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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的没事编了个新结局。^^  情人节快乐

  昭和年间，临安忽降大雪。

  何立披袄抱汤婆，倚窗望雪。他那把骨扇冬日里并不随身带着，此刻正放置在木制书案上。

  今年年末也不知怎的格外寒冷，一向暖和的临安竟也下起了雪，且大雪纷飞，以铺天盖地之势而来。

  何立近日总是心头不安。不怪他多疑，由着这几日他每每和孙均目光对上之时，总是能透过那双眸子看到里面的血和刃。

  黑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粘在青色衣衫上，是那把隐隐看不清楚的短刃划出来的，刀尖上有血迹未干，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不知是插在何人心口。

  因为那双血腥悲悯的眸，何立模糊的看到了自己必死的结局。

  这日孙均频繁进出何立的屋子，问也只说来处理宰相派下的府中事物，频繁进出是不得已而为之。

  何立瞧他来来回回的实在心烦，冷不丁的开口道：“孙副统领到底所谓何事？若是借宰相之名行偷懒之事，我定不饶你。”

  孙均原本是正对着那扇紧闭的门，没回头。他单手撑在门框上，身上的甲胄早已脱掉了，只着素衣，寒冷非常。听到何立说了这话，孙均才转过身，他嘴唇紧闭，沉默的盯着何立，眸色致暗，隐晦不明。

  何立摇开骨扇，微微拧眉。

  孙均从前一直打心眼里厌恶何立的说话和做事，暗地里形容此人必定离不开拿腔作调与虚与委蛇两词。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一是自己走到今天这步绝对有何立一份功，二是这人对自己有一种很难说清的吸引力，他早些年的少年情爱都离不开这人。

  早在和秦桧决定布局找出信和岳家军残翼的时候，他便隐有猜测，何立多半是活不了的。直到昨日，秦桧夜半单独传他密谈，随口说了句何立可抛。孙均便心底明了，不止是何立，就连自己能不能活都是另一回事，在秦桧眼里，他们都是死了便死了的蝼蚁，是最不起眼的蝇虫。

  孙均此刻看着何立，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巨大的荒唐想法：他要带何立逃，逃出可怖的秦家大院。

  他要他们都活下去，与该死的死局做抗争。

  捏紧的拳几次泄力，终是握紧：“何大人，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我带你离开。”

  他说这话的时候，雪落的更大了，何立的门前和屋檐上落满了雪，似是几欲将他的屋子埋住。屋里屋外都静的可怕，孙均何立二人甚至连动都未动，僵持之下，何立道：“你先回去吧。”

  虽未明说，但孙均心里知晓了，机敏如何立，他知道了自己说的离开是何意，亦知道这对于他而言是场必死局。

  临安一连落了好几天雪，今日更甚。

  鹅毛大雪，压的人喘不过气。周遭都是灰蒙蒙的雪雾，夹杂着细小冰雹。胡乱的拍在脸上阵阵刻骨刺痛。

  临安地处南部，本不该落雪的，故这雪诡异至极。硬要说的话，仿佛是为谁特意而来的纯白棺材，提前来的这些天似是在准备或是等谁下定某种决心。

  孙均定下的便是今日。今日雪大，虽行动可能稍有不便，但今日府中上下都因天气寒冷而懈怠，是最好时机。

  他等在府邸门口，何立来时孙均险些没认出来，这人今儿个穿了棉白袄，袄子上围了圈细碎绒毛在领口，一身白衣隐在雪地里，恍惚间看不真切。

  孙均没牵马，牵马太容易被发现了。他脑子一热定的计划仓促，已漏洞百出，不可再犯任何错。秦桧敏感多疑，稍后不慎便会立刻出兵查看。被抓回去领几天罚倒还好，怕就怕的是毫无活路。

  何立来时问他：“我和你走，放下的是我总管之位的大好前程，你能许我什么？”

  孙均透过下坠的雪花看他，末了移开目光：“下官不知。但是下官能保证你活的会比现在轻松…下官也会对您极好……”

  何立轻笑，他们于冰天雪地中许下第二个承诺，一是一同出逃，二是他答应了会待自己好。何立似乎是放下顾虑般，轻声道：“好。”

  他们二人之间，有些事无需说的太清。说的明明白白大大方方反倒失了几分乐趣。

  孙均抬头瞧他，却忽然发现何立的面容逐渐模糊，他知是因为雪雾所致，却还是心底里生出一阵没由来的惶恐，一把抓起何立的小臂便朝门外跑。

  耳边是羽箭破风的声音，虽心知逃出去的几率很小，但是孙均并未想到，这连一刻钟都没有，秦桧就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

  手里的那节小臂的主人似乎跑不动了，孙均感觉到掌里之人越来越沉重。

  他扭头看，对上一双湿润的眸子，兀的松开了手。

  雪好大，染着红慢慢蔓延，何立头埋的很深，陷进雪里。羽箭从背后被射入，贯穿他单薄的肩，仿佛要把他永生钉在雪地里长眠。

  孙均一愣，死了。何立死了。这个前一秒还在问他许自己什么的人，如今面朝下倒在漫天风雪里。

  他一生未得到过几次真心，最牵挂的人骂他是金人走狗，爹爹娘亲也早便不知葬身何处，身边待着的张大又不知拿他做了什么打算。如今他二十二岁，这年终于得到了似乎打算许他一生的人，就这样直立立、措不及防的死在了自己面前。

  何立的脸陷的好深，孙均看不清爱人的脸了。

  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多羽箭便从四面八方即刻射出，孙均觉得自己此刻定像一只刺猬，浑身都好疼。

  他来不及去想，今天二人逃跑落网之事到底是高楼之人原本计划中的一环还是他早已对自己有怀疑有戒心。

  秦桧甚至不需要露面，就随手收走了两条生命，他们像两只死去的猎兔，窝在天地之宽广的雪地里。

  他想伸手去够何立的脸颊，却发现自己胳膊上被射了数把箭，根本没有力气抬起。

  孙均用尽全身向何立倒去，头蹭在他已经冰凉的手心里。神志不清、临死的最后一秒，他想的是：这双常年抱着汤婆子的手，怎么并不暖和？

  雪花胡乱的飞在他脸上，忽的，孙均仿佛回光返照般提起了最后一口气，没由的又想起，往年夏日炎炎，何立最喜穿着青色薄衫剥莲子，一双赤脚荡在水里，那时他便暗下发誓：如有一日得此人，绝不负他。

  这算不负吗？落得凄惨结局的出逃。

  昭和年间的唯一一次大雪，葬了一对马上要迎来新生的恋人。

  何立每天都穿着那一袭青衣，提着裙摆走在宰相府的巷子里。用束腰束着的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随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扭动着，看得人口干舌燥。

  何立确实可用媚来形容，不是一般的媚，而是文人特有的带有墨香、竹香的媚，浑然天成的娇媚。

  每到深夜，都能听见宰相房里传来阵阵低吟声和抽泣声。明白的人都知道，那是宰相大人在惩罚何立，惩罚何立的肉体。那淫乱的叫声听得人面红耳赤。

  有人说何立是靠这副身子坐上宰相府总管之位，说他不知羞，可惜那些人早已丧命于诡刃之下了。其实并非是何立不知羞，只是宰相让他这么做的，他不敢，也不能反抗。何立，以何而立？

  何立是宰相的身下之臣，是他身下的玩物。每个夜晚，他都被宰相狠狠折腾，偏偏秦桧那个禽兽还不让他睡在宰相塌上。何立只得踉跄着出府，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眸子潋滟，泛着水光，薄唇一张一合急喘着，勾人的很。

  夜里巡逻的士兵看见何立，都远远避着，毕竟，脑袋比什么都重要。但还是会远远偷看一眼，谁让这何立烧成这样。

  这何立是宰相一人的，一人独享的，直到孙均的出现。

  那日孙均撞见了刚刚侍候完宰相的何立，孙均被何立这副媚态震惊到了，张着嘴说不出话。

  何立莞尔一笑：“孙统领还真是纯情，没做过这档子事吗？”孙均哪敢回答，这可是个翻脸比翻书快的主。

  何立笑得花枝乱颤，用扇子敲了敲孙均的头：“想不想试试，跟我？”孙均猛地咽了口口水：“下官定能让您满意。”说完抱起何立走向总管府，何立戏谑地用指腹摩挲着孙均的唇瓣……

  一夜春宵。何立成了孙均的入幕之宾。

  这何大人可真是能耐，做得了秦桧的身下之臣，也做得了孙均的入幕之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