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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得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情
saya 2020-04-06

一位身穿绸缎,精瘦的商人走进了酒楼。

店小二赶紧迎了上去:“可是刘大爷哇?”

刘大爷还没从上一顿酒里完全醒过来,喷着酒气问道:“他们呢?”

店小二引着刘大爷往店里走,一边走一边回答:“各位爷都到咯,在雅间里耍钱呢。”

刘大爷嗤了一声,“勒几爷子。你们掌柜的呢?”

店小二躬身引路,一边走一边回答:“说是换季得了病,好几天店里就我忙上忙下了。”

刘大爷哦了一声,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店小二,“这样,今天我包场,等我的客人一到,你把门关了,今天就接待我这一桌。”

店小二欢天喜地接过银子,眼睛发亮。

刘大爷冷笑道:“够不够你一天的流水?”

店小二:“够了够了。不过厨子也被掌柜的传染了,现在店里就只能供应茶和瓜果点心。”

刘大爷脚步不停,“哪个要吃你的饭哦,一壶上好的珍珠兰,再上点新鲜水果。”

店小二连声答应着,将刘大爷引到天字一号雅间,刘大爷吩咐一句“去店门口候着客人,来了赶紧叫我。”说完之后一推门,里面传来耍钱的聒噪声。

 

店小二站在店门口,朝着远处张望,突然刮起了风,乌云密布。

“又要落雨了。”店小二抄着手缩着脖子。

他张望的方向确实来了一位,瘸着腿,歪着嘴,头发随意挽了个髻。

“怎么是这一位啊”店小二咕隆着。“黄三,今儿可不行啊,有贵客呢。”

黄三从怀里摸出一吊钱来,“又不白吃你的,老子有钱。”

店小二笑道:“邪,又得了医药费了。买卖做得火红啊。但是今天有钱也不行,人家包场了。店里一桌都不准坐人。”

“哪个要坐店里了,闷得很。”黄三一指酒楼屋檐下一张发了霉的八仙桌,“我就坐外面,不碍着谁。”

“那也不行啊。”店小二一摊手,“没厨子啊。”

黄三手上没停,把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到了桌底下,“铜锅总有吧?”

“有啊。”

“炉火总有吧?”

“有啊。”

“后厨总还有菜吧?”

“这些倒是都有,就是没人,我也要招呼贵客去。”店小二有点不耐烦。

黄三洒脱的一挥手,“不劳烦你,我自己来,钱不少你的。”

放下茶壶黄三一瘸一拐的去了后厨。

 

店小二无奈摇摇头,揣着手继续远望等人。

此时,远处又走来了一位:背了一刀一剑,穿着利于行动的劲装短打,因風餐雨宿又批了一件斗篷。

店小二露出失望的眼神,此人年近中年,面带风尘,两鬓微白,自然不是要等的贵客。

 

中年侠士上前拱手,“店家,坐的到不,一位。”

店小二打量了他一下,摆摆手:“今天有人包场,告罪告罪,客官另觅酒肆吧。”

“这样啊。”中年侠士看看天,正有雨点落在脸上。他又四周望了望,目光所及之处再无别家。略一思索,又上前拱手。

中年侠士:“店家,打个商量,俗话说出门靠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马上就要落大雨了,路肯定不好走,容我在店里找个地方落个脚,雨停就走。”

店小二拼命甩头:“不行不行不行,本店从前朝就立在这里,靠的就是信诺。收了钱,就得清场。”

中年侠士依旧面带笑容:“鄙人在江湖上还有点薄面,能否让我和今天的东家商量一下,行走江湖,总是要互相给面子的。”

店小二看了一眼中年侠士:“你晓得今天的东家包场宴请的是哪个不?”他压低声音,“王道长。”

中年侠士一皱眉,“哪个王道长?”

店小二露出惊讶状:“外地的吧?王道长都不知道?那是辟谷治病,卦算天机的活神仙。”

 

雨逐渐变大,店小二往屋檐下躲,低头看到被黄三支起来的桌子,想了想,跟中年侠士说道:“看你也是个知晓事理的老江湖了,我也不是故意刁难你。你今天只能在屋檐下将就一下了。”

中年侠士略一思索后也不气恼,坦然坐在桌旁,用茶壶倒了碗茶喝。刚解了干渴,顿感饥肠辘辘,用手一拍小二的肩:“店家,可有啥子吃的?”

店小二正待回答,黄三端着沉甸甸的一套炊具走了出来,抬眼就看到了中年侠士。

“哟,来了个朋友,他们厨子生了风寒,吃的只能自己弄了哦。”

黄三在桌上支了个炉子,拿着火折子点了,将铜锅搁在了炉子上。

黄三直接拿起茶壶往嘴里灌了一口,中年侠士见状,悄然将茶碗放下了。

黄三提了另一只壶,往铜锅里倒出乳白色的汤,应是后厨里常年不断火的老汤。

铜锅里已放好了辛料,凝固的猪油,被高汤这么一冲下,香味开始弥散。

黄三满意的搓搓手,看到低头不语的中年侠士,大方的问道:“朋友,饭是没得吃了。不嫌弃的话,我们自己弄火锅吃,但钱还是各算各的哈。”

中年侠士露出春风扑面的笑容点头致谢,又低头看了看锅,却不答他。

黄三也是个人精,不露声色的自言自语道:“我去弄点菜,顺便拿个九宫格来。”说完,又一瘸一拐的走了。

 

“此人倒是有趣。”中年侠士自觉的弄着炉火,锅面上开始冒起了白烟。

店小二眼睛看着远方,嘴却忍不住说了起来:“这个人不简单呐。在我们当地也是出了名的。”

“哦?”中年侠士挽了挽衣袖,“老话说得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怎么个不简单呢?”

店小二看了看黄三离去的方向,弯下腰来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哦!”中年侠士手里掂起了一把勺子,“图穷匕见,鱼肠藏剑?”

店小二一竖大拇指:“邪?行家哟!”

中年侠士用勺子慢慢悠悠的在锅内搅拌:“哪里哪里,多见了些场合而已。”

店小二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但你这回走了眼了,这一位不是鱼肠剑。”

中年侠士一窒:“那是啥?”

“嗯....”店小二歪着头想了想,“说不清楚。”

 

刘大爷撑了把油伞,突然出现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下的中年侠士,他一把拉过店小二责怪起了起来,“你勒个栽贼,钱没给够你?”

中年侠士一眼看出这是东主,连忙起身拱手,和颜悦色的说道:“这位尊兄,在下是个行路人,突然遇到天上落雨,方才硬要小二哥在屋檐下借了个落脚处。俗话说,人在江湖....”

不等他说完,刘大爷突然露出了殷勤的笑容,满面红光的迎了出去。

 

迎面走来了一位道人,圆脸无须,眼睛眯成一条缝,也是满脸堆笑。

“哎呀大师啊,无量寿福啊!”刘大爷撑着伞,赶紧给飘然而至的道人头上遮去。

“无量寿福。”道人熟练的还了礼,“劳刘师兄远迎了。”

“应该的,应该的。”刘大爷拥着王道长上了二楼。

中年侠士被晾在一边,看着店小二临走时闭上了大门,又独自坐下了。

 

黄三正巧又从后厨端了不少东西出来,看了一眼咕嘟冒泡的锅面,“唷,要开锅了。”

他熟练的将九宫格置入锅中,拿了一块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光滑透亮的鹅卵石压在格上。

他伸手拿过中年侠士手中的勺子,往鹅卵石上浇刚烧开的汤汁。

一边浇一边问道:“你要哪格?”

 

中年侠士暗自打量了一下黄三:“出门在外,随遇而安,在下要个震字就行。”

“啊?”黄三像是以为中年侠士没听清问题,“我问你要哪格?”

“哦。”中年侠士显得有点失望,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十字格。

黄三爽快的指着离自己最近的十字格,“行,那我就要这格,中间涮,四角夯,自己的格格自己烫。”

中年侠士从黄三端来的簸箕里分出两对筷子,两个陶碗,自己拿了一副,又递给黄三一副。

黄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壶,在碗里倒上一点,酥香四溢,又抓了一把葱花蒜末在里面。

中年侠士一闻:“好香的芝麻油啊。”

“来点?”黄三举起小壶。

“谢过。”中年侠士摆手,“在外奔波,还是干的方便。”

只见他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布袋子,拿过一个小碟子,悉悉索索的往里倒了一点,竟是各种香料辛料混在一起,五颜六色什么都有。

 

黄三见状,也不多说话,将簸箕里的豆芽抓了一把扔进自己的格子里。

随即手里又抓了一把豆芽,停在震格的上空,“来点?”

中年侠士一看就急了,连连摆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不吃豆芽?”

“这是一点江湖经验,火锅油腻,最后吃饭的时候再烫,能刮油。”中年侠士严肃的说道。

“哦。”黄三一看,知道这种分歧是不可调和的,自然就不再言语,也不劝菜了。

 

好在锅分九格,虽都在一堂江湖里,隔着格子又是各自的规矩。

黄三刚得了钱,正想好好吃一顿,迫不及待的往中间那格涮起了百叶。

中年侠士则不慌不忙,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有条不紊的将盆里的鸭红划成方块,又一块一块的小心挑进四个角里。

黄三面朝锅里,眼睛却瞄向了这把小刀,刀刃上闪着光,显是锋利之极。刀柄呈着发亮的赤红,像是过吃很多血。黄三心头一凛,对眼前这个迂腐的中年男子起了几分戒心。

心神一飘,筷子不自觉就夹住了一块鸭红。

“欸!”中年侠士将就着手里的小刀,压住了黄三的筷子。

黄三饶是天天在刀口上混饭吃,也不由手抖了一下。

中年侠士看到自己的刀吓到了对方,忙收了手,赶忙解释,“鸭红要夯到最后再吃,一点江湖经验。”

 

“哦,是,是,饿了。”黄三讪笑几声,只得又夹了一块百叶去烫。

 

屋檐外的雨越下越大,石板路上开始溅起老高的水。

烟雨朦胧中跑来两个身影,一个黄一个紫。

两人见这附近只有这家酒楼的屋檐宽一点,还有点人烟,就急奔了过来。

几步来到屋檐下,一撩头发,却是两位女侠。

中年侠士悄悄瞧了几眼,又低头吃菜了。

黄三则没那么多顾虑,头快要扭到身后,肆无忌惮的盯着。

穿黄的一皱眉,握剑的手紧了紧。

穿紫的却天真烂漫,一看那边小火嘟嘟的红炉,顿生温暖感,兴奋地跟穿黄的说道:“师姐!他们在吃火锅!”

“吃吃吃,一天就只晓得吃!”穿黄的摆出一副凶恶的面孔,穿紫的只是不理,两眼发光的看着热气腾腾的锅。

黄三听得真切,顺势邀请:“两位姑娘,正好还有两个格子,一起吃吧。”

穿紫的大喜,一脸询问的看着师姐。

穿黄的也不理,用手拧着滴水的衣角。

穿紫的按捺不住,凑到跟前去,望着锅里问道:“都有什么菜啊?”

“黄喉,百叶,牛羊肉,包包白,豆芽,都有。”黄三一指簸箕。

穿紫的探头看着锅,手一拉穿黄的衣袖:“师姐,我饿了。”

“不!得!行!”穿黄的双眼一瞪,迎着黄三打量的目光,手已然摸到了腰间的剑柄上。

黄三缩了缩脖子,放下筷子说去找点肉食来,便转去屋后的厨房了。

 

场面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两位女侠站在屋檐下,衣角滴着水,雨稀里哗啦的浇着石板路,一旁的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穿紫的突然打了个喷嚏,穿黄的不禁也打了个寒颤。

中年侠士已然偷偷看了半天了,此时正好起身拱手道:“来吃点吧,驱寒暖身,不要整凉了。”

穿紫的也顾不得了,一屁股坐在靠檐里的座位上,从自己的包袱里不知怎地变出两双小巧精致的筷子来,“师姐,你跟我吃一个格吧。”

穿黄的看了看中年侠士,觉得还算是面善,又想到还有一路的奔波,便也慢条斯理的四周走动了走动,最后恰好走到穿紫的身边坐下了。

 

只听吱呀的一声,门打开,几位穿着锦袍的商人鱼贯而出,身边的伴当递过来了烟杆。

几个人也不说话,急吼吼的先巴红了烟草。随着烟雾升起,一个人伸了伸懒腰。

“刘大爷勒一卦,怕是要遭个百两银子。”

“百两银子算啥子,王道长勒一卦,不光是道法神通那么简单的。”

“嗯嗯,等会儿我也请他算一卦,哎,只要能快点开工就好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喊遭不住了。”

“那你还吼起打那么大。”

“哎呀,渣渣钱。”

 

一位商人扭头一看,正看着吃着火锅的女侠。

很自然的咧开了嘴凑过去:“好吃不?”

另外几位觉得埋汰,纷纷叫着走了走了,要拉着这位走。

穿黄的女侠白了他们一眼。

“咦?黄三?”

另一个商人在拉扯的时候,看到黄三端着肉回来。

“今天没把你狗日的打安逸,你还可以嘛,跟两位小娘子吃火锅。”

“萍水相逢,萍水相逢。”黄三讪笑道。

“哪个跟你萍水相逢?”穿黄的白了他一眼。

“只为躲雨,拼了个桌,不碍几位高客宝事,请自便。”中年侠士一拱手,觉得自己该出来说几句。

“你还吃?快走了!”穿黄的白了穿穿紫的一眼。

“别走哇。我也吃点。”首先搭讪的商人这就要坐下来。

“走得了,刘大爷的卦算得差不多了,快点走,听到没。”其他几个商人更觉埋汰。

“吃个饭怎么了!刚才就觉得饿了。”

“你是饿了,你色中饿鬼吧。”几个商人哄堂大笑。

穿黄的觉得递再多白眼也没用了,于是憋红了脸,一拍桌子,仓啷啷就把剑给拔出来了,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的把剑尖对准了锅心。

 

场面静了好一会儿,原本夹菜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中。

一个商人抬头看了看二楼:“应该算完了,都开始谈笑风生了。”

其他几个商人也抬头:“是开始谈笑风生了,应该是算完了。”

“走吧走吧,上去得了。还是要好好送一下刘大爷。”

说着,几个商人好像啥也没发生,打开门就进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穿紫的猛拉穿黄的衣角,她才坐下来。

但剑却没有收,捏在手里看着锅里,也不说话也不动弹。

中年侠士和黄三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又开始吃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穿黄的突然开始哭起来,吓得黄三手里的油碟差点掉地上。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恶狠狠地对着锅子说。

穿紫的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开始给穿黄的抹眼泪,油还没擦干净的嘴中熟练地说着安慰之语。

正当大家都不知所措时,正好肉熟了,穿黄的突然停了哭声,把剑往地上一扔,捡起筷子就开始胡吃海喝。

 

“无量寿福!”“无量寿福!”

说着,刘大爷被众人陪着下了楼,向王道长一拱手,满脸堆笑地告辞了。

王道长却走不了了,一位商人说什么也要请他再回去品一品自己带来的稀罕茶叶。

闹闹哄哄了一会儿众人又进去了。

 

黄三看锅里汤少了,一瘸一拐的去了后厨烧汤。

穿紫的早就吃饱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穿黄的大快朵颐。

中年侠士低头不语,也不知道在想啥。

 

突然,刘大爷从大雨中跑了回来,仆人没跟随左右,伞也丢了,鞋也掉了,还浑身是血。

“救命!杀人了!”刘大爷一头栽在酒楼门前,背后插着一枚短刀。

一个穿着斗笠的挺拔身影从大雨中不紧不慢的跟了过来,手里握着闪亮的刀。

这位也没多话,上来就补了一刀。刘大爷彻底摊在了地上。一会儿血就流下了台阶。

戴斗笠的踢了一脚,确认死了,又推开门往楼上去了。

两位女侠刚反应过来,小脸煞白地回头,看见中年侠士坐的位置上早就没了人。

 

这时二楼又传来了嘈杂声,一会儿,一个商人就被扔了下来。闷声落在桌边的地板上。

蹬了一下腿,没动静了。

穿黄的吓得跳起来,躲在角落里尖叫。

穿紫的看着血流了一地,却也不怕,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用脚把尸体翻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刚才搭讪的那个,兴高采烈的拿出剑来,在他腿上捅了几下。

“叫你欺负我师姐,叫你欺负我师姐!”

穿黄的忙不迭的拉着穿紫的跑了,穿紫的意犹未尽,哈哈哈的笑着,仿佛遇到了很好玩的事情。

 

不一会儿,戴斗笠的拉着王道长下来了。

戴斗笠的斜了一眼抖得不成样子的王道长:“道长,你冷啊?”

王道长紧闭着眼,现在不管戴斗笠的说什么,他都只知道点头。

“冷就吃火锅,这不正好,我也杀饿了。”

戴斗笠的坐下了,随意把其中一对筷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开始吃。

王道长战战兢兢的坐在他对面。

“冷就快点吃,吃了就热火了”

王道长往嘴里胡乱塞了几夹菜。

“热火没?”

“热了,热了。”

这时候黄三一瘸一拐的回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又看着桌前的两人,愣住了。

“邪,汤来了。快,要糊锅了。”戴斗笠的一挥左手的刀,上边的血还没擦。

黄三略一犹豫,坐回自己的座位,慢条斯理地加汤。

加完后,锅还没开,三人也不说话,低头看着锅。

 

“壮士。”王道长忍不住拱手问道:“你什么时候杀我?”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

“那...”

“哦,他们啊,我就跟你说一件事,刚才我上去,看到他们在耍钱,平常人也就推个牌九,扔个骰子,你猜他们怎么玩?”

“怎么玩?”

“各自拿一张银票,比银票上的编号的尾数,谁大,谁就赢走对方的银票。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杀?”

“真的?”王道长惊讶地问道。

“真的!”戴斗笠的回答。

“该杀!”王道长愤愤地说。

戴斗笠的又说:“这位兄弟是本地人,你评评,我可杀错了人?”

黄三一指桌边那位,淡淡说道:“我看到这个人,刚才调戏了小娘子。”

戴斗笠的一点头:“那没杀错。”

“没杀错!”王道长狠狠点头。

“黄喉熟了。”黄三提醒道。

三人闷头吃了点。

 

“道长,你是个出了家的,原本是个清净之人。这些事不关你的事,我看你受了惊,怕你染了风寒,所以拉你来吃点火锅。”

“壮士是个体贴人。”

说完,戴斗笠的下巴一点,“道长,请便吧。”

王道长站起来唱了个大诺,口称无量寿福,跑了。

 

 

“兄弟,你是作什么营生的?”戴斗笠的问。

黄三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瘸腿:“这城里头,耍钱的,窑子,花船,都有我的一份饭吃。”
“怎么瘸的?”

“刚才你杀的人打的,打了我一个时辰我也没哼哼一句惨,在场没人不佩服,所以以后只要我黄三想吃火锅,就有我的医药费。”

“他死了,你是不是就没有医药费了?”

“没事,我还有另一条腿。”

“佩服,原来是条好汉。”

“不敢,阁下才是英雄。”

 

 

黄三和戴斗笠的把肉都吃完了。

“兄弟,味道不错。谢了。”戴斗笠的一抹嘴,拱手起身。

“萍水相逢也是缘分,兄台好走,一会儿我来结账。”黄三起身拱手,送了一送。

戴斗笠的走远了,黄三把夯在四角的鸭红都夹了出来,往油碟里一裹,又吹了吹,一口包在嘴里。

“呼...”兴许有些烫,黄三仰起了脖子,对着天空呵气。

 

 

再低头时,身边已经围满了穿着皂色官服的人,一位捕头走上前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人呢?”捕头寒着声音问道。

黄三又夹起了一块鸭红,送进嘴里,因为脖子上架着刀,动作显得特别别扭。

“等我吃完这盘。”黄三不愿放弃好不容易夯好的鸭红。

王道长拉着穿着红袍官服的人,远远的躲在后边。

“姐夫,这小子看见这么多死人面不改色,八成是帮凶,带回去审他!”王道长对穿红官袍的人说。

“快说!不然落锅里的就不是鸭红了!”捕头一声怒吼,筷子上的鸭红正好掉刀上。

黄三看着那块鸭红,叹了一口气,扔了筷子。

“杀手往哪边跑了?说出来,你顿顿都有火锅吃。”红官袍走了过来。

黄三噗嗤一声笑了,一拱手:“邪,知县老爷,是您来了。”

知县一点头,催促道:“说吧,他应该还没走远吧。说出来,算你有功。”

黄三笑得更欢了,一指好腿:“不瞒老爷,黄三我靠着这条腿,也是顿顿都有火锅吃。”

“少废话,人呢!”捕头的刀还没从他脖子上放下来呢。

“人啊?”

“对!人呢?”

“没看见啊。”

“撒谎!你明明看见了!”

“王道长,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小心遭报应哦。”

“那是和尚!”

“有何区别?你们都一样吧?”

“不一样!他们讲究的是....”

“都给我闭嘴!”知县大怒。

 

“带回去审,我就不信了,你还是条好汉不成?”

一阵乱轰轰后,收尸的收尸,押人的押人,大雨把血迹冲得干干净净。

街道又清净了,只有那一锅火锅,还咕嘟咕嘟的煮着。

 

 

好不容易定了神,回了魂儿的店小二从角落里蹦出来,本想收拾收拾赶紧关门,眼瞧着锅里的豆芽浪费了,又坐下来就着米饭吃了点。

 

 

而雨,似乎没有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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