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谁来给我充V10!
四更。
山中寂寥,冥冥无光。
马蹄声轻轻响起,于黑暗之中不慌不忙地行着。
这在山间暗夜连个火折子都不点的马队便是青木他们五个了。
靠着琉娜夜间识路的功夫和阿叶山御马的奇能,一行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藏在这幽暗的林间悄悄地穿行。
不过比起山间的寂静,这五人五马倒也算不上不声不响。且不说五匹马交错的马蹄,光是睡在老黄背上的犬年的鼾声便已算不上安静了。
这一点,走在犬年之前的青木并没有责怪。
大家都很乏了。
黄昏时分的一役,除了阿叶山之外的其他人都颇有折耗。
这其中以茗雪最甚,她拼力运功使自己几乎油尽灯枯,连指头都难以弹动。她晚间由琉娜喂了些水和干粮,如今正绑在琉娜的身上昏昏睡去。
正在呼呼大睡的犬年实际上也颇为劳累。本因内息相冲的缘故,他已苦不堪言了大半日,之后又强运内力。好在有阿叶山助他安定内息,现在他只是困极而眠而已。
走在最前头领着队伍前进的琉娜其实也十分辛苦。本来与金剑兽相持已让她耗费了大半心神,如今她依然还要夜间带路,为整支队伍而不敢稍歇一瞬,其辛苦可见一斑。
青木自觉与他三人相比,自己所受之伤想来是算不上什么。然而三更天骑在马,眼前又几乎一片漆黑,耳边又只有鼾声与蹄声,这上眼皮和下眼皮自然是禁不住的打战。有好几次,青木几乎完全睡了过去,歪着身子差点摔下马去。好在自己下盘稳当,平常又没怠慢过骑术,每次都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如此,我还是不如阿叶山啊]
虽然隔着犬年与漆黑夜幕,但青木还是知道,此时的阿叶山即使是睡着也保持安稳地待在马上并保持着不输平常的警觉。
与其他三人不同,在黄昏的那一役中阿叶山并没有什么较大的损耗。而且自见面以来,一切计划事宜基本都由他来计划,再加之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未露过真功夫,自然地无论是武功智谋青木都自觉有些比之不足。
若是谋略不如人且罢,但若武艺上输了,青木自是难以释怀。
自家破人亡被艾克萨收留,十二年来青木从未在练功上有所懈怠。师父艾克萨的武艺在皇骑殿中连掌门阿尔法都不敢自居其上,自己每日受着师父严格的教导没有一日不曾倾尽全力,加上自身天资匪浅,比起皇骑殿上诸位师兄弟怕是可居三甲。
可如今,初入江湖青木首战即败。非但败,而且败的狼狈,若不是茗雪拼命救护怕是早已命丧疯狮拳下。且不论深藏不露的阿叶山,单是抱恙的魔教弟子犬年,其气盛一击已经不是自己能招架住的了,即使是功力看起来不如自己的琉娜也有远在自己之上的技艺见识。
胡思乱想着,青木渐渐地又陷入了一片迷蒙。朦胧间,他仿佛感觉到冥冥此时就骑着马走在自己的身边,正如他一般打着瞌睡。
[呵,总不能连冥冥都要强过我吧]
也不知道昏沉了多久,青木突然听到了一阵琵琶声。
青木猛地一激灵,立刻强打起精神来。这琵琶声清彻有力,暗夹着古怪的深厚内力竟使人有心神被摄之感。
“该来的还是来了。”
走在队首的琉娜低声道,接着便拉住缰绳使马停了下来。
青木闻声不由得疑惑,忽闻背后阿叶山低声道。
“待会看琉娜眼色行事,切勿轻举妄动。”
突然,在青木一行人的面前,一根火把亮了起来。紧接着,火把围绕这青木一行人一根一根亮起,最后围成一个圈,将青木一行围在了中间。
“哪里来的小兔崽子竟敢在晚上犯我山林?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亮地说道。
只见一个身批白羽袍头戴雄鸡冠的男人骑在领头的马上,他便是方才说话之人。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内功修为不俗,是个内家好手。
诸人见状,知他是为首头目。可正当琉娜欲抱拳见礼之时,突然从他身后飞出一人,一脚将他从马上踹了下去,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妈的!竟然不等我先到就开腔了!抢劳资风头是不是!”
此人身材精瘦且高加之一张马脸,活像一只大猴。他身穿一袭黄色扎身戏服,右手抓着一把琵琶,装扮甚是奇怪。但看他武功地位,却着实比方才那白袍男子高出不少。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只是一时技痒喊了一嗓子。”
“哼!吃饱了撑的。”
白袍男子趴在地上连声讨饶,那马脸男人这才作罢转过来盘问起琉娜来。
“哪里来的羊牯?真特么会挑时间上道,搅了爷爷的好梦!”
“在下月侠镖局秋宫琉娜。路上走得匆忙,路过宝地未曾知会大王请大王见谅。”
琉娜抱拳躬身道,语气异常地恭敬,就如同她面前的不是山大王而是朝廷大员。
见此景青木不禁暗自恨道。
[可恶!若不是大家都疲累不堪,哪容你这恶贼狂妄,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你这豆儿(姑娘)倒还挺会说话。”
那马脸男人一脚踏在马头上,撑着膝盖居高临下地说道。那马儿被他踩住了头竟然连动都不敢一动。
“可知道爷爷的名号?”
“还未请教?”
“现眼的家伙!”
白袍男人抢着大声说道。
“我大王便是名动三江威震五湖超级大明星雄猿兽是也!”
听了这名号,青木不禁暗自发笑。可这回白袍男人倒是没被他的大王赏上一脚,可见这马屁拍得十分到位。
“豆儿可听过爷爷的名号?”
雄猿兽得意的问道。
琉娜面露难色,但也只好回答道。
“久闻大王大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听过还不特么下马,带着什么货赶快叫出来!”
雄猿兽脸色一变,发声吼道。这一声平常之吼竟似疯狂狮子兽的狮吼般宏亮。但青木细听却只觉这声音空有势未有气。
[嗓门倒挺大,但内劲尚不如那白袍男人,这雄猿兽八成名过其实]
“大王且息怒。”
琉娜立刻翻身下马,从胸口掏出几张银票高举过头顶,恭敬地献到雄猿兽马前。
“镖局小号赚钱不易,还请大王收下这三百两,借鄙号条小道,行个方便。”
“哟,你这豆儿还挺懂规矩。”
雄猿兽动了动下巴,那白袍男人立刻会意,疾步走到琉娜身边接过了银票。
“大王,三百两整。”
“哈哈哈哈!”
雄猿兽大笑几声,一边拨动琵琶,只听得青木等人心中发毛。
“痛快!”
“那大王……”
琉娜正欲求道,雄猿兽一摆手打断了她。
“出手如此大方,想必这红货他妈的值钱!”
话音未落,雄猿兽纵身一跃,从琉娜头顶越过,直落在犬年马上。
那正是驮着阿叶山的大匣子的老黄!
形势骤变,琉娜与青木、阿叶山立刻紧张起来。
只见雄猿兽踢了踢犬年,见他毫无反应,一脚把他掀下马去。
一旁的阿叶山见状,立刻翻身下马,赶忙接住落马的犬年使他不至于摔在地上。
此时,雄猿兽整个背部都暴露在青木眼前。眼见它蛮横地掀下犬年,青木不禁怒从心起。
[擒贼先擒王!]
青木一跃而起,运劲于拳中,霎时便跃过与雄猿兽之间的仅仅一马之遥,朝着雄猿兽大开的背门一拳轰出!
虽然自认为背后偷袭有些卑鄙,但青木自觉只要能制住雄猿兽,牺牲这点的自尊并不可惜。
然而他盘算错了。
只见那雄猿兽头也不回,左手挥拳,轻描淡写地向后一摆,正撞在青木拳上。
双拳相接,青木只觉得一股强劲的霸道内力自雄猿兽拳中放出,竟生生将自己的拳头震开!
青木大惊!自己的这一拳虽未尽全力,但也有六七成力道;而这雄猿兽的随手一拳竟将自己震开,只怕它与那疯狂狮子兽相较,内力只高不低!
正当青木惊讶之时,雄猿兽的身影骤得从马背上消失,瞬间又再次出现在尚在空中的青木面前。
“丢人现眼。”
青木来不及反应,雄猿兽的重拳已轰在了胸口,接着便重重得摔在地上。
青木只觉得五内欲裂,傍晚被疯狂狮子兽所伤之处伤上加伤。他来不及运功疗伤,一大口鲜血便破口而出。
“他妈的,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占爷爷的便宜?”
雄猿兽骂骂咧咧地走到青木跟前。正当他要一脚踏住青木的时候,阿叶山突然动了起来。
如青木之前一般,雄猿兽的背门正朝着阿叶山!
雄猿兽立刻感觉到了阿叶山的异动。他故技重施,摆拳回身。再施此招,为了防止阿叶山想出应对之策,他的拳头更快更猛!
青木暗叫不妙,可是他哪有力气和时机提醒阿叶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叶山向着拳头撞去。
然而雄猿兽蛮有把握的一拳却扑了个空。
只见阿叶山灵活地从雄猿兽身侧闪过,并没有要攻击雄猿兽的意思,而是直接护在了青木身边。
“抱歉……”
青木惭愧道。
“别说话。”
阿叶山连点了青木几个穴道,青木顿感周身拳劲被化解了不少,接着又吐了口淤血。
不及青木缓过劲,阿叶山立刻回身向雄猿兽抱拳道。
“大王见谅,这位师兄初入江湖还不懂规矩,还请大王不要责怪。”
青木闻言,虽知是阿叶山为自己开脱,但还是皱起了眉头。
“哼!没大没小,回去多吃几年白饭。”
雄猿兽没多理会阿叶山,转身又走到老黄旁边,仔细研究起大匣子来。
“你们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阿叶山与琉娜交换了个眼色,接着便犹豫地回道。
“大王,我等乃京城皇骑殿中人,此物为乃门中宝器,还望大王赏个脸,借个道。”
“哼!皇骑殿?好大的来头。”
百年来,皇骑殿一直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名门正派,加之有皇家恩泽又是吃的官家俸禄,江湖上谁提起不得慕羡三分,谁碰上不会给三分面子?可这雄猿兽看起来却不吃这套。
“看你们这样儿,一个个五痨七伤,还专挑夜里走野路子。皇骑殿也能混成这个样子?”
“一路上小蝇小蚊鼠辈杂鱼多了些,这般狼狈让大王见笑了。”
“他妈的,杂鱼能把你们搞成这般德行?你们当我眼里有翔看不出还是怎么的?”
“大王错怪小的了,大王……”
“行了!量你们也不会跟我说实话。哼!想必这红货非同一般。三百两就想从我这买路,你们把我当成新上跳板的了?”
“这……”
阿叶山思索了下,抱拳道。
“还请大王开个价。”
“既然是皇骑殿的货嘛……”
雄猿兽邪笑了一下。
“怎么也得一万两。”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大王的意思莫非是?”
阿叶山问道。
“要把我们扣下来?”
青木一行人身上根本不可能带着如此巨额的银两。想要拿到万两白银,便只有扣下一行人再索要赎金了。
“你这娃娃真特么机灵!”
雄猿兽拍手笑道。
“我特么都没想到这么多。来人!全都绑了!”
四面火把围成的圈子立刻向内收紧。眼见雄猿兽的手下围了过来,阿叶山连忙求道。
“还请大王放小的回去向殿上禀报,也好取银两来此赎人赎货。”
“他妈的,我说全绑上就全绑上,别特么再打什么鬼主意!”
话音一落,雄猿兽支起琵琶猛地一拨,弹了起来。
听得弦音入耳,青木只觉得一阵眩晕,接着便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清晨,山间的淡雾才刚刚散去,圣龙便踏上了上山的青石阶梯。
邙山,又称北邙,横卧于京城之北,是京城北面的天然屏障,乃兵家必争之地。诗曰:“北邙冢墓高嵯峨”,又有俗谚:“生在苏杭,死葬北邙”。邙山又是历朝帝王理想中的埋骨处所。故山北便是历代先王的陵寝所在,而这山南就是皇家骁骑皇骑殿所在了。
一大早便跑来皇骑殿,圣龙倒不是为了见义姐十香而来。
那日,圣龙与真白一较知道了自己武功不济,回去后便勤加修行。今天早晨,天色尚混沌不明便起床练功,刚巧被有着“捕神”之称的大捕头一乘寺贤碰上。捕神一乘寺似乎处理公文彻夜未眠。他见到圣龙,知他与十香熟络,便交与他一封书信,嘱他交与十香之师芳香兽。
圣龙办事向来认真。捕神虽未催他,但他也立刻便备马出发,连早饭都未吃。故而到达邙山脚下之时,天色尚早。
把马栓在山脚,圣龙徒步上山。
圣龙走的并非上山的寻常大路,而是后山捷径。这条路虽然曲折难行,但却能省下不少时间。况且这条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因而也可省去一路上礼数的麻烦。
圣龙讨厌麻烦,但麻烦不讨厌他。
行到半山腰,圣龙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
那脚步声听起来轻快急促,似乎是在急匆匆地奔跑,而那跑者的功夫似乎只是一般。
因为知道这条道的人大多圣龙都是认识的,因此圣龙停下了脚步,想看一看来者是谁。
不一会儿,一名白衣少女跑进了圣龙的视野。
“小沐?”
“咦?圣龙哥?”
圣龙一眼便认出了来人,那是他义姐十香的师妹、芳香兽的三弟子临川沐。
天机门门主芳香兽弟子有三——大弟子托马已出师多年,他亦是辉剑门门主圣辉的入室弟子,武功兵法俱是超凡脱俗,现官居河西节度使,镇守西北门户;二弟子便是圣龙义姐十香,她亦是文武双全之才,一手指南剑使得炉火纯青,谋略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相比师兄师姐,小沐就显得不那么与众不同了。她年方十二,在皇骑殿的师兄弟中差不多是最小的。其人又比较腼腆害羞,平日不是一个人躲起来修行就是跟在十香后面听她的指挥,因此在大家眼中很不起眼。
虽然因为十香的缘故,圣龙倒是见过她好几次。不过对于她的功夫,圣龙也只是听十香提过她在奇门遁甲方面颇有天赋而已。
圣龙瞧了瞧沐,她一脸的慌张之色溢于言表,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沐,怎么了?出来什么事?”
“圣……圣龙哥,有个人被困在我的石阵里了!你快去帮帮他!”
“小沐你别慌,冷静点,慢慢说。”
小沐深吸了口气。
“从这往下七十二阶台阶向西走十六步有一条小路,向前走一零八步有一石阵。那石阵是我与师姐平常演练阵法之处。昨日我研习阵法至傍晚,回去的时候忘记了收阵。今天早上一到就发现有一陌生人困在阵中。那人神志不清,怕是昨夜误入我的阵内,在阵中周折了一夜。”
“我本想入阵去救他,怎想那人失了性子,发了疯似地乱打起来。那人使一柄三尺六寸有余的五十多斤重剑,胡乱挥舞,打得石阵里碎石横飞,我也近不了他的身。我怕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力尽而亡,圣龙哥你快去帮帮他。”
小沐一番话说得清楚明白,圣龙当即应了下来。
“好,我这就过去!”
“我这就去找师姐,圣龙哥你尽量撑久一点!”
小沐说完就转身上山去了,圣龙也不敢耽搁,立刻照小沐的话向下赶去,只是在心里稍稍嘟囔了句。
(什么叫“撑久一点”?难道嫌我武功不济?)
圣龙下得台阶,过了小道,很快就看到了石阵。
这石阵方圆十余丈,其中从一人高到不盈一握的大小不一的石头星罗棋布。圣龙稍稍扫了一眼石阵的阵形,竟感到一丝眩晕并好似注浆入头——完全转不动脑筋。
圣龙知此阵厉害,连忙转移视线,马上便看见了沐所说的那个生人。
只见那人如小沐所说,发了疯似的挥舞着手中沉重无比的重剑。那重剑剑锋势不可当,遇石则石碎,碰地则地开,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好几块大石被他打得七零八落。
不过就算他把石阵打得乱七八糟,他也没法走出阵去而是一直在阵中绕圈子。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定然已经十分疲惫,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脱力倒下。
(虽然还不知道他是谁,暂且拿下再说)
圣龙思量着,小心地靠近并跃入阵中。他忌惮这阵法的威力,便只敢立于阵中大石之上,生怕自己落入阵中变得如此人一般。
圣龙站定,立刻摆开架势,张开“雷云架”。大石之上,着力之地只在方寸,但圣龙却好似平地起势,完全不受影响。
“雷云架”一张,那人的动作立刻缓了下来,似是被黑云所压,不能动弹。圣龙知道得手,便握住了刀柄,只待那人气滞体僵之时以刀背将其击晕。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圣龙的想象发展。
圣龙突然发觉,自己的“雷云架”似乎正被冲开,就仿佛一缕烈阳打在黑云之上,炽热地化开黑云,想要一举突破这层层黑云笼罩!
圣龙立刻意识到,这是对方正运功相抗的表现!他不敢怠慢,当即运起更强的内力使“雷云架”更浓更密地压在那人的身上。那人亦不甘示弱,炽热的内息亦逐渐提升,顽强地与圣龙对抗着。两人一压一挣,原地运功许久不动,直踩得脚下大石开裂、压得双脚入地寸许。
突然,圣龙感到气劲猛进毫无碍阻,只觉得对方似乎突然收力。他立刻想到那人是否力竭,自己当否趁机一击晕之,当以多大力道击之,当收几分劲力。
然而,正当圣龙因心系对手而刹那犹豫之时,那人的内力迸发了!
如烈阳,似骄火,直破阴云,怒冲霄汉!
炽热的内劲一下撕开了圣龙“雷云架”的封锁,直冲得圣龙丹田灼热如烧,一口鲜血就要喷出。
圣龙连忙运功互体,将炽热的内劲逼出,将内伤压下。可等他回过神来,那人已不在原地了。
只见那人高高跃起,直跃上圣龙头顶。那沉重的大剑被那人高举过头,眼看就要砸下。
圣龙只觉得来不及躲闪,就要拔刀招架。可看着头顶的身影,刚要出刀的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三个字——
不能接!
身先心行,意越念动。圣龙骤得将全身劲力集于一处,再骤得一气放出,在刹那之间如闪电一般顷刻跳离大石两丈有余!
只听得“轰隆”一响,大石被落下的重剑砸得粉碎,直炸而开!圣龙落地,虽在两丈之外,但依然被飞来的碎石打得生疼。
(若是方才硬接此招,我此时怕是已在阴曹地府了)
圣龙不禁骇然,出了一身冷汗。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小沐为何叫自己“撑久一点”了。
然后圣龙注意到的是自己已经落入阵中这个事实。
(糟了!)
不待圣龙多想,重剑已穿过烟尘直扑而来!
圣龙赶忙躲避,怎奈方才急运全身内力,一时内息窒塞使不上劲,无法拉开距离,只能硬着头皮被那人欺近,拖入了重剑的剑围。
重剑剑锋凌厉,圣龙虽勉强闪过但也被炽热的剑风压得喘不过气。好在那人势头虽劲,但毕竟已无多少体力,因而剑势渐缓。加之其神志不清,剑法亦是大开大合,故而剑招虽处处凶险,但圣龙总算是能勉强避过。
几招过后,圣龙抓了个破绽,一气脱出剑围。虽未有大碍,但忌惮重剑凶险,圣龙连退数步,一心想与之拉开距离。
那人哪里肯放过他,举剑便追。他纵身一跃,一个跨步跟到圣龙跟前顺势单手挥剑猛劈,一招“夸父追日”直劈向圣龙。
圣龙料得他会追来,早有准备。身子一偏,步子一变,轻易闪过,之后立刻疾跳后跃,直出丈外。
眼看就能就此与那人拉开距离,可圣龙忽觉脚下一绊,竟绊在了一块碗大的石头上!
此处离那劈爆的大石已隔了数丈,想必不是那飞来的碎石。这样看来这怕是本就布置在阵内的阵石了。
(这石阵果然可怕!)
被石头一绊,圣龙虽立刻稳住了身形,但身法一顿,立刻又被那人逮上。
那人重剑一横,身子一转,重剑立时直向圣龙横斩而来。下盘失稳,圣龙来不及躲闪,只得举刀招架。
那重剑砸在刀上,隔着刀鞘“嘭”的一声闷响!圣龙只觉得双臂欲断,虎口禁不住就要震开,连忙运功卸劲,登时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向后飞去,终于撞在了另一块大石上,直把那石头撞出道道裂痕。
圣龙直感一阵眩晕,但好在还是卸去了大部分劲力。回过神来,只见那人又挥剑攻来。此时圣龙双臂酸痛,双手几乎握不住剑,而想要躲闪却已被那重剑剑势封住了退路。
圣龙只道是自己今日在劫难逃,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尚才出师,未闯出丁点名堂就要不明不白命丧于此,心中哪里肯甘!拼了命便去拔自己那还未出鞘的佩刀。可哪里还来得及!还未等圣龙摸到刀柄,重剑便已经挥到!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啪”的一声,一颗石子打在那人右肩上,重剑劲道立时减了大半。本应将圣龙连人并身后大石一并斩开的重剑,入石两寸便止步不前,离圣龙的身子尚有七分。
“休伤老仔!”
投石相救者正是十香!她威风凛凛地站在石阵之中,挑衅似的向那人伸出了两只手指。
那人见状,立时从石中拔出重剑向十香冲去,丝毫不理会已经把手按在了刀柄上的圣龙。
眼见重剑向自己奔袭而来,十香不仅不闪不避竟迎着重剑也奔了上去!
“老姐小心!”
看着十香就要与那人重剑正面交锋,圣龙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空手与重剑硬碰,十香怎么可能敌得过!
身影相交,重剑毫不留情的向十香挥了过去。
然后挥了个空。
只见十香纵身跃起,凌空翻转,如金钟倒挂般正翻到那人面前正上方!电光火石之间,十香凌空一指,正点在那人额上印堂穴之上!
翻身落地,十香稳稳地退到了圣龙跟前。
“没事吧老仔?”
“我没事。”
只见那人中指之后立时气势全无,接着没走两步便一头栽倒在地。
眼见危机褪去,圣龙松了口气,接着便坐下调整起内息来。
“老姐用了什么办法一击便制住了他?”
十香看了看圣龙,有些得意地笑道。
“听小沐所说,那人是困于此阵以致神智不清,其人必定内息混乱,六神无主。故我一指以内力击他印堂穴,使其宁心安神,方能将其制住。”
听了十香所言,圣龙不禁赞叹她手段高明。
此时小沐亦已赶到,她见十香圣龙并无大碍便赶忙上前救治起那人来。圣龙调息片刻,便也与十香一起走到那人身边。
只见那人年纪轻轻,比十香圣龙等大不了太多。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一副普通江湖人士的打扮。不过他的那把重剑却绝不普通,一如小沐的估计至少五十斤,观其材质亦绝非凡品。
“也不知道这个倒霉蛋是谁,先把他抬上山去吧。”
十香对小沐说道,又再转向圣龙。
“那剑就麻烦老仔了。”
圣龙脸一沉。
“我刚刚被这家伙打了个半死啊老姐。现在马上叫我搬这么重的玩意……”
“怎么?难道你想要小沐来搬?”
小沐闻言脸一红,赶忙埋下身来去抬那人的上半身去了。圣龙当然不好意思要一个小姑娘帮自己抬那大剑,便也默默地俯身拾剑。
“这还差不多。”
就在十香得意地笑着的时候,小沐怀中的那人含糊地哼起了什么。
“八……神……”
“巴……嘎……”
青木慢慢地睁开了眼。
若不是胸中伤处隐痛内息不畅,他还以为自己美美地睡上了一觉。
环顾四周,青木方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绑进了一间茅草小屋。屋子不大,四下里堆放着杂物,留给青木三人的空间大概就只够伸脚了吧。
阿叶山和犬年正被绑在两根柱子上,这点上青木也是一样。不过,与青木不同,他们两个倒还静静地睡着——犬年放松,阿叶山安详。
虽然有些并不想打扰他们,但毕竟不该是能安然入睡的时候,青木连忙轻声呼唤道。
“阿叶山?阿叶山?犬年?醒醒。”
不知道是太过疲惫还是青木声音太小,两人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睡着。而就在青木准备稍微提高音量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向他做出了回应。
“青木?”
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青木望向了这个房间唯一的高高的小窗——那是声音的来源。
“冥冥?”
第七回 完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