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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是堂

晓风 16

  闻仲瑜踏着夜色走过来,显然已经将闻礼的最后一句话收入耳中了。

  他将兄弟两人各自打量一眼,一个在受•᷄ࡇ•᷅罚,另一个也不老实。

  拧眉问闻礼:“你把什么风?”

  

  闻礼登时就缩了缩脖子,平时挺耀武扬威的一孩子,在他爹面前就成了鹌鹑。

  “没……”

  

  闻仲瑜冷哼一声没再理他,转而看向林倦,语气竟比方才温和了许多:“站不住了?”

  

  林倦身上全是汗,衣袍下的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晃,闻言却还是拱手为礼,说:“站得住。”

  

  闻仲瑜脸色稍霁。

  “都进来。”

  

  林倦是被闻礼扶着进屋的,站定之后想孩就有些想溜:“爹,我要不先出...

  闻仲瑜踏着夜色走过来,显然已经将闻礼的最后一句话收入耳中了。

  他将兄弟两人各自打量一眼,一个在受•᷄ࡇ•᷅罚,另一个也不老实。

  拧眉问闻礼:“你把什么风?”

  

  闻礼登时就缩了缩脖子,平时挺耀武扬威的一孩子,在他爹面前就成了鹌鹑。

  “没……”

  

  闻仲瑜冷哼一声没再理他,转而看向林倦,语气竟比方才温和了许多:“站不住了?”

  

  林倦身上全是汗,衣袍下的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晃,闻言却还是拱手为礼,说:“站得住。”

  

  闻仲瑜脸色稍霁。

  “都进来。”

  

  林倦是被闻礼扶着进屋的,站定之后想孩就有些想溜:“爹,我要不先出去吧,我也没犯什么事儿啊。”

  

  “你也站着。”闻仲瑜轻飘飘地说,“包庇未遂,我都听见了。”

  

  闻礼又是一缩脖子,不大服气地哼哼了两声,但到底没敢再说话。

  

  闻仲瑜看着自己儿子,越看越觉得这孩子没跟他师兄学点好的,心里本就烦躁,再一抬头时,余光里居然瞥见林倦在笑。

  

  年华正好的少年一身好相貌,眼睛看着闻礼,嘴角那点笑意十分陌生。

  大约是觉得闻礼认怂的样子可爱?

  

  闻仲瑜忽然愣了一下,心里的烦躁竟忽然散了大半。

  他等到林倦主动敛正神色才开口,“愿意说实话了吗?”

  

  林倦这会儿还站着呢,再好的人都经不住被这么罚,他俨然有些怕了,点点头:“学生不该欺瞒老师。”

  

  “说。”

  

  “是乔衡又去找过学生的麻烦,学生被他灌了酒,因而身体扛不住,落了几天的课业。”林倦小心地措辞,“方才撒谎,是怕老师担心。”

  

  话音一落,闻仲瑜倏地握紧了手掌。

  他想过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却不想真的想到了这些话,心里竟一时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心疼。

  

  不等闻仲瑜说什么,闻礼就已经在旁边气势汹汹地嚷嚷:“那个乔衡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欺负我师兄!是不是当了官就忘了自己以前巴结我师兄的时候了,不行,我得找他说理去!”

  

  “你给我站住!”

  “闻礼!”

  

  两道声音同时把闻礼钉在了原地,前一道来自他爹,后一声自然是林倦。

  

  闻礼讪讪,并不害怕他师兄,只是继续在闻仲瑜面前装鹌鹑:“爹您别生气我就是有点不服气,我不去就是了……”

  

  闻仲瑜冷哼一声,“你小孩子家家的哪来这么大的脾气,你去找乔衡说理,你不被他乱\(`Δ’)/棍打出来就是好的了。”

  

  闻礼小声哼哼:“虽然但是我不是小孩子了……”

  

  这话到底没逃过闻仲瑜的耳朵,他转身从桌案上取了一柄jie(˵¯͒〰¯͒˵)尺过来,一点闻礼:“伸手。”

  

  闻礼讶然:不是师兄在挨fa吗!怎么反而要da我!

  

  “爹……”

  

  “老师。”林倦适时开口,替他师弟求情,“闻礼口无遮拦,是太过担心学生,此事与他无关,您要fa还是fa学生吧。”

  

  “你以为你跑得了!”闻仲瑜被这两个孩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转头又拎着jie•᷄ࡇ•᷅尺对闻礼说,“把手伸出来,我先治治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


  ——

  哦是这令人厌倦的周一。

米酒蛋泥

《荒野听潮生》文案


  

       

  乾南羽毛球省队总教练顾千潮,话少,嘴毒,心也不软。

  

  体育世家,还没学会用筷子就先会拿拍子,训练时间比睡觉长,十六岁入选国家队,十八岁斩获国内外男单大满贯。

  

  职业生涯巅峰时期却因伤退役,回省队执教,体育界唏嘘不已。

  

  

  记者想宣扬正能量:“带伤参赛,虽败犹荣!能不能谈谈您对体育精神的理解?”

  

  顾千潮脚步未停,嗤笑:“什么精神?输了还谈什么体育精神?神经吧。”

  

  十八岁前,他以为输赢便是天。

  

  直到撞见那个趁月黑...


  

       

  乾南羽毛球省队总教练顾千潮,话少,嘴毒,心也不软。

  

  体育世家,还没学会用筷子就先会拿拍子,训练时间比睡觉长,十六岁入选国家队,十八岁斩获国内外男单大满贯。

  

  职业生涯巅峰时期却因伤退役,回省队执教,体育界唏嘘不已。

  

  

  记者想宣扬正能量:“带伤参赛,虽败犹荣!能不能谈谈您对体育精神的理解?”

  

  顾千潮脚步未停,嗤笑:“什么精神?输了还谈什么体育精神?神经吧。”

  

  十八岁前,他以为输赢便是天。

  

  直到撞见那个趁月黑风高偷摸在球馆留宿的野孩子。

  

  狗都嫌弃的阴冷器材室水泥地,是向野近年来睡过最安稳的床榻。

  

  ———————————

  

  小圈训诫文。

  

  羽毛球,竞技体育,成长。

  

  主线是非亲兄弟。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顾千潮和苟且偷生的野孩子向野。

  

  久别重逢,时间线穿插,依然是小甜文混和微量玻璃碴。

  

  人物没有原型,羽毛球私设和现实省队国家队管理制度无关,故事背景和个别情节受现实案例启发。


  野孩子是真野孩子,出生即毒婴,不知道生物学意义的父亲是谁,妈妈说太多可能性了,家暴算小事,没人养没人教,就更不谈三观了,生理心理都有缺陷。

  

  不知对错,只认好坏。法律也不是底线。

  

  接受不了这个设定的请自行避雷~

  

  

  

  

白白白白白

番外·归来(1)

本番外共分3个部分。内容为晋江最后修改的版本。

----------------

2014年2月,24号。特伦顿。


笔直而狭窄的街道,路梗两侧堆聚着尚未化尽的积雪,与石灰质地的路面别无二致的脏而单调。

临近日暮,马路当中行人穿梭,街边的店面里照出各样的灯光,一条通往正街的小路岔口,流浪的野狗瘸着腿从拐角没入阴影背后。

拐角口是银行的ATM,隔门开了,何景深披着深灰色大衣从里面出来,两手紧揣在兜里。


低头匆匆穿过小路,走出另一头的街口便是一番迥然不同的景象。长街一望无际,开阔的车道上车辆穿梭,沿街积雪都被打扫干净。斜落的阳光把街景分割成明暗对立的两端,...

本番外共分3个部分。内容为晋江最后修改的版本。

----------------

2014年2月,24号。特伦顿。

 

笔直而狭窄的街道,路梗两侧堆聚着尚未化尽的积雪,与石灰质地的路面别无二致的脏而单调。

临近日暮,马路当中行人穿梭,街边的店面里照出各样的灯光,一条通往正街的小路岔口,流浪的野狗瘸着腿从拐角没入阴影背后。

拐角口是银行的ATM,隔门开了,何景深披着深灰色大衣从里面出来,两手紧揣在兜里。

 

低头匆匆穿过小路,走出另一头的街口便是一番迥然不同的景象。长街一望无际,开阔的车道上车辆穿梭,沿街积雪都被打扫干净。斜落的阳光把街景分割成明暗对立的两端,向阳的这边是琳琅的的咖啡店、酒肆、24小时开放的便利店。面包铺门前是古朴到开裂的木板招牌,绕着招牌一圈黄色的装饰灯,新烤面包浓厚的麦香飘散到街角。

何景深推门而入抖掉满身寒风,老板娘是个微胖的白人妇女,看上去四十来岁,披肩褐色卷发,亲切地用俚语打招呼:“何先生,还是老样子吗?”

 

何景深面带合宜的微笑,走到柜台前:“两根法棍,两份吐司。老样子。”

女人取出面包装进牛皮纸袋。

 

何景深蓦地一愣。

手里是刚从胸兜摸出的黑色钱夹,只几张卡片夹在隔层,原本放钱的地方空空如也。随即他把大衣里里外外能放东西的地方掏了个遍,钥匙还在,手机也还在。

裤兜里几枚乘车找零的硬币也还在。

 

于是他想起了什么——刚才穿过小路的时候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儿撞了一下,那人顶着鸭舌帽,穿着深色的夹克牛仔裤,慌乱地看他一眼便跑远了,他也没注意。

 

何景深对女人笑笑:“不好意思……我忘带钱了。东西先放这里,稍等。”

 

女人摆出哦字的嘴型,耸了耸肩,纸袋子放在身后的柜橱上。

 

何景深跑到街口,冷风吹得他前额的头发丛丛直立,鼻孔一撮撮急促地呼出水雾。又沿着小路跑上几步。漆灰的电线杆耸立在路旁,下水井旁边垃圾桶的桶盖被掀开,有流浪汉坐在地上,靠着垃圾桶避风,浓密蓬乱的头发下面露出一双苍老的眼睛,瑟瑟缩缩而带着些渴望地望着他。

 

何景深摸出手机解开屏锁,按下911三个数字,然而一犹豫,电话没接通便掐了。又沿着小路大步向前,风尘仆仆地钻进方才光顾的ATM隔间。

输入密码,键盘上似乎还留存着自己的体温,查询余额,他凝了下眉,只觉得上面的数字渺小得一个四舍五入就快要没了——算算马上要到发工资的日子,把剩下的钱全取了出来。

 

沿着小路回到面包店,结清账款取走面包,再次穿过小路他把一份吐司送给几乎天天都会见到的这位流浪的老头儿。抱着歉意说我明天就会离开,您不要继续在这里等我。拐过两条并不算长的街道,楼下的便利店买几样小菜,回到和陈轲租住的公寓。

 

.

 

一室一厅的小屋。室内通有暖气,弥漫着厚重的香烟味道。客厅靠墙是一张铁架子床,铺了方格的床单,被子被叠得豆腐块似的。餐桌也充当书桌的功用,贴着西面的窗口,桌上半小缸烟灰,一台老旧的宽屏笔记本电脑。

钥匙开锁的瞬间,陈轲把浏览器关了,电视剧热闹的声响戛然而止——切换到新版Rhinoceros软件界面,望着昨天刚建好的曲面模型发愣。

桌面上堆着全是书,打开的,翻到一半的,屁股朝天堆那里做样子的。当何景深进门,陈轲蜷起的两条腿也从椅子上放下来,恢复一种和他现在的发型完全不搭调的正经坐姿,顺手戳开台灯,瞟一眼电脑桌面的时间——17点20分,抱过一本大部头在面前摊开。

 

“吃了饭出去理个发。”

过了一会何景深在厨房里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陈轲耳里,连带着流水冲洗蔬菜、间间断断的哗哗声:“要看电视就看。多少天没休息了。”

 

陈轲抬了下头。

 

一抹灿黄的阳光,恰好就那样照上他的额梢。幽蓝的晴天映入他的眼帘,云朵像白纱那样飘在天上,还有隔墙楼顶站成一排洁白的鸽子。

 

雪什么时候停的?

天什么时候晴的?

他记不清了。

 

.

 

汤锅里煮着东西,玻璃锅盖排气孔一丝丝涌出热气。何景深穿着围裙,擦干两手从厨房出来,径直走向门边的衣架,取出钱包里的一万美金到桌边放下。

 

陈轲仍望着窗外发呆。鸽子从楼顶上飞了出去,倏一下就不见了影子。

意识到什么他转过头,一眼看见桌角上一小沓纸币,富兰克林的头像在那里面露微笑。

又抬头,愣愣地看向何景深。

 

起床后就没洗过脸,脸色苍白,腮帮子旁边刚长出来的一点肉怎么看怎么不踏实。几个月没打理过的头发蜷曲着挂在额上,摇滚歌手似的乱糟糟的。

见他这样,何景深却笑了一下。

眼角一挑淡淡的笑纹,像蜻蜓划过水面,也说不好冷还是不冷。

 

“学校要开学了,我明天就走。”他道。

 

陈轲一颤。

 

“学费和房租都给你结了,你可以在这住到明年三月。这些钱给你,找个地方好生收起来,特伦顿这里不太安全。”

 

陈轲张了张嘴。又看向那一沓微笑的富兰克林。

他把钱摸过来,没两秒又推回去,想说我不要,没说出来。

 

已经两个月没怎么说过话了。他好像有一些语言障碍,很多时候都不知道是欲言又止还是舌头不听使唤根本说不出。如果不是何景深问他问题他会偶尔吱声,支支吾吾答上两句对的或者不对的——或许会真被人给当成哑巴。

 

炖菜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何景深转身往厨房里走,忽听见身后一声:“何景——”

声音在半空一顿,拐成单调艰涩的两个字:“老师……”

 

何景深站住。

转眼过来,看见陈轲落在墙上的影子,语声清淡宛似天边一缕轻云消散。

 

“还是叫名字吧。”

 

.

 

晚饭是普罗旺斯炖菜,配切片的法棍面包,黄芥末酱。书桌被何景深草草收拾出来,两个人各占了一角,白瓷盘子里炖烂的甜椒西葫芦长茄子,勉强分得出原本的色调。

吃饭的过程,两人都很沉默。何景深吃完一盘盛了第二盘菜出来,才发现陈轲掰着面包片,餐盘里的菜和汤几乎没怎么动。

钢勺搁在一旁,泛着银亮的光泽。

 

“吃不惯?”何景深问。放下餐盘,在椅子里坐下。

 

陈轲一怔。

过了几秒他拿起勺子,掰碎的面包片沾了淌出来的汤汁,和着一勺菜在嘴里嚼。

 

何景深也舀了勺菜汤,放手里掂着,语气柔和地说道:“我走了以后,记得好好吃饭……书能读就读,读不了就算了,找份工作安定下来。身体最重要。”

 

陈轲嚼着东西,没答话。

也没点头,只眼神轻轻地晃一晃,像只掉了线的等身木偶。

 

“明天早上的飞机,挺早的,你不用送了。”

“以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今后可能也见不着了,万一见着就当做不认识。”

“好好活自己的。”

 

猛抬起脸陈轲注视何景深的眼睛,一瞬间千千万万复杂的心绪几乎喷瀑出来然而又一瞬什么都见不到了,呆滞,木讷,冷漠而无情。

 

何景深把勺子放下,嘴里的食物也咽下去,唇畔弯出一个绝好的浅笑:“怎么?”

 

陈轲怔了一会。

 

那张瘦削而苍白的脸上,直挺的眉,修长的眼睫,还有眼睫下的目光都仿佛凝固。裹着层冰晶般薄而脆弱的光晕。

摇了摇头,继续吃菜。

 

又过了几秒陈轲张了嘴好像要说话,两个谢字就像摁在水里的瓢似的怎么都不安分,但纠着眉头,总觉得哪儿不对。

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

犹疑着又塞了片面包到嘴里。

 

直到饭吃完了肚子里积了食,打着温暖饱足的嗝,他也没想好到底该说点什么。

 

25号何景深果然走了。一大早陈轲就听见响动,醒过来却不起床,蜷被窝里抱着枕头把自己裹成一团——直到听见房门被关上,何景深走了,他才从床上下来。拉开通往客厅的门,初晨的雾罩满窗扇蒙蒙的都看不见,他开灯,走进厨房,发现何景深给他留了早餐,切好的三明治,煮熟的鸡蛋,温热的牛奶。

 

.

 

那是2014年的春天,常春藤下积雪消融,P大校园内成片成块的草坪吐出丛丛新绿,那束来自天庭的光在陈轲身畔照临。

 

整好一年以后,2015年3月4日,陈轲参加博士毕业典礼,在李成同的目视下从校长手中接过学位证书。躲在天台上放肆哭泣、与试图轻生的谭澈相遇。

3月5日,这一整天陈轲又几乎是哭过去的——躲在何景深给他租下的公寓里头。哭累了就睡一会,醒了就继续哭——哭得邻居三番五次来敲门问他怎么了。这一哭就哭到3月6号,大清早陈轲由特伦顿出发,乘车抵达纽约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登上直达A市的班机。

 

十五个小时不间断的行程,不知道疲倦,不懂得劳累。他睁眼看着北美大陆千万里山河从眼底划过,平原延垣山川,山川转为大海。他记得三年前正是由这条路离开,发誓彻底地忘记,忘记故乡忘记过去忘记曾经的自己,而他现在却只想回去,回到他曾经的家,回到他梦想开始的地方,回到何景深的身边。

 

当地时间3月7号,飞机降落A市国际机场,陈轲走出机场打车前往一早订好的酒店,就在学校北门边上,放下包裹冲个澡,吹干头发把自己收拾干净,换上一身简单舒适的衣物,迫不及待拐进学校的大门。

 

.

 

晚八点整,25层12号公寓,陈轲抬手按响门铃。

 

“谁?”门里面在问。

隔着防盗门脚步渐渐走近,又一声狐疑的:“谁在外面?”

 

陈轲往后退了半步。

猫眼透出的幽光像一粒芝麻,他凝视着那里,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他也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在踏进这幢楼以前,他分明那样迫不及待,直是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地想要再见老师一面,然而自从上了电梯,数字一点点逼近25的终点,那些期待、喜悦,竟平白无故地就淡了,消失了,不见了。

 

此时他竟还生出了退意,找不到来由的,也没什么道理的,好像是在害怕却又不知到底是怕个什么。他在发颤。

 

猫眼的光从里面被遮住,陈轲又是一颤,往后再退了小半步,退到何景深决计看不到的位置。

 

咔,老旧的锁扣响了一阵,防盗门开了。

何景深出现在门后。

 

才不过一年未见,两个人外表上都没什么变化。开门的刹那间两个人目光平视,没有分毫的避讳——陈轲蓦地又笑开,就是一个笑,很单纯的开心的笑,满身泥垢风尘仆仆终于找到家门的孩子那样的笑。

带着一些局促,以及不可避免的仓皇。

 

“老师……”

 

何景深难免意外,“是你?”

或许这两个字前面应该再加俩字,才能构成他此刻完整的语气:怎么是你?

 

陈轲低了眼,仍抿着点笑意。他注意到何景深的右手,紧紧地抓着门锁的把手,这是一种戒备的姿势。

门也只开了一半,随时都可能会关上。而这个时候他竟然想不出该怎么接话——怎么是你?

 

还好,何景深追问了一个相对比较容易回答的问题。

 

“毕业了?”

 

陈轲回神,点头:“嗯……”

 

“毕业了就好。”何景深道。

他似乎吁了口气,并不怎么明显,又问:“找工作了?”

 

陈轲仍是点头,答:“嗯……拿了几个offer,都比较满意。暂时还没做决定。”

 

然而随着这句回音,何景深的神情也终于完全冷却——仿佛一下子把牵连的最后两根丝线硬生生地崩开,彻底化作事不关己的陌生人:“回去吧。说了就当做不认识。以后别来了。”

 

陈轲上前一步拉住何景深的手腕,目光在半空与何景深猛烈地一撞。旋即他的手被何景深振开,门重重地就给关了。

余音一层层激荡,声控灯再次亮起,晕白的光照白了乳胶漆成的墙,照白了瓷砖铺就的地,也把陈轲照得纸一样苍白。

 

.

 

杵在门外,陈轲懵了一阵。

 

一会眼前是前两天的事,毕业典礼上的一幕,艺术之翼被李成同拿在手里,笔尖划过毕业证书光滑的纸面落下名字,一会又跳转到一年前,三年前,七年前,都是那样真实与亲切。明明舍不得,明明放不下,怎么能说不认识就不认识,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难道老师在怄什么气?故意使脸色给他看?

 

想了想陈轲又要按门铃,想想却又没按,他在走廊中间向着12号公寓的门跪下,不过三秒又站起来——身后传来响动,13号公寓的门被打开,旋即一声不无惊讶:“陈轲?”

陈轲转过身,对老师的邻居笑,声音略有些嘶哑:“钱老师。”

 

钱老师,钱力,建筑系专职辅导员——并没有带过陈轲。何景深的同事。

 

钱力从门里面出来,拎着只不知道什么部门组织培训发放的藏蓝色袋子,袋子鼓囊囊的。换了皮鞋,发现对边一直没响动,奇怪道:“何老师应该在家。可能在里头没听见?”

 

陈轲——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按第二次门铃,只好谦笑着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

这时候钱力道:“刚回国吧?没提前给你老师说一声?”

 

陈轲也没多想,顺从地点了点头。

 

出于对学生职业病似的关心,钱力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通何景深的电话拿到耳边。

陈轲猛反应过来,然而已经来不及制止只得吊着口气,两眼直直地勾住钱力手里的东西——

 

“是我,何老师,开个门。”

 

一丝冷汗从陈轲头上爬下来。

 

三秒,四秒,伴着几声促急得脚步果然12号公寓的门再度被推开,何景深出现在两人眼中仍是那身整洁得挑不出毛病的着装,衬衣马褂,熨得瞧不见褶子的浅色长裤。

大概是光线太暗,也大概是何景深的冷笑并不明显——钱力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白胖的脸几乎把眼睛挤成一条缝,特地避身给陈轲让开个位置:“何老师,看看谁回来了。”

 

顺着钱力的话,何景深合理地表现出意外,把陈轲看上两眼,挑挑拣拣真像打量陌生人似的。

随后他笑得更深了,既不急着去否认,也不发表评论,礼貌谦和而疏远地,问钱力:“您这是要出门?”

 

小钱同志察言观色——忽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尬了那么几秒,又犹豫了不长的几秒,他终于转圜过来:“啊,是啊。家里有点急事,回去一趟……”

 

话到一半已经往电梯的方向移了两步:“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何景深点头示意,那边人影已滑出去老远,拐过墙角再也不见。

 

陈轲鼓起勇气,唤上那一声:“老师……”

 

砰——!

门又关了。

 

.

 

两分钟以后学校派出所接到报案,说教工公寓25楼有可疑人员非法逗留,希望尽快得到处理。报警人是25楼12号的住户。

九点二十两位民警来到楼下。九点二十二分电梯停留在25层。交错的脚步声声临近。

 

走廊的吸顶灯亮了起来,森冷,幽暗,陈轲擦去眼角的泪,扭头一看,正看见两只披着警服的身影步步逼近。

 

一瞬间陈轲胸口像堵着块巨大的石头,近乎窒息。

 

.

 

“开门,警察。”高个民警按了几下门铃,拍着12号公寓的防盗门大声喊。

 

拍门声砰砰地震得人心慌。陈轲退一大步,给民警让出空间,贴身后的门墙站着。

泪水从眼眶里迸出来,埋头抹掉,喘息。

 

开门,何景深的身影被民警给遮住。高个的那个问:“是你报的警?”

例行公事干瘪瘪的语气。

 

何景深点头。答:“是。”

 

矮个子民警左右观察,猴精的眼转到陈轲身上。

不消说这就是那个逗留的家伙——目测二十岁出头,一米八零身高,偏瘦。身穿长款深色风衣,衬衣第一颗领扣系着,没有携带催账专员常带着的公务皮包,也不如保险专员那样总是西装革履,愣头青韭菜似的还情绪激动。

 

像搞传銷的。

 

高个子特地从何景深面前让开,转头问陈轲:“逗留的人是你吧?这位老师你认识?”

 

陈轲抬头,目光再次和何景深一撞,撞出朵飞溅的水花儿。

 

“我,我不知道……”

 

“他M的认识不认识你还能不知道?!”

 

这声震得声控灯都闪了两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陈轲几乎后退到墙上,手足无措:“不,不认识。”

 

何景深扶了扶眼镜,目光从陈轲移到高个民警脸上,平波无澜。

 

于是高个子又问:“教师公寓是私人住宅区域,外来人员未经许可不得入内。你怎么进来的?到这儿来有什么目的?”

矮个子插腔:“身份证?”

 

陈轲被问得一愣接一愣,压根没有意识到这教师公寓根本没有门禁可以任人出入、也没在第一时间找到合理的理由加以搪塞。

衣兜里外摸了两圈,才想起手机钱包都落在宾馆。除了旅店的房卡什么有用的都没带。


没有榆杨(勿关)

  20230602MADS-box转录因子FRUITFULL(FUL) 调控基因表达时形成的蛋白复合物具有组织特异性,蛋白复合物组成上的动态变化导致了不同的DNA 结合特异性,从而有助于其双重生物学功能的实现。该研究为转录因子实现多重功能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

  . 

  20230602MADS-box转录因子FRUITFULL(FUL) 调控基因表达时形成的蛋白复合物具有组织特异性,蛋白复合物组成上的动态变化导致了不同的DNA 结合特异性,从而有助于其双重生物学功能的实现。该研究为转录因子实现多重功能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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隰有榆杨

《沉渊为珀》第二十章 3

  “还有脸哭?”


  ————————全文下方————————


  “找人借,刚拿到手,退服删号,我不认识。”


  一字一顿地复述靳宸的谎言,沈渊脸色沉得可怕:“靳宸,你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


  凌厉的审视自上而下投射过来,沈渊的气场太过压人,靳宸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第一次有了想把自己蜷在墙角的冲动。

  

  

  (你们知道在哪)

  

  

  沈渊打量一圈耷拉下脑袋、不再敢与他直视的少年,平静到似乎刚才一切令人揪心的痛哭都没有发生过:“买手机的钱是哪来的?”


  靳宸这辈子都会记住撒谎的代价是什么滋味,挨完打再来面对沈渊的问话,就...


  “还有脸哭?”


  ————————全文下方————————


  “找人借,刚拿到手,退服删号,我不认识。”


  一字一顿地复述靳宸的谎言,沈渊脸色沉得可怕:“靳宸,你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


  凌厉的审视自上而下投射过来,沈渊的气场太过压人,靳宸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第一次有了想把自己蜷在墙角的冲动。

  

  

  (你们知道在哪)

  

  

  沈渊打量一圈耷拉下脑袋、不再敢与他直视的少年,平静到似乎刚才一切令人揪心的痛哭都没有发生过:“买手机的钱是哪来的?”


  靳宸这辈子都会记住撒谎的代价是什么滋味,挨完打再来面对沈渊的问话,就算之前做过自认为完备的预案,他也不敢再拿出来应付。


  “是……”靳宸哽了一下:“是比赛的奖金。”


  棋院补贴和各类赛事的奖金发放有一个专门的账户,这张卡一直由沈渊代为保管,靳宸没有机会拿到。连卡号与开户行都不知道的人能动用这笔钱,只能说明靳宸不仅在很久之前翻出了银行卡,还偷偷开通网上银行完成了关联认证,绑定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既然坐实了结果,就没有必要再去问靳宸,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完成的这些小动作。沈渊对此没有表态,只是继续问:“除了买手机,还买过什么?”


  “……”


  这一次,靳宸沉默了。



      ———————————————————


  感谢 @Zero.  @齐白  @T_vagabond  @闪闪亮晶晶  @Quelqu’un  @不见长安一片月  @云川漫步  @楠秋 的甜品和大家的粮票,谢谢大家请靳宸吃巴掌!


  今天的彩蛋是两个小场景,是事后我最喜欢的环节(bushi)



无讳

【番外】小白兔的悲惨清明(二)

少年狼狈逃下楼,推开学生机房大门,屋里竟还有个同病相怜的倒霉师弟,孙启邦。

 

不知是孔怀年纪大了还是怎么,江楚言之后再未收过亲传弟子,导致陆逸和杨百里毕业后,机房里的苦命人就只剩江楚言一个。逢年过节,他总是唯一的留守儿童。

 

今儿个这位属实新鲜。

 

只是本就不善交际的江楚言在痛失踏青机会后更加自闭,并没跟人打招呼,默默回到机位,对着只有审稿人提问,却没有一字回复的文档发呆。

 

修在时他为了息事宁人,装得十分轻松,可如今只剩自己,汹涌的不甘和委屈百倍千倍反噬回来。他抬起手指,尝试敲击键盘,可脑子下达的指令全是乱码,少年就这样打几个字...

少年狼狈逃下楼,推开学生机房大门,屋里竟还有个同病相怜的倒霉师弟,孙启邦。

 

不知是孔怀年纪大了还是怎么,江楚言之后再未收过亲传弟子,导致陆逸和杨百里毕业后,机房里的苦命人就只剩江楚言一个。逢年过节,他总是唯一的留守儿童。

 

今儿个这位属实新鲜。

 

只是本就不善交际的江楚言在痛失踏青机会后更加自闭,并没跟人打招呼,默默回到机位,对着只有审稿人提问,却没有一字回复的文档发呆。

 

修在时他为了息事宁人,装得十分轻松,可如今只剩自己,汹涌的不甘和委屈百倍千倍反噬回来。他抬起手指,尝试敲击键盘,可脑子下达的指令全是乱码,少年就这样打几个字母又删掉,十分钟过去,该写的地方仍旧空空如也。

 

初等理智劝少年快写,说不定早些写完还能过去赶上颁奖。可更高层的理智告诉他,不可能的,写完发给孔怀,对方会立刻叫他去办公室当面检查,然后骂他、逼他修改,最后陷入循环直到文档彻底返给编辑。这结局,从他放弃人权跟孔怀回到笼子那一刻就注定了。

 

于是乎,少年放弃了理智,决定拿出手机打一把游戏。

 

这一把游戏代价实在太大,他根本无法投入,甚至连戳屏幕的手指都在颤抖,可他心中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叛逆的畅快。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在对抗什么。

 

恍惚间,江楚言听见耳边传来啜泣声。

 

少年摸一把自己的脸——什么也没有。

 

然后他才缓缓扭头,看向机房里唯一的同类——原来是他的师弟原地崩溃了。

 

虽然少年此刻状态不见得比对方强多少,却还是决定本着人道主义上前慰问。

 

“怎么了?”

 

那男生显然不愿被人发现,一个人抱头窝在桌子下面,倔强道:

 

“我没事,师兄。”

 

江楚言把这句话连同孔怀的威胁一起当作垃圾处理了。瞥一眼师弟的电脑界面,发现全是大型机相关的文档。他忽然想起前一段时间组会上对方提过组里大型机中病毒的事。那时他忙着给孔怀准备项目材料,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是问题尚未解决。

 

这下他总算知道为何师弟会跟他一样放着大好假期不放,大好春光不赏,留守机房了。大型机是组内重要资产,上面存着所有人的程序和数据,一旦出问题,没人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这位作为负责人,在病毒清除之前是不可能休息的。别说休息,他得提心吊胆地烧香拜佛祈求这事儿能顺利解决,不然出任何差池孔怀降责第一个跑不了他。

 

“行了,别哭了,服务器中挖矿病毒了是吧,师兄帮你看看。”

 

他本科时没事闲的会给自己的单机游戏写外挂,卖外挂时无意中认识了一位黑客朋友,跟对方学过一些技术,后来没多久就青出于蓝了。

 

“四万的防火墙和杀毒软件都装了,售后的工程师说还是拦不住这个该死的入侵者,对方水平太高。”

 

专业工程师都没办法的事,他师兄科研再厉害也只是隔行如隔山,怎么会有办法。

 

江楚言也不以为忤,莞尔一笑打开Linux登录界面输入IP。

 

“root密码给我。”

 

组里一向专事专办,江楚言再怎么是孔怀心腹,服务器root密码也都只有负责人才能知道。

 

孙启邦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照做,服务器如今已是死马一只,师兄也很难让它死的更透些。更何况——root现在他根本登不上,工程师还放假回老家了。

 

江楚言输好密码一看,好家伙,这鸠占鹊巢的东西直接限制了他们root登录!

 

“好好好,这么嚣张。走,咱们去托管中心。”

 

虽然远端登陆不上,但他们的优势是设备本体在他们这儿!江楚言当即去服务器托管中心找到硬件设备,连接调试备用计算机,在一个全黑的极简古早界面敲来敲去,嘴里念念有词:

 

“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黄金矿工敢来老子地盘挖矿。”

 

孙启邦见此情景不由大喜——师兄竟然真的懂。他每次陪工程师来修机器,工程师都是用这个调试,他当时就看不懂上面的信息,现在师兄在鼓捣,他一样看不懂。

 

但他看不懂就说明事情对味儿了!

 

江楚言先是恢复了所有自己人用户远端登录管理节点的权限,然后又把异常登录的ip记录下来。

 

还是个加密ip。

 

江楚言尝试了几种解密方案,终于破解,勾起一抹危险的笑。

 

“逮到你了,还是位国际‘友人’啊……”

 

一般科研服务器遇到这种恶意占用计算资源的病毒攻击,都是安装防火墙阻拦,若还防不住就只能写邮件求对方高抬贵手放过自己——毕竟那人可是拿到了你的root权限,惹急了对方一个“不经意”把你文件全删除实在没处哭去。

 

但如今满心愤懑的江楚言怎甘心低三下四地求人,他主动找茬都恨不解气,竟还有人上杆子往枪口上撞。

 

于是少年非但没写求饶邮件,还反过来找了个半报废老电脑破译了对方的防御并投送了一个简单而恶心的病毒过去。

 

大洋彼岸,一间不算明亮的电脑房,前一刻还得意洋洋的黑客下一刻就发现自己的设备全部死机,每个屏幕上都只剩一个大大风筝图案,下面写着“纸鸢”的拼音。而当他气急败坏地清除掉病毒打算回头报复时,却发现那已经熟门熟路的ip登不上了!

 

A大托管机房里,江楚言把自己当年写的防入侵代码叠在刚买的防火墙上,然后对孙启邦道:

 

“你来改root密码,我不看,自己记好。”

 

孙启邦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师兄。这,这就解决了?!

 

就连工程师都嫌棘手的东西,他师兄竟然两个小时就解决了。

 

更让人无语的是,两个小时里,他一个半小时都在制作那个风筝图案!

 

小师弟感恩戴德地写好新密码,跟屁虫似的三步一蹦地跟着师兄走出托管中心。

 

“早知道师兄这么强,我们还哪里需要每年花一万多经费买保修服务。”

 

江楚言手里活计已经够多了,他可不想自找麻烦,赶忙抽身道:

 

“别,我是听你说有高手觉得好玩才来看一眼,平时那些小毛小病找工程师去,别来烦我。”

 

孙启邦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这位“有才任性”的师兄,被迷得只会说“是是是”。

 

“不管怎样,这次多亏了师兄,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这病毒快把我折磨得神经衰弱了!”

 

江楚言回以微笑,他十分理解对方身上承载的巨大压力。

 

这斗智斗勇的小游戏难得让江楚言感到愉悦,压抑的心情缓解许多。意识到已经中午,他诚邀师弟共进午餐,却听得对方一阵为难:

 

“啊,师兄,我女朋友从B市来看我了,本来以为没办法出去陪她玩才难受得在机房……刚才她发消息问我中午怎么安排,我……”

 

好好好,一句话把江楚言努力忽略了很久的悲惨处境再次提起,而且这次对方的问题已经解决,只剩自已一只卑微牛马还背着一身债。

 

他努力挤出一个假笑:

 

“那是得好好陪她,是我唐突了,你不必放在心上,祝你们玩的开心。”

 

对方显然也很自责,试探道:

 

“那个,师兄……你有什么想吃的,我都可以从城里给你带回来。”

 

他要是能把他那颗飞在天上的心带回来就好了!江楚言悲催地摇摇手:

 

“不用,你们玩好就行,快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师弟感恩戴德地脚底抹油了,只剩江楚言一人惨兮兮地走在路上,恰好这角度能看见漫天纸鸢争奇斗艳的盛况。

 

少年隐约又听见有人啜泣,可再抹一把眼泪,仍旧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无心吃饭,江楚言默默往电竞椅里一窝,漫无目的地刷手机。

 

此时修的消息弹出,一条接一条,全都是比赛现场的照片,最后一张则是他冠军领奖时的定格。

 

修很少主动发消息,更别说是这种刷屏式的。江楚言一张张仔细翻过,脑补他家高冷话少的修队变成“话痨”的模样,不由莞尔一笑。

 

这一笑被推门进来的修逮个正着。一上午的户外活动让人格外精神,他身上还带着太阳混着青草的味道,和煦又清新,扑面而来。

 

“傻笑什么呢?”

 

“笑我们又有奖金到账啊!”

 

修一脸黑线——他感觉江楚言就跟西方神话里盘在山洞中死守金币的恶龙没什么两样。按这位的消费习惯,他现在的存款已经一辈子都花不完了,竟还会为区区三千块兴奋至此。

 

修实在无法理解江楚言的脑回路,也干脆不管,只抖两下手里提着的塑料袋:

 

“小貔貅,出来吃饭。”

 

江楚言屁颠屁颠跟上。

 

来到休息区随意找张桌子,修把袋子里的军饷一字摆开:现烤鳗鱼寿司、章鱼小丸子、牛油果酸奶、什锦果切。

 

江楚言看了两眼放光,带上手套抓起寿司就狼吞虎咽起来,看得原本满心担忧的修一阵无语。

 

因为知道苏大少爷的胃不接受这些低等外卖,所以他也从不跟对方客气,每次都会独自造光。

 

“小修子,这无情的课题组,就你一个人性尚存。”

 

修可太了解这小子“记吃不记打”、“有奶就是娘”的丑恶嘴脸了,这吐槽信不了一点。江楚言除了这张硬嘴,浑身上下都奉献给孔怀和林初之了。

 

修也懒得拆穿,只宠溺笑着劝他“慢点吃”。

 

“对了,最重要的事你办了没?”

 

比赛冠军除奖金外还有一个表白墙C位展示一个月的福利——毕竟春天到了,来参加比赛的有几个不是想借机谈朋友的。

 

“不负所托。”

 

依江楚言要求,主办方负责人问修的姓名以及想说的话时,他说自己叫孔怀,本校数学系教授,性格温和,治学严谨,认真负责,现诚招研究生,要求务实上进,责任心强,有意者请联系负责人江楚言,邮箱:chuyan_J@163.com.

 

“对方什么反应?”江楚言难得八卦。

 

修一边戳起一个章鱼丸子喂给江楚言,一边淡然回应:

 

“也就原地愣了半分钟吧。”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这哪里戳中少年的笑点,他一直笑到收到孔怀问他“东西写好没”的消息才停下来。

 

准确点说,是他的心脏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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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糖全麦面包不好吃

【天宿】40

  文长桓闻言一僵,摇了摇头,说道:“弟子就是担心.......”


  “担心什么?他昨晚睡得肯定比你好。”


  纸糊的窗户终究经受不住一丝一毫的侵蚀,何况陆离还往上投了一颗石子,毫不留情的将他看起来密不透风的心事戳破个窟窿,窗外的风顿时哗啦啦的灌满窗,破开的口子越来越大,连带整个窗棂都摇曳地有些过分。

  明显的,文长桓这次连耳朵都耷拉下来,耳尖还攀上一丝红,身姿欣长的人在此刻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声音难得急切气势又矮了一截,还带着几分央求:“师父......” 


  “他今日早早就和我讲,说昨夜里对个别阵法感悟颇深,来我这里讨些藏书阁里没有的阵法来学,这会应该正在里面翻书...

  文长桓闻言一僵,摇了摇头,说道:“弟子就是担心.......”


  “担心什么?他昨晚睡得肯定比你好。”


  纸糊的窗户终究经受不住一丝一毫的侵蚀,何况陆离还往上投了一颗石子,毫不留情的将他看起来密不透风的心事戳破个窟窿,窗外的风顿时哗啦啦的灌满窗,破开的口子越来越大,连带整个窗棂都摇曳地有些过分。

  明显的,文长桓这次连耳朵都耷拉下来,耳尖还攀上一丝红,身姿欣长的人在此刻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声音难得急切气势又矮了一截,还带着几分央求:“师父......” 


  “他今日早早就和我讲,说昨夜里对个别阵法感悟颇深,来我这里讨些藏书阁里没有的阵法来学,这会应该正在里面翻书呢。难得见辞安对阵法感兴趣,怎么,这你做师兄的也要挡?”陆离意味深长地看文长桓一眼,一伸手,将折扇讨了回来,却见文长桓整个人都好似松了一口气,还是不走,面上笑意盈盈的,低眉顺眼地往那一站。


  陆离没好气的抽出折扇,找准了昨日罚过的地方,沿着痕迹打了一扇子过去。


  文长桓没设防,被打得闷哼一声,疼得眉梢眼角拧在一起,霎时间冷汗都渗出,陆离察觉出不对,眉心一蹙,还想把人捉进了看,没想到这人没给他机会,一施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甚至可以称得上跑。

  他心里猜了个十之八九,兀自没再去管,摇着头轻轻叹气。


  

  *

  等到了中午歇息的时刻,文长桓还不忘要去看看那个昨日里才遭了罚的小师弟。

  陆离一早就定下来的规矩,正午总有一个时辰是要留给人稍作休息的。


  今日天晴,日光又足,晒在人身上将深秋的冷意都驱散了几分。

      他站在屋前,一边将本就支起的窗棂开大了些,一边心里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人该回来了。


  正想着,脚步声就传过来了。

  文长桓转过身,日光恰恰洒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一层暖光,更衬得他眉目温和。

  可日光有些晃眼,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只看着一个人影走近。


  看着师兄站在门前等自己,林辞安难得嘴角都扬起,远远叫了一声“师兄”。

  昨日他也不知道师兄被罚得如何,只早上看了一眼,也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本想着晚些去找,没想到师兄已经就在他房前等着了。


  林辞安甚至还想小跑两步,没想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没来得及在意这些,快走了两步,等到了文长桓跟前,抬起头问道:“师兄怎么来了?”

  

  文长桓眸光一沉,一伸手将人拉过来,推开房门半推半就将林辞安推在椅子上,不轻不重在膝盖上拍了一巴掌,看着林辞安一个激灵,他一皱眉,那上一刻还噙着的笑意的眉眼顿时冷了下来,本要说的话也换成几乎是笃定的问道:“昨日没好好上药?”


    林辞安还没来得及展露出来的欣喜顿时荡然无存。

  闻言他缓缓低下头,垂眼看着地面,本还有些上扬的嘴角撇下来,紧紧抿着唇,手指和衣袖绞在一起,半天没抬起头来。


  单单看林辞安的动作,这下不用他说文长桓也知道了。

无糖全麦面包不好吃

【天宿】37

  文长桓一咬牙,闭了闭眼,轻颤着深吸一口气,压下涌上面容的痛苦,艰难地开口:“二…三十。”


  三十,他本是想都不敢想。罚得这样重,身后的伤口几乎要裂开,像火燎了般一刻都不间断的痛。或许也并不是他能承下来三十鞭,但既然有了确切的数目,痛楚也有了尽头,便也没那么不堪忍。

    

  也许下一鞭他就不省人事了,可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当得起这个数目。

  他从前也犯过很多错,受过许多罚,想来想去,都不如今天这一次来得刻骨铭心。


  也许是身份不同了吧,他想。

  可身份又没什么不同,他也依旧是文长桓,也还是师父的弟子,还是师弟的师兄。他用余力甩了甩头,将一些不适时的想法脱离开脑海...

  文长桓一咬牙,闭了闭眼,轻颤着深吸一口气,压下涌上面容的痛苦,艰难地开口:“二…三十。”


  三十,他本是想都不敢想。罚得这样重,身后的伤口几乎要裂开,像火燎了般一刻都不间断的痛。或许也并不是他能承下来三十鞭,但既然有了确切的数目,痛楚也有了尽头,便也没那么不堪忍。

    

  也许下一鞭他就不省人事了,可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当得起这个数目。

  他从前也犯过很多错,受过许多罚,想来想去,都不如今天这一次来得刻骨铭心。


  也许是身份不同了吧,他想。

  可身份又没什么不同,他也依旧是文长桓,也还是师父的弟子,还是师弟的师兄。他用余力甩了甩头,将一些不适时的想法脱离开脑海,定了定神,等着下一鞭落在身上。


  这时一声很轻的喟叹传进耳畔,文长桓一抬头,陆离眼里没再掩饰的疼惜掺杂欣慰着落在他眼里,他微微一怔,扯起嘴角,硬是挤出

让人宽心的笑。

  “…没关系的师父,弟子能受的住。”

  “师父若不放心…长桓手心还没罚过。”


  文长桓手臂上还遍布被抽过的青紫的痕迹,脱力不说,连勾起手腕都费劲,那一双本该七平八稳的手微微颤着,却还是尽力抬高,展开摊在陆离眼前。


  脊背被罚成那副样子,再打手心,上半身就要被打废了。

  陆离摇了摇头,竹鞭一抬,将那双抬不稳的手压下去,又搭在身旁的桌上,说道:“站起来,撑住了。”


  跪了一天的膝盖在此时被强硬地扳直,不曾休止的刺痛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放大,迅速侵占所有的感官。他被激得一声闷哼,面上冷汗涔涔,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色更是发白,眼前一黑,膝窝一弯险些又要倒下。


  文长桓双手撑在桌沿,尽力将因为格外的痛苦而弓起的身子挺直。

  可下一鞭却没打在伤痕遍布的背上。


  不曾设防的腿根被竹鞭猛地一抽,过于猛烈的痛来得猝不及防,连带手臂都打了弯,重重地磕在桌上,背上得伤口又因为这番举动被牵扯,压抑许久的呻吟霎时间从唇间倾泄,顷刻又被咽回喉间。


  大腿皮肉本就嫩,隔着衣料被鞭一抽,疼痛感更甚,相比打到脊背上锐利的疼痛,更多了一分闷痛,沿着打过的部分一丝丝蔓延牵连到周围的皮肉,这更不好受。


  文长桓在心里苦笑,这下罚完明天怕是连坐都坐不下。

  他重新撑好,绷紧身子,做足了心理准备。


  一鞭又一鞭,随之相伴的还有一声接一声过于压抑的痛呼。

  撑在桌沿修长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发青,白皙的手背青筋凸起,无一不彰显着受罚人的痛苦。


  三十鞭罚完,他整个人的意识都浸在无边的痛里,只凭着一股劲才没倒下,他实在是不太好。


  陆离适时抬起手架在文长桓肩窝,将整个人提起来,没敢让人再倒下。

  文长桓连眼神都有些恍惚,缓了好久才堪堪站稳,又将一身伤掩在衣下。


  他还没忘要赶着回去做课业。

  勉强行礼,起身,一句话很轻地传入耳畔:

  “今日罚得重,若明日早课实在起不来,准你晚去一刻。”

  

  陆离这样说,已经相当是给了极大的宽宥。

  

  文长桓垂下眼,喉间一滚,抿了抿唇,缓慢却郑重又施一礼。

  “弟子起得来,也不该起不来。”

无讳

【番外】小白兔的悲惨清明(一)

 

“小修子何在!”

 

教学楼前的小喷泉边上,江楚言擎着一架威风凛凛的雄鹰风筝,煞有介事地召唤身后高他一头半的瘦削男生。

 

清明时节连阴雨,被绵绵淫雨浸润的A大终于在假期迎来艳阳,适时的明媚恰好笼在少年线条利落的剪影上,映得这份难得朝气熠熠生辉。

 

少年总被身后之人调侃是貔貅转世,因为他如今积蓄千万,全身上下最贵的运动鞋也不过两百。师长们又骂他是懒鬼托生,整天顶着从不打理的鸡窝头,看起来永远是睡不醒的模样,工作也得抽一鞭子动一下。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吝啬鬼,却无论何时都瞪着一双无辜的兔子眼用他那清澈而认真的眼神...

 

“小修子何在!”

 

教学楼前的小喷泉边上,江楚言擎着一架威风凛凛的雄鹰风筝,煞有介事地召唤身后高他一头半的瘦削男生。

 

清明时节连阴雨,被绵绵淫雨浸润的A大终于在假期迎来艳阳,适时的明媚恰好笼在少年线条利落的剪影上,映得这份难得朝气熠熠生辉。

 

少年总被身后之人调侃是貔貅转世,因为他如今积蓄千万,全身上下最贵的运动鞋也不过两百。师长们又骂他是懒鬼托生,整天顶着从不打理的鸡窝头,看起来永远是睡不醒的模样,工作也得抽一鞭子动一下。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吝啬鬼,却无论何时都瞪着一双无辜的兔子眼用他那清澈而认真的眼神注视着你,当他露出虎牙冲你微笑,便是所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那份干净。

 

被称作修的男生含笑望着江楚言,他明知对方在等他配合,却故意使坏迟迟不回应。两人僵持许久,直到江楚言忍不住轻咳一声,清澈的眼神里浮现一抹祈求,一向稳重优雅的修才终于无奈走上前去,像是骑士守护公主一般宣誓道:

 

“末将在。”

 

得到响应的少年愈发有干劲,左手往校外的山丘上遥遥一指:

 

“随本将军出征!”

 

修感受到过路人投来或嘲笑或鄙夷的目光,却仍旧宠溺地配合:

 

“末将遵命。”

 

言罢,江楚言扯着他的风筝飞奔起来,修跟着他实在操心不过来:

 

“这儿不够空旷,当心别挂树上。”

 

“哈——没关系,咱们不是安了紧急避障装置么,就当测试了!”

 

四月和风轻吻面颊,脚下飞过柔软绿地,头顶擦着碧蓝晴空。这般顶天立地的自在感让人胸襟开阔,身心舒畅。那常年如牛马般被圈养在机房里的压抑一扫而空。

 

一路跑到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社畜的心也跟着一颤。江楚言不情不愿地收起风筝查看消息,这一看,原本春光明媚的笑靥立刻塌了下去。

 

⌈孔怀:到办公室等我。⌋

 

这可是他筹备了好久的清明假期啊!某些卷王自己不休息能不能不要祸害学生!法定节假日加班还要三倍工资,怎么导师们找起学生却如此天经地义,研究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江楚言实在后悔,他就不该手贱掏出手机。不——他出门前就不该带手机,这真是个晦气东西。

 

 

 

“怎么了?”

 

修注意到江楚言表情转沉,颇为担忧。

 

“没什么。”

 

江楚言想好了,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大不了挨一顿骂,加点儿任务,能换一天假期何其值得!

 

就在修将信将疑之时,江楚言的手机传来电话铃声,竟是孔怀。

 

这是要催命么!——少年心中哀嚎。

 

惨叫过后,江楚言决心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放下手机装瞎。

 

“谁打来的?”

 

江楚言别扭地笑,心虚道:

 

“骚扰电话。我们快去参加比赛吧。”

 

A大第三届“青团杯”清明节放风筝大赛,他手里拿的正是他和修研究一周的参赛作品。他们在里面加了机动装置,还编程设计了避障、巡航程序,灵敏度与精确度甚至比市面上很多低级无人机更高。这东西放在原始风筝群里,简直是降维打击,江楚言对冠军势在必得。

 

可没几步,自带“师长监测雷达”的江楚言就在校门口敏锐地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孔老师!快跑,我们换个门出校。”

 

不知是因为惊恐的他喊声过高,还是转身动作太大,以至于远处的孔怀也注意到了这只试图逃跑的小兔子。

 

“站住!”

 

江楚言也是能耐,短短一个早上,就逼得修和孔怀这两位最重形象的绅士人前失态。

 

这下他就是瞎子也不能说自己没看见孔怀了。

 

少年耷拉着脑袋步履艰难地移向孔怀。

 

“师伯。”

“孔老师。”

 

江楚言和修同时喊人,孔怀和善地回应了修,又严厉地转向江楚言——倒不能说孔怀有多双标,实在是自觉的修某人永远会提前、超额完成所有工作,保质保量。而重度拖延症加懒癌晚期的江某人只要有一刻钟不被板子追着就能躺下睡一刻钟。

 

 

 

“不接电话?”

 

孔怀对待江楚言一如既往地开门见山,不留情面。当着修的面也没有收敛。

 

“我……我没看见。”

 

做贼心虚的少年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孔怀看这慌张的表情,哪里会信他,心中暗自蓄起怒火。

 

“审稿意见回完了?”

 

这项事宜孔怀给了他一周期限——虽说这一周里他要做的活远不止这一点,但孔怀自然知道这时间对他的得意门生来说绰绰有余——按他自己从不娱乐的作息来算。

 

今天正好最后一天。

 

“没有……”少年声音很小,这周他心思都扑在风筝的设计上,根本一个词都没写。他本打算比赛回来突击加班的,没想到现在就被孔怀逮住问话。

 

孔怀立刻竖起眉眼:

 

“没写完还有心思出去玩儿,你多大了?”

 

江楚言抱着他的宝贝风筝,窃声道:

 

“二十四。”

 

“还知道自己二十四了!像个小学生似的没心没肺,拿个破风筝也能玩半天。什么时候能长进些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不再事事都要等我来催!”

 

江楚言没想到这也能挨骂,委屈地把他的宝贝掩耳盗铃般“藏”到身后。

 

“学生比赛回来就写,今天肯定能写好给您。”

 

比赛中午就能结束,他回去立刻动笔,还是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的,少年心存侥幸地想着。

 

谁知孔怀一盆凉水泼来:

 

“还想着玩?你师父从小没教过你要把正事做完再放松么?写不完今天别想出门。”

 

正事做完?江楚言悲催地想,在孔怀眼中真的有正事完成的时候吗?回审意见写完,孔怀就会说时间不能浪费,逼他把没投的工作写出来。等他再写完一篇论文投掉,孔怀又会说等回复的时间怎么不想想下一篇论文做什么。要说没想法,他就会让你看文献,文献好啊,浩如烟海的,他这辈子都别想休息了。

 

“可是……”江楚言可是了许久,最后发现所有理由连他自己都能替孔怀拒绝,终于只是遵循本心不要命地说了一句,“可是我真的很想出去玩一天,我好久没……”

 

他好久没认真仰头看过天穹。

 

却终究被打断:

 

“这任务我一周前就布置给你了,你今日若真想出去,为何不早点写完?”

 

江楚言这回是真的要哭了——确实是他最近为了这风筝应付了很多差事在先,实在理亏,可他早几个月就一直连轴转,就连大年夜当天都在给孔怀写基金本子,不过懈怠一周,之前所有的辛苦都被孔怀轻易付之一炬。

 

修见自家“将军”受了委屈,当即想要出头说几句,却被身旁的少年一下拉住胳膊。

 

江楚言太了解自己小师弟了——这位富家公子极度自律自强,相应地也不会甘心屈居师长下面,他曾经指着鼻子挑战过他的跆拳道教练,打电竞时更是强硬地逼走过一位嚣张跋扈的教练。这人的字典里就没有尊师重道四个字。

 

修早就对孔怀体罚他的事十分不满,照这么发展下去这二位爷当面吵起来绝非不可能。

 

若没有修在场,少年高低要与孔怀据理力争一次,但眼下为了保住修的学位和孔怀的颜面,江楚言只能表现出求学若渴的姿态忍痛放弃踏青。

 

“学生不出去了,这就回去干活。”

 

说着,他把那小心翼翼藏在身后的风筝拿出来,抚摸着翅翼上逼真的羽毛,缓慢而郑重地交托给修:

 

“你自己去吧。”

 

少年的双臂微微颤抖,就在修接过雄鹰风筝时,他附到对方耳边轻声道。

 

“一定要替本将军把冠军拿回来。”

 

修皱着眉,他虽心疼江楚言,却更不愿对方为难,因此终究没向孔怀发作,只是沉默着点头答应下来。

 

 

 

贪玩头目被孔警官当场捕获,带回笼子劳动改造,踏青二人组原地解散。

 

孔怀把他拉到办公室,骂了半天,又交代几样新任务,江楚言全都呆滞地左耳进右耳出着。直到孔怀说要留他在办公室干活,亲自监督时,少年才惊恐地回过神来。

 

“不不不,学生回机房做,毕竟材料都在楼下电脑里,来回折腾多耽误时间。”

 

他现在根本无心做事,真要留在这儿被孔怀盯着,多少层皮都不够孔怀扒的。

 

大概是江楚言近半年表现尚可,为他赢得些许信任,孔怀没再坚持,竟真的放虎归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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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清明三天是计划要更新的!

但是发生了如文所示的意外。

别问,问就是艺术源于生活。

为了发泄郁闷,怒码一篇番外。

亲妈不开心小白兔也别想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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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已经写完了,点赞过700或评论过150的话明天就发!

咖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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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

  这俩人关系不需要摆在台面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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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爱吃肖兔兔

在2023的最后一天,博君一肖让我们看到了他俩在同一个录音棚里,穿着情侣装,录了同一首歌!

怎么不算二搭了呢!!怎么不算同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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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彩色独角兽

走神之后【沈图南×魏若来】

沈图南×魏若来


4k+⭕️🍑


old rules:只写角色,不上升演员,谢谢大家


正文:


不怒自威。


这是魏若来对沈图南的第一印象。


年长者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那是实力,金|钱和经年累月的磨砺带给人的附加价值。沈图南显然属于这样的人,他的经历,让他比起其他银|行|家来说,格外强|大而让人拜|服。


【old place】

沈图南×魏若来


4k+⭕️🍑


old rules:只写角色,不上升演员,谢谢大家


正文:


不怒自威。


这是魏若来对沈图南的第一印象。


年长者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那是实力,金|钱和经年累月的磨砺带给人的附加价值。沈图南显然属于这样的人,他的经历,让他比起其他银|行|家来说,格外强|大而让人拜|服。


【old place】

只搞妹妹

【沈图南x魏若来】吃醋

谁吃谁的醋捏,嘻嘻,以下正文

—————————————————————

是日,天降大雨,搭乘的车子实在行驶缓慢,魏若来便迟了一会儿才到办公室,还未进门,便看见黄秘书去给沈图南送水。


“先生,温水给您准备好了,魏若来那小子总是给您兑阴阳水来喝,我都见着了!”黄秘书水刚放到沈图南桌上,便开始告状。


沈图南闻言笑了笑,并不见生气的样子。


“你比他自然是细心周全许多。”


黄秘书得了沈图南的赞许,立马高兴起来,踱着步子回办公室,一出门正好碰见魏若来。


“你这会儿杵在门口干嘛呢,来这么晚连先生的温水都没准备。”


“我……我……”魏若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图南...

谁吃谁的醋捏,嘻嘻,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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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天降大雨,搭乘的车子实在行驶缓慢,魏若来便迟了一会儿才到办公室,还未进门,便看见黄秘书去给沈图南送水。


“先生,温水给您准备好了,魏若来那小子总是给您兑阴阳水来喝,我都见着了!”黄秘书水刚放到沈图南桌上,便开始告状。


沈图南闻言笑了笑,并不见生气的样子。


“你比他自然是细心周全许多。”


黄秘书得了沈图南的赞许,立马高兴起来,踱着步子回办公室,一出门正好碰见魏若来。


“你这会儿杵在门口干嘛呢,来这么晚连先生的温水都没准备。”


“我……我……”魏若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图南正端起水杯,听见对话向门口望去。只见魏若来微微低着头,发梢似乎还凝着水珠,很是落寞的样子。


“若来有什么事吗?怎么站那儿不进来?”


闻言,魏若来抬起头望向沈图南,目光又扫过他手中的杯子,答道:“没什么事先生,我来晚了,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需要。”


“好吧,我这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沈图南见他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也不再多问。


魏若来见沈图南的注意力已经转向手中的文件,便轻轻带上门,一转身,黄秘书竟还在原地站着。


“你……”魏若来看着他趾高气扬的样子,便知道这人肯定又想教训他了。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再迟到就要扣你的薪水了!”黄秘书说完便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你上次迟到,我都没给先生打小报告呢。”魏若来嘟囔着也回办公室了。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魏若来整理着先生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心里却始终有股酸涩的情绪萦绕着,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先生那句“你比他细心周全许多”。


黄秘书真的比他好吗?


魏若来板着个脸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下班前故意经过沈图南的办公室,见进去谈事的人还未出来,他便回了办公室又继续研究起近日的股市行情。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沈图南才谈完了事,本以为其他人都已离开,准备自己去吩咐好司机开车,出门便看见隔壁办公室还亮着灯。


他推门进去,魏若来并未发现,正全神贯注地研究手头的资料。


“叩、叩”,沈图南走近敲了敲魏若来的桌子,魏若来猛地抬起头,“先、先生,你下班啦!”


“嗯,走吧,别看了,还在下雨,我送你。”沈图南催促道。


“好的,谢谢先生。”魏若来迅速拿起自己的布包,似是早就收拾好了。


一出门,沈图南的汽车早已等在门口了,魏若来帮沈图南拉开车门,自己正准备去副驾,沈图南便开口:“不是让你除了工作之外都可以来后边儿坐吗?”


魏若来连忙应声,“好的,先生”,接着立马绕过车尾,绕过来一辆黄包车映入眼帘,是阿文。


“魏哥,你终于出来啦,让我好等,下这么大雨,我顺路来接你回去。”阿文一脸笑意地对魏若来说。


“啊?我这……”魏若来顿时犹豫了起来,沈图南也看见了车外的状况,但并未打扰。


阿文见魏若来一副纠结不已的样子,一下子明白了现下的状况,马上帮魏若来解围:


“魏哥,你要是和你老板一起的话我就先走了,没事儿,我自己……”


“阿文,不用,我跟你一起,我跟先生说一声。”魏若来打断了阿文的话。


接着魏若来弯下身子,敲了敲车窗。


车窗被缓缓摇下来,沈图南的脸也随之清晰了起来,魏若来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语气轻柔地说:“先生,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等了我许久,我就和他一起回去了,您直接回家吧,不用送我了。”,说完还对沈图南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很开心的样子。


沈图南的眼神望向魏若来身后穿着破布衣裳的年轻人,打量了片刻又收回视线。


“好吧,雨天路滑,你们自己小心。”沈图南的声音还是像往常一样温柔。


“好的,先生再见!”魏若来说完立马跳上了黄包车,还顺手帮阿文扶正了帽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阿文听到后也扬起了一个笑容,同魏若来一起向沈图南挥了挥手,两人便一同消失在了雨幕中。


沈图南的汽车却没有立刻发动,他注视着那辆黄包车逐渐变小,再到消失不见。


过了半晌,司机小心翼翼地开口:“沈先生,我们走吗?”


沈图南抿紧的唇这才放松下来,但声音略微干涩,“走吧。”


淋在雨中的魏若来此刻心情确是完全不同的。


他没有错过沈图南听到他不能一起时瞬间暗下来的眼神,也没有错过沈图南打量阿文时的不虞。他本就知道先生是在意他的,那种在意和黄秘书全然不同。只是白天听到的话着实令他不爽,只好一报还一报咯。


谁让他喜欢上的是一只计较的小猫咪呢。

  

————

虽然看到很多狗塑,但本人爱上了猫塑梗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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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指路:生病 

宁萌啵啵茶

(真不怪我多想,嗯……好吧,我就是个破看文的)

要素拉满了:师生、养成、、年上、破镜重圆……

还有些背德的隐秘意味

这真不是原耽嘛?!😳😳😳

给我磕上头了,年上仙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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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些背德的隐秘意味

这真不是原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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隰有榆杨

《沉渊为珀》第三十二章 1

  “说到底,这也是保护你自己的方式。”


  

  

  

  

   ——————全文下方——————


  

  

  

  

  “是我太冲动了。”时隔多日,靳宸终于郑重,又心服口服地道出这句欠了许久的歉意:“沈老师,对不起。”


  少年唤人的称谓与道歉诚恳至极,他知道沈渊并不在意他到底是道歉还是道谢,因为摆出诚心认错的姿态才是最重要的,这是沈渊一向看重的东西。


  可是他应该道歉的,不论沈渊接受与否,这都是他该做的。


  果然,沈渊不置可否地收下靳宸的歉疚,却并未回应,只是淡淡问:“在你陈述的错误里,下一条是什么。”


  纵使...

  “说到底,这也是保护你自己的方式。”


  

  

  

  

   ——————全文下方——————


  

  

  

  

  “是我太冲动了。”时隔多日,靳宸终于郑重,又心服口服地道出这句欠了许久的歉意:“沈老师,对不起。”


  少年唤人的称谓与道歉诚恳至极,他知道沈渊并不在意他到底是道歉还是道谢,因为摆出诚心认错的姿态才是最重要的,这是沈渊一向看重的东西。


  可是他应该道歉的,不论沈渊接受与否,这都是他该做的。


  果然,沈渊不置可否地收下靳宸的歉疚,却并未回应,只是淡淡问:“在你陈述的错误里,下一条是什么。”


  纵使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被沈渊接住,靳宸还是在问题抛出的一瞬间有几分失落。令人难受的涩味实在无法忽视,靳宸终是没有忍住:“沈老师,你愿意原谅我吗?”


  沈渊拧起眉心:“这就是你的回答?”


  沈渊语气中的不满太过明显,但靳宸与他的执拗依旧不肯罢休:“我还能被你原谅吗?”


  “靳宸,适可而止。”沈渊眉心蹙得更紧,连名带姓之后的微微停顿警告意味十足,强大的气场瞬间压得靳宸透不过气来。


  “你觉得现在问这种问题合适吗?”他冷冷一瞥,带出言之必行的威慑:


  ……

  

  ……


  少年艰难地滚动了下喉结,在继续不合时宜的发问与妥协中,只能选择后者。他回忆了一番被沈渊放置在茶几上的纸张内容,复述出来几乎一字不差:“我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闯进会议室,也不应该冲动到口不择言,不管不顾地发脾气,指责你……和其他教练。”


  “‘口不择言’我们稍后再算,先说说其他。”沈渊不露声色地将这部分带过,也没有深究靳宸把两条完全性质不同的错处杂糅在一起。面对尚不完全明晰错在何处的少年,他似乎一直有无穷无尽的好脾气,永远愿意耐着性子,细致又稳妥地将一根根线头从乱麻中挑出,将它们一一排列在眼前。


  “我不是第一次因为冲动罚你。我可以理解你们这个年纪压不住脾气,是火气正盛的时候,但受不得一点委屈,只要认为与预想不符就要揭兵起义,是不是也不应该。”


  最末的反问落在陈述句的音调上,声音很轻。毋庸置疑,沈渊要的是靳宸的自我反省,而非回答。


  “学会忍耐,靳宸。”语重心长之下,沈渊的教诫也更为直接:“横冲直撞的后果大概率是头破血流。小时候你冲出去和吴境斐打架,两败俱伤不说,甚至差点被取消比赛资格;至于现在,你在无法压制的怒气下中伤、冲撞整个教练组,最终也并没有得偿所愿。”


  沈渊记得靳宸曾哭着问他,所有委屈往肚子里咽,那所谓的成熟稳重是不是太过廉价。虽然自己当时也辞严义正地告诉他,不计后果的以牙还牙百害无一利,但很显然,小时候与人打架的靳宸,和现在已经进入职业界的靳宸,已经不一样了。


  “说到底,这也是保护你自己的方式。”沈渊语气淡淡的,却为每一个字都渡上一层耐人寻味的重量:“事发当时的蛰伏与观察不是一味隐忍,适当止步,可以让你在不利状况下保留理智与思考的能力,不至玉石俱焚,一发不可收拾。”


  少年在几年间有不小的变化与成长,但处事方式仍然像个被保护得极好的天真孩子,沈渊心下叹了口气——想必只有在外摸爬滚打一圈,才会真正成熟起来。届时痛苦也许不可避免,但沈渊希望,今晚的惩戒与谈话,至少能在他心中留下一些时时回响的痕迹。


  现实不是可以一局一局开启重来的游戏,也没有开了上帝视角的预言家,所以在没有亲身经历过孤立无援的境地时,靳宸虽听得进沈渊的告诫,却从来不会感同身受,认为这一切在将来某一天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


  ……

  

  沈渊要他学会忍耐,学会克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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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 @朗月清风  @齐白  @数学题好难 等数不清多少位朋友的投喂和大家的粮票!



  

  

  终于又要拍上了,多么漫长的一趴🚬


  今天的彩蛋是甜度爆表的小剧场!惩罚期结束的第二天晚上,有些小朋友表面说自己已经不怕沈渊了,实际……


  嘻嘻



addctionya

上位者的低头

沈图南✘魏若来

是醉酒小狗以及先生心疼的描写,主写两人身份的差别痛心之感。一发完,不要钱。其中以沈先生心理描写为主

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魅力,所以是原剧向,欣赏原剧角色的原有魅力,希望大家喜欢😁😁

  

  

夜晚的上海总是颇有风趣而又饥肠辘辘的


沈图南走在人来车往的街道上,黑色的风衣后摆随着步伐起舞。他本该坐私人专车回到那个温暖又空旷的沈宅,毕竟那是他名义上的府邸。他回过头,望见一片霓虹灯不停的变换着颜色,吸引有钱客纷纷踏入街区,他们明明知道那地方迷人又危险,可还是忍不住为之沉醉。


今夜他心情烦闷,因为上海轰动一时的假币案。以往对他言听计从的傻小子突然间漏出了他的獠牙...

沈图南✘魏若来

是醉酒小狗以及先生心疼的描写,主写两人身份的差别痛心之感。一发完,不要钱。其中以沈先生心理描写为主

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魅力,所以是原剧向,欣赏原剧角色的原有魅力,希望大家喜欢😁😁

  

  

夜晚的上海总是颇有风趣而又饥肠辘辘的


沈图南走在人来车往的街道上,黑色的风衣后摆随着步伐起舞。他本该坐私人专车回到那个温暖又空旷的沈宅,毕竟那是他名义上的府邸。他回过头,望见一片霓虹灯不停的变换着颜色,吸引有钱客纷纷踏入街区,他们明明知道那地方迷人又危险,可还是忍不住为之沉醉。


今夜他心情烦闷,因为上海轰动一时的假币案。以往对他言听计从的傻小子突然间漏出了他的獠牙,与自己大吵了一顿。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怎么脚步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向已经去过两次的地方。一次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也是信不过他至诚的心,去那里试探些微末细节。还有一次,沈图南想到这里突然轻笑一声,耳旁又仿佛听到若来喝醉后小声唤他先生。


那是自己为了将钨砂交付延后的妥协聚会,老同学汉斯还是那么公事公办,其实事情早就按照双方写好的剧本如期进行着,不论多深厚的交情也不会为了两国的利益改变。汉斯提出喝酒定输赢,其实有些挖苦自己的意思,也不过是想看自己脱下这身西装如当年一般与他一同烂醉如泥的样子。


但这个傻小子,似乎真的认为他们就会这样草率的落下重大的决定。也真的认为自己不能喝酒。


其实不是的,是他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汉斯已经话语中透露了自己当年与他拼过酒,而且自己与近真时常在夜晚一块小酌一杯。他还记得若来的眼神定格在自己胳膊上一瞬,而后坚定的说换他来为自己拼酒。


傻小子,还觉得那小小的枪伤能影响他的身体。


而后若来喝的烂醉如泥,他还记得若来痴醉的笑着,将脸颊埋进自己的颈侧。许多人喝过酒之后是会失去他原本的面貌的,甚至沈图南自己喝醉后也会些许失态。但这傻小子不一样,他喝醉了只会紧紧的抱住别人。


若不是若来嘴里一直含含糊糊的喊着先生,恐怕他真要担心是不是他喝醉了连街边的地皮痞子都要抱住。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又背又拽进了那个逼仄的小房间。看着他烂醉的样子,自己也是忍不住的悉心照料了一番。脱掉为他定制的皮鞋时,还看见了他藏在鞋子下的秘密。想到这里他又是一声轻笑

这臭小子也不知道好好的对待自己。


直到将被子盖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听见醉酒的人嘴里嘟囔着:“哥”


他还记得自己那一瞬间的心情,复杂又有些不忍。他是知道若来的哥哥就是死在这间屋子里的,也知道当时若来只是草草的交代此事而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投入工作。而自己也因为共产党的缘故,不愿细想这些弯弯绕绕。


而后醉酒的人挣扎着起身,沈图南一边摁住他一边问着:“怎么了?”


“我要找哥哥……哥”


“什么?”


“找我…哥”


他看见醉酒的人趴到床边,俯下身去向床底摸来摸去,只是够了半天似乎也没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沈图南将大衣下摆向上托起至大腿侧,随即蹲下想看看魏若来到底要干些什么。


他看到了那个破旧的木盒,床下除了这个木盒就是一些陈旧的日用品。沈图南将这个已经飞边的木盒拿起,顺势看了看自己的手有没有被木刺刮到。


魏若来看到木盒被拿到身前,急急忙忙的打开翻找,沈图南眼睁睁看着他将盒子里的一些纸张翻皱,而后拿出了一张小相片。


突然耳边一声憨笑,醉酒的人仿佛得到了世间最令人痴迷的美酒,噗通一声满意的躺回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小相片。


沈图南呆呆的坐在他身侧很久,眼睛一直盯着那张因为酒精变得额外稚嫩的脸庞。突然想起当时自己对若来说的话,自己是怎么说的来着?叫若来专心的工作,不要将心思放在七七八八的事情上。


他轻叫了几声若来,确认他确实是熟睡了过去。沈图南将他手里攥着的相片小心抽出,已经被他无意间握的皱皱巴巴。沈图南一边用力摁平那些褶皱,一边看向相片里纯净又稚嫩的脸。


他又看向若来身侧那个陌生的人,有些儒雅的气质,坚定的双眼。很符合他印象中那些亡命徒的气质


长得也不太像嘛。他这样想着,而后打开木盒将相片又重新放了回去,顺便把他弄皱的纸一并摁平。发现是一些档案履历之后,他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再次转头望向床上烂醉的人,他突然间就笑不出了。


自己不是不知道眼前的人经历了怎样的变故,但从来没有细细的想过经历了这些以后他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突然间沈图南忍不住的去幻想,假如是近真在自己的身前……。


再也无法想象下去,他猛然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而后心中感到的是无比的悲凉。


他想到近真时长说他,眼高手低,从不肯将目光放在穷苦的百姓身上。还说他故步自封,不知道如何体谅普通人的一衣一粟。


他的眼神飘到魏若来右脚破洞的袜子上,痴痴的想着。是啊,他好像确实是近真说的那样。


近真从小就与他不同,她能因为自己即将要穿的礼服不合身而大闹府邸,也能因为她看见街边的穷苦百姓被官警欺压而怒不可抑。


而自己,仿佛从来都是以一个骄傲的上位者之姿,俯瞰整个世界。因为生来便是沈家之人,衣食无忧。还能因为自己想要出国学习的心思,一步就能踏进德国的大门。而若来呢


他看着刚刚撞到他脑袋的电灯,又望向桌上微弱的煤油灯光。他起身走到桌前。发现桌上有很多煤油灯烧尽后留下的油痕。


魏若来,也许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从来没有打开过那盏电灯


他又想,自己与若来之间,永远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这种差距不是双方有意无意就能够避免的。就像现在,他怕自己的昂贵大衣粘上屋内的灰尘,一直没有真的放下大衣的下摆。而若来,穿的一身定制西服皮鞋,却还是他不愿意更换的破洞袜子。


他们两人,一个泡在金漆内不愿粘上铁的锈迹。另一个却套在银嵌的容器中为了让内在的铁锈不再滋生。


那一刻他突然就坐不住了,逃一样的离开那个破旧的巷子。


思绪回转,沈图南深深的想着,那就这样向前走着吧,如果刚好遇见了他了,那就是命,就给他道个歉吧




魏若来今晚十分的烦闷,心中总有一股无法散去的委屈感。坐在屋里,仿佛实在是无法忍受,他下楼进到兄弟阿文的房间里,找到阿文平日里藏好东西的地方,从中拿出一罐黄酒来。


一口接一口的喝下去,也没发疏散自己心中的不适。


他,冲先生吼了。还敢与先生顶嘴,用自己微末的思想与先生多年来的信仰拼搏。


心里止不住的想,自己算什么东西。如果没有先生,自己只是一个被人辞退了的排版工,也许幸运一点真的能得到银行门口看大门的工作。如果不是先生,自己早就被打死在侦缉队的大牢里,哪里还轮得到他坐在先生的府邸与先生的家人一同用餐。


可是自己,真的没有错


可是先生,我真的没错


一直胡思乱想着,嘴上手上却都没停歇。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喝了许多的酒。也许是真的醉了,他突然间心里涌起一股勇气。


去找先生道个歉吧,哪怕就去看他一眼


他这样想着,摇摇晃晃的走出了七宝街。又瑟缩的拢紧了身上的西服,只是他忘记了他穿的并不是家里的破棉袄。


西服是拢不紧的


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自己已经踏在云里,身边是蓝天和暖阳,脚下是絮柳一样的云朵,于是他放下心来向下躺去,仿佛躺在先生家的软沙发上。


于是他这般想着沉沉的睡去



沈图南缓慢的走着,又想到前不久两人的争吵,步伐随之越发的沉重。临近七宝街,他拐进巷子,发现有一堆黄包车夫坐在地上围着一个人。


他无意管这种路边杂事,大步向前想要快速走过街巷。突然他听见其中一个车夫说到:“你们说魏哥这样子,以后娶了婆娘可怎么办哩”


魏哥?


他转过身来向黑暗处细细看去,发现他们围着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人,锃亮的皮鞋在黑暗处闪着光点。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稚嫩带着喝醉后的红晕。



一瞬间脑内轰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赶紧迈过的就是自己想要去寻找的人


再一看那些人身上灰尘仆仆的围着这个周身干净的人。沈图南一下子无名火起


又隐约想起上次来七宝街暗访的时候,确实是有一些黄包车夫住在那里,所以他们也许不是想伤害他。


思及这里,他将风衣下摆向上拉至大腿侧,蹲下与那些黄包车夫对视。


“请问,你们这是在干嘛?”


阿文刚刚结束今天的工作,跑了一天赚了一兜子假钱,他正难受的很。回家的时候看见豪哥一群人围成一圈,于是他也把车撂在一旁,跟着一块凑热闹。


姜虎豪起初很不理解为什么魏若来会躺在这里,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只是喝醉了。


然后他就更不理解了。


还是阿文跟他解释说他们家小魏哥喝多了就喜欢睡大街,之前和他一起喝酒的时候,总找墙根睡嘞。


弟兄们在结束了一天工作之后,都会来到这个巷子的暗处一块讨论今天又赚了多少银元。于是他们一边等着还没过来的弟兄,再加上临时加入的阿文,顺便在这围一圈保护喝多了不省人事的魏若来。打算等人齐了把魏若来往黄包车上一放拉回七宝街。


而此时,一个装着十分昂贵的人蹲下来与他们搭话。


姜虎豪在沈图南踏进巷子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还偷偷暗啐了一句这个看起来就很表面风光内里阴暗的人。


于是他将沈图南上下打量了一圈,十分不客气的回到:“关你屁事啊?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什么事都能管”


沈图南无奈的笑了一下,看来这些人是把自己当做多管闲事的公子哥了,刚要说自己是魏若来的老师。旁边的阿文突然大声的唉了一声


“唉?你?是不是银行的人啊?”


沈图南看向阿文手指向自己胸前中央银行的徽章。礼貌的回复到:“是的,我是中央银行理事沈图南,你们好”


阿文听见来人是沈图南,从原本瘫坐在地上的姿势一下子跪直了:“啊,沈,沈先生是吧。魏哥他喝多了,我们在这等着收工就把他拉回去嘞”


姜虎豪云里雾里的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插不上话于是支棱着脑袋看戏。


“那方便把他交给我吗?”


阿文一下子语塞:“交…交给您?”


“正好我来这里就是找他有事要谈,我是他的老师,请你们放心”


“喔,喔好”


阿文听此,站起身来想把魏若来从地上薅起来,姜虎豪见了也立马起身帮忙,只是没想到沈图南也过来一块将他拉起。这个举动令姜虎豪的心里放宽了些许,也许这个人不是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把魏若来抬起之后才发现不知道是谁丢在地上的西红柿此刻已经被魏若来压成了一块柿饼,黏唧唧的粘在他后背的西服上。


沈图南无奈的笑了笑,顺便把他西服外套脱下递给阿文:“还劳烦小兄弟把他这衣服拿回去”


阿文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没问题”


“唉,那个!沈…沈先生!”姜虎豪看沈图南想扶着魏若来就走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你就打算这么走回去?看你这样子应该很有钱吧,不介意的话我找两个人拉你们回去,不过你得多付几个子,亲兄弟明算账嘛,你是魏若来的老师,顺便…照顾一下我们生意?”


他说的十分理直气壮,沈图南只觉着这人豪爽的有趣,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四块大洋递给他说到:“那就有劳兄弟了”


他眼看着那车夫拿着大洋先吹了一下然后放在耳边,每个都试了一遍。仿佛是听到了清脆的响声之后,才放下心来把大洋揣进口袋。


沈图南不禁更乐了,他带着笑意说到:“魏若来识别真假币的方法还是我教的,我怎么会给你假币呢”


坐在黄包车上,沈图南再一次陷入了自我思考,这些车夫正是之前交通封锁的始作俑者。而自己当时觉着这些人是收人指使后才会有所行动,如今看来其实不然,辛辛苦苦跑了一天,最后挣来了一身假钞票,却又没办法说理。如果是自己遇见假的钱币,最多冷嗤一声扔掉,可他们不一样。这是他们辛苦一天的收获,得到了假币后,他们是否会思考要不要利用这些假币得到些自己本该有的利益。


于是到了沈公馆门口,沈图南一边帮忙扶着魏若来一边询问姜虎豪:“兄弟,我想问一下你们挣来的假币,最后都用在哪里了”


姜虎豪大手一挥到:“还能怎么办,拿着当石子往河里打水漂了呗”


“你们就没想过,拿着这些假币花出去,其他人也不会察觉吗?”


“嗨,都是些穷苦哥们,我们何苦自己人坑自己人呢。再说了这东西落到谁手上都是个祸,扔河里正好,说不定粘在哪只王八身上还能给老子积积福运呢”



再一次的,沈图南被这些至诚的人打动。近真说的没错,他的确应该好好看看暗巷中人们是如何生活的。


回到沈宅,已经很晚了。辞书陪着小鱼儿肯定已经入睡,沈近真貌似也不在房间里,也许又在兵工厂加班。


沈图南把魏若来放到客房床上,看着他单薄的身板,西装外套一脱下,马甲与西裤腰带更勾勒出了他的纤细修长。给他脱下鞋子盖好了被,沈图南嘴角轻轻笑了一下,这一次没有与他的大拇脚趾头见面了。


别说,还有点可惜


再次认认真真的盯着看这个每天如一日与他相处的人。


十分的俊俏,有着青年人的朝气,却没有了苏醒时望向他人亮晶晶的眼睛。此时更多的是软儒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把手放在他的脸颊上。


于是他真的那么做了


看起来不像是二十三,而是十三


沈图南细细的想起来这些天的种种事情,他明白,自己已经被悄悄地改变了。他开始在意人们是如何为了一口饭而生存奔波,再也不是从前在报纸上看到从而引发的浅浅愤怒感。而是处身设地的,开始站在他们的角度看世界。


他与近真不同,近真生来便能够有很好的共鸣感,她能一下子抓住底层人民的痛点。


而他沈图南,这一切的变化都因为一个人。


魏若来


如果不是因为心疼他,想了解他,想留下他。自己不会想到与他的生活阶级不同,从而引出这一系列的感受。



今日的争吵确实令他害怕,他怕从此两个人之间就会有了一道无形的隔阂。


他现在明白,他没错,是他错了


于是他附下身去贴近,离魏若来的脸只有咫尺之遥,也许他应该做些更过分的事情。毕竟这人喝的烂醉如泥,已经不知今夕何夕。


可是他只是盯着看了很久随后克制的附到他的耳边轻声的说:“若来,是我错了,对不起”





第二天    中央银行


早上沈图南灰溜溜的来到央行,他比看守来的都要早,以至于看守大哥看见他的时候吓了好大的一跳。


早起他装作匆忙的告诉家中保姆等到时间了叫魏若来起床吃口早餐再来工作。自己则飞一样的逃离沈公馆


实在是没办法解释


白日里才吵了架,结果晚上人就出现在自己家的客房里睡了一晚。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若来那小子的眼神,能躲一时是一时


一阵敲门声响起,这么早的时间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是黄从匀。于是喊到:“进”


没想到看见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套着沈图南很眼熟却不合那人身材的西装外套


“先生,我来给您送假币案大众调查的细则”


沈图南定了一瞬:“我之前不是说过不看这个吗”


“可是您不是说您错了,所以您现在会看的”


“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


“先生,我记性比较好”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许久许久,突然同时笑了出来,望着彼此的笑容,他们知道即使有再大的身份云泥之别,再大的思想鸿沟落差。品行与道德的统一,终究会将他们推向同一条道路。


一条金色的征途之路

  

  完😌😌😌

云归暝

百坡(番外 )

*微拍

……服了,拍的浓度低成这样也能被屏

我会尝试发在彩蛋,如果还是不可见,请走紫色鳗鱼,搜索昵称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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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 鲲鹏 · 柒


回到招待所时已过了零点,吴恙后半程几乎是被江望潮背回来的。

江望潮把他拖上床,脱鞋解扣子,泡热毛巾擦了手和脸,再烧碗醒酒茶硬灌下去,这一通折腾完已不知道几点。江望潮在沙发上窝了半宿,第二天依旧是听着大院广播的起床号睁眼。

因为怀着心事,饭局上的酒喝得不怎么多,江望潮很快就醒来,回头望望床上呈个扭曲大字仰躺着的小子,不知夜里怎么翻滚,把上衣直蹭到胸口,白晃晃地...

*微拍

……服了,拍的浓度低成这样也能被屏

我会尝试发在彩蛋,如果还是不可见,请走紫色鳗鱼,搜索昵称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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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 鲲鹏 · 柒


回到招待所时已过了零点,吴恙后半程几乎是被江望潮背回来的。

江望潮把他拖上床,脱鞋解扣子,泡热毛巾擦了手和脸,再烧碗醒酒茶硬灌下去,这一通折腾完已不知道几点。江望潮在沙发上窝了半宿,第二天依旧是听着大院广播的起床号睁眼。

因为怀着心事,饭局上的酒喝得不怎么多,江望潮很快就醒来,回头望望床上呈个扭曲大字仰躺着的小子,不知夜里怎么翻滚,把上衣直蹭到胸口,白晃晃地露着一截肚皮。

江望潮把地上的枕头捡起来,寻了一块没被压住的被角掀盖在他身上,想了想还是没叫他,轻手轻脚地开门下楼。

按照部队作息,江望潮在楼前空地出了十公里早操,之后去食堂打早饭,一路招来许多警卫连小伙子的好奇目光。江望潮带着饭盒回到招待所时,外面天已大亮了,看见床上这位相比之前连姿势都没换,显然睡得还熟。

江望潮重重关门,惹得他皱眉翻了个身,江望潮趁机开口:“吴恙,起来吃饭。”

这句就再没换来动静。

江望潮扯开窗帘,敞开阳台门,把外面的铿锵的广播与训练口令声放进来,而后洗漱,刷牙倒水,咳嗽清嗓,叮铃咣啷地拆饭盒摆好两份早饭。回头看看他不仅不动,倒扯来枕头被子把头蒙上了,江望潮发觉七岁看老实在很有道理,这点赖床毛病真是和小时候一样。

江望潮坐到床边,照着那团东西随便拍下去一掌,手底下就动了动,带出一声怒声怒气的“……别招我”。

江望潮清楚这套路。

他常在这时候跟自己发脾气,等清醒了又借口失忆和他讨饶,那副伶俐又无辜的样子,很难让江望潮分清他是不是装的。

江望潮更用力地拍下去:“起来。”

被子里几乎是呻吟了一声。

“别……等一会。”

江望潮沉了口气:“一会儿是多长时间?”

“唔……十五分钟。”

江望潮没计较这时间的长短,只解下腕上的表,展平放到床头:“好。”

四周重新安静下来。

江望潮蹬上皮鞋,披了件外套下楼,到前台叫了个传呼,等待的时候抽完了一支烟。

那边接起来时也是一副沙哑嗓子,江望潮呛声打断他的问候:“清醒了没有?”

那头低声下气:”醒了……醒了。“

“还记不记得自个儿姓什么?”

陈国焘听出来他骂人的意思,隔着电话想象江望潮的表情,龇牙咧嘴地呼噜后脑勺。

“……记得。您交代的我该是都说了,有什么不到位……”

“妈的个叛徒,挨枪子去!让你把他往正道引,让你助阵来了?”

陈国焘头疼地回忆,斟酌着措辞:“这么久没见了么,喝多了高兴……老连长,他有主意,是好事……“

“他妈的个,你来教我?”

一天是首长,一辈子是首长,正团级的干部,叫个营级当孙子训,陈国焘觉得脑仁一下下跳着疼:“……得了,连长,我是交了底了。我说话,一口一个钉,酒前酒后都作数。你问他一句吧,只要他愿意,你舍得,等他毕了业,让他来我这里干。”

那头沉默了一阵,陈国焘几乎要反省是不是又是那句话说得不对。

“跟着你,他将来受罪吗?“

这问题又让陈国焘沉默。

“他将来有出息。”

其实脱口时就后悔了,江望潮自觉出丢脸,立刻换了话题:“陈部长,再帮我个忙。”

“你讲。”

“要想教书,得是什么资格……等这次定完伤残,你看能调我去学校搞教育吗?”


等到回返时,屋里还是原样。

江望潮顺手把门锁住,攥住铜扣抽下腰带来,在手腕上挽了个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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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继续(撸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