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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山

【逢场作趣】94


【许景修从来没有让他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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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男人的拒绝礼貌且干脆,刻意放轻的嗓音不会掩盖坚决语气,温柔得不伦不类。


  江赏从未被谁用这样不容回绝的态度退回过真心,一时间难过又茫然,垂着眼沉默下来。

  

  本就僵硬的气氛再度陷入凝滞,偌大的客厅静得落针可闻。


  “小赏……”

  沙发边的人身形猛地一晃,许景修无端紧张,几乎下意识就要去到江赏身边。


  “为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迈开脚步,就被江赏淡淡抛出来的三个字重新钉回了原地。


  “为什么连发展的......


【许景修从来没有让他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分割线—————————


  “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男人的拒绝礼貌且干脆,刻意放轻的嗓音不会掩盖坚决语气,温柔得不伦不类。


  江赏从未被谁用这样不容回绝的态度退回过真心,一时间难过又茫然,垂着眼沉默下来。

  

  本就僵硬的气氛再度陷入凝滞,偌大的客厅静得落针可闻。


  “小赏……”

  沙发边的人身形猛地一晃,许景修无端紧张,几乎下意识就要去到江赏身边。


  “为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迈开脚步,就被江赏淡淡抛出来的三个字重新钉回了原地。


  “为什么连发展的可能性都一并切掉。”

  失态转瞬即逝,江赏在许景修看不到的地方扶了一下沙发,抬眸迎上男人深邃的眼。

  ——这跟当场判他死刑有什么区别。


  “你就那么抵触我?”

  他冷冷淡淡歪了下头,神色无辜且漠然——情绪再稳定的人也会有自我保护机制,江赏被许景修不留余地的拒绝扎疼了,再开口语气显见有了波澜。


  “不是。”许景修眉心微蹙,答话却不假思索。

  “没有抵触你。”


  “那是因为什么。”

  江赏无缝衔接对上他的话音:“因为我是男人?”


  “当然也不是。”许景修的眉拧得更深了。


  “因为我年纪小?”江赏面无表情继续发问。

  “还是因为我是清让名义上的弟弟,你心里过不去道德这道坎。”

  “恕我直言,你看起来可不像这么守规矩的人。”


  “许老师,你是不是因为没有正经谈过恋爱,所以听到表白就只会给出这种反应?”

  成串的问句连珠炮似的,江赏无意识蜷起发麻的指尖,眨眼时感觉眼眶涩涩的。

  而他心慌意乱,没能分辨出此刻自己胸口泛滥的情绪或许并非恼羞成怒,而是某种不讲道理的委屈。


  他委屈极了。

  许景修是对他那么好的人,好到事事包容有求必应,好到毫不吝啬地将特例和偏宠尽数给他,并一次又一次地够默许他所做的一切越界行为。

  明明自己是那样怕麻烦、爱享乐、厌恶教导,却愿意在枯燥的惩戒期坐稳引导者的位置,用严厉与耐心将他荒唐的一页页揭过,再抚平他无处安放的挣扎。


  许景修从来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许景修从来没有让他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我喜欢你,在更早以前就喜欢了。”

  委屈与期待双双泛滥,江赏拼命压下满腔无理取闹的火气,无论如何也不肯就此死心。

  “你再……认真考虑一下可以吗?”

  他哑着嗓子轻声问道,大有南墙撞不碎就一直撞的架势。


  “不是这样的,小赏。”

  整晚不按常理出牌的江赏突然有了情绪起伏,反而让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许景修堪堪找回些理智。

  于是他无声轻叹,终于向前走了一小步:

  “恋爱的前提是彼此动心,可我们相处这么久,我自认为对你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男人实话实说,内里的逻辑自洽得不能再自洽——最初的他并未喜欢江赏,既然他对江赏的态度从未有过改变,那么现在自然也是不喜欢的。


  拒绝的话再一次当头落下,江赏眼睫发颤,失魂落魄地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嗯,你对我一直如此。”

  再然后,他听到自己不甘心又底气缺缺的声音:“可是你真的很……惯着我。”


  江赏很慢地眨了下眼,感觉眼眶有点痒:

  “你对其他被动也是这样吗。”

  ——无微不至的照拂,毫无底线的偏袒,任凭游戏与生活交叠从而模糊玩伴与友人的边界,悉心记下对方或大或小的琐碎需求,哪怕这个需求是“希望你在夜深人静时悄悄探望我”。


  对于普通朋友而言,这是否纵容得太超纲了。

  “我疯了还是许景修疯了。”江赏遥遥望着远处的青瓷花瓶,心想,“他们处长期的都玩这么暧昧?”


  “没有,我确实不会对其他被动这样。”

  这次许景修倒是很快给出了他的答案:“我一直在有意地对你上心,我承认。”


  江赏一惊,瞳孔蓦地亮了。


  “但那是因为清让是我的好朋友,而你是清让送过来的人。”

  年轻人黑亮的眸子比美玉清透,许景修心绪乱糟糟的,不知怎么的便不敢同江赏对视。

  

  “或者说你是清让‘托付’过来的人更准确。”

  脑海中浮现出简清让向自己交代江赏情况的画面,男人略一沉吟,到底还是如实说道: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你当成单纯的被动相处。”

  “更何况你比我小那么多,跟我的学生是同龄人,在我眼里,你……”


  “许景修。” 

  

  人在高度紧张时会有绝对敏锐的直觉,江赏被许景修寥寥数语说得满心仓惶,当即连名带姓低声警告。

  他红着眼睛冷冷同男人对视,殊不知此刻的自己已然狼狈非常,慌得彻彻底底。


  倘若真如许景修所言,他对自己的所有优待都是看在简清让的面子,那么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心动和期待岂不全是自作多情。

  曾经因许景修的偏宠而滋生的甜蜜欣喜仿佛笑话一桩,江赏垂下脑袋几次深呼吸,心情灰败透顶。

  难堪留下的伤口远比失败尖锐得多,他一声不吭闭上双眼,险些落荒而逃。


  “没什么。”

  但最终,江赏没逃也没失控,而是抬起头温声说道:

  “你继续讲。”


  “我只是把你看做一个需要我多多关照的……孩子。”

  预设的措辞在江赏的明澈目光中散得一干二净,许景修喉结微动,为自己的拒绝收了个潦草的尾:

  “我想这种关照大概不能算作喜欢,所以抱歉。”


  “没关系,不用抱歉。可是许景修,我、我有让你喜欢我吗。”

  强撑着的神经被男人三番五次强调的“不喜欢”生生挑断,江赏委屈至极,一开口鼻尖终于酸了。


  “……我、我没有吧。”

  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望向许景修的目光中不知是急切还是气恼。

  “你可以不喜欢我,我没有要求你喜欢我,之前没有,之后也不会。”


  “许景修,你……你这个人怎、怎么回事啊。”

  好端端一句话说了半天,江赏一边整理情绪一边组织语言,视线一片雾蒙蒙。 

  “你为什么、连…连追都不让人追的?”

  他语无伦次且百思不得其解,顾不上风度也顾不上体面,径直向许景修的方向迈出一大步。

  

  “你不用现在就喜欢我,今天是我太着急了,但是我可以……”


  “小赏。”

  卷有哭腔的话音被低沉男声温柔打断,江赏本能怔住,恍惚间感觉手心被人塞了什么东西。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用再说了。”

  许景修将纸巾递到江赏手里,回避他泪光的动作克制且礼貌,绅士程度无可挑剔:

  “很晚了,上楼好好休息。”


  说完,他干干脆脆退回社交距离,没有给江赏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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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依然建议看一下。

还是站在许景修角度的上帝视角分析,截图形式,粮票就能解锁。


让我小声再捞许景修一句:……

算了,捞不起来……还请大家不要骂脏话、不要无脑踩,也不要人身攻击(小猫离场.jpg)


不过另一边,我们赏喵一点也不脆。

没有人比他更勇敢更干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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隰有榆杨

《沉渊为珀》第三十一章 5

  他想听的,是沈渊一句明确了当的否认。

  

  

  

   

  

      ——————全文下方——————


  

  少年的崩溃就在一瞬间,这是沈渊始料未及的,他微微拧起眉心,还来不及去思考究竟是什么让情况急转直下,便听靳宸道:“我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唯一一个可以去甲队历练的名额空余出来,你毫不犹豫地给了他。”


  “我理智上明白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以冬有更好的平台我也很替他开心,可是我也真的很难过,很羡慕。”


  急促的抽泣让靳宸在呼吸间也一同...

  他想听的,是沈渊一句明确了当的否认。

  

  

  

   

  

      ——————全文下方——————


  

  少年的崩溃就在一瞬间,这是沈渊始料未及的,他微微拧起眉心,还来不及去思考究竟是什么让情况急转直下,便听靳宸道:“我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唯一一个可以去甲队历练的名额空余出来,你毫不犹豫地给了他。”


  “我理智上明白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以冬有更好的平台我也很替他开心,可是我也真的很难过,很羡慕。”


  急促的抽泣让靳宸在呼吸间也一同带上颤抖气息,这两周里他不愿面对的有很多,而这一点,大概是他最难以说服自己,也最令他难过到不愿想起的。


  “我很清楚这种心情这叫做嫉妒,可我怎么能嫉妒我最好的好朋友?我憎恶自己的阴暗和虚伪,也为自己的差劲而懊恼愤怒。”


  靳宸深深垂着脑袋,修剪平平的指甲将他手心扎得剧t,可这样的t,也令此时的他更脆弱,更清醒:“沈老师,如果当初站到你面前、想做你学生的那个人是安以冬,你还会给他三个月试用期吗?他比我听话乖巧,甚至比我更有希望,是不需要试用期就能达到你要求的完美人选吧。”


  联赛最后三轮,安以冬甚至以胜率高飘的责任局达到升段标准,成为现在注册棋手中年龄最小的五段。拥有这样优秀的履历,安以冬不论从什么角度都比他更合适,可靳宸不明白自己为何又在期望沈渊能给出与他预期完全相反的答案。


  他想听的,是沈渊一句明确了当的否认。否认安以冬不需要试用期,更要否认即便他们两个同时站在沈渊面前,安以冬仍会是沈渊的优先人选。


  可是沈渊会因为要照顾他的情绪,口是心非地说漂亮话来哄他吗?以他对沈渊的了解,一定不会吧。


  不出他预料,沈渊果然利落到没有犹豫:“我从来不对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做无端假设,这没有意义。”


  “……”比直接否定他要好一点,但也是聊胜于无。靳宸背着身,沈渊没有看到他眼底的落寞有多深浓。


  “可你教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也许是翻滚不息的钝t让人冷静,也许是他终于学会在沈渊面前保持镇定、不再大吵大闹,靳宸发觉他现在竟然能有理有据地反驳,而不只是单方面输出情绪,像愤怒的小狗一般嘶声吼叫了。


  “你说落子前要尽我所能、穷尽计算,不仅要推演比较我选择的不同点位的形势优劣,还要揣摩对手棋风思路,推演他的意图。”


  “你的每一步棋都在无数种假设中寻找最优解,现在却说它毫无意义。”靳宸很困惑,也很受伤:“沈老师,我该怎么相信你?”


  基于信任的底线一旦有了裂痕,弥合便像女娲补天一般艰难。可沈渊自始至终一副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模样,让人不禁又倾向于相信世上无难事,因为他真的可以做到。


  靳宸的反问尖锐,沈渊沉吟片刻,率先解决问题:“这是两回事。”


  他言简意赅地定了性,才解释道:“下棋的谋略与计算所导向的结果只有胜负,哪怕只领先1/4子也是赢。但人与人之间的交互和缘分不是这样。”


  “它们不能被模拟或量化,也没有泾渭分明的输赢,所以我无法预知在更为亲近的教习模式下,我和安以冬会如何相处。”


  尽管靳宸没有回头,但沈渊依然目不转视地看着他,始终坦然:“安以冬是比你听话,也比你乖巧,甚至连犯错敲打都无需重锤。但当初站在我面前的是你,不是他;经历三个月磨合依然愿意双向选择的,也是你,而不是他。”


  没有叹气,也没有无奈,平静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掷地有声的字句,但它就是能一句一句地夯实到土里,成为最稳重的根基。


  靳宸眨了眨眼,他慢慢消化着沈渊的话,好像有点明白了。


  南来北往的人悄无生息或沸沸扬扬,在沈渊眼中,不过是云烟过往。他靳宸曾经也只是过客其一,但他作为那个停留下来,执着地走向沈渊的人,沈渊亦默许他靠近。


  靳宸忽然觉得,他的问题也许根本没有意义,毕竟这些站在这里的一直是他,从来没有过别人。


  微微怔忪的出神让他整个人显得比方才松弛了一点,被触动的人直到绷直的小腿被踹了一记,才猛然从感慨中惊醒回神。


  “明白与否,给个回应。”沈渊淡淡道。


  他愣了太久,千头万绪凝在胸口,是该说点什么。只是矫情或煽情的话靳宸不会也不好意思说,一时的语塞令他尴尬到无处安放垂在身侧的手,他忍不住往xx探了探,立刻激起一片颗粒明显的钝t。


  ——做我的学生,要求会很严格。


  ——达不到标准,你会被罚作业,或者挨打。


  回忆杀像走马灯似的精准截取了记忆片段,将四年前他们重聚那晚的第一次书房深谈,以不打招呼的霸道形式塞到靳宸眼前。


  达不到标准,会挨打。


  他现在甚至是这句话的正在进行时。


  记忆中的警告曾无数次坐实,但没有哪一次会一边挨罚一边想起当初情景,这让沈渊当初那番话变得更有冲击力。


  “我……我给你丢人了。”


  没头没尾的回答显得很是奇怪,有懊悔,有羞怯,有狼狈,也有窘迫。靳宸声音很小很小,沈渊虽看不到已经哭z的眼睛,但从来不擅长掩盖情绪的人,到处都是漏洞。


  不过好在离奇的脑回路经过七拐八绕地翻译,并未丢失想要表达的关键信息。沈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抬起jc,拍掉了那只停在xx的爪子:“管好你自己,不要操那份无中生有的心。”


  或许是还没有被原谅,沈渊语气不善,话说得也不中听,但靳宸还是觉得,这是他到今晚为止,得到的最能抚平颓丧的肯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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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就说吧,你们要相信小杨是甜饼写手,还没到刀你们的时候呢


  今天的彩蛋是也超甜,是上一章彩蛋的续集,关于某位坐不下来的朋友😬



与山

【逢场作趣】93


【“请问我可以追求你吗。”】


—————————正文分割—————————


  “许老师,或许你有想过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吗?”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谈个恋爱。”


  “嗯?”

  自家被动的语气自然如常,以至于许景修一时竟没有意识到这话有什么深意。

  “暂时没想过。”于是他想都没想便把话答了。


  又过了几秒,褪去微醺困意的男人才在身边人的沉默中咂摸出一丝微妙的异样。

  “怎么突然问这个?”


  车子平平稳稳驶在路上,江赏眉眼浅弯,视线看向的却是后视镜。

  “看来我表达得不够清楚。”

  他嗓音淡淡轻声笑道,似乎有些无奈,又...


【“请问我可以追求你吗。”】


—————————正文分割—————————


  “许老师,或许你有想过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吗?”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谈个恋爱。”


  “嗯?”

  自家被动的语气自然如常,以至于许景修一时竟没有意识到这话有什么深意。

  “暂时没想过。”于是他想都没想便把话答了。


  又过了几秒,褪去微醺困意的男人才在身边人的沉默中咂摸出一丝微妙的异样。

  “怎么突然问这个?”


  车子平平稳稳驶在路上,江赏眉眼浅弯,视线看向的却是后视镜。

  “看来我表达得不够清楚。”

  他嗓音淡淡轻声笑道,似乎有些无奈,又似乎对许景修的反应早有预料。


  一辆提速的白车从卡宴左边超了过去,车轮碾过之处碎开一地霓虹。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许老师。”

  一个红灯后面往往会有无数个红灯在等,江赏任凭旁边的车一辆辆冲了过去,踩下刹车的动作不紧不慢,没有造成任何的推背感。


  来自副驾驶的目光比霓虹灼人,江赏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在望向许景修之前轻轻抿了下唇。


  “我喜欢上你了,不是调情时批发奉送的那种。”

  真心话在脱口而出的瞬间染上温柔,他不卑不亢迎上男人错愕的眼,神情专注恬静,眸中满满当当盛着许景修一人:

  “是控制不住亲近欲望、想要跟你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请问我可以追求你吗。”

  尾音因微微上扬而缱绻,江赏无辜地歪了歪脑袋,鬓边拂过雨后微凉的风。


  车窗外,光影斑驳陆离,跃动着延伸到一眼望不到头的远方。

  许景修失神怔愣,就这样被江赏右耳的十字架耳钉晃了眼。


  “你……”

  可他到底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砸昏了头,是以望向江赏的目光中除了难以置信还有茫然:

  “你说什……”


  “我说我喜欢你,景修。”

  江赏耐心且温和地重复了第三遍。


  车内的空气僵硬却隐约升了温,他垂眸看了一眼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余光注意到交通灯换了颜色。


  “不用急着给我答复。”

  一直维持在保守范围内的心跳没由来地失了序,江赏匆忙回身,下意识偏头去看窗外。

  “我知道这有点突然,你先……冷静一下。”


  车流在城市中缓缓流淌,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二十分钟后。


  直到关上门再换好鞋,许景修都没能冷静下来。

  江赏的表白太过突然,致使他一路上心思都没能平静,自然也没有办法去认真思考什么回应。

  或者说他更多的时候是在反思自己。


  “抱歉,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吗?”

  表白的人大大方方倚在沙发边看他,眉目沉静姿态舒展,乍一看没有半点忐忑。

  许景修试图回避却不知该往哪里躲,只好硬着头皮直面,隔着茶几和另一张沙发对上江赏的眼。


  “喜欢你是我的主观感受,跟你做过什么没有关系。”

  江赏从男人的神色中捕捉到一点罕见的不安,想了想感觉自己可能是有些冲动,便放缓语气说道:

  “我喜欢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动,刚才就…没忍住。”

  他孩子气地笑了一下:

  “吓到你了?”


  “……”

  许景修的心情早已乱了套,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你不需要回忆自己做过什么。”见他迟疑,江赏顿了一下又道。

  “你只需要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也对我感觉。”


  “对不起。”

  然而这一次,许景修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我对你从来没有过超越朋友的想法。”


  ——虽然恋爱经验为零,但是许景修向来有着有很丰富的拒绝人的经验。

  同窗、同事、被动、朋友、学生、女性、男性。

  他听过太多表白,大胆的犹豫的、害羞的放浪的,一时兴起或者思虑已久,几乎全都遇到过。

  这些表白无一例外,都被他用果断直接的表态当场断掉了发展的可能。

  

  所以他在回应江赏时连草稿都不用打。


  “从来没有,小赏。”

  男人说得笃定,再一次强调“从来没有”时眉心很轻地拧了一下,不知是不悦还是困惑。


  江赏神色稍怔,目光蓦地移开了——那是源自本能的失落,无措的情绪像被按进水中的海绵一样说膨胀就膨胀,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强装圆融的机会。


  “我始终认为我们是很合拍的玩伴,在这个基础上,我们也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面前的人难过得一目了然,许景修胸口发紧,嘴上说出的话却没留半点余地。

  “除此之外,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能有其他可能。”


  这话说得刺耳,颇有一口气埋掉所有可能性以免后患的意思。

  

  并非是许景修有意伤人,而是在他的观念中,拒绝无望的爱慕就该一步到位——

  真心玩弄不得,感情更容不得欲拒还迎,因此,比起用委婉温和的话术说一堆有的没的、给人造成诸多误会和错觉,许景修更习惯这种简洁明确、犀利却不会带来任何歧义的表达。

  毕竟,只要不留话口,就不会给对方带来不切实际的期待。


  偌大的空间骤然安静,江赏垂下眼帘盯住沙发的纹路,有那么几秒宛若坠入真空:

  暧昧的愉悦源自无责任的相互试探,心动却不是。

  心动是原始而掺纯粹的,像原浆佳酿,香气醇厚回味悠长,越品越醉人。

  它的愉悦在于期待的累积和对正反馈近乎偏执的追求,因此,当江赏从许景修口中亲耳听到一连串的拒绝,眸子几乎瞬间就暗了下来。


  “嗯,这样。”

  但他很快抽离,用指尖轻轻掐了一下手心便重新找回了声音。

  “没关系,我也没有要你立刻马上跟我谈恋爱的意思。”


  浸有苦涩的笑意缓缓浮上眼底,江赏嗓音干涩,用说轻快不轻快、说沉重却也没有多沉重的语气说道:

  “是我有些欠考虑,抱歉,本意不是让你为难。”


  “不过爸爸,你的拒绝是否太强势了点,”

  称呼旋即转换,这一刻,无论江赏内心承认与否,他都已经在潜意识的支配下向许景修服了软——直觉和听说过的某些关于“独山”的传言告诉他,在接收到被动的越界信号时,许景修下一步要做的事就是切割。

  这男人潇洒又自我,心硬且厌恶麻烦,遇到变质的关系习惯快刀斩乱麻。


  江赏害怕他即将说出口的下一句就是解除关系。


  “怎么就不能有其他可能了。”

  眼看许景修喉头微动,江赏强行压下心中暴涨的酸涩,赶在男人开口前截下了他的话音:

  “你单身,又不恐同,应该是可以允许追求者存在的吧。”

  ——被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可以追许景修。


  江赏很慢地眨了下眼,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尾音已然有了颤意:

  “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至少不要急着让我走。


  “……”

  向来以玩世不恭态度示人的江赏此刻恳切得令人陌生,许景修沉默不语,眼中映出一张稍显苍白的脸。


  “谢谢你的喜欢,或许的确是我做了一些……不恰当的事,有些分寸是我没有把握好。”

  再然后,他斟酌着开口,尽可能让自己的表述听起来温柔又真诚:

  “我为我的唐突和疏忽向你道歉。”


  “但我对你确实没有过多余的想法,从前和现在没有,以后应该也不会有。”

  “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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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建议一定要看(比划)

是站在许景修角度的分析,开了上帝视角,正文中肯定不会体现得那么全面,所以还是希望大家可以看一下。

分析的体量很足,截图形式,粮票就能解锁。


许景修其实有点应激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一定要把江赏的心动苗头掐灭。


理解大家的恨铁不成钢,但不建议盲目指责许景修哦。

毕竟他只是笨蛋,不是渣(老实巴交.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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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

我为千切举大旗~太美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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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画师:mine4516blue

  谢谢老师的绝美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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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老师的绝美千切!!

与山

【逢场作趣】92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谈个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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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江赏围绕许景修想了一堆有的没的,但最终,他只是闷闷不乐按熄了手机屏幕,又暴躁地掐了掐眉心。

  他不是能走漫长暗恋路线的人,心事藏得越久反而越沉不住气,以至于在还在朋友家做客的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都会不受控地追着许景修跑,压都压不住:


  许景修坐回沙发继续跟简清让说话。

  许景修自觉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摸出了消毒湿巾。

  许景修擦手的动作还怪好看的,让人想入非非。

  许景修将用过的湿巾叠好才扔。

  许景修拿过果盘开始剥荔枝。


  他怎么又在剥荔枝?......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谈个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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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江赏围绕许景修想了一堆有的没的,但最终,他只是闷闷不乐按熄了手机屏幕,又暴躁地掐了掐眉心。

  他不是能走漫长暗恋路线的人,心事藏得越久反而越沉不住气,以至于在还在朋友家做客的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都会不受控地追着许景修跑,压都压不住:


  许景修坐回沙发继续跟简清让说话。

  许景修自觉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摸出了消毒湿巾。

  许景修擦手的动作还怪好看的,让人想入非非。

  许景修将用过的湿巾叠好才扔。

  许景修拿过果盘开始剥荔枝。


  他怎么又在剥荔枝?

  他很爱吃荔枝吗?

  爱不爱吃另说,这双手剥起荔枝是真的好看。


  许景修突然止住动作望向了简清让。

  许景修拧了拧眉,摇头,但直到他重新垂眸打理水果,也没有对简清让所说的事做出什么评价。

  是这样,许景修其实很少给谁出谋划策,大多数时候他都只会把自己放在倾听者的位置。


  许景修剥好了第一颗荔枝,荔枝莹润饱满,只在需要手拿的地方留了一抹娇艳的红色。

  许景修问他吃不吃。


  “小赏?”

  许景修露出稍显诧异的神情:“在想什么?”


  “哦,吃。”

  过分沉浸的思绪被自家主动的问询声打破,江赏终于回神,从许景修手中接过荔枝。

  “谢谢许老师。”

  他心不在焉,指尖无意识蹭过男人的手。


  “去厨房帮帮涤尘?”

  许景修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江赏的异样,又或者他注意到了,只是没有把这异样同自己联系起来。

  他将第二颗荔枝递给江赏,说道:

  “跟他说不用做那么多,晚上随便吃点就行。”


  恋爱脑疯长不等于智商下线,江赏鼓着嘴巴吃荔枝,立即听出来许景修这是要把他支开——很显然,他有话要跟简清让单独说。

  “好。”但他从不认为许景修有必要对他事事坦诚,就像他也不会介意简清让对他点到即止的交代。


  关上门的厨房是另一番天地,江赏边帮忙边跟沈涤尘闲聊,倒是总算从对许景修上头的见鬼状态中抽离出些许。

  当然,抽离得程度十分有限,因为他一开口还是绕不出名为“许景修”的圈。


  “哥,你知不知道许老师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

  问句状似无意语气微扬,江赏背对沈涤尘处理手中的虾,突然问道:

  “他那么好的条件,没人追吗?”


  “具体没打听过,但肯定有。”

  沈涤尘淡定答话,切菜的手又快又稳,把朴素的土豆丝切得像艺术品。

  “不过感觉他在这方面的确没什么兴致就是了。”


  “会不会是因为受过什么感情创伤?”江赏困惑一歪脑袋。

  “不知道,但是不像。”沈涤尘轻声笑了。  

  “认识这么多年,我见过四处闯荡搞事业的许景修,也见过享乐至上混圈子的独山,还真没见过他为情所困。”


  “景修赌石那些年气质绝佳,戴金丝眼镜的模样也比现在出挑得多,感情创伤的指标应该是轮不到他。”


  “嗯?”捕捉到关键信息的江赏立刻竖起了耳朵。

  “什么气质?”

  至于模样,他见过许景修以前的照片,早在那时就已经惊艳过了。


  “风流洒脱且百无禁忌的野心家气质。”

  身边的人五分钟弄了三只虾,沈涤尘哭笑不得看了一眼盘子,从江赏手中把东西接了过来。

  “据我所知,跟玉石打交道的人多少会有些讲究,大概是因为玉是有灵性的东西,所以大家宁信其有。”

  他挥挥手给江赏换了个打鸡蛋的简单工作。

  “但景修从不束手束脚,他的态度,怎么讲……尊敬有余敬畏不足吧。”


  “玉石鉴定中心的是份好工作,景修说不要就不要,刚开始赌石打的还是玩票的旗号。”


  沈涤尘用寥寥数语描绘出一个完全陌生的许景修,江赏“唔”了一声,心跳没由来地漏了半拍。


  “当时他隔三差五往国外跑,去的时候本金通常只有几万或者几十万,也不知道是怎么跟那些动辄一掷千百万的所谓行家争的市场。”

  

  “一路开石头一路赚不就好了。”江赏随口说道。

  “一刀起涨在他们这个圈子不是很常见的事吗。”


  “哪有那么容易。”沈涤尘哑然失笑,“景修再厉害也是个普通人,又不是玉石界锦鲤。”

  “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他赔过几位数。”


  “几位数?”复读机江赏瞬间上线。

  “没有九位也得有八位。”沈涤尘没有跟自家弟弟卖关子的习惯,江赏问,他便答。

  “像他这种仗着一点天分和胆识就敢在深水区横插一脚的,少不了要多交点学费。”


  “比如?”

  沈涤尘口中的“交学费”不可能单指金钱,江赏敏感聪慧,重点一抓一个准。


  “比如跟一些在业内很有资历的大佬抢石头,又好巧不巧赚了几十倍。”

  备菜的工作在聊天中进入尾声,沈涤尘开火热锅,在接过江赏递过来的盘子时浅浅点了下头。


  “玩这种东西的人路子一个比一个野,风头太盛的年轻人挡了前辈的道,吃教训是必然。”


  “那时候清让担心景修太高调了会出事,还专门提醒过他。”

  蔬菜入锅发出“滋啦”声响,男人稍稍后仰,继续说道:

  “你应该知道,清让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简清让从不多管闲事,江赏当然知道。

  所以他甚至能根据沈涤尘这几句话想象出当时的许景修有多疯狂肆意。


  “既然混得风生水起,他后来又为什么说收手就收手?”

  他人口中的许景修与自己所认识的许景修差别属实有些大,江赏绕着沈涤尘问来问去,对许景修的兴趣愈发浓烈。

  

  “涤尘哥,不瞒你说,打从我认识许老师开始,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状态。”

  他没脾气地一摊手:“要不是实践的时候他的反应还算正常,我都要怀疑他这人天生性冷淡。”


  “因为玩腻了。”

  沈涤尘神色无辜地抬了下眉毛:“不是我说的,是景修自己说的。”


  “哦还有,前两年他一直空窗、不处长期,据说也是这个原因。”

  “他觉得圈内的长期关系到头来都是一回事,没什么意思。”


  饭菜的香气飘了满屋,江赏若有所思,有一搭没一搭地从沈涤尘口中找许景修的过往碎片,心事尽数沸腾。


  四个人的晚餐愉快且和谐,江赏大大方方接受了自己座位上的加厚坐垫,谈笑乱想两不误,离开时还不忘对简清让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养伤,少做危险的事。


  “知道了,放心。”

  简清让认真回应,从不敷衍江赏的关心。


  卡宴缓缓驶上大路,几小时前北阳下了点雨,因此夜晚的风难得不燥。


  车里放的还是下午那首情歌,江赏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开,将窗户摇下些许——许景修跟简清让和沈涤尘吃饭通常都会喝上两杯,一年相处下来,江赏已经习惯了做司机。

  在他身边,许景修安安静静闭目养神,眉心舒展,侧颜清隽。


  雨后的霓虹斑斓且暧昧,行人和车走走停停,有的匆匆忙忙,有的生动热闹。


  江赏驾驶着车缓缓停在又一个路口,目光落在规律跳动数字的红灯,突然出声:

  “许老师。”

  “或许你有想过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吗?”


  视线中的路灯施然换了颜色,江赏轻垂眉眼,启动车子时嗓音平稳依旧: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谈个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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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江赏看到许景修年轻时(?)的照片后,调戏人的小剧场(乐)


关于许景修“又”在剥荔枝:指路第16和72章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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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是这么突然,因为表白就是一念沸腾的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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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山

【逢场作趣】90


【“你行行好,心疼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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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景修一把抓住江赏的手。

  小臂的筋线陡然绷紧,连带腕上的佛珠也一并性感几分,镜头中,江赏回握的手同样暴起青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嘶……”

  巨大的惯性使得江赏还没站稳就要往前冲,费了好大才劲找平衡才没一头跌进许景修怀里。

  “你能不能温柔点。”他无可奈何向后退开半步,低眉小声抱怨了一句“我疼着呢”。


  “抱歉。”许景修似笑非笑瞄了一眼江赏身后。

  “还玩不玩?我去问问工作人员能不能在滑板上给你加块垫子?”

  三百米的长度、超过四十五度的坡度,再配上不甚平稳......


【“你行行好,心疼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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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景修一把抓住江赏的手。

  小臂的筋线陡然绷紧,连带腕上的佛珠也一并性感几分,镜头中,江赏回握的手同样暴起青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嘶……”

  巨大的惯性使得江赏还没站稳就要往前冲,费了好大才劲找平衡才没一头跌进许景修怀里。

  “你能不能温柔点。”他无可奈何向后退开半步,低眉小声抱怨了一句“我疼着呢”。


  “抱歉。”许景修似笑非笑瞄了一眼江赏身后。

  “还玩不玩?我去问问工作人员能不能在滑板上给你加块垫子?”

  三百米的长度、超过四十五度的坡度,再配上不甚平稳的颠簸滑道和的能让人快出残影的俯冲速度,用头发也能猜出带伤的人玩一趟会有多酸爽。

  男人半是逗人半是认真,真诚的目光在自家被动脸上仔细走了一圈。


  “你这是……”

  近距离的打量很容易捕捉到异样,于是许景修很快注意到了江赏眼尾熟悉的嫣红晕染:

  “疼哭了?”

  关切隐约大过惊讶,他向前一步垂下眼帘,迟疑的问询中藏有难以捕捉的陌生温柔。


  “嗯…不可以吗。”江赏没什么所谓痛快承认,反正生理性的反应他也控制不住。

  更何况他也不是第一天这么脆了。


  “可以。”

  关于脆的认知再一次被江赏刷新,许景修没脾气地败下阵来,问他要不要去玩点别的。


  “不用。”

  江赏伸了个懒腰,拿起滑板往转身往滑道顶端走:

  “其实我觉得还挺好玩的。”


  “怎么说许老师,帮我找工作人员要个垫子?”


  江赏敢提许景修就敢要,许景修敢要江赏就敢用,年轻人身体底子好,几趟玩下来除了眼尾飞红没有任何不妥,离开时还能跑跑跳跳追白夺,跟他嘀咕攻略组最近想打某某课题却迟迟磨不出思路的事。


  看得许景修敬佩不已,没忍住小声欺负了他一句:

  “看来以后出来玩我下手还能再重点。”


  “别呀爸爸。”江赏漫不经心笑着讨饶,好端端的软话说得像勾引。

  “你行行好,心疼一下我。”


  言语的交锋字字浸透暧昧,两人彼此受用,后面的行程别提有多愉悦。


  而许景修说归说,返程时到底还是没让江赏开车。


  “那我们就走了,你们逛,开车注意安全。”

  白夺和靳予计划直接走高速原路返回,听闻江赏与许景修想走其他路看看风景,便欣然与之道别,不欲过多打扰。


  “如果不赶时间,你们可以绕路走走国道。”

  坐在副驾的靳予摇下车窗对二人说道:“这个季节的风景都很不错,现在这个时间,路上的车也不会很多。”


  “好,那有机会再聚。”


  车子在启动后礼貌鸣了两声笛,许景修以同样的方式回应白夺,直至友人的车稳稳驶离视线。

  在他身边,江赏熟练连上许景修的车载蓝牙,将林呈的名片随手夹在副驾的遮阳板中。


  “走吧爸爸,回家了。”


  柔和的曲调自音响流淌而出,不一会儿歌手开嗓,声音低沉缱绻。

  是许景修从未在江赏的歌单中听过的曲子。

  大抵是首情歌。


  度假山庄的轮廓在后视镜中越来越远,江赏一言不发望着窗外出神,心想如果能跟许景修更近一步,说不定以后可以经常像这样出来玩。

  “甚至不用非要等周末,只要他有时间,我们就随时能走。”

  远处有赏心悦目的整齐田野,他却安安静静合上双眼,又离题千里地想:

  “跟他在一起时间好快。”


  道路平整开阔,果真如靳予说的那样,几乎没有什么车。

  车内,悠扬的曲子一首接着一首播放,空气清凉闲适。


  “小赏?睡了吗?”

  打破这一平衡的是许景修试探性的温和呼唤:“看外面。”


  “嗯?”江赏将闭目养神的状态懒懒切换,鼻音稍显浓重。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向日葵田。

  灿金色的花海一望无边,每一朵都蓬勃地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入目皆是生机。


  江赏“唔”了一声坐直些许,双眸倏地清明。


  美景就在眼前,许景修放缓车速,不久便看到一条隐匿在花海中的小路。

  说是小路,近看其实也算宽敞,八月赤日炎炎,车外热浪蒸腾,阳光灿烂得令人目眩。


  卡宴谨慎地停了下来,男人看着那条小路若有所思,似是在考虑该拐入还是下车。


  “能开进去。”

  副驾的车窗全部摇下,片刻后,江赏心有灵犀般开了口:

  “我来?”


  许景修欣然应允。


  小路通向位于花田正中的圆形观景台,江赏不紧不慢悠哉悠哉地开,将驾驶位的车窗也放了下来。

  凉意十足的车中很快多了暖意,微风吹来植物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临近了,江赏却一脸新奇地着踩下了刹车。

  “爸爸,你看?”


  观景台面积不算太大,上面仰面躺着个人——以双手做枕、左腿高高翘起搭在右边膝盖,一身粗衣宽大又朴素,脸上盖着把写满符文的扇子。

  露天的台面上没有半点遮挡,此时正值气温高峰,阳光不可谓不毒辣。


  江赏一头雾水:“他是在睡觉还是……”


  “在睡觉——”还没问完就被那人截断了下文,拖长嗓音接过了后面的话。

  “可惜,刚要睡着就被你们吵醒了。”

  只见他边说边坐了起来,单手接住从脸上滑落的扇子,露出一双年轻的、俊美到近乎妖异的面容。


  “哦……不好意思。”

  江赏无意识后仰,眉心在撞入一双噙有笑意的凤眼的瞬间莫名其妙跳了两下,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而在他的怔愣间,那人已经舒展身子站了起来,径直来到许景修所坐的那一边。


  “这位先生,您是有福之人。”

  他面带微笑站在车外,能看出已经在狭窄的小路上保持了尽可能礼貌的距离,身后是一大丛热烈开放的向日葵。

  “请问可否借手相一看?”


  窗户大敞,许景修的手肘本就搭在窗边,闻言神色并未现出波澜,没什么所谓地将手伸了过去。


  年轻人看完他的右手看左手,表情时而专注时而惊讶,口中不自觉念叨起来:

  “天纹起于食指下之木星丘,乃优良纹理,生此纹者性情孤高,常自重于情爱,需舍年盈岁候一良缘,方能共苦同甘,营爱情坚贞……”


  “等等等等。”

  自幼被教导相信科学的江赏实在懒得翻译他神神叨叨的台词:“能不能麻烦你说人话。”


  “还有,你是看手相还是把脉?”

  他低眉,在那人搭在许景修腕上素白的指尖冷冷一扫。

  “把手放开。”


  “好的。”

  指尖应声移走,那人深深看了江赏一眼,唇角微微扬起:

  “这位先生的感情线利落清晰、连贯绵延,除前面一段走势有点温吞以外,漂亮得无可挑剔。”


  “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掌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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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江赏说完让许景修心疼一下他之后,许景修就真的心疼了他一下——他在某个安全的房间把江赏揉了(啊?)

  

予夺家:小白开车。

景江家:许景修开车,但没全开,最后还得换江赏。

车技绝佳的白赏和他们那关键时刻只能坐副驾老攻(乐)

开个玩笑,许景修和靳予开车也挺好的其实(立即找补)

  

观景台上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向日葵成精嗷,理解成老一辈人偶尔会提到的民间大仙(或者这一类人)就行w

只看许景修不看江赏是因为他本质是看上了许景修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以及那些神神叨叨的台词是我搜了一堆有的没的以后结合一些东西乱讲的,翻译不通很正常,也不用去翻译(雾)

  

猫猫打补丁:小插曲仅为文章服务,目的是给景江宿命般的缘分添上一笔,还请大家相信科学,不要搞封建迷信(砰砰砰)

猫猫乱讲话:一生守一人,我宣布这就是许景修最好的嫁妆!(开玩笑的,大家请看上一行的相信科学,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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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山

【逢场作趣】89


【“晚睡当然是在替你打理伤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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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江赏不得不承认,自家主动的游戏售后当真有点东西。

  上药与揉伤的手法好到能迅速把人哄睡不说,自从他开口表示过需要探视和陪伴,许景修便次次留意,从未怠有过怠慢。


  小半个晚上都有人陪的一觉睡得舒服又踏实,醒来后江赏神清气爽,感觉还能再跟许景修打三天三夜的台球。


  下楼时其他三人都已经起来了。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靳予刚好路过楼梯,抬头看到一身休闲打扮的元气年轻人对自己说早安,下意识弯起了双眼。


  “很不错,相当舒服的床,很伟大遮光窗帘...


【“晚睡当然是在替你打理伤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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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江赏不得不承认,自家主动的游戏售后当真有点东西。

  上药与揉伤的手法好到能迅速把人哄睡不说,自从他开口表示过需要探视和陪伴,许景修便次次留意,从未怠有过怠慢。


  小半个晚上都有人陪的一觉睡得舒服又踏实,醒来后江赏神清气爽,感觉还能再跟许景修打三天三夜的台球。


  下楼时其他三人都已经起来了。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靳予刚好路过楼梯,抬头看到一身休闲打扮的元气年轻人对自己说早安,下意识弯起了双眼。


  “很不错,相当舒服的床,很伟大遮光窗帘和特别懂事的空调。”

  江赏眉舒目展,心情好便乐得热热闹闹多说点话,他大步跳下最后三节台阶,一阵风似的,转眼就到了靳予身边:

  “所以早晨这不是差点起不来。”


  “没关系,度假就是想睡多久睡多久。”靳予受他感染,一开口眼底笑意又添几分。

  “早饭想吃什么?叫人给你送一份。”他很是随意地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人,脑海中突然想起白夺对江赏的第一句评价。

  ——好长的腿。


  “牛奶和厚蛋烧。”

  两天相处下来,江赏已然不再跟靳予见外,闻言想都没想就答了话:

  “豆浆或者鸡蛋饼也行,谢谢靳总。”

  “早啊许老师。”接着,他扭头望向正在料理台边磨咖啡的许景修,十分爽朗地同他打了个招呼。


  “早。”

  许景修浅浅颔了颔首,语调细听却是轻快的,看起来心情也很好。

  他同江赏对视过便重新垂下眼对付咖啡豆,说道:

  “只吃这些的话我给你做就行。”


  “嗯?”江赏脑袋一歪,“那我可不客气了?”


  许景修又哭笑不得抬眸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在饭来张口这件事上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

  “嗯。”

  但他最终只是没什么脾气地应了一声,片刻后补了一句“等我磨完这点咖啡豆”。


  不远处,听到这番对话的靳予默默收回了即将按下通话键的手指。

  “小夺在游泳。”他挑了个单人沙发舒服坐下,在江赏用目光巡视一圈并再次将视线投向自己时主动答话。

  “他想游一千五,可能还要十多分钟。”


  长距离游泳十分消耗体力,江赏隔着玻璃门看了看泳池,没去打扰。

  但是老老实实待在客厅看报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先跟靳予聊了些有的没的,不多时便重新逛回许景修身边。


  “好保守的打扮,爸爸。”

  江赏的目光落在男人规规整整的圆形衣领,嗓子因有意压低而稍显沙哑:

  “你穿低领比较好看。”


  “那我一会儿上楼换一件。”

  年轻人的关注点总能落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许景修被他调戏惯了,听过后只是波澜不惊点了点头。


  “昨晚什么时候走的?”

  江赏跳跃式同他闲聊,看他正在往鸡蛋里加东西,心血来潮又任性了一把:“再放点牛奶。”


  蛋液中放太多牛奶会增加厚蛋烧的定型难度,但许景修只是按照江赏的要求照做,往那一站就是大写的“百依百顺”。

  “三点?”他简单想了一下,“应该差不多。”


  “这么晚。”

  答案有些出乎江赏的意料:“我睡觉不老实……吗?”


  “没有,挺乖的。”许景修笑笑,“很安静,连翻身都很少。”

  “那你守我那么久做什么。”江赏不解。


  “在替你打理伤处,祖宗。”

  加了火腿丁的蛋液质地丝滑颜色漂亮,许景修开火往锅中刷油,语气柔和却无奈。

  “你不觉得异样感很浅吗。”

  自家被动脸上终于有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男人失笑轻叹,没握锅铲的手在空中草草比划了一下:

  “是用喷了药的湿毛巾裹着冰袋敷的。”

  担心同个地方敷得太久把人弄醒,他还要注意隔几分钟将毛巾换个位置。

  “不过你睡眠质量倒是真不错,动静稍微大点也完全不受影响。”


  “太累了,所以才睡得沉。”

  许景修说的每一句江赏都爱听,是以他没忍住在男人耳边买了个乖: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你在旁边,所以我睡得比较安心。”


  顺毛的江赏向来嘴甜得很,许景修笑而不语不置可否,说话间手上动作依然有条不紊,将放了过量牛奶的厚蛋烧做得有模有样。


  自家主动亲手做的早餐简单美味,除了牛奶和厚蛋烧以外还有一小份水果,江赏站在吧台边慢悠悠地吃,空盘时白夺刚好游完泳又冲完澡、清清爽爽重新下楼。


  “去划船游湖怎么样?湖里有天鹅,可以喂。”

  天气大好,靳予作为招待者,该周到热情的时候总归不能含糊:

  “然后可以去射击场玩玩或者滑几趟草,不过这里的滑道不长,就三百米。”


  听到划船和滑草时,白夺神色略显迟疑,直觉这两项活动对江赏并不友好。

  “那个……”


  “好啊,昨天在果园还听谁说了一嘴,说湖里的黑天鹅很漂亮,还有小天鹅。”

  江赏却在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时抢先应下了靳予的提议——昨天下午大家没有出去玩就是照顾他的情绪,若是今天再因为他在别墅里窝着,他可就太扫兴了。

  更何况这个度假庄园的环境好到没话说,他也的确想出去转转。


  于是他主动接了靳予的话音,并在靳予看不到的冲白夺眨了眨眼:

  “滑草的指路牌我也见到了,看图片好像滑道是彩虹色。”

  生动的小表情是领情也是感谢,江赏同白夺交换过眼神,笑得又乖又阳光:

  “走吧,出去转转。”


  在他身边,许景修欣然起身,身上穿着刚刚换过的衣服。


  游湖划船的全过程出人意料和谐,托白夺那吸引小动物的神奇体质的福,江赏喂完这只喂那只,全程忙忙碌碌幸福无比,连伤处的疼都忽视掉了。

  搞得许景修一边划船,一边还要抽空伸手捞一捞江赏,以免他跟小动物互动得太过投入,再失去平衡栽进湖里。


  上午十点半,滑草处。


  靳予不知是用钱还是人脉包了四条滑道,让工作人员直言“尽情滑,想滑几次就滑几次,绝对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

  三百米的滑道长长一条,坡度可观气势傲人,从起点遥遥望向终点时依稀令人目眩。


  最先下了滑道的白夺没有急着回去,而且盘腿坐在了自己滑道正中的安全位置,冲坡上的爱人挥了挥手。


  与此同时,许景修坐稳滑板向下滑去,耳边刮起呼啸的风。

  十几秒后,当他收好滑板起身欲走,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白夺含笑的声音。


  “先别起来。”

  靳予的滑板缓缓停在坡底,白夺神情专注,扬声时发丝刚好被风吹起:

  “靳予,看我——”


  阳光繁盛,男人不假思索寻声望去,眸色中的温柔就这样被定格成永恒。


  “非常好,领导。”白夺朝靳予仰脸一笑。


  “把相机带过来就好了。”

  “没事,手机也行,我心血来潮突然想拍。”


  …… ……


  小情侣一旦黏在一起就会陷入二人世界,白夺凑在靳予身边给他看刚才拍的照片,下巴自然而然搁上爱人的肩。


  另一边,站在自己滑道底端的许景修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鬼使神差打开了手机相机。

  他将拍摄模式改成摄像,又将镜头对准即将离开起点的江赏——


  滑板一瞬倾斜,眨眼间便俯冲着飞速滑下,伴随着江赏雀跃且惊喜可爱呼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身披阳光,身形和面容随着滑板放缓的速度逐渐清晰,在许景修的镜头中,视野里,也在具体可感的当下。


  “怎么回事,许老师。”

  而当许景修从本能中回过神,江赏的手已经向他伸出了不知多久:

  “我高低也算是你手下的伤员,不准备拉我一把吗。”


  两道视线各怀心事、咫尺相对,尚未停止录制的镜头中,许景修一把抓住江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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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射击场大家也去啦,是两两凑对的暧昧局(哦不我们予夺怎么能叫暧昧呢,人家那是小情侣正常贴贴)

猜猜谁的射击技术最好叭!


因为电动船或者小汽艇之类的会惊扰到天鹅,所以大家游湖坐的是类似竹筏的、需要手动划的清新小船(比划. jpg)

划船的当然是靳予和许景修,毕竟我们白赏在忙着喂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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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雨轻涟

【夷花】天下第一不干了(8)

*CP李相夷×李莲花,水仙向

  自李莲花来到云隐山庄,李相夷便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变成了师父师娘口中的“那小子”。

  “相夷啊,想吃什么,今天师傅给你露一手。”

  “这有什么麻烦的,缺什么让那小子去买便是。”

  “去去去,我就偏心怎么了,你这小王八蛋多久没回来了,还记得自己有个师父吗?”

  李莲花窝在桌边捧着热茶,笑吟吟地看着李相夷和师父拌嘴。

  真是陌生的画面。

  故人早已天人永隔,可他如今可触及的又实实在在带着温度,这世界总是爱和他开玩笑,又是那么不讲道理,但李莲花没有纠结太久,十年的苦他都可以囫囵咽了,如今给他些甜,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即便只是幻梦一...

*CP李相夷×李莲花,水仙向

  自李莲花来到云隐山庄,李相夷便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变成了师父师娘口中的“那小子”。

  “相夷啊,想吃什么,今天师傅给你露一手。”

  “这有什么麻烦的,缺什么让那小子去买便是。”

  “去去去,我就偏心怎么了,你这小王八蛋多久没回来了,还记得自己有个师父吗?”

  李莲花窝在桌边捧着热茶,笑吟吟地看着李相夷和师父拌嘴。

  真是陌生的画面。

  故人早已天人永隔,可他如今可触及的又实实在在带着温度,这世界总是爱和他开玩笑,又是那么不讲道理,但李莲花没有纠结太久,十年的苦他都可以囫囵咽了,如今给他些甜,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即便只是幻梦一场,也没关系。

  毕竟眼前这一切,实在是好得不像话。

  李莲花的目光落在李相夷身上,良久没有移开。

  

  屋内的烛火亮了半夜,待师父师娘歇下,李莲花独自穿过后院,爬上了一块山石。

  他自小便喜欢这里,因为可以看得很远,他曾在这里想象着山下的一切,江湖是什么样的?那些个武林英雄又有多厉害?少年志气诞生于此,迫不及待想要书写自己的传奇。

  当年岂知今日,如今又怎知以后呢。

  李莲花愣神,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以后”这件事了。

  现在却忍不住想一想。

  山间总是有风,李莲花正觉有些凉意,一件斗篷便披在了他肩上。

  “就这么喜欢吹冷风?”

  李相夷灵活一跃,坐到了他身边。

  “你怎么来了?”

  “看你房间没人,猜到你会来这里。”李相夷语气淡淡,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李莲花轻笑,他了解李相夷,其实李相夷也同样了解他,自他们相见时便是如此。

  至于背后的原因,不太重要,毕竟这种感觉不算坏。

  “其实我今天挺担心的,”李相夷双手撑在后面,看着远处的山头,“我不确定,你想不想过来,愿不愿意见到他们……”

  “然后你就玩了一手先斩后奏?”

  “有什么办法,你那么擅长逃跑,不把你放在这里我怎么放心 。”李相夷叹气。

  “你们的计划定了?”李莲花问。

  李相夷点头。

  “何时出发?”

  “明天一早。”

  “这么着急?”李莲花眉头微皱,委婉劝道:“那黄三可并非良善之辈,你要去,必得做好完全准备才是。”

  李相夷点点头,“我知道,我不想再等了。”

  看李莲花仍是忧虑,于是宽慰道:“笛飞声刚传了消息回来,黄三那里的布局,防卫,都已经摸清楚了,你放心,我没问题的。”

  说罢又扭过头看向李莲花的眼睛,顿了一下后认真道:“三日内我必会回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好?”

  李莲花回望进少年的眼眸,心下动容。

  “好,我等你。”

  

  苍云阁,掌门黄三坐在大堂之上,两边坐着几个心腹手下。

  “都处理干净了?”

  “掌门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黄三点头,旋即笑道:“这四顾门倒台后,生意可是好做多了,不出一年,我苍云阁必能称霸江湖,到时候,就算是李相夷也得拜服在我的脚下!”

  手下连连称是。

  “只可惜一品坟如今在各派眼皮子底下盯着,若是能得那南胤密宝,成就大业岂不是更加容易。”

  一手下道:“掌门莫要忧虑,我们苍云阁的独门功法,决不比南胤人的差,只不过代价大了些……”

  黄三摆摆手,“这些都不是问题,不过是牺牲些无关紧要的平民,能助我成大业是他们的荣幸。”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一阵喧嚣。

  “快,快拦住他!”

  “掌门!有人闯入!是李……”

  这句话没说完便没了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屋内几人脸色大变,忙开门去看,却不想门刚推开一半便有一把剑直直飞进来,擦着黄三的脸飞过去,黄三只觉眼前白光一闪,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李相夷!”

  院内已经躺了一地的人,只李相夷一人站在中间。

  “比预计的还要顺利啊……”

  黄三见此情景又惊又惧,几个手下挡在他身前,不能后退却也不敢往前,就这样在门口僵持。

  “李相夷,黄某与你无冤无仇,你擅自闯入,到底想干什么?”黄三方才的傲气早已荡然无存,紧盯着李相夷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忽然走上前来。

  李相夷轻哼一声,提起手里的少师剑。

  “黄三是吧?我来要你的命。”

  “你!”黄三气急,手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这时,屋后忽有黄色烟雾冒出来,是有人燃了信烟。

  “你倒是聪明,还知道让手下燃信烟求援,不过……你的援兵来不了了。”

  外面有笛大盟主在,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黄三后背渗出冷汗,却哈哈笑道:“李相夷,你挡得了我门派的人又如何,我苍云阁乃是名门正派,燃了此求救信烟,各派都会前来相助,到时候,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法全身而退。”

  “名门正派?”李相夷重复一遍,嗤笑道:“脸皮真厚。”

  黄三脸色气得涨红,片刻后忽然大笑,“李相夷,如今我们苍云阁日益壮大,你的四顾门却四分五裂散得没影了,你莫不是嫉妒了,想给我们泼脏水?”

  “呵,脏水还用得着破吗?你们苍云阁分明从上到下都是脏的。”

  说话的的是从后院翻墙过来的方多病,手里抓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朝黄三扬了扬。

  “喏,你们残害百姓的罪证,都在这里了,哦对,还有人证,那些你们还没来得及下手的人,我也顺便放出来了,要不等各派来了,一起对个证?”

  方多病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朝李相夷比了个手势。

  忘川花已到手。

  李相夷见状,也懒得再跟他们废话,剑尖直指黄三。

  “你还要不要再挣扎一下,还是让我直接给你个痛快?”

  

  李相夷再一次一战成名。

  这次他独自一人撂了苍云阁全派,揭露了黄三等人的罪行,震动了整个江湖。

  哦,也不是独自一人,还带着两个不知名姓的帮手。

  李相夷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耳边满是溢美之词,却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干脆把收尾善后工作一股脑交给方多病,自己带着忘川花往云隐山赶。

  他没有时间能浪费,李莲花在等他。

  抱着这个想法,李相夷硬是把大半日的路程缩短到两个时辰,天还未黑便已经到了山下。

  上山的路程,李相夷半是激动半是紧张,只能抱着李莲花给自己的承诺安抚内心。

  他答应我了,他不会食言的。

  尽管如此,李相夷心底仍是难以抑制的害怕,他要是又一个人跑了怎么办?他要是又毒发了怎么办?万一,万一……

  他不敢再想。

  就这样一路折磨着来到云隐山庄大门前,正要推门进去,忽然嗅到一阵奇异的味道。

  这味道复杂且难以形容,绝对算不上好闻,李相夷却轻轻笑了,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推门进去直奔厨房。

  李莲花果然在那里,看到他很是惊讶。

  “这么快就回来啦?三天还没到呢……”

  李相夷不语,径直上前去把人抱住。

  李莲花手里还拿着锅铲,一时手忙脚乱,“哎,你先松手,我正做菜呢。”

  李相夷双臂环得更紧了些,摆明态度,就是不松。

  李莲花无法,只能带着这个累赘,踉踉跄跄地往锅里加水,盖上锅盖,把锅铲放好。

  做完这一切,总算腾出手来,轻轻拍了拍李相夷的背。

  “好啦,抱够了没有?”

  “没有。”李相夷换了个姿势,仍是不肯松手。

  李莲花忍无可忍想推开他,可惜力量差距悬殊,努力几轮最终放弃,泄气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这样不行,得改。”

  就不改。李相夷在心里回答。

  过去好半晌,李相夷自觉心情终于平复下来,总算是把人松开了。

  “所以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李莲花抚着心口,心有余悸。

  “还不是都怪你,”李相夷撇嘴,“你前科太多了,害我心惊胆战了一路……你当然得补偿我。”

  李莲花语塞,干脆转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锅盖再一次掀开,整个厨房顿时溢满了更加奇异的味道。

  李相夷身子一僵,默默转身想往门口走。

  “过来,尝尝我开发的新菜。”

  李相夷倒吸一口气,眉头皱紧。

  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起李莲花的手腕。

  “忘川花我拿回来了,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夜长梦多,总之我们先去解毒。”

  

  

  

宿雨轻涟

【夷花】天下第一不干了(3)

 四顾门没了李相夷,不行

 *CP李相夷×李莲花,水仙向

  书房内,案上放着一大摞各式各样数量惊人的书,李相夷坐在一旁一本本翻着,他神色恹恹,像是几天没有休息好。

  起因是他想找到梦的来源,从而寻找见到李莲花的方法,可此事毕竟奇妙,正经书中自然找不到线索,求佛问道也不甚有用,倒是民间的话本子和志怪小说里有相似的情况。

  李相夷平日里鲜少看这些不正经的东西,现下一连看了几日,被这些民间高人的丰富想象力砸了个眼花缭乱,只觉得眼睛和头脑都累得很。

  可惜,依然没什么收获。

  忽然有敲门声响起,李相夷抬眼,问了声:“谁?”

  “门主,是我。”是纪汉佛的声音。

 ...

 四顾门没了李相夷,不行

 *CP李相夷×李莲花,水仙向

  书房内,案上放着一大摞各式各样数量惊人的书,李相夷坐在一旁一本本翻着,他神色恹恹,像是几天没有休息好。

  起因是他想找到梦的来源,从而寻找见到李莲花的方法,可此事毕竟奇妙,正经书中自然找不到线索,求佛问道也不甚有用,倒是民间的话本子和志怪小说里有相似的情况。

  李相夷平日里鲜少看这些不正经的东西,现下一连看了几日,被这些民间高人的丰富想象力砸了个眼花缭乱,只觉得眼睛和头脑都累得很。

  可惜,依然没什么收获。

  忽然有敲门声响起,李相夷抬眼,问了声:“谁?”

  “门主,是我。”是纪汉佛的声音。

  “您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里五日了,我们实在担心,便过来看看……”

  李相夷沉默片刻,答道:“进来吧。”

  外面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走进来,纪汉佛在李相夷案前几步开外站定,跟着他的还有白江鹑,二人神色很是不自然。

  “有什么事,直说吧。”李相夷合上书,与二人对视。

  此时的他看上去脸色不好,其实是熬夜看话本所至,但外人看来还以为是伤心过度,茶饭不思的缘故。

  “那个……”二人支支吾吾了半晌,总算开口道:“副门……单孤刀的尸首还存放在后院,我等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门主定夺。”

  那日一剑解决了单孤刀以后,李相夷一眼也不想多看,直接丢下他的尸首,独自回了四顾门,没想到他们这会儿倒是积极,竟把那尸首带了回来。

  李相夷冷笑,“你们倒是很会自作主张啊。”

  他话语间似乎含着怒气,对面那二人眉间顿时有了冷汗,白江鹑忙道:“门主息怒,只是单孤刀过去毕竟是副门主,此事若是传出去,对我们四顾门的名声……实在不好。”

  听到这话,李相夷倒是毫不意外,但说到底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懒得管,于是吩咐道:“你们随意挖个坑埋了便是,不必问我。”

  “……是。”二人犹犹豫豫地应下,却还站在原地不走。

  “还有事?”李相夷有些不耐烦了。

  纪汉佛神色纠结,斟酌再三后低声道:“门主,彼丘他……想见您一面。”

  “不见。”李相夷手撑着头闭目养神,眼都懒得抬。

  “门主……彼丘他只是一时糊涂,才受那妖女蛊惑,您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白江鹑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低着头不敢看李相夷的神情。

  却听见李相夷轻笑一声,“这么急着维护他,莫非你们也参与其中?”

  二人闻言大惊,扑通一声跪下,“门主明鉴,我等忠心耿耿,绝没有做过对不起门主之事。”

  李相夷自然知道,但也不愿再看他们这幅姿态,挥手让他们起来。

  “他想见我,就让他见好了。”李相夷忽然松了口,“等会把他带过来吧。”

  “多谢门主。”

  纪汉佛注意到案上那堆积成山的书,便上前道:“门主日理万机,但还是该先保重身体,这些书我替您收起来吧……”

  “不用!”

  李相夷忽然直起身,啪的一声把台面上的书翻转过来,盖住了封面上的字。

  屋内二人皆是一惊。

  “去吧,这里不用你们操心。”李相夷挥挥手把人赶走,总算是得了清净。

  重新拿起案上那书,封面上的“俏书生梦中幽会狐狸精”实在是扎眼的很。

  李相夷揉了揉眉心,把书丢到书堆里,耳尖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低俗之物,不如一把火烧了……”

  

  云彼丘跪在地上,紧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说实话,李相夷一点也不想看见他,生生抑制着拔剑砍人的冲动,抬手揉着眉心。

  “门主……我自知罪孽深重,但还是想见您一面……”

  “好了,”李相夷打断他,“云彼丘,我给你一个选择吧。”

  “什……什么?”云彼丘抬头。

  “亲手杀了角丽樵,我便放你走,如何?”

  他语气平淡,却让云彼丘心头大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别这么看着我,我一向说话算话,”李相夷叹了口气,“我可是特意从笛盟主刀下把人要过来的,人就在牢里等着你呢,彼丘,不要让我失望啊。”

  云彼丘神情恍惚,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门主有些陌生。

  “……好,我答应。”

  

  “李相夷!你真要杀我?”

  角丽樵目光怨毒,她双手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

  那目光似淬了毒,李相夷却毫不在意地抬了抬下巴。

  “不是啊,是他要杀你。”

  话音落下,云彼丘从暗处走出,双手颤抖着,死死握住一把匕首。

  他越走越近,最后在角丽樵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把匕首扎进了她的胸膛。

  “好……哈哈哈……好啊……”

  角丽樵笑起来,忽然挣脱了束缚她双手的铁链,向云彼丘扑过去。

  “去死!你们都去死!”

  尖利的指甲划破皮肤,云彼丘的脖颈流出鲜血,伤口周围的皮肤迅速变黑。

  “你……你指甲里……有毒……”

  两人一同倒在血泊里。

  “快……快来人!”围观的纪汉佛等人慌忙上前去救人。

  “怎么会?怎么会让她挣脱了铁链?”

  李相夷看着眼前这一切,一言不发地转身,一步步远离了这场混乱。

  

  竹林中,阳光甚好。

  李莲花站在莲花楼外,弯腰给他的萝卜浇水。

  忽然一阵头晕,还好及时稳住,才没有摔倒在地,李莲花闭了闭眼,视线清明些后,一步一挪地回了屋内。

  不知怎的,最近总是容易头晕犯困,每日都要比过去多睡好几个时辰。

  方多病说这是吃药的缘故,要他好好休息,别再折腾自己的身体。

  李莲花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说不定是他寿数无多的预兆。

  改变不了的,还是尽早放下吧。

  氤氲茶香中,李莲花睡着了。

  不知是哪里来的风,一直扰他安宁,李莲花依稀记得自己关了门窗的,睁开眼却见门大敞着,有光从外面照进来,照得满屋子亮堂堂的。

  “莫不是方多病回来了……”

  李莲花起身往外走,却在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脚步,伸手扶住门框。

  他看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衣裳与佩剑,伴着少年挺立的身姿,就连束起的发丝都带着几分张扬和桀骜。

  少年看到他,整个人僵了一下,似乎想靠近他,却不敢迈步。

  “你……还好吗?”

  看来是上天成全,让他在临死之际还能见他一眼。

  李莲花从惊讶中回神,微微点了下头。

  一室茶香,二人隔桌相对而坐。

  李莲花为李相夷倒上茶,期间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待他放下茶壶抬眼回望,少年又心虚似的把目光移开,掩饰般抿了口茶。

  “不知李门主前来,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李相夷神色颇有些不自在,只盯着对面人的衣角看,嘴里小声嘀咕着。

  “我应当是在做梦吧……”

  “李门主?”李莲花轻唤一声,见对方没有反应,便伸出手去,轻轻捻起少年发丝间的一片花瓣。

  李相夷蓦然回神,猛的抓住他的手。

  二人皆是一愣。

  他们感受不到彼此的温度,中间像是隔了层看不见的屏障。

  “果然是梦啊……”李相夷心下失落,又很快释然道:“罢了,能在梦里看到你,也很好。”

  李莲花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疑惑道:“听你的意思,好像对我很熟悉?”

  李相夷抬头与他对视,不可自拔地陷入那双与他相似的眼睛里。

  “是啊……很熟悉。”

  说罢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带了几分急切,“李莲花,我不知能在这梦中停留多久,有一个问题我一定要问你。”

  李莲花闻言,轻轻点头,“你问吧。”

  “你……恨我吗?”李相夷双手捏着茶杯,神色有些紧张,似乎想逃避问题的答案,却还是坚持看着那双平静柔和的眼睛。

  他在等他回答。

  这模样看着倒真像是小孩子了,李莲花没来由地有些心软,摇了摇头,柔声道,“不。”

  “不恨?还是……不愿回答。”李相夷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道:“也对,你可以原谅所有人,我不过跟其他人是一样的……”

  李莲花看着他这幅纠结的样子,颇感新鲜,带着笑意道:“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何时这般患得患失了?”

  李相夷抬头,眼里带着迷茫。

  一声轻叹,李莲花放柔了语气,认真地注视着他,“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啊。”

  年少之时光芒太盛,刺伤了周围的人,可少年意气,不懂得收敛,并不是什么大错。

  若是没有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谋算计,李相夷,该有很好的一生。

  即便是现在这样,也不算差,只是过程太惨烈了些。

  李莲花注视着对面人的纠结和迷茫,心中无奈感叹,少年人的心思总是更敏感些,就像方多病也总以为他对过去难以释怀,其实,他是真的放下了。

  眼前忽然又是一阵眩晕,李莲花一下坐不稳跌在桌上,他看到少年惊慌失措地上前扶住他,意识越来越恍惚。

  混沌中,他听到他说:“李莲花,你等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李莲花!李莲花!快醒醒。”

  吵死了……李莲花意识还未清醒,硬是被这喊声强行拉起来,缓缓睁开眼。

  “你可算醒了,怎么睡得那么沉,我喊了半天也没人应,还以为你出事了。”方多病见他醒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得到回应,方多病这才注意到李莲花神色与以往不同,出神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方多病问道。

  “没,没有,”李莲花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不是噩梦。”

  

  李相夷失踪了。

  那日云彼丘被角丽樵所伤,经救治,虽保住了一条命,下半生也是个废人了,纪汉佛等人忙着救人,回过神来才发现,李相夷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人影。

  众人慌忙去他房间寻人,却只看到了桌上的门主令和一封简短的信。

  信上只说自己要外出远游,归期不定,四顾门一切事务任由他们几个处置。

  众人面面相觑。

  当日,肖紫衿成了四顾门代理门主,暂时掌管门主令。

  同样是那日,江湖上传言骤起,都说那四顾门副门主单孤刀,竟勾结外族意图倾覆武林,还有那云彼丘,竟与金鸢盟的妖女勾结妄图加害门主李相夷。

  不少门派群情激奋,不仅有四顾门过去得罪过的,还有想借此机会牟利的,这些门派聚集起来,要四顾门给个说法,一时间,四顾门成了众矢之的。

  此时,仿佛没有人记得曾经一直受到四顾门的庇佑。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又不知从何处传出消息,李相夷因遭背叛伤心过度,已经辞了门主一职离开四顾门,各派听闻,更加蠢蠢欲动,意图趁此机会咬下四顾门一块肉。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四顾门内也不太平,不少人见势不对,选择收拾包袱离开,一时间内忧外患,竟是没几日便垮下来。

  听到四顾门解散的消息时,李相夷正坐在路边的茶馆喝茶。

  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此次事件中也有他在暗中推了一把,但他还是没想到,竟然散的这么快。

  这次,没有与金鸢盟决战,没有遭到重创,四顾门还是这样轻而易举地散了。

  李相夷觉得有些可悲。

  他前半生的追求,还真是有些可笑。

  不过有一事他有些意外,这场对四顾门的讨伐中,金鸢盟竟没有横插一脚,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动静。

  江湖上正与恶的边界,还真是模糊的很。

  李相夷喝下最后一口茶,提起少师剑,动身前往东海。

  这是他与笛飞声的交易,把角丽樵给他,换与他一战。

  

  “笛盟主,久等了,你来的可真早。”

  岸边的男人睁开眼,头也不回地拔出刀。

  “李相夷,少说废话。”

  刀剑相撞,海水翻腾,两人衣袂翻飞,一分不让,不多时下起了雨,就连雨水也被汹涌的剑意震飞,追求武学之人,任谁看了这幅场面都要震撼。

  但这里并没有观众,连飞鸟都躲得远远的,天地之间,唯有刀剑碰撞的声音。

  许久,李相夷提剑而立,身上多了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白色衣衫染血,他低头笑出声音,看着他的对手尝试起身又栽倒下去,神情是不作假的快乐。

  “笛飞声,是我赢了。”

  笛飞声喘着气,眼里是尚未熄灭的战意,他咬牙道:“改日,我们再比一场。”

  李相夷已经转身欲走,闻言摆了摆手,没有回答。

  都结束了,他也要去做他该做的事了。

  

  李相夷又来到了这片竹林。

  他走路有些踉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洇在衣衫上,看着很是吓人。

  但他仿佛无知觉般,循着梦中的记忆寻找莲花楼的位置。

  月亮很亮,李相夷抬头,只见一轮弯月高悬,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半月。

  想见他的心情,已经无法控制了。

  待他走到目的地,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空地,终于眼前一晕倒在地上。

  意识渐渐模糊,李相夷感觉自己似乎在不停下坠,坠入了一个无底洞。

  一缕茶香钻入他鼻尖,他想起了梦中那人,那双莹白的手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上茶。

  李相夷忽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周身冷意散去,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李相夷意识还不太清醒,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抓住了那双手,用力勾起一个笑。

  

  “我终于,找到你了。”

  

 ————————————

 终于写到这里了

 累瘫……


虾毛沾边赛博暴毙

【莲花楼/夷花】《当李相夷遇到李莲花》【3】

  #水仙向


  #属于比较轻松的偏日常……好像也不太轻松


  #请不要发任何更新求踢鸽子等表情包谢谢,看到了我会悲伤落泪怀疑自我不配得到文字评论嘤嘤哭泣阴暗破防后删了这种评论


《当李相夷遇到李莲花》【3】


  李莲花转身想要离开时正巧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曾经很熟悉、很喜欢、很在意的女人。


  但这个女人现在还是一个清丽漂亮的少女,乔婉娩梳着简单的发髻,鬓边插着的簪子缀着流苏,在行走时晃而不乱。


  乔婉娩看得出李莲花这身打扮不像是习武之人,主动开口换了个更稳妥的称呼:“外面天寒,先生怎么不进屋?”


  李莲花笑着道:“我对此处宝地不熟,不好贸然打扰。...

  #水仙向


  #属于比较轻松的偏日常……好像也不太轻松


  #请不要发任何更新求踢鸽子等表情包谢谢,看到了我会悲伤落泪怀疑自我不配得到文字评论嘤嘤哭泣阴暗破防后删了这种评论


《当李相夷遇到李莲花》【3】


  李莲花转身想要离开时正巧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曾经很熟悉、很喜欢、很在意的女人。


  但这个女人现在还是一个清丽漂亮的少女,乔婉娩梳着简单的发髻,鬓边插着的簪子缀着流苏,在行走时晃而不乱。


  乔婉娩看得出李莲花这身打扮不像是习武之人,主动开口换了个更稳妥的称呼:“外面天寒,先生怎么不进屋?”


  李莲花笑着道:“我对此处宝地不熟,不好贸然打扰。”


  两人便在廊下聊了几句,李莲花说他是个游医,信口胡诌他游历在外遇到的事,他也听乔婉娩说慕娩山庄何处风景秀丽要他有空去赏,也听少女讲起李相夷,她的声音温柔恬淡,语句间全然是柔软的情义。


  “相夷是个很好的人,他有时候可能意气用事了些,如果他招待有什么地方不周……”


  “应该的。”李莲花第一次打断了乔婉娩,他遥遥望了李相夷所在的方向一眼淡声笑道,“他正值年少,此时若是没展露出十分的少年意气,便是辜负了这大好年华。”


  乔婉娩同样笑着摇头:“他可不只是十分意气,千百分也是有的。”


  李相夷回来时看到的便是李莲花拢着袖口和乔婉娩说话,哪怕这张脸被遮的就剩个下巴,他也莫名感觉李莲花现在应该会是一副耐心极了的眉眼。


  柔软的、温和的,眼角眉梢都会是很淡雅的模样。


  他上前两步插在了两人中间,在半盏茶后成功又把李莲花抓回了自己的厢房。但不等李相夷开口,他就见李莲花搓了搓手腕,冲着掌心哈了一口气,明明是阳光正好的午后,他的身体却依旧凉的厉害。


  门主大人唔了一声,他抓过了李莲花的手搭脉,扬州慢还没有被耗完,和那股悲风白杨盘踞在一起护好了这人的三焦不至于毒侵肺腑。


  “我说,我都这样了。”李莲花任由自己的手被抓着,他有点想念方小宝给他的那件厚貂裘,早知道应该一起带走最后再捞这小少爷一笔,“能给点暖和的衣服吗?我要是被冻死在四顾门传出去也怪唐突的。”


  李相夷的屋内几乎没什么厚衣服,一代正道魁首当然是靠内息御寒,他随手翻了翻柜内的衣饰,回头便见李莲花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在了旁边,拆开了一个绪色的包裹。


  那是一件极厚的墨狐裘。


  柔软光滑的皮毛触之生温,厚而不沉,任谁都看出来这是一件极其难得价值不菲的大氅。


  “你想要这个?”李相夷问,他也跟着摸了两把狐裘柔软的毛,“这个不行,师兄前些年的旧伤夜里总会疼,这是我特地寻来准备赠他的。”


  李莲花的手很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冻出来的,放在漆黑的皮毛上愈加透明,他轻声道:“给单孤刀?”


  “对,所以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问问别人,但是这个……”


  “给我吧。”李莲花认真道,他极少用这种语气说话,正对着李相夷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给我吧,我会因为收到这个而高兴。”


  单孤刀会辜负李相夷对他的所有情义。


  但李莲花不会。


  李莲花不会原谅李相夷,李莲花也不会伤害李相夷。


  年少时所有想要付出又怕被弃如敝履的热烈情感会由十年后的自己照单全收,并小心珍藏。


  #


  李相夷坐在主位上喝茶,李莲花就端坐在客位上盯着李相夷出神,室内没有取暖的火盆,大氅的领口系紧了柔软的墨狐毛就抵在他的下巴上。李莲花指腹都有着能透过光的白,他起身的动作很轻,用笔沾了朱砂在墙上悬挂的寒梅图上涂了一个小小的红梅瓣。


  这幅九九消寒图侧提了两句诗,画上是九个梅枝,每枝上又画了九朵梅花,每朵都形态各异惟妙惟肖,每日点上一朵等白梅变为红梅后便是初春。


  李莲花放下笔,他手下这幅图已经红了大半,他看着李相夷认真道:“我感觉,这样不好。”


  李相夷问:“什么?”


  “你不让彼丘门下弟子念书,嫌弃那些作揖行撵的繁文缛节,但是自己又会作诗,也会丹青。”李莲花在今日刚点梅,而之前那一片红都是李相夷做的,甚至连这幅消寒图同样出自他手。李莲花有些不赞同的看着李相夷,继续道:“什么都不让人家学,自己倒风雅的不得了。”


  “他深种孔孟之毒,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教令,惹得我烦的很。”李相夷笑出了声,他往后靠在椅上小腿翘起,打量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心情莫名好了些:“你管的倒是宽。”


  他在不久前还以为这个李莲花是喜欢阿娩的,因为那个眼神在看向乔婉娩时永远纵容而温柔,但实际上对方的目光更久的是停留在自己身上。


  目不转睛的、长久的、不动的,在李相夷脸上。


  李相夷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少年人的脸莹白如玉,样貌俊秀,李莲花道:“自然是没有的。”


  李相夷笃定道:“那你喜欢我。”


  李莲花:……


  他瞳孔剧震并大受震撼。


  李相夷只感觉眼前这人目光从震惊不可置信后又变成一种十分复杂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叹了口气:“你再问一遍上一句吧,你脸上其实有东西。”


  “什么?”


  “狂妄、自傲和自负。”李莲花慢慢道,他顿了顿又补充,“过个十年你再回想会感到无比羞愧的那种自负。”


  李相夷眉梢一动,他双手相交审视李莲花:“来,给我讲讲李莲蓬的事。”


  李莲花莫名:“我说了你便会信吗?”


  “不管你说不说、说什么,”李相夷呵笑一声,“我都不信。”


  李莲花:……


  他也不装了,很干脆的问:“那我还有编的必要吗?”


  “有的,因为我要听。”李相夷点头,他似乎意有所指,“我不信那些志怪的话本,所以有些事当然要听你说。”


  “你想听我说什么呢?”李莲花坐回原位,他将看了一半的书本合上,神情很柔和,看着李相夷缓声道,“你狂妄自大刚愎自用,害死四顾门上下五十六人,你识人不清目光短浅,被所信之人暗算背叛、被万圣堂当枪使惹得江湖动荡。你认贼作兄害死了更多的人,你输得一无所有落魄的还不如一条狗……”


  可是你正值意气风发……你不该输的。


  “你要记住。”李莲花道,“李相夷,你该死啊。”


  李相夷定定的看着他,少年人的眼中平静如水,只是眉峰皱起了一点,他莫名:“你刚刚说了什么?又要我记住什么?”


  一室寂然。


  不知过了多久,李莲花先笑出了声。


  自从他想提前杀单孤刀屡次失败后就应该知道,他不被允许干预或预知后面的事。李莲花这次只是过来看李相夷是如何一步步深陷而不自知,来看曾经风光无限的四顾门门主被磨去一身剑骨后沦为一个庸人而已。


  李相夷眉皱的更深,他面无表情的看李莲花在一瞬间又变回了那副散漫无谓的样子,冲着他摇了摇手指说教一般。


  “年轻人,你要记住……别管你要记住什么,反正你先记住。”


  然后李莲花像是被自己逗笑了一般笑得眼角弯弯。


  那笑眼中带着悲悯。


  真有意思。李相夷想,居然会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这件事之后过了两人都未再说什么,直至三日后李莲花再次毒发,他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解开了他的上衣,停留在他胸口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便有一道至纯至暖的内力融了进来。


  有人问了他什么,但李莲花不知道自己究竟又说了些什么,只是被撬开嘴灌进去了一碗很苦的药,然后一颗糖塞进了他嘴里。


  第二天醒时李莲花确实不太清醒,坐在一边的李相夷看起来也是一夜未睡,斜倚在床边手侧有着厚厚一摞书,李相夷手中也拿了一本,但很不公平的是他看起来精神奕奕,用余光瞥了李莲花一眼后又翻了页。


  李莲花慢吞吞坐起来,他也随便抽了一本,眯着眼睛看上面的封面,上面写着《换魂记》讲的是已死之人复生后发生的一系列故事。李莲花又翻了几本,发现这些全是志怪小说,其中一本边角有些卷曲,讲的是一个妖怪为救书生而死,书生放弃功名着了相欲找回小妖,蹉跎近百年入了恶鬼道,一次路过溪边发现他和妖怪已然有一张相同的脸。


  这时恶鬼抬头,看见溪边拐角处一书生背着书箱,正是要入京赶考的样子,而山崖巅一块巨石正滚滚而下。


  李莲花的舌尖舔着齿还在无意识的尝口中残留的甜味儿,他把书放了回去看着李相夷:“什么时候可以用早膳?”


  李相夷眼睛还盯着话本,又翻了两页后起身伸了个懒腰,言简意赅冲着李莲花招手:“走了。”


  膳堂内做了牛乳酥酪,各种果碎铺在瓷白的碗面上,李莲花跟着取了一碗,勺子还没放进去就被连碗抽走。


  李莲花:……


  他抬眼看去,就见李相夷坐在了他对面,少年手里也有一碗酥酪,但上面什么也没有撒只有几个果脯,李相夷把自己手里这碗换了过去,又拿勺子将李莲花那碗酥酪上的果碎全部拨了出去后摆在了自己那边。


  李莲花用手敲了敲桌面:“李大门主,干嘛呢。”


  “里面有花生碎,”李相夷很自然的去夹了李莲花的两筷子小菜,继续道,“我不吃。”


  李莲花无言,他叹了口气:“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吃。”


  “哦?”李相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少年摇头,“那我也不许你吃。”


  ……要不是打不过这人多少有点欠收拾。


  李莲花面对李相夷只是说自己体寒有些严重,直到他被李相夷拽着出门时手也一直拢在厚软的墨狐裘里面,如果伸出来就会发现哪怕这样他的指尖依旧被冻得发白。


  走了半柱香李莲花才迟迟反应过来李相夷这次是准备带他去就医,他在逐渐能看到普渡寺的庙尖时就在试图抽手。


  当然是失败了。


  他像是一只被强行拽着走的猫,全身写满了抗拒,偏偏还要摇头装傻:“莲藕,我暂时还没有步入空门的打算……”


  “这里面的和尚有点东西,没准能治你这毛病。”李相夷牢牢攥着对方的手腕,他任由李莲花插科打诨,“你也不想天天都麻烦我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初到宝地水土不服而已……”


  李相夷笑了一声,他伸出两指在李莲花身上一些位置比划了两下,少年笑容称得上和煦,掰着指节时关节也发出和蔼的声响:“你是乖乖跟我走进去,还是我在点你了穴后把你扛进去?”


  李莲花想象了一下后者那副场景。


  他可以死。


  但不应该是羞愧至死。


  非常识时务的李莲花马上反手握住了李相夷的胳膊,认真道:“事不宜迟,我正巧也想断了凡尘种种……”


  寺庙内殿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香火味,李相夷拽着李莲花走过层层垂下的经幡,掠过无数冲着神佛叩拜的善男信女,他的目的向来清楚,一路上什么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李莲花被迫跟着走,他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般四处张望着,又对李相夷慢声道:“你走的太快了,会错过很多有意思的事。”


  “是吗?那我也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事。”李相夷推开门,摁着李莲花的肩让他正对着无了方丈:“看,这个光头这么圆,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李莲花:……


  他认认真真看着无了方丈,发现这人和十年后一样神色平淡毫无怒色,感叹一声不愧是出家人,又抬手指着李相夷直接问无了:“他都这样了,你真的不叫人把他打出去?”


  无了方丈淡然道:“小寺无人能和李施主讨教一二。”


  李莲花哦了一声,又问道:“是打不过,但不是不想打对吧?”


  无了没有回答,他把视线转向了李相夷:“李施主远道而来所谓何事?”


  李莲花也把视线转向李相夷:“你看,人家大师就是不满的,不过人家不好明说而已。”


  “那就忍着。”李相夷把李莲花摁在蒲团上,拽着他的手让无了方丈把脉,对着李莲花继续道,“你也给我忍着。”


  在无了方丈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时李相夷不由多看了李莲花几眼,只见对方乖乖伸着手,眼睛还是在盯着禅房内的佛香升起的香烟发呆。


  无了道:“请李施主先到偏殿喝一盏茶,老衲有事想问一下这位施主。”


  李相夷没有动,他姿势和神色都未变一下,没有说一句话的李相夷站在这里就已经表明了态度。无了方丈只能叹了一声,对着李莲花道:“这位施主,老衲的话可能有些冒昧,还请多担待……您为何还能活到今日?”


  李莲花只感觉摁在他肩上的手力道大了一瞬,他被疼的嘶了一声才回过神,愣愣的下意识道:“老和尚你这个问题确实挺冒昧的……”


  要金针刺脑,要刺的足够深,要从脸上一直扎进脑仁中,强行导出一部分毒才勉强保了他几分神志。


  李相夷终于开口,他问:“什么意思?”


  “中了天下奇毒仍能是现在这副模样已经实属不易。”无了方丈摇头道,“老衲已无能为力,往后时日施主莫要为世俗所扰才是。”


  通俗一点说就是,吃点好的吧。


  李莲花倒是连连点头,一副很认同找到了知音和神医的样子:“谨遵医嘱,我这就回去种萝——”


  卜字还没说出来,他就被李相夷突然拉起,吓了一跳后又要踉踉跄跄跟着对方的步子往前走,连拜别的话都来不及说。李莲花被一路拽到了佛堂之外,他只能看到李相夷小半个侧脸,发尾高束的青年神色冷峻,唇抿的很紧。


  李莲花诶诶了两声,试图用拖着病人这么走很唤醒门主大人泯灭的良知,结果就被摁着肩抵在了墙上,一双手顺着他的肩往下摸。


  他瞬间悚然,一副被调戏了良家人样:“佛门净地你这个这个有辱斯文了些……”


  李相夷问:“你的剑呢?”


  “你可以中毒。”少年面目透着几分从未见过的沉沉,他审视着李莲花,固执的继续重复了一遍,“你的剑呢?你怎么敢弃剑?”


  李莲花心里一沉,他下意识想是不是那夜说出了什么:“我不会用……”


  “好,那我再直接一些,我的剑呢?”李相夷逼问,“我的吻颈在哪儿?我怎会弃剑?我怎会变成你这副模样!”


  李莲花兀的沉默下来。


  他静静看着李相夷,看少年闭了闭眼松开了锢着自己小臂的手,这只手能挥出世上绝无仅有的剑招,一剑出而明月落,但这只手现在指尖轻颤着,像是在抓一个缥缈不存在的东西。


  李莲花突然叹了口气,他说:“我是李莲花,李相夷死在了我的十年前,你的两年后。”


  李相夷不是在东海之战后一瞬间变成李莲花的。


  他从海中死里逃生时是李相夷,他想回去杀了所有人时是李相夷,他被迫用门主令换了五十两银子时是李相夷,他有着满腔孤恨碧茶毒发难以起身时也是李相夷。


  但他吃不起饭时,落魄狼狈不堪时,能为了成熟的萝卜几乎落泪时,凑够了五十两却不舍得用这五十两换回门主令时,李相夷便悄然死去了。


  轻狂不驯目空一切恨着所有人的李相夷在时间中逐渐死亡腐朽,然后才有放下一切愿意原谅任何人的李莲花来撑起这具身体。


  但李莲花原谅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原谅李相夷。


  而现在,李莲花面前的人仍旧是李相夷,那个有着一腔孤愤,会怒会笑,活生生的李相夷。


  李相夷的手放在李莲花胸前:“这道伤本应是最严重的……很凌厉的刀法,来自笛飞声。”


  “但我不应该中这一刀,我能避开。”李相夷的手去碰李莲花的身体,他问,又很快的自己想出答案,“发生了什么?我中了毒?……早膳时你故意想吃那碗果碎自证,你有自信不会出现任何敏症,看来这个毒能盖过其他毒。那会是什么?”


  李相夷说话时依旧盯着李莲花:“冰中蝉、雪融华、……还是碧茶。”


  “那为什么我会中毒?我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四顾门——”李相夷的话猛地顿住,他看着李莲花长出了一口气,缓慢的问道,“四顾门也没人来寻我?……是、四顾门之内谁给我下了毒?”


  李莲花不等说什么,李相夷边又开口:“胸口处还有一道伤,是不过几个月的新伤。是剑伤,对方不擅使剑,但我对他未曾设防,所以他很轻易的得手了。伤口宽而钝,皮肉外翻……”


  “用的是少师。”


  李相夷的手轻轻摸过李莲花胸前那道已经结痂的疤,发问又不需要对方回答,兀自定论道:“所以,我被同一个人背叛了第二次。”


  “他会是谁?白江鹑?他没那下毒的脑子,纪汉佛……或者,云彼丘。”在李莲花抬眼看他时李相夷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他冷笑了一声,“然后呢?十年过去了,云彼丘还活着么?”


  “第一次下毒被逃了,第二次在他一剑刺来时,你居然没有杀了他。”


  李相夷紧紧攥着李莲花的胳膊:“那是少师、它坚韧无双但不是利器!那把剑是硬生生捅进去的是吗?”


  只适合用来砍、砸、打、摔的少师是怎么硬生生被用力碾压进胸口的?


  “十年!”李相夷质问,“这十年你都做了什么?”


  不恨吗、不怨吗、不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吗?不应该哪怕是坠入地狱也要爬回来向每个人复仇吗?


  可偏偏李莲花还是你强任你强我清风拂山岗的态度,他小心翼翼的把弄乱衣服整理好,只是啊了一声:“我学会了烧菜。”


  “烧菜?”李相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更加怒不可遏:“十年你就学成那样??”


  ------------------------TBC


  花花:不是,说着话怎么就开始人身攻击了


  。当时看花生粥时就有个问题。


  已知李相夷花生过敏,过敏的症状往往有红疹,呼吸不畅等


  那么,如果老笛把刀上涂满花生酱和再李相夷打,这算不算一种附魔呢……


  (老笛:?)


 请不要发求踢等表情包,可以话希望能有喜欢的人评论谢谢鸭


虾毛沾边赛博暴毙

【莲花楼/夷花】《当李相夷遇到李莲花》

  #水仙向,后期可能混一点all汤底


  #属于比较轻松的偏日常向吧

  

  #请不要发任何更新求踢鸽子等表情包谢谢,看到了我会悲伤落泪怀疑自我不配得到文字评论嘤嘤哭泣阴暗破防后删了这种评论


  

《当李相夷遇到李莲花》【1】


  有些人弃剑如遗,有些人终身不负。


  李莲花拢了拢袖口,他的指腹轻轻抚摸着吻颈的剑柄,剑身刚刚已经断成了几节,而他看着这柄软剑被毁竟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


  少师剑是陪李相夷走过了最轻狂恣意那段时期的利器。


  而李莲花身边只有吻颈。


  威震江湖十二年被誉为天下第一软剑的吻颈,吹毛断发斩金切玉的吻颈,十几年来他几...

  #水仙向,后期可能混一点all汤底


  #属于比较轻松的偏日常向吧

  

  #请不要发任何更新求踢鸽子等表情包谢谢,看到了我会悲伤落泪怀疑自我不配得到文字评论嘤嘤哭泣阴暗破防后删了这种评论


  

《当李相夷遇到李莲花》【1】


  有些人弃剑如遗,有些人终身不负。


  李莲花拢了拢袖口,他的指腹轻轻抚摸着吻颈的剑柄,剑身刚刚已经断成了几节,而他看着这柄软剑被毁竟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


  少师剑是陪李相夷走过了最轻狂恣意那段时期的利器。


  而李莲花身边只有吻颈。


  威震江湖十二年被誉为天下第一软剑的吻颈,吹毛断发斩金切玉的吻颈,十几年来他几乎从未离身的吻颈。


  李莲花并没有过多在意肖紫衿的怪异的神情,他只是认真又专注的将吻颈的剑柄也轻轻放在地上,他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愤怒,只要一点点的无奈和自己都未想到的轻松释然。


  “四顾门只需要一位门主。”李莲花慢慢开口,他说话好像一直是这副不紧不慢的语气,看向肖紫衿时眼睛漆黑如墨,“我自己了断,你若杀我……总是不宜的。”


  “你……!”


  李莲花纵身一跃时肖紫衿这才想起他们处于山高处,而下面是不尽的江流,他下意识想要抓住李莲花的手,但那身影如电,让肖紫衿狠狠扑了一个空。


  “门主——!”


  肖紫衿站在边缘,情急之下也不管自己究竟喊了什么,只是有些仓皇地去找李莲花的身影。


  ……他水性极好,当年东海中毒坠海犹能不死,何况、更何况只是落江?


  他的目光飞速从那几只停留在江面的水鸟上掠过……李相夷怎么会主动寻死?渔船,对了还有那些停留的渔船,他一定是找了个渔船脱身!一定是早就计划好了要跳江脱险……


  肖紫衿后退了两步,他踩到了一个硬物险些将他绊倒,踉跄了一下低头发现那是吻颈的剑柄。他慌忙拿起了剑柄用衣袖擦了擦,又怔怔地握紧了继续去看那些渔船。


  江面上的渔船很少,而那些很少的渔船上没有一艘站着刚刚那个人。


  那个人没有落身在渔船上,再慢条斯理的回身冲他狡猾又可恶的笑上一笑。


  ……是啊,他都碎剑了。


  肖紫衿茫然的想,他要自尽,他便要先碎剑,这……


  这有何不对?


  肖紫衿说对了一半。


  李莲花确实是准备自尽不错,但他看上了一艘渔船也不假,他在和肖紫衿说话时就已经定好了目标,那艘乌篷小船的桨柄上系了一节红绸,看起来很讨喜。但也确实出了些意外,平静的江面上突然起了雾,让他什么都看不分明。


  很快他就发现,那层雾是起在了他眼睛上。


  碧茶之毒真是不解风情。


  他的五脏筋络都迅速疼了起来,原本的借机脱身成了真的坠江,一层寒意从丹田迅速蔓延到了全身……李莲花用力眨了眨眼,想让雾气散去一些却是徒劳,甚至连耳边的风声都低了很多,时断时续的。


  这次他不太好怪罪年少时铺张浪费使用内力的李相夷了,因为残余的那一丁点扬州慢是被李莲花用在了路上捡到的一只受伤的鸟雀身上。


  那么……李莲花彻底失去意识前想,他自己是会先被毒死还是会先被江水淹死呢?


  以及他为什么已经想了这么久了……但到现在还没落水?


  #


  李相夷近日心情不错,四顾门成立后蒸蒸日上,已经招募了不少兄弟,到现在也依旧有众多才俊争相入门。而他不久前刚从梅苑折了最好的一枝红梅,梅枝上面足有一十七朵开的最娇艳的梅花。


  他将十七朵赠了四顾门中的所有女子,接着就被乔婉娩叫到厅内教训了一顿,什么东方轻冢一气之下烧了整个梅苑,你做的这可不是什么侠义大事。


  彼时的李相夷抱着臂,少年人的眼仁纯粹清澈,最直白毫不掩饰表达自己的欣愉,他问道:可是阿娩,你不是最爱梅的吗?我给你折来了。


  只消这一句话,慕娩山庄的大小姐一下子失了言语,脸颊都红了些,最后那个已经被摘掉了红梅的、光秃秃的梅枝被插在了李相夷的厢房内,美名曰看见这个就要反思自己做得对不对。


  结果四顾门的门主临睡前盯着梅枝看了半柱香,才发现这嶙峋的枝杈上还有着一个很小的花苞,这花苞小且毫不起眼,在那些开的正艳的红梅中被轻易忽视了才留滞至此。


  但这枝已经离了树,这点枝杈里剩的生命估计不足让这小小的花苞长大绽开了。


  原来这枝梅有一十八朵……李相夷一拳锤掌反思出了结果,他笃定:下次定要折的再深些让这个小花骨朵也能开才对。


  而几日后四顾门内好不容易得闲的李相夷终于找到机会溜了出来,一袭红衣的少年郎身形翩翩,手握少师剑腰挂门主令,走在青石板路上毫无声息但步履轻快。


  凭着内息深厚在临近的城镇好好游完了一圈后又去渡口寻了艘游船,李相夷没要人帮他划桨只让船随着江水飘着,水面荡漾时船身也微微晃动,阳光下的水面一片起伏的淋漓波光。


  风也轻柔地舒服,李相夷打了个哈欠抱着剑倚在船篷处,任由江风将自己肩袖上的飘带吹得飞扬,长发乌黑如漆在简单的高高束起后垂下,在远处看衣袂烈烈而扬十足是个神仙般潇洒的俊俏少年。


  他抱着剑小憩了一会儿,习武之人的身体警觉性很高,察觉到不对时睁眼便感觉船狠狠地一歪。


  李相夷眨了眨眼,这下船上除了他又多了一个人。


  对方落下或者说坠下时发出一个闷响,像是砸在了自己船上,那人在忍受什么极大地痛苦一样四肢蜷缩,五指狠狠地扣着胸口冷的发抖,但呼吸却太轻了,好像已经没有力气让他去用力的、大口的喘气。


  就好像连死都是痛但无声的。


  ——要先救人。


  李相夷飞快起身,他皱着眉搭上了白衣人的手腕,便感觉里面有一股横冲直撞的刚劲内力,不过已经被损耗的七七八八,残余的一点只是勉强保住了对方已经脆弱不堪的心脉。


  蔓延的毒素已经顺着手腕继续上行。李相夷曲腿抵在白衣人小腹上强迫对方摊开身体,翻开衣领时看到连胸口到脖颈的血管都是乌青泛黑。


  李相夷指间动了内力,点在这个人的几个穴位上,对方侧头吐出了一口黑血,这个反应看的李相夷眉毛都拧了起来,哪怕毒入肺腑,扬州慢作为心法天下屈指可数,用来疗伤也绝不应该是这个情形。


  ……悲风白杨。


  他想到了那股明显不属于这个人的内力,除非那股内力是悲风白杨,悲风白杨霸道无比,和他至阳至纯的扬州慢相生相克,两股内力在修复的同时也在对方身体里冲撞了起来。


  这个人身体里的残留的内力竟然源自于金鸳盟的笛飞声。


  这个念头在李相夷心里一闪而过,他没有过多纠结于这个人如果和金鸳盟扯上关系该不该救,听着这个人呼吸的声音大了一些,李相夷琢磨着虽然相冲但应该也是有效的,便又往对方身体里又渡了一部分扬州慢过去。


  而对方很给面子的又咳出一口血来。


  李相夷:……


  他不会要把人给救死了吧。


  李相夷顿了顿,终究是没敢用灌下大量内力把对方毒强行逼出来的法子,而是封了几个穴位。直到做完这些他才拨开这个人脸上凌乱不堪的头发,看清了对方的脸。


  李相夷:……


  他缓缓闭上了眼,然后又睁开,视线里的人样貌没有丝毫改变。李相夷又掐了自己胳膊一把,眼前的一切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四顾门的门主嘶了一声,不信邪地伸手去摸对方的脸,从耳后仔仔细细检查到颈下,几乎要将那没什么血色的唇都揉红了最后只能确定这也不是什么易容术。


  太厉害了。


  李相夷将刚拨开的发又覆了回去,看着那人隐约露出的苍白脸色和哪怕染着血渍都泛白的唇,这下谁还能分得清他李相夷和这半个死人的区别。


  李莲花只感觉疼的愈加厉害,但在这疼中已经寂静的世界逐渐有了声响,他眼前的黑逐渐褪去又变成了一层茫茫的浓重白雾,没有窒息感也不像掉进了水里,但又分明听见了水声。


  他用力眨着眼睛,手好像摸到了潮湿的木板,他看什么也依旧是模糊的,不远处有个和他一同的细瘦红影,他又在船上,身上的疼也在逐渐消退。李莲花半撑起身子,感觉自己这是已经到了忘川河。


  ……有些快了。李莲花想,他明明希望自己至少能撑到写完两封信的,现在却已经成了孤魂野鬼还要和别的鬼搭伙过着忘川河。新的野鬼撑手想要起身,也可能只是想换一个舒服的位置重新躺好,手却摸到了一个硬物。


  透着令人害怕的熟悉。李莲花看不清,他用手摸了摸,在剑柄上摸到了睚眦,睚眦口中可穿剑穗。他知道这会是一柄黑灰色的长剑,这种灰黑色细看又透着一种浓郁的青碧,没有明显的锋口却如曜石般明润。


  这柄剑的睚眦口中曾被穿了丈许红绸,曾引得万人空巷。


  这是他的少师。


  李莲花低咳着,无论如何不可能出现的少师重现眼前,几乎确定了这儿果然不会是人间。他细细摸过剑鞘,想起了被自己亲手折断的吻颈。陪伴他数十年的吻颈毁于他手,与他共经生死的少师他任由其沉于海底十年,他一生辜负了许多人,如果名剑有灵,他应当也辜负了它们。


  李相夷本在撑船,他没学过如何掌桨,身边只有半个死人,自然也没人知道他试的时候这艘船在江心愉快的转了好几个圈,而后完全不听他的命令离岸边越来越远。


  这时那人终于有了动静,李相夷看过去便见对方眼神涣散的朝自己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抓着自己的少师剑露出了一种怪异而复杂的神色,像是抛妻弃子后终于回头、却发现物是人非的浪子般,抱着少师剑喃喃道:“终是我负你。”


  李相夷:……


  等他回去后就给少师换一个新的剑鞘。


  #


  “李莲花,你会撑船吗?”


  李相夷好像轻易接受了李莲花的存在,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是这样,少年人曲着腿坐在船舷上怀抱着少师剑,风吹起他鬓角的碎发,让少年的脸愈加俊秀。


  李莲花并不认为这是正常的,他应该已经快死了,或者说已经死了,而不是出现在这个地方,遇到了数十年前的自己……这个‘自己’刚刚在拿走了少师后还当着他的面用他的衣袖擦了擦剑鞘。


  他之前倒是听方多病说过人临死时眼前会出现自己最想见的人,那是执念最深所在,如果这一切依旧是他濒死时出现的幻觉话,也未免太真实了些。


  江上的风,远处的鹚,天边云,岸边越来越小的人……越来越小?


  李莲花转头看向那个少年:“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李相夷语气幽幽:“如果你也不会撑船的话,我们就要一同入海了。”


  李莲花:……


  自己濒死的执念真是可怕啊。


  最后两人上岸时已经是傍晚,岸边空无一人只有临近渔户晒的渔网,李莲花便看见李相夷站在了自己不远处,少年身形挺拔修长,哪怕两人的眉眼再相似也不会有人认错他们。


  李相夷的眼角是上扬的,眼中有着明亮的光,他的脊背永远挺直如松,无论在哪儿都是最惹眼的青年才俊。


  李莲花很多时候习惯低眉敛目,他不再习惯暴露在其他人的目光下,他最希望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而现在李相夷就站在李莲花的面前,一身红衣最是灿烂的天骄冲着他扬了扬下巴:“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编出一个让我相信你是李莲花的理由。”


  李莲花眨了眨眼,他配合着露出一个茫然而无辜的神色:“李莲花就是李莲花,这还需要什么理由?”


  “这么说我也可以叫李莲花?”李相夷一边的眉毛挑起来一点,这个举动让他的少年面更加鲜活,靠近时李莲花几乎能听到自己一瞬加快的心跳,刚嗯啊敷衍了两句,就见少年歪着头,露出一点特属于他们彼此的狡黠。


  “你可以叫李莲花,那我也可以叫李莲花,如果我叫了李莲花……”少年问,他的眼底带着点盎然的趣味,“那么你为什么不叫李相夷?”


  少师剑没有出鞘,连着剑鞘一起横在了李莲花的脖子上,剑尖顺着他的衣襟向下,停留在侧胸的位置,李相夷道:“这里,我少时不小心掉下山崖,被凸起的崖石划伤后留了疤,你也这么巧的坠崖过吗?”


  李莲花听闻倒吸了口气,他一副受了惊辱的模样捂住了胸口,眼中透着不可置信:“你、你竟然乘人之危对我做这种事?”


  李相夷:……?


  李莲花摇头,痛心疾首似的:“真是太不雅了。”


  十七岁的少年人显然没能跟上老狐狸的思路,他睁大了眼睛张口就想说什么,便看李莲花又叹了口气,明明顶着一副和他相差不多的容貌,偏偏清了清嗓子,很认真地道:“不过你既然发现了我们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那么有些事我也不好瞒你了。”


  李莲花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捋根本不存在的胡子:“我叫李莲花,有个双生的哥哥叫李莲蓬……”


  李相夷另一边眉毛也要挑起来了:“……你不会是想说我其实叫李莲蓬吧?”


  “年轻人要听人把话说完。”李莲花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继续道,“我与莲蓬哥哥自幼走散,多番打听后才知道他已故去,不过在世时已经娶妻生子,留下一位孤儿叫李莲子。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了……”


  他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用一种期待而鼓励的眼神看着李相夷。


  李相夷:……


  十五岁天下第一、十七岁成立四顾门、立志要平尽天下不平事的少年英才李相夷在今天终于知道了所谓的气笑了是什么滋味儿。


  李莲花啊了一声,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其实我也想过是不是应该叫李莲藕……”


  李相夷几乎感觉自己在磨牙,他一字一顿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炖成莲藕排骨汤。”


  李莲花收声,他抬手在嘴前做了一个给自己封口的动作,又不死心的小声喃喃:“外甥像舅舅不是很正常吗,这都拿不下你?”


  李相夷已经在想自己能不能用衣带勒了这个人的嘴了,他问:“你真的没因为这张嘴招人打过?”


  李莲花有些受之有愧似的拱手:“出门在外,在所难免,过奖过奖。”


  ----------------------TBC


  应该不会太长,三四章内会弄完


  好几年不看电视剧了,现在看后有点上头


  设定上原著书版和剧版参半


  睡李相夷和被李相夷睡总要满足一个.JPG


晚寒愁cy.

角姐重生,寸草不生!!!

当角姐重生,史上最快的莲花楼爆笑He完结方法在此,还不快进来膜拜我角姐风范?


正文不涉及笛花,但免费彩蛋涉及,所以打了标签,宝贝们见谅


发疯文学持续输出中,发出来就是为了自创结局,如有不适,宝子左上角快逃!!!


一.

这个女人名叫角丽谯,没错,她重生了。


上一世,队友智商下线导致她认错了亲戚,猪油蒙了心分不清东南西北,一杯碧茶灭了自己二表哥,把复国唯一的希望霍霍成了半个废人,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这还不算完,事业心女强人偏偏悲催的长了个恋爱脑,偏执病娇属性刚刚展露头角就被完美kO,最后惨死在心爱的男人手中,如愿成为了他唯一的例外。


角姐:这福气给...

当角姐重生,史上最快的莲花楼爆笑He完结方法在此,还不快进来膜拜我角姐风范?


正文不涉及笛花,但免费彩蛋涉及,所以打了标签,宝贝们见谅



发疯文学持续输出中,发出来就是为了自创结局,如有不适,宝子左上角快逃!!!




一.

这个女人名叫角丽谯,没错,她重生了。


上一世,队友智商下线导致她认错了亲戚,猪油蒙了心分不清东南西北,一杯碧茶灭了自己二表哥,把复国唯一的希望霍霍成了半个废人,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这还不算完,事业心女强人偏偏悲催的长了个恋爱脑,偏执病娇属性刚刚展露头角就被完美kO,最后惨死在心爱的男人手中,如愿成为了他唯一的例外。


角姐: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其实角丽谯应该庆幸的自己被灭口了,如果没有成为笛飞声的那一个例外,角大圣女可就要把二表哥纳入后宫了,还是封为贵妃做小妾那种正常人绝对干不出来的事。


南胤晕头转向几百年,最后公主和皇子终成眷属,还他妈是公主娶了皇子,是百年后见到老祖宗都会被围殴的程度。


角丽谯不知道的是,在后世学堂中,他们国家的这一段历史可谓是经久不衰,被戏称为史学上最炸裂的存在。


能不炸裂吗?


南胤一脉仅剩的三根独苗里,一个李相显开始即结束、一个角丽谯一心认贼作父,还有一个李相夷亲手掘了太奶的墓。


萱妃:真晦气。


兜兜转转到最后,真正尽全力阻止南胤复国的竟然是他们自己人,尤其是角丽谯,一杯碧茶把仅剩的血脉也干叉劈了,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一劳永逸。


辛辛苦苦十来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最占便宜的竟然是那个一口塞两朵花的狗皇帝,真不敢想象他得有多开心。


角丽谯半夜从床上坐起来。


万圣道贱人!!!


单孤刀贱人!!!


算了,都他妈是贱人!!!


这一世,重生归来的角姐发誓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手刃云邱彼、脚踩单孤刀、拯救李相夷、迎娶笛飞声。


到时候,左手天下第一的二表哥,右手天下第二的白月光,坐拥两大顶尖战斗力,她角丽谯就是整个江湖最气质的女人!




二.


既然要来个全盘推翻,那当务之急就是要搞清楚现在的时间线,然后再思考该怎样才能破局,见招拆招、走上武林巅峰


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小侍女,角丽谯方才得知现在是腊月二十六、四顾门单孤刀刚刚诈死不久,也了解到近些日子笛飞声一直在闭关,整个金鸳盟无所事事、闲的发慌。


不过,腊月二十六……这日期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念叨念叨着还有一点点莫名的心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二十六……二十六……


到底是什么呢?


念念有词的把这个似曾相识的数字反复琢磨几遍,原本低眉沉思的角姐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大骂一声,弹簧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脸震惊外加生无可恋。


腊月二十六,这不就刚刚好是东海大战前一天吗?也就是云彼丘那个傻der受她挑唆要给李相夷下药的时间段,是她上一世谋划的开始、同时也是一切故事的起点。


命运的齿轮也就是从今天开始瞎他妈转,还越转越乱糟,最后直接散架子罢工不干了。


反应过来的角丽谯一拍大腿,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算,盲猜大概还有不到三个时辰,她那命苦的二表哥就要一口闷了碧茶拔剑而来了。


不行不行,那茶杯就算是她自己吞了也绝对不能落到李相夷手里,这手足相残的狗血戏码这辈子可绝对不能再上演一次。


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角姐直接夺门而出,嘴里还嘀咕着大事不好,就连撞上迎面而来的小书童也没工夫停留,一溜烟跑出去老远,真正诠释了什么叫风一样的女子。


被撞的大脑宕机的小书童一脸茫然,缓了好一会才站起来,一脸好奇冲着角丽谯的背影大喊着问道:


“圣女殿下,您干什么去啊?”


“去拯救这个无良的世界!!!”




三.


心急如焚的角大圣女一路上火花带闪电,快到连残影都有了分身,一丛丛无辜的花花草草被掠起残叶,害的放风筝的小孩愣是连风筝飞走了都没注意到。


都说逆境使人成长,就在这短短几分钟里,角丽谯感觉自己都快要把那什么婆娑步自学成才了,如今看起来,李相夷这独门绝学也就这样吧,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愧是她角丽谯,生来就是要统治江湖的女人。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半柱香后赶到了四顾门,恢宏大气的建筑物出现在眼前时,角丽谯没来由松了口气。


守门的两个小弟子看起来年龄不大,脸颊稚嫩青涩,统一穿着四顾门分发的着装,持剑束发,直挺挺站在入口处,从远处看像极了直溜的小树苗,迎风飘扬。


角丽谯平日里总是窝在金鸳盟,是以很少有人认识她,一左一右两大护法配合亲密无间,准确无误的将她拦在了外面:“四顾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位姑娘,请问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其中一个弟子见角丽谯来的匆忙,误以为她是附近镇子上的居民,大中午来这里是为了求助什么的。


“帮我的忙?”角丽谯嗤笑一声,像是刚刚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告诉你们,老娘反倒是来帮你们门主的。”


这如果是上一世,我们圣女大人可能早就撸起袖子开始以德服人了,但可能是重生了一次有助于素质提升,角丽谯破天荒的没有翻脸,反倒是耐心的讲起了缘由。


“老娘我是来救你们门主性命的,快让我进去,要不然一会内鬼都光明正大溜了你们还傻站着呢,李相夷恐怕小命不保。”


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一巴掌可以拍死十个角丽谯的李相夷,创建四姑们辉煌无数的李相夷,怎么可能需要一个女子拯救呢?


再说了,这内鬼一词可也着实不好听,四顾门维护江湖正义,肯定都是两袖清风的世外高人,怎么可能会有内鬼呢?


另一个守门弟子仍旧是好言相劝:“这位姑娘,我们门主正在闭关准备与笛飞声东海一战,事态紧急,还请不要打扰。”


东海一战?


角丽谯又是一声嗤笑。


再墨迹一会别说去东海了,你们门主上西天都轻了啊,快别废话了,天下第一就要归隐江湖去种菜了你们晓不晓得啊?


“别废话,当心姑奶奶我让你们好看。”


“门主有令,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


滴,系统提醒,您的素质余额严重不足,是否选择高档充值续费,开通至尊VIP继续文明畅聊?


文明你妈文明,里面那个可是我二表哥!


角丽谯眉心一跳,不想再过多浪费时间,直接一记手刀迅雷不及掩耳的处理了两名弟子,随即运起盗版婆娑步闪了进去,没有丝毫犹豫。


托云彼丘的福,她上一世就拿到了四顾门内部设计的舆图,因此很容易就找到了李相夷房间所在的方向,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轻飘飘向着那处飞奔而去。


人还没到呢,反倒是大老远就见李相夷的房门大开着,门内的云彼丘呲着个大牙,正要把手里万恶之源的茶杯递给李相夷。


孽畜,住手啊!!!


二表哥,嘴下留情……啊不……留茶!!!


角丽谯急的语无伦次,偏偏紧赶慢赶还是有一段距离,眼看着李相夷就要张口喝茶了,角大圣女灵机一动,直接学着上一世的李莲花就地取材,脚下踢了一颗石子冲过去。


李相夷内力深厚,自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转身带着茶杯飘向另一边,落地后警惕的抬眼观察,直接和角丽谯来了个对视,满脸的不耐烦。


不是大哥你护着它干什么啊?这玩应就是你的催命符你知不知道?你旁边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畜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巴掌把他拍死为民除害好不好,啊?!!


角丽谯无能狂怒。


李相夷自然也是认出了她,毕竟是笛飞声身边的红人,来来回回也混了个面熟:“角大圣女?你来做什么?”


我来救你的命啊二表哥!!!


角丽谯敢发誓,这绝对是她感叹号最多的一次,也是她最想把李莲花弄回来的一次,


现在的李相夷整个就是一四顾门毒唯,讲道理绝对是行不通的,说不准还会一巴掌把自己拍回金鸳盟。


原本顺风顺水的计划被打乱,云彼丘很是不解,但看到来人是角丽谯也便没有多问,打算赶快完成自己手头要做的事情。


“门主,还是先把茶喝了吧。”


云彼丘:当着我女神的面完成任务,肯定把她迷的死死的,小样,这还拿捏不了你?


角丽谯:你给我住手,别碰我二表哥!


一把抢过茶杯,角丽谯无语的看着眼前傻呆呆的李相夷,十分谨慎的后退一步,碧茶之毒天下第一,她也不敢贸然销毁,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


“李相夷,你赶快和我走,东海一站另有打算。”角姐谨慎的握紧茶杯,冲着全程一言未发的李相夷道。


李小花没有回应,仍旧是按兵不动。


啧,以前怎么没发现李相夷这么呆呢?


角姐第二次无能狂怒。


李相夷一脸事不关己:“我与笛盟主明日有约,这今天角大圣女就火急火燎的要来抢人,怕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大概是天气比较热的原因,李相夷今天穿了一身浅色的衣服,配上熟悉的语气,那张欠揍的脸让角丽谯直接梦回十年后贱的要死的李莲花。


拜托,我们金鸳盟可比你们四顾门安全多了好吗?虽说坏事干了一箩筐吧,但我们至少手拉手心连心,没有什么魑魅魍魉群魔乱舞,平静的嘞。


笛飞声:不是,上辈子我被挑断手脚筋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咱不能这么双标吧?我的命也是命啊。


OK,只有老笛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三.


这么一顿吵吵嚷嚷,自然是引来了不少人,乔婉娩和肖紫衿带着一群弟子,一眨眼的功夫就浩浩荡荡围住了院子,上辈子的老熟人也是一个不差,全都露了面。


“何人擅闯四顾门!”肖紫衿最先推开小院的大门,未见其人先问其声,算不上清朗的嗓音传到角丽谯耳朵里,让身娇体软的大美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上一世,她和肖紫衿也算是打过几次照面,这家伙一直装的人模狗样,拿着四顾令牌狐假虎威,明里暗里给李莲花使了不少绊子,也算是无意中帮了她的忙,是以角丽谯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是个同流合污的好选择。


不过这一世,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李相夷的身份,未免就有一点帮亲不帮理,连带着打破了对肖紫衿狐朋狗友的滤镜,一双卡姿兰大眼睛总算是再次散发出智慧的光芒,帮她看清了人心险恶、认清了世态炎凉。


装什么大尾巴狼,不也是嫉妒我二表哥的贱人。


角丽谯被肖紫衿丑恶的嘴脸恶心的不行,恨不得原地三百六十度托马斯无敌回旋把眼前这群家伙全都创出银河系,人渣什么的一个别留,也算是替四顾门清理门户了。


谁曾想,兜兜转转到最后,唯一一个能让她看顺眼的四顾门长老,竟然是和自己竞争江湖第一美人多年的乔婉娩,还有上一世从未见过面的石水。


“我好心好意来救你们门主,诸位却如此大动干戈,好生见外呀。”镇定自若的直了直腰身,角丽谯唏嘘道:“四顾门不愧是江湖武林的第一门派,就连待客之道都这么特别。”


“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是想切磋一下?”


“不过可惜了,老娘今天没功夫陪你们玩。”


角丽谯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这么多年在金鸳盟叱咤风云,她最不屑于学着那些名门正道嘘寒问暖,如今便是连面子工作也懒的经营,完全没把眼前这群人放在眼里。


缓缓举起手中的茶杯,角丽谯身形销魂、语气轻佻:“这东西呢,我想在场诸位肯定都是熟悉的很,也算是老朋友了。”


“今日老娘心情好,便让你们开开眼,好好看看这传说中天下第一的毒药长什么样子,李相夷你也顺便洗洗眼睛,看清楚你身边都是一群什么妖魔鬼怪。”


乔婉娩澄时瞪大了双眼,柔弱的语气里满是震惊:“你是说,这是碧茶之毒?此物剧毒无比,怎么会出现在四顾门?”


要不怎么说喜欢和聪明人交流呢,一下就能抓住重点,角丽谯顺着话茬往下接,直接甩出重磅炸弹:“那诸位可就要问问云长老了,毕竟这茶,是他带进来的。”


云彼丘:so?吃饱了就掀桌骂厨子?这碧茶我从哪儿进的货你心里没点数吗?狼人自曝就算了,最后竟然还反水查杀?


角丽谯:我教给你的第一个道理,就是不要和女孩子讲道理。


云彼丘显然也被这么一句话干懵了,一时间摸不准形势,只能搪塞着打哈哈:“角大圣女说笑了,这不过就是我前不久才在民间寻到的一味补品罢了。”


“东海之战迫在眉睫,我也是担心门主。”一句话说的可谓滴水不漏,既解释了碧茶之毒的来源,又轻轻松松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最后竟然还有时间自证一波真心。


啊对对对,你善良、你单纯,你是甜心小宝贝,你委屈、你无辜,四顾门你最温柔,你给门主喂毒药,等着门主死翘翘。


角丽谯内心一万匹野马奔腾而过,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现在真想上去给这家伙一套天马流星拳,揍的他亲妈都不认识。


不过虽然手上不能动,可也不代表嘴上不能说,上一世和李莲花极限1v1那么多次,她的嘴现在也是贱的不得了。


“我~也~是~担~心~门~主~”


角丽谯面部表情be   like: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云彼丘总算是理解了其中深意,明明昨日还和自己柔声细语说悄悄话的大美人,不过一个晚上,突然就开始严声厉色的和自己划清界限,仿佛从未爱过。


爱你二舅个大鸡蛋,老娘最开始给你的定位就是备胎,谁让你脸大脑子傻非要给自己加戏,见过自我陶醉的,没见过你这种白日做梦还循环播放的,四顾门有你真是他们的福气。


以上是当事人角女士的呈堂供词。


“云长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乔婉娩率先表明立场,这种事关李相夷的事情,她向来容不得半点马虎:“碧茶之毒事关重大,还请您务必解释清楚。”


角丽谯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的想把李相夷也拉进混战当中:“就是啊,四顾门如今大战在即,身为长老却心怀不轨寻找碧茶之毒献给门主,真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种大事,李门主也表个态吧。”


她倒是很好奇,手下通敌背刺,十年前头脑简单的李相夷究竟会怎么处理,这若是她家尊上,怕是会直接废掉四肢,扔进荒郊野岭自生自灭。


不过说来也奇怪,按角丽谯对他的了解,李相夷平生最恨的便是背叛,如今闹的鸡飞狗跳,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一边,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一件事。


”被强行吸引火力的李相夷一脸无语,懒散的抬起头,像是很想找点什么话题赶紧搪塞过去:“角大美女,你身为笛飞声的手下,难道不应该巴不得我出事吗?”


“那你现在这么义愤填膺的,又是怎么回事?”少年纯色的眸子暗沉着,忽闪忽闪透露出意味不明的暗示,犹如他卧房里那副晦涩难懂的古画,刁钻刻薄。


角丽谯:???


靠,二表哥你搞背刺!


不过话说回来,你怕不是李莲花吧?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气势可不像是李相夷会有的,十年前白白嫩嫩的小剑神怎么可能说出如此冷漠的话!!!


可能是没想到李相夷的关注点会如此清奇,乌泱泱的人群又瞬间将目光放到了角丽谯身上,一直装哑巴的云彼丘也顺势抓住时机,借坡下驴。


“门主说的属实在理,我们四顾门的家事,恐怕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更何况还是金鸳盟的圣女,怕是有诈。”


“这茶也确实是我寻来的补品,舒筋活络再好不过,四顾门上下一心,我又怎么会害门主呢?还望诸位明察。”


简简单单几句话,场上的局势瞬间就发生了变化,他们四顾门又好像成了相亲相爱一家人,同穿一条裤子同吃一碗饭,反倒把角丽谯排挤成了恶毒心狠的局外人。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角丽谯气到炸毛,似乎也是从来没想过有人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竟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贼喊捉贼,他也不怕老天爷一道闪电抽下来替天行道。


你要是这么说,姐可就要发疯了呦。


“既然这东西这么好。”


“那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喝了可好啊?”一句话刚落下尾音,雄鹰般的女人直接外挂开大,捧起碧茶就往云彼丘嘴里塞。


谁也没想到角丽谯会突然发疯,电光火石之间,云彼丘甚至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手动制服,满满一大杯碧茶就那样被掐着下巴灌了下去。


“全喝光了哦~”


角丽谯当着一群人的面倒了倒茶杯,语气轻柔妩媚,像是在和心爱之人调情一般,可下一秒,美人眼神里的笑意便消失无踪,直接反手将还在不住咳嗽的云彼丘甩了出去,茶杯也随之落地变成碎片,激起阵阵尘土。


疯癫又病娇的缓缓直起身子,角大圣女得意的将发丝绕上指尖,见众人还是一副目瞪口呆无法反应的样子,紧接着便开始猖狂大笑。


刻意放柔了声音,美人媚眼如丝,如同吃人的蛇蛊:“云长老不是说这茶大补吗?现在和大家分享一下感受怎么样啊?”


疯批美人,这才是江湖上对她的评价。


角丽谯看着狼狈不堪的云彼丘心情大好,挑挑眉嘲讽道:“实话实说吧,说不准这在座的几位大人物还能想办法救救你,是不是?”


大美人倾国倾城,就算是此刻病娇般的眼神直直盯着,举手投足间也皆是风韵,让人不由得看直了眼,可偏偏云彼丘现在已经无心欣赏。


这可是碧茶之毒,那毒妇刚刚给自己灌的是碧茶之毒!!!一口要人命的碧茶之毒!!!


想要活命,可也不能堂而皇之的承认这就是杯毒药,云彼丘只能避重就轻的把锅甩给了角丽谯


“这茶明明是你给我的,我只是被蛊惑了,门主,你相信我,我绝对不可能背叛四顾门,我一心只为了四顾门发扬光大,你们可千万不要被这妖女蛊惑了”


什么情人不情人、美女不美女的,大难临头咱们就各自飞吧,谁知道你角丽谯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神你妈不可能背叛四顾门,那这一杯碧茶又怎么解释?


角丽谯气的恨不得原地跳脚,她实在是没想到,这种死不要脸的精神竟然能在一个长老身上凸显的如此淋漓尽致,


不过要论起背信弃义,名门正道自然是玩不过反派的,我们角姐对上坑害了自己二表哥的人,说是十个毒舌李莲花附体都不为过,一字一句,杀人诛心。


“哦?原来是我给你的呀。”


角丽谯还是一副千娇百媚的样子,眼神迷离的扑进云彼丘怀里,艳红的指甲抚上颤抖着的脸颊,用一种酥麻性感的声音缓缓道:


“那你说,究竟是背叛四顾门的罪名大。”


“还是私自通敌的罪名大呀?”


说完,又是一阵邪魅的笑声,云比丘脸色一变,像是被毒傻了一样呆呆的看着角丽谯,神情五颜六色不知该如何形容。


“你若是能一直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说不定我还能念着你点深情,可现在你这幅样子,叫我如何是好啊,嗯?云长老?”


“为了女人背叛正道坑害门主,你猜猜又有谁会看得起你?想你们这百川院呐,也真是像个笑话,就连长老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


上一世被相夷太贱重伤,这一世的角丽谯深得真传,化身口蜜腹剑蛇蝎美人,一句话便可以杀死一个人


身旁的李相夷听的一愣一愣,似乎从来不知道除了武器外还能如此杀人于无形: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好熟悉呵呵哒


“哦对了,好心提醒你一下,碧茶之毒半柱香之内发作,若是没有扬州慢解毒,你必死无疑。”


像是心情很不错,这最后一句话的尾音都分外轻快,角丽谯一脸无辜外加十分贴心,艳红的眼尾上挑,扎心的话排山倒海般向云彼丘压过来。


原本还缩在地上当鸵鸟的云彼丘瞬间抬起了了头,眼中的震惊还未散去,听到提醒后还反应了几秒钟,随后便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狼狈落魄的爬了起来。


“门主,门主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你,我真的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您大人有大量,救救我好不好?求求您。”


现在的云邱彼哪里还有半点当初的得意忘形,如同丧家败犬摇尾乞怜,伸手就要去抓李相夷的衣服,可还未等李相夷作出反应,石水已经先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看向云彼丘的眼神颇为不善。


“四顾门从不饶恕叛徒,来人,把他押下去关进一百八十八牢,听候门主发落!”


早就看你这小白脸不顺眼了,事到如今还想要玷污我的白月光?牢底坐穿喝你的碧茶去吧。


角丽谯微微勾唇,这辈子的一切障碍都会被她亲手除掉,她在意的所有人、她的事业和爱情,都要顺利进行。


说到爱情……


角借犀利的眼神落在李相夷身上


李相夷,你给我离尊上远点!!!


肖紫衿适时发言:“门主,东海之战全力以赴,我们等你凯旋归来的好消息”


哎我去,忘了还有个傻der。


角姐再次无能狂怒。


李相夷,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挂尊上身上!


今天彩蛋只有1000多字,所以免费解锁哦


宝子们多讨论讨论剧情

虾毛沾边赛博暴毙

【方花/all花】《总会有个平行世界里的天下第一能迎来好结局》2

  #李相夷团宠轻松个人中心向,如果全员好人并且李相夷真的收了方多病为徒的故事,剧情魔改魔改巨魔改预警


  #如果这个世间无人负他


《总会有个平行世界里的天下第一能迎来好结局》2


  #


  之后的日子方多病便和李相夷一起睡,少年人任由小孩枕在他胳膊上,习惯侧身揽臂抱住方多病防止小孩掉下床。


  他的手掌贴在方多病背后,至纯的扬州慢会缓慢滋养方小宝虚弱不堪的经脉。


  #


  终于方小宝成功过完了他的三岁生辰。


  也有惊无险的过了第四岁。


  然后情况在不到五岁时急转而下,他的腿毫无力气,难以站立,只能终日躺在床上。


  李相夷去后...

  #李相夷团宠轻松个人中心向,如果全员好人并且李相夷真的收了方多病为徒的故事,剧情魔改魔改巨魔改预警


  #如果这个世间无人负他


《总会有个平行世界里的天下第一能迎来好结局》2


  #


  之后的日子方多病便和李相夷一起睡,少年人任由小孩枕在他胳膊上,习惯侧身揽臂抱住方多病防止小孩掉下床。


  他的手掌贴在方多病背后,至纯的扬州慢会缓慢滋养方小宝虚弱不堪的经脉。


  #


  终于方小宝成功过完了他的三岁生辰。


  也有惊无险的过了第四岁。


  然后情况在不到五岁时急转而下,他的腿毫无力气,难以站立,只能终日躺在床上。


  李相夷去后山捉了很多小动物来陪方多病。


  然后被漆木山一掌连人带蛇一起掀出门外。


  #


  李相夷听医师说方多病这双腿长时间不用,过个两三年可能就是永远站不起来了。


  晚上坐在方多病床前,少年脸上少有的认真神色:“你想不想去高处看看?”


  他带着方多病去了十万大山中最高的山头上,飞身越上了最高的树顶,轻功卓越的少年足尖点着一根枝丫也能如履平地。


  太阳初升时从天际慢慢晕出一抹赤红。


  “还有更高的地方,如果你想看到,不管扶着什么,”李相夷道:“你每天要站足两个时辰。”


  #


  单孤刀出了事。


  在方多病第五个生辰时他没能回来,伤的严重不想让别人担心,只托人寄了信和生辰礼。


  李相夷如常给方小宝庆祝了生辰,晚上渡了扬州慢又哄睡后掖了掖小孩被角。


  方多病喜欢抓着他的衣角睡,李相夷小心翼翼得想把衣服抽出来,又怕把人弄醒干脆脱了一件外衫给他。


  李相夷换好衣服后拿起了少师剑,他出门到掩门的动作都足够轻,未发出一点声响。


  然后在山门口遇到了等候多时的漆木山。


  #


  一身白衣的少年容貌俊美,眉眼锋利。


  他对自己的师父少有的庄重行了一个弟子礼。


  李相夷道:“还请师父让开,放徒儿下山。”


  #


  单孤刀看见李相夷时下意识往他身后找了一圈。


  “那小兔崽子居然没跟着……”他顿住,反应过来这是在尸横遍野的荒芜客栈,声音都变了几个调,“你怎么在这儿?!”


  少年白衣依旧,他寻了处干净地方正擦自己的少师剑,闻言抬眼笑眯眯道:“来看看我那毫无用处却在当初对我施以援手的师兄。”


  单孤刀:……


  #


  彼时江湖上有一卷万人册。


  有人直接翻至首页,对天下第一的榜首下了战帖。


  然后,他成为了新的天下第一。


  #


  当然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慕娩山庄的少庄主是个温婉的少女,她开口希望血域天魔再给李相夷一年时间。


  临别时乔婉娩用余光看了李相夷一眼,唇角带上了些清秀的笑意。


  直到人走远了,李相夷才啊了一声,他拍了拍单孤刀的肩:“这个姐姐,我好像从哪儿见过,比如说,梦里。”


  单孤刀把金疮药狠狠地全部碾进自己师弟肩上的伤口里。


  未来的天下第一被疼得嗷的一声。


  李相夷没用一年的时间,他战嬴榜首时对方桀桀怪笑,说自己几十年的功力竟还比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


  少年执剑而立,少师在他手中有一晕深玄近墨的颜色。


  李相夷道:“自我握剑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会是这天下第一人。”


  #


  顿了顿,


  他又问:“你为什么要桀桀地笑,不感觉很奇怪么?”


  #


  漆木山的信很快到了一封。


  上面只有简洁有力的几个字——


  李相夷,速回。


  #


  真的生气了。


  哄不好的那种。


  李相夷拿着一罐子麦芽糖都没让方小宝看他一眼。


  漆木山事后悄悄跟李相夷说,小病秧子醒了发现手里只有一件衣服,泪眼汪汪地找他要夷夷,没办法只能编了个瞎话骗骗他。


  李相夷问:“你怎么骗的?”


  漆木山道:“我说你变成蝴蝶飞走了。”


  李相夷:……


  #


  单孤刀看见回来的李相夷还抱着个小兔崽子。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这俩人在一起了,单孤刀在某一瞬间还感觉这场面异常和谐。


  然后就听李相夷用非常一言难尽的语气对方多病道:“看,这就是我……”


  他做出了非常大的牺牲,闭了闭眼狠心道:“……变成蝴蝶飞出去后看到的花花世界。”


  #


  可能是春天到了,单孤刀总感觉李相夷不太安分。


  某天夜里他看见天下第一在屋顶上晒月亮,枕着胳膊语气幽幽:“不想努力了。”


  李相夷委屈巴巴地翻了个身,留给单孤刀一个孤寂可怜的背影,幽幽道:“好想吃爱情的苦。”


  #


  好极了,天下第一被当初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勾了魂。


  小孔雀已经会照镜子梳自己那身漂亮羽毛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屏求偶了。


  #


  不得不说天下第一的行动力超强,第二天就带着方小宝拜访了慕娩山庄。


  被接见后用方多病这张又软又乖的脸刷上了八成的好感度。


  李相夷递上了一株红梅,绝口不提为了折这个还起了点小冲突,只是言简意赅道:“姐姐,看漂亮花花。”


  #


  但爱情的苦李相夷并没能吃上什么,他在慕娩山庄逗留了不过半月,便收到了贺家因为一块天外陨铁被灭门的消息,传言仅有一个孤儿带着那块陨铁出逃下落不明。


  武林盟广发英雄帖,他作为天下第一当然也收到了信物,被邀至盟中共商此事。


  这个江湖并不安分。


  也并不干净。


  #


  李相夷握着方多病的手坐了半柱香,他一边输着扬州慢,一边给小孩已经剥了三个橘子,听众人寒暄应承,又听上流门派吗掌权人明里暗里探讨那块天外陨铁的去处。


  无人在意贺家惨死的那六十三人。


  没有一人。


  李相夷开口,他的声音并不高,只是道:“我有一言。”


  单孤刀摁住了他的肩。


  李相夷未管将单孤刀的手拨了下去,他的声音依旧不高,但是灌注勒了几分内力,在坐半数人的茶盏尽数炸裂,他道:“安静。”


  #


  彼时江湖第三门派的掌门皱了皱眉,又碍于李相夷天下第一的身份:“李少侠这是要做什么?”


  李相夷定定看过去。


  ——我要江河倒流,我要日月倒转,我要我开口时,堂下诸位皆需静听。


  他是天下第一,


  是所有人都要看他脸色行事的天下第一。


  李相夷起身,他弹了弹衣角,像是拂去什么脏东西:“这么久都没有一个结果,看来这个江湖需要一个话事人。”


  “三日之后,李相夷的四顾门要开一场茶会,愿意前来之人自有好茶相奉。”李相夷道,“一为贺家惨死之人冤情得雪,二为江湖一切不平之事立此江湖刑堂。眼下这等粗茶我喝不下去,先行告退,诸位请便。”


  #


  “很潇洒。”单孤刀道,他抱臂看着李相夷,“请问你什么时候创的那个四顾门?”


  李相夷道:“刚刚。”


  单孤刀快被气笑了:“门人有谁?”


  李相夷义正言辞:“你我二人,足矣。”


  #


  好大一条贼船。


  甚至还没有船。


  #


  现在的四顾门真的空有一个名头,连宅子牌匾都没有。


  不过第二日便有人上门拜访,面掩轻纱的少女眼角带笑:“听闻李门主还未物色好适宜的宅院,慕娩山庄愿出一陋地,不知李门主可否看得上。”


  李相夷一跃而起,一身红衣上长长的飘袖能扬起来:“阿娩姐姐,饿饿,饭饭。”


  单孤刀一把拽住了李相夷的后衣领子,有些嫌弃:“味儿,收收。”


  #


  至此,四顾门正式成立。


  广募天下英才,仅为匡扶正义。


  #


  贺家的遗孤被找到了,李相夷告诉他凶手已被严惩时半大的少年怔怔流下泪来,冲着藏身的屋外冲出对着老天磕了几个响头。


  起身时额上已经见了血,他抹了把头上的血道:“你也是来向我要那块陨铁的吗?”


  李相夷莫名:“我要那东西干什么?”


  “善者扬其名,恶者受其罚,我行事只为一个天理昭昭。”李相夷道,他给对方一把碎银子,转身时挥了挥手权当告别,“你最好换个身份,随便去什么地方都行,把那个什么铁藏好了或者丢了,保护好自己,我还要回四顾门吃晚饭……”


  贺家遗孤看着李相夷的背影,咬了咬牙追了上去,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用老旧布绢包裹着的翠玉。


  他说:“自始至终从未有什么天外陨铁。”


  父亲将他推出暗门时只往他怀里塞了这个,贺家孤儿道:“你与我既已见过,陨铁就是到了你的手上,现在你也脱不了麻烦。”


  #


  李相夷接过了那块翠玉,拍了拍贺家遗孤的头:“真希望小宝以后也能有你这脑子。”


  “算了,”李相夷又很快的推翻自己,“小孩想这么多挺累的。”


  那块翠玉在李相夷手中抛了抛,他好像并未放在心上:“这个怀璧的罪,我替你担了。”


  #


  后来这块南荒翠玉雕刻为麒麟之行的令牌,刀剑难伤。


  令牌后书四字:此生则生,赐死则死。


  #


  第一个来四顾门的人是纪汉佛。


  他带着对天下第一豪气的仰慕,想去见识一番是何种风采的人才能在武林盟中说出那种言语,纪汉佛带上了自己庄园的房契地契,又怕这些黄白俗物污了李相夷的眼睛。


  纪汉佛小心翼翼的叩响了门,心里感叹连应门的小童样貌气质竟也如此出众,愈加恭敬地对小童道:“我……鄙人慕名拜访李门主。”


  开门的红衣小童啊了一声:“你找我?”


  纪汉佛:……


  #


  这世上怎么会有门主亲自开门这种荒唐事!


  #


  李相夷说他就算是猜拳输了也没想到会是因为阿娩姐姐都会和单孤刀串通好。


  #


  但有个好消息,四顾门的伙食终于不是单孤刀一个人负责的了。


  #


  云彼丘是第二个。


  他带来了自己毕生所学还有对江湖各个门派的情报分析,其中不乏针砭时弊之言,接见他的男人乐呵呵的让他坐下,为他倒了杯茶。


  纪汉佛笑道:“门主一会儿就到,你现在逃还来得及。”


  云彼丘:?


  不多时便听见外面一阵喧闹,一个少年步履轻快入了内堂,手里还拿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少年盯着云彼丘额前的那一缕白发,糖葫芦上的竹签子晃了晃,他直接道:“很有个性,四顾门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云彼丘:……?


  坐在一旁的纪汉佛仍旧是很欣然的模样:“现在就晚了,你逃不掉了。”


  #


  四顾门设立的地方离闹市不远,李相夷很喜欢在路过一些摊贩时买东西。


  比如桂花糕,芙蓉饼,玫瑰露,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造成的结果就是他和方多病一大一小全部牙疼,然后由云彼丘天天盯着俩人及时净口以及睡前不能再吃东西。


  门主大人对此颇有微词。


  管方多病就行了,怎么连他也要管。


  云彼丘轻车熟路地从李相夷衣襟里搜出一包白玉糕,看着李相夷没接他手中净口的盐水转身气鼓鼓走了两步,云彼丘淡声道:“江湖明天就会有传言天下第一坏了牙晚上在床上疼的打滚。”


  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人一僵。


  李相夷顿住,他转身一把抄过云彼丘手中的盐水灌下去。


  #


  良久,


  云彼丘道:“门主,漱口即可,不必咽下去的。”


  李相夷:……


  #


  乔婉娩一直感觉李相夷身上离得近了便有一股奶味。


  这种味道让她总感觉这让李相夷看起来像没长大一样,虽然每天追在她身后喊姐姐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也不大。


  直到有一天她看见李相夷和方多病睡前都一人抱着一碗牛奶。


  小的那个已经喝了几口,抬头时嘴边一圈白白的奶胡子。


  而李相夷在看到乔婉娩后,很有自觉的把把自己那碗递了过去。


  天下第一的眼睛眨啊眨:“或者我再给阿娩姐姐煮碗新的?”


  #


  石水前来拜访时,看见四顾门大门皆开。


  门口排排坐着一大一小,两人坐在门槛上手里各端着一个瓷碗。


  石水好奇问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大的少年指了指门前栽种的阔叶树,又指了指天上正毒的日头:“当然是乘凉。”


  石水哦了一声,又问他们手里的东西:“那这又是什么?”


  李相夷道:“哦,比丘说我身为门主,天天喜食甜物有损威严,让我燥热时多喝点茶。”


  靠着李相夷的方多病撇了撇嘴,明明说话时能字句清晰,偏偏会故意歪几个音节,让人仗着他年幼又不能说什么。方多病道:“皮球,坏。”


  李相夷轻轻拍了方多病一下,继续解释道:“但是茶太苦了,我喝不惯,所以我把牛乳兑了进去冲淡苦味,然后加入了膳堂剩的芋圆子和蓖麻子冻,最后佐以砂糖和碎冰……味道还不错。”


  他给石水也盛了一碗:“尝尝?”


  于是排排坐门口的人成了三个。


  石水吃过后意犹未尽:“四顾门真的不考虑开个甜水铺子吗?”


  李相夷摇头:“不,四顾门初衷不在此。”


  石水犹不死心:“那谁人都可以吃这些吗?”


  李相夷道:“如果是我门内之人当然随意享用。”


  石水冲着李相夷抱拳行礼:“我愿加入四顾门,望门主准允。”


  李相夷:“……啊。”


  #


  三日后因新品中含有花生引四顾门门主不适被紧急下架。


------------------TBC

是谁!国庆已经结束了!(阴暗地爬行)



与山

【逢场作趣】88


【“故意招惹我?”】


—————————全文往下—————————


   “表白是不是应该准备点礼物。”

  江赏陷在某种安全且舒适的氛围中昏昏欲睡,离题千里地想:

  “他会喜欢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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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许景修意识到今天的局面不对劲了。

坏消息:他觉得这种不对劲跟喝了酒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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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招惹我?”】


—————————全文往下—————————


   “表白是不是应该准备点礼物。”

  江赏陷在某种安全且舒适的氛围中昏昏欲睡,离题千里地想:

  “他会喜欢什么呢。”



—————————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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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毛沾边赛博暴毙

【方花】《豢养神明》上

 #上节2.4w左右,人物切黑扭曲流ooc预警,有大量痴傻小花描写


  #人会因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豢养神明》上


  方多病已经很少梦见李莲花了。


  他从方少侠变成了方大侠,在一些地方还会有人毕恭毕敬的叫他少庄主,方多病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江湖上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可能是某次群豪相聚时,里面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在各抒己见,而方多病刚开口四周都静了下来,他浑然不觉说了大半才发现四周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脸上听他讲下去。


  彼时的方多病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摸了摸鼻子和那些人对上了视线,发现那些人目光尊敬仰慕,他一言出而满堂静,几乎所......

 #上节2.4w左右,人物切黑扭曲流ooc预警,有大量痴傻小花描写


  #人会因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豢养神明》上



  方多病已经很少梦见李莲花了。


  他从方少侠变成了方大侠,在一些地方还会有人毕恭毕敬的叫他少庄主,方多病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江湖上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可能是某次群豪相聚时,里面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在各抒己见,而方多病刚开口四周都静了下来,他浑然不觉说了大半才发现四周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脸上听他讲下去。


  彼时的方多病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摸了摸鼻子和那些人对上了视线,发现那些人目光尊敬仰慕,他一言出而满堂静,几乎所有人都要将他的话奉为圭臬。


  ……这便是高处么?


  方多病有些茫然,他的尔雅剑垂在腰侧,精致的剑鞘上有着珠玉般温润的光,他目光扫过众人,也落到堂外树荫下的草木上,天空湛蓝如洗有几片浓厚的云。


  如果这就是高处……


  他想起很久之前初入江湖时会有人用慵懒带笑的语调叫他方小宝,会自作主张地替他打点好一切,这个人会把麻烦事推给方多病,又把危险的事留给自己。


  这个人对他亦师亦友,或者是更高的更重要的存在,方多病一直追在他的身后,一次又一次只能望着那个背影,终于他努力追上了对方,伸手去够却揽了个空,踉跄站定后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立于山巅俯瞰众生,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这高处,确实没意思。


  方多病曾频繁的梦见李莲花,对方浑身是血的倚在角落里,他在反复的梦中一次次紧紧抱住对方,颤着声问你冷不冷疼不疼你在哪儿……


  不知过了多久,梦里的李莲花睁开眼,一双眼睛黑而无神,茫然的看着他。


  那是一种空洞如同死人眼睛般的眼神。


  这副血迹斑斑的身体好像被一只吃人的恶鬼占据,而恶鬼透过李莲花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恶鬼的眼睛一眨不眨,阴森森地看着方多病。


  而方多病喉咙发紧发疼,他将手放到恶鬼的眼前轻轻晃了晃,那漆黑的眼瞳没有随他的动作有丝毫的变化。


  梦里的李莲花已经看不见了。


  而梦里的方多病抱住了对方痛哭出声,他把头抵在李莲花的肩上,带着哭腔一遍遍地说对不起,他说我会找到你的,他说我马上就要找到你了。


  江湖上所有人都在找,各色的人拿着李相夷的画像,去询问每一位路人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他们说李相夷四顾门之主,说他覆灭了南胤阴谋,如果能有李相夷的下落愿出重金相换。


  而方多病想找到的只有李莲花。


  天机山庄的人从江崖下寻来过几块碎布,上好的蜀绣布料上面沾着斑驳的血渍,方多病一眼都能认出来这是他送给李莲花的那身。不久前李莲花将这件衣服和一氅貂裘一并穿在身上,大氅系紧时柔软雪白的皮毛可以正好裹到对方下巴,那时的李莲花如果笑起来连人看起来都又软又暖。


  看起来分毫都不像一个狡猾又可恶的老狐狸。


  方多病握着那块碎步,指尖掐的泛白。


  “活要见人、……”方多病张了张口,没敢吐出后面的字,狐狸精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蹭着他的腿,他的指甲几乎要隔着布掐进掌心里,闭了闭眼说服自己一般继续重复道,“活要见人。”


  那是李莲花下落不明的第十天。


  后来方多病开始梦见李相夷和李莲花。


  年幼的他双腿无力坐在竹椅上,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小巧的木剑,头上似乎还有未散的掌温,李相夷红衣张扬发尾高束,只留给他一个背景,少年身量高挑挥手间语调轻狂:等哪一日你能会百招剑式,便来找我,到时候我收你为徒——


  方多病挣扎着要拦住李相夷,他跌跪在地上仍旧努力朝李相夷的方向伸出手,他想说你回头你等等我,但听见的只有年幼的稚子崩溃般的哭声。


  稚嫩的童音哭没了力气后几乎要咳出血来,方多病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木剑掉落在地面也来不及去管,年幼的自己身体太过孱弱,他连起身都做不到,挣扎着向前时手掌胳膊上全是被沙砾磨出来的血痕。


  那片红色的光影在水光中模糊不堪,直到完全消失方多病也没能止住声,他好像真的成了几岁的孩子,满是被抛弃般的无措和恐惧。方多病一次次叫着那个人的名字,他叫李相夷,叫师父,叫李莲花,但四周没有声音,他连自己的回音都听不到。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糟糕极了。


  这时有人屈膝半跪在了他的面前,用柔软的绢帕擦着他湿红的眼睛。对方很温柔地抬起方多病的头,馆好的发在额边垂下几缕,那张脸上还是笑眯眯的,看上去有很讨人喜欢的狡猾,用同样很温柔的声音开口:方小宝,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啊?


  方多病抬眼看去只见李莲花在他面前一只手搭在膝上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尘土,语气懒散又漫不经心的调侃:方大少爷这是做了什么梦,都哭成方大花猫了,小朋友这副样子狐狸精看了都要笑的。


  他不再是年幼无力的自己,方多病在认识到这件事之前已经伸手冲着李莲花扑了过去,对方没料到被扑地一个踉跄,马上装模作样的诶呦呦了两声,但是也稳稳的接住了他。李莲花拍着方多病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就像是哄小孩:别怕别怕,小朋友就还是小朋友嘛,是不是外面打雷吓住了……


  方多病用力摁着李莲花的脊背,像是受了极大地委屈,声音发哑发颤:“我弄丢你了,李莲花、我把你弄丢了。”


  这次梦里李莲花没有挣开,他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丢便丢了吧。


  方多病骤然惊醒,这是他追寻的不知道第几个关于李莲花的假行迹,午夜大雨雷声隆隆间闪电从高空劈下,让卧房在一瞬间亮如白昼。狐狸精趴在他的床尾,听到动静后绕着床边走了两圈,又用头去拱方多病的手。


  他摸了摸狐狸精的头,对着狐狸精兀的开口:“你会笑我吗?”


  方多病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脸上干整洁净,毫无泪痕。


  天机山庄依旧未找到人,其中一个管事大着胆子上来,说之前那几处有线索的地方都有山狼或其他野兽的痕迹,再加上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怕是……


  “怕是什么?”方多病看向管事,仍旧是潇洒英气的少年貌。眼中沉沉之色一闪而过,细看过去他只是笑着继续道,“继续给我找,遇见那些畜生就全把肚子给我剖了,什么时候能拼出一个人来再停。”


  这是李莲花下落不明的第一个月。


  方多病再没有梦见过李莲花,他带着一楼一狗走了许久,一开始醒时他还会揉着眼睛去小厨房下意识叫出一个名字,然后自己反而愣住,后来方多病已经习惯一个人洗漱完成后把干粮放到狐狸精碗中。


  他也曾遇到过百川院人,无意遇到的某次案件结束后负责接应的是石水姑娘,水落石出后两人反倒相顾无言,石水最后只是宽慰一般:都过去那么久了……


  方多病知道绝大多数人已经不再去找李莲花,他们对李莲花那副身体会有什么结果都心知肚明,也知道最后必定都是竹篮打水。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不管是找李相夷还是李莲花,这件事可能是他们重要的一部分,但永远不会是全部。


  “你们到底是想要找到他,还是想不愧对自己的良心?”方多病问,他抖腕震掉了尔雅剑上残留的血渍,收剑后看着面前的石水认真道,“无论怎样,既然你们已经得到想要的了,那就麻烦让让。”


  他耸肩,仍旧是一副少年心性模样,没有接石水那句他可以随时加入百川院的话,只是打了个哈欠挥手:“回见回见,我还有狐狸精要喂呢。”


  莲花楼一些地方出了问题,方多病把楼放在了天机山庄,又花大价钱请了几个工匠修理,出行时在野外没了落脚地方就随意找了个破庙。


  他在那里遇到了笛飞声。


  金鸳盟的盟主正收刀,刀锋上延出一片淋漓曲折的血渍,顺着刀身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两人视线交错时方多病皱了皱眉,他的手搭在了剑柄上。


  笛飞声将刀负回身后,与方多病擦肩而过时简单道:“鱼龙牛马帮的残党。”


  笛盟主显然不想多费什么口舌,他离开时一身黑红的衣服很快融入了月色,方多病收回眼看见这间庙宇佛像破败不堪,菩萨泥塑破碎后露出里面满是杂草填充的内里。


  连落满了灰尘的香炉上都溅上了血。


  但上面有着几根长短不一的香,香线受潮后燃了一点就已经灭了。


  方多病根据现场的痕迹很快推出了一个大概,这个晚上金鸳盟的笛盟主路过这间庙,杀人之前出于一些什么原因给这尊自身难保的泥菩萨点了柱香。


  笛飞声也能对神佛有所求吗?


  方多病笑了一声,他从佛案边受潮的那些香线里仔细挑出三根尚算完整的,用随身的火折子点燃后也插进铜炉中。


  双手合十时的样子称得上有几分虔诚,方多病没有闭眼,他看着破败的神像俯身敬拜。


  方多病说:“我求李莲花长命百岁。”


  现在是李莲花下落不明的第二年。


  江湖上对李相夷的声音已经再次熄了下去,现在还依旧寻人的只有一个天机山庄,或许还要加上一个金鸳盟。方多病认错过很多次,他一次次拍上那些相似的背影,一开始还是欣喜又出乎预料的直呼李莲花的名字,在一次次失望后已经能用有些歉意的声音说抱歉你和我一个朋友很像。


  夏日连下了几日的细雨,空气中水气潮湿,等好不容易放晴后方多病决定把莲花楼二层书阁中的书拿出来晒晒,也顺便趁机看看李莲花平时都在看些什么东西。


  半新的《本草纲目》,被翻过几页的《千金方》,还有好几本志怪小说……方多病嘶了一声,他一边腹诽这李莲花还看这种幼不幼稚,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翻看了几页。


  里面一些故事记载来源于域外,比如里面讲有个被装在瓶子里的妖怪被关了很久,妖怪在第一百年时承诺,如果有人救了他就给对方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但是没有人打开瓶子。


  妖怪在第二百年时又说,如果有人救了他依旧给对方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但还是没有人打开瓶子。


  妖怪在第三百年时说……,偏偏这次有人打开了瓶子。


  方多病没怎么看懂这个故事,他把这页故事摊平,也放在了阳光下。


  发尾高束的青年伸了个懒腰,去自家厨房做贼一样敏捷地偷出一盘蹄髈,把其中一块扔给狐狸精,在吃完后趁着护院走神翻出了天机山庄的院墙。


  这几年他长进不少,比如不仅可以自己溜出天机山庄,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带只狗。


  这次他去的地方路过东海之滨一处偏远的渔村,丰神俊朗的俊秀青年偏偏嘴里叼着一条鱼干,还不等给狐狸精再分一点就见这只黄毛土狗吠了两声,跑到临沙的一户墙角处嗅了嗅刨起墙角来。


  方多病眨了眨眼,他咬着鱼干含糊不清去叫狐狸精,就见对方狗头都没抬,两条前腿刨得更起劲。方多病下意识往渔户院内望了一眼,就见里面两个幼童坐在地上玩耍,一个老妪正补着渔网。


  “你当着人房主的面挖墙角多少是有点不礼貌吧,人家要是把你红烧了我撑死也只能救你一斤半的狗腿还不能加辣。”方多病自语道,他已经去摸银子想着是不是该赔一点,这时狐狸精叫了两声,费力的从泥沙中咬出一根裹满了海沙的东西。


  方多病咦了一声,他空出手把那个短棍一样的东西上的泥土擦掉:“你这是给我挖出了什么宝……”


  他止声。


  去了泥沙后那件东西露出水润的一抹玉色。


  ……那是半截断掉的玉笛。


  那是由方多病在几年前亲手掰断的一支玉笛,目的是为了和一个人彻底决裂割席。


  真是奇怪,当你彻底失去一个人后却总能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发现和对方有交集过的东西。方多病拿着那半截玉笛起身,他已经记不清几年前的那一日他转身离开时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那时的李莲花是以什么样的心思看着他离开又捡起了被他弃如敝履的断笛。


  后来他再次遇到李莲花后又缠了上去,对方也很默契的未再提过这件事,李莲花好像对什么都能轻易原谅,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连决定去死的念头都是平薄无波的。


  方多病年幼时留不住李相夷,青年时留不住李莲花,他进到百川院时身后就是天机山庄,初入江湖便自认为遇到了知己至交。


  被泡在蜜罐里用爱滋养长大的人在十七岁就拥有一切,然后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不停失去。


  一直是方多病离不开李莲花而已,他倔强固执纠缠不清,对方只会一次次的抛下他,替他做出决定后自己抽身地干净利索。


  在他日夜兼程去找人求续命的法子时,李莲花已经悄悄离开去迎接自己想要的结局了。他想,原来方多病根本不配成为阻止李莲花赴死的一丁点牵绊。


  李相夷是天下第一时就那么的轻狂在上,那李莲花又怎么会因为他一介凡人的心意哀求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方多病立在渔户门口时就引起了两个幼童的注意,看见这位身长玉立的漂亮哥哥拿出那个绿色笛子时年龄稍大的孩子叫了一声,她用力冲方多病挥手请他进来,生怕对方听不清扯着嗓子拉长音节:“这个被小宝不小心弄丢了好久了,你从哪儿找到的——”


  他进了院内,手中的断笛伸出想要问什么又不敢问出口。


  在这种时刻,有人在他身后‘啊’了一声。


  方多病骤然一僵。


  他没敢回头,心脏快速而急促的跳动着,但连指尖都在发凉。


  但狐狸精从来没有这种顾虑,它汪了一声冲方多病身后的人冲了过去,就听身后又传来一声唔,这只黄毛土狗被天机山庄的少庄主养的油光水滑,肥而不腻,如果扑过去完全有能力把人直接撞在地上。


  方多病闭了闭眼,他另一只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了掌心,慢慢吸了一口气才敢回头。


  对方穿着一身破旧但干净的衣服,狐狸精正拼命地冲他摇尾巴,冲上去舔他的脸。而他眯着眼去看狐狸精,伸手摸狗头时露出的那截手臂细瘦白皙,被舔得直侧头去躲,又从衣襟里摸出一个鸡蛋剥了皮后喂给了狐狸精。


  院内的小丫头见状连忙诶了两声:“你好不容易换来的鸡蛋怎么就直接喂狗了啊!”


  对方还在努力婉拒着来自狐狸精湿漉漉又混着蛋黄碎的热情,他歪头想了想,冲小丫头在的地方招手,从袖口里摸出一块糖放在她手心,又拍了拍小丫头的头安慰。


  然后他一边用手推着狗头,一边还要费力的冲方多病比划,男人指了指方多病手中的笛子,又指了指自己,试图表达出这个东西是他的伟大意图。


  直到这时,方多病胸口那口气才缓缓吐了出来。


  他抹了下眼睛,兀自笑出了声,他眼睛中有着复杂又令人心悸的光,方多病慢慢道:“李莲花,我找到你了。”


  如果是在李莲花失踪的第十天他找到了对方,他会欣喜若狂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如果是在李莲花失踪的第一个月他会因为失而复得去跪叩满殿神佛;如果是在第半年、第一年……但偏偏是在他已经不抱希望甚至已经绝望漠然的第二年。


  ——妖怪在第三百年时说如果有人救了他,他就要吃了对方连骨头都不剩,而这次有人打开了瓶子。


  方多病燃了天机山庄的信烟,然后把李莲花从狐狸精口中救了下来,狗口逃生的的李莲花依旧保持着跌坐在地面的姿势,他眼睛还是在努力地盯着那截玉笛,慢慢用左手去擦脸上的口水和一些很小的鸡蛋碎末,脸上透着丝平静的幽怨。


  方多病半跪在李莲花面前伸手晃了晃,看见那漆黑的眼睛有些迟钝的随着他的手指转动。


  眼睛坏得很厉害,但还不至于完全看不见。


  方多病松了口气,去勾李莲花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那只手被他抓住时毫无挣扎,顺从地随着方多病的动作举起,五指松散无力任由青年与他十指相扣。


  去里屋拿了手帕的小丫头蹦蹦跳跳地回来,把手绢折好递到李莲花面前,有些惊奇的看着两人:“他没有名字也不会说话,傻傻的在这儿待了很久了,但是可喜欢干净了,你认识这个人呀。”


  方多病唔了一声,他把搭着李莲花脉的手放了下来,看向那个半大的小孩是露出一个灿烂阳光的笑,捏着李莲花腕的力道倒是紧了紧:“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我找了他很久,你能跟我说说关于他的事吗?”


  被美色误人的小丫头闻言兴高采烈地搬来了几把小凳子,把屋旁补网的婆婆一起唤来,剥了糖含在嘴里,祖孙俩一起回想着她们遇到这人的那一天。


  那是个很晴朗的好天气。


  太阳落在江面时把一江的水都映的红红的,准备收网的渔船在江流临近的入海口的地方发现一艘无人掌桨的小船。


  在海上死人是不吉利的。


  于是已经收了的网又打开,捞住了那艘可怜又孤独的小船,船里的人已经昏了过去,口唇边缘全是已经干涸的血痕,手腕到脖颈都是乌青发黑的颜色。


  但偏偏还有口气。


  胸腔起伏的弧度几近于无,但分明还有口气。大着胆子的渔民上去试了呼吸,又反复念叨着海上死人不吉利,终究选择把这个半死的人带回了渔村。


  村里只有乡野医生,老头找了好一会儿脉象,胡子的一边都要翘起来,他指着床上的人叫道:你怎么能说这个人是半死呢,这分明已经死了八九分了。


  有人讪讪:这不还是活着一两成……


  后来这个人就被安置到了这儿,又让一个连辫子都不会扎的小孩去照顾他,那么丁点大的孩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会照顾别人。小孩想了想把每天自己的饭留下一半给他,又送过去一碗水,然后每天晚上再去拿回自己已经冷透的饭。


  一点都没少。


  无论她什么时候去,柴房里的人好像都没醒过,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她偷偷去摸了对方的手,发现和海水一样凉。


  直到第三天,她发现水碗空了一小半。


  第七天地上多了滩血,盛饭的碗少了一点青菜。


  小丫头跑出去摇老妇人,大喊着活了活了,婆婆这个人活了三四成了。


  她听别人说病人要好好休息,要吃些好的,可她自己家又穷的厉害,小丫头咬咬牙替自己省下了七八天才能吃到一次的鸡蛋,很肉疼放在馒头边一同送了进去。


  这次里面的人醒着。


  身形修长的男人倚在墙上,脸上身上都脏乱不堪,半垂着眼呼吸微弱,听到声音后微微抬眼,他盯了小丫头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也很耐心得听小孩连比划带说的要他多吃一些活下去。


  这个人接过了那枚鸡蛋,剥完后掰开一半塞到了小丫头的手里,小孩低头看见自己那半有着完整的一个蛋黄。


  期间村子里乱过一段时间,来了很多不认识的人,那些人拿着一张人像问村子里每个人有没有见过画像上这个人。她也跟着看了一眼,那是一个被画的很好看很好看的人,小丫头送饭时跟对方说了这件事,对方垂着眼,指了指自己嗓子又摆了摆手。


  小丫头问你认识他们找的那个人吗?


  这个人很认真的摇头。


  在村子又重新安静下来的第不知多少天,这个人又呕了血,不知怎么还起了高热,原本活过来的三四分都一同消失,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守了半夜,她小声说自己爹爹就是死在了海上,你本来也要死在海上了,但妈祖娘娘不同意……不吉利的。


  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砸在那人的手上,在她说到你还吃了我四个鸡蛋我今天本来要给你第五个时,感觉脸上被人用轻柔的力道抚过。


  对方睁开了眼,漆黑的眼瞳看着她,又像是通过她在看别人,脸上神色很柔和,用指腹轻轻擦着她哭红的眼眶。他冲着小孩张了张口,依旧未能发出一丝声音,看口型像是在哄小孩。


  方多病问:“你能看出他当时说了什么吗?”


  小丫头歪着头想了想,模仿着印象里的开合,她认真道:“……小宝,别哭,不疼的。”


  李莲花显然并不关心这些人聚在一起都在说什么,他接过了老人手中未补完的渔网,用一只手去找破洞的地方,看不清又只有一只手,还要提防狐狸精再扑上来,李莲花的动作很慢,但足够认真。


  小丫头继续道:“然后他就活过来了。”


  “村里人都说他被那场高热烧坏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什么都不知道,成了个痴儿。”一旁的老婆婆也开口道:“后来看他可怜又不像是什么坏人,就留在了这儿……反正也就是多一双筷子。”


  “漂亮哥哥,你知道哑巴活过来后第一件事是什么吗?”小丫头笑嘻嘻的让方多病猜,又迫不及待的自己宣布答案,“他寻了干净的水给自己洗澡,洗了好几遍呢。”


  醒过来的人神色是懵懂的,他打量着这个模糊不堪的新生世界,但是很快就皱了皱眉,转而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满是血痂的衣袖,冲人比划着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到了一条溪河中。他很认真地洗自己脏了的衣服,也洗自己打结的头发,最后用鱼刀把一点胡茬都刮得干净。


  过来送衣服的小丫头让他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又歪着头看了半晌,茫然道:你洗干净了和月前那些人手上画像里的好像。


  而对方也歪着头看她,湿漉漉的发梢贴在苍白的皮肤上,看起来无辜又茫然。


  小丫头甩了甩头否定道:不对不对,他们找的那个人看起来比你要聪明多了。


  这个人眨了眨眼。


  “因为这样,村子里之前还有叫他傻子的。”小丫头瞪大了眼睛,她很不理解:“怎么能叫这么好看的人的傻子呢?”


  方多病点头深以为然。


  “况且他也不傻,他很聪明很厉害的,雕出的东西很多人都愿意买。”她指着自己头上的羊角辫,“他看不清也能给我扎好看的辫子。”


  方多病笑着称是:“他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这时门外停了一辆四壁都有着锦缎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十几个穿着绪色武衣带刀的人,为首的人腰上挂着天机山庄的腰牌。掌事有些迟疑的看着这家简陋的渔户,又看自己少爷毫不在意鱼腥味跟两个小孩坐在一起笑着说些什么。


  掌事安安静静等了半刻钟,看自家少爷掏出了足够这户人十余年收成的银钱,然后将坐在一旁的男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李莲花好像被吓了一跳,啊了一声用手拽住了方多病的衣领,那截断笛擦干净后被塞到了他手里。李莲花只能看到方多病的侧脸,或者说连侧脸都看不清,在离那个矮破的小屋越来越远时下意识有些排斥。


  但刚动了动就被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腰上的软肉,方多病道:“不想跟我走的话,笛子我就不给你了。”


  李莲花皱眉,他很不赞同的试图用目光谴责方多病,用笛子指了指自己再次重申这个是他的东西。


  快出门时小丫头跑上来,身后那个更小的孩子也跌跌撞撞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两张小脸一起抬头望着方多病,小丫头把手里的银子又数出来一半递到方多病面前:“我可不可以用这些银子买你对哑巴好一些?”


  方多病笑了一声,示意自己并不需要,他道:“他也不是哑巴,他用这张嘴骗过很多人的。”


  “那他是坏人吗?”


  “他是天下最好的人。”


  候在门口的掌事连忙迎了上去,他放下马凳又掀开轿帘,反应过来了什么,问道:“主子,这人是不是不用再找……”


  “不,继续找。”


  方多病打断,他往李莲花手里塞了一个暖炉,天机山庄的少庄主看起来心情不错,试图抽走李莲花手里的笛子被瞪了一眼后看起来更开心了几分,他说:“这次本少爷依旧是无功而返,不是么?”


  马车内李莲花把自己缩在了一角,好像是一副很警惕的样子,不过被努力往他腿上扒的狐狸精弄得气场全无……尤其是他的手上确实还捧着方多病刚给他的暖炉的时候。


  而方多病正在剥橘子,剥好一个后下意识又想往李莲花手里塞,然后反应过来对方现在根本没手,于是掰开取了一瓣送到了李莲花嘴边:“来张嘴,啊——”


  他盯着李莲花听话的张口咬住,在咽下去后又递上一块,这么不紧不慢的喂完了一整个。


  方多病让马夫走的稳些,车内只有轻微的晃动,被投喂的差不多的人已经扔了暖炉转而抱着一只黄毛土狗,把头搭在车厢上闭上了眼。


  李莲花临睡前已经珍而重之的将那截断笛放进了衣襟里,歪着头睡着时领口露出一截接口不平的黛绿色。


  方多病盯着李莲花看了又看,还想着不久前那个小丫头说的话。


  ——哑巴很宝贝这个坏掉的笛子,但小宝没见过也要玩,哑巴一开始还不想给,我说他叫小宝,哑巴就同意把这个给小宝玩啦,不过后面小宝把这个弄丢了,哑巴好像还生气了。


  ——用了三颗糖才哄回来呢。


  方多病又削好一个苹果,切成块后放在瓷碗里,然后冲着李莲花睁大了眼睛隔空磨了磨牙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又自己长出了一口气算是把自己哄好了:本少爷怎么就值三块糖?


  在马车到天机山庄门口时晃动了一下才稳,车窗上的挂帘因为这个动作透进来一点光,照出李莲花下意识往前栽的身体。


  而方多病伸出去想扶对方的手僵在了原地,他的胳膊举起一半又僵停在半空中。比划出了一个有些可怜的姿势——


  那一瞬间李莲花睁开了眼,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扶住车壁,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右手已经废了,直到手腕抵住了车厢手掌却不受控制时才皱了皱眉。同时手腕已经收了回来顺势用小臂擦过车厢坐回去稳住了平衡,这番动作几乎在转瞬完成,对常人而言甚至看不出他刚刚用了右手,就像只是倾了下身子。


  那眉峰变化的弧度也很轻,几乎微不可查,但这就是属于李莲花的神色。


  方多病最熟悉的那个‘李莲花’。


  那个狡猾的、不动声色的、习惯把一切不适都隐藏得分毫不露的李莲花。


  方多病试探着开口,对方名字那三个字被咬的又轻又小,生怕对方发现后再度消失:“李莲花,你……”


  他看见李莲花侧头看向他所在的方向,神色似乎有一瞬间的怔愣,这个李莲花下意识张口要说什么,但喉间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


  这张脸上开始重新出现迷茫的神色,他的灵魂与神志像是在瞬间被抽空,再次变回一个迟钝又听话的莲花人偶,漆黑的眼瞳仍旧看着方多病,但里面是空洞的无措和虚无。


  他又变回了不久前对方多病完全陌生甚至隐隐抵触的李莲花。


  而人偶只是啊了一声,这里面或许有方多病没能听到话。


  太短了,


  三秒?


  一秒?


  还是半个呼吸?


  或者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刚刚只是他的臆想。


  方多病盯着李莲花的脸,他伸出去的手转了个方向,变成一个让对方更方便握住的姿势,他对着李莲花笑得十分好看,兰枝玉树的翩翩少年声音温和轻快,他道:“来,我们回家。”


  当晚天机山庄就将关河梦请到了庄里,这位名医随着人穿过层层长廊,在府院深处和重重庭门后终于见到了方多病。


  ……这位少庄主正将手指从一个人口中抽出来,指腹带着一层湿润的水光,指根有被齿关咬出的红痕和牙印。


  关河梦愣了愣,背对他的人身形消瘦但也能看出是个男子,此时正用一只手捂着嘴干呕,躬身时露出的脖颈白皙。这幅场景有些怪异,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见方多病用帕子擦了手招呼他过去。


  这下,他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关河梦霍然转头看着方多病,他愕然间开口:“他……”


  方多病立答:“不是他。”


  关河梦给李莲花诊脉,眉头越皱越紧:“可从脉象来看明明就是……”


  “我是来请你诊病的,只说脉象如何就好。”方多病抱着臂,他垂眸看向李莲花时眼中带着令人悚然的柔和意味,“你最后一次见到李莲花就是在两年前,现在没有见过他,之后见到的也不是他。”


  关河梦解开装金针的布包,仍是不解:“你不准备告诉那些人他还活着?”


  “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要告诉他们?”方多病反问,“你知道李相夷的身份,如果被人知道他没有死皇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可没有第二株忘川花来救命。”


  关河梦问:“仅此而已?”


  方多病答:“仅此而已。”


  于是关河梦未再多言,他施了针又提笔写药方,说着病情:“不能说话是舌根因为余毒僵直不能灵活活动,按这个方子吃几副,眼睛和手上的症状也都能得到缓解……他体内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在最要命的时候救了他,但后面应该是复发过一次,伤及三焦,神志记忆都很难再……”


  方多病道:“他那时应该是想死的,但偏偏被这两股内力留住了一口气。”


  关河梦摇头:“仅剩一口气。”


  方多病纠正:“是幸好还剩一口气。”


  拜别时关河梦有几次欲言又止,他脑中始终回荡着方多病看李莲花时的眼神,那样子已然越过了朋友之间应有的界限,关河梦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终是在临别时开玩笑似的道:“你还能把他养在这里一辈子不成?”


  方多病反倒不解,他理所应当道:“我偌大的天机山庄,怎么不能养他一辈子?”


  况且李莲花其实很好养。


  方多病回屋时发现他因为无聊正把桌子上的茶碗一个个摞起来,最后又试着把茶壶也放在最上面,在茶壶晃动要倒时方多病伸手扶住,然后冲着李莲花眨了眨眼,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颗糖。


  果然李莲花那双眼睛就开始跟着他的手。


  但因为李莲花刚刚被方多病弄得不舒服,他也听不懂什么只是看一下声带舌苔有没有受损的解释,只是抿着唇神色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方多病把那颗糖放在桌面,往李莲花所在的方向推了推。


  而李莲花眯着眼看了半晌,试探性地伸手摁住,他观察着方多病的神色,发现对方没有什么的动作就认为自己没被发现,飞快地抽手往自己这边抓回去。


  方多病侧头闷笑了一声,然后又拿出来三颗,这次放在了桌子中间。


  在也被‘不着痕迹’地拿走后,方少爷拿出了一个糖罐子,他打开把满满一罐的糖全部倒在了桌面,油纸包裹着的糖块在桌上跳滚,在桌面堆成一个四散的小山。


  李莲花好像被吓到了,往后仰时一身狐狸毛好像都要炸起来,原本蠢蠢欲动的手都从桌上抬起放在胸前,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着方多病的脸色。


  哪怕他现在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方多病忍着笑,他努力扳住脸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拼命压下上扬的嘴角,给李莲花展示空空的糖罐,又把桌上的糖全部推了过去,摊开手以示自己绝对没有私藏:“李莲花,这些都是你的,全部都给你。”


  而李莲花歪头盯着方多病,起身绕过半个桌子到他面前,从那堆糖中拿出一个放到了方多病掌心。


  方多病一愣,就见李莲花垂着眼用左手推着他的五指,让方多病自己握住了那块小小的糖。


  这是单独给他的。


  四方的糖块有些棱角,握紧了便硌得方多病指节发疼。


  两人一坐一站,李莲花眼角弯了弯,他用手拍了拍方多病的头,转身想要去做别的事时被人从后紧紧抱住。


  方多病自后用一只手紧紧搂着李莲花的腰,另一只横过他的胸口把人用力往怀里摁,直到能听到李莲花的心跳后把额角抵在了他的颈侧闭上了眼。


  “李莲花。”方多病叫他的名字,单手剥开了糖纸将糖块推进李莲花口中,指腹摩挲过对方柔软的唇角后轻轻触着李莲花耳后,他闭着眼蹭了蹭怀里人的侧脸,仍是重复唤道:“李莲花。”


  语气餍足。


  小厮早早就备好的新衣终于在晚上和热水一起送到了自己少庄主的房里,木桶上方漂着热而潮湿的水气,水上有着各色花瓣。


  一旁的案台上从发簪手巾到香膏玉露都一应俱全,显然是不知道自己主子这位贵客喜欢什么,干脆全部备好了任君自取。


  而方多病拿着药碗刚绕到屏风后就被湿热的水汽扑了一脸,他拿着药的手很稳,视线细细地从李莲花背对着他时细白的颈后描摹而过。而对方毫无察觉地用一只手去揉洗自己的头发,侧头时露出一截瘦削的肩和凸起湿润的锁骨。


  空气中有润肤的脂膏溢散出来的香气,味道像是被雨浇透了的栀子花。


  有点腻人。


  方多病想,他一只手触上了李莲花的脖颈,指腹贴着颈侧的血管,只是浅浅勾起了几缕贴在李莲花脖颈上的碎发,指下的皮肤便敏感至极的绷紧,对方像受惊了一样转身,发现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后把自己整个人大半都泡在了水下。


  花瓣之上只露出一半高挺的鼻梁和漆黑的眼睛。


  眼睫被热水浸成一簇簇,发尾飘在水面和那些繁杂的花瓣缠绕在一起。


  两人这下面面相觑。


  咕嘟。


  沉默被李莲花嘴边出现的一个气泡打破。


  方多病眼疾手快在李莲花下意识要呼吸之前把对方捞了出来,避免了曾经的天下第一在毒发失忆后还要呛水的厄运。但这个人肩膀入手时也透着腻人的滑,皮肤上的旧伤边缘被熏出浅浅的粉,低咳时连鼻尖都透着点红。


  发尾真的缠上了几片细长的花瓣,像是金盏菊,黄嫩的瓣蕊藏在长软的发隙中,方多病盯着李莲花胸前的头发看了许久,声音有些发哑,他哄道:“你把药好好喝了,我帮你洗。”


  方大少爷倒是有双称得上细嫩的手,天机山庄的少庄主这辈子都没干过什么粗活,一双手只用来握剑,伸出来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他用手挖出一块软腻的香膏,柔滑的质地在指腹抹开透出一抹水色的质地,方多病将这些抹在了李莲花发梢上,用指腹轻轻去按对方的头皮。黑软的长发缠在他的指腹,方多病很有耐心地将发尾卷进的花瓣一点点摘出来,用水冲净时能看到李莲花闭上的眼睫轻轻颤动着,透出一种从未见过的……


  乖巧。


  方多病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拿一旁的簪子给李莲花洗干净的发随意馆了起来,没了头发遮掩就能看到在水面上露出大片脊背,从颈上滑下的水珠顺着线条流畅漂亮的肩胛骨缓缓没入水中。


  他的指腹也无意识地顺着那滴水珠一路向下,直到入了那温热的水下碰到了李莲花腰眼才忽的惊醒抽出了手,动作有些大弄得水花四溅。


  方多病手扶着木桶边缘,指腹用力压在桶沿,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口腔内侧的软肉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哪怕这样指尖好像也还残留着那软腻的、像是羊脂玉般柔润的触感。


  李莲花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将李莲花眼前垂下的发丝捋到耳后,露出对方光洁的额角,方多病瞳孔幽深,被藏在极深极暗的地方那些不能言说的东西翻涌着想要挣脱而出,他想,李莲花应该是闲散随性的,明明精明善于算计,偏偏狡猾的眼角眉梢都是装出来的无害。


  而不是现在这样,湿漉漉的眼睫下一双茫然的眼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半抿着唇任由别人做任何事。


  这样的李莲花……


  黑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欲坠不坠,淡色的唇被水汽浸出极浅的粉,摸上他的脸颊时会像什么初生的小动物般眯上眼,指腹轻轻按在唇上就会听话地张开,就像是以为能吃到什么甜甜的东西。


  透着一种令人发痒的……乖巧。


  那么乖,那么听话。


  他不会再骗自己,也不能再抛下自己,只能温驯的待在自己身边。


  永远。


  这样的李莲花,


  ……难道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他追了一辈子的人现在触手可及,他求了一辈子的神现在能被肆意触碰。方多病手里没有糖,也没有其他什么甜甜的东西,他的指腹压着李莲花的唇角,从半张的唇齿间能隐约看到湿红的舌尖……方多病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将自己的唇也贴了上去。


  ……很软。


  没有多少阻碍,他轻易就撬开了李莲花的唇齿,舌尖相触时能明显感觉到李莲花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喉间发出什么细碎的音节,然后被紧接着的深吻连带着嚼碎了一起吞下去。


  反应青涩得可怜。


  方多病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说这个,他耳角烧地厉害,跟着下意识的感觉又咬又舔,紧紧摁着李莲花的后脑不让他能躲开分毫,直到被对方用了力咬破了唇角才勉强分开。


  血腥味好像是另一种更明显而直白的刺激。


  方多病用手背拭过唇边带出一道血痕,李莲花的瞳孔犹有些收缩,他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喘息时胸口起伏着,唇被吮的湿红微肿,水已经半凉了,李莲花靠在边缘打了个寒噤。


  下一瞬李莲花感觉身体一轻,失重感让他下意识搂住了方多病的肩,而对方只给他裹上了一件单衣,然后他就被扔到了床上。


  身上的残余的水让那件里衣紧贴在了皮肤上,过长的衣摆紧贴着细瘦的小腿,发簪被抽出后湿漉漉的头发洒满了一床,残余的水珠顺着发梢往领口淌。


【此略】


  ……我在干什么?或者说我正在被人做了什么?


  身体丝毫不受控制,偏偏感触鲜明异常,很快连自己原本的神志也在被再次抽离……好像上天真的要绝了他所有退路。


  李莲花从短暂的清醒又完全失去意识前想。


  方多病察觉到不对是因为身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任何动作,已经被玩软了身子没有力气只能顺从般张开腿,但这具身体轻轻颤动着……他掰过李莲花的下巴看到了对方正脸。


  ——像是受了什么极大地委屈,或者说被吓坏了,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但眼眶哭得通红,睁着眼睛泪水顺着下眼睫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在方多病伸手时李莲花往后瑟缩了一下,连鼻尖都透着红,偏偏颈侧胸口全是咬痕,腰腹间一片狼藉。


  “别哭……别怕我。”方多病有些慌乱的去擦李莲花眼角的泪,他把人抱在怀里结结巴巴的安慰,指腹轻轻摸着对方侧脸和耳后,去吻李莲花的眼睛,“没事了没事了,我不做了……”


  天机山庄的少爷真的没怎么哄过别人,根本不得章法,只是把人紧紧禁锢在了怀里,像是犯了错后努力想讨主人欢心的幼犬一样去蹭去磨,明明是施暴方,方多病反而好像是更委屈的那一个,他道:“你以前从不会怕我的。”


  “……梦里你也只是不理我。”


  方多病喃喃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手指轻轻捏着李莲花的后颈让对方放松下来,他像是抱怨,又或者只是呓语:“我梦见了你了……很多次,我追不上你,我也看不清你……但我肯定,那就是你。”


  “我要你回头,我求你回头……但你从来没有等过我。一次次的你终于被我闹烦了,那场梦里是晚上,你跟我说你会在月亮上等我,让我去追月亮。然后我就去追了,经过了好多座山,好多条河,跑了好远好远,可月亮离我还是那么远。”


  他把头埋进了李莲花肩侧,对方已经安静了下来,没有再抗拒方多病的这个举动。方多病抽了抽鼻子,他的声音带着酸软的腔调,下意识不想让李莲花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方多病低声道。


  “我差一点就要碰到月亮了,可惜天亮了。”


  ……


  后来再看的时候李莲花已经睡熟,眼角还是红的,湿漉漉的发梢贴在脸颊上,之前那碗药中安神的成分让他一旦放松下来便十分容易困倦。


  方多病用内力烘干了他的长发,又取了药膏给那些被自己咬出的伤口做好处理,床的尺寸躺两人绰绰有余,但李莲花潜意识好像习惯了靠着墙睡。


  半蜷着身子让脊背贴在墙上,有些缩肩的把手放在身前,这是一种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这是方多病所认识的‘李莲花’没有的习惯。


  李莲花应该是习惯平躺着的,在休息时看起来毫无防备,把一身命门全部暴露在外,这可能从‘李相夷’身上中保留下的习惯之一。


  天下第一有自信不会被宵小之辈偷袭,但在一个陌生渔村中醒来没有任何的记忆的人呢?


  方多病把手伸进李莲花指间,和对方十指相扣,他道:“一切都会好的。”


  后半夜中李莲花仍旧未醒,他自己明明感觉冷,但身上又热的厉害,昏昏沉沉间下意识回抱着方多病的腰,半蜷着身子似乎整个人都要挤进对方怀里,微烫的额头抵在方多病胸口,把天机山庄的少庄主搂得死紧。


  而方多病在李莲花一开始动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他本来是下意识搂住了对方的肩,现下又紧抿着唇看着李莲花挤进自己怀里。


  他冷,所以去找离自己最近的热源。


  他热,所以穿着的里衣被自己拽得凌乱不堪。


  室内的烛火已经熄了,光线彻底暗下后只留着一点昏暗的月光。在这层月色下,还残留着情色痕迹的大片皮肤都纤毫毕露,细白的皮肉上有着一层朦胧而温润的光泽。


  明明已经这么暗了,方多病却感觉他依旧清晰地看见了李莲花的睡颜,从放松的眉眼到微张的淡色唇瓣,漆黑的长发顺着对方侧脸垂落,被呼吸带的轻轻颤动。


  “李莲花……?”


  方多病小声开口去叫李莲花的名字,他没有得到回答,对方睡得足够沉,喉间只有一点含糊的梦呓。方多病闭了闭眼,他咬着下唇喘了口气:“……别那么紧,松一点…很热。”


  他是真的很热。


  方多病还未曾……

【略】

  第二日清晨。


  李莲花醒的时候感觉身体酸疼得厉害,他眼前的黑影好像散去了一些,但依旧看不清只能用手去摸了摸身边,被子里还有着残余的温度但是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于是他拥着被子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中途也可能发了个呆,或者又想了些别的什么但是又忘了。李莲花不喜欢同时想太多事,他感觉这样很累,于是他决定起床前要先伸个懒腰。


  然后被胸口撕裂般的疼痒扯得蜷了下身子缩着肩膀。


  他试着用手碰了碰,肿胀的地方还有着被咬出来的伤,涂了药后那些地方都泛着丝凉。


  李莲花颤了颤,他脸上是不知所措的一片空白——


  他刚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用手揉了揉,力道没有收好,指甲扣到了胸口凸起的肉粒。


  很奇怪的感觉,


  疼,但不全是疼。


  李莲花试着去把衣服穿好,但上好的丝绸擦过胸口也依旧不舒服,他将领口弄松了一些,认认真真的给自己系好了衣带但忘了穿鞋。


  他并不熟悉这个房间的布局,下床时被脚踏绊的一个踉跄,然后跌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方多病像是怕他被吓到一样,来回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把他推坐在床上伸手去抓他的脚腕,语气急切:“摔到了吗?磕到什么地方了?疼不疼?有没有扭到脚?”


  ……好多问题。


  好烦。


  他不喜欢这个人。


  李莲花歪了下头,眼睛从黑影的间隙中看到一点年轻而漂亮的脸,发丝漆黑发尾高束,他往回缩了缩脚。


  没有成功。


  年轻人紧紧握着他的脚腕,用指腹揉着踝骨周围的皮肤,方多病仔细检查了一遍,又看着李莲花脸上没有什么异色才放心下来,不忘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连鞋袜都不穿。


  方多病坐在了床脚的矮凳,把李莲花的脚放在了自己腿上,伸手拿床边放好的那套衣饰,他捏了捏那条苍白消瘦的小腿,脑子里拟了一堆能用来滋补的东西,手上已经帮李莲花穿好了一脚的鞋袜。


  “好了,换另一只。”方多病拍了拍李莲花的脚,看到对方听话的将另一条腿搭上来时心情很好的哼笑了一声,他念念叨叨地将袜布束好:“本少爷从小到大都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儿,没想到让你抢先了。”


  天机山庄的少庄主把人扶起来让他动动脚看看有没有舒服的地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笑嘻嘻的凑上去卖乖打趣:“之前我娘还说我成亲后根本不会疼媳妇,现在看来少爷我还是很会疼人的,对不对,李小花?”


  李莲花有些怪异地朝方多病所在的方向一眼,然后认真地摇了摇头。


  才没有。


  你只会咬人。


  早膳已经在外厅布置好了,李莲花被方多病握着手腕带出来,一路上还要听对方喋喋不休地让他小心脚下,旁边有什么别磕到,路要怎么走才能到这个地方。


  真的好烦。


  李莲花想,他只是看不清,又不是瞎子。


  但这个人又让李莲花感觉很奇怪,如果说白天的方多病比一见面就扑他的狗还烦的话,昨天晚上的方多病则会让他感觉陌生和恐惧。


  他不知道原因,如果说是疼,之前在村中他也经常在夜里疼醒,但这两种疼不一样。李莲花会害怕方多病给他的疼,他不能完全理解这些行为代表着什么,但隐约知道这些很疼的事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之间。


  李莲花看着方多病,他张口顺从地含住抵在嘴边的勺子,喝下一口被煨地绵软的米粥。


  ——或者说,跟这个人做那些很疼的事会让他感觉害怕。


  那一定是因为白天的方多病是个很烦的好人,但会在晚上变成一个吃人的恶鬼妖怪。


  他怕鬼的。


  李莲花想,他要离开。


---------------------TBC


  删减部分大概是6k左右,包括但不限基础的口和手,晚上睡着时的小动作也有一点……这里把里面掺和的一点情感线放出来勉强完善一下剧情什么的


  青年人的声音泛哑,温柔的像是哄骗一般:“别动,会让你舒服的,你只要好好地感受就行,你会很喜欢……”

 

  方多病当然知道要怎么做。

 

  怎么才能让人疼,怎么让人爽,怎么才能让人舒服……怎么让人上瘾。

 

  他是方多病,是天机山庄的少庄主,是朝廷重臣的独子,他理所应当听说过也见过许多东西,那些寻常人或许听都没听过的花样都变着法儿的出现在他面前过。

 

  不过那时的他满脑子都是闯荡江湖和李相夷,从心底对这档子事不感兴趣。

 

  但现在他面前的人是李莲花。

 

  什么都不知道、但足够乖驯的李莲花。

 

  而他,恰巧会很多东西。

 

但方多病的表情堪称认真虔诚,昏暗的烛光给他半垂着的黑长眼睫渡上了一层光晕。

 

  最后手指被抽出时拉出了一道糜软的银丝,李莲花没敢动,手指瑟缩般在空中轻轻颤了颤,眼下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染着--的手指上面好像渡了一层半透的水膜。

 

  然后,他看见方多病抿唇,喉结滚动间做了个吞咽似的动作。


  方多病有副招人喜欢的好相貌,漂亮开朗的少年郎喜欢将发尾高束,额前的碎发也尽显意气。但他的眼瞳不是纯黑色,阳光下方多病瞳孔会显得更浅,曾经李莲花还玩笑似地说颜色像是刚熬出来还混了蜂蜜的麦芽糖浆。

 

  那时的自己说了什么着?

 

  哦……他反问李莲花,那本少爷看起来是不是很甜?

 

  方多病曲指将鬓边垂下的发捋到了耳后,让自己的眼睛能更好的全部露出来,抬眼看着李莲花时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好像真的如蜜似糖,甜腻异常。

 

  他笑得眼角弯弯,很认真的为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提前道歉:“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有什么不对……可以叫出来。”


方多病再次轻声叫这个名字,用舌不住舔着齿尖让自己不冲着李莲花的某块皮肉咬下去


  以上,感觉值得一看的话是我的荣幸,不值的话把这当个逻辑线细碎的擦边胃疼剧情向看着玩玩应该也能凑合


  然后愿意赏脸观看拙作的妈咪们两个方法,


  1,afd铝色沉淀


  2文澜德相关均在彩蛋,如果兴趣的话请自取,不会额外提示相关,不熟悉这个的咪请不要敲彩蛋,也请不要在评论区询问


  下篇现在只写完了一个,还有三种没开始以及花花的逃跑大业


与山


靳予:

生日快乐,归家有灯。


2024.02.16


图一是浮雕版,图二是原版。

可以拿图刻章(非商用),抱图留言、艾特我或者注明出处即可。



靳予:

生日快乐,归家有灯。


2024.02.16


图一是浮雕版,图二是原版。

可以拿图刻章(非商用),抱图留言、艾特我或者注明出处即可。


隰有榆杨

院生【番外一:纨绔少年时 1(初禹宁)】

  番外一:初禹宁——纨绔少年时


  宣肇五年,初禹宁十三岁,因聚众览阅不雅卷集被国子监除籍。


  同年三月,棋院掌院陆逢生致仕,端亲王傅辞正式续职。新老交接之际,刑部尚书初敬齐忍痛捐了棋院一间对局室,其子初禹宁破格入院修习,自此,棋院上上下下无不闻“初”色变。


  入棋院第二日,初禹宁混熟了将近一半的院生;入棋院第五日,他带着一众同年捕了几十只蚂蚱,趁着午休,在老博士被窝里放了生;入棋院第十日,他拿着不知从何处淘来的硝石、硫磺和木炭,声称要炸翻湖内锦鲤为大家加餐时,终于在湖边廊桥被傅辞摁住了。


  二话没说,傅辞阴着脸将人丢进初尚书捐的对局室,把门从外面锁上,钥匙...


  番外一:初禹宁——纨绔少年时


  宣肇五年,初禹宁十三岁,因聚众览阅不雅卷集被国子监除籍。


  同年三月,棋院掌院陆逢生致仕,端亲王傅辞正式续职。新老交接之际,刑部尚书初敬齐忍痛捐了棋院一间对局室,其子初禹宁破格入院修习,自此,棋院上上下下无不闻“初”色变。


  入棋院第二日,初禹宁混熟了将近一半的院生;入棋院第五日,他带着一众同年捕了几十只蚂蚱,趁着午休,在老博士被窝里放了生;入棋院第十日,他拿着不知从何处淘来的硝石、硫磺和木炭,声称要炸翻湖内锦鲤为大家加餐时,终于在湖边廊桥被傅辞摁住了。


  二话没说,傅辞阴着脸将人丢进初尚书捐的对局室,把门从外面锁上,钥匙扔给阿硕便拂袖而去了。


  他简直接了块烫手山芋。


  话说这块山芋,乃初敬齐与正妻之子,其妻难产而亡,只留下这一根独苗。其实他上头还有两位兄长,皆为侧室所生,由是这自小没亲娘疼爱的小儿子便成了初尚书的心头肉,打不得骂不得,就是要捞月亮,也得一头扎进水里搅和个尽兴才能上来。


  奶娃娃如此这般是顽皮,可越长越大,就只能叫做纨绔了。当初禹宁绑了开蒙夫子剃掉半边眉毛,又打着他初小爷“情义千秋”的名号,带着一票没饭辙的小要饭吃了整整两条街的霸王餐之后,刑部尚书终于坐不住了。


  彼时的国子监与棋院皆可纳银就学,初尚书思来想去,觉着初禹宁这浑小子应当好好学学如何立身为人,便豁出了一张老脸将他送进国子监。结果可想而知,入国子监半年,国子监鸡飞狗跳了半年,老博士们忍无可忍,终于在他大摇大摆地拿出那本《皇族断袖图鉴》时,将他连人带书卷回了家。


  据说那天初尚书下朝回来,脸色有如茄子皮,他一路上都在盘算要如何收拾这个小王八蛋,可回府见到人时,这扬起来的巴掌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初禹宁抱着他的腿干嚎卖惨,控诉国子监的博士们如何苛待于他,还装模作样地将他偷糕点时不小心摔倒擦伤的手掌亮出来,说是天天要被博士们打。


  青肿的掌根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初敬齐觉得心都要疼碎了,自己都没动过儿子一根汗毛,这群老家伙又算什么东西!于是本就冲天的怒火陡然升级,即刻调转方向与初禹宁一致对外了,“国子监不回也罢!你不是喜欢下棋吗?爹送你去棋院!”


  一听还要被送走,初禹宁抱着他爹嚎得更凶了——国子监都无聊成这样了,棋院能好到哪里去?


  初敬齐不知他心里的小九九,只当他是被博士们打怕了,于是一边给他顺着气一边劝慰道:“别怕,棋院掌院可是爹的忘年交,那个陆老爷子人好得很,最喜欢孩子了。”


  “能,能不去吗?”


  初禹宁干打雷不下雨,但嚎得十分凄惨,这在初敬齐眼里,简直是天大的委屈。他赶紧叫人送来两盘初禹宁最爱吃的栗子酥,亲手喂进嘴里,“你两个哥哥已经入仕了,府里又没人陪你玩,反正你也喜欢下棋,去棋院找同年们玩不好吗?”


  他是顽劣不堪,可守着一位做刑部尚书的爹,到底还是知道底线在哪里。平时这些小打小闹,玩了许多年也玩不出新花样了,但下棋时却不一样。棋盘上他可以横征暴敛、攻城略地,花样层出不穷,招法也没有尽头,永远有新奇之感。


  所以,棋院好像真的稍稍好一点……?


  初禹宁心里嘿嘿一乐,面上却装得欲擒故纵,百般犹豫,“那……那行吧……”


  与乖儿子一拍即合,初尚书喜滋滋地出门了。作为陆逢生的忘年交,他自是知道老友即将致仕,但就算是致仕,收他儿子做个学徒、混个院生,也应该没什么。


  他去拜访陆逢生的时候,傅辞也在,于是原本十分简单的事情被搞得复杂了许多。傅辞有意严把院生资质,要渐渐取缔那些没什么本事却花银子进来的人,于是初敬齐好说歹说,终于以捐一座对局室为代价,为初禹宁挣得了一个院生席位。


  院生名号有了,但在收徒上,陆逢生婉拒了他。原由是他好不容易卸了任,正盘算着四处云游,所以不便再收弟子了。


  这下可令初敬齐为了难,他的宝贝儿子就是这样在国子监受的欺负,要是来了棋院没人照应,还不得继续被欺负?初尚书隐隐表了担忧,陆逢生听得一愣,随即嘿嘿一乐,说交给傅辞没问题,叫他放心。


  初敬齐对这位小王爷早有耳闻,也知晓他极有才干,只是再怎样年轻有为,也只比自己儿子大了六岁,他当真能护初禹宁周全?


  担心自然是有,但人好歹答应了自己儿子进棋院,也不算白跑一趟。更何况,他瞧着这傅辞淡雅温润,风度翩翩,自己儿子若真能将他的举止学去一二,以后一定不愁找不着媳妇儿,这简直一举两得。


  初敬齐想着未来的儿媳儿孙,心满意足回了府,却并不知道自始至终,那师徒二人究竟在盘算什么。


  他来的时候,是带着初禹宁整理的自己对局的棋谱来的,他不太懂下棋,当时又心情急切,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傅辞翻阅棋谱时眼底闪过的精亮。


  傅辞与陆逢生一眼就能瞧出来,这个孩子与棋院里受到正统训练与教导的院生不同。初禹宁下棋几乎没有章法,他任性妄为,横冲直撞,却时常能撞出一两手妙招,这样的孩子若能得到正确的指导,往后的棋力不会比傅辞逊色多少。


  傅辞太知晓天赋的重要性了。也许人人通过努力,都能到达半山腰,甚至还能再往上冲一冲,在接近山顶的亭子里有落脚之地,但最终,却不是谁都有机会攀爬登顶。而初禹宁,他这样极为难见的天赋型棋手,很有可能会成为那极少数的幸运儿。


  他们不是没听说过初禹宁的顽劣,只是在这份天赋面前,实在让人不忍放手。这也是傅辞虽不怎么喜欢这个风评颇差的野小子,却还是放他进来的原因。


  所以,初禹宁能成为院生,与他爹捐的那间对局室无甚关系,就算他爹不捐,傅辞也还是会收下他。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让他爹有的是银两呢,这自己找上门来的竹杠,他不敲白不敲。


  这件事就算如此定下来了,初禹宁三月初一正式进入棋院,拜师礼也定在半个月之后。他刚进来的这些日子,傅辞与陆逢生正忙着交接,谁也没空理他,而待到二人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时,初禹宁已经拿着他自制的火药上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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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辞的竹杠敲的是真黑,你们师兄那会儿也是真的太~年~轻~

  


隰有榆杨

《沉渊为珀》第三十章 3

  “我不想走,你别赶我走……行吗?”


  

  

  

  

  

   ——————全文下方——————



  “沈老师,我,我中午的话还没有说完,等你不忙了,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少年不敢迎上沈渊的视线,他低头盯着脚尖,终于把这句排练一下午的开场白宣之于口。


  一丝讶异飞快地闪过沈渊眼底,其实他方才在谈事时,已经注意到了厨房许久没有传出水流与盘碗磕碰的声音,他只当靳宸是躲着他不敢出来,全然没有料到他竟会捧着jc面对自己。


  眼前的少年不遗余力地展示着自己的诚意,沈渊默然片刻,终于以一个相对随意的姿势倚在窗边的吧台前,抱起了双臂...

  “我不想走,你别赶我走……行吗?”


  

  

  

  

  

   ——————全文下方——————



  “沈老师,我,我中午的话还没有说完,等你不忙了,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少年不敢迎上沈渊的视线,他低头盯着脚尖,终于把这句排练一下午的开场白宣之于口。


  一丝讶异飞快地闪过沈渊眼底,其实他方才在谈事时,已经注意到了厨房许久没有传出水流与盘碗磕碰的声音,他只当靳宸是躲着他不敢出来,全然没有料到他竟会捧着jc面对自己。


  眼前的少年不遗余力地展示着自己的诚意,沈渊默然片刻,终于以一个相对随意的姿势倚在窗边的吧台前,抱起了双臂:“现在就可以。”


  “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靳宸咬了下嘴唇,他没想到演练过许多回的话到了嘴边,还是那么忐忑:“我之前态度很不好,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还故意拉黑你的联系方式让你找不到我……”


  “对不起。”


  客厅安静得像被按下了静音键,靳宸不敢抬头,却知道沈渊那双眼睛一定已经把自己看透了。等待的每一秒钟都如芒在背,沈渊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许久,才悠悠开口:“你是在愧疚,还是真的认为自己错了。”


  “都有。”靳宸忙不迭道:“我很自责,不论是为我的错误还是对你的误解。”


  这是一道送命题。靳宸知道,如果他的道歉仅仅出于愧疚而非认为自己有错,那么沈渊一定会转身就走。


  显然,靳宸的反省让他答出了沈渊心中的满分答案,但这仍然不够。沈渊的目光转向靳宸手中那柄jc,他能想象到靳宸一定是鼓足了勇气才主动将它带到自己面前,毕竟他教训靳宸,向来是以严厉著称。


  但强买强卖的事,沈渊不愿做,不论是最初商定三个月试用期还是后来正式收他做学生,都是如此。如果靳宸不愿接受他的管教与督促,那么不如只尽监护之责,然后早日放手。


  “让我行使对你管教的权力意味着你会受我规制,会被严格要求,会在你犯错时惩j加身,承受xx之苦。”


  沈渊平静地望着靳宸,将两种选择摆在他面前:“我说过会让你未来一周坐不下凳子,就势必说到做到;反而是你出去住的这段日子,才更自由洒脱不受约束,不是吗?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


  沈渊的冷淡与推给他银行卡时的样子如出一辙,靳宸承认自己惧怕于沈渊施予的责罚,可他也不想像只丧家犬一般在外游荡,每天不论入睡还是睁眼醒来,看到的只有自己。


  是沈渊既给他指引又关照,他与沈渊的这四年加起来,已经比他从南下学棋开始,与父母共处的日子要多多了。除了定期打到账户的生活费外,沈渊几乎给了他所需要的一切,沈渊是老师,是前辈,是望尘莫及的榜样,也是能为他遮风挡雨的依靠。


  更何况,他当初那样不懂事,是因为他错怪了沈渊。他不是是非不辨,也不是自私到只顾及自己,他只是……只是太心急,太想要知道答案了。


  他欠沈渊一个道歉,也应该为自己任性之下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我,我应该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应该被惩f。”


  “我不想走,你别赶我走……行吗?”


  靳宸声音小小的,这话不在他预先的剧本里,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它本身到底有多羞耻、多难为情。他顶着一张已经烧到耳根的小脸抿抿嘴唇,颇为无助地望向沈渊,仿佛溺水的人终于看到救生圈。


  短短几个字,已经让靳宸原本干涩的眼角噙满水光。害怕被就此放弃的少年似乎忘了,最初是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甚至一度屏蔽了沈渊所有的联系方式,要在他眼前彻底消失。


  靳宸显然没有察觉到落入情绪陷阱之后的本末倒置,沈渊微微挑了挑眉,却没有拆穿,只是顺着他的话淡淡问:“即便这次会受到严惩?”


  听到“严惩”二字,靳宸捧着jc的双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但他还是咬着嘴唇,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不太自然地缓缓垂下,轻轻点了点头。


  他垂着脑袋,没有看到沈渊眼底那道不加遮掩的赞许。


  只是,转瞬即逝的温和被人吝啬地一敛而过,沈渊慢条斯理地踱到他面前,已经又是原本那副清冷沉肃的模样。


  “好。”


  居高临下的气场一压,靳宸本能地缩了下脖子,而后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毫无预兆地覆到他面前,取走了烫人已久的jc。


  “去拿纸笔过来。”沈渊吩咐道。


  沈渊的这道命令让靳宸有些不明所以,他以为沈渊接了jc便是责f的前兆,却没想到在挨打之前还另有煎熬。


  所以拿纸笔,是要他写保证书吗?或者是检讨?靳宸这么猜测着从书房回到客厅,发现沈渊身旁多了一把餐厅的靠背椅。


  “蹲下。”沈渊淡道。


  笔,纸,以及蹲下来刚好能做小桌的椅子,直接将靳宸带回在办公室补作业、改试卷的小时候。他刚上小学的时候不太安分,调皮到令人头疼,印象里不止一次被老师拎到办公室这样惩罚,偶尔是他一个人,更多时候是他和同学一起。


  死去的记忆从靳宸蹲下的那一刻便不停地攻击着他,头顶发话的人也坐实了他的猜想:“二十分钟,把你认为做错的地方逐一列举出来。收卷没有答完,或者提前交卷有所错漏,都要加罚。”


  沈渊的计时与收交卷规则,永远能在平静的语调里让人嗅出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只是这小小的餐椅实在不够他摆放铺陈,靳宸颇为羡慕地看了一眼身边又宽阔又舒服的茶几,小心翼翼地试探:“我能用茶几吗?”


  “不能。”


  沈渊干脆利落地打消了靳宸觊觎茶几的可能,靳宸可怜巴巴地往那里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乖乖“哦”了一声,凑着又窄又不稳固的餐椅提起笔来。


  看来这也是惩f的一部分,靳宸心里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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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点忙,来不及做高级粉丝和打赏的艾特了,那就在此感谢所有朋友的支持,祝大家春节快乐吧~


  其实我很嗑一些让人难为情或者面红耳赤,还不得不保持住姿势的惩罚方式,比如在老师眼皮底下托jc、蹲姿/跪姿写检讨,所有神态和小动作简直无所遁形。


  依然有彩蛋哦,是几个月之后的一段小插曲,蹲姿检讨进阶版👇

  

  赠礼和免费粮票依然可以解锁哦。



与山

【逢场作趣】71


【“景修知道你在外面邀请别人揍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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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赏,坐。”


  平平无奇的三个字被许景修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像是万千关怀中最寻常的一句,听得江赏眼前一黑。


  “……我去拿点水果。”

  下一秒却见白夺客客气气一颔首,站起来转身就走——他被许景修和江赏的互动精准戳中了笑点,却又被教养与素质生生压制住了本能,只好第一时间开溜。

  起身的速度之快连靳予都没反应过来,更不用说本就被许景修罚了个措手不及的江赏。


  于是回过神后,江赏便将求助的目光移向了对面的另一根救命稻草:

  靳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景修知道你在外面邀请别人揍你吗?”】


—————————正文分割—————————


  “小赏,坐。”


  平平无奇的三个字被许景修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像是万千关怀中最寻常的一句,听得江赏眼前一黑。


  “……我去拿点水果。”

  下一秒却见白夺客客气气一颔首,站起来转身就走——他被许景修和江赏的互动精准戳中了笑点,却又被教养与素质生生压制住了本能,只好第一时间开溜。

  起身的速度之快连靳予都没反应过来,更不用说本就被许景修罚了个措手不及的江赏。


  于是回过神后,江赏便将求助的目光移向了对面的另一根救命稻草:

  靳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烧烤区有现烤的波龙,味道还不错。”

  年轻人清亮的目光直白且大胆,有着满满的求生欲和异常鲜活的蓬勃感,看得靳予半点脾气没有,笑了笑开口捞人:

  “想吃就去排个队。”


  “想吃。”

  得救后的江赏嘴上瞬间抹蜜:“靳总懂我。”

  只见他眉眼弯弯元气十足,说完后压低手腕在许景修杯沿下方迅速一碰,仰头喝净了杯中所剩无几的气泡水——

  放下杯子撒腿就跑。


  愉快跑路的年轻人头也不回,桌边,许景修懒懒垂眸,将盘中的最后一小块鹅肝放到面包上。


  “你想吃吗?”

  靳予满脸无辜看着许景修往鹅肝上撒海盐:

  “要不要也去排个队?”


  “不了。”许景修并不责怪靳予拆他的台,用餐刀挑起一点点无花果酱。

  “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还怪可怜的。”


  “怎么回事,哥哥你怎么回事,看不到刚才的我很可怜吗。”

  另一边,江赏放弃龙虾直奔白夺而去:

  “你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啊。”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到白夺身边,就差把“你不仗义”四个字直接拍他肩上。


  “你这腿脚不是挺利索?”

  白夺答非所问,仍在上扬的唇角没放下也懒得压,目光在江赏身后囫囵一扫:

  “怎么就不能坐了。”


  “嘶……哥。”

  两手空空的江赏被他看得险些原地立正。

  “你说你……长得干净漂亮无公害,怎么到了该善良的时候一点都不善良。”

  他压低声音小声抱怨,在白夺停下来夹水果时顺手拿了个餐盘。


  “不过我真不能坐。”

  水果区的尽头有一个小冰柜,里面装着各种口味的手工冰淇淋,江赏看白夺熟练挖球,随口说道:

  “不信你可以打我一下看看反应。”

  

  短短几句话声音不算太大,倒是只够落入白夺耳中。


  “你说的?”

  刚刚挖出两颗完美冰淇淋球的白夺正好放下挖球器,闻言随手从树边捡起一根枝条——庄园露天自助的好处就是亲近大自然,冷饮区靠近场地边缘,致使“工具”随处可见。


  “那我不客气了。”


  “不是……你来真的啊。”

  眼看一截细枝就要携风而下,江赏赶忙逃开,一步跃出两米远:

  “靳总知道你背着他在外面做主吗!”


  “景修知道你在外面邀请别人揍你吗?”

  白夺从容反问,冲躲在树后露出一个脑袋的江赏温和笑笑。


  “诶你别说。”

  几天前、因为在论坛发帖而挨教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江赏面露迟疑,几秒后竟是认真了起来:

  “他还真……知道?”


  “?”

  意想不到的走向出现了。


  “不然你猜为什么我明明是上周挨的打。”

  难掩惊讶的表情暴露了白夺的纯良,江赏福至心灵,在树后顽劣地弯了弯眼睛:

  “却直到这周都不能坐?”


  “……”

  对面年轻人的眼神过于真挚,以至于白夺不得不相信江赏所言都是事实。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叹了口气将枝条放回原位,偏头示意江赏别躲了赶紧出来,认真说道:

  “那我觉得景修打得还是轻。”


  “你好歹心疼一下我。”

  这么大人还动辄跑跳终究不成体统,江赏从大树后面走出,说话间手势示意自己要去一趟烧烤区。

  他边走边闹白夺,路过饮品区时又十分自觉地拿了两杯不同颜色的气泡水:

  “站一整晚也是很累的。”


  “小赏站一晚上也蛮累的,一会儿要不要早点回去。”

  餐台边,靳予远远看着白夺和江赏端着餐盘走来,轻声征求许景修的意见:

  “反正别墅那边也什么都有。”

  ——特地包下的别墅环境优越,是一座位于僻静处的三层小独栋,小独栋装潢好、带玻璃花房,里面影音室、电竞室、健身房、台球桌应有尽有,后面还有隐私性良好的大露台和游泳池。


  会赚钱的人往往更会享受,靳予邀人度假,为短短两天的行程选择了最舒适的方案。


  “问小赏吧,听他的。”

  许景修坐在靳予对面,答话时并不知道江赏已经离自己很近了。


  “什么听我的?”

  轻快上扬的问询自身后响起,男人动作稍顿,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神色在听到江赏声音后蓦地柔和。


  视线中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和一个餐盘,许景修垂眸不语,任由江赏将烤好的波士顿龙虾放到自己面前。


  “喏。”

  白夺将另一只虾推到靳予手边:

  “小赏给你拿的。”


  许景修终于浅浅抬了下眉。


  “靳予问你需不需要早点回去休息。”

  他慢悠悠地应了江赏的话,不动声色望了一眼靳予面前的龙虾,又低头去看自己面前的盘子——似乎他餐盘里的这只个头更大,卖相更好。


  “好啊,如果你们吃好了的话。”

  换做别人在当下这种场合,通常会选择用一些虚伪的客套来回绝这份关照。

  但是江赏向来乐得在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上纵容自己:

  “别墅电竞室里放的椅子是高级货,一看就比这里的凳子舒服得多。”


  “你站累了?”

  自家被动落落大方不迎合的坦荡态度全在意料之中,是以许景修只是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道。


  “是啊。”

  表面上,江赏正忙着跟白夺分冰淇淋,似乎注意力和心思通通没有匀给许景修,才会脱口而出点头承认。


  而实际上,这句看似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是啊”,根本就是他有心卖给自家主动的乖——明眼人都能看出许景修想要罚他的坐,第一次他仗着靳予的照顾跑掉了,第二次总不能再装同样的傻。

  否则让许景修的面子往哪搁。


  “累了就坐。”

  果然,许景修听到他的回答,又轻飘飘地拍下一句关怀。


  无形的拉扯随着一方的“自投罗网”而落幕,江赏揉揉眉心,在靳予和白夺贴心避开视线的档口缓缓坐了下去。


  闷钝的痛感在接触面增加到一定程度时一股脑涌了上来,疼得江赏一阵后悔,脸色登时泛了白。

  他闭着眼吃了一大口冰淇淋,心想要不然还是站起来算了。


  这面子也不是非给许景修不可。


  然而,就在他的良心即将被本能战胜、鞋尖也已经要触到地面时,一串佛珠突然撞入眼中。


  ——咚。


  玻璃杯不轻不重放在实木桌面,稳稳当当、端端正正地停在了江赏面前,里面是几乎看不到气泡的气泡水。


  “……”

  江赏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请问碳烤蜜汁肋排还有吗。”

  虚虚搭在杯壁手从视线中移开,抬起时佛珠险些擦过江赏的鼻尖。

  许景修叫来一位侍应生,说道:

  “来两份,谢谢。”


  “没有了。”

  见状,全程拥有上帝视角的靳予实在没忍住,强压笑意凑到白夺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景修五分钟前刚问过另一个侍应生,侍应生说刚新的才开始烤。”


  “不好意思先生,碳烤蜜汁肋排现在暂时没有。”

  在他们对面,侍应生微微欠身,声音刚好响在江赏耳边:

  “不过我们的厨师正在烤,大概需要等待半个小时左右,您看可以吗?”


  “可以吗?”

  许景修礼貌示意侍应生自己知道了,却是扭过头征求江赏的意见。

  男人嗓音温润,动作和神色自然到不能再自然。


  江赏咬牙切齿保持微笑,两个字足足思考了一分钟: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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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当晚许景修去江赏房间看他啦——

还有一张关于“下雪天景江、予夺都会做些什么”的聊天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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