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风车你特么不屠城会死啊!
“嘘!”
虽然只闻其声而未见其人,但冥冥竖指于唇前的模样已然跃入青木脑中。
青木马上压低了声音。
“冥冥,你怎么在这?”
“因为我一直都跟着你们啊。”
冥冥轻笑。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青木皱了皱眉头。
“你该不会打我一下山就跟着我吧?”
冥冥吐了吐舌头。
“没有啦,我是从……哎呀,说起来好麻烦,你直接问二一三好了。”
“二一三?”
“啊,就是阿叶山啦,他什么都没和你们说吗?”
青木瞅了眼捆在一旁的阿叶山,他看起来睡得正香。
“对了青木,你饿不饿?”
一夜过去,又吃了拳头,青木此时腹中自然已经没什么存货了。
“有一点……”
“你等等,我去给你们弄些吃的来!”
弄些吃的?
青木脑袋还没转过弯来,冥冥的气息就已经从墙后消失了。
冥冥能从哪儿弄到吃的呢?
自己三个人正被人关着,这样像在家里一样自个招待自个不会被人发现吗?
而且三人都捆在柱子上呢。就算冥冥扔些什么吃的进来,三个人也没手吃嘛。
“那是你潘西?”
青木正想着,冷不丁一旁捆着的犬年突然蹦出来一句,吓了他一跳。
“你醒了?”
“所以那是你马子?”
犬年也不睁眼,半睡半醒似的说着。
“‘马子’?什么意思?”
“嗯……就是女人、媳妇。”
青木立刻涨红了脸,急忙否认。
“胡……胡说什么?”
“哦,那就是了。”
“才……才不是呢,我和冥冥只是,只是……”
一时慌张,青木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上话来。
自十二年前拜入艾克萨门下,青木一直用心习武几乎从没下过山来,故他多年来接触到的女子便只有山上师姐妹们的数量,而众女中又只有冥冥与他亲近,其他人便止乎于礼而已。加之其师艾克萨奇痴于武,不懂半点人情世故。因此青木对于男女之事的理解相比与上山之时竟没多少长进。因而被犬年这一说道,竟如孩童似般羞涩。
犬年听他这般慌乱,便睁眼瞧了过来。那般异样的眼神,直瞧得青木起了鸡皮疙瘩。
“别这样看我。你,你想怎样?”
犬年邪魅地一笑。
“哼哼,别怕,我对雏儿可不感兴趣。”
“雏儿?”
虽未听懂犬年所言,但青木还是感觉心里一阵发毛。不过好在犬年并未说下去,似乎是真的对自己没兴趣。
“看来这小子也什么都没和你说。”
青木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
“阿叶山?”
“这小子八成和你那老相好串通好了的。”
犬年用着与看青木完全不同的眼神看着熟睡中的阿叶山。
“结果倒是我们谁也没告诉。”
听到“老相好”,青木脸一红赶紧撇了过去,然后才看向阿叶山。
“说不定告诉了秋宫。”
犬年顿了顿。
“我总感觉他俩有一腿,但又不太像。”
听着犬年粗俗的话,青木虽羞但还是颇为不悦。
(魔教异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青木想着,便径直去向阿叶山问起来。
“阿叶山,阿叶山?听得到我说话吗?”
青木只道阿叶山一路上向来睡而能闻,可此刻无论他如何呼唤,阿叶山也毫无反应。
“省省力气吧,他一时半会儿可醒不来。”
犬年看着青木笑道。
“他怎么了?后来他也受伤了吗?”
青木担心道,但看阿叶山面色红润,却不似有伤在身。
“哼,这小子睡得可香嘞。这觉怕是他一路上最舒坦的一觉了吧。”
“你怎么知道?”
“哼,我就不瞒你了。”
犬年说道。
“‘睡梦罗汉拳’你可听过?”
青木摇了摇头。
“这便是老子的看家本事。会了这套拳,到哪想睡就睡,想醒就醒!”
(这算什么本事?)
青木暗想。
“所以要论睡觉,普天之下哪有人比我更在行?看穿一个人睡的怎么样,那对我来说自然轻而易举。”
犬年用下巴指了指阿叶山。
“你看他神安色定,呼吸缓畅深沉,全身弛懈无力,这正是疲累尽释,深沉无梦之睡也。”
青木听得犬年所言,再看看阿叶山,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这一路上,我见他都是轻眠假寐,睡得不深。虽说这睡法既能闻变而动又能养足精神,是种可称得上高超的睡法,但久之仍会渐失精气。今天这一觉便是想补回来吧。”
言毕,青木立觉阿叶山远胜于己。联想起自己屡次败阵,顿觉羞愧难当而心有不甘。
“不过,想要叫醒他倒不难。”
“如何?”
“释放杀意。”
犬年眼神一变,青木立刻感受到他的杀意逾重。而熟睡中的阿叶山被杀意所激,身子立刻开始紧绷了起来。
“别!”
青木刚想要阻止,犬年已自行收敛,杀意顿无。阿叶山的身体也恢复了松弛,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我才不会叫醒他呢。”
犬年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闭上了眼睛。
“我可舍不得。”
“能不说这么肉麻的话吗,老姐?”
圣龙说着,将倒好的大半碗水递给了十香。
“那就舍得咯,叫他打你个满脸桃花开,多好看。”
十香笑着,然后扶起床上那人的脑袋,向他口里灌了点水。
“行咯,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面对义姐的调笑,圣龙别扭一般的别过脸去。
“好了圣龙,别生气啦。等问清这家伙是谁,我再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当着他的面你这么说真的好吗?”
“嘻,等会儿太一师兄来了……咦,说曹操曹操到!”
十香放下碗,向门口走去。在她说出“太一”这个名字的时候,圣龙注意到——躺在床上那位被市长制服在石阵中的那位仁兄动了一下。
“师兄,这边。”
由小沐领着,一个有着一身健康肤色的硕壮青年走进了屋内。
“师兄,请进。”
十香打了个招呼,将青年迎进门来。圣龙也连忙起身,迎向来人。
“这是我义弟圣龙。”
“见过八神师兄。”
圣龙抱拳道。
“客气,叫我太一就行。”
八神太一笑着抱拳道。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床板“啪”得一响,床上那本虚脱疲惫的男子竟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拳朝太一打去!
众人皆惊,连忙反应。不过,这反应也就停在了“连忙”这里。
太一一笑。
他左手一挥,握住了那人出拳的手腕;接着右手做掌半推半抬,直接推着那人的脑袋将他摁回了床上。
“阿宇啊,好久不见你就这样打招呼?”
“%#@!”
因为被摁着脑袋,大家谁也没听清那人说了什么。
“哦对了,给大家介绍一下。”
太一松开手,起身说道。
“这位是暴龙派的明石枫宇,算是我半个师弟,大家可以叫他阿宇。哦对,他还有个外号,叫‘风车’。”
(有这么介绍人的吗?)
圣龙心想。
“啊对啦,阿宇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你不是一个月前就该到了嘛,怎么迟了这么久?”
面对太一关切的疑问,明石咬牙切齿地蹦出了几个字。
“都,特,么,赖,你!”
“喂喂!是你自己路痴的缘故吧。我还给你了张地图来着。”
只见明石把手伸进了胸口,然后摸出了张折叠整齐的纸,使劲地丢向了太一。
太一将那纸展开,圣龙也凑上去看。只见纸上乱七八糟的画着一些复杂的图案,就如同道士所用的符咒一般。
“这,特,么,是,地,图?”
直到晌午之后,阿叶山才醒来。
冥冥此时也回到了窗外。在此之前,几个喽啰送来了今天的伙食——一篮子烂芋头。
“你们这喂猪呢?”
犬年一脸厌恶。
那喽啰一笑。
“喂羊(指肉票,被绑架者)。”
喽啰们也不给三人松绑,就将篮子丢在屋子中间然后便走了。青木和犬年虽饿,但看着芋头既无食欲又够不着,只好干靠着柱子上大眼瞪小眼。
“我睡了多久?”
“三天。”
犬年笑道。
阿叶山看了看篮子里的芋头。
“你们这三天就吃这个?”
“没啊,等着你醒来喂我们呢。”
犬年笑着,一边向皱着眉头看着他的青木做了个鬼脸。
“真难伺候。”
阿叶山笑着摇摇头,一副认输的表情。然后他站了起来,身上的绳子就像没有绑住一样一圈圈地落在了他脚边。
犬年的笑容僵住了。
“师姐,你在外面吧?你带了馒头来吧?”
青木看着阿叶山一脸轻松地走到窗边,就好像他看得到外面一样向冥冥问道。
“唉?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还知道我带了馒头?”
墙外的冥冥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原先确实从山贼们的寨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地顺了几个馒头,但奈何小屋子里的青木三人全部被牢牢地绑在柱子上无法动弹,因此她也没办法把偷来的馒头送进来。
“因为馒头比较香嘛。”
阿叶山笑道,然后把手伸到了窗外。冥冥也默契地把馒头递到了他的手中。
“有劳师姐了。”
“不客气。”
当他笑吟吟地拿着馒头转过身来时,犬年一脸迷茫地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阿叶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怎么?魔教里不教这个?”
“哼!你别得意,劳资可是会一百单八种捆法,别以为会解这种小儿科的捆法就多了不起。”
阿叶山笑着撕下一块馒头塞进嘴里。
“唔(哦),利好利好(厉害厉害)。”
接着他又撕下一块馒头递向青木嘴边。虽然也对阿叶山的奇技淫巧啧啧称奇,但食到嘴边青木也不作他想,一口便吃了下去。接着二人你一块我一块,马上就消灭了大半馒头。
看着两人大快朵颐的样子,被晾在一边的犬年哪能忍住?
“喂,我呢?分我一口啊?”
“唔(哦),火(好)。”
阿叶山一点也没犹豫,伸脚便勾起装着芋头的篮子送到了犬年嘴边,然后示意犬年道。
“啊~”
“啊你妹啊!我要馒头啊!”
“你不是等我喂你这玩意等了三天吗?”
看了眼嘴边令人反胃的烂芋头,犬年终于认栽。
“奶奶的,算你赢了好吧!你就睡了一夜行吧?”
“这才乖嘛。”
阿叶山收脚,轻轻地将篮子放回原地,然后便撕下一块馒头递到犬年嘴边。犬年也不客气,一口将馒头夺了过去,忿忿地吃了下去。
“好了,不说笑了。”
阿叶山一边将馒头分给青木、犬年一边说道。
“师姐,这段时间恐怕得麻烦你给我们弄吃的了。这帮山贼怕是给不了我们什么更好的吃的了。”
“这个容易。”
冥冥应道,接着又问。
“二……阿叶山,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也没啥打算吧……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啥?”
“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这么说,他们至今还在山上?”
阴暗的房间中,黑羽说道。他倚靠在北墙正中的太师椅上,一手玩儿弄着三只实心的铁丸,似是在思考什么。
“是的,所有下山要道上都没发现他们的踪迹,想必他们还留在山上。”
金刚杵兽战战兢兢地说。它和金剑兽一起恭敬地站在黑羽面前,完全不敢抬眼向黑羽一瞥。
“这山上还有什么人?”
黑羽问道。
站在一旁的忍者兽。
“禀首领,山上有位自称‘名动三江威震五湖超级大明星雄猿兽’的人聚集了一帮草寇。这人甚是厉害,周围县府衙门几次想集兵剿灭都被击退。这几年官府每年暗中供奉了大笔钱粮,这才使他没再造出什么大动静。”
“有趣,此人真有如此厉害?”
歌舞伎兽出声道。
“首领,小的曾听闻道上朋友传言,此人善使一套魔功,能借琴音乱敌心智使之力气全无。而其内力也非同小可,赤手空拳开山劈石亦不在话下。”
“首……首领,依小人估计,他们八成被这伙贼人擒住了。”
金刚杵兽小心地说道。
“哦?”
“这伙贼人甚是厉害,我手下的探子好几次都差点被他们抓住。而且……”
见金刚杵兽欲言又止,黑羽不由一笑。
“而且什么?”
“而且昨日一役之后,他们五人已受重创,定不是这班贼人的对手。”
“哼哼哼哼。”
黑羽闻言笑了起来,冰冷地笑声直听得金刚杵兽一阵哆嗦。
“这么说,昨日一役也算是大有斩获啦?”
“这……”
不待金刚杵兽说话,金剑兽已抱拳躬身。
“出师不利,还请首领责罚!”
“不急。”
黑羽微笑道。
“先说说你们所见的这五人的斤两吧。”
“是。”“额,是。”
“先说说那个阿叶山和秋宫琉娜。”
“是。”
金剑兽颔首道。
“那秋宫琉娜剑法一流,只是年纪尚轻,内力尚浅。若假以时日,当是能不下于其师月神,只是今日尚不足为惧,但亦不可小视。”
“嗯。”
黑羽点了点头。
“那阿叶山呢?”
“这小子太狡猾了!啊不!他飞刀确实厉害!一刀就把我的手下杀倒一片。不过他那飞刀也奈何不了我,根本就伤不了我一根毫毛。虽然他打不过我,但躲得倒挺利索。我可是一直占着上风,眼看就要把他拿下,但那边疯狮子死了,这家伙也跑了,我双拳难敌十只手啊。于是我也就撤了。”
“哼?这么说,这小子也不值一提咯?想那斗牛士兽,池州魁首,竟就与一干好手死在这二人之手?”
“这……”
黑羽笑而不语,突然出手,只听得“啪啪”两声,连扇金刚杵兽两掌。金刚杵兽未及运功,只觉得登时眼冒金星,双颊酸疼渐肿,鼻头一热便是流出了两行鲜血。
“阿叶山武功到底如何?”
金刚杵兽再不敢隐瞒。
“此人武功在小人之上,但他武功路数小人完全看不出来而且那飞刀,那飞刀又快有准,非常厉害。”
“如此说来,斗牛士兽一干人绝大多数便是死于他手。”
黑羽思量片刻又问道。
“金剑兽,那秋宫琉娜比之斗牛士兽如何?”
“若论剑法,那姑娘怕是很难在斗牛士兽手里占到便宜,若斗牛士兽以‘武舞独缲’狠下杀手想必更是九死一生。”
“有趣。”
金剑兽见黑羽若有所思,问道。
“首领想到了什么?”
黑羽摆了摆手。
“再说说另外三人。”
“是。另三人中,有一少女不知是何人。使剑,但剑法稀松平常,只是她擅使妖术,口中念动咒语便能制人于无形。疯狂狮子兽强行以内功相抗,才破其法术。”
“妖术?”
黑羽眼珠一转。
“你可曾中她妖术?”
“有过。”
“是否感觉当时内息一滞?”
“确实。莫非头领知道这是何妖法?”
“哼。”
黑羽笑道。
“此法当是密宗咒法,江湖人士应鲜有耳闻。只是密宗从不涉足江湖,江湖上甚至多不知道密宗的存在。此次插手此事,到底有何企图?”
“是否当知会策士兽大人。”
忍者兽进言道。
“暂且不必。”
黑羽举手回绝。
“此女功力听起来并不深厚,怕并不是密宗紧要人士。”
“是,此女被疯狂狮子兽破功后便倒地不起,应不是功力深厚之人。”
金剑兽附和道。
“好,说说剩下两人吧。先说说青木师兄。”
“是。青木由真功力不俗,能与疯狂狮子兽硬撼数十拳而不退。但观其人青涩,当是初入江湖之人。其虽有一身好武艺,但经验不足,若取巧用计,将其拿下应是不难。”
“这么说来,疯狂狮子兽死于最后一人之手咯?”
金剑兽闻言,先看了看金刚杵兽,这才答话。
“是。此人来历不明,起先一直卧地不起。本以为应是伤患,哪知又在那少女蒙难之时猛然出手。其人内力甚高,疯狂狮子兽全力施为竟还被他轻易压下。更古怪的是……”
“是什么?”
金剑兽稍稍思索,便将犬年受击却将疯狂狮子兽功力尽吸之事说了出来。只见黑羽原本镇定而略带一丝兴奋的微笑逐渐凝固,而当听到疯狂狮子兽内力被吸尽之时,他把玩这三只铁丸的手竟握了起来。
(那个阿叶山从哪儿请来了如此高手?)
黑羽心中疑惑,却并不愿向其他人道明。只因为房中之人尽非皇骑殿下,殿中之事黑羽终究不愿向诸人吐露些许。一时间,房间内竟寂静异常,诸人皆大气不敢一出。
“疯狂狮子兽尸身何在?”
黑羽问道。
“这……”
金刚杵兽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小人曾派手下去收,但并没有找到尸体……”
“一群废物……”
“小人猜测是有人先行收去,八成就是那帮对头!”
金刚杵兽见黑羽就要发难,连忙说道。黑羽闻言果然没有责罚,倒是眉头皱了起来。
金刚杵兽所指,便是前日夜袭忍者兽等所见的另一队人马。
“可有他们的消息吗?”
“禀首领,我已向四周官府、兵营、捕房、驿站打听过,近来并无其他机密行事。想来这帮人是官府中人的可能性当是不大。”
忍者兽报道。
“既非官府中人,为何要插手皇骑殿之事?叫人再探,万不可有所遗漏!”
“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凭空出现另一势力搅入战局已令黑羽大为困惑,而护剑队伍中又多出一名不明高手更让黑羽感到头疼。
不知道为什么,黑羽隐隐觉得,自己已经落入了某人的陷阱。
“金刚杵兽。”
沉吟半晌,黑羽唤道。
“小人在……”
金刚杵兽听到呼唤立刻应道。可他刚应一声,便觉的胸口猛然剧痛如钻心剜骨一般,只逼得他下意识地立刻运起金刚不坏神功,方才不至于让胸口洞穿胸骨粉碎。
带疼痛渐弱,金刚杵兽只觉得胸口一轻,听得“叮当”一声以金跄地,方知适才是黑羽所发铁丸之故。
“大……谢大人责罚。”
虽然迟钝,但金刚杵兽还是立刻摆出了应有的奴态。
“哼。”
黑羽再次露出了微笑。
“叫你的人给我把阿叶山五人找出来!”
“是,是!”
“若再失败,可不是一颗铁丸便能了解的事。”
黑羽笑道,只吓得金刚杵兽直冒冷汗。
“是是!小人一定把他们找出来!”
“若他们不下来……”
黑羽再次把玩起手中的铁丸。
“那我们就上去!”
脑中思索着,黑羽继续构建起他的下一步谋划。
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师姐?冥冥师姐在哪?”
“好啦好啦,这锅我背就是啦。”
太一笑着对明石说,而躺在床上的明石则翻着白眼一副不愿理他的样子。
“说吧,想要我怎么补偿你啊?”
“哼!那要看你的诚意了。”
因为白眼翻久了有些疲倦,明石抬手揉了揉眼睛。
“那就……请你吃花生米?”
正在喝水的圣龙赶忙忍住,没让水喷出来。
“管饱?”
“管饱!”
“好!”
像是突然有了精神一样,明石突然坐起身子大吼一声!
“我要吃京城最贵的花生米吃到饱!”
圣龙连忙迅速地把口中的水咽了下去,免得呛到。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和太一定下了约定,明石立刻又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去。
“你可是有补偿了!”
突然,在一直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的十香发话了。
“我家圣龙可是为了护着你挨了你半天的疯劲儿,你们要怎么补偿?”
“是被我……不对,是帮着制服我的那位兄弟吗?之前多有得罪。”
虽然躺在床上没什么力气,但圣龙也能听出他语气确实诚恳。
“惭愧,兄台武功高强并非小弟所能制服,全仗十香姐出手,小弟只是略尽薄力而已。”
“哪儿的话,十香你这兄弟忒客气了!”
太一笑道。
“来,下次吃花生米你也一起!”
“这……”
圣龙本想推辞,可正待他出言婉拒,只听得十香一拍手,高声念出了一声……
“好!”
圣龙似乎觉得,十香这个“好”字念出的时候,太一师兄和床上的明石似乎都抖了一下。
“就等着师兄你这句话。”
接着十香拍了拍圣龙的肩膀。
“圣龙,太一师兄请客你可千万别推辞啊。”
见十香开口,圣龙自然不便拒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圣龙应允,十香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只见她走到太一身边,神秘地问道。
“师兄,你知道京城之中,哪里的花生米最贵吗?”
“没有包子了啊。”
冥冥不开心地从蒸屉里摸出两个糖三角放进怀里,接着又摸了三个馒头塞进去。
“唔,胸前好重。”
日落后的山寨中一片荒淫。草草地结束了白日里的操练,喽啰们各自找起自个的乐子来。
有点地位的小头目们偷偷地搬出窖子里的酒来。他们仗着有手下亲信放风,在自个屋里驰骋酒桌,做个碗中好汉。
不能借酒散心,下面的喽啰们便各自拼起几张桌子开起了赌局。每张桌子都聚集起十几二十人,下注声叫牌声声此起彼伏。为了几钱银子,喽啰们一个个都铆足了劲儿地叫唤,赌到兴头上自然免不了为输赢争执一番。好歹这帮人下手也知轻重,自是不会弄出人命,但那些下九流的法子也指不定弄得人生不如死。
虽说寨子里喽啰们花天酒地,但巡查的哨子还是有不少的。从哨子的游动路线、卡子的布置位置来看,整座山寨的巡防还是有人用心布置了一番的,若是寻常官兵、普通捕快自是无法悄悄摸进寨中。
这自然难不倒冥冥。
潜进寨子后,冥冥随便摸了几件喽啰的破衣服。破衣服一罩再往脸上随便抹点泥扑点灰,谁能认出这是个外人?到了晚上,冥冥甚至敢去赌桌前瞅两把,她甚至觉得就算自己摸走了赌桌上的银子都不会被察觉。
不过,冥冥可不想自己这幅样子被青木他们看到。幸好小屋的窗子足够高,这样青木他们便只能闻其声而不能见其人了。
是夜,冥冥打算再向寨子深处的洞里探探。那里肯定是雄猿兽的居所,因为就冥冥的观察来看,灶房里端出的好酒好菜全都送了进去。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障碍,冥冥大摇大摆的直走了进去。比起寨外,寨内的巡视要松懈得多,冥冥一路上都没看见一个巡查的喽啰。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厅口,冥冥才发现两个把门的喽啰。
与外面遇上的喽啰不同,这两人看起来要认真得多,仔细看更像是因为紧张而不敢放松的样子。要想从他二人的把守中穿过,恐怕要多费会儿功夫。
正在这时,冥冥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仔细一听,似乎是搬着东西的喽啰。
冥冥马上就要隐蔽,但突然灵光一闪改变了注意,继续偷偷地向洞里面观望。
“嘿?你干嘛呢?”
很快,脚步声就到了冥冥身后。见到冥冥偷偷摸摸的样子,来人不禁问道。
“唉唉,没干嘛。”
冥冥慌慌张张地转身,然后支吾起来。
“你谁啊?跟谁混的?”
喽啰问着一边放下了抬着的重物——一坛酒。不等冥冥回答,他先朝冥冥偷看的方向看去。
“额……我……”
冥冥摆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那喽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笑了起来。
“新来的吧?”
“额,是是。”
“我就知道。”
喽啰露出了一脸猥琐的笑容。
“是不是想妞啦?想去看几眼?”
冥冥愣了一下,她立刻明白了喽啰所指的“妞”是谁,忙摸着头连声称是。
“是,额……是。”
“嘿嘿,哥哥我就帮你一把。”
那喽啰把酒坛子往冥冥面前一推。
“把这坛酒搬到大王那去,这样你就可以看看那俩妞啦。”
不知为什么,冥冥总感觉这个喽啰的举动并不是单纯为了逃避苦力,不过冥冥还是装作千恩万谢的接受了。
“谢谢……”
没听完冥冥的话,那喽啰已经一溜烟的向回跑了。
(他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冥冥搬起酒来向洞里走去。守门的两个喽啰立刻就注意到了她。不过意料之外的,他们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像没看到似的问也不问就移开了视线。
冥冥深感奇怪,于是倍加小心起来。她步入大厅,只见厅中灯火明亮,灯烛火把的数量与王宫佛堂一般,丝毫没有怜惜;空间宽敞能容下百人之众,规格不一的桌椅板凳随处乱摆,只在厅中留下了一片空处。
只一眼冥冥就瞧见了琉娜与茗雪。她俩神色疲惫地靠在一根木头柱子上,脚上拴着细铁链,铁链的另一端钉在了柱子里。她俩身边放着一碗一罐,想必是饮食所用。从那碗罐的样式来看,她们恐怕吃得要比青木三个好上许多。
不过,冥冥注意到,她们俩似乎穿得并不是原来的衣服了。
(那是?舞姬的装束?)
冥冥没有过多的让注意力停留在琉娜与茗雪身上,因为大厅里还有一个人正强烈的吸引着她的注意。
雄猿兽正以一个不雅的姿势躺在大厅正首的寨主大座上,一只脚搭在大座前放了不少残羹的小桌上的琵琶上,似乎是醉了。仔细一看,座的四周也有另外几把琵琶横七竖八的倒放着。
冥冥小心地搬着酒坛向他走去,虽然雄猿兽似是睡着了,但冥冥的直觉还是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大意。她慢慢地走到小桌前,然后把酒坛放在了已经喝光的那几坛酒边。放下酒坛,冥冥正打算转身离开,但她心思一转,便又转向雄猿兽说道。
“大王,酒来了。”
冥冥说得小心,声音也不大,但那雄猿兽却确实听到了。
“唔……唔噜噜噜。”
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雄猿兽又再次醉了过去。
冥冥稍稍安下心来,转身便走。她感觉若此时偷偷把琉娜和丧尸救出去肯定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过这并非是阿叶山计划之中的安排,毕竟这寨外尚有两股势力虎视眈眈而寨内却有吃有住有人保护,现在逃走绝不是上策。
思量间,冥冥与琉娜的视线对在了一起。不过看琉娜的眼神,似乎并未瞧出冥冥的真面目。冥冥脑筋一转,悄悄掏出一根细针藏于手中。待她走到琉娜身边时手掌一翻,将细针射出,打在铁链上。虽然疲惫,但琉娜还是察觉到细针打在铁链上的震动与声响。她稍稍一惊,然后立刻认出了冥冥并马上懂得了冥冥的意思。
正当琉娜想要悄悄拾起细针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雄猿兽突然醒了过来。
乍一下的就醒了过来。
如同惊醒一般。
琉娜见状吃了一惊,不敢稍轻举妄动。而正在向洞口走去的冥冥却猛然意识到了雄猿兽醒来的原因——细针与铁链撞击的脆响。
不过为什么雄猿兽会被如此细小的声音惊醒却没被之前冥冥所发出的一系列更大的声音吵醒,冥冥就不得而知了。她只知道雄猿兽在清醒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是——
“感觉来了!”
雄猿兽猛地抓起桌上的琵琶抱在胸前,然后得意洋洋的播了一播。
不知为什么,冥冥突然打了一个冷颤。而她前面不远处的两个守门的喽啰正慌忙拿起布条往耳朵上塞。
未等冥冥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的内息就开始了流动。
接着,琵琶声响起。
“我最爱吃香蕉!”
雄猿兽唱了出来。不过对于冥冥而言,他唱的什么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吃香蕉啊吃香蕉!”
冥冥只感觉一股怪异的内力正透过琴音冲击着自己,好在身体早已做出了反应。冥冥所习的“先天乾坤功”乃王道正统先天神功,有着在内息运转中自行调和内力之功效。受此外力,冥冥体内的自然运功而身体动作却全然未变,于行走间悄然将琴音异力反转化解。
“香蕉耶!”
冥冥的内息运转正在最大限度的保护着冥冥,不过冥冥却并未意识到自己运功之法确并非最适之法——因为这对自身保护最大的运功之法是包含着内力反冲之效的!
“香蕉耶!”
因为兴致所致不知不觉将内力灌注入琴音的雄猿兽突然发觉,竟然有人正抗拒着自己的琴音。他想也没想,只把这当做是琉娜或者茗雪所为。他并未多想,随性而发,在琴音中灌入了更多的内力。
“吃完香蕉放臭屁!”
面对更强的内力冲击,冥冥不由得催动起更快的内息运转来抗拒雄猿兽。
“放臭屁哦!”
遇上更强的抗拒,雄猿兽就再加一份力道。
“香蕉香!”
受到越强的冲击,冥冥就愈发地催动内息。
“香蕉放在臭屁里!”
几番下来,不过数拍之间,冥冥已经大汗淋漓步履维艰。若不是她要装作无妨而并未加快脚步,以她的迅捷身法绝不至于如此。乃至于虽然已经步出洞口,她的步伐竟然愈加缓慢!守门的喽啰见她行为怪异也有些奇怪,但他俩虽堵上了耳朵也并无甚内功修为却依然在曲音之中有些晕头转向,故也只把冥冥当做与他俩一同遭罪的倒霉胆子而已。
“就是无敌的香蕉臭屁!”
眼看冥冥就要支撑不住原形败露,琴声却戛然而止。
原来,厅中离雄猿兽更近的琉娜早已支撑不住,猛然间竟昏死过去。雄猿兽见她昏阙,也没注意与己相抗的内力是否尚存,马上便得胜似得收起了琴音——毕竟人质若是死了,到时候赎金便少了一份。更何况他还指望这两个女子和着自己的曲子跳舞助兴,若是死了便要无聊许多。
这倒是救了冥冥。琴音一收,外力一逝,冥冥顿时倍感轻松。她连忙狼狈地拔腿就跑。她一边跑,一边听得后面有人小声呼着。
“快叫人来换班啊!”
“不知道丧尸那丫头怎么样了。”
犬年说道。
“她们大概不会有什么事,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师姐找不找得到剑。”
阿叶山说道。
听到声音,青木勉强地睁开眼睛,但能看到的也只是一片漆黑。
小屋内自然是不会点灯的,窗户那边也透不进一点月光,以至于现在是几更天青木心里完全没数。
“哟,青木爷醒了啊?咋样?好点了没?”
青木的苏醒立刻被犬年察觉到了,听着他那不正经的声音,青木有点不耐烦的随意应了声。
“嗯。”
“你看,都怪你把青木爷吵醒了。”
“先开口的可不是我啊。”
“我说个梦话你也接茬吗?”
“这个嘛,毕竟你是那种会主动要求的家伙。”
不明白犬年和阿叶山的对话,青木再次闭上了眼。同样的黑暗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哼。”
犬年似乎又在嘴仗上输了一阵,他马上便把话题转移开来。
“话说你完全不关心琉娜她们吗?”
“并没有。”
“哼,我看你一天到晚就想着你那把破剑。”
“你并不了解那把剑的价值。”
“那你就不担心琉娜她们遇上什么不测?”
青木隐约听出了犬年的意思,他突然就想起冥冥来。
“可能性并不大,虽然这群山贼并不怎么上道,但看起来还算是懂道上规矩。当做肉票的女人为了防差错,一般是不能碰的。毕竟这乱来可能损失的银子,也是够在窑子里快活很久的。”
阿叶山娓娓道。
“听起来你很有自信嘛。”
犬年这样说道。不过阿叶山却并没有答话,而是突然陷入了沉默。
“你可知道魔教之中,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置?”
不知为什么,青木突然感到了一阵恶寒。
“我知道。”
“哼?你知道?你知道他们捉了茗雪琉娜这样的漂亮姑娘会做什么吗?”
犬年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我知道,别说了。”
阿叶山意外地退缩了。
“不我就要说,我就要让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听我说那些不堪入耳的事!”
犬年邪笑了起来,但那笑声中流露着一丝悲凉。
一瞬间,青木意识到——犬年也是有着某些经历的人。
犬年并没有继续往下说,阿叶山也继续保持着沉默。反倒是青木开始独自胡思乱想起来。
他想着冥冥遇上了雄猿兽。
他想着冥冥被雄猿兽打败。
他想着冥冥被雄猿兽抓住。
他想着冥冥被雄猿兽带进了同样的一间黑暗的小屋内。
他不敢往下想了。
他突然感觉到心房一滞,就像是被人握住了一样。
是雄猿兽?
还是冥冥?
是谁握住了他的心?
突然,青木只觉得五内一阵绞痛。
雄猿兽的内劲和疯狂狮子兽的内劲像是猛然间发现了彼此一般激烈地在丹田之内冲突起来,青木只能运起内力试图强行将二者压下。
只听“哇”的一声,青木将一大口血吐在了自己面前。
“?”
“师兄?没事吧?”
阿叶山问道。
又呸了几口,青木将口中鲜血吐尽,答道。
“没事,我能搞得定。”
“当真?”
犬年怀疑道。
“轮不到你来为我担……”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绞痛。
“哦。”
犬年沉默了半晌。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要不要……”
“不要!”
犬年刚开口,似乎立刻就明白他要说什么的阿叶山当即打断了他。
“这样啊。”
犬年呵呵一笑。
“我偏要!”
少女睁开了眼睛。
林叶间,模糊的微光穿过,散在囚笼里,让一切都有了一点轮廓。
同伴就卧在自己身边。用伤口已经不疼的手去碰了碰她。
冷的。
一阵寒意顺着同伴的身体传了过来,少女不禁一颤。
我竟然还活着。
“看着我。”
少女猛然心头一窒,仿佛落入了寒冬中的深潭般无法呼吸。
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紧接着,鞭子卷着风声打在了某人的身上。那令人战栗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林中,久久不能散去。
“没有下一次。”
男人说道。
“是。”
女人忍着痛回答。
“消失吧。”
女人没有答话,就如男人的命令一般彻底的消失了,安静的悄无声息的。
“嘻嘻嘻,真是废物。”
令人厌恶的声音。
“小恶魔兽,你怎么看?”
“禀大王,此事江湖上怕无人知晓,若有谁有这般通天的能耐,怕是只有那个组织了……”
“并不是他们。”
那个男人说道。
“他们只会在最后一场戏中登场,这并不是他们的风格。”
“大王的意思是?”
“犬年凌投的可是皇骑殿?”
“正是。”
“这世上除了我们和那个组织,敢和皇骑殿叫板的还有谁?”
“小的不知……”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
“大王您向上指,难道意思是……天?”
令人厌恶的恍然大悟。
“可是大王,皇骑殿不是……”
“肤浅。”
那个男人冷冷道。
“你以为这江湖之水与那官场之水,孰深孰浅?”
“大王见识非凡见识非凡,小的拍马难追拍马难追。”
“够了。小恶魔兽,你的客人是不是快要到了?”
“大王明鉴!小的这就去接应一番,小的告退。”
引起一阵令人厌恶的响动,他也消失了。
“大王。”
少女猛地一颤。
是那个可怕的家伙。
“是时候用膳了。”
少女立刻蜷缩了起来,止不住颤抖的双臂紧紧地将双膝环抱。双手拉扯着两臂的衣袖,仿佛那是两根救命的稻草,可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突然,囚笼的门打开了。
是那个可怕的家伙。
少女不敢抬头,她紧紧地盯住地面,马上又死死地闭上眼。
那个可怕的家伙进来了。
“这不是挺有精神嘛。”
少女陷入了虚无。
第八回 完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