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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仪鸾司为锦衣卫,秩从三品,...

“改仪鸾司为锦衣卫,秩从三品,其属有御椅、扇手、擎盖、旛幢、斧钺、銮舆、驯马七司,秩皆正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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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30张插画挑战作业(8...

相遇

【30张插画挑战作业(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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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张插画挑战作业(8/30)】

烧开的热可乐
1月14编辑:增加了小伙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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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白泽老师不杀之恩 感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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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老师愿意接我稿,画了特别好玩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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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姐,之前啊宗里的画师为我画的那幅像呢?”

  “收起来了”

  “为何?”

  “画的不好看,把你的脸画的更圆了。”

  “唉!???”

  

  

  依然是if线,宗宫画师为新任宫主所做的画像,目前已经成为某人的私藏。(´∀`)♡

  有想要看的可以在评论区评论,我会随机抓人哟


  “明月姐,之前啊宗里的画师为我画的那幅像呢?”

  “收起来了”

  “为何?”

  “画的不好看,把你的脸画的更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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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谁家好人天天画性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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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果

【克伦】殊途

warning:旧文补档/现pa



  克莱恩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伦纳德有些慌张地藏起了自己的手机,微笑着看向自己,像一根杵在那里做贼心虚的美丽木头,他不想揭穿伴侣又一次蹩脚地掩饰,冲他点了点:“我们开饭吧。”

  伦纳德的绿眼睛倏地亮起,随后又在看到端上来的菜色后熄灭,只能埋头蔫蔫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水煮西蓝花、水煮土豆、水煮鸡肉肠和从小区门口面包店现买的面包,他动了动嘴唇,可能是想抗议这甚至不如去吃外卖,但是很快又把话咽了回去埋头啃起盘子里的清汤寡水。

  他们客气地共享完一次晚餐,伦纳德几次试图抬头说点什么,又被沉默的气氛压了回去,只有不断亮起的克莱恩手...

warning:旧文补档/现pa



  克莱恩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伦纳德有些慌张地藏起了自己的手机,微笑着看向自己,像一根杵在那里做贼心虚的美丽木头,他不想揭穿伴侣又一次蹩脚地掩饰,冲他点了点:“我们开饭吧。”

  伦纳德的绿眼睛倏地亮起,随后又在看到端上来的菜色后熄灭,只能埋头蔫蔫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水煮西蓝花、水煮土豆、水煮鸡肉肠和从小区门口面包店现买的面包,他动了动嘴唇,可能是想抗议这甚至不如去吃外卖,但是很快又把话咽了回去埋头啃起盘子里的清汤寡水。

  他们客气地共享完一次晚餐,伦纳德几次试图抬头说点什么,又被沉默的气氛压了回去,只有不断亮起的克莱恩手机屏幕与信息提示音让这场显得不那么死寂。

  是的,如你所见。克莱恩与伦纳德,结婚五年,如今正面临一场不大不小的婚姻危机。

  明明他们经济独立、有房有车、婚恋自由,无论从物质条件还是精神状态都合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逐渐降温的相处氛围让迟钝如伦纳德都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他们工作逐渐错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对上双眼都能从对方眼睛里看见复杂的欲言又止,连同床共枕也变成了刷完手机后互道晚安后各自进入梦乡,和谐得像是已婚三十年早已清心寡欲的老夫老妻,健全得令人发指。

  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不该是这样的啊!伦纳德心里在哀嚎。

  他趴在车窗上等克莱恩倒完垃圾后再送他上班,他透过玻璃看到光线穿过金色的法国梧桐叶缝,落在了克莱恩有些清瘦的背影上,依旧是伦纳德喜欢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叹气,手机铃声偏偏又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起,戴莉女士的声音通过电波幽幽传来,但那股咬牙切齿的怨气却没有半分削弱:“伦纳德你要几点才到?都和你说过了这件事很着急,你昨晚没来就算了,今天难不成还想准时准点打卡上班?”

  伦纳德瞟了一眼克莱恩,又瞟了一眼,做贼一样的猫着腰压低嗓音——明明他只是正常在车里接到同事的电话——压低嗓音:“戴莉,我都和你说过了,我昨晚没法过来,这可是我的危急存亡关头,就算天要塌了你们就不能多顶会儿?我不信你们就那么缺我一个壮丁了。”

  电话那头的戴莉深吸一口气,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另一头的伦纳德慌张起来:“克莱恩要来了,我挂了,到时候再——”

  戴莉:“……”

  她几乎能想象出伦纳德那匆匆忙忙挂断电话,然后在座位上装作若无其事的心虚样。不能怪他的伴侣多心,哪怕是她,如果不知道内情光看他的举止,都很难不认为伦纳德已经在脚踏两条船的路上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可是婚外恋这种事对于伦纳德而言难度过高,他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政府特工罢了。

  偏偏他又不能直接对克莱恩摊牌:“亲爱的,我表面上是一名安保公司员工,其实背地里的真实身份一个守护这座城市的特工组织,都怪最近出了一个该死的塔罗会在城里搅风搅雨,搞得我天天加班没法陪你,别生气了,啵啵。”

  只能在心虚地挂断戴莉的电话后僵硬地窝在自己的座位上,接受克莱恩狐疑的目光扫视。某一刻,伦纳德甚至希望克莱恩能开口问问自己刚刚和别人聊了什么,好让自己能憋出一个蹩脚的谎言努力挽回一下,但克莱恩只是垂下眼什么也没说地发动汽车引擎。

  又要一路尴尬地沉默下去了。伦纳德苦涩地想。

  

  戴莉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捧着咖啡走进会议室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垂头丧气的低气压伦纳德,仿佛熬夜一宿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她气得想笑,转头对身边的同事“啧啧”两声:“某种意义上还得多谢伦纳德,坚定了我绝不找外人当伴侣的想法,你看他现在这没出息样。谁能去把他给弄清醒点别耽误我们开会。”

  伦纳德没聋,听到了这番冷嘲热讽后给了戴莉一个有气无力的白眼,清了清嗓子,挺起背让自己看起来像样了些,但没直起一会儿,好不容易挺直的脊梁就很亏垮塌下去,他倒在桌子上捂住脸哼哼唧唧:“不行,我一想到克莱恩车上看我的眼神我就心神不宁,能不能给我指派个飞到澳大利亚和考拉共度一周的任务,不然我怀疑我今晚连迈进家门的勇气都没有。”

  “害怕一回家就收到一封离婚协议书?”戴莉喝了口咖啡在他身边坐下。

  “这倒不会。”伦纳德放下手看向戴莉,眼神复杂“克莱恩肯定会说‘离婚可比凑活着过昂贵多了’。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今晚回家又看到那些该死的水煮西蓝花”很突然的,他的绿眼睛亮了起来,像两枚蒙尘的橄榄石被擦亮,奇思妙想道:“你说我能不能把克莱恩也拉进我们组织当文员?这样我就不用再顶着压力保密了……”

  他的后半句在戴莉似笑非笑的表情里咽了回去,每当戴莉露出这种神色的时候这代表他刚刚的发言肯定有哪里不太聪明,伦纳德只好不太自在地动一下:“……有问题么?”

  “没有。”戴莉干脆回应“只是感慨爱情可真是个磨人的小东西,居然能让我们的伦纳德专员的思考水平直线下滑到罗珊的水准。”

  罗珊是他们组刚调来的文员,因为不熟悉流程目前只能当冲咖啡小妹。

  伦纳德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想为自己辩解,戴莉却已经不想继续听那些糟心男同的婚姻危机——她自己还未婚未育,为什么要来这里操心别人的人生大事?戴莉强硬地把手里的资料夹塞给露娜,卷宗与证物图像复印件把文件夹挤得圆圆胖胖,沉甸甸的工作压力终于将伦纳德那些收不住的私心压了下去,他只好一边长吁短叹一边随手翻了两页:“格尔曼·斯帕罗昨晚又出现了?他又做什么,杀了某个政客?还是抢了某家美术馆?”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赏金猎人出现的时间很短,却将明面和背地里的势力都搅成了一锅粥,疯狂占据所有媒体流媒体的头版头条,排场不可谓不浮夸。普通人有多吹捧、欢迎他,官方组织就有多头疼他,在他出现的第一个晚上伦纳德就被迫腰酸背痛的凌晨三四点起来加班——那个时候他甚至还有性生活,而这一切都被格尔曼·斯帕罗给毁了。

  戴莉却摇摇头:“不,准确地说,是我们从……从别的地方得到了他下次行动的信息。”她在消息源的用词上含糊了一下“我们需要在后天他动手前安排好他的抓捕行动,你下班后最好准备准备,这两天你恐怕没有回家的余裕了。”

  她说话瞟了一眼越发愁苦的伦纳德,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用力敲击桌面:“注意,这是最高机密,谢绝外露,如有外露,后果自负。”

  伦纳德忧郁得像是一本活过来的聂鲁达诗集,苦涩的情绪都快将眼睛腌变了色,他僵硬地站起来冲戴莉扶胸行了个礼:“女士,希望我完成任务回来后,还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戴莉爱怜地看着他:“乖,指不定这次行动结束就一劳永逸了……咳,我是说抓捕到格尔曼·斯帕罗,你就不用加班了。”

  

  伦纳德没有那个狗胆敢当面对克莱恩说:“亲爱的不好意思,在这个我们关系达到冰点的重要时刻我要出去加班两天不回家,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他明白克莱恩不会生气,可有的时候光是了解这点都会变成一种负担。伦纳德无法承受克莱恩带着一些失望、但什么也不说的模样,他总是温和的、彬彬有礼的,像一个难以开启的匣子,许多思考与情绪只会收容起来,哪怕一点点失望外露在他的眼睛里都会令伦纳德分外难熬。

  他在回程的的士车上左思右想,最后也只能采取迂回的策略,偷偷将自己的换洗衣物和用品打包带走,再发个短信告诉克莱恩,等到这件事结束了……他再考虑怎么好好道歉!

  但他的小算盘在迈进家的那一刻落空了,今天的克莱恩没有去大学上课而是居家办公,在伦纳德踏进家门的那一刻他就被那对深褐色的眼珠逮了个正着,他只能尴尬地笑了一声:“呵呵,你在啊。”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伦纳德就开始懊恼:自己明明只是正常下班回家而已,为什么要表现得像是偷情路上被抓包那样局促,这不是显得更可疑么?

  他急得搓手,想解释点什么,但又不知所措,一切说不出口又咽不下去的的心理活动,逼得他只能有些可怜地原地立正看着克莱恩,克莱恩被他逗笑了:“这么紧张干嘛,总不能是回来偷情被我打扰了?”

  “……我”伦纳德垂下眼“克莱恩,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克莱恩慢慢敛住了笑容,他静静地凝视着伦纳德,似乎想从他那双暗淡下去的绿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最后他将视线投回到电脑上,声音听不出他现在是什么情绪:“上次听到你这么隆重地说有话对我说还是我们结婚的时候,那看来今天要讲的事情很重要了。”

  伦纳德眼一闭心一横,心说早骗不如晚骗,咬牙决定赌一把克莱恩会信他的鬼话——伦纳德很不喜欢赌这个词,他的运气如果量化考量的话处于在普通人里偏低的标准,连吃吐司手滑都永远是涂了果酱那面朝下——可他迫不得已,他总不能和克莱恩一五一十说内情:“是、是这样的,有个很重要的项目招投标,我们公司派我去贝克兰德出差,非常机密,出差的这几天我可能没法联系你。”

  克莱恩嘴角抽了一下:“可是你不是只是一个安保公司的中层管理么,而且贝克兰德大单子,为什么要来廷根找安保公司谈……”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当时组织要伪装成安保公司而不是房地产呢!如果当初组织伪装成房地产,那他飞去贝克兰德谈项目该是多么合理的一个借口!伦纳德气急败坏,开始无缘无故地迁怒起整个安保行业。

  但他只能硬撑:“嗯,可能,可能是熟人推荐……”

  “既然是熟人推荐,那就没有必要再走招投标了吧。”克莱恩淡淡地说,但是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伦纳德,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我们的伦纳德要去做一项很重要需要保密的工作这点我是知道了,而他绞尽脑汁的编一个蹩脚的谎言让我不要担心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抱歉……”伦纳德声音低了下去。

  其实除了一句抱歉,他想说的还有很多,比如他应该拍着胸脯保证这件事后他再也不会冷落家庭,或者是像平时那样握着对方的手念两句不知道从哪本地摊诗集里背来的酸诗,在对方露出一脸被肉麻到的表情的时候,再冲他眨眨眼。但此刻他获得了克莱恩近乎宽容的理解,他却没有感觉到半点轻松,堵得人喘不上气的焦虑和忧思反而让他被拖进了另一个名为亏欠的情感漩涡里。

  克莱恩没有追问,在这种时候他显得该死得有分寸。他们彼此各怀心思地分享了晚餐,今晚的餐食比昨晚那顿糊弄中场阶级白领的白人饭好不上少,可惜伦纳德没有细细品味的心情,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地瞥向克莱恩,对方以沉默地翻看手机作为回应。

  

  “事情就是这样……”伦纳德坐在马桶上,蔫头耷脑地向戴莉报告自己失败的略显失败的感情生活,他在这个家里找不到一个不被打扰他汇报工作的私密空间,只能躲进盥洗室。

  戴莉却在担忧另一个问题:“你还和我聊了蛮久的,你的伴侣不会担心你的屁股么?”

  伦纳德知道戴莉的节操,明白她在暗示什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多亏了你们的福,我最近没有性生活,不用担心他多想。而且……”伦纳德想了想“其实克莱恩自己也经常泡盥洗室,他的说法是他是坐马桶看书忘记时间。”

  “……这种事情就没有必要向一位女士分享了,多谢。”戴莉表示婉拒这个有味道的话题“而且你不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了么,你就没有怀疑过?”

  伦纳德淡淡地说:“怀疑什么?怀疑一位普通的大学讲师在自己家的盥洗室里假借蹲坑之名谋划不可告人的阴谋?而且怀疑了又怎样,难不成你要我在他上厕所的时候开门闯进去么?”

  戴莉叹了口气:“伦纳德,你可能会觉得是我我多心了,但是克莱恩绝对有事瞒着你,只是对方很擅长隐瞒而你太迟钝了,所以才一直没有被发现。”

  “……”伦纳德沉默了片刻“女士,只是坐个马桶而已,也有可能只是我们家新买的智能马桶自带加热功能,坐起来很舒服,所以每天多坐一会儿。”

  “不只是马桶的问题。”戴莉忍无可忍地扭转话题“刚刚他明明发现了你在隐瞒什么,但是却没有拆穿你,这件事也很违和……其实你也意识到了吧,人是不可能没有情绪的,除非他是一位对自己道德标准要求很高的人,要么是有其他你不了解的一面。”

  “这只是你的猜测。”伦纳德温和却坚定地打断了她。

  戴莉叹了口气,识趣地中止自己不太愉快的猜想:“那我不耽误你继续蹲盥洗室了,等你回来加班。”

  伦纳德甚至没能听完戴莉最后的再见,就将电话挂断丢到了旁边的架子上。他撑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这几天干熬的憔悴和戴莉的话带给他的不安让他看起来比以往更像一位忧郁的诗人,他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或许是出于心虚,也或许是戴莉的话给他的冲击,伦纳德本想自力更生偷偷打车回公司,但刚把装着换洗衣服的包拎到家门口,克莱恩就擦着刚洗完碗湿漉漉的手走出厨房,随口说了句:“我送你。”

  而伦纳德偏偏就这样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明明他知道自己心虚到不敢和克莱恩多说什么,但还是迷迷糊糊地跟着克莱恩上了车。他小时候曾经因为没钱咬着手指跟着卖冰淇淋的小贩走了一个小时,孤儿院的嬷嬷差点以为他被拐卖了要报警,只有老头最后不知怎么地横跨两个街区找到了自己,对方倒也没生气自己给他添麻烦,只是摇摇头叹气说,这孩子看着灵光心眼倒是实,碰到喜欢的东西就不撒手。

  那他对克莱恩也是这样么?明明知道他们之间有无法说开的嫌隙,但就是看中了就不想放开。那克莱恩又是怎样看待他的呢?戴莉说的克莱恩对他有所隐秘,又指的是什么?伦纳德的心乱的像是被小猫抓乱的毛线球,又痒又烦躁,还理不出一个解答的线头。

  他郁闷地朝车窗上呵了口气,在玻璃窗倒映出的克莱恩侧脸上氤氲出一片白雾,伦纳德愣了一下,蓦地想起他和克莱恩的初遇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微微结霜的初冬清晨。

  那天清早他就被一通电话从被窝里叫醒,除了要加班这个中心主旨外他什么都没听清,只能强撑着起来洗漱,不甚美观地裹了一件厚外套就出门,甚至公交车搭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没梳头,只好从外套兜里翻出三年前落在里面的皮筋乱糟糟地就随手扎在脑后,盘算着靠一杯咖啡加一个面包打发一个上午。

  偏偏命运总是如此莫测,你永远不知道你加班一次换来的究竟是一笔加班费还是一个男朋友,正当他一边掐时间算什么时候下班一边打呵欠的时候,一位有些瘦弱的女孩拉着她哥哥急匆匆地找上门:“不好意思,我哥哥把他的坠子弄丢了,请问有人送还失物么?”

  兄妹俩长了相似的温润的褐色眼眸,只是现在一双写满认真,一双写满歉意,那位年轻人有些无奈的开口:“梅丽莎,不需要这么劳师动众,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名为梅丽莎的女孩却态度坚定地摇摇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找到的可能,你明明很重视那个坠子!”

  克莱恩对于妹妹的强硬束手无策,只好冲伦纳德按胸行礼,他的举止里带着一股浓重的书卷气和与时代格格不入的礼节:“那就麻烦您了。”

  伦纳德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局促,感觉手脚不知往哪里放,他慌张地起身想学着对方行礼,又懊恼自己不够稳重,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今天穿得像个老大爷一样不修边幅的出门,只好闷闷地说:“你们把坠子的样子描述一下。”

  对方抽了支笔一边记下自己的地址一边低声和他描述,周围的人群仿佛被降噪了,只有对方压低的声音格外有存在感,伦纳德有些僵硬地接过对方写下的地址,克制住低头看那张纸条的冲动,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

  然后呢?然后自己还做了什么?伦纳德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想。

  是了,他想起来自己那天干劲爆棚,拿出自己在受贿议员家抄家的精神劲,把大厅仔细摸了一遍,最后才在和几个空钱包一起躺在垃圾桶里,那是个便宜的白水晶吊坠,金属的部分有掩盖不住的磨损痕迹,想来是贴身戴了很久了,伦纳德把它捡起来揣进兜里,想了一下后,又掏出来用手帕包起揣进怀里。

  他没有着急当天去送还失物,反倒第二天是从衣柜里翻出老头给他置办的几身衣服,老头曾经来自贵族家庭,哪怕没落了,那点装腔作势的格调依旧改不掉,是以非常看不惯伦纳德平时连衬衫都不愿意扎进裤子里的德行,强行送了他几套“能见人的衣服”,无一例外被倒霉孩子送去压了箱底,连伦纳德自己都没想到这些衣服还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他怀揣着一些自己都没法理解的紧张与复杂心情,顶着风度挡不出的寒风抽着气,顺着便签上的地址找到克莱恩的家,一间狭小的联排公寓,有一个小小的院落,他们兄妹三人正在院落里修理汽车,主要梅丽莎负责修理,克莱恩和另一位与他们很相似的青年负责给梅丽莎加油。

  看到门口站着的伦纳德,他愣了一下才擦着手过来给他开门,满怀歉意地说:“抱歉,是没找到么?还麻烦你跑一趟,其实那个坠子很便宜,我再买一个就好了。”

  伦纳德拳头抵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才颇具仪式感地从怀里掏出那个被焐热的坠子,露出一个笑容:“找到了,是被小偷偷了后丢在了垃圾桶里,这么珍惜的东西还是得随身放着不是么?可别再弄丢了。”

  褐色眼睛的年轻人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笑着附和:“我会牢牢记住的。那么这位好心的先生,我是否有空请你喝杯咖啡表达感谢呢?”他伸出沾了机油渍的手晃了晃“当然,得先等梅丽莎修完车。”

  那天是初冬少见的好天气,暖色的光在那双温润的瞳孔里亮的几乎能让伦纳德照出自己的倒影,他想要伸手去握住那双手,却摁到了一张有些冰凉的脸,伦纳德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克莱恩?我到公司了么?”

  想叫伦纳德起床却差点被对方摁瞎的克莱恩:“……到了。”

  伦纳德困得睁不开眼,他们办公室都是人才,各个都堪称熬夜仙人,再加上他最近因为各路思绪而焦虑,更是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一场小睡反倒让他睡迷糊了,他迷迷糊糊地抓起自己的行李袋,捧着克莱恩的脸就亲了一口,豪情万丈地一挥手:“亲爱的等我下班!”

  然后跌跌撞撞地靠着肌肉记忆晃进了办公楼,独留一位愣在车里的克莱恩,过了很久他才笑了一下,点燃发动机,他慢悠悠地顺着来时的路离去,原本为了不打扰伦纳德而调低的车载音响也被打开,他在轻柔的音乐与夜色里无声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临走前为了省电关了所有的灯,在重新将它们开启的瞬间,电路闭合不太好的电灯闪烁了几下才照亮空旷的餐厅与客厅,克莱恩对着空无一人的家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本该庆幸在重要工作前拥有了一个独自一人的夜晚,但却不知为何生出一些索然无味的倦怠感。

  他在下午前构想过很多理由让伦纳德相信自己这几天有迫不得已独自工作的理由,包括但不限于需要加班翻阅修改学生们的提交的报告与论文、有一个很重要的职称评级他需要忙于筹备课间,以及他的AI,也就是阿罗德斯提出的“罹患性功能间歇性障碍,在治好之前决定分房”的借口,除了最后一个理由被克莱恩以一种毫无道理但十分有必要的男性自尊心否决了之外,他相信其余的几个都能顺利说服伦纳德。

  可他没想到反倒是伦纳德心情低落地告诉他自己有两天要不在家,用的是一个蹩脚到让克莱恩想扶额的理由。他解开袖口挽起袖子,顺手抄过放在桌面上的晨报,想了想,又将它丢回了桌面。

  在克莱恩走进盥洗室的那一刻,熟悉的短信铃声想起,阿罗德斯又悄无声息地擅自启动,明明从手机扩音孔里发出的只是机械音,却硬是能让人从他谄媚的修辞里听出了一丝讨好:“尊敬的主人,您忠诚的仆人阿罗德斯等候您的归来很久了!今天您来得真是格外得早!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吩咐您忠诚的仆人阿罗德斯的么?”

  “因为伦纳德说他要去贝克兰德谈一个大项目,所以要出差两天。阿罗德斯,你怎么看?”克莱恩一边随口问一边托着镜子的底部用力抬动,随着轻微的机关扣合声响起,天花板无声滑开,梯子降下,露出一片被房屋结构巧妙隐藏起来的独立空间。

  阿罗德斯沉默了,克莱恩深知他并非回答不上而选择闭嘴,而是这个八卦的人工智能在以他独特的癖好筛选信息,果然当阿罗德斯再次开口时他已是自信满满:“尊敬的主人,根据资料和数据分析,贝克兰德目前没有任何一家中等体量以上的公司有限定到安保的招标项目,您的伴侣对您撒了谎,阿罗德斯可以断言,他毫无疑问出轨了。”

  果然。克莱恩失笑,他已经爬上了这间位于盥洗室上的狭窄空间,电线纵横着遍布地面,链接着数个显示屏与主机,克莱恩没有去看那些泛着蓝光的屏幕,小心地避开电线,从墙上摘下一支狙击枪,他端起枪透过瞄准镜扫视,随口回答阿罗德斯:“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呢,伟大的主人?虽然您对您伴侣的忠诚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是请允许我提醒您,遮遮掩掩、谎称出差,以及这几周来表现出的魂不守舍,这些行为完全符合出轨的特征,我可以拿我的阅片量发誓!”

  阅片量?克莱恩忍住了吐槽这个阅片量是指哪个片的冲动,他想说点什么,电脑却响起了轻微的提示音,克莱恩顺着声音朝屏幕看过去,本次的目标正收拾着桌面的文件准备离开,毫无自家监控设备已沦为监视自己动向的自觉。克莱恩,不,格尔曼·斯帕罗低头看了看手表,指针精准指向十点半。

  “真感谢他的作息如此规律。”克莱恩压低声音道。

  手机里的阿罗德斯还在聒噪,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它的设计底层逻辑就被设定为必须针对一个问题刨根问底,这是他的天性与本能。这个不懂看气氛的人工智能字字诛心,大有促有情人长成怨偶的动机:“主人,您确定的隐瞒是在进行正确的事业,但您又怎么能确定您的伴侣和您一样的?而且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你们以及接近一周没有在晚饭时间进行过有效沟通了,这也是婚姻危机的必然前提之一。”

  “有么?”克莱恩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我以为只是我忙着收集情报没空做饭,做的太难吃了所以他不想说话。”

  阿罗德斯:“……主人,您骗骗我可以,别把自己骗了。”

  “够了,阿罗德斯。”克莱恩打断了他,叹了口气“我需要安静的空间思考计划。”

  “主人您是生气了么?那、那我走了……”阿罗德斯的语气逐渐小心翼翼,室内重归安宁。

  但是说不清的烦躁并未因为他喝止和阿罗德斯而停止它们潜移默化地生长,反而是那几句话播下的种子和内心深处隐约的沮丧互相应和,变得没完没了,他们混合成了一种突然的、没头没脑的疲惫感,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毫无趣味了起来。克莱恩只好将手里的枪有些索然无味地丢在一旁,重重靠在显示屏前的椅子上,他的思绪想要发散,只能尝试强行收拢来逼迫自己思考正事:

  “狙击枪恐怕不行,周围高楼太多了,很难找到适合的狙击点。”他抬手变魔术一般甩出一柄手枪“手枪,唔,或许可以装上消音器带进去,不,在室内开枪我也很容易被流弹误伤,击碎东西的动静也会吸引来安保,依旧风险很大。最后依旧只能选择贴身用冷兵器暗杀么?”

  但是室内只有他自己话语的回声,连阿罗德斯也一声不吭,仿佛连灰尘落地都听得见回升。真是奇怪,明明之前往常在小房间筹备工作的时候,他总是格外紧张,生怕被伴侣撞破自己的秘密。尤其是伦纳德这个人不拘小节,在刚刚同居时,他就时常忘记确认盥洗室里有没有人而随意推开门,逼得克莱恩不得不学会了每次进门都上锁,哪怕是这样,在听到伦纳德细碎的脚步声和抱怨时他都会忍不住紧张。而现在,他得迎来独自在家的两天,这本该是个绝佳的准备好时机,他哪怕蹲在这里通宵一晚也不会第二天被谁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问:“克莱恩你昨晚去哪儿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却觉得有些寂寞了。

  他将手枪换成了一柄军刺放在手里把玩,试图构想如何利用它戳入目标的心口,但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阿罗德斯的问题化作了一个绕不过去的命题,固执地在他心里浮起:“他自己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隐瞒了伦纳德,但伦纳德呢?”

  思绪像是一锅煮开的水,躁动的想法一个接一个此起彼伏地朝外冒,有夸张的想象也有自欺欺人的退缩,一时间竟让克莱恩无从梳理起头绪,就在这一片久违的混乱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枚坠子静静地垂在胸前,沾着他的体温,一种随着温度一同莫名涌上的回忆让他愣了一下,他想起晚上在车上伦纳德那个迷迷糊糊的亲吻,以及他在睡梦中模糊的呢喃着的“坠子”。

  其实与伦纳德想象的不同,这个吊坠并没有没什么特殊意义,只是个随处可见的便宜货,他平时带着只图一个使用方便,弄丢后也做好了再买一个替代品的打算,只是临出门的时候恰逢家里行驶十年的二手老车罢工,他们三兄妹付不起昂贵的修车费,只好自力更生试图抢救,这才让他没有错过来拜访的伦纳德。

  他的妹妹梅丽莎是个很有些老成的少女,曾少量多次地在谈话中向克莱恩灌输自己的刻板印象,包括但不限于喷香水的男的是基佬,打扮时尚的男人是基佬等一系列不太正经的辨别基佬方法,以至于当克莱恩看到穿着体面散发着男士香水气味的伦纳德,他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人怎么gay里gay气的……”

  然后呢?伦纳德说了什么来着?克莱恩从领口里扯出那枚水晶吊坠朝外看去,透过被水晶微微扩大的视野,那些飘忽的思绪全都被涌来的过往回忆给淹没了。

  他想起那时的伦纳德,脸上带着被冷风吹出的一片红将这条吊坠放在克莱恩手里,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绿眼睛里混杂着得意与期待,他珍而重之地说:“这么珍惜的东西还是得随身放着不是么?可别再弄丢了”的时候,这条吊坠在自己这里似乎才真正拥有了特殊的含义。

  “唉……”克莱恩不知道今晚第几次叹气。

  再等等吧。他将手里把玩的军刺随手甩出,那枚小巧的刀刃不偏不倚地扎进目标照片的脸上,他也不去看那张照片,转身为自己倒上一杯咖啡。在短暂地屏蔽掉芜杂的思绪,克莱恩才下定一个不算决心的的决心:等他猎杀完这个目标,再考虑接下来的安排。

  而在离他一小时车程外的安保大楼地下室里,同样的一张照片被摆在桌面上以供参考,伦纳德叹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气一边任由戴莉与罗珊摆布,看看能否将他装扮成格尔曼此次的目标,他苦中作乐地想:“只要熬过这次,就再也不用瞒着克莱恩,也不用招着活罪了。”

  此时他们不曾也不无法想象几天之后,他们会怎样在命运戏剧性地指引下,让其中的一位将刀锋架在另一位的脖子上,也无从知晓命运会从此开启怎样未知的悲喜剧。

  而现在的他们只是站在两条不同维度的路途上,被推动着等待他们真正交汇的那天到来。


崎十乙
“我们会再见面的,众赫”

“我们会再见面的,众赫”

“我们会再见面的,众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