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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七）弧雁（14）

 

一種尷尬的氣氛圍繞著整座嚴宅。崔榮宰雖然說不出這種奇怪的感覺，但這跟早上對秘書長態度不善絕對有關。他嘟嘟嘴，要自己暫時先放下此等疑慮，抬頭看著窗外的飛雁飛過，原來已經是黃昏了，他暗暗算著時差，並小心詢問秘書長林在范在遠方的行動時間。

 

秘書長倒是沒有在意之前崔榮宰的小脾氣，還趁著安排搬運儀器時，給了他空間冷靜一下。對於崔榮宰的行動力和組織能力，秘書長從上次的任務中領教過，這樣的小脾氣比起林在范，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暗自為自己打氣，想著：“得讓兩位少爺平平安安，自己才會平平安安！”拉過桌椅，默默坐在崔榮宰身旁協助。不一會兒，他已經安排好人手把所有有用的儀器、通訊裝備都一一設置於崔榮宰的房間。“榮宰少爺，你確定你身體能吃得消嗎？”秘書長遞過手提電腦。失血已經過量，充足的休息是必須的，現在又要……

 

“沒事。只要能夠準確聯繫到他們，設備的傳輸速度也跟得上的話，至少在他們開始前，我還有足夠時間補一個好覺。”崔榮宰結果電腦，神情輕鬆得很，對著秘書長笑一笑。崔榮宰好像想起了什麼，眨眨眼，說：“剛剛……抱歉。衝你發脾氣。”輕輕抱住了秘書長。

 

秘書長點點頭，和藹地拍拍他的頭一笑：“沒關係。我懂。”

 

看崔榮宰雙手手忙腳亂，一手拿著電源線，一手卻被電源線纏著，明顯因為一手骨折而動作笨拙，不禁心生憐憫，於是他建議：“榮宰少爺，我大概知道你要做什麼，不如讓我協助你，你從旁指示？”

 

一天就這樣過去，秘書長取得林在范一行人的聯絡，崔榮宰也不僅黑進了供應商的內部保安系統，還通過衛星設備設好萬無一失的通訊網絡。而另一邊廂的林在范也是戰戰兢兢的準備出發。

 

林在范身在的位置是自己找來的一家老舊酒店，整棟酒店以月租包了下來，更撤下所有有關房務服務，只留下餐廳膳食服務。這老舊的酒店內外都隱約散發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霉味，看來中空調等設施也久久沒有更換。看著酒店的格調，不像商務酒店，也不像情侶酒店，更像一家經營不周的家庭式會館。

 

酒店房間內裡的燈光設計是這個房間的一大敗筆，即便再大的房間裡面，也只有兩顆流明極小的小燈泡在運作，整個房間暗得讓人昏昏欲睡。所以大部分時間他們都留在大堂中商議和休息。

 

林在范的靈魂似乎只有三魄留守，畢竟他真正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他對崔榮宰又是擔心又是想念，偏偏這個時候不能放棄這次難得的機會，這可是可以順道把萬鞠擴充的大好機會呢。他掏出了一直待在身上、崔榮宰送的小佛珠，習慣性的一手撐著自己的鬧到，一手摸著摸著佛珠，看著眼前的鐘擺倒數著出發時間的來臨。

 

“怎麼？想念你家小弟啊？”李準突然坐到他傍邊。他笑語盈盈，一點也看不出來不久後要進攻自家公司的緊張感。

 

林在范收起小佛珠，彎身雙肘抵在吸上，雙手合十搓了搓。林在范眼珠轉了轉，思考著自己如何跟對面的人溝通。他扭頭，面無表情，以最平靜的語調向他說：“李準，不要讓我後悔救了你。”

 

李準也不惱不火，他當然知道他們之間有隔閡。要得到好處，目前要毀了自家公司，不，殺掉自家老父不可，林在范等人的力量必不可少。即便自己不能繼任，也不能讓他們打響他們的如意算盤。“當然，你要得到場地，我也只不過是圖個安逸生活罷了。”

 

李準靠著椅背，雙手抱胸，雖然笑臉迎人，眼神卻滿滿試探的味道。他接著又說：“他喜歡你嗎？”

 

林在范“騰”的一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揪起他的衣領，瞪大眼睛想要把眼前的人吞了一樣，咬牙切齒罵道：“別他媽在這打什麼主意，你殺你的人，我搶我的地，僅此而已！救你是看上過往的情分和今天的計劃！別的事，你最好別管！”

 

如此大的動作挑起在場所有人的反應，兩個跟他們兩人身高相仿的僱傭兵嘗試阻攔二人，但林在范似乎並不想就此罷手，還是緊緊揪著。

 

“哼哼……林在范，你知道你最敗筆的地方是什麼嗎？”李準換了一張冷臉，雙手使勁拍打推開衣領上的手，又說：“每次你嘗試隱瞞什麼事情，你的反應和表情就像在同時承認所有事情一樣。你啊，真的好·單·純，很·好·懂！”

 

“你……！”真是個剋星！林在范不得不承認自己的不成熟，恨不得自己一夜間就能把壞習慣改好，暗罵自己還沒有從當年的背叛中吸取教訓。“這個任務完成了之後，收了錢，你給我馬上滾！”

 

李準撇撇嘴，歎口氣說：“唉……真是無情。知道了，老闆。”說完，卻一臉無所謂地拉拉身上的衣服。便以上樓洗澡為由，離開了林在范的眼前範圍。

 

目睹李準的離去，惱火的心情遲遲不退。林在范想：此人不去，以後必留大患，留不得。花一筆錢讓他消失，也算是買斷了他們二人的孽緣。

 

“嘀嘀嘀……”火氣才剛下，口袋就傳來了震動，這是今天林在范才收到以特快件送來的黑色微型耳機。林在范輕輕一按正閃爍的部分，微型耳機立刻伸出了一支跟鐵線一般大小的收音器。

 

林在范眨眨眼，仔細觀察耳機的外表，覺得很是新奇。耳機那裡傳來聲音才發覺耳機那裡的人已經喚了好幾聲，於是又趕緊把它附帶上。他也跟著向那邊的人“喂”了一聲，沒想到崔榮宰居然斬釘截鐵回話說他會參與這活動。明明今天上午是秘書長給他打的電話，只是支支吾吾說崔榮宰想知道而已，恍然大悟的林在范顯然表示強烈不解及反對。

 

“少廢話。我都準備好了，這次活動成功，我也就少睡一晚。失敗了，我可是要跟你一起陪葬。別給我婆婆媽媽。”

 

面對崔榮宰的冷言冷語，林在范似乎能想象出對讓對方氣鼓鼓的樣子，他輕笑，然後小心翼翼問：“……榮宰生氣了？”

 

“沒。”

 

這一聲“沒”，活活叫喚起林在范想起那天從福利院接崔榮宰的回憶，印象中那年略帶幼稚的崔榮宰隨即與現在的他融合，沒想到，已經有超過一年半了吧，即便與他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他還是那麼單純、簡單。

 

林在范感概一笑，說：“好吧，今晚我們共同進退。你再休息下，好不好？一小時後要開始咯。”

 

“社長大人！”

 

“嗯？”

 

“回……回來後，能不能告訴我，他是誰？”

 

嗯？李準嗎？這孩子怎麼關心起外人來了？難道……他真的介意了？

 

沾沾自喜的林在范咧嘴甜笑，想著崔榮宰一定對他有感覺，嘴上卻又使壞：“誰？那個他……是誰？”

 

“哼，裝什麼傻。不說也罷，掛了。”

 

通話過後林在范心情大好，心裡想著的是回去得哄哄那孩子，卻不知道李準竟然鬼鬼祟祟躲在一角監視著他的對話和那愉悅的神態。

 

這可真是個好情報啊。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