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接第五篇,陈萍萍死了,所以范闲要发疯了,只不过范闲的疯是循序渐进的
这一篇的主要内容有:
(1)太平别院葬陈萍萍后,达成交换条件,范闲跟叶重回京
(2)范闲拒不低头,庆帝范闲父子冷战,范府成为风暴中心
(3)范闲庆庙遭遇苦修士围攻,勉强脱身入太学见胡大学士
(4)范闲与庆帝阶段性休战,被软禁京都做个富贵闲人
(5)范闲与庆帝之间的冷战,转化成天下间的三处热战
(6)庆历十一年正月初七,范闲京都打响反击战
257、陈萍萍死了,范闲木然地继续抱着陈萍萍坐在行刑台上,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最后泪水渐渐止住,范闲抱着陈萍萍站了起来,数日数夜的千里奔驰让范闲消耗到了极点,让他的身形有些摇晃。范闲默然地抱着陈萍萍向台下走去,仿佛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样。
包围着行刑台的人不知道要怎么办,他们都在等庆帝的命令,但注视这一切发生的庆帝没有说话。从悬空庙开始,庆帝对范闲的欣赏就是建立在他重情重义的基础上,虽然想不到范闲今天竟然能赶回来,但庆帝并不意外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甚至我们的皇帝陛下也并不担心,在他心里,他认为安之是被陈萍萍这条老黑狗所蒙蔽了的可怜孩子。大概安之直到今日还不知道陈萍萍是多么的想杀死他,想杀死朕所有的儿子,想让朕断子绝孙……可是当他看着范闲萧索的身影,皇帝还是难以抑止地有些伤感和愤怒,伤感于范闲所表现出来的,愤怒于陈萍萍这条老狗即便死了,可依然轻而易举地夺走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的心。
就像那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女人一样。
皇帝沉默了许久,一直被他强行抑止住的伤势也因为心神的激荡而渐渐裂开,血水从他的胸腹渗到了外面的龙袍上,格外惊心动魄。
他一拂双袖,冷漠着面容离开了皇宫城头。
庆帝真的疼爱范闲吗?呵呵,everything is about him,庆帝喜欢范闲只是喜欢他的能干,喜欢他帮自己做的那些事,就像庆帝喜欢叶轻眉一样,庆帝没有心,庆帝不懂爱。正如我从年少就一直顶着暖男的称号,巨蟹座又暖又渣的刻板印象在我身上那是体现得淋漓尽致。我的暖可能是真的在乎别人,也可能是希望别人觉得我暖,进而满足我别的要求一样,就是可惜了那些被我蒙蔽祸害了的女孩子,就像电影《春娇与志明》说的,“人一辈子这么长,总会爱上几个人渣的。”
庆帝走了,那也没有人再敢拦在范闲面前,所有人下意识地让开了道路,就像摩西分海一样,雨中,范闲抱着陈萍萍离开,而由始至终,范闲都没有向皇宫城头上看过一眼;
258、初秋的两场雨,一场像是迎接陈萍萍归来,一场像是给陈萍萍送行,法场上的一切结束后,雨停了。
百姓们看了这震惊的一幕,不敢议论,只是沉默地把路让开。宫门前的官员们则面面相觑,范闲这一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犯了多少法,可庆帝不说话,谁敢去治范闲的罪?现在庆帝回宫了,范闲也抱着陈萍萍走了,那然后呢?
贺宗纬跟着进宫了,舒大学士落寞地离开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胡大学士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处理眼前的局面,他从皇宫城头上走了下来,对皇宫前的官员们宣布大刑已毕,开城门,一切如常。这些官员们都松了一口气,但他们不是胡大学士的关注重点,监察院的头目们现在都被关在了大牢里,而言冰云则似乎早就悄悄离开了。
不止监察院被控制住了,皇宫里也有人被控制住了,清晨冒死向庆帝求情的宁才人和靖王都被软禁在宫中,若若进宫帮庆帝做手术后也一直没有出来,胡大学士知道自己要赶紧去找范闲,因为范闲有实力也有胆量和皇宫硬抗,所以他需要去劝一劝范闲,只不过最后胡大学士都没有找到范闲聊;
259、范闲命令了跟他回京的五百黑骑最后在太平别院集合整队,而一处虽然失去了沐铁这个头目管理,但早有林婉儿通知联络,做好了接应范闲的准备,所以当范闲单骑闯法场时,一处的人就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马车来到太平别院,这里常年只有四个皇家护卫看守,范闲的人没给他们反抗的机会,直接缴械绑了起来。范闲抱着陈萍萍下车,一个人进入了太平别院,属下们把门关好,控制住太平别院门口所有要害位置,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260、过了一会,疲惫不堪的黑骑们到了。紧接着,是叶重亲自带领的部队到了更远的范围,把太平别院包围起来。最后是言冰云的马车到了,他没有立马过桥,只是静静地看着另一头的监察院官员们,除了几名启年小组的成员外,大部分都是一处的官员。
言冰云并不惊讶一处的人愿意陪范闲赴汤蹈火,只是疑惑明明都派人盯着了,他们怎么会反应迅速知道来接应范闲,那是言冰云不知道其实是有林婉儿在背后帮范闲做准备。
言冰云站在桥头沉默许久,整肃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官服,一个人向着桥上走去。吱吱声音不停响着,他终于走到了桥的那头,在一处官员密探们警惕仇视不屑的目光中行了一礼,沉声说道:“四处言冰云,求见院长。”
261、范闲并不知道言冰云已经来了太平别院,但他知道肯定是有人要来见自己、劝自己的,自己离开京都这一路,后面不知道跟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外面集结了多少部队来劝说自己,但范闲不想去思考这些,他很累。
范闲觉得自己的脚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沉重,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虚弱,自己怀里那个老人明明很轻,可是怎么越来越沉重?重得自己快要抱不住了。
微湿的发络搭在额头上,他抱着陈萍萍行过草坪,行过那枝花树,行过那方围成的小湖,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墙上有花,他轻轻地摘了一朵瑟缩开放着的小黄花。然后他伸手在花墙一角里轻轻摁动了一下,只听得咯吱几声响动,地面上缓缓出现了一个洞口,有石阶往下探去,并不太远,此时天上的阳光完全可以映射到下方干爽的石板。
太平别院里有密室,想必对于当年那些老人来说并不是秘密,就连当年年纪还小的长公主,也曾经在别院里找到了一个。当年叶家事变之后,皇帝应该也来别院查探过箱子的下落,只是他没有找到,加上对这个院子一直有些异样的情绪,所以一直没有再来过。
而对于范闲来说,这个密道很熟悉,因为很多年前打开那个箱子后,五竹叔便曾经带着他来到太平别院,沿着这个通道下去,找到了那把烧火棍最需要的子弹。
一步步地往下走,似乎要走入幽冥,其实也只不过是个离地约三丈的密室,室内干爽干净,没有别的什么陈设宝物,只是有几个椅子,还有几副棺木。
范闲单手搭在棺木一缘,微微用力,将棺盖掀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怀中老人瘦弱的身体放进去,取了一个小瓷枕很小心地垫在了他的后脑。看了看棺木内的丝绸,范闲微微偏了偏头,没有替他盖上。
陈萍萍双目紧闭,赤裸的身体上只盖着范闲脱下来的那件监察院官服。范闲站在棺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瘦削的两颊,深陷的眼窝,忽然觉得这身全黑的衣裳,比那些华美的丝绸更适合他一些。
那件全黑的衣裳是监察院官服,从范闲身上脱下来的,自然是监察院院长的制式,在范闲看来,陈萍萍此生难以言断,但想必对方是喜欢以监察院院长的身份死去。
范闲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棺木旁边看着沉睡中的陈萍萍,想着先前在法场上,在秋雨中,这老人似乎就是在自己的怀里渐渐睡去。睡去之前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应该不会害怕吧?
看着那张苍老而苍白的脸,范闲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小的时候,这位喜欢用羊毛毯子搭在膝上的老人,让费介老师来教自己,让自己学会在这险恶的世界上保护自己的能力,让自己从很小的时候便熟悉监察院里的所有条例架构。大概从自己生下来的那一天开始,老人就已经想好了,要将他最视若珍宝的监察院留给自己。
范闲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看见陈萍萍时的场景,那是在监察院那间阴暗的房间里,明明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可是自己看着轮椅上的那个老跛子,却像是看见了一个许久没有见到的长辈,一股天然而生的亲近就那样萦绕在二人的心间。那一日范闲低下头去,轻轻地抱了一下瘦弱的陈萍萍,贴了贴脸,就如今日抱了一抱,贴了贴脸。
在浅池畔观鱼论天下,轻弄小花,在陈园里两辆轮椅追逐而舞,大概再也不可能重现了吧?不能再想了,范闲紧紧地闭上了眼,旋即睁开眼,低身将手中拈着的那朵瑟缩小黄花,轻轻地拈在了陈萍萍的鬓间白发中。
……
……
沉默了许久,范闲没有再多说什么,将棺木的上盖合上,从旁边拾起备好的大钉,对准了棺盖的边缝,然后运功于掌,一记劈下。
接连数声闷响响起,范闲沉默地一掌一掌地拍着,将所有的大钉全部钉了下去,将整副棺木钉得死死的,将那个老人关在了另一个世界中,一个与自己再也触不到的世界中。
做完了这一切,范闲看着这副黑色的棺木开始发呆。这只是暂时的处置,总有一日,范闲要将老人送回他的故乡,或是一个没有人知道的清山秀水处,而不会让他永远地留在这座黑暗的京都附近,虽然这里是太平别院,陈萍萍想必也很喜欢在这里生活,但是这里依然离京都太近,离皇宫太近。
范闲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觉得无穷无尽的倦意和疲惫开始涌上心头,他在身旁的高脚木椅上坐下,双腿踩着椅边,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之中,双手无力地垂在身边。
右手掌上被钉子割破的痕迹开始流血,血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范闲就这样埋着头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多久,头顶太平别院草坪上积着的雨水开始顺着石阶流了下来,打湿了一层一层,冰凉了一层一层。
范闲葬陈萍萍这里真的,唉,我的眼泪不值钱。开始看《庆余年》的那一年,也是我外婆去世的那一年,老人家走得急,而我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本来我都在计划着辞职离开北京回广州了,而回广州后,我必然要回南宁一趟看看外婆。所以每次看陈萍萍去世这一段,总会让我想起她,范闲好歹还赶上了最后一面,而我外婆却没有等到我回去。我记忆里的童年基本上都是不愉快的,仅存的快乐记忆,基本上都是在南宁的暑假,外婆一个人带着我们几个外孙……
不行不行,不能沉浸进自己的回忆里,这个闸打开就很难关上,回来继续说剧情。范闲离开了密室并把机关锁好,往太平别院的门口走去,快到门口时,听到属下的汇报,范闲就在院里随便找了一个树桩坐下,等着言冰云进来;
262、言冰云进来后站在范闲身前,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反而是范闲很直接地指出,言冰云肯定从头到尾都有参与,让他从宫里开始有动静的那一天开始说,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言冰云发现范闲在流血的右手,心头一震,也不解释,缓缓说出他知道的一切,没有任何隐瞒,甚至连自己在其中扮演的丑陋角色,都清清楚楚地交待给了范闲知道。
范闲怼言冰云既然如此,现在他跟着自己过来是要干嘛?是要把陈萍萍拖回去再割几刀,还是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言冰云当着范闲的面,可以不用再伪装自己的情绪,露出了悲痛之色。言冰云来见范闲,就是要保证他不会发疯。范闲嘲讽他发什么疯?造反吗?外面那些京都守备师和禁军的部队,不就是来压制范闲不给他机会造反的吗?
言冰云劝范闲,陈萍萍已死,范闲再怎么愤怒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言冰云列举着范闲手上的力量,邓子越在西凉路,苏文茂在闽北内库,夏栖飞在苏州,而启年小组的干将、监察院里最有实力的官员密探,全部都被言冰云支了出去,洒在范闲控制最严的地方,范闲一旦离开京都,就可以重新收拢监察院六成的力量。
东夷城方面有剑庐弟子、老大的一万精兵,但老大并不能完全掌控这些士兵,而且老大也未必会因为范闲、陈萍萍,就此反了庆帝。接着是在定州的好朋友李弘成,但就算他愿意起兵,那些定州军也未必听他的。虽然范闲是有实力可以站在庆帝的对立面,但他依然不是庆帝的对手。
言冰云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范闲没有接话,反问言冰云要说服自己,是不是应该拿出陈萍萍给他留的亲笔信?言冰云本以为自己这些天做的事情会激怒范闲,结果范闲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是的,范闲知道言冰云是在履行陈萍萍给他留下的任务,成为庆帝的第二条狗,用尽全力保全监察院。
“我知道你不好受,不舒服。”范闲看着微微失神的言冰云,冷漠说道:“可是这是你自讨的,以为这有一种忍辱负重的快感?错,你只不过还是脑子里进了水,陈萍萍他想怎么做,你就听他怎么做?他要你杀了他,你也杀了他?”
(啊,我的天,范闲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斯内普教授,是的,邓布利多要我杀了他,那我就杀了他,唉……我哭死。)
“老院长是替监察院数千儿郎的性命考虑,为这天下的百姓考虑。”言冰云声音微哑说道:“我就算受些误解,成为院中官员的眼中钉又如何?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乱?”
“天下为何乱不得?为天下百姓考虑?”范闲忽然怪异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夹着咳声,咳出了几丝血来,“这些天下的百姓有几人……为他们考虑过?”
“我不原谅你。”范闲静静地看着言冰云,说出来的每个字却都是令人不寒而栗,“一切为了庆国,一切为陛下,一切为了天下,这是你的态度,却不是我的态度。为了我在意的人,即便死上千万人又如何?而你没有替我做到这一切……所以,我不原谅你。”
言冰云知道范闲温柔的外表下,是一个爱恨极其强烈的心,他沉默许久后,忽然开口说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原谅,老院长的选择和我的意见一致,所以我这样做了,为了庆国,我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很好,这样才可能成为陛下的一位好臣子,因为对那些死老百姓来说,他可能是个不错的皇帝。”范闲缓缓站起身来,“但对于我来说,他或者你,都不是可以投注一丝信任的人,因为在你们的心里,都有比伙伴更重要的东西。”
士为知己者死,唉,所以言冰云啊,他远不如我家十三郎可爱。言冰云告诉范闲,靖王、宁才人和若若都被软禁在宫里,范闲嘲讽这对庆帝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范闲迈着疲惫的步子向门口走去,言冰云担心范闲,忙问他这是要去哪里?范闲没有回头,只是疲惫地回答,回家睡觉;
263、太平别院外,一处官员如临大敌,黑骑强忍疲惫,勉强组成防御阵型,但范闲知道,抵抗不住的。明亮的太阳晃了范闲的眼睛一下,范闲这才感觉到疲惫和悲伤原来可以对人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范闲对部属们下达了命令,应该是安排他们去自己势力控制的地方,因为晚点范闲会像陈萍萍和史飞谈判一样,和叶重谈判,自己回去换放过属下们。
黑骑副统领和一处的那些官员沉默许久,却也知道小公爷是在为自己这些人的性命考虑,不再多言,齐齐单膝跪于地,不知跪的是面前的这位年轻院长,还是埋身于太平别院里的那位老院长。
一跪之后,数百人混杂一处,顺着美丽而安静的流溪河向着西方退去。一直沉默跟在范闲身后的言冰云眼神复杂地看了那些人一眼,随着他走过了桥,走上了官道,然后看见了官道那面遍布田野,全甲在身的数千骑兵,这些骑兵密密麻麻地排着,声势煞是惊人。
264、范闲走到叶重面前,让他把斥候和追兵埋伏都撤了,他要自己的人一个不伤。与此同时,范闲看着率兵亲至的叶重,忽然想到了一个事情,不由自嘲起来。因为现在庆国的军力虽然强悍,但没高手了。
天下三分期间,虽然东夷城有最多高手,但庆国也不差。然而大东山之战后,最多七八品高手的虎卫被团灭,秦老爷子和秦恒父子俩、洪公公、庆庙先后死去的大祭祀和二祭祀,以及原文没有提但我补充的燕小乙,庆国的高手们都被庆帝送走了。所以为了压制范闲这个九品上的高手,要出动到叶重亲自带兵。
范闲嘲笑叶重,如果他和宫典死了,庆帝身边还有什么强人呢?叶重也知道这是目前庆国武力方面出现了的缺失,所以范闲可以狂妄地怼他,说天下的高手都在自己手上,逼叶重答应自己的条件,不然后果很严重。
庆帝对范闲是没有明确旨意的,只是跟着范闲的黑骑和监察院官员都违法了,而庆帝对他们没有法外之情,这让叶重有点为难。但范闲立场很硬,这是底线问题,陈萍萍和自己是出了名的护短,就是不容许自己人被伤害,现在范闲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叶重不要逼自己发疯,而且范闲甚至出言威胁叶重,如果想保定州军千年平安,最好快点下决定。
叶重和范闲的谈判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连言冰云都安静地站在远处的监察院马车旁边等着,叶重劝说的话范闲都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现在庆帝也是在气头上,做的决定也不怎么理智,至于自己手下这些人,只要叶重的人不出手拦截,其他那些地方州军根本不可能拦得住,而自己只要愿意跟他回京都,庆帝也不会生气叶重的放水。
陈萍萍vs史飞和范闲vs叶重还是有不一样的,不过叶重比史飞更了解庆帝,范闲是庆帝的宝贝儿子,只要他乖乖回去,庆帝能消消气,那些小角色对庆帝而言才没有这么重要,所以叶重无奈之下还是答应了范闲的条件。
范闲上了言冰云驾驶的马车,问了叶重得知庆帝只是不允许自己离开京都后,就对言冰云说了回家,言冰云驾着马车向城南的范府前进。叶重没有跟着一起走,是让属下带队护送/押送范闲的马车回京都;
265、叶重看着范闲的马车走远,心知肚明不是自己抓了范闲回京都,而是范闲同意跟自己回京都。叶重忧心忡忡,一是放水的事情晚点回宫不知道庆帝会有多大的怒火要自己承受,二是心寒于范闲根本没有想要入宫见庆帝的意思,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漠然,范闲就算不去和庆帝解释,也可以去找庆帝发脾气啊,但他都没有,范闲这种对皇权的漠视让叶重感到害怕。
叶重知道,庆帝和范闲的冷战现在才刚刚开始,庆帝在等范闲入宫,范闲在等庆帝开口。而且基于自己刚刚不得不让步于范闲的威胁,证明范闲确实拥有和庆帝叫板的实力,这让范闲和庆帝的关系多了许多变数,但这父子俩的战争不是叶重可以插手的,作为一个安分守己的忠臣,他只能回去复命,听从庆帝的命令;
266、范闲的马车回到范府门口,开门后立马有很多府里的带刀护卫冲了出来站在马车旁,范闲发现附近多了很多盯梢的人,应该都是宫里派来的,但更远处范闲发现还有自己的监察院密探在,他并没有被庆帝完全围死,所以他和庆帝的擂台,还是有实力可以打一下的。
范闲下车后,言冰云叹了一声正准备走,被人扶着的范闲头也不回地提醒他,监察院自己大概管不了多久,但这也是他意料之中,只是范闲希望言冰云不要再犯曾经犯过的错,监察院这些年之所以是铁板一块,靠的不是赏罚分明而是护短,那些老家伙们官职撸了就撸了,但如果人死了,言冰云再怎么努力维护监察院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言冰云也没管范闲看不看得到,点了点头,范闲也叹了一声,被扶着进了家门;
267、进了家门,范闲就像吃了安定剂,强行站直了身体,不用人扶自己走,因为作为范家主心骨的范闲,要让下面的人知道,自己没有倒下来。
范府和三年前京都事变时一样,做好了准备,一切井井有序,从范建最早的治理有方,到现在传下来林婉儿也把家里打理得很好,京都外面乱成什么样都好,但要想攻入范府,没有数百军士强攻是不可能的;
268、回到后院,林婉儿在花厅门口等着范闲,她刚从宫里回来不久。范闲六天没合眼,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能撑下来,林婉儿照顾范闲回房坐在床上,让人打来热水,她给范闲洗脸,给他脱鞋泡脚。虽然一路上都是骑马,却也让范闲的脚和鞋子似乎连在了一起,踏马镫的脚心处,更是磨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林婉儿看着心酸,一边服侍范闲洗脚泡脚,一边和范闲说自己知道的情况。
范闲知道跟自己出城的那些人,是林婉儿通的风,自己已经安排他们走了,让林婉儿放心,至于监察院,现在庆帝是不会允许范闲和他们联系上的。而若若被庆帝扣住的事情,虽然是言冰云已经说过了,但范闲很清楚庆帝的性格,向来抓人七寸抓得紧,陈萍萍就是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被庆帝握住,才会变成今天这样。但范闲心里知道,陈萍萍的七寸是自己,只是他成功把范闲割裂开了。范闲说完最后关于陈萍萍那句话就低头睡着了,脚还泡在水里。
林婉儿轻轻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着那张憔悴而悲伤的脸,不知怎的悲从中来,几滴泪水滚下。她望着范闲,心想当初那个明媚的少年,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怜?
虽然我从来不喜欢范闲×林婉儿这对夫妻,但林婉儿心痛范闲这里我还是蛮共情的,因为曾几何时我也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怎么会变成今天这般阴郁?可我知道,它们是共同生长在我身体里的,只是小时候自我中心很严重,学生的世界又那么简单,所以才有那些无忧无虑,但长大后揭开了现实的面纱,才一步一步被黑暗包围。人生就如多米诺骨牌,一环扣一环的决定把你带到了今天,最后走到了尽头,这就是你的一生了。只是很可惜,范闲有林婉儿,而我一无所有。不过我昨晚坐在大榕树下看着对岸三楼房间的灯光,心里想着屋里的人这么晚还不睡觉,外面行雷闪电也不知道她害不害怕,让我偷到了可能十分钟又或是半小时的安定;
269、范闲这一觉睡足一天一夜,当他醒来时,已经是又一个黄昏,听到林婉儿的声音在外面似乎吩咐着下人做些什么,范闲拿过床边的毛巾擦一下眼角,发现林婉儿趁自己熟睡的时候帮自己擦过身子。
只是这么轻微的动作,都让范闲浑身酸痛难忍,这种强度的消耗,又岂是简单睡一觉能养好的。范闲静静躺在床上,催动真气恢复元气,脑里在想着,不知道庆帝现在都在想什么呢?想着想着,范闲又睡了回去。
范闲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雪原里,梦见肖恩和他说神庙在哪里的事,又梦见苦荷和他说话,说世界上没有不可战胜的力量,然后四顾剑也出现了,说范闲答应要带自己的骨灰去神庙的,现在范闲不去全都是借口,最后是五竹在前面向雪山走着,听不到范闲的呼喊只顾往前走,范闲追不上他,反而被身后的剑刺中,梦里那无穷无尽的痛苦,让范闲惊醒过来。
这时已经入夜,范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噩梦,范闲认为梦里的雪山代表着庆帝,梦中人的出现都是在提醒着范闲,虽然雪山强大冷漠,但总归是要去爬的。当然其实这也引导着,后面范闲去找神庙的内容啦;
270、御书房里,庆帝也从噩梦中醒来,他站在雪山上受下方雪原中无数百姓的崇拜与敬仰,然而他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就像雪山一样孤伶伶的。那些百姓都快要冻成僵尸了,而原文没说是谁,只说了在梦中还有熟悉的伙伴冷漠望着自己的眼睛,或许是叶轻眉,或许是陈萍萍。
庆帝确实是个热爱工作的皇帝,他在御书房有卧具,经常熬夜工作后直接在这睡,反而没有怎么回过自己寝宫睡觉。平时入夜后,只有亲信太监,以前还有洪公公和洪竹,现在也就只剩下姚公公可以在陪在庆帝旁边,不过这两天有特殊情况,若若也一直在御书房陪着庆帝。
除了扣下来作为人质让范闲顾虑外,一方面作为庆帝的医生,若若要看着庆帝的身体情况,另一方面也是庆帝很寂寞,若若性情清爽淡漠,很对庆帝的脾气,而且无论庆帝找她聊啥,她都总能搭上几句,让庆帝在公务之外,有个人陪着解闷,给庆帝提供了陪伴价值。
若若已经帮庆帝把大部分的铁屑钢珠都取了出来,但没有人知道其实庆帝伤得很重,如果他不是大宗师,早就死了,不然你以为近距离中霰弹枪是开玩笑的吗?这两天庆帝留着若若在身边,倒也不怎么避忌她,即使是听下属回报与范闲相关的情报时,也允许若若在旁边听着。
庆帝醒来后,对旁边守候的姚公公说自己要烫烫脸,姚公公领命,并在离开御书房前轻声汇报,叶重一直在前殿等着,但庆帝只是厌烦地挥了挥手,姚公公明白,把御书房的门给关上,只剩下庆帝和若若在里面;
271、庆帝说若若这两天也没怎么休息,让她一会去后宫歇歇,若若施礼后没有说什么,庆帝看出她眉宇间的忧虑,非常不符合他性情地开口安慰若若,让她不用担心,范闲只是对自己有些误会,等以后这些误会弄清楚了,就没事了,反正庆帝自己是这么认为。若若回话的语气让庆帝有点意见,但庆帝没有发作,只是感叹范闲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看来这一路确实辛苦。
若若看不透庆帝,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庆帝也没有勉强她,自己把话题转去感叹听了若若说她在青山上学艺的情况,自己却遗憾从未踏入过北齐的国土,不过没事,很快他就可以自己去青山亲眼看一看了。若若没有顺着庆帝征服的话头接,反而说到青山的风景好,天一道的师兄弟对自己也好。
庆帝不知道范闲到底用了什么招才逼得苦荷收了若若做关门弟子,但想必北齐人对若若不会太友好,若若夸奖庆帝目光如炬,最开始确实如此,不过后来苦荷发话,加上海棠朵朵回了山,情况就好了。
庆帝追问起范闲对海棠朵朵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若若能感受到,庆帝不是要获取什么信息,而是一种好奇,庆帝会好奇关心自己这个儿子的事情,但这种事情范闲又是不会和庆帝聊的。
范若若忽然明白了,皇帝陛下只是老了,只是孤独了,只是寂寞了,只是身为人父,却始终得不到人父的待遇,所以他留自己在这宫里,想和自己多说说话,想多知道一些天下间寻常的事情,想多知道一些和兄长有关的事情。
这是庆帝难得的人味,但很可惜,庆帝也就只有这么一丢丢的人味,因为后面的事情会展示出,人性本就复杂,而庆帝是人性的典中典,不会没有目的地做任何事,基本上可以说和我这种纯粹主义者完全相反。庆帝和若若聊得不错,这些家长里短的事,让庆帝的心情好了起来;
272、姚公公带着小太监回来了,庆帝一边用热毛巾擦脸,一边示意若若继续说话。擦脸的时候,庆帝想起行刑那天的老三,他牵着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畏惧,像极了多年前的太子,这让庆帝无名火起,深呼吸压抑住后,才对姚公公说怎么这么久才来。
姚公公回答是内廷有事来报所以耽搁了时间,因为内廷布在范府外的十四个眼线,全部被杀。若若听到后心中震惊,哥哥这是在想什么呀?庆帝露出了讥讽的笑容,让姚公公继续派人过去,自己手下这么多人,难道他范闲一个人就能杀光?
唉,帝王无情啊,虽然真正的国家权力永远都会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但法治社会当然要比君主制的人治社会要好一点,至少不会人如草芥地被派去给范闲杀;
273、范府正门大开,灯火高悬将南城的半条街照得一清二楚,范闲满身是血,从灯火照不到的阴影中走回自家门口,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把剑扔在脚边,在仆人递来的热水盆中搓洗,总共换了三盆水,才将手上的血洗干净。仆妇们就将血水泼在正门石狮旁的树根泥地里,而范闲毫不在意地当众脱下染血的外衣换上新的,衣服在初秋的夜风中摆动。
范闲这连着六七天的损耗太大,加上他刚刚这样杀人也是一次大损耗,让范闲的手在颤抖,但脸色发白的小白脸,配合那血淋淋的剑,看起来更加恐怖。但凡能在范闲动手前逃跑或亮明身份的,他都只是迷晕了而已,所以范闲杀死的都是那些伪装成周边市民监视范府的眼线。范闲知道这些人都是奉命行事,死得很无辜,但他必须要杀。
庆帝要斩断范闲和监察院的联系,要把范闲软禁在府里,要重新掌握回监察院的力量忠于自己,但范闲不能任由庆帝这样布置下去,他必须赶在监察院脱离自己控制前,主动地、有层次地、有准备地让那些属于自己的力量重新归于黑暗中,等待着自己再次需要他们的时候,而要做到这一切,范闲必须联系上他最忠诚的启年小组。
所以范府外的眼线必须死,范闲不能冒险给这些人有机会跟踪自己,他这样残暴地杀人就是希望在监视圈里撕开一条缝。特别是一位一处的乌鸦冒死传递了消息进范府,虽然言冰云有在拼命保住监察院的有生力量,但还是有两位监察院官员被绞死在大狱中,是之前冒险想要救陈萍萍的那两个(前文不是说四个吗),这是庆帝开始对监察院进行清洗的危险信号,所以范闲动手了;
274、朝廷往各处放钉子这事吧,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使发现了,也要假装不知道,因为这些钉子说到底都是庆帝的眼睛,但没有人想过会有范闲这样,冷酷狂妄地把他们全杀了。这么戏剧化的场景就当着刚刚收到消息赶来的孙敬修、刑部侍郎和内廷太监的面发生,让他们面面相觑。
孙敬修是这群官员中和范闲关系最好的那一个,而且范闲当街杀人,根据庆律本来就在孙敬修的工作范围内,所以他被其他人推了上去问范闲这事他要怎么回,范闲也不吃惊孙敬修过来找自己说话,两人说了什么其他人距离远都听不到,只能等着孙敬修回来。
范闲给孙敬修的私话很简单,只要他不死,孙家就没事。寿宴事件后孙敬修的身家性命都绑在范闲身上,大靠山这么说,孙敬修也只能这么听着,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范闲给孙敬修的官话特别扯,说自己杀的都是图谋不轨的人贩子,属于自卫。孙敬修表示不信,但自己没有证据,而且现在夜深了,他也不便请范闲回府衙问话,其他人如果想把这个案子接过去,无任欢迎,反正自己准备回了。最后孙敬修还提醒众人一句废话,范闲杀的基本都是宫里的人,宫里没表态,大家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孙敬修带人走了,剩下一群懵逼的官员不知道要怎么办,谁不知道这是庆帝和范闲之间的事,没有人想插手,但范闲做得这么过分,自己这些部衙总不能没有任何反应。范闲站了起来,把大魏天子剑随手在门口的石狮上拍了两下,像一个不要脸不要命的流氓一样,吓得那些官员脸色都变了;
275、范闲回到府中,丫环给范闲递上保暖的厚袍,范闲这才觉得身体暖和了些,一边穿衣服,还一边关心着给林婉儿的芦根汤熬好没有,熬好了就赶紧送去。听了范闲的话后丫环离开去盯着,范闲一个人走回房间,告诉林婉儿自己杀了十四个,但明天或许就要来二十八个。
林婉儿觉得这些人死得有些无辜,认为范闲就算是想替监察院死了的两个部下报仇,也没必要把火撒在那些人身上。范闲向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皇权虽然可怕,但不会所有人都不怕死的,范闲就是要利用他们对死亡的恐惧,下意识地漏出机会给他。
范闲夸奖林婉儿做得好,把儿女送走让自己不会放不开手脚,虽然现在若若被软禁在宫里,思思带着儿女在范氏田庄的事情宫里也肯定知道,但这也是范闲要尽快联络上自己人的原因,只有这样才能安排把思思和儿女送回澹州。至于若若在宫里,范闲不怎么担心,他这也是在看,庆帝到底想做到哪一步。
在范闲看来,庆帝做任何事和感情无关,只和利益有关,所以庆帝或许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愤怒,但不会把自己逼到绝境。家人是范闲的底线,庆帝要是敢碰自己的底线,范闲就敢翻脸。无论范闲是被逼得造反又或是被庆帝杀了,给庆国带来的后果都是庆帝难以承受的。
首先是东夷城,范闲死了,剑庐弟子就不会再听庆国的话。老大的一万精兵虽然现在有朝廷掺的沙子,但以老大掌兵的本事,相信他肯定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这支军队。陈萍萍死了,范闲再死了,老大就算不带兵打回京都,也会留在东夷城冷眼看庆帝。
至于宁才人,根据林婉儿看到的状态,她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如果庆帝敢用她威胁老大,她大概会马上死在庆帝面前。云之澜也不是傻子,万一范闲死了,他肯定能猜到老大的心思,为什么不全力辅助老大,继续保持东夷城的独立地位呢?
范闲继续对林婉儿数着自己的死亡会带来的影响,比如在定州的李弘成会怎么看?比如自己经营了五年的江南会乱成什么样?更不要说监察院,现在他们保持沉默一方面是因为大军压制,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都在看范闲,看他想做什么。范闲嘲笑庆帝,逼自己造反或者杀了自己,他怎么舍得?他怎么敢?!
林婉儿持不同意见,现在庆帝对范闲的容忍,有很多的原因,可一旦他发现范闲对自己没有任何眷顾情谊,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庆帝都一定会灭了范闲,所以林婉儿劝范闲,无论做什么事,就算不为家人考虑,也要多为自己考虑。
范闲虽然一直认为自己深刻了解庆帝,但他知道自幼长在宫中庆帝身边的林婉儿,比自己更了解庆帝的情绪思维惯性,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醒林婉儿一会芦根汤来了,她要趁热喝。林婉儿的身体,除了吃费介和范闲的药,也是靠这些芦根汤在调理。
提到这些产自北海的芦根,让范闲想起了海棠朵朵,不知道现在她在西胡过得好不好。因为林婉儿刚刚说消灭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消灭他的肉体,这让范闲脑子里开始在盘算着,怎样才能击败一位大宗师?最后范闲想到了五竹,但想念他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力,而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人下意识地都会想念自己最亲的亲人。嗯,挺好的,范闲还有心灵上的避风港,比我这孤家寡人好多了;
276、第二天,眼线又布回来了,庆帝的旨意也来了,范闲监察院院长的职务没了。陪同听旨的范府众人替范闲感到不安与恐惧,但这都是范闲意料之中。从王启年报信开始,这短短十天里范闲做了多少大逆不道的事,总不可能一点代价都没有。第一刀就砍监察院,这是庆帝要切断范闲和外部力量的联系,庆帝肯定会一点一点地瓦解范闲手上的力量,逼范闲屈服。
来范府宣旨的是戴公公,范闲和他说喝杯茶再走吧,戴公公哪敢久留,他不安地看着范闲,安慰范闲庆帝只是在气头上,过些日子就好了。范闲看出戴公公的不安,也安慰他庆帝既然能让他来做宣旨太监,自然也是信他的。范闲偷偷问戴公公若若在宫里可好,戴公公和范闲关系不一般,也不怕犯忌讳地告诉了范闲庆帝对若若很好,她时常在御书房内听议,让范闲不用担心。
范闲不懂为什么若若在宫里显得如此超然,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质,嘿嘿,其实庆帝这也是在攻心,不过这个攻心计不着急聊。迎旨后,范闲和林婉儿感叹,今天这是第一波,自己身上有那么多职务,庆帝要一层层剥下去也需要时间。被软禁和被杀没什么区别,所以范闲要抓紧时间,林婉儿不懂只是和启年小组见上一面能有多大作用,但范闲已经在这个天下铺开了一张大网,启年小组就是能帮他连通这个大网的渠道;
277、今天庆帝收走了监察院的职位,范闲就出去杀了二十多个人。第二天庆帝收走了内库的职位,范闲又出去把范府周边清扫了一遍。第三天庆帝收走了范闲的爵位,一直到七天之后,范闲没有任何官职了,被扒得只剩下降了三等的太学教职,不知道为什么庆帝没有将这个职位也一起拿走,嗐,这不总要给儿子留条内裤嘛。
所有人都在看着范闲和庆帝的冷战,在好奇它会走向哪里,只要范闲还活着,庆帝能收走也自然能给回去,但范闲却一直都不服软入宫请罪。而民间舆论对这场父子战争,也并不是一边倒地向着庆帝,除了前两天外,范闲的杀气已经收敛了许多,而且范闲杀的又不是百姓,所以那些看过范闲抱着陈萍萍痛哭的憔悴模样的人,对范闲生出了几分同情。
当然舆论有人支持范闲,也不只是因为他对陈萍萍的感情,这些年范闲做了多少大事,可以说除了庆帝外,范闲是庆国这些年唯一称得上偶像级人物的存在。之前被明家把持已久的江南,经过范闲这些年的经营,百姓受了不少杭州会的好处,范闲已代替明家成为江南的民心所在;
278、七天后,范闲的努力得到回报,内廷的监视网被迫向外拉了些,范闲不想去思考庆帝这个举动背后是否隐藏着对自己的感情,因为早在陈萍萍死的时候范闲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管内廷监视网变化的原因,反正它提供了可乘之机,让一辆送菜的马车成功进入范府。
戴公公那个之前在范闲整顿一处时被抓了典型的侄子戴震,在戴公公重新得势后,又回到了灯市口检蔬司任职,监察院的人要利用这个渠道浑水摸鱼那是轻而易举,所以范闲那个替身就趁机假扮送菜车的马夫,混入了范府。
这是林婉儿第一次见范闲的替身,忍不住感叹是真像。这个替身出场过三次,一次是在北齐范闲去救肖恩时,假装是范闲在使团里寻欢作乐,一次是范闲提前下江南时,假装是范闲在带领的队伍混淆视听,还有一次是范闲版鸿门宴当晚范闲组局准备暗算燕小乙时,站在巷子中吸引燕小乙的注意,他一直被范闲养在启年小组里藏着,范闲没想到被封锁七天后,启年小组冒险进入范府和自己搭线的人,居然会是他。
替身解释因为看得紧,所以前面没敢动,范闲还是那句老话,不动就对了,什么都不比他们自己的命重要。虽然冒险,但范闲表示既然外面的网松了些,自己今天要出去一趟,因为那些话太重要了,范闲必须亲自交待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这里让范闲想念王启年了,如果有他在,这些眼线都是小问题;
279、范闲成功来到启年小院,当外部风声不对时,启年小组的人都自觉地回到这里集合,等待范闲的召唤。没有多余的废话,启年小组成员们将自己掌握的情报汇报给范闲,这七天里,监察院外的军方力量已经撤走大批,监察院内部在言冰云的配合下,快速有效地开展着清洗换血的工作。
以往言冰云作为范闲的大脑,向来极受启年小组成员尊敬,但在言冰云执行陈萍萍遗命成为叛徒后,监察院官员们都对他失去了尊敬、产生了仇恨。言冰云是不知道启年小院的,但还是有启年小组成员担心言冰云会不会找到启年小院,提醒范闲需要在京都重新选择一个新的集合地点。
言冰云是范闲的亲信,但从来都不是范闲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因为这位长于谋略的小言公子是一个……独立的人。
这句话品起来,有点难吃,怎么说,忠心的下属就不配做独立的人?你可以说言冰云和范闲的组合,仅限于共同目标之下,属于利益共同体,一旦目标发生分歧,范闲才不会指望言冰云会无条件地来支持自己。
听到属下这么说,范闲还有点担心言冰云会不会在监察院内部的怒火中消亡。范闲对言冰云还是留有些许期盼的,而且启年小院在范闲今天布置完任务后,就会荒废掉,因为启年小组的人会被范闲散离京都,所以何必费心。
陈萍萍去世那天,城门一开,启年小组去通知邓子越和苏文茂的人就已经出发了,范闲手下两员大将的安危是范闲被软禁期间最担心的事,范闲不知道庆帝会不会提前布置了杀着,但听到消息已经传了过去,心里也稍微放心一点。虽然自己被软禁了,但手下的人并没有闲着,一直在忙碌着,帮自己排忧解难,属实是监察院中最有实效的一批人。
启年小组的名字取自王启年,从庆历四年开始,直到庆历七年秋王启年失踪,整整三年的时间,所有成员的挑选进入,都是王启年一手决定。这些成员原本在监察院中都是不起眼的编外文职人员,或是不受重用的下层官员,然而却恰好合了范闲的眼缘,王启年脾气,一旦拢在了范闲的麾下,就忽然回复了他们最初强大的执行能力,回复了光彩,成为了监察院内部很隐秘却又很出名的一个小组,一个直属于范闲的小组。
比如这些日子里,这些启年小组成员的应对极得范闲的风格,一旦知道事有不谐,第一时间内遁入黑暗之中,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下,没有冲动地去做任何事情,而是小心翼翼地探知着各方的反应和情报,然后找到合适的方式,交由范闲定夺。
拥有这样一批忠诚而不自骄,能干而不盲目的下属,不得不说是范闲的一种幸运。他的眼光拂过院中诸人的面庞,心头一动,忽然想到除了王启年慧眼识人之外,监察院内部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精英被埋葬多年,蒙尘多年,却要等着自己从澹州来京都后才发掘出来?王启年真有这样的毒辣眼光?还是说这些…….忠诚的下属,本来就是那位监察院的老祖宗一直压制着,留给自己如今使用?
不需要如果,很明显这背后就是陈萍萍的手笔,王启年偶遇闯入监察院的范闲是巧合,但如果不是这样的巧合,我相信陈萍萍后面也会想办法把王启年送到范闲身边,又或是把宗追送给范闲用,大名鼎鼎的监察院双翼,怎么可能不给范闲配一个呢是不是?
280、想起陈萍萍的范闲心中黯然,没有继续对下属们说些什么,他独自走入启年小院的书房,虽然天气不冷化墨并不难,但范闲还是直接拿出了铅笔,这是对应回当年悬空庙刺杀后邓子越陪范闲来写信的细节。范闲已经把后面的事情安排都想好了,但想到把它写下来就是把柄和泄露的可能,最后范闲还是放下了笔。
庆历六年的冬天,他时常来这座小院子,那时候司理理的亲弟弟还被他关着当人质,那时候海棠还在北边的那个小院子里催动思辙拉磨,那时候范闲经常给海棠写信。细细想来,那时候虽然在京里与长公主二皇子斗得不亦乐乎,但其实心境是平稳安乐的,而如今海棠朵朵在草原上成为了庆国的敌人,思辙被迫在上京城里销声匿迹,范闲的心境也早已经变了。
唉,我也很想念海棠朵朵啊,不只是我的海棠朵朵,还有书里的海棠朵朵;
281、所有启年小组成员都站进屋子里,等待范闲发出指令。范闲的第一个命令是让所有人稍后立马离开京都,在得到范闲的书面命令前,再也不许回来,他们必须活下来,这是最重要的。
启年小组的管理从王启年过渡给邓子越,到后来邓子越去了北齐后,就是范闲亲自在管,沐风儿只是负责贴身的事务。启年小组人本来就不多,这些年风波动荡里死了不少,两员大将手下都有一部分,然后一大部分被范闲留在了东夷城,现在还留在京都的,算是范闲唯一能够直接使动的下属,范闲不愿意再折损他们任何人;
282、交待完保命第一后,接着就是一对一的安排,范闲出来一趟不容易,属下们都会提高沟通效率,务求精准完成任务。
首先是两个去西凉路的人,一个要拿着玛索索的玉钩(共有一对,一只之前给了胡歌,这是第二只)去找胡歌,范闲要胡歌在秋末发动佯攻,将青州和定州的军队陷在西凉路。只是佯攻而已,胡歌想要报仇,适当地消耗王庭和右贤王的实力是必要的,如果他担心说服不了王庭,告诉他范闲会安排人帮他。而如果胡歌要是想毁约,就拿玛索索的命威胁。这名属下思考片刻,确认范闲的指令没有遗漏后,把玉钩收好就离开了。范闲不会问他要如何逃出京都、越过青州、进入草原并联络上胡歌,他相信自己属下的能力。
另一个去西凉路的部下,则是去定州找李弘成,京都动荡,范闲被赶出监察院的消息李弘成肯定能收到,所以监察院腰牌和启年小组腰牌他是不会信的,但庆历五年李弘成帮老二给范闲送了一本书做新年礼物,范闲撕下了其中一页作为信物让部下带去,并让部下把自己刚刚要带给胡歌的话,全部都告诉李弘成知道,让李弘成配合,而且李弘成应该能明白,自己这样安排主要是为了防止他被召回京都,双方配合好一些,但别真让胡人占了便宜;
283、西凉路安排完了,下一位是去东夷城的,而东夷城的任务就比较重了:
(1)告诉沐风儿,小梁国的叛乱可以利用一下,但要控制好,这样就能把老大拖在那边,只是有些对不起十三郎。
(2)告诉十三郎,自己在京都等他,另外让他代自己用剑庐令剑,挑两位信得过的剑庐弟子,派去江南保护苏文茂(后文又说范闲是派了六名剑庐弟子下江南,一半去内库,一半去保护苏文茂和夏栖飞)。
(3)把范闲的亲笔信送给老大,告诉他京都一切安好,不要急着回来。范闲相信李弘成能明白自己的想法,但他没有信心能控制住老大。老大对陈萍萍有深厚的感情,范闲真的怕老大带着几百亲兵杀回京都,所以赶路前范闲才让沐风儿折返回东夷城告诉老大不要回京,但没有范闲的亲笔信,是很难拦住老大的怒火的,因此范闲才要写这么一封,言辞诚恳地请求老大老老实实呆在东夷城。
李弘成和老大是范闲在庆国唯二能指望的两处武力,但军队是属于国家的、庆帝的,如果他们两个被召回,那范闲就指望不上了。而且他们两个一旦被召回,因为他们和范闲、陈萍萍的关系,至少几年内庆帝都不会再给他们机会领兵;
284、接着是去江南的人,一是要去叮嘱苏文茂,他因为要帮范闲盯着内库,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所以他的处境最危险,而内库是范闲目前的经济来源,范闲不能让它脱离自己的控制。范闲只能寄望苏文茂这几年在三大坊培养了足够多的嫡系队伍,还有任少安的表哥马楷能念念旧情,因为范闲可以给苏文茂的帮助,也就只能安排剑庐弟子过去帮他保命了。
二是帮范闲给夏栖飞带个口信,让他这两个月找天来京都一趟。这是范闲在试探,二人合作的开始是夏栖飞臣服于庆国朝廷和监察院的力量,范闲想知道现在自己失势后,夏栖飞会不会叛变。万一夏栖飞就这样放弃范闲选择庆帝,那范闲可能要通过招商钱庄,让明家再次易主了;
285、来到最后一个人,就是洪亦青,范闲问他为什么改这个名字,洪亦青拍马屁说因为范闲时常想念在澹州港牺牲了的青娃洪常青,改这个名字是自己也想效仿洪常青,愿以死报答范闲。然而马屁拍在马腿上,范闲还是那句,不要死,他一直很可惜洪常青这么辛苦从水师屠岛的地狱活了下来,跟了自己却没能多活两年。
范闲把洪亦青留到最后是因为他的任务最重要,因为邓子越在明,庆帝肯定会搞他的,但自己安排在那边的人手,需要有人接着去做,洪亦青在青州呆了很久,熟悉西凉路,所以就交给他。
“但最关键的是,你也要进草原,找到王帐,找到一个叫松芝仙令的女人。”范闲的眼睛眯了起来,望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告诉她,不要管什么苦荷什么豆豆,先管管我!让她配合胡歌,说服单于。”
范闲把海棠朵朵送给良子的小刀给洪亦青作为信物,同时还有范闲只能给洪亦青委以重任的原因,是海棠朵朵见过他,范闲让他告诉海棠朵朵,离开草原,来京都见自己。洪常青下意识地问范闲如果对方不肯走怎么办?
范闲抬起头来,沉默片刻后说道:“就说我要死了,她爱来不来。”
哈哈哈,范闲给海棠朵朵带的话是满满的傲娇,让我好生羡慕,因为范闲的海棠朵朵心里有范闲,是会赴约来救范闲的,不像我的海棠朵朵,让我感觉相识十年不过误会一场。特别是在这最后这几个月,不少我认识的人都在颠覆我之前对他们的认知,加剧了我对自己感知力的怀疑,甚至是我最好的兄弟,也让我对我们过去十几年的关系产生了一种惘然,我已经分不清客观事实和主观臆想,我不仅对未来失去了信任,我对自己的过去和眼前的当下也失去了信任。我如此看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好像到头来全部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286、洪亦青刚接过信物,范闲就听出有人在进入启年小院,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应该都离开了,所以范闲和洪亦青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准备着,范闲习惯性地想摸自己的黑色匕首,才想起它早遗落在了法场上不知所踪。
来的是王启年,王启年这个时候来,就是让庆帝知道了他还活着啊,唉,因为知道洪亦青是叛徒,所以他这里对王启年的举措都让人看着讨厌。范闲没给机会洪亦青和王启年叙旧,让他赶紧先去办正事,洪亦青领命而去;
287、王启年和范闲与其说叙旧,不如说唏嘘,范闲回京刚八天,王启年也赶了回来,之前从达州去找范闲报信都快把王启年透支光了,但是他也没有歇多久,又出发回京都来了,两次长途跋涉,让年纪不小的王启年很是疲惫呀。
范闲问王启年这几年他都在哪里啊,王启年回答范闲,自己一直都在陈萍萍身边,一直都在看着范闲,知道范闲过得好,就够了。范闲沉默许久,说自己回来晚了,王启年也自责,是自己报信报得太晚了。但其实他们都尽力了,只是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不是你努力就有用的。
两人的对话很简单,知道王启年的家人都好,朝廷应该查不到,范闲让王启年回来自己身边,王启年说好。想念已久的伙伴回到身边,让范闲冰凉的心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回头问起王启年,本来让他跟大队去东夷城,怎么又回来了。
王启年汇报四千五百黑骑已进入东夷城范围,荆戈、光头主办和宗追领着其中一路黑骑,这时应该开始向十家村进驻,陈萍萍交待的事情都完成了,所以王启年就赶了回来。范闲没想到十家村的事情没能瞒过陈萍萍,但我觉得或许是范建在背后和陈萍萍通气,毕竟守护十家村需要力量,而范建手上剩的不多了。
王启年回来了,范闲要和外界通消息就简单多了,王启年了解情况后感慨如果监察院还在手里就好了,范闲倒看得开,这天下始终是庆帝的天下,监察院那些人大部分心痛过陈萍萍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接受这个现实,毕竟皇权深入人心难以动摇,他也没有指望过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样敢和庆帝叫板。
王启年解释言若海不是这样的人,但他不清楚言冰云是怎么想的。范闲说陈萍萍对言冰云有交代,范闲知道陈萍萍的计划,陈萍萍不愿天下动荡,他的安排是范闲卧薪尝胆等庆帝老了后东山再起,所以需要言冰云忍辱负重尽量存留监察院的力量。言冰云是愚忠派的,是君主制的忠实拥护者,所以他不像范闲通透,君主制下就别说什么法治了,笑死个人,但范闲也不怪他的愚忠。
王启年问范闲后面怎么搞,范闲让王启年先休息,自己后面还有事情要交给他去办,就是去北齐找小皇帝。范闲希望邓子越能活着从西凉路回来,他本来想过让邓子越去,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是叛国,有多少人能接受?范闲直接开口问了王启年,王启年早就知道范闲有这样的心思,范闲也早知道王启年的态度,所以这个任务交给王启年,范闲才放心;
288、范闲和王启年一前一后离开了启年小院,范闲尝试跟踪王启年失败后,他才放心,连自己都跟丢王启年,京都里还有谁可以跟得住他。范闲这一趟出来完成了天下事的安排,努力保障了自己日后能有和庆帝谈判的资格,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犯了错,嘿嘿,洪亦青呗。
范闲办完事在路上走着,路过皇宫,想起了几天前的事情,一阵心痛,他也担心在宫里的若若,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又下雨了,范闲淋着雨走在路上,思绪飘到了那些苦修士身上,为什么他们会集体出动帮助庆帝,难道现在庆帝已经完全控制了庆庙?思考间,范闲来到了庆庙附近,脑子很乱的范闲忍不住进了庆庙,被一位苦修士发现了他;
289、庆庙里一向没有什么游客,苦修士摇铃喊来了十几个人,他们找范闲的目的很简单,他们看出了范闲能对天下造成的影响,他要不乖乖入宫和庆帝请罪,要不就死在这里。这群苦修士跪拜范闲不过是让自己的良心舒服点,只要范闲不愿意按照他们的意愿行事,那范闲就要死。
我很讨厌这种以天下苍生为名来道德绑架别人的宗教人士,这也是我看《大唐双龙传》不喜欢师妃暄的原因,不过慈航静斋那群人稍微好一点,起码愿意承认自己的问题,对付双龙的方式也不像这群苦修士对付范闲这么过分。
范闲陷入苦修士的包围中,虽然他有点低估苦修士的力量,但他更需要通过这群苦修士知道、确认一些信息,而苦修士也都回答了范闲的提问。范闲之前查了很久,才隐约知道庆历五年被五竹引来京都杀了的神庙使者,后来被庆帝焚烧于庆庙之中,庆帝应该是通过大祭祀和神庙使者达成了某种协议,本来是想弄死五竹,结果失败了,为了不让范闲知道,所以大祭祀要死。
通过苦修士的回答,范闲确认在太平别院血案之前,那一个后来引走五竹离开叶轻眉身边的神庙使者,和庆帝达成了协议,让这些苦修士认定了庆帝是天下之主,从此他们成为庆帝的乖狗狗,现在他们认为范闲是庆帝一统天下的最后障碍,所以他们要教化范闲,一起服侍庆帝这个天下共主。
最近我看《封神榜第一部》时总觉得殷寿那个PUA大师很有庆帝的影子,只是很可惜电影的人物刻画还是流于表面,让我有种哀其不争的感觉,各方面都做得很好,只是剧情真的可以再多花一点时间打磨,我知道电影时间有限,但阴谋家这么容易就露出自己的邪恶本质也太离谱了。
范闲舌战苦修士,这群人说到底,不就是和神庙使者忌惮叶轻眉一样,他们想要的是叶轻眉的儿子消失,范闲做了什么、拥有什么都比不上一句,他是叶轻眉的儿子重要,苦修士并不在乎庆帝怎么想,他们只是想要继承所谓“神庙的意志”。关于神庙的部分我一直觉得作者写得很扯淡,所以我也不想说太多。
范闲vs苦修士这场战斗没太多我想写的,西方法术、用毒、暗弩、拼真气,范闲用尽浑身解数都难以抵挡那群愿意以命换命的苦修士联手,最后是影子出手,才帮范闲解围,两人一起逃离庆庙;
290、影子应该是在东夷城收到陈萍萍死讯后回来,范闲觉得他比王启年回得还快,甚至比自己当时回得都快,而且影子还没有从四顾剑造成的伤势中恢复,这样的千里奔波,伤上加伤。范闲自己也是,没有恢复过来的身体,在和苦修士对线后更加严重,两名伤员为了摆脱追出来的苦修士,决定分头行动,方便藏匿,分开前影子给范闲留了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动手杀他,喊我。”
噢,我的影子大人啊!
291、两人分开后,范闲逃进了澹泊书局,转头撑上雨伞走进太学,来到太学就不怕苦修士追过来了,且不论他们能不能从几百个学生中找到范闲,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当众对范闲下手,给那些学生看到他们要如何平怨?
当年范闲出使北齐拉了一车庄墨韩的藏书回来,然后太学就调了几个教习和几个才气出众的学生到他手下,专职负责编修整理这些书籍,然后给到澹泊书局印刷出版,这是一个赔钱的工作,但却是有意义的工作,所以范闲一直坚持让它做下去。今天范闲走到这个办公室门口,看着里面的人没有受到牵连,还在继续着整理工作,心里涌现一丝暖意。(抱月楼事件后,庆帝责令范闲三年内要编修整理完庄墨韩那车书,现在已经五年了,估计作者自己都忘记这事了。)
范闲没等里面的人发现自己就离开了,他有点忘记太学的排班,并不确定胡大学士今天会不会在这里,但他还是过去那个办公室碰碰运气,果然,范闲非常幸运地遇上了胡大学士在,上一次范闲来找胡大学士保孙敬修,这一次范闲来找胡大学士可以说是为了自保;
292、庆帝和范闲这父子俩的战争吧,外人不好插手,但范闲自己主动找了上门,胡大学士肯定还是要和他唠唠,劝一劝范闲。胡大学士告诉范闲,昨天他和庆帝聊到范闲时,庆帝给出的评价是范闲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情太过直接倔狠了些,所以只要范闲愿意诚心认错,没有什么是不能聊的。
范闲过来找胡大学士主要目的是来演戏,他怕自己激得庆帝太过,所以想通过胡大学士向庆帝示弱,以求换取更多的时间,好筹备对庆帝动手的事情。除了利用胡大学士帮自己向庆帝求情外,范闲也是想探一探口风,了解一下朝堂上大家对自己的看法,以及庆帝对自己宽仁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胡大学士劝范闲的话还是很诚恳的,作为国之栋梁,胡大学士是个好官,所以他希望内部团结,不想朝堂动荡。但他也不会否认自己劝范闲一样有着私心,本来胡大学士是未来宰辅人选,然而现在贺宗纬的势力坐大,很有可能替代胡大学士,所以胡大学士希望范闲留在朝堂上,也是想有个帮手的伙伴;
293、范闲最后成功演戏骗过胡大学士,让胡大学士决定今晚一定要再进一次宫,在他看来范闲现在就是没有下来的台阶,只要庆帝愿意开口召范闲入宫,范闲说不定就顺水推舟认错了呢。
至于范闲临走前扔下范无救在贺宗纬手下做谋士的事情,让胡大学士感觉范闲果然是一个记仇的可爱人,只不过这件事胡大学士是不会和庆帝说的,但胡大学士确实帮范闲缓和了庆帝的情绪,让庆帝同意明天召范闲入宫,并撤走了范府外面的监视;
294、胡大学士走后,庆帝和若若下棋,庆帝和若若最近有被传CP的风向,这个事情我想着都觉得恶心,主要是我脑子里的他们的形象问题吧,像费翔和娜然的老少CP我觉得还好,但庆帝和若若,对应电视剧演员是陈道明和宋轶,他们组CP的观感就和陈建斌与李一桐那部电视剧一样,让人生理不适,所以我还是更倾向庆帝因为没有女儿,才会对若若有特别情感,当然也有后面涉及攻心的问题。反正这些天若若虽然被软禁在宫里,却不像一个人质,她在宫里的待遇,和当年林婉儿一样。
庆帝和若若下棋聊天的中间,姚公公过来向庆帝汇报范闲相关的事情,苦修士死了一人,剩下的都在前殿候着,但庆帝没有兴趣见他们,直接表态这次就算了,但如果再有下一次,他们就自己去大东山跳崖吧。苦修士这是犯了庆帝的忌讳,庆帝这种控制欲MAX的人,只有他能决定别人的生死,哪轮得到苦修士们自作主张要代庆帝杀了范闲。
胡大学士来过了,庆帝早知道范闲在庆庙之后去太学,甚至连影子回来了,庆帝都知道。庆帝一直都知道影子的存在,只是以前他信任陈萍萍,所以允许陈萍萍有秘密,他也不想每件事都要刨根问底,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影子的真实身份,影子自然也就上了庆帝的雷达。
至于范闲什么时候从范府跑出来,到进入庆庙中间那段消失的时间,内廷虽然查不出,但庆帝能猜到,不外乎是去联系自己的力量罢了。在庆帝看来,我用一个非原文的比喻来说,他就是那如来佛祖,而范闲就是孙悟空,无论范闲怎么折腾,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而且庆帝也有种恶趣味的好奇,我愿归纳为爹味的自大,他想看范闲能折腾出多大的风浪来,如果现在和庆帝叫板的是叶轻眉,那庆帝肯定会全力把她给灭了,但现在和自己叫板的是儿子,庆帝就有那种我是你老子的自大味道,暂时还不想将范闲打入深渊。因为有胡大学士传达范闲的示弱,让庆帝心情不错,感觉自己迟早能驯服这个儿子,所以他提出自己想要出去走走;
295、姚公公脑抽地推来了轮椅,庆帝看见就生气,只让若若搀扶着自己出去走走,太监宫女们只敢远远地跟着,不敢靠近。看见轮椅除了让庆帝想起陈萍萍的背叛,也会让庆帝想起悬空庙刺杀后,范闲坐着轮椅来和自己的第一次深度对话。
庆帝和若若这一段说的话没有太多值得提的,不外乎是庆帝感叹陈萍萍的背叛,以及范闲对自己产生了误解,还有他对若若的欣赏。至于若若陪着庆帝这种事情为什么会让人传出绯闻,那是因为三天前庆帝忽然重新开始已经停了十几年的选秀女;
296、提到了选秀,就先去宜贵嫔那看看相关情况,这里小说又出现了一个bug,前面说庆帝没有将老二的生母淑贵妃打入冷宫,结果现在她又变成了在冷宫之中。宁才人因为之前帮陈萍萍求情,所以现在宁才人也一起被扔进了冷宫,因此后宫主持选秀的事情,就是宜贵嫔在负责,这一段就是从宜贵嫔和老三的对话中展开。
庆帝现在剩下的三个儿子,和之前老二与太子的关系是两个极端,三个儿子关系太好了,好到让庆帝感觉不满,特别是陈萍萍的背叛,让庆帝多疑的毛病更严重,即使范闲这些年已经有意和老三保持距离,庆帝也会觉得儿子们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抱团对抗自己。加上行刑日老三的表现让庆帝感到不满,所以庆帝要给老三危机感,别以为就一定是你继位。
选秀是一个庆帝向老三施压的行为,同样也是向范闲施压的行为,老三劝母亲不必太过担心,虽然他自己心里也在犯嘀咕。很久没有开过这个选秀的口子,倒真有些不长眼的人乱送女儿进来,没点规矩,进来就在打听宫里的情况,而且以为范闲完全失势,在那里乱说话。宜贵嫔赶走那三个人,也是在帮她们,伴君如伴虎,这种不知轻重的人送进宫里,迟早祸害自己的家族,而且他们说的那些话要传入范闲耳里,也不怕范闲翻身后会被报复。
虽然宫里在传庆帝和若若的绯闻,但宜贵嫔更了解庆帝,再强大的人都是会孤独的,而宫里的人似乎都对庆帝有所求,因此若若这种无所求的人,反而更让庆帝可以安心从她身上获取陪伴价值。想到庆帝喜欢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无所求,宜贵嫔提醒老三少去冷宫。
忽略前后文的矛盾,宁才人现在被关了进去,老三当然要去看,而以前则是去看淑贵妃,因为范闲答应过老二,要帮他照顾母亲,加上老三小时候也经常跟着老二读书,淑贵妃对自己一直不差,所以即使没有范闲的嘱咐,老三去看看也是应该;
297、看完漱芳宫里宜贵嫔和老三的对话,这头若若陪着庆帝也散了一圈步,准备回到御书房。走这么一圈大部分时间都是庆帝在说,若若在听,庆帝是范家奶奶带大的,对范家人有着天然的亲近,而没有女儿的庆帝,在林婉儿搬出皇宫后,就再也没有这种小棉袄的感觉了。
两人快回到御书房时,庆帝看见洪竹,问了一下洪竹的情况,庆帝原本就很喜欢洪竹的机灵,然后想到当初范闲坐轮椅和自己说话,给范闲推轮椅的就是洪竹,然后又想起范闲不喜欢洪竹,庆帝的恶趣味就来了,开口让洪竹从明天起回御书房干,像是故意要恶心范闲一样,当然我们知道,庆帝在范闲身边埋了洪亦青,范闲也在庆帝身边埋了洪竹。
庆帝忽然对若若发出死亡提问,自己难道不是一个好皇帝吗?这也是庆帝要留若若在身边的主要原因,陈萍萍的背叛刺伤了庆帝的心,如果没有人在庆帝旁边见证他身负重伤却英明神武地操持国事,就有如锦衣夜行,那有什么意义呢?谁想到呢,即使强大如庆帝,也会像我一样需要别人的认可;
298、第二天范闲被庆帝召入宫,此时距离陈萍萍去世已经九天,范闲有些意外洪竹回了御书房,若若让范闲看到自己在御书房,也是希望让范闲安心,现在见过面了,就留下庆帝和范闲父子俩在御书房好好聊一聊。这一段很长,很多心理描写,可能会让第一次读的人有阅读乐趣,但在我看来就是一大段的废话,所以我不会浪费太多笔墨去写。
庆帝把那些关于陈萍萍的卷宗扔出来给范闲看,按照陈萍萍的剧本,范闲应该演出一副震惊的样子,然后balabala……但范闲累了,他不想演了。最开始范闲对庆帝演戏,是想拿回属于叶轻眉的东西,做个权臣。京都事变后,范闲开始了解到庆帝对叶轻眉做了些什么,他继续演戏,是希望可以保护范建和陈萍萍安然退休,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和庆帝斗。
可现在陈萍萍死了,所以范闲决定不演了,庆帝也看出来了,原来范闲知道陈萍萍在背后做的一切。其实庆帝早对范闲起疑,因为影子和范闲这么亲近,范闲不可能没有发现。而范闲因为不想演下去,也就没有在乎庆帝的疑惑,把很多事情都摊开来问了庆帝。
庆帝觉得范闲愚蠢,竟然中了陈萍萍和外面那些敌人的期望,而范闲也很直接地回忆着自己和庆帝的过去,两父子可以说是决裂,但又还留下了一点藕断丝连,没有完全撕破脸皮。没有走到最后极端的那一步,对范闲而言是因为他有后面的部署想要翻盘,而对庆帝来说,那是因为庆帝有心疾,那个被陈萍萍无情撕开了的伪装,庆帝要重新把它盖回去。
皇帝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后说道:“当年的事情,朕不想在你这个晚辈面前解释什么,但朕想,那些人或许一直在天上看着朕,而你是朕和你母亲的儿子,或许你就像是他们留在这人间的一双眼睛……朕不杀你,只是想证明给你,以及那些在意你的人看,朕……才是对的。”
他睁开双眼,冷漠说道:“而他们,都是错的。”
当你全身心地相信一件事情的时候,你从来不会产生怀疑,而当你想测试一块玻璃会不会碎时,这块玻璃就注定了要碎。叶轻眉是庆帝这一生最大的心疾,因为她像太阳一样的明亮温暖,曾经给庆帝带去了光,只是心高气傲的庆帝不允许有人比自己更强,所以他毁掉了叶轻眉,但他毁不掉自己的心魔。
庆帝和范闲之间的选择题,其实和当初庆帝与陈萍萍的选择题差不多,大家都心知肚明,范闲需要时间在天下掀起动荡,庆帝也想看范闲能搞出什么风浪。庆帝允许范闲活着,他不相信范闲会老实,但也警告范闲别不老实到自己无法容忍的程度。范闲现在只有一个太学的教职,只能在京都做个富贵闲人,可以说父子俩明面上的较量告一段落,剩下就是一个过渡酝酿期,看最后会不会真的有一天要撕破脸皮。
皇帝看着范闲复杂的眼神,忽然心头一黯,想起了澹州海边,范闲脱口而出的那一声父皇,沉默片刻后说道:“以后没事儿还是可以入宫来请安,独处的时候,朕……允许你称朕……父皇。”
此时御书房内别无旁人,一片安静,范闲身子微僵,认真应道:“是,陛下。”
庆帝这里我是觉得非常好笑的,这种好笑是真的一种可笑,一种,怎么说呢,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狗屁玩意儿的可笑。庆帝早就安排好了对范闲势力的清洗手段,范闲离开御书房后,几道早就准备好的旨意就发了下去,后面我们再慢慢看庆帝是怎么把范闲困在京都的同时,在外部一点点清洗范闲势力的;
299、范闲离开御书房后,庆帝安排了洪竹送他出宫。范闲这辈子最成功的阴谋、最高光的演技,就是成功掩盖了自己和洪竹的真实关系。在外人看来,范闲和洪竹的和谐相处是在演戏,殊不知他们两个人是真的在聊天,偷偷交换着重要的信息。
洪竹之前从冷宫出来,先是去了御膳房,后来才跟了戴公公办差,范闲一直偷偷通过洪竹,在影响庆帝的膳食菜单,长期食用芹菜似乎会杀精,我不读医就不评价是不是真的有用,反正网上是有这么个说法。范闲要给庆帝杀精,就是为了希望他没办法再生一个儿子出来,威胁老三的地位。
太医们都不知道芹菜有这个作用,反而觉得是个很好的药膳,建议御膳房天天给庆帝做。范闲是不会让洪竹知道芹菜真实作用的,所以洪竹也误以为范闲是真在操心庆帝的身体;
300、范闲之前已经得了旨意,出宫前可以去漱芳宫看看宜贵嫔和老三,所以他在洪竹的陪同下一起去了。漱芳宫里正在搞选秀,里面十几名秀女,范闲现在才知道庆帝又准备娶老婆,看来庆帝是真的要给自己最强烈的警告。这反而让范闲感觉自己有点对不起宜贵嫔和老三,他们是如此信任自己,结果现在却要被自己的事情影响。
范闲现在不演戏了,就跟个流氓地痞似的,漱芳宫里在搞选秀,他也不忌讳就这么进去,还当着那么多秀女的面直接就喊宜贵嫔作小姨,看见范闲过来是这么个作风,宜贵嫔知道御书房里的谈话不是特别理想,奈何她不能把那些秀女统统都赶走和范闲好好说话。范闲和宜贵嫔说了两句,就去后屋找老三说话,而洪竹是一步不离地跟着范闲,落在他人眼里,那就是洪竹奉庆帝之命在监视范闲;
301、后面原文是通过范闲出宫后和林婉儿在马车上的对话,补全了范闲在宫里还做了些什么事,我不想聊他们夫妻的对话,只说剧情的干货。
先是范闲和老三的对话,洪竹的事范闲连林婉儿都不说,更不用提老三了。像陈萍萍要和范闲做割裂一样,范闲也要和老三做割裂。范闲以后不会再见老三,也准备和柳国公那边断掉来往,同时让林婉儿也少入宫,范家就只是范家,别再拖累其他人。
然后是思思和儿女,庆帝想得可比林婉儿周到,内廷早就派了人去范氏田庄看着,害藤子京没办法把他们送回澹州,现在范闲也放弃了,正坐车和林婉儿出城,去把思思和孩子接回家,就在家好好过日子吧。至于若若,庆帝是不会放她走的。范闲安慰林婉儿她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对方是庆帝,你做什么努力都没用;
302、范闲去范氏田庄这一段虽然有些唏嘘,但没什么干货,内廷的太监看见范闲就走了,然后藤子京出现时拄着拐,藤子京因为牛栏街刺杀保护范闲受伤瘸了条腿,一般只有在家时才拄拐。这次护送思思和孩子出来,藤子京甚至和范氏族里的长辈们商量过,如果发生什么事,就试图像当年范建牺牲长子保护范闲一样,把小花和良子送回澹州。
范闲心里感慨,范氏家族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又怎么忍心辜负他们呢?范闲的命门太多了,他在乎的人太多了,所以他能往哪里逃?很久以前长公主就看出来了,庆帝也当然知道,所以他才放心让范闲留在京都,做个富贵闲人;
303、范闲一家五口只是在田庄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回京都了。在回京的马车上,范闲看着远远的苍山,提起了之前在苍山过冬,林婉儿的思绪飘了回去,最后想起那时偶尔上山的叶灵儿和柔嘉,转而问起靖王的情况。
范闲并不担心,等庆帝气消了,就自然会放靖王回府。聊到兄弟,范闲也思念起远在北齐的范思辙,不知道他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最后是范闲和女儿的对话,小花看着苍山雪感叹山高,让范闲想起五竹带自己爬山卧雪的时光,同时范闲对女儿说如果高山真能上去的话其实很美,隐喻着范闲对庆帝这座大雪山的看法;
304、后面的日子里,范闲做起富贵闲人,而若若依旧被关在宫里,但她的医馆,却有太医帮忙开着,大概是她和庆帝提的要求吧。范闲不能入宫,最后还是改了自己的决定,让林婉儿多入宫,帮自己看看妹妹的情况。
做富贵闲人天天玩也很无聊,范闲后面开始回太学讲课,他的课比较火,太学没有足够大的教室,所以也就放任范闲在院子里讲,把课堂设在了天地之间,每次都有几百个学生聚在一起听范闲上课。
而且范闲的上课方式很特别,是先让几名教习说,接着他才亲自上阵和学生辩论,只不过原文说辩论的内容有些大不敬,没有传到太学外面,我就不知道范闲都在教什么了,原文只说了他的教材主要是来自庄墨韩的那些书;
305、后来某天下课,还有学生不断追着范闲辩论,主要的内容是关于所谓义战的,这个内容就没啥好说的,请记住我家海棠朵朵和范闲聊天时说的,这世界上没有好战争,坏和平。范闲也不想和那些学生纠缠,出来直接上了马车,离开太学。
范闲做了一个月的富贵闲人,但这是被逼的。失去监察院的范闲,幸亏早期投资了抱月楼的情报系统,抱月楼现在可以说是统一了青楼行业,史阐立和桑文主要留在东夷城拓展事业,同时也在向北齐上京发展。虽然抱月楼没有监察院那么好使,但至少让范闲不是眼盲耳聋。
一个月以来,范闲向外面投出去的种子,似乎都没有得到他想要效果,范闲从太学出来,就坐车来到抱月楼,听取情报。向范闲汇报的是石清儿,虽然现在范闲失势,但她也不想背叛范闲,她想成为第二个桑文,并不想成为第二个袁梦,石清儿向范闲汇报的情况,主要是关于苏文茂、西凉路和杨万里的;
306、首先是苏文茂被抓,范闲除了担心他的安危,也担心他有没有在内库安排足够的人,继续保证范闲对内库的控制。然后这里提到了内库工艺流程在皇宫和三大坊都存有一份,其实是一个伏笔,后面范闲会安排烧掉皇宫那份,用来和庆帝叫板谈判。
其次是西凉路那边,不用管邓子越成功逃跑后去了哪里,也不用管范闲给洪亦青的命令是先去找海棠朵朵再回去收拢西凉路的力量,更不用管宫典被调了去定州,我先不剧透,反正可以很直接地说,范闲的担心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从开始范闲就下错了子,所以他的西凉路布置是彻底废了,范闲在西凉路的失败不只是信错洪亦青这么简单,具体的到后面再说。
最后是关于杨万里,因为原文下一幕就是展开杨万里的剧情,所以我就合并着一起说了。范闲失势,他的人肯定也没有好日子可以过,都不用管用的是什么罪名,即使杨万里明明是名声在外的能吏、清吏,政治只讲立场,他是范闲的人就是原罪。
范闲被踢出了监察院,宋世仁也不想在里面呆了,范闲没想到他竟然是知恩图报之人,所以现在就是他在帮范闲打官司。范闲来大理寺不给进去,只能在外面孤伶伶地等着杨万里的审判结果。
大理寺对面就是监察院一处,虽然现在言冰云奉旨在监察院做内部清洗换血,沐铁是被踢出去了,但他也不可能把一处的人全部都撤了,一处的人依然认范闲做院长,不肯接受言冰云的领导,只是庆律森严,他们不能和范闲来往,所以今天他们只能聚集在自家门口,远远地看着孤伶伶的范闲,给他一点精神支持。
庆帝要脸,所以清理范闲势力要假装一切光明正大,但实际上,伪造证人证据这些招数,不都是当初范闲对付明家的手段吗?范闲没想过能打赢官司,只是囚三年这种判罚,人进去了谁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呢?宋世仁很无奈,他尽力了,但今天贺宗纬突然亲自坐镇,一副势必要搞死杨万里的样子,那宋世仁能怎么办呢?没办法,范闲只能动用钞能力,掏出三万块的银票让宋世仁拿去给大理寺的官员,老脸都不要了,只希望能保住杨万里的命。
最后宋世仁成功扶着杨万里从大理寺走了出来,范闲看着杨万里明显在牢里受了刑的样子,虽然心里怒火在烧,但还是强行忍住,叫来下人把杨万里抬了上马车。范闲和杨万里没有说什么,但范闲懂杨万里眼中的悲愤,唉,这世界哪有天理,政治的浑水里,哪有好人,好人最后都不过是牺牲品;
307、后面贺宗纬小人得志出来对着范闲耀武扬威的内容我不想多说,蹬鼻子上脸,还敢挑衅范闲,原本任苏州知州的成佳林晚点也要被押回来大理寺,看来范闲这个富贵闲人还真是不可能真的闲下来。
不过大快人心的是,范闲骂贺宗纬是庆帝的狗,贺宗纬打嘴仗可没能赢过范闲,竟然想拉范闲下水,说大家都是臣子,自然都是庆帝的狗,最后却被范闲怼回去,如果范闲是狗,那庆帝又是什么呢?贺宗纬觉得不公平,但投胎这种事,你找谁哭有用呢?
308、先不看京都的事情,去看看范闲投去天下的种子。第一颗种子是在北边关于保住东夷城的,王志昆后来知道范闲那天那么着急原来是要去救陈萍萍,他心里虽然叹息陈萍萍就这样被清洗掉,但他还是要服从庆帝的命令。
老大早在庆帝下令召他回去前,就听从范闲的计划,先下手为强,发了军报给燕京说东夷城境内义军此起彼伏,战乱频繁,自己一时间根本无法脱身回京,直接断了被召回的说法。既然如此,庆帝就命燕京大营派三千精兵为先锋,以协助老大平乱为由,想要进入东夷城,这是庆帝对老大的试探,看看这个儿子的态度。
老大先是拒绝了燕京大营的援助,回复自己手上那一万精兵足以平乱,接着,又有荆戈带领一千黑骑守在边境,不给进。黑骑不是老大的兵,他们挡路和老大有什么关系呢?燕京大营不能说是老大在抗旨,而面对黑骑,虽然是敌我兵力比是1:3,但那可是黑骑啊,现在陈萍萍死了,范闲被软禁在京都,谁敢担保黑骑不会动手?搞得领军的将领好生无奈,只能回去问王志昆咋办。
王志昆知道老大这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上头有指令,他们必须要去。只不过,在嫡系将领们提出自己的担忧后,王志昆也要再考虑考虑,他在庆国军方系统已经升到头了,剩下唯一的晋升,就是像叶重那样出任枢密院正使,所以对于王志昆来说,现阶段求稳比进取更重要。庆帝百年之后应该就是老三继位,如果自己现在动了黑骑得罪范闲,可不担保老三登基后会不会遭报复。王志昆远在燕京自然不会注意到京里的选秀,因此出于对未来的顾虑,又多给了黑骑两天的时间,下令后日再动;
309、和自己人开完会后,王志昆决定去找梅执礼问一下,军方的人当然不比这些文官系统中摸爬滚打的老狐狸懂政治斗争啦,加上他们俩一文一武在燕京相处融洽,关系不错,互相欣赏,王志昆还是想听听梅执礼的看法。而梅执礼的门师是柳国公,就算他已经逃离京都的政治旋涡,但他和宜贵嫔、老三这一系关系密切,逃不掉的,所以也干脆对王志昆把话说透。
梅执礼直接点出,王瞳儿是最重要的关键,不要去想当初范闲促成王瞳儿嫁给老大时到底安了什么心,没有意义,反正事已至此,现在范闲是你王志昆女儿的老师,老大是你的女婿,这次庆帝下令出兵,不仅是要看老大的态度,也是要看你王志昆的态度。然则,现在庆帝和范闲的战争属于家务事,那两位都在守着底线冷战,你王志昆可别在里面乱掺和。
王志昆听得那个头大啊,这到底是要我怎么办啊?梅执礼认为,王志昆可以派兵去摆出个态度,黑骑不让路,那大家就一起对峙在那里,不能输了气势。而庆帝和范闲的战争,肯定会出现转机的,梅执礼相信范闲之前做了那么多都是在努力谋求平衡,虽然不知道范闲会出什么招,但梅执礼相信他一定会出招,王志昆只需要等就好了;
310、王志昆听了梅执礼的建议,先派兵过去对峙着呗,除了之前派出去后就一直驻扎在当地没有回来的三千先锋军外,为了向庆帝展露忠诚,王志昆又再拨一万边军过去,由亲信将领带队,可谓下足血本。
燕京将领发现黑骑带队的是荆戈,那个大名鼎鼎一枪挑了秦恒的银面荆戈,场面话总是要过去说两句的,但荆戈的态度很明确,己方是不会让你们进入东夷的,甚至都别想着绕道,自己不想翻山越岭去缴械。老大的兵其实也派了出来给荆戈带着,只是他们驻扎在后方的宋国候着。
官方理由大家说不通,那就只能一起在边境线这么耗着吧。且不论黑骑之前在京都事变中的表现有多惊人,光是现场看装备,燕京将领就知道黑骑无论是人还是马的素质,都远在燕京大营的将官之上,是的,都不说小兵了,人家直接对标的是将官,所以即使只有区区一千黑骑,燕京将领也不敢妄动;
311、按王志昆和梅执礼沟通后,计划留给范闲出招的五天过去了,期间两方偶尔有些小摩擦,双方战意火气都已经到了剑拔弩张之时,王志昆觉得熬不下去,已经在签军令准备和黑骑干架去了,嘿嘿,变数来了,本来在上京休养的上杉虎率十万雄师直扑南线,压到沧州以北七十里的地方!
312、二十年前庆帝不再领军后,天下能称为军神的也就上杉虎了,电视剧的造型还是可以的,确实有上杉虎那威武的味道。北齐军队无论从士兵素质还是装备水平来说,都不如庆国,但因为有上杉虎的存在,才能用兵如神地把燕京大营和征北大营两路边军都拖在了边线。
按照以往惯例,入秋之后双方就会停止互相试探骚扰,上杉虎也会回去上京休假。现在是秋末,沧州因为地理环境的特殊性,虽然在上京的东南边,但比上京更冷,冷得也更早,都已经下过几场雪了。上杉虎突然在严寒中领军南下让人感觉莫名其妙,什么玩意儿啊?上杉虎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这是北齐二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十万雄师分为三路南下,最深入的中路部队压进了庆国国土之中,对着沧州城耀武扬威仿佛要攻城,但沧州城的将领却龟缩不出,而北齐军队也就是远远驻营扎寨,两边就这样奇怪地对峙着。
我就结合后面的内容一起说了,范闲让王启年给小皇帝带信,是让他帮忙保住老大的东夷城,但小皇帝终于恢复了一些智商,才不会什么都听范闲的,稳定东夷城是肯定要帮的,这本就符合北齐利益,但小皇帝选了最能让范闲难堪的方式帮,就是派军压境,等于告诉全世界,你范闲私通北齐,给范闲和庆帝的战争再添一把柴火,希望把范闲逼过来自己这边。
上杉虎知道小皇帝为什么要派自己出动,只不过对于上杉虎而言,这个代价稍微有点大,值得吗?然而上杉虎不是皇帝,值不值得不是他说了算的,而且即使知道义父肖恩是小皇帝和范闲联手弄死的,他也没有打算造反,因为他知道北齐需要自己领兵抵抗庆国的军队,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怨而弃国人不顾。
不过呢,现在庆国北线可没有强势的将领,前面说过,王志昆现阶段的心态是求稳更重要,当初燕小乙很强,但他死了,后来的史飞,虽然不及燕小乙,但也是个厉害角色,然则庆帝不放心自己身边,把他喊了回去。上杉虎感叹庆帝虽然牛,但他手下了不起的人物却一个接一个地没了,所以即使小皇帝不惜代价地让自己南下走一遭,上杉虎也并不担心会付出过于惨烈的代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虽然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价还丢了不少粮草,但庆国并没有在北齐军队身上讨到太多好处,反而让上杉虎成功驻军在征北大营和燕京城范围正中的一处州城中,像条鱼刺一样,顶住两路边军。
上杉虎驻军的是宋国国境边上一座不起眼、近乎荒废的州城,但驻扎在宋国的军队没有一点反应,就这么把城让给了北齐,只有云之澜后来公开表达对北齐进犯的强烈抗议和愤怒,笑死,就和过年把口袋打开、嘴上却说着不能收红包一个鸟样,强烈谴责,但欢迎进入。
庆国北线的军队本以为这是要开战的节奏,但庆帝又怎么会看不出上杉虎这一系列行动背后居心何在呢,传旨过去让北方的军事力量平静,休整蛰伏,范闲vs庆帝的北边战场,算是打个平手,但也可以算范闲小胜,因为成功保住了老大在东夷城的独立;
313、看完北线上杉虎,回去上京城看小皇帝,果然是中奖了,原文这里是他和司理理的对话。陈萍萍死后,这个天下有能力落子的,也就北齐南庆两家皇帝和范闲了,小皇帝终于明白苦荷临死前为什么要派木蓬去保住陈萍萍的命,只有陈萍萍才有那个能力让范闲和庆帝翻脸。这里提到木蓬就顺带说一下,根据后文,应该在范闲失势前就放回去北齐了,只不过后面也没有他的戏份了。
范闲两头不是人的做法,小皇帝看不上。范闲想小皇帝帮他,小皇帝当然也要拿点好处,小皇帝了解上杉虎,知道他心里有分寸,所以在国家大事上,他也相信上杉虎,现在趁着范闲和庆帝的战争,北齐成功在南线获得重要据点,以后真要南北大战,打起来也会轻松一点,因为战必攻城,前线没有州城据点很难保证军队的粮草辎重,题外话安利,想看玄幻武侠小说里写军事的,请移步《大唐双龙传》,真的好看!
因为一年前范闲切断了西凉路和北齐的信息渠道,后来又有邓子越在西凉路坐镇,北齐重新恢复通信需要时间,所以这次的军事行动,海棠朵朵并不知情。小皇帝是一国之君,才不会像海棠朵朵那样心系天下万民是个国际主义者,对小皇帝而言,非我族类,皆可诛之。所以小皇帝对范闲的态度还是利益导向为主的,如果范闲不是站自己这一边,那他无论死活都差不多,既然如此,小皇帝明目张胆地把范闲往自己的船上逼一逼,那又如何呢?
不论那位女扮男装的北齐皇帝在司理理面前,如何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口中只将北齐朝廷和子民们的利益摆在最前头,但她终究无法说服自己,她做的这一切,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南庆的那个男人,那个与她博弈数年,配合数年,斗争数年,最终一朝殿前欢,成为她第一也是唯一的那个男人。
然而作者最后还是要恶心地把小皇帝帮范闲的动机,归纳回男女之事,可怜小皇帝好不容易恢复的那一点智商,又被作者吃书吃回去了。从各种利益角度上看,小皇帝为什么不可以帮范闲?苦荷、四顾剑都把宝押在了范闲身上,两国的大宗师都这么看好范闲,小皇帝难道就不可以也相信一下他们的眼光?而且他明明也在里面藏了自己一手,拜托,国土边界取决于军队覆盖范围,在前线占领一个有利的州城据点非常重要好吗。而且拖慢庆国北伐的脚步,北齐才有足够的时间发展,越多准备时间,越有一战之力。根据合纵之术,即使没有范闲开口求助,小皇帝本就应该趁着庆国内乱拉拢东夷城的啊,多一个盟友多一份力量抵抗庆国。所以作者那有毒的性别观啊,跟贺宗纬一样,其心可诛;
314、失去了监察院的范闲,仅靠抱月楼的情报体系无法清楚地了解北线战争的具体情况,不过现在疲惫的范闲,并没有像小皇帝猜测那样愤怒,怪罪他轻启战端,摆了自己一道,因为最后的结果,确实是帮助老大保住了东夷城的独立,从这个角度上看,四顾剑押的宝就是没押错啊。
只不过范闲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是看出了小皇帝始终是有自己想法的,不会任由自己随意控制,二是庆国内部对此事的态度让范闲有些意外,庆帝很沉默,但柳国公上门语重心长地和范闲谈了一整夜,军方出身的柳国公当然是不希望范闲通敌搞这种手段的,范闲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沉默受教。范闲看不懂庆帝的沉默,那是因为他忘记了陈萍萍对他说过的,要站高一点看,不过有关这事我们后面再细聊;
315、老大虽然人在东夷不回来,但老婆都还在京都,老大不肯回来的事情没有大肆宣扬,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所以和亲王府被禁军说是护卫、实则默默看守着。冬至到了,很久没有开门迎客的王府,由大公主牵头举办家宴,范闲带着林婉儿和女儿来了,叶灵儿和柔嘉也来了。
范闲一家三口到了王府后,林婉儿立刻被叶灵儿拉走了,剩下范闲带着女儿和大公主一起往湖心亭走去。路上范闲和大公主聊了几句,关于小皇帝的话就没啥可说的,范闲提醒大公主就别管北齐的事情了。只不过现在老大在东夷城,如果大公主她们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可以直说。
其实大公主给老大做贤内助顾好后方也不容易,玛索索是一个性格直爽不解世事的胡女,年纪也不小了,但现在还没有任何名分。而王瞳儿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现在这样像人质一样被关在府里闷得难受,不过偶尔让她去找一下叶灵儿玩,她也倒还好。反正大公主也不是什么平凡人,就凑合着过吧;
316、来到湖心亭包间的门口,让范闲想起上一次皇族子弟们在这里聚餐,然则现在老二死了,老大远在东夷不能回,范闲被软禁在京都中,进而拓展想到现在庆帝的子辈们都隐隐站在了庆帝的对立面,难道他就好过吗?就是不好过所以庆帝才要把若若困在身边啊,范闲你发呆都想些什么呀。
靖王还在宫里,几个月了都没放回家,靖王府就剩柔嘉一个人孤伶伶的,所以吃火锅的时候,范闲坐在柔嘉身边,像一个可爱兄长般对她多有照顾。聚餐没有下人在旁边,大家说话也不用太多顾忌,气氛是好的,只不过王瞳儿和他们不太熟,依然有些拘谨;
317、范闲走去拿炭的时候,叶灵儿跟了过去,范闲没等她开口就先说了,他知道叶灵儿心痛王瞳儿,是啊,谁知道王瞳儿最后会不会落得和叶灵儿一个下场成为寡妇呢。叶灵儿就是想问范闲,难道他想和庆帝一直这样闹下去?范闲还想让叶灵儿帮自己打听枢密院的风声,被叶灵儿怼他,自己又不是孙颦儿。
叶重是不会让叶灵儿插手政事的,但家里的风声她还是能听到些,叶重对北边的事很生气,但这不很正常吗,自己家关起门来打架那都是自己家的事,现在拉上外人过来算什么,没有谁能懂范闲的无奈,他也是被小皇帝给摆了一道。
只不过说到底,范闲早就该知道,当他向小皇帝提出帮忙的需求时,不管小皇帝怎么帮,反正在叶重这些人的角度里,他确实是私通敌国啊,所以范闲被骂不冤;
318、冬至后的几天,范闲自己也摆了一次家宴,只不过邀请的不是皇族子弟们,而是真正的范家家宴,唯一受邀的客人,只有范门四子。范闲那天在大理寺把杨万里接回家后,杨万里一直在范府住着养伤,到现在还有些行动不便,不过心情是已经看开了。京都事变中倒霉被关在牢里受伤的那一个又是杨万里,真是可怜啊。
原本范闲一直觉得成佳林性情偏柔弱了些,所以不大敢信任,结果他成了七君子,升得最快,做到了苏州知州。然而范闲一朝失势,他也和杨万里一样垮台,并且罪名比杨万里更重。范闲这一个月为成佳林前后奔走,熬神费力,才终于保住了他的性命。
第三个登场的是史阐立,千里迢迢赶回来参加家宴,范闲这么远把他召回来当然不只是参加家宴而已,范门四子数他和范闲最亲近,抱月楼的情报体系都是他在管,所以杨万里和成佳林的事情他早就清楚,三人寒暄很多情都在心中;
319、然而他们等了很久,侯季常一直没来,这个等待过程就不必多说,很早我就剧透过,侯季常是唯一背叛了范闲的范门四子,范闲最欣赏他,但也因为早期范闲不了解庆帝,反而害得侯季常发展之路受阻,所以侯季常的背叛,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只是他去抱了贺宗纬的大腿,这一点让范闲很窝火,只是范闲当着他们的面是不会发出来的。
范门三子吃饭聊的话题,其实都和范闲有关,杨万里用范闲送来的钱修大堤、成佳林治理苏州有方并配合林婉儿的杭州会救助贫苦百姓、史阐立走遍天下拓展青楼事业帮助青楼女子,甚至在某些抱月楼的后阁供奉着范闲的神像,因为他保佑了很多姑娘的生命和安全……真是离离原上谱哈哈哈!
杨万里这些天已经住在范府,范闲让成佳林晚点也搬进来吧,而他在苏州的家眷,自己有安排,不用担心。范闲这次找他们来吃饭,主要是和他们说一下,这段日子比较苦,熬一熬就过去了。范闲对他们的要求还是最初的那八个字,好好做人,好好做官,现在做不了官,那就好好做人。不用想着再帮自己做些什么,那些私下找同僚的事情,就不要再有了。范闲不像庆帝那样冷血无情,可以随意牺牲手下的人,范闲不希望他们成为自己和庆帝斗争中的牺牲品;
320、家宴过后,杨万里和成佳林去了后园休息,范闲和史阐立进了书房,剩下他们两个人,史阐立就不用掩饰,直接破口大骂侯季常,史阐立知道范闲太多秘密,是范门四子里唯一了解范闲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力量的那个,听到范闲说侯季常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时,还担心范闲会不会杀了他。范闲没有那个闲心对付侯季常,他召史阐立回来,是想听前方情报的。
我就跳过挤牙膏的过程,直接把对话里的重要信息提取出来吧。我不怎么会下围棋,但有听说过一些围棋的思维,范闲只顾着看自己手上有落子的地方,却忽略了那些留白之处,这就是我说他忘记陈萍萍教诲的原因。范闲给史阐立点出的情报重点,是京都、东夷和北齐,所以他们没有留意南诏那边的调动。
宫典带了一万京都守备师和两千禁军去定州喊李弘成回去,这是之前范闲就知道的,但他们忘了,根据惯例,南诏边线无战事,而南诏新主继位已满三年,所以那一路边军应该折半回京述功。范闲和史阐立这里关于南诏边军调动的猜测是不准确的,所以就不展开说了,后面去看西凉路情况时再详细说明。
细节虽然没猜对,但整体大势范闲是终于看明白了,知道为什么庆帝不在乎北线的异动,因为庆帝很清楚,那都是小打小闹不用管,现阶段的主要目标是平定西胡,把胡人都打废了,庆国就没有后顾之忧,到时可以和北齐全面开战,这就是军事家的谋略,放眼天下。
范闲就是没有看明白,什么才是真正能对庆国造成威胁的部队,他小意地保住东夷城又如何,只要他不敢完全叛国和庆国正面开战,庆帝对血流成河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所以说范闲输在眼光看得不够远也不完全正确,他主要输在心不如庆帝狠,没有办法在血海里游泳。而且现在发现得太迟,已经来不及通知李弘成了,范闲的西凉路要废掉了;
321、是的,接下来就让我们详细地看看西凉路是如何废掉的,同样是跳过小说的叙述顺序,直接开天眼地说。胡歌信了范闲的鬼话要出兵,同时也向速必达提议大家一起上,速必达看穿了胡歌在和范闲勾结,但海棠朵朵提醒了速必达,范闲这是在利用他们帮助李弘成留在定州。
然而,速必达觉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弘成和胡歌原本是准备假打,那自己就趁机去灭了定州军,他没有听海棠朵朵的建议,决定大举进攻。只可惜,速必达以为自己是黄雀,殊不知真正的黄雀是庆帝,十万定州军在红山口等着,胡歌中伏身亡,左贤王部落团灭,王庭和右贤王部落死伤惨重,而且庆国还派出四千人的骑兵队,一路追杀,逼得速必达如丧家之犬般逃亡。因为这里出现了我海棠朵朵的原文,所以我要插播一下,但是中间是有删减一些的。
想及先前那一役的惨痛,单于的双眼便眯得愈加厉害,心情也愈加寒冷。他一夹马腹,来到了松芝仙令的身边,寒声说道:“你说过,他只是借我草原之兵来帮助李弘成稳定地位。”
海棠朵朵没有转身,她身上的皮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身为单于,这般冒险的赌博本来就不应该做,我从来没有真的相信过他……不过我想这一次和他无关,他也只不过是个可怜的,被人算死了的棋子。”
(你看我家海棠朵朵多好,一点都不恋爱脑,你是你,我是我,现在我们立场不同,那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感情,我不能信你就是不会信。)
……
“跟本王走?”单于扭转马首,回头看了一眼丘上的那位胡族女子。
“我去南庆。”海棠朵朵微低着头,双眼一直没有离开红山口的方向,面色恬静,而声音里却流露出一丝自责与反省。
她能够看到无数的怨魂正在那处升腾而起。因为胡歌对某人的信任,因为自己对某人的信任,因为单于对自己的信任,草原上数万将士陷入了庆国铁骑的包围,死伤惨重,断肢离首若腐朽沼泽里的枯木一样铺陈于地面。
看着这一幕地狱般的沙场景象,纵使是她,也不禁心神摇晃,在那一刻,这位天一道的现任掌门才发现,原来在千军万马之中,一个人的力量,其实真的很渺小,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要一个说法。如果不能,我总得给你,以及给这些死去的人们一个说法。”海棠说完这句话,轻夹马腹,化作一道轻烟,驰下山丘,向着与日头相反的方向疾行而去。
范闲让洪亦青带话给她,这话已经带到了,只是因为西凉与草原间的事情,海棠一时不得脱身,而此时此刻,她必须去京都了。
虽然前面说了立场不同,海棠朵朵不相信范闲,但海棠朵朵还是扔下了西胡去京都,应该是猜到了范闲后面的计划,范闲让她去京都,不是为了支开西胡的松芝仙令,而是他需要那个九品高手海棠朵朵过来帮助自己;
322、继续回到西凉路情况的分析,刚刚看了胡人视角,现在回到庆国视角。先介绍一下赢得这次青州大捷的主要功臣,叶重的长子,叶完。小说到最后叶重也没有再出现别的儿子,所以庆国人的生育能力是真的不行啊,不然你参照一下杨家七子?算了,这题超纲,回到叶完,和妹妹叶灵儿一样,他也是从小在定州军里长大,是一员猛将也是一代将才,不过叶重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有意打压儿子的气焰,不然你看隔壁秦家长子秦山是怎么死的。
叶完年少气盛,不服父亲的压制,在他十七岁时离开定州军,出走南诏前线,一直没回来,所以京都里的人,包括范闲都渐渐忘了他的存在。不过庆帝并没有忘记这个世侄,暗中对他一直多有关爱,有在关注着他的成长发展。小说没说叶完去了南诏多少年,反正这次南诏边军回朝,就是他带队回来的。
根据小说时间,我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测,叶完很有可能在南诏升到了副都督的位置,之前史飞调入京都守备师时,不是把萧金华调去了南诏任副都督嘛,庆帝应该就是派人去接替叶完的位置,庆国军方需要新血新将领,朝堂上庆帝有对未来的安排,军方的未来当然也要有考虑啊。
庆国视角的西凉路事件,很多是从宫典与李弘成在大将军府的对话引出的,我就结合着来说了。范闲和史阐立担心的那些南诏边军,大部队其实驻扎在了京都西、苍山北,叶完只是带着少部分南诏边军进了定州,配合宫典带过去的部队,两个叶家将领轻轻松松就把大将军府控制住,把李弘成软禁在里面。
叶完是在定州军里长大的,叶家经营定州几十年,除了老大在这里还能稍微有点影响力外,叶家就是定州的土皇帝,所以叶家大少这是回家啊,要掌控定州军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吗?红山口的战役掏空了整个定州军,守城的只剩下宫典的部队和那一点点南诏边军,只不过速必达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派来偷家。
青州大捷是叶完指挥的,定州军倾巢出动把西胡的all in打成almost out,完事儿了叶完还自己亲身领四千轻骑深入草原追击速必达,最后一追就追了五个月,部队一路上烧杀抢掠胡人部落,造成重大损失。经此一役,庆国成功打残胡人,解决西凉路上的后顾之忧。
不过胡人还有最后一口气,因为草原上还有听命于海棠朵朵的七千北胡铁骑,海棠朵朵既然反对速必达的赌博,自然不可能让族人冒险。剧透一下是范闲系力量的暗中阻挠才让速必达一直联络不上,到速必达的残兵终于联系上时,西胡王庭的力量都已经没剩多少了,可以说胡人现在就输剩一条底裤了。
要赢同样也是有代价的,叶完带出去追击的四千骑兵,第二年春天回青州城时也就只剩八百了,轻骑深入草原虽然勇猛壮烈,但非常冒险,这等魄力,厉害是厉害,但如果不是有范闲留在草原上的力量,叶完此举有些托大。
先不去管跑到草原上追杀速必达的叶完,回到定州大将军府里宫典和李弘成的对话。青州大捷的军报连绵不断地送回来给他们,李弘成感叹,行军打仗,自己不如叶完,隔壁秦家的儿子也不如叶完。而且叶重能把如此出色的儿子藏了那么久,佩服佩服。
“我定州军此生所念,便是平定西胡。”宫典亦是出身自定州军的将领,他望着李弘成说道:“忠于陛下是理所应当之义,不论这天下对我定州军有何评价,但为了陛下和庆国的利益,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定州军出身的这些人啊,虽然都是愚忠派,但他们有情有义,让人没办法对他们生气,即使知道叶重为了庆帝的计划,出卖了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唉,比起生气,更让人感觉可悲。宫典看不起范闲私通胡人来保李弘成位置的行为,让李弘成回去帮自己带话给范闲,自己一向欣赏他,但范闲竟然拿将士们的鲜血做筹码,让宫典对范闲很失望。
但李弘成比宫典了解范闲,如果范闲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人,现在才不会是这样的局面呢。愚忠派的人拥护皇权,同样的事情,皇帝要,那是为国捐躯,别的人要,那叫草菅人命。个人认为,李弘成能比宫典更清醒,那是因为他的皇族身份,更加熟悉了解天子家的冷血无情;
323、李弘成结束和宫典的对话,回到府里的书房看着地图发呆,原文这里说邓子越是以门客身份一直陪在李弘成身后,但我觉得不太合理,因为宫典应该是见过邓子越,知道他是范闲的人,所以李弘成怎么可能带着邓子越让宫典见到呢?不过感觉应该是作者措辞问题,邓子越应该是被李弘成藏在书房才对。
李弘成告诉邓子越,自己马上就要回京都了,最多只能把他送出定州,往后怎么逃走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这一次的青州大捷,除了有叶完英勇领军,其实言冰云也来了定州坐镇,监察院全数出动,而邓子越认为京都可能都不知道。
怎么说好呢,幸好范闲没有把去北齐找小皇帝的事情交给邓子越,因为面对庆帝的将计就计,邓子越是不愿背叛庆国利益去通知胡人的。但其实范闲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吧,我不想分析,就这样吧;
324、庆历十年深冬,青州大捷,李弘成被召回京都出任枢密院副使,原文说将将而立之年那应该就是29岁咯,和我之前猜测的年龄差不多,上一个这么年轻就做了枢密院副使的是秦恒,虽然李弘成不会叛了,但这个职位就是一个闲职,上头被叶重压着,不过就是回来混日子罢了。
李弘成回京入宫见了庆帝,庆帝没有骂他,就是聊了一些西凉风光,但看到若若被困在庆帝旁边,李弘成的心情跌到了谷底。李弘成出宫后去枢密院交完差才回家,而靖王也是才刚被放回家不久,加上向来柔弱可怜的柔嘉妹妹,一家三口是真惨,行吧,靖王夸儿子已经做得很好,但李弘成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当天夜里还是去了一趟范府;
325、范闲安慰李弘成,知道他尽力了,自己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邓子越应该是成功逃了,只不过启年小组的人估计死了好几个,李弘成不清楚监察院的内情,只能告诉范闲自己知道的。范闲也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毕竟这次言冰云亲自去了西凉路,范闲对上自己的大脑可没有太多自信,范闲不想报仇,只是感到有些慌乱;
326、送走李弘成,范闲在想着宫典带给自己的话,有些范闲的心情我还是直接贴原文出来吐槽吧:
范闲对于草原上的胡人没有丝毫亲近感觉,西凉路屯田上的死尸和被焚烧后的房屋,只会让他对青州大捷拍手称快,问题在于,这一次大捷很轻松地撕毁了范闲在西凉路的所有布置,李弘成在此局势下,若还想拖延时间不回京,那等若是在找死。
胡人的命也是命啊,叶完进草原烧杀抢掠平民的行为,和中原人深恶痛绝的胡人行为有什么区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可以接受范闲因为输给庆帝而情绪低落,觉得庆帝难以战胜,但请不要对暴行拍手称快,今天刀落在别人身上时你看热闹,明天刀落在你自己身上时就不要怪外界冷漠;
327、海棠朵朵出发的时间和李弘成差不太多,虽然李弘成回京的速度很快,但还是比海棠朵朵晚了一天到。现在庆帝对范府已经放松了监视,任由他做富贵闲人,所以海棠朵朵要潜入范府并不难。回到中原的海棠朵朵穿回了花布棉袄,在造型这一块,我还是更喜欢电视剧辛芷蕾的风格,小说的造型过于刻意了。
已是一年未见,海棠沉默地看着太师椅里的那个年轻人,心里想着其实算来对方的年纪并不大,但为什么如今看上去却变得有些老气沉沉了,脸上带着一抹怎样也拂之不去的疲惫。想到这些日子里南庆发生的事情,想到那个死去的监察院院长,海棠忽然明白了范闲为什么显得如此疲惫。
“可是因为你让洪亦青带给我的话,草原上死了很多人。”海棠说道。
范闲睁开双眼,冷笑一声说道:“我只是让王庭同意胡歌的出兵,可没有想到那位单于居然想趁机占个大便宜。”
海棠微微一怔,没有向他解释自己曾经试图压制速必达的野心,淡淡说道:“可最终依然是你们南庆占了大便宜。”
范闲沉默了,半晌后说道:“消息是如何走漏风声的可以不用再去管,我往西凉路派了两个人,洪亦青那边一直还没有办法收拢原四处的人手,很明显是子越在交接的时候,被院里盯上了……”
(傻范闲,洪亦青就是庆帝的人,怎么可能会帮你呢?)
说到此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想到情报上提到的那位叶家少将军,据闻那位少将军如今领着四千轻骑兵就杀入草原去追单于王庭残部,范闲也不禁有些佩服此人的勇气,然而想到冬日寒冷,又深在草原之中,只怕这四千骑兵再也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
“那些从北方迁到草原上的蛮骑……如今还听不听你的指令?”他抬头看了一眼海棠,说道:“你毕竟是雪原王女,在草原上又受单于尊敬,地位崇高,想必能有些力量。”
海棠眉头微皱,那双明亮若北海的眸子泛过一丝怒意,冷冷说道:“这时节,你还担心那四千轻骑的死活?真不愧是南庆王朝的权臣……你怎么不想想草原上那些青壮全损,无抵抗之力的部族?”
“我是庆人,然后我是中原人,最后我才是人。”范闲低头应道:“如你所言,速必达此次野心太大,带走了各部族大量青壮,草原上的力量已然空虚。青州大后,四千轻骑杀入草原,只要留在草原西方的那些雪原蛮骑与他们保持距离,说不定他们还真的可能回来。”
(这就是我和范闲三观最不一样的地方了,我首先是人,其次才到什么种族、民族之类的定义。台风杜苏芮这些天造成了好大的损失,无论国籍、地域,我都会为他们感到心痛,像我这种国际主义者,确实很难存活于这浊世中,过强的共情能力只会害了我自己。)
“西胡已经完了,如果时机恰当,你们从北边迁移到草原上的那些族人,说不定可以借势而起。”范闲淡淡地诱惑着海棠,“你必须接受这个现实,然后利用这个现实。”
“我和你不一样,有很多事情明知道是符合利益的,但是与我心中准则不一,我就无法去做。”海棠微垂眼帘,轻声应道:“倒是你此时的话真让我有些吃惊,你明明是个挟蛮自重,不以庆国利益为优先考虑的狠人,为什么却偏偏有这种要求?”
(是的,我和海棠朵朵一样,你可以说我迂腐,但不符合我心中准则的事情,我就是做不到。)
“若我真的不考虑庆国乃至整个天下的利益,我何苦如今还在这府里熬着?不论是去抛热血,还是去隐天下,我早就去做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圣人了?”
“我不是圣人,只不过人生到了某种阶段,当权力欲这种最高级的欲望都已经得到了满足之后,我便会比较偏重精神方面的考虑……而且我不喜欢被人看成一个冷血无情,只知道利用将士们鲜血的败类。”
“终究你还是一个虚伪而自私的人。”海棠看着他说道,然后将怀中那柄小刀放到了他的面前。
范闲面无表情应道:“若这算虚伪与自私,我想全天下的百姓都会很感谢我的虚伪……我知道你们家皇帝陛下是个女儿身,就算是我要挟你吧。”
海棠身子微微一震,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人呐,确实很复杂的生物,我虽然不喜欢范闲,但我能大概理解他,谁让我共情能力这么强呢。)
范闲也保着沉默,整间书房都沉浸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之中。许久之后,他有些难过地开口问道:“其实有很多时候,我是需要有人帮助给些意见的,原来是言冰云和王启年充当这种角色,如今言冰云做他的纯臣去了,老王头被我安排走了,都没处去问去……我又不是神仙,面对着他,根本没有一丝信心,又无人帮助自己,着实有些无奈。”
“这是在我面前扮可怜?”海棠反讽出口,却是微微一怔,叹了口气后说道:“你想问些什么呢?”
范闲轻轻地拍拍双手,很认真地请海棠在书桌一旁坐下,然后喝了口冷茶润了润嗓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正色说道:“我亲妹妹在皇宫里,我一家大小在京都里,那些依附于我,信仰于我的忠诚下属们在这个国家的阴影里,我有力量却难以动摇这个朝廷的基石,我也不想动摇这个基石,从而让上面的苔藓蚂蚁晒太阳的兔子全部摔死,而我的对手却拥有强大的力量,冷漠的理性,超凡的谋划能力,他拥有这片土地上绝大多数人的效忠……最关键的是,虽然从初秋那场雨后,宫里传出来的些微消息里知道,他渐渐从神坛上走了下来,逐渐开始变得像个凡人,留下了些许情绪上的空门,可是我依然相信,他的血足够冷,他的心足够硬,一旦我真的出手了,我想保护的这些人,也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我以前很怕死,现如今却不怎么怕死。”范闲说了一长段话后继续认真地做着总结,“可是我却很怕自己爱的人,自己保护的人死。这个问题,你能不能帮我解决?”
海棠并没有沉默太久,很直接地说道:“不能。”
范闲摊开了双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看看,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人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你说他走下神坛是什么意思?”海棠明显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她不知道范闲对庆帝的这个判断从何而来。
范闲将右手轻轻地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似笑非笑说道:“毕竟父子连心,有些小地方的改变,你们察觉不到,但我能察觉到……他让我留在府里做这些手脚,然后一件一件地击碎给我看,虽然展现了一位君王的强大,但你不觉得,其实这样很麻烦?他有太多的方法可以让这一切都消弭于无形,然而他没有这样做,他……是在和我赌气,和陈萍萍赌气,和我的母亲赌气。”
“一个本来无经无脉、无情无义之人,如今却学会了赌气,你不觉得他已经越来越像正常人了?”范闲摇头苦涩笑道:“想必这也是老跛子赴死所想造成的后果吧。”
(陈萍萍扯开了庆帝自欺欺人的遮羞布,陈萍萍的灵魂拷问,成功唤起了庆帝的心魔,困住庆帝自己。)
“可你依然没有办法改变这个趋势。”海棠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你这几个月里一直枯坐京都,却把乱因扔到了天下各方,你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她抬起头来用明亮的眼眸盯着范闲那双满是血丝的双眼,沉重说道:“想必这也是陈萍萍复仇的布置,先整得天下飘摇,趁乱逼宫,然后再雷霆一击……只是你如今并没有如他设想的那般获得庆帝的信任,这是你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在作祟,同时你也没有办法真的对这天下动狠手,这是你那点可怜的虚伪在作祟。”
“你应该很明白,你的性情看似阴厉,实际上终究不是大开大阖的枭雄,有很多事情你是做不来的。”海棠微微眨眼,将眸中的慑人寒光敛了去,平静说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做的这一切,除了天真幼稚之外,再也没有旁的词语可以形容,因为到了最后……你依然没有正面对抗他的信心。”
范闲沉默片刻说道:“谁又能有这个信心呢?这几个月里我只是在敲边鼓,试图警告他,从而维持一个时刻可能破灭的形势,尽可能地维护我身边的这些人……如果不是陛下念及我没有破罐子破摔,没有让半个庆国都陷入动乱之中,你以为杨万里、成佳林、还有一处里的那些人会活下来?”他抬起头来,盯着海棠说道:“我必须证明自己的力量,才能保住这些人的性命。不错,到最后那个关头,我还是要和陛下面对面地较量,我是没有那个信心……所以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回来。”
“瞎大师。”海棠没有询问,而是很直接地说出了这个似乎带有魔力的名字。
“你不可能总将希望放在这些曾经扶持着你成长的先辈身上,不论是你的母亲,还是陈萍萍,还是范尚书大人,他们已经为你做了太多。”海棠看着范闲,心头忽然生出一丝怜悯的情绪,“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瞎大师一直不回来,你在这京都里煎熬着,有什么意义呢?”
海棠正色劝告范闲说道:“很多事情总是要自己做的,不论你有没有这个信心,可是时局已经逼着你到了这一步,你既然不可能对你母亲和陈萍萍的死无动于衷,那么你就永远不可能再去扮演他的好臣子,好儿子。”
范闲忽然觉得这些话很刺耳,他皱着眉头,举起了手,阻止了海棠的话语,低沉着声音说道:“你没有亲自体会过他的强大,所以你可以轻松地说出自信这两个字来。”
海棠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你还能等多久?你和陛下在沧州城弄的动静,他根本没有动容考虑,而是直接挥兵西进,轻轻松松地抹掉了那边的全部隐患。接着便是江南,便是东夷城……不,说不定他根本不会理会东夷城,而是直接北进,一旦时局发展到那天,你所有的力量都被拔除得一干二净,除了像个闲人一样地窝在京都,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巅峰,看着他对你家长辈的灵魂们冷笑,你还能做什么?”
“他动不了江南,那个地方他若一动,我就必须要动,而我一动,包括他在内的整个庆国都会感到痛。”
“我不知道你在内库里动了什么手脚,但我相信,庆帝这种人物,为了他心中的执念,不会在意任何损失。”海棠说道。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书房的阴影里响了起来,冰冷至极:“皇帝这个杂碎,本来就不是人,哪里知道痛这种感觉。”
说话的是影子,这几个月里一直像个影子一样飘浮在京都里的影子。紧接着另一道直接而稳定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也是想说服范闲:“关于自信这种事情我不大懂,不过如果真的是要出剑……我会告诉自己,我必须自信。”
说这句话的是王十三郎,这位剑心坚定的剑庐关门弟子,纵使面对的是庆帝这位深不可测的大宗师,依然是这般的平静,这般的执着。
正如范闲以前分析的那样,皇帝陛下或者说庆国,眼下最大的命门便在于尖端的个人武力方面极有缺失,那些曾经强大的人物,都在庆国的内耗里一个一个死去,如今天底下的九品强者,竟是有一大半都站在范闲的阵营里,这股实力,纵使是庆帝也不敢小视。
若洪老公公、秦家父子、燕小乙这些高手依然活着,那么如今的庆国真可称得上是铁打一般的营盘。
范闲沉默许久,没有直接回答书房里这三位绝顶强者的劝说,而是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想你们都死在他的手里……而且,这终究是我的事情。”
范闲你这话就见外了是不是,且不说大家的私交,海棠朵朵和十三郎分别代表着北齐和东夷城的利益,影子虽然没有别国立场,但庆帝杀了陈萍萍,他要帮陈萍萍报仇,他们三个都想庆帝死,而且要不要为心中的大义牺牲,是他们自己的决定,范闲你把他们喊过来,不也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吗?欸,虽然可以说是有点断章取义,但怼怼范闲我就心里高兴;
328、看着范闲这么惨的样子我莫名想唱林宥嘉的《想自由》,可能因为歌词写“只有你懂得我/就像被困住的野兽”,而原文也是这么说的,庆历十年深冬里的范闲,就像一只被困在暴风雪里的野兽,眼睁睁看着庆帝绞杀自己的力量。
之前范闲不是想利用胡大学士给贺宗纬背后插刀嘛,胡大学士也是个老狐狸不会这么容易让你范闲操纵的,庆帝本想暗中处理掉范无救,免得贺宗纬被外界落下口实,收留逆党,但范闲派影子偷偷救了下来;
329、然后是非常重要的江南,庆帝拼着商业模式的倒退也要和范闲打擂台,简单粗暴地说,内库计划将明年的招标方式改成朝廷想给谁做就给谁做,直接断绝范闲的商路,岭南熊家和泉州孙家两个与范闲交好的商族动都不敢说话,江南盐商们准备入场,江南总督薛清更是直接找了夏栖飞长谈,逼得夏栖飞必须在庆帝和范闲之间选立场。
启年小组的信已带到,夏栖飞知道范闲是想评估自己的忠诚,只是江南的局势不给他机会,他只能给范闲送去亲笔书信,表示自己会一如既往。如果换作别的商人,面对庆帝和范闲的二选一,肯定毫不犹豫就选庆帝了。但夏栖飞不只是商人,他还是江湖人,江湖人讲义气。夏栖飞和范闲有着相似的身世,当年如果不是有范闲,自己如何报仇、如何重掌明家,所以夏栖飞不想背叛范闲。
江南的内容不说太细,只说几个重点,夏栖飞不愿意背叛,但明四爷这没骨气的又叛了,被薛清扶起来和夏栖飞打对台,明家本来内部就不怎么团结一致,不过有范闲的招商钱庄,夏栖飞在商业层面上还能苦苦支撑一段时间。
明着干不掉,那就来暗的,五百庆国精锐士兵出动刺杀夏栖飞,夏栖飞手下的人都死光了,关妩媚也死了,所幸范闲早派了剑庐弟子来保护夏栖飞,最后只剩一名剑庐弟子成功背着重伤的夏栖飞回到了明园,明园封园三日。明园是私产,薛清总不能派人把它烧了,只能转头去把江南水寨烧了,而且出乎意料的是,被俘的水寨汉子愣是硬气地宁死不屈,害薛清不能把明家拖下水。
明园封了三天,明四爷死了,明家老一派的人手凋零,夏栖飞的反击开始,明家在剑庐弟子的帮助下勉强稳定了下来。但朝廷这么不讲理地对付夏栖飞,让当年范闲下江南闹了那么大一通都没乱的江南,真的乱了起来。至此,庆帝和范闲的冷战在天下三个重要的地方都变成了热战。
另外还有一个非常可惜的事情,是关于苏文茂的,原文可能是作者想要保留悬念,反正我就直接剧透结局吧,也没什么可说了,人死了,而且后面找到尸体的时候,断掉的一个胳膊都没找到。唉……可怜啊!
330、时间来到腊月廿八,江南的情报终于通过抱月楼送到了范府,范闲看完情报后和林婉儿感叹,夫妻俩在江南折腾这么多年,比不上庆帝不讲道理地乱杀一通。剑庐派了六人下江南,三人留在内库看着,另外三个主要负责夏栖飞和苏文茂的安全,范闲希望苏文茂能活下来,但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
这些日子里,京都也是一片愁云惨淡,言冰云还没从定州回到京都时,本来人心不稳的监察院更是群龙无首,贺宗纬就趁机残酷清洗监察院,首当其冲是一处,短短三天抓了三十多个监察院官员入狱,而且人性的恶这时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大理寺副卿的授意下,痛打落水狗,牢里的监察院官员们都受刑严重,一个月里,有三人被折磨致死。
另外,宫里传出一位秀女怀上了龙种,逼得范闲要赶紧做出选择了。范闲知道自己是时候了,再不出手,夏栖飞都快无法自保了,庆帝对江南的处理十分不明智,但可以看出,庆帝急了,他不像以前那样沉稳冷漠得可怕,或许这就是自己出手的机会;
331、是的,范闲等不到五竹回来了,再等下去,范闲在乎的人都要被庆帝杀光了,是时候要反击了。我将忽略小说弯弯绕绕的叙述,直接摊开来讲范闲的反击战。从腊月廿八开始,范闲就在沉默筹备反击,只是面对庆帝的强大,范闲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可以反击,最后只能选择简单粗暴毫无美感地一通杀。范闲的反击战有三个主要目标:
(1)范闲要和庆帝谈判,逼庆帝同意和自己之间的战争,用最简单粗暴的武力解决,即使最后范闲输了,庆帝也不允许动范闲在乎的人,不然他们会秉承范闲的遗嘱,让庆国不得安宁。而庆帝总有一天是要死的,如果他死后庆国不能千秋万代,那史书如何记载庆帝可就不好说了。范闲这是掐准了庆帝对名声的病态追求,逼得庆帝同意自己的条件;
(2)杀死贺宗纬及其派系官员,一是要为死去的自己人报仇,二是只要庆帝不敢明目张胆违背和范闲的约定,朝堂里只有贺宗纬敢追着范闲的人下手,铲除贺派官员既对其他官员起警示作用,又能提前减轻未来范闲的人所受的压力。范闲还贴心地帮庆帝找好了解释的台阶,有之前影子偷偷救回的范无救提供证词,把贺宗纬家抄了,整理资料把贺宗纬的名声搞臭,美化自己的行为叫清君侧,而且贺宗纬的黑料不止是给庆帝,还通过澹泊书局发给全世界知道;
(3)救回那些还能救的自己人。
因为影子回来了,他重新整合了监察院那些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六处刺客,加上海棠朵朵和十三郎的到来,让范闲实现足不出户就能把自己的意志传递出去。因此明面上范闲年后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七天,到初七这一天才出关,但暗地里是有动作的。
范闲选在初七发动反击战,就是趁着过完年后上班第一天,所有人的心思都还松散,在众人措不及防时发出雷霆一击。早上范闲以监察院院长的名义,向监察院设在各处的钉子和刺客发布了最后一道指令,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跟随自己,但范闲相信他们不会让自己失望。这几个月风雨飘零的监察院,今天将展现最后一次光彩;
332、来,这庆历十一年的正月初七,我们就顺着范闲今日行程来说。上午,范闲要去太学上最后一课,在出门前,最后再让两个老婆好好看范闲一眼。思思没太多戏份,范闲喝了她熬的汤,夸了一句就没了。
林婉儿稍微多一点,这七天她也过得不好,旧疾复发,但她没有让范闲担心。范闲劝林婉儿以后在京都要是过得不舒服,就回澹州吧,庆帝总会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批准的,但林婉儿表示自己就要在京都等范闲回来。虽然我不喜欢这对夫妻,但想到此去经年,还是颇为感慨唏嘘;
333、然后是去太学上课,太学的学生们都能感受到范闲今天有心事,讲课期间开了很多不好笑的玩笑,而胡大学士在远处安静地看着范闲上课,因为他知道范闲自己主动申请了今天下午入宫面圣,所有人都以为范闲这是要认输,庆国又要回归太平了。范闲最后一课说的一些话还是挺精彩的,值得看看原文。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坚书,所学何事……庶几无愧。自古志士,欲信大义于天下者,不以成败利钝动其心……”
“孔不是扮王力宏的九孔,不是摇扇子孔明,更不可能是打眼的意思。孟……嗯,我不大喜欢这个人,因为这厮太喜欢辩论了,和我有些相似。”
范闲对池畔逾百名太学学生笑着讲道,他也不在乎这些太学生能不能听懂,这个世界上确实有经史子集,却没有孔子孟子以至许多子,仁义之说有,却很少也像孔夫子讲得那般明白的。
“舍生取义这种事情,偶尔还是要做做的,但……我可不是这种人,我向来怕死。”
此话一出,所有的太学学生都笑了起来,觉得在小范大人今天乱七八糟的讲课里,终于出现了一个听得懂的笑话。
“但!”
范闲的表情忽然冷漠了起来,待四周安静之后,一字一句说道:“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唯重义者耳?不见得……人之本能,趋生避死,然而人之可敬,在于某时能慷慨赴死。因何赴死?自然是这世间自有比生死更加重要的东西。”
“这依然与我无关。”他笑了起来,然而四周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感觉到异样,所有的太学生都怔怔地看着池畔的他,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来。
“我一向以为世间没有任何事情比自己的生死更重要,但后来发现,人的渴望是一种很了不起的事情,人有选择权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范闲沉默片刻后说道:“既然总是要死的,那咱们就得选择一个让自己死得比较尽兴的方式,无悔这种词儿虽然俗了些,但终究还是很实在的话语。”
“人的一生应当怎样度过?”
范闲环顾四周,问出这个问题。自然没有人回答,一阵沉默之后,他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太学里。
“我想了一辈子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抄很多书,挣很多钱,娶很多老婆,生很多孩子……呃,似乎都做到了,然后我又想了很久很久,大概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只要过得心安理得。”
“这,大抵便是我今天想要说的。”
范闲上完最后一课,就离开太学坐上马车走了,剩下一群一脸懵逼的学生,和听明白范闲什么意思后,脸色剧变决定立刻入宫面圣的胡大学士;
334、离开太学的范闲来了新风馆,和大宝一起吃包子,虽然范闲无耻地利用大宝阴死了长公主,但也不能说他对大宝不好。
看了一眼快乐的、吃的满头大汗的大宝,不知为何,范闲的心里却酸楚了起来,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和大舅哥一起混日子。他喜欢和大宝呆在一起,因为只有面对着大宝,他才会真正地放松,他可以将所有关于自己的秘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全部讲给对方知晓,而不用担心对方背叛自己。
今天之后,恐怕再也很难和大宝一起吃包子了,也很难再和大宝一起躺在船头,对着满天的繁星,谈论着庆国这个世界的星空与那个世界的星空,竟是那般的相似……
怎么说呢,范闲对大宝的好,很复杂,虽然他每次来新风馆吃包子都带着大宝,可今天范闲来新风馆是要来杀人的啊,竟然带着大宝来,还当着大宝的脸做,所以,这很难评……
335、侯季常背叛范闲抱上贺宗纬大腿后,进了大理寺,今天是他上班第一天,中午在新风馆请同事吃饭,同席就两个主要剧情人物,大理寺副卿和好久不见今天重回京都都察院的郭诤,而范闲就是过来杀他们的。
简单复习一下郭诤,最开始是长公主的人,庆历五年春闱案期间范闲大闹刑部,因为斗输给范闲,郭诤被扔了去江南,后来范闲下江南时也有过交锋。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是通过都察院的关系攀上了贺宗纬,所以长公主虽然死了,但郭诤还活着。至于现在能调回京都,是前阵子江南针对范闲势力的行动中,他帮贺宗纬做了很多事,立了功。
范闲杀人的细节就别看了,老血腥咯,他们俩死得可窝囊了。郭诤的死,是给死在江南的兄弟们报仇,而大理寺副卿的死,则是为在狱中被折磨致死的监察院官员报仇。连杀两人后,范闲接过伪装成伙计的自己人递来的热毛巾,告诉他可以开始了,而整个过程中,范闲都没有看侯季常一眼。
范闲离开新风馆后,让藤子京送大宝坐马车回家,接着单身一人向皇城方向溜达过去,去皇城这段路的描写,有DC小丑那种疯疯癫癫的味道,我贴一小段感受一下。
范闲走过长街,转过沙河街,在摊贩的手上买了一串糖葫芦,津津有味地吃着,随手扔了一片金叶子,自然懒得要找零,他很感谢京都的糖葫芦,因为当年正是靠着那个孩子手上的糖葫芦,他才没有在庆庙迷路。
通过范闲溜达这一路,串起了其他反击战的行动,先把去那些内容说了,再回来看范闲;
336、首先,范闲离开新风馆后,监察院一处出动了一百多个监察院官员,涌进邻居大理寺中,救回被关押的同僚们。
其次,火烧一石居,户部尚书(应该是之前孙府寿宴上的魏东行)、刑部侍郎和几个贺派官员葬身火场。这个饭局为了迁就贺宗纬才改到了中午,结果贺宗纬实在太忙没来,而这群官员喝的酒里其实有毒,才会让他们没有逃火被烧死。这个事件里透露了一些信息,但作者那猥琐的措辞我是真的要吐了……
虽然略感失望,但户部尚书亦觉得松了一口气,贺大学士不到,自己便是这一桌官员中位份最高的那人,听到耳边传来的谀声,心情何等舒畅?
尤其是想到刚刚禀承贺大学士的意志,户部强行插手,将京都府衙门玩得欲仙欲死,逼得那位硬骨头的孙敬修不得不黯然辞官,最终还是还不出议罪银,被索入大牢之中,尚书大人便开始感觉到欲仙欲死。你拿什么和本官斗?不就是仗着生了个好女儿?待你那女儿被卖入教坊之后,本官也要暗底里去让你那女儿欲仙欲死。
酒意上头,就在户部尚书大人围绕着欲仙欲死这四个字绕圈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在暖阁里服侍众人的那位女子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阴毒的光芒。
尚书大人当然不知道,自己喝的这些五粮液里的毒,足够让他欲仙欲死无数次。
最后,是派人抄了贺宗纬家收集黑料,里面还提到贺宗纬后来也学习言家养了两条恶犬看门口;
337、范闲向皇城走去的路上,开始下雪了,范闲打起一把黑伞。现在还没到进宫的时间,范闲主要是去门下中书的办公室杀贺宗纬。
门下中书的办公室是在皇城旁边的一溜平房里,后院连着皇城,范闲打着伞,没有去皇宫正门等待通传,而是沿着皇城根理直气壮地溜达过去。办公室本来就不停有人进进出出在工作,范闲走得如此顺理成章,加上禁军们早已习惯范闲的存在,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要拦,让范闲顺利来到了办公室里。
不知道为什么舒大学士都退休了,那个庆国知名书法家潘龄大学士却还在门下中书工作。最早发现范闲来了的就是潘大学士,范闲造访的说辞听起来也很自然,庆帝让范闲午后入宫,范闲走到皇城洞口开始下雪了,想着自己在雪地里站着没意思,就过来探望一下他们。
胡大学士这会儿正在御书房和庆帝打小报告呢,而今天的反击战主打就是一个措不及防,所以前面那些事情几乎都是同时间发生的,消息都还没传过来门下中书,因此范闲的解释让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过来和范闲打招呼,而最后一个过来和范闲说话的是贺宗纬。
贺宗纬和范闲说的场面话,背后是一副胜利者居高临下的关心,但范闲却平静地对贺宗纬说:“我今日来此,便是想找你说几句话。是啊,我的时辰还未到……你的时辰已经到了。”
我好喜欢范闲这句话,一副活阎王的样子,爽炸!贺宗纬听出范闲话里的阴寒气息,但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有人跑来通传大理寺副卿和郭诤被杀的消息,办公室立马炸开了锅。
没给贺宗纬机会开口,范闲先说了,还有户部尚书和两位侍郎也死了,同时拿出一份名单递给贺宗纬,名单里写的十几人都是贺系官员,让贺宗纬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自己不想滥杀无辜,请贺宗纬确认自己没有杀错人。而范闲趁着递名单的动作,偷偷用毒针扎了贺宗纬的手。
别人还在犹豫疑惑,难道范闲真的把那些人都杀了?但贺宗纬了解范闲,范闲做得出来,贺宗纬甚至还有点小骄傲,自己居然把范闲逼到了鱼死网破的程度。问了一句为什么后,贺宗纬下一句就是高呼快来人抓住范闲,同时用最快的方式躲到众人身后,贺宗纬猜到了范闲这是要来杀自己,却浑然不知范闲已经对他动了手。
范闲冷漠地看着躲起来的贺宗纬,丝毫不在乎冲进来包围自己的禁军,范闲九品高手的名声在此,即使被包围,谁也不敢保证他不能杀出去,所有人紧张地看着范闲。最后范闲向前踏了一步,这一步吓破不少官员的胆,也让包围他的十几名禁军逼前了一点。
范闲站住了脚步,隔着众人的人头,看着不远处的贺宗纬平静说道:“或许如很多人所言,其实你是一位能吏明吏,将来极有可能成为名入青史的一代名臣。”
然后他摇了摇头,说道:“然而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继续活下去。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么厌憎你,这种厌憎简直是毫无理由……你的功利之心太重,时刻想踩着别人爬上去,而这种做派却是我最不喜欢的。”
“即便不喜欢,顶多也就是打你两拳头做罢,但没料到后来你竟将自己的一生投入到对抗我的事业之中。”范闲微微笑道:“很可惜,这个事业并不如何光彩,反而给了我更多杀你的理由。”
范闲笑得很温和,然而在屋内所有人的眼中,这个笑容很阴森,很恐怖,杀意十足,只是他此刻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意思,所以围着他的这些禁军和侍卫也不敢轻动,生怕激起这位大人物的疯性,来个大杀四方。
听到范闲后面那句话的时候,贺宗纬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厉芒,准备开口冷斥几句什么,不料腹中却传来了一阵绞痛,这股痛楚是那样的真切,那样的惨烈,让他的面色顿时苍白起来,说不出一句话。
“你是一个热中功利,不惜一切代价向上爬的小人,你可以瞒得过陛下,瞒得过朝廷百官,甚至瞒得过天下万民,可你怎么瞒得过我?”范闲的眼光冷漠了起来,缓缓说道:“你看似干净的手上,到底染了多少人的血,你那身官服之上,到底有多少人的冤魂,你清楚,我清楚。”
“我今日杀你,杀你贺系官员,乃是替天行道,乃是替陛下清君侧。”范闲说着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讽刺地看着贺宗纬苍白的脸,欺负他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不惜一切代价向上爬,踩着我部属的尸体上位。后来才终于想清楚了,不是因为都察院与监察院之间天然的敌对关系,也不是因为我不肯将妹妹嫁给你,更不是陛下对你有什么交代。”
范闲怜悯地叹息道:“这一切,原来只是因为你嫉妒我。你文不如我,武不如我,名声不如我,权势不如我,你再怎么努力,再多养几只大黑狗,这一生也永远不可能赶上我。”
“你肯定不服,不服我怎么有个好父亲,好母亲……然而天命所在,你有什么好不服的?”
几滴黄豆大小的汗珠从贺宗纬苍白的额上滴落下来,他瞪着那双怨毒的眼,看着范闲,想要怒斥一些什么,却是无力开口,他已经无力站住身体,颓然无比地坐在了炕边。
“这便是牢骚啊,君之牢骚却是我大庆内乱之根源。”范闲盯着坐在炕沿的贺宗纬,一字一句说道:“牢骚太盛防断肠,今天我便赐你一个断肠的下场。”
中了毒的贺宗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范闲放的狠话让所有人更加紧张,官员们四散躲避,禁军源源不断地从屋外涌进来,挡在贺宗纬身前。场面剑拔弩张,而此时,在御书房里听到各种消息的胡大学士赶了过来,大喊不要,并从背后一把抱住了范闲。
此时的场面很滑稽,很好笑,然而没有人笑,皇城根下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胡大学士用老弱的身体,拼命地抱着范闲。然而他怎么拖得动,抱得住?
范闲忽然觉得冰冷的心里终于生出了一丝暖意,他笑了笑,低头说道:“放手吧,已经晚了。”
是的,贺宗纬不服,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我不想听,所以他那一大段心声我都不会说,而贺宗纬自己不断吐血也说不出来。
在这个过程里,范闲一直冷静冷漠甚至是冷酷地注视着贺宗纬,看着他吐血,看着他痛苦地挣扎,看着他咽了气,脸上表情平静依旧,一丝颤动也没有。
贺宗纬如果知道的话,应该会更不甘心,因为范闲杀他,甚至都不是出于自己对他的厌恶,贺宗纬的死只是计划需要,范闲唯一的对手是庆帝。你的一生之敌却根本看不上你,贺宗纬泉下有知怕是要被再气死一次。
贺宗纬死后,胡大学士刚下令要禁军把范闲拿下,姚公公也带着旨意来了,庆帝要将逆贼范闲押入宫中,大家知道,这父子二人的战争外人不适合插手。范闲早就算到,还问姚公公,要绑吗?姚公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范闲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的伞放在门口的,可别让人给偷了。”
范闲说完这句话后,就跟着姚公公入宫了。这句话说的气质感觉我很喜欢,云淡风轻的,就像我面对自己的苦难时伪装出来的样子,我在世界看不到的地方崩溃;
这一篇就到这里,范闲打响反击战,当然最重要的一战还是他与庆帝的父子战争
下一篇的主要内容有:
(1)范闲与庆帝谈判,成功寻得公平一战的机会
(2)刺杀庆帝失败,众人上演逃离京都大作战
(3)范闲成功逃离京都,雾渡河边铁三角合体
(4)上京城外领取补给后,铁三角向神庙出发
(5)艰难熬过严寒穿越雪原,铁三角到达神庙
(6)范闲成功了解神庙的故事,却带不走五竹
初发布于2023年8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