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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徐斯知道张泯的航班行程，但他不清楚的是飞机因为天气原因提前了。

不过张泯早早就完成工作赶上了飞机，落地的时候他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先给徐斯打电话报个平安。

“只是怕某位喜欢唠叨的徐总来接机看不到人而已，才不是记挂你呢……”

张泯自言自语地点开和徐斯聊天框，没法抑制自己上扬嘴角。

最后一条消息是徐斯发过来的一个表情包——是一只小水獭在搓澡，张泯点了保存，大致浏览了一下他们两个小时前的聊天记录，内容很日常，就是徐斯问张泯回来想吃什么，而没想好的张泯随意地回了一句想吃点甜的。

“这人好像不怎么喜欢吃甜的…还是打电话给他说吃点家常菜吧…”

张泯喃喃，他正打算按下通话键时便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张泯有些疑惑，他循着声音回头，瞧见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男人，眼中的疑惑却更深。

“这个视频会议开了多久？”

“大概两个小时。”

助理很快地回复。

徐斯不停地转动着手里的钢笔，稍显烦躁的他没想到新的合作伙伴这么难缠，一直咬住毫不起眼的分利问题不放，徐斯甚至打算跟对方讲“好聚好散”得了——因为耽搁……徐斯看了一眼表，已经耽搁他去接张泯的时间了。

“啪”的一声，徐斯把钢笔放在桌上，起身。

助理眼观鼻鼻观心，识时务地问。

“徐总您还要同对方继续合作吗？”

徐斯看了一眼对方给出的那份草拟方案，连合作方的名字都能写错，加上这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果断地掐掉了视频会议，顺手把那份方案扔进了碎纸机。

其态度不言而喻。

“我要的法甜呢？”

“已经放在您车上了。”

张泯随口一句想吃甜的，徐斯便搜罗全市好几款最为热销的甜品，让助理帮自己一一备好。

“后续交给你了。”

徐斯指向那个碎纸机，接着便匆匆地离开了公司——他还要去花店取花，到机场的话可能得让张泯等上十几分钟。

徐斯和张泯说过会去接机。

他怕张泯还没落地，便先发了消息。

“小泯，我会晚点到。”

……

“徐先生，您看看这样包满意吗？”

徐斯点点头，鹅黄色的包装纸将香槟玫瑰衬得越发粉嫩，他已经开始想象张泯捧着这束鲜花的模样，说不定还会和自己斗嘴讲“小姑娘才喜欢粉色”此类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徐斯不想让张泯等太久，取好花束后便直奔机场，可到了地儿，徐斯才知道张泯搭乘的那班飞机已经落地很久了，他皱了皱眉，直接拨通了张泯的电话。

“小泯？”

“怎么了？”

徐斯听出张泯的声音有些沉闷。

“我在机场没找到你，是等我等太久了只好先回家了吗？”

张泯刚没留意手机消息，也忘了还没和徐斯说接机的事情，他略带抱歉地轻笑了一下，语气温柔。

“等你等饿了，所以先回——”张泯瞟了一眼驾驶座的男人，又改口，“正好在机场碰见个朋友，说要一起叙叙旧，我吃完饭就回去。”

“好，不过你们要是有酒局的话，发个定位给我，我到时候去接你。”

“知道了。”

徐斯挂了电话，低头看着怀里的玫瑰，花店老板包装的手艺很好，花朵和叶片位置错落有致，花瓣上还沾着些许晶莹剔透的露水。

虽然花束不会立马蔫坏，但徐斯私心希望张泯能第一时间收到这么好看的接机礼。

“有点可惜呢。”

徐斯瘪瘪嘴，毫无留恋地离开机场。

……

张泯把手机握在手心，点开和徐斯的聊天框——对方在二十分钟之前发了消息。

徐斯硬生生压缩了近一半车程时间。

“开那么快也不知道注意安全…”

张泯微微向上提了提嘴角，然后把手机收好。

“是我开太快了？”

驾驶座上的人以为张泯在和自己讲话。

“没有。”

张泯收起脸上的笑意，声音也变冷淡。

“小泯，别这样。”

“凌先生，请问我又怎么了？”

这样不冷不热的张泯让凌睿觉得心痛。

“是你说有事要和我聊一聊，我是看在徐斯的面子上才答应的，如果你只是为了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那么请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放我下车。”

张泯在凌睿面前软硬不吃。

凌睿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张泯又打断。

“不然的话，徐斯会担心太晚回家的我。”

凌睿舔了舔后槽牙，双手不知觉地握紧了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隐隐。

“你和徐斯相处得来？”

张泯听出了凌睿话里的嘲讽，慢慢吐出几个字。

“我和徐斯是合，法，伴，侣。”

凌睿似乎一直在忍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小泯，我不想跟你吵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解释我当时分手的真正原因——”

“凌先生，人要向前看。”

张泯的言下之意是他不想听凌睿讲过去的事情，他也不会困囿于过去。

“我劝你如果想跟前男友说点什么之前，先考虑自己现在是有妇之夫的身份。”

“我和她已经准备离婚了。”

这个回答让张泯有点意外，不过他面上表情没什么波动。

“这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关。”

“小泯，我错了，我为之前的荒唐行为道歉，我当时没想跟你分手的，那是因为——”

张泯觉得有点烦，他捏了捏眉头。

“凌睿，你这样很没意思，你以为几句解释就能让我们回到过去吗？我已经成家了，就算我现在没和徐斯结婚，我也不会回头——因为我已经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也不会再产生任何感情，解释都是多余的。”

凌睿的表情变得有些委屈，眼睛发红。

“你连一句解释都不听我说吗？”

“听了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麻烦凌先生放我下车吧，和你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疲惫。”

凌睿不是看不出张泯脸上的烦躁，选择无视的他也清楚这是在自欺欺人。

凌睿不甘心，也不愿意这样放张泯离开。

他明白这是自己挽留这段破碎恋情的最后机会。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凌睿的脑海中闪现，他突然猛打方向盘，掉头往另一个方向驶去，而一旁的张泯因为惯性，上半身毫无防备地往车门上撞，小臂磕到了坚硬的车窗，疼得他皱眉。

“你这是干什么！”

张泯难得发脾气。

“抱歉，但只有这样你才愿意听我解释。”

张泯捂着手臂搓了搓，他望向车窗外——这条路有点熟悉，但张泯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来过。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张泯心中隐隐不安。

凌睿猛踩油门，笑着回了一句。

“徐家。”

前段日子袖袖剪了一部短篇，一直没有发出来，因为人设是周温，我就一直在想大家会不会不适应，很纠结，不过做完之后我自己真的很喜欢，挺想和大家分享的，想看的宝儿可以去B站观看，不管怎么说我们阿絮反攻成功了，温温你怎么哭都没用喽🤭🤭🤭不过是be，介意的宝儿可以继续等袖袖别的作品，不要让自己不舒服啊

  此剧是根据《凤皇传》改编的—腹黑王子复仇之路 全一集 “若来世投生为女子，定嫁于你为妻，与你白头偕老。”

四十二

收回记忆，徐晋的视线重新聚在如今的帝梓元身上，她此番虽穿着囚服却与当时那副样子大为不同，就这么看着她他的心底隐隐泛起异样的感觉，之前这般与她对视只会生出厌恶和不屑，如今甚至能与之谈笑几句，世事无常原来也说中了感情；

“你还想死嘛？”徐晋毫无征兆的将此话问出口。

帝梓元听后怃然的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疑惑和茫然烟波流转中还带着一丝惊讶。

而徐晋却如没看出她眼中的情绪一般，依旧定定的那般看着她。

“如今韩烨已回，晋南也都在你的控制之下，我活着也没了什么意义，就像你说的罪孽深重之人是该下地狱的，我明白也接受。”

“只是……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苟延残喘的活了三年，却也习惯了这每天只能看了三时太阳的日子，等待死亡的日子不好受，习惯这样的日子才让我觉得是真的自己下贱。”说完眼中只剩对自己的讥讽和落寞。

虽并未明说，但徐晋知道她对生命有了一丝希冀，如此这便对他来说足够了。

“我不会杀你。”他淡淡的回她。

“为什么？我还有什么留在这世上的价值。”

“因为你是韩烨最后的希望。”

“我？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并无医术。”她直言反驳。

“我当然知道，但有人会而你是我的诱饵。”

“谁？”她低头喃喃自问。

徐晋看着她此番模样似乎真的想不到她能引来什么人物，也是，自己孙女在这监狱里遭受非人凌虐时也丝毫没有音讯的人，似乎也不太可能在更早之前就与之相认。

虽想到如此，徐晋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了她。

“你可知在太后自缢的前一个晚上她去见了一个人？”

而回答她的依旧是那双疑惑的眼神：“什么?”

但看着徐晋对她投来的审视的眼神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忙解释道。

“……我从未知晓此事——我当初当众推翻冤案也只是想让她如何都抵赖不了，却没想要去逼她去死，我虽恨她却也知道她的身份地位要让她与庶民同罪不过是蚂蚁憾树，所以我最想要的只是帝家清白。”

“其实那天过后她死于活与我并没有特别的意义，我已经报复了她报复了韩家那可笑的帝王声誉，她如若不死对我的目的才是最好的，只是没想到在她眼里皇家的威严胜过了她的命，也许是我小看她。”

如今她身处此地也就没有要遮遮掩掩的念头，将心中所想毫无芥蒂脱口更多也是控诉。

“我知道不是你，如今看来她是真的将自己藏的很好，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不知她的生死。”

徐晋此言所指之人呼之欲出，当年一夜之间不知踪迹留下帝家子孙独自隐居山林的帝家家主，符合条件的唯她一人。

“不可能，她……”帝梓元脱口而出，便是真心话。

“为什么不可能?当年若不是她谁可以瞒着所有人独自进宫只见先太后一人后便消失无踪。”徐晋眼神暗了暗，“当时我就太后自缢之事觉得太过蹊跷，或者说来的太过顺理成章，我掌权后便问审了当时先太后的随身婢女，果然她在自缢之前一天独自在御花园见过一人。”

“当初你将事情挑出，也只有她会如此急切的去皇宫找先太后兴师问罪。”

“原来你这么久不杀我，就是为了引出她？”此番她才终于懂了自己真正的价值，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像是被手掐了一下似的，觉得发酸发胀。

“可祈王殿下也知道我在这牢中待了整整三年，这三年里可有人来‘赎’我？既然三年前她未来，如今又有多大的希望……”

“当初我被关在玳山时她没来寻我，我在晋南暗自筹谋时她没来帮我，而如今我身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三年之久她也没来救我，我更相信她是死了；我也劝祈王殿下不要抱有这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找些更为实际的方法救韩烨吧。”

徐晋自然懂她所说的意思，可他又如何没想过……只是有此希望也好过没有，况且这天下或许也只有帝盛天可以救他了，只是每次想到如此他都不免觉得滑稽。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她既然出现了一次就必定会出现第二次，而这次出现的作用是达成一场纯粹的交易，我相信她会来的，况且这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大靖，她一定会来。我此番来找你除了探探你的口风也是为了让你有心理准备，届时能好好配合，还有帝，温朔的事，我知道他常常来看你，你与他也好好谈谈吧。”

徐晋说到如此来达成了来此的目的便没理由在这里待着，便准备转身要走但不知为何他停了半步，又开口道：“帝梓元你给我好好活着。”

而他说完也没等帝梓元作何回答直接转身离去。

帝梓元望着他的背影涩涩的回答道:“我会按你说的做，但我要你记住，我虽欠韩烨却不欠你们韩家，若是此事能成我便也不欠他的了，既已不互相亏欠也便没了再纠缠的理由，希望自此我们永世不要再见。”

徐晋听后依旧没有回头，也许沉默也算是一种回答。

此时的天牢内唯一的光亮已消失殆尽，只有那远处的牢门渗出微微光线，在这昏暗中显得格外明显，徐晋打开门，橙黄色的夕阳从门外照进来，他慢慢走进光里，直至被它淹没，而那阳光也如施舍一般的短暂的遑过帝梓元的脸庞，让她在一瞬间晃了眼。

一如徐晋所想的那般，在他对外大肆张贴寻医问药的告示的一月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在京都城门外，一位戴着纬纱身着树莓那般红艳的襦裙的女子静静的竖立着，那飘逸儒裙衣角衣边均为金丝勾勒，此外裙上便没了什么着眼的图案，而正因此才更显气质华丽却不显张扬，她一手牵着身旁马儿的缰绳，站着挺直，薄纱将她的面容隐去，从远处独独看去自会觉得此人定是位年纪尚青的大户人家出生的女子。

她独自站着像是在等什么人，不远处还有几位城中护卫看着她，进城的百姓不少也对她张望，这其一当然是源自她的衣着惹眼，这其二则是她手另一只手拿着的是本挂在城墙的皇榜；

揭皇榜本质上是杀头的大罪，她既敢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做的如此明显要么是个不要命的蠢蛋，要么就是真有如此天大的本事，能治好太子韩烨那眼疾。

此时从城内走出来一位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铠甲的男子与旁边为他引路的士兵明显不是一个职位。

“施将军，就是她，红裙子的那个。”随后这位小兵用手指了指对方。

“她在属下面前揭下皇榜的。”

“既揭榜就该将他带去见王爷，这你都不知道?你是今天才来的？”施诤言眼中微有怒意，眼下本就有些乌青的此刻显得更加疲倦；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人不可能是新来的，要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也不可能会是他，但他心里烦躁对这种事自是没什么好气。

太子殿下的眼疾迟迟被不见好，对于寻天下名医祈王也是一副无所谓不着急的样子，偏偏太子什么都听他的甚至与其日日厮混在一起，亲热如初。

施诤言虽然很认可徐晋的能力却也是绝对的太子党，何况他本来对徐晋的拥护就来自当年韩烨的嘱托；而如今却看韩烨毫无夺权的意味，一方面无奈，另一方面又如何不知韩烨内心的踌躇和苦涩，他作为臣子看在眼里也越发觉得可惜。

“属下自是知道的，但那女子说什么都不肯进城，只说让王爷来见他。属下惶恐只能来问统领您的意思。”

“不进城？”施诤言抓住了关键，心里也思索了起来。

“她看着有多大岁数?”为了佐证想法他多问了一句。

“属下看着大约过不惑了，她戴着纬纱属下也不能完全确认。”士兵如是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很有可能是王爷要找的人，你去告诉陆微寻此事让他问王爷该如何，我们便在城外等指令。”

“好，属下这就去。”接到指令的小兵便马不停蹄的进城了。

斯钧/舟泯/岩希

爱回不回，徐斯爱在哪里待着，便在哪里待着，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人就这么在对面杵着，顾持钧没了食欲，飞速吃完早餐，起身打算离开。

徐斯一把将他拉住，追上前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回去吗？”

顾持钧双手抱臂，一脸不耐地看着他，“我并不是很在意。”

“之前说投两亿的事情太过草率，我会跟进这个项目，重新评估它的价值。”徐斯自顾自地说道。

顾持钧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要接受你的投资了？”

“你会和钱过不去吗？”

“随你。”这人简直无可救药，他摇了摇头，绕过徐斯，径直离开。

这边顾持钧不愿接受徐斯的投资，那边张泯也忽然放弃了买地。

“陈总，溢价七千万的价格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高了，既然BK这样有诚意，那我就不和他们争了，”他笑了笑，语气轻松，“祝你们合作愉快。”

“张总，”电话那头连忙叫住他，唯唯诺诺，“真是对不住，这块地之前说好了要留给您的。要不是因为BK，我也不会⋯⋯您下回碰见徐总，能不能⋯⋯”

“这是自然，”张泯打断了他，笑得意味深长，“毕竟谁都得罪不起BK。”

见他挂了电话，赵泛舟一脸好奇地凑近前来，问道：“你真不要那块地了？”

“那块地给我没用，给张敬中嘛⋯⋯”他眨了眨眼，狡黠地弯起嘴角，“还没到收回鱼线的时候。”

“要是张敬中也不要那块地怎么办？”

“容不得他不要。”张泯飞速滑动着通讯录，从里头找到一人，编辑一大段文字并附一张照片，一并发了过去。

“你说，监管部门要是发现BK以溢价七千万的价格买卖土地使用权，会有什么后果？”他笑得狡诈，活像一只狐狸。

BK集团。

“完了完了，我们被人做局了，”秘书忐忑不安地在张敬中办公室走来走去，“要是刘董知道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慌什么。”张敬中皱起眉头，这人晃得他眼晕，厉声骂道：“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真不知道BK当初怎么把你招进来的。”

听得张敬中这般骂他，秘书一时心头火起，满脸不耐地埋怨他道：“当初都说了这块地不行，您非要我去和那个陈总对接。这下好了，明明没有的事，BK不想买也得买了。”

“要不是张董一天到晚只想着和你那个好儿子斗，我至于摊上这么个事嘛。”

秘书和陈总商谈合同的照片这会儿恐怕在网上传了个遍，合同明明还没签呢，财经新闻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说BK已和陈总顺利接洽。

陈总更接受记者采访，说他已决定将土地使用权出售给BK。

为了这么一块土地，要是私底下接洽，BK说不买便能不买。可现在摆在明面上，BK要是签了合同，实在不利商业发展，要是不签⋯⋯BK的企业信誉今后只怕会大打折扣。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万一刘董真要兴师问罪，走的不会是别人，只会是他秘书。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我，没大没小，”张敬中一脸厌恶地瞪他一眼，“商业接触再正常不过，买卖双方意见不合，未完成交易也是常有的事。”

他心烦意乱地双手叉腰，开口又叫住秘书：“你去把之前拟的合同，无论电子的还是纸质的，全部销毁干净。”

被张泯摆了一道，张敬中有意借媒体的报道，和陈总虚与委蛇了几回，最终也放弃了买地。

眼瞧着还有一年快要到期，若是不能将土地使用权出售出去，陈总就亏大了。他试着以市场正价联系张泯，却听那头给他支了个招。

“我要是这样做了，可就没人再愿意找我买地了。张总，你可得对我负责啊。”陈总尤不放心。

“这是自然，”张泯笑了笑，“明天我就带合同来找你。”

市场监管部门这日收到来自陈总的信件举报，里头附有BK以溢出七千万的价格购买土地使用权的合同，并称BK故意哄抬价格，严重扰乱市场秩序，致使他至今也未能售出使用权。

为着合同的事，陈总和BK又开始打起口头官司，一头说陈总伪造合同，一头说BK是奸商，惯会骗人。

鉴于双方并未签订合同，监管部门仅以责令改正的方式警告BK和陈总，然而这一新闻经媒体转载、传播，严重影响了BK的声誉。

刘董这次不留情面，张敬中又一次被扫地出门。

晚间新闻转播画面时，张泯正躺在赵泛舟腿上吃草莓。香甜多汁的口感令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他伸手挑了最红的一颗，去蒂喂到男大生嘴边。

“张敬中又一次‘名声大振’，这会儿肯定恨死你了。他要是走投无路，会不会对你做出不好的事啊？”赵泛舟有些担忧地问道。

他和张敬中总不能一直这般斗下去，总得想个法子彻底解决了两人之间的矛盾，一劳永逸。

张泯顺手抽过纸巾，慢条斯理地吸着指尖水珠，没回却转移话题，问道：“你想去欧洲玩吗？”

“欧洲？”赵泛舟有些愣怔，“什么时候去？”

“暑假吧，”张泯翘起脚丫，悠闲地晃了晃，“等你上完课再说。”

赵泛舟愣愣地盯着电视屏幕，眼里没个焦点，沉默不语。

“怎么了，你不想去吗？”

男大生摇了摇头，纠结半晌才说：“这次我来订机票和酒店。”

张泯瞧他一眼，顺着喉结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下颌。他回过味来，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掐着赵泛舟的双颊往外轻轻扯动。

“哎哟，我们小舟这回要来当家做主啦。”

“张泯！”赵泛舟一把将他的手挡开，神色认真地说道：“我没和你开玩笑。”

“你一个大学生，哪来那么多钱？”张泯倾身跨坐在他腿上，双手环住他脖子，亦是认真地说道：“你就先好好读书，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上回你打到我卡上的十万，我一直没用。现在你还要去买陈总的地皮，哪有那么多钱出去玩？”

赵泛舟心中自有一杆秤，他想和张泯好好在一起，不想弄得像是被他“包养”了一样。更何况张泯现在创业需要钱，他想为他分担一些。

张泯听着却有些心虚，之前他拒绝赵泛舟时，说了许多伤人的话、做了许多伤人的事，男大生一点也不计较，心里满满都是他。

他既欢喜，又为他感到难过。

“小舟，”他低头在男大生唇间轻啄，“不用为我担心。”

*买地的事全是我乱写，别介意。

夏季，是怎样的呢？

那个夏季的少年，风吹起的衣角，消散在风里的波涛汹涌如海浪般的感情，静止在四目相对的眼睛里

张哲瀚是转学生，在他转来这个班之前，龚俊就已经听过了他的大名和那些“战功赫赫”的事迹，龚俊想象着张哲瀚或许是一个身材壮硕黝黑皮肤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生，以至于他看见张哲瀚时，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张哲瀚的校服没有拉拉链，书包松松垮垮的背在肩上，圆润的寸头，耳边闪烁着银光，龚俊只是惊讶了一瞬就没有再关注，低头写着没写完的笔记

“这是新来的转校生张哲瀚，大家好好相处，你去坐王启文旁边吧”

“嗯”

张哲瀚坐在了龚俊的右前侧，中间隔着一个过道，他坐下时发出的声音很大，龚俊不得不看他一眼，而就这一眼，巧妙的对上了，张哲瀚对他一笑，龚俊连忙低下头继续写着笔记

学生时代的大家对转学生都有一种好奇心，下课大家都讨论着张哲瀚，而张哲瀚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手机

“哎哎听说他是打架不得已才转学的”

“什么啊，我怎么听说他是个gay，然后啊……”

“啊真的假的，这么恶心”

“谁说不是呢”

各种言语涌入龚俊的耳朵，他忍不住抬眼看向张哲瀚，那个人坐着，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左耳的耳朵在太阳下闪着光

‘他不在意吗？’

龚俊心想，但又觉得不管自己的事，只是默默打量着张哲瀚，这时张哲瀚突然转头看他，龚俊想避开目光，但又觉得避开显着他更加欲盖弥彰，硬是忍着看着张哲瀚的眼睛

三秒后，龚俊还是没忍住移开视线，只听见那边传来一阵轻笑和椅子挪动的声音，他在看过去的时候，张哲瀚已经离开了教室

很奇怪的是，龚俊放学回家，总能和张哲瀚碰面，他想起他们议论的张哲瀚是gay，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为什么总能遇见你？”

“怎么了？”

“你…”

“我家就在这条街，你家也在？”

龚俊脸上一红，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丝羞愧

“嗯…我家在最里面的那栋楼”

“奥奥，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嘛”

“对…”

“要一起走吗？”

“啊？好”

夕阳下一个人的影子变成了两个人，天气越来越热，桌子也变得黏腻，龚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张哲瀚的关系变得好了起来，但大部分时间张哲瀚总有一身伤，龚俊从来不问

“嘶疼”

“打呗，多打几次就不疼了”

“哎你这人，嘶—”

“行我轻点”

“龚俊”

“嗯？”

“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我的一切”

“好奇”

“那你为什么不问？”

“你想说？”

张哲瀚眼里的震惊龚俊尽收眼底，张哲瀚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从小到大，所有人都逼着他说，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想说，那一句“你想说？”张哲瀚消化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家时他请龚俊喝了冰汽水

“你想听吗？”

“你讲吧”

初夏夜晚的风是很凉爽的，飞虫前赴后继的撞着灯罩，发出轻微的声响，不知道谁家的狗又在“汪汪”的叫着，汽水瓶壁上的水珠在地上留下一个圈，龚俊撑着头静静的看着张哲瀚讲着故事

故事不短不长，就只是张哲瀚发现自己喜欢男孩子讲给了父母听，不能接受的父亲办理了转学，无法理解的母亲哭着对张哲瀚诉苦，那个学校的老师指桑骂槐的说他是个神经病，同学开始用异样的表情看着他

“你呢？”

“什么？”

“你怎么看我？”

“就，用眼睛看啊”

“哈哈哈哈哈”

“其实我觉得，喜欢就好”

“你不觉得我恶心吗？”

“你只是喜欢了一个人而已，没什么吧”

“龚俊你真的很不一样，你以后想干什么？”

“emmmmm，我想当医生”

“医生很好哎，为什么？”

“这样就能治好我妈的病”

“你一定可以的”

“那你呢？”

“我啊，我要去环游世界！最后在海边开一间民宿，听大家讲故事”

“很不错哎，那我以后去海边找你玩”

“没问题，你来了，哥免费让你住”

“哈哈哈哈好”

蝉鸣渐起，盛夏来了

学校里，两人像是素不相识一样，龚俊会暗中帮着张哲瀚，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两个人用眼神交流，张哲瀚身上的伤少了些，顽固的银光依然在耳边闪烁，老师最后也放弃了沟通

小卖部旁，两人啃着西瓜，完全不在乎汁水留在手上会变得黏黏的，两个人打打闹闹不亦乐乎

“啊哲瀚，你弄我眼睛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让我看看怎么样”

龚俊凑过去脸，张哲瀚伸出手扒开他的眼睛，突然龚俊一个凑近

“啊—”

“啊要死啊”

张哲瀚被吓了一跳，直接一巴掌打在龚俊的肩膀上

“哈哈哈哈哈哎呀这个是真的疼”

“让你吓我！”

“哈哈哈哈哎呀我错了大哥，别挠我痒痒，哈哈哈哈哈哈”

“让你吓人，笑死你吧龚俊，哎你别跑”

西瓜汁沾在了白色的校服上，留下了洗不掉的水渍

“哎龚俊，我喜欢一个人，你说要不要去表白啊”

“哦？谁啊谁啊”

“你认识哎”

“咱们班的？”

“嗯咱们班的”

“我觉得吧，如果人家不是弯的，要是你表白了不太好”

“是啊我也觉得”

“哎给哥们讲讲为什么喜欢？”

“他人好啊，能包容我”

“嘶难不成是班长？”

“屁啦，他对谁都好”

“也对哦，那是王启文？”

“为什么会觉得是他？”

“你天天烦他，他都没什么反应的”

“昂~”

“真是他啊？”

“不是！我喜欢的人比王启文帅多了”

“那我猜不到了”

“那你是笨蛋”

“你才笨蛋，到底是谁啊！”

“笨蛋，不告诉你！”

关于那个名字，龚俊知道是谁，他不傻，但他不确定对张哲瀚的感情，而张哲瀚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他怕，如果说了朋友都做不成

那层窗户纸，隔在两人中间隔到了高三快毕业，这一年的时间里，张哲瀚在龚俊的补习下成绩渐渐变好，龚俊也变得开朗，王启文也和他们成为了朋友，三人经常去上树下河的鬼混

学校为了让学生们放松，组织了一次野营，大家开开心心的拿着自己的小包袱去往营地，地下小情侣们也躲着老师默默的勾起小拇指，老师不是没有看见，只是谁没有青春呢，大多时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龚俊和张哲瀚坐在一起，车子启动没多久，龚俊就睡着了，他靠着窗户，头一颠一颠的，张哲瀚看不下去，坐直了一些身子，让龚俊靠在了自己肩上，如果这时的龚俊能睁开眼看看张哲瀚，那双眼里的水早已汇成了河往海里奔涌而去

张哲瀚大起胆子牵上了龚俊的手，没一会，头靠着龚俊的头也睡着了

阳光在树的缝隙里穿梭，也在少年的身体上跃动，龚俊的心也是

他没有挣开牵着的手，只是默默拉了车窗的小窗帘，看着那人松开了紧绷的眉头，笑容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开心

王启文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他掏出手机笑着拍下照片，然后玩味了看了看两人，继续转头看着窗外风景

一天的游玩结束是很累的，夜晚举办了篝火晚会，久违的放松让大家感到舒适，和老师一起开着玩笑，拉着校长一起跳舞，还有些女学生大着胆子说要给女老师化妆，两个小小身影在混乱中溜进了树林，月光下，树叶在脚下吱吱作响

“龚俊，我决定了，高考结束我就表白！”

“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不知道哎，但是不说不就没有机会了吗？”

“你不怕吗？”

“怕什么？”

“……”

“怕啊，可是如果不尝试就放弃，会遗憾的”

月光下，张哲瀚耳边的银光闪的龚俊眼睛酸涩，他有点看不清张哲瀚的脸

不再是寸头的张哲瀚，眉宇间少了些轻狂，多了一丝清秀，白蓝色的校服上有洗不掉的西瓜汁

“张哲瀚”

“嗯？”

“我也有个喜欢的人”

“啊，真的呀”

张哲瀚转过头，龚俊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喜欢的人，可难伺候了，还爱逞强，他很坚强，很善良也很温柔，他的眼睛是最亮的星星，我还喜欢他耳边的银光，第一次见面就闪到我的眼睛了”

“看来你很喜欢嘛，那个女生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张哲瀚的声音略微颤抖，他有点想逃，但是不能，他隐约知道了龚俊好像知道他喜欢的是他，这是变相的拒绝吗？

他的声音好吵，想逃

“不是女生，张哲瀚，那个人是你”

张哲瀚猛地回头，对上龚俊的视线，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烫了一下，龚俊的眼神告诉他，他没在开玩笑

“我喜欢你张哲瀚，就在今天，我终于确定，我对你不是朋友的感情，什么朋友会天天互道晚安，什么朋友会这样在月光下散步，又是什么朋友会在他身边有人说话时，吃醋到昏头？”

原来，张哲瀚一直以为的暗恋，实际上是两情相悦

手臂紧锁的拥抱往往比亲吻更加让人心动，因为拥抱是两颗心距离最短的时候

因为高考，渐渐忙了起来，但感情像纸包不住火一样，张哲瀚的父母还是发现了，龚俊发给张哲瀚的信息被张父看到，张哲瀚又有了一身的伤，张母也闹到了龚俊家，龚俊的母亲被闹到住了院

“对不起俊俊，是我不好，没藏住”

“没事的，你别自责，我妈妈她现在很好，明天就出院了”

“俊俊，两个人相互喜欢有什么错呢？”

“没有错，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

“可是，他们好像都觉得这是病”

龚俊捧着张哲瀚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擦着他的脸颊，最后额头抵着额头

“算是病，也是你喜欢我的病”

“喜欢你不是病！”

“那你就没病啊”

“是哦”

“笨啦”

事情再一次重演，慈眉善目的老师变得面目可憎，相处友好的同学变得满目鄙夷，课桌上有消不去的刀痕，课本里有擦不掉的秽语，心里的伤痛如胃里反出的酸水梗在喉间，再一次、又一次

张哲瀚有一周没有上课，龚俊被班级孤立，两人失去联络的第十天，张哲瀚浑身是伤的坐在曾经的小卖部旁边等着龚俊

拥抱、紧紧的拥抱，两颗心的碰撞

那天两人聊了很久很久，那是两个人才知道的话，哦或许听见他们说话的还有晚风

再后来，张哲瀚来学校取走了所以东西，那天龚俊没来学校，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后来王启文在别人口中得知，两人约好了考上大学后再见面，就算分别只是暂时，张哲瀚车子启动的那天，龚俊骑着单车追了很久很久

而龚俊没等到张哲瀚的联络，他的妈妈在他考上医学院的第二年没等到心脏移植身亡，龚俊彻底变成了一个人

大学四年里，龚俊只是埋头学习，在实习的医院里碰见了陪着女朋友看病的王启文

王启文对着龚俊欲言又止很久，龚俊看不下去让他直说，王启文只是叹口气，他给了龚俊一张照片

“张哲瀚死了，在离开这里的一周后，他爸想送他去戒同所，他反抗被狠狠打了一顿，不发消息是因为被收了所以的通讯设备，张哲瀚想去邮局写信给你，但伤势过重，倒在路边再也没起来，尸检报告说他爸打断的那根肋骨插破了他的器脏，因为是晚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了了，你…节哀吧”

龚俊面色苍白，曾经看起来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在这一瞬间好像一棵快要枯死的树，实际上他已经是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走了王启文，又是怎么渡过了那一天，晚上回到那间出租屋的时候，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

他拿出王启文给他的照片，照片里两个少年牵着手，头靠着头安安静静的睡着，斑驳的树影照在他们脸上，这一刻仿佛是永远，龚俊突然就不明白自己学医的意义，这世上他最爱的两个人，一个死于病痛，一个死于重伤，没有一个人他救的了，他作为医生，连自己都救不了

五年后，龚俊被评为优秀外科医生，王启文也来祝贺了他，谁也没再提当年的事情，在评为优秀外科医生的当晚，龚俊永远安睡在那间出租屋里，安睡在一个新的盛夏

救了好多人了，休息休息吧，也让他也救救自己

—end

赵泛舟生日这天，张泯没让肖秘书给他安排任何行程，他一大早去店里取了礼物，买了花，赶在赵泛舟下课之前到了他们实验楼下。

下课后，他在一群医学生中一眼就看到了赵泛舟，只见他手里拿着笔记本，边走边跟身边的女同学说笑。

哦，这个女生他知道，是一位合作商老板的女儿，也是赵泛舟父母极力撮合的对象。

赵泛舟也注意到了张泯，刚刚喜笑颜开的脸立马冷了下来，低头小声跟女生说了句话，见女生点了点头，才转身朝他走过来。

张泯突然觉得有些伤感，他的小男孩长大了，是该放手了。

赵泛舟走到他面前，没接他的花，只是冷冰冰地问他：“有事吗？”

张泯知道他在生气，只是今天是人家生日，总不能让人带着气过一天，于是陪着笑脸哄他：“小舟，生日快乐！”说完打开后备箱，小心翼翼地拿出一辆山地车放到地上，推到他面前。

“这个型号很贵。”赵泛舟文不对题地回应他。

张泯干笑两声，安慰他，“不贵的，你喜欢就好。”

“我不喜欢。退了吧。”赵泛舟依然冷冷的，眼睛却似在喷着火，“或者送给其他宠物，他们也许会喜欢。”

唉，大好的日子，怎么又提起这事了！

前几天两人出门游玩的时候，赵泛舟用心准备了一个小仪式，很认真地跟他表白。他知道赵泛舟对自己的心意，对方想公开，想跟他建立长久的情感联系。

他很感动，却拒绝了他。

“小舟，我们之前就说好的，只是包养关系。我知道你不缺钱，你想要的是感情，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爱你的，这是我能给你的全部。”

“那你也爱其他人吗？”

“什么？”

“我看见了，你和凌医生吃饭，他还送你回家。还有你的合伙人，你的各种朋友，还有……”

“赵泛舟，我想你有些越界了。”

张泯有些无奈，都怪自己魅力太大，总有人爱上自己。可对他来说，赵泛舟毕竟是不同的，今天若是换了别人如此作妖，恐怕他早就甩脸子走人，直接分手拉黑一条龙。

赵泛舟眉头轻锁，直直地望着他，“越界？我们……我又不是你养的猫或者狗，闻到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还要开心地感激你肯回家陪伴！你只把我当宠物吗？告诉我，是不是在你眼里，我跟他们都只是供你消遣的宠物？”

他没想到赵泛舟对两人的关系如此看重，但他确信这只是年轻男人的一时冲动，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总是容易为了情爱而痛苦。

张泯回望着他的眼睛，看到的是一如往常的渴望和干净。他张了张嘴，想不出自己应该说什么，于是安慰他，也像安慰自己：“等你长大就会明白的。”

自行车到底是没送出去，他眼睁睁看着赵泛舟跑向等在大门口的女生，然后招呼一群同学出去聚餐，为自己庆生。

张泯知道他在跟自己置气，可如果借此成全了赵泛舟，结局应该也会不错。

“挺好的。”他安慰自己。

“我们家小舟也快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是该收收心，把精力放在正经事上。毕竟想寻份好姻缘，前提是他自己得有个好名声。”某次开会间隙，赵泛舟的父亲跟他闲聊，如此点明已算直白，张泯爱玩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大家都是场面人，玩归玩，不要闹出丑闻便好。

张泯在海边待了一下午，太阳潜进海里的时候，他觉得有些冷，便驱车回家。

刚进家门，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除了肖秘书，有他家门锁密码，又能深夜为他做饭的，除了赵泛舟还有谁！

两人分坐餐桌两头，中间的生日蛋糕插着快燃尽的小蜡烛，张泯低头吃着菜，仿佛无事发生。赵泛舟却沉不住气，兀自说着：“我跟他们坐了一会儿，吹了蜡烛就回来了。”

“哦。”张泯用下巴指了指蛋糕，“那这个？”

“我还是觉得，特别的日子跟你一起过才有意义。”

“可你拒绝了我的礼物，”张泯微笑着看他，“还有约会。”

赵泛舟烦躁地将视线移到一边，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很无奈地回答他：“我有些受不了，想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

张泯看着他，脸上依然挂着宠爱的笑。

“如果我真的跟她走了，你会难过吗？”

张泯坐在那里，眼睛亮晶晶的，笑着对他说：“我会为你高兴。”

“我问你会不会难过！”赵泛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助，就算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疯子的时候，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

现在，他反倒希望自己是个疯子，这样就可以不讲任何道理地独占他，控制他，爱他。可赵泛舟偏偏最讨厌失控的感觉，他无法接受一个歇斯底里的自己，于是只能在这种自我拉扯中苦苦挣扎。

张泯叹了口气，很认真地对他说：“小舟，你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再一味地顺从我，这不是坏事，我真心为你高兴。吹灭这根蜡烛，以后你就是大人了，肩上要扛起赵家的责任，做事不能只凭自己的喜恶，要以大局为重，明白吗？”

“你现在跟我说责任，说大局为重？难道我们对彼此就没有责任吗？张泯，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爱我，永远也别想丢掉我！”

赵泛舟离开之后，张泯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紧接着是抑制不住的恶心，他趴在马桶边吐了好久，最后有些虚脱地倒在浴缸里，一边泪眼婆娑地摸索着打开花洒，任衣服裤子湿冷地贴在自己身上，一边自嘲似的发出阵阵惨笑。

他不知道赵泛舟明天还会不会来，也不知道两个人的缘分是否到了尽头，他不太想在乎这些，或者说，他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去在乎这些。

赵泛舟说得对，他爱赵泛舟，很爱很爱，不管有没有在一起。

此时他病态地期待赵泛舟对他发疯，禁锢他，折磨他，甚至杀死他，解剖他。想象着赵泛舟一寸一寸亲手剖开他的身体，他终于在精神上自私地拉着对方一起堕落，就像那轮潜进深海的红日，坚定又热烈。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听见了那个问题：“我走了，你难过吗？”

张泯闭着眼，眼泪从眼角滑落，嘴角却依然带着笑：“我为自己难过，但我为你高兴。”

四十

记忆这个东西本就是复杂的捉摸不透的，自从我在北秦醒来后这种感觉变得更加深刻，如果人的大脑是一张白纸，记忆是墨水，那我的脑内就是一副毫无章法的水墨图，就像是被水浇过的书墨画作，模糊不清其中意境更让人毫无头绪。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得这样，而当时我只身一人生活在那木屋内，生活起居和身上时不时复发的伤痛已经占据了我所有的精力，对于自己的过去虽然有着十分的好奇却也实在没什么力气再去探究。

但只要人还没死，再怎么重的伤痛也有平复的时刻，那时内心空空却又复杂的我，总是想去知道些什么，只是那双已经快要完全瞎掉眼睛只让我感到无力。

在木屋的三年里我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床塌上，趴在墙边的窗户上听窗外的梧桐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阳光直直的洒下来那棵大梧桐也会为我遮掉些许强光，那时我便可以做到什么都不想，只感受这一份独属于我的温柔。

那时韩烨也只是韩烨。

但其实这三年里我的记忆也逐渐的恢复了许多，虽然不是全部但至少我记起了我的身份——大靖的太子。

而自己是如何沦落至此莫霜在我的追问下，无可奈何的告诉我了全部。

也许是事实的冲击太过剧烈，也许是记忆里安宁倒在我面前的画面太过悲痛血腥，或许是那本就脆弱的身躯再一次受到冲击，我又一次大病了一场。

莫霜说我昏过去了足足七天，即使是对自己医术一直十分自信的净善也几经摇头叹息，说要放弃，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最后还是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却只记得发着高烧的我躺在床上面前依旧是那般黑暗混沌，什么都看不清，但慢慢地我逐渐看到了某个人的身影，他小小瘦瘦的看起来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什么七八岁，我娘说我马上十一了。”他似乎能听到我的心声，鼓着嘴强调着。

“你是哪里来的？我为何从未见过你？”随后他仔细端详着我，问到。

“难不成你娘是刚被打入冷宫的，不对啊，当朝被贬的妃子不是被关在这的，你这是迷路了?”他独自说着。

“看你这么大的人居然会迷路，好吧，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就带去找你母妃。”他傻傻的笑着，脸上满是做好事的骄傲。

果然是个小孩子。

“什么小孩子，我要不了几年就要加冠了，届时我就要去皇兄面前讨一个出宫的机会，让我去边疆建功立业！”虽说还是个孩子，他此番话语就已说的慷慨而激昂。

看着他的模样听他说的话，他到底是谁呢？

“我叫韩晋，按辈分说你该叫我一声皇叔，不过我从未被这么叫过，怪变扭的，嘿嘿，你叫我阿晋或者晋儿都行，我娘都这般唤我。”

听他这么说我便开始打量这小孩的打扮，他身上的衣料是三等棉布所制，这种材质的料子也只是比下等婢女能领到的布料好一点，就单单是这件廉价的衣服上还有着几处不知道怎么来的污痕，只是在红色的衣服上不太醒目。

可是我从未听说我有什么叔叔。

“你父皇忘了我和我娘，但我娘说这是好事，但我总觉得是亲人怎么能忘了呢，但娘不让我去找皇兄，我可听我娘的话了，所以你们不知道，不过见到你我还是觉得很亲切。”

“可惜你也要住到这清华宫里了，不过你是皇子皇兄应该也看不得你受苦的……如果皇兄也把你忘了，你放心既然你是我的亲人，我会保护你的，来，现在我就带你回家……”

听他说完，画面中的男孩突然变了一个样子，或者说是长大了许多更为准确些，身躯也不似孩时那般干柴。

“烨儿，我要去西北了!”他脸上满是朝气蓬勃的笑容。

“好男儿就该在战场上抛头颅扫热血建功立业，我自小就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北方战局紧张自是需要一个人去稳定局面的，何况魏老将军年事也有些高了，他教我过些时日虽不及你我也算是他半个学生，此番我也该去助他一力。”

“你就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该对我有信心的。”

“你别说了，我已经和皇兄说好了，三日后我就随军出发谁也拦不住我，你也不行。”此刻他脸上的喜悦之情已荡然无存，随后又是直接转头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然剧烈颤抖一下，本能想伸出手去留住他，却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再一眨眼又是另一副场景，我似乎是在床上躺着，而守在我旁边的人还是他，只是他此时身着着铠甲，气质也褪去了青涩变得成熟了许多，但模样依旧没有什么大变。

不知是守了我多久，此刻的他已是满脸的疲态，眼中的红血丝看着有点吓人。

“韩烨，我看你是疯了。”说着不知不觉的从眼中留下了一滴清泪。

“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原谅你嘛，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我反而会更生气。”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还受着伤，你在自虐给谁看。”

“还好你醒了，要不然我怎么跟皇兄和太后还有安宁交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天下人不会放过我的……连我自己也不会放过我自己……”他握着我的手眼中早已满含热泪。

看着他这番模样我心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意，内心的某种情感也在那时开始肆意生长起来。

转眼间我眼前的事物又变了副样子，我变成了骑着战马的骑士，面前是万千浩浩荡荡的将士，可是此时这壮观威严的场景没能让我刚才灼热的心情得到化解，我想寻找，我想寻找那张面孔。

不知为何寻找他从来不需要费多大力气，他似乎总是能闯入我的眼中，所以我只微微转头抬眸就看到他。

他站在城墙上静静的看着我，此时他没穿着那厚重的军甲，浅蓝色的内里外披着一件深蓝色的绣金白鹤长袍，与他对视时对方没什么表情，也正是如此我感受到了一种带着淡然的轻柔美，连被风吹出的青丝也在勾勒这种美，就犹如苦栀子香那般绵久悠长。

“你要回来，你答应我……”不知为何届时我的脑中突然想起了这句话，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出自谁口……

“额啊！”毋得睁眼，面前完全是混沌一片，但我却知道我这是醒了，梦中的人没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忌逍】三千宠爱在一身15

　　这样的姿势，张无忌微微仰头看去，目光落在杨逍脸上，有些恍惚，还有几分身不由己之感，那滋味真是怪异极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明确的感觉，知道当下这样不大对头，道理上来说，自己应该赶紧躲开才是，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看着这个人，听着这个人说话，就像中了蛊毒似的，他就是怎么都没办法有所动作，

　　身子骨就像不是自己的，一点都不听使唤，越是想要平复那等如鼓心跳，也就越是觉得跳的特别大声，每一声都被面前的人听了去，脸上愈发红的厉害，知道自己不应该一直盯着人家看，偏又怎么都移不开目光，只是盯着人家看个没完，

　　勉勉强强，才说了一声恕罪出来，张无忌整个人都僵住了，想说话，却又怎么都发不出来声音，想闪开，身上根本动不了，要把面前的这个人一掌打飞，怎么都抬不起手臂，

　　汗水无声无息滴落，瞧着面前这张脸，他勉强含混低语，“从我一进来，你就给我下了蛊？”

　　杨逍无声微笑，那正在衣衫之下不疾不徐游走的手停了停，缓缓去到心头之处，轻柔覆了上去，“不错，我是给你下了蛊，当下，那蛊毒，就在此间，不信你试试看，”

　　张无忌缓缓低头，瞧见自己衣襟散开，正在给人家牢牢窝在手中那样对待，知道方才感觉到的那些不是幻梦，都是真的，脸上顿时又红又热，想要使力气挣扎，避开人家的手，奇怪的是，半点力气都用不上，不仅避不开，好像还把自己朝着人家手里送了送，心头顿时轰然一声，胸口都开始泛红，显然极为窘迫尴尬，

　　抬头去看杨逍的脸，勉力平复了几分错乱呼吸，他尽力和人家讲道理，“不认不识，无冤无仇，萍水相逢，何以至此？”

　　杨逍倾身过来，附耳低语，“我就是看上你了，一眼万年，念念不忘，如饥似渴那一种，不行么？”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场面，尴尬又无措，惶恐又刺激，张无忌真是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才好，只得微微侧头回避，可惜，随着杨逍手上的动作，他身上又热又烫，汗水无声顺着背脊滑落，再度错乱了呼吸，若非尽力忍耐，怕是早就有些受不住了，

　　年轻人隐忍的这样辛苦，杨逍看在眼里，自然有些不忍，于是将张无忌推的躺的往后退了退，结结实实挨上了背后的椅背，他大大方方撩开衣摆，顺手将张无忌的衣衫扯开一些，在张无忌瞪圆了，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移动，轻轻挨了上去，

　　方才还不大能够相信，眼下亲眼所见，觉察了这人要做什么，张无忌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骨都要烧起来了，忍不住结结巴巴劝阻，“别，别这样，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我都听你的，你别这样，别啊，”

　　杨逍不为所动，前前后后移动了一番，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一只手按在张无忌一侧肩头，缓缓吸入一口气，随着动作，慢慢的，慢慢的吐了出来，身形缓缓落下，终于让两个人都得了确定，

　　事发突然，无从预料，张无忌全身都绷紧了，脖子上青筋显露，汗水滴落，领口都给打湿了，显然隐忍的十分辛苦，不过，他自己都没发现，整个过程里，他一直都没尽力回避，反而一只手扶在人家腰间，好像很怕真的伤到人家似的，

　　之后那些，实在超出了张无忌的预料，有些恍惚，有些迷茫，还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就弄成了这样，从头到尾，他一直觉得云里雾里，不过就是依从了身上的人，听凭人家摆布，由着人家在他身上这样那样，把他弄的大汗淋漓，声音嘶哑，几乎从头到尾都在哀哀的叫，

　　这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躺在床上，回想起来昨天晚上的遭遇，张无忌觉得，八成真是装鬼了，不然的话，一个男子，还是个中年男子，虽然颇有姿色，很是风情，也不至于单单就是非自己不可，非得与自己成就那样的风月之事吧？

　　一整天下来，他在那院子里头来来去去，一个人影都没瞧见，愈发有些恍惚，中午在厨房里给自己做了点吃的，勉强吃了几口，接下来就是找了个地方，坐在水边，一直都在托着脸发呆，不知道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

　　傍晚时分，天色还是昏暗，院子里头除了风声，枝桠摇摆的声音，一点其他声音都听不到，他复又去转悠了一圈，还是一个人都没遇到，愈发觉得，自己分明就是撞鬼了，或许真是遇到了难得一见的千年狐狸精，所以才会怎么都走不出去这个院子，

　　夜色渐渐弥漫，抬头看去，山谷之中，好像头顶上的天格外辽远，他正在寻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发了失心疯，明知道那人不对劲都还没早早离开，忽然听见了朝着这边来的脚步声，转头看去，不远处，一身素白衣衫的中年男子，杨逍，手里提着个灯笼，那边站定，正在看来，

　　看清楚了，瞧见人家脸上带着温柔和悦笑意，不知道为何，他就是心头酸楚的不得了，想也不想，拔脚冲到人家面前，一把抱了上去，眼泪差点掉下来，给人家摸了摸脑后，耳朵，脖子，更是无从忍耐，直接弯腰把人家横着抱起来，大步流星，朝着昨晚上那间寝室而去，

　　进了房间，放下人，搂抱在一处，是天雷勾动地火，也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没得半分忍耐，这一次，虽然换了地方，是在那样一张豪奢贵妃榻上，还是他给人家压着，不过，好歹不是昨天晚上那样狼狈不堪，他总算找回了一点场子，

　　恍恍惚惚，迷迷茫茫，不知不觉就是一夜折腾，第二天醒来，他和昨天一样，又是稀里糊涂发呆一整天，半点也没想着离开，

　　入夜之后，人家来到，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丢了魂迷了心窍似的，复又和人家纠缠在了一起，这一次是在一张罗汉床上，那等酣畅淋漓滋味，自然又和前两个晚上很是不同，

　　俗话说，事不过三，三个晚上之后，张无忌就像认命了似的，再也没有了离开的心思，每天只是老老实实待在那处院子里头，等着夜幕降临，等着人家来到，重温旧梦，

　　七天之后，大约是见他守规矩还心诚，那个叫做杨逍的中年男子，白日之中，终于愿意现身相见，张无忌却又担心的厉害，怕人家这样的山精野怪给明晃晃日头伤了筋骨，但凡杨逍来到，两个人都是只在寝室之中消磨，不消说，那等采阳补阳之事，自然给人家做了不少，

　　如今他已然是心甘情愿，不仅不觉得人家这样不大好，还总是担心人家在自己面前太过矜持，便是身子骨有些不适，需得好生吸纳一番，也不肯来跟自己说，只是独自默默忍耐，

　　这头一个七天过去，不经意之间，运转气脉，张无忌觉得，比之一开始那时候，真是顺畅了不少，当下对人家那番疗伤的说法再无半点怀疑，要如何，都是对人家言听计从，没有半分抗拒，

　　偶然之中，杨逍也曾问过他，觉得自己为什么会有很多事想不起来，

　　张无忌坐在那，搂着人家腰身，认真回答，“我试过了，发现自己略懂一些医术，想来应该是之前遭受撞击，为了自保，才会在自己身上动手，弄的气脉有些不顺，不过，到底为何这样，一时半刻，还想不到具体原委，”

　　杨逍侧头看去，眼神柔和，无限怜惜，张无忌看在眼里，就像受了蛊惑，是了心神，根本就是身不由己，侧头挨了上去，浅浅磨蹭之后，破开齿关，深入其中，很快沉重了呼吸，发觉人家不抗拒，没抵抗，按捺不住，当即把人抱起来，搁在身上，研磨深入，浑然忘我，

　　很快，窗子都没关上，窸窸窣窣声响之中，亲眼所见，自己迫的杨逍这样的厉害精怪红了眼尾，微微仰头，极力匀净呼吸，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活之感油然而生，他禁不住搂紧杨逍，埋头而去，在这人白皙如玉，勾魂摄魄的脖颈上徘徊不去，轻轻重重变换的力道，深深浅浅侵入，引得杨逍时不时浑身轻颤，那等滋味，真是妙不可言，无从分说，

　　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样的话，最近时常在张无忌心头浮现，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山谷之中，静谧幽深，无忧无虑，没有任何旁的叨扰，每天只是这样相依相偎，须臾不离，渐渐的，有种近似贪婪的念头浮现出来，他由衷希望，这辈子，可以一直这样过去下，一直住在这，和杨逍一起，岁岁年年，年年岁岁，哪怕杨逍其实是个厉害精怪，也想一直陪伴左右，不想让杨逍再去找寻旁人，

　　第二个七天过去，对杨逍，他已然颇为依恋，也是颇为沉溺，一时一刻瞧不见，都会觉得心慌意乱，忧心如焚，只有在杨逍身边，揽着杨逍，也给杨逍搂着，才能觉得心安，

　　事到如今，外头那些事，那些人，都已经淡的不能再淡，有时候甚至想不起，可是，入夜之后，沉睡过去，迷迷糊糊的梦境之中，他总是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身影，一个站在远处默默看来的人，没有缘故，他就是知道，那个人是在等自己回去，

　　他知道，那个人一直不靠近，就是在等自己主动走过去，就像那些已经被他忘却了的，关于他的种种原委，都在等着他去一点一点想起，

　　一开始，梦境之中，看不大清楚面容，只是知道有人等待，后来，日子长了，一次又一次，那身影渐渐清晰，发现那其实是个男子，不是寻常女子，顿时豁然开朗，很是欣慰，

　　幸好，幸好，自己没有害人不浅，没有留下那样的女子在身后，一直苦苦等待，等待自己这个归期未定的良人，

　　再后来，有那么一次，天明时分，沉沉睡着之后，没多久，翻来覆去了一阵子，他忽然一头坐了起来，汗湿衣衫，惊慌不已，

　　方才，在梦境之中，他忽然看见，在那等候自己的男子身后，还有两个默默看来的小娃娃，懵懂大眼，一直眼巴巴看着，好像不大明白，他为何还不回去，还不能过来找他说话，

　　杨逍就在身边，瞧见张无忌如此这般，跟着坐起身来，一旁拿过帕子，自然而然擦汗，“无妨，只是一个噩梦，梦魇而已，醒了也就散了，”

　　有些心慌意乱，还有些委屈惶恐，张无忌转过身去，抱着杨逍腰身，伏在了杨逍怀里，“梦里瞧见的那些，都是反的，都不是真的，对么？”

　　想到张无忌之前时常梦到的，爹娘离去的场面，杨逍抬起手来，落在凡间，轻柔安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此而已，无需挂心，”

　　心头还有些散乱，张无忌闭上眼，紧紧搂着杨逍，暗自想着，原来我骨子里中意的从来不是寻常女子，所以才会一见这人就很欢喜，恨不得时时刻刻常伴左右，

　　想到这里，心思一动，醍醐灌顶一般，他忽然睁开了眼，坐起身来，兴冲冲看着杨逍，“我知道了，我知道这阵子梦见的那些都是怎么回事了，”

　　杨逍凝神看来，张无忌笑道，“方才你说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我才想明白，原来，这阵子，我之所以会做那样的梦，总是在梦里看到同样的场面，就是因为，我心里，我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想好了，往后都要和你长长久久，不仅如此，还要你给我生几个可爱的娃娃一起养活，所以才会一直在梦中看到你，还有两个大眼生生的娃娃，”

　　他看着杨逍，满腹柔情蜜意无从克制，忍不住轻声低语，“原来我心里早就想好了，将来不仅要在一起，还要和你一起生儿育女，看那么好看的小娃娃承欢膝下，”

　　杨逍温柔的笑，“你有这样的心，自然很好，”

　　盯着人家看了一会，张无忌复又躺下去，继续搂住了杨逍腰身，“我知道，你见过的人那么多，经历过的山中岁月那么久长，一时半刻，自然不会把我说的话当真，没关系，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方才说的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

　　杨逍低头看来，轻柔摩挲着张无忌的耳朵，“不用有朝一日，我现在就知道，你方才说的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

　　这样的姿势，一再给杨逍轻柔摩挲着耳朵，张无忌已然有些忍耐不住，

　　他耳朵非常敏感，哪怕只是给杨逍玩笑着呵气上去，也会躁动不已，这时候看着杨逍低头看来的神色，瞧着这人敞开了些的寝衣领口，还有那若隐若现的如玉肌肤，再也隐忍不来，干脆直接把人扑倒，埋头努力耕耘，

　　他自己没发现，其实，经过这些日子，这等云雨之事上头，在杨逍面前，他的气韵，心思，动作，精神头，都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忽然这样当仁不让压上来，恣意妄为，颇有几分昔日帝王气概，引得杨逍心折不已，哪里还能生出半分推拒之心，

　　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真真引得张无忌不知不觉大展神威，足足迫的他疲乏不已，才平复下来，转头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