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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池桃花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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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年纪小，再坚强，也撑不起一片天。
经纪人为了压制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父母，王一博站在茶几面前看着父母从未有过的脸色，心下肯定经纪人一定是添油加醋说了许多子虚乌有的事情。
良久，母亲终于开口，冷言冷语：“你就没什么要对我们说的？”
“……说什么。”
“照片都发到我手机上来了。”说着，手机一丢，硬生生砸在了茶几上，咣当一声砸的王一博心下一颤——还是那张照片。
“你小小年纪就出去打拼，小时候心脏不好、身体不好，冒着大雨你也非要去学什么街舞，那时候不像现在……不入流的东西我们劝你你跟我们耍脾气，不吃饭，绝食，你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们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到现在你总算快熬出头了，结果呢，给我们当头一棒，也给你自己的生涯画上了句号？”
“照片上什么也没有，什么都说明不了，你们怎们能信别人说的话。”
“那我问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王一博怔了怔，压着嗓子艰难的突出两个字：“朋友。”
“呵。”母亲冷笑一声，眼底更是绝望：“从小到大你就不会撒谎。”
“……”
一阵谈话短暂又漫长，短暂是因为他们一家三口一共就没说几句话，大多数都是母亲一个人红着眼哽咽着声音，而父子俩则一个比一个沉默；漫长……则是因为这没几句的话硬生生谈了两个多小时。
良久，父亲道了句：“我们在这暂时住下，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们再谈。”
一连几天，王一博都被看着。走通告被身边人看着，回到家被父母看着，甚至他用那老式手机发个短信都会被问半天。一来二去，他快要崩溃了。
王一博火气上头，一个没忍住，直接冲自己父母发了出来，他脸红脖子粗的大吵，说什么也要去找肖战。
“王一博！”王父终于忍无可忍的抄起手边的遥控器作势要打他，被一旁母亲眼疾手快的拦住：“孩子他爸不能动手啊，一博还要上镜呢！”
“为什么我谈个恋爱都要管那么多，我又没犯法，凭什么一个两都监视我，还有没有自由了？！”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是你说的要干这行，合同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人家公司也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是偶像要注意身份。我和你妈当时怎么说的？让你过安稳的日子你不听，非要进娱乐圈来！你才19岁，你就跟一个老男人，你……”
“他不老！谁说他老！”
“他比你大六岁是不是，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本身就有问题，你这是同性恋你知不知道？我，我……”王父气红了眼，顾不得王一博需不需要上镜抬手就要往他身上招呼，中年男人沙哑着嗓子高着分贝：“这么多年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妈每天提心吊胆？怕你被潜规则，怕你爱欺负，怕你受苦又怕你不能出头，现在可倒好，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儿子是个同性恋！”
“我不是！”王一博咬着牙，身上一巴掌接一巴掌的疼，嘴上却倔强的毫不示弱：“我只是喜欢他，不是喜欢男人！”
“有区别吗？这有区别吗！你，你这孩子……”
“哎，老公！”
“……爸？！”
王父是被公司内部来的私家车接去医院的，他整个人发蒙，自己一个人被关在公寓里哪也去不了，更不能出现在医院。
他颤抖着身子，想着自己父亲就那样直接倒在了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
一瞬间，他才彻底意识到做艺人的难处，不能有自由、不能有自己的感情、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想陪伴人的身边。最无力的，就是当父亲晕倒的那一刻，他不能叫救护车来，直接打电话给经纪人处理，就是怕救护车停在这栋楼的后一秒，就进了了不知道在哪里的狗仔的相机。
老式电话极其土味的铃声想起，王一博毫不犹豫的接了起来，“喂”的第一声才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声音都颤的厉害。
“你父亲没事，最近上火严重失眠再加上急火攻心，已经醒了。”经纪人说完，王一博才猛然松了口气，整个人颓废的靠在了沙发里。
“一博，我没和你开玩笑，后果你也看见了。”
“不是因为您告诉他们的原因吗。”
经纪人顿了一秒，语重心长：“是，但我必须这么做，你正是叛逆的年纪我不能让你做后悔一辈的事……一博，你是我最早带的一批孩子，uniq也是我带的第一个团体，我对你们注入了万分心血，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真的想放弃你，你连拍摄过的物料一个都传不出去。”
“尽快解决，行吗？我给你谈下了第一部戏，12月进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王一博疲惫的挂了电话，自嘲的勾着唇陷进沙发中——打一个狠狠的巴掌又给一颗蜜枣，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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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制这样的手段每个公司都喜欢用，并且屡试不爽。然而公司与公司只见还是有所差异，譬如现在，肖战坐在办公室的软皮沙发上看着最远处的那位在选秀时就对他有意思的高层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出道了果然不一样了，越来越帅了。”高层毫不吝啬的夸赞肖战，目光漫不经心的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个遍，扫的肖战心底一阵犯难，无奈他还要笑脸相迎：“没有没有，我每天都在训练自己。”
“嗯。”高层点点头，道：“龙姐说你们最近的电视剧热度接不上活动，这边有其他选秀节目的助阵嘉宾，相互受益，多带一带。”
肖战眯了眯眼，心底飞速消化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就见他缓缓站了起来，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走到肖战面前，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助阵嘉宾就一个名额，我看你热度不错。”
肖战面临压力，无奈只能站起来，客客气气的笑着：“谢谢您……”
据他所知，这部剧里他热度并没有那么高，虽然是男主，却是团里其他几人关注度不错……毕竟，他现在依旧被不少团粉嫌弃，被黑粉打击。
“你要自信。”高层勾了勾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你要是有兴趣，就准备一下。”
肖战上一秒还想问是准备唱歌还是准备舞蹈，下一秒就感受到高层的手顺着他的肩抚／摸到他的脖颈，缓缓地停在了他的下颚处，有意无意的摩擦。
“……”肖战一个激灵，脸色骤变，却忍住气淡定的向后退了一步，僵硬的扯起嘴角：“您高看我了，我觉得我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去当助阵嘉宾，我不能给后辈们拉后腿，更不能影响节目口碑呀。”
高层没什么反应，放下手，道：“人要懂得把握好机会。”
“有好机会我一定会把握的。”肖战笑得得体，回答得自如。
高层整了整衣领，没再说什么，独自离开。直到经纪人进门时，见肖战依然坐在沙发上发呆。
“错过了？”
肖战瞥了她一眼，神色不好不坏：“嗯。”
“你是真想就这么糊下去？”
“糊不糊不是取决于您吗，姐。”
经纪人冷哼一声，点点头：“行，别后悔就行。”
说罢，她没再给肖战好脸色，摔门而去，他隐隐约约听见关门的一瞬间经纪人说了一句“油盐不进”。
肖战心底无奈，知道这次是彻底得罪那高层了，估计他已经出现在那位心里的“黑名单”了，不过无所谓，一次两次都习惯了……只不过他有些难过，毕竟已经快四个月没有工作了。在这样下去，他真的离“糊”不远了。
一如既往的，肖战按时开了直播，面上看起来状态不错，带着眼镜认真看每一个粉丝的弹幕刷屏。
——哥哥，听说《人间》那部新戏你会出演，真的假的啊？
——哥哥看起来不太开心呢？是不是太累了？
——上面那个，你小道消息听错了吧，不是说老古出演吗？
——哎？我怎么听说是王一博演？
——王一博？不能吧，我这几天本来有一个活动都被取消了，估计够呛了吧。
——不是，你们……这是肖战直播间，你们在干啥？少听小道消息好吧？
肖战愣了愣，伸手又划过留言一一仔细的看了看，瞬间微微皱起眉，道：“人间是哪个？”
——那个现代剧，女主已经定了恩姐的那部。
肖战抿了抿唇，一瞬间后恢复活泼爱笑的样子，半开玩笑的回怼粉丝：“不是我说，这种瓜少看哈，看多了会变傻！”
——你们看，我就说是溜粉！
——没错，跟着官方走！
下了直播，肖战就给老古打了电话，一听他接电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在健身，气喘吁吁的。
“你知道那部《人间》的剧吗？”
“啊，知道啊，咋了？”
“是你演吗？”
“不是啊……应该不是。”老古从跑步机下来，找了个安静的位子道：“龙姐找我了，她说给咱们几个都看了，我觉得还是嘉嘉或者光光比较靠谱吧？”
“什么都看了？”肖战一头雾水。
“剧本大纲啊。”老古一顿，试探道：“难道你没收到？”
“……啊，收到了！我还没看所以我忘了。”
“害，十有八九选不上，好几个公司的新人都在争，uniq剩下的那几个不也看了剧本吗，随缘吧。”
“也是。”肖战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又道：“这几天你们看见王一博没？”
“王一博？他不是每天都去练舞吗。”
“哦，没事了，你继续吧。”
“靠——”
第一次，肖战握着电话在屋内踱步了几圈，爆了粗口。
他想起经纪人那眼神和那些话，嘴上说的给他时间，倒是已经暗戳戳的在“惩罚”他。就说怎么这四个月毫无通告，原来都是上面不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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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很少去大舞蹈室，他几乎都是和团队或者一个人在自己公司的舞蹈室练舞。他跳的不算好，不喜欢在各个公司艺人聚集的大舞蹈室太过“抛头露面”，但嘉嘉和光光他们喜欢，经常在那里互相battle。
他全副武装，站在大舞蹈室的门口向内扫射却不见王一博。倒是光光一眼就看见了他，飞奔过来刚要喊“战战”就被肖战捂住了嘴，小声道：“别瞎喊，丢人！”
“你怎么来这了？”光光两眼放光的挂在肖战身上。
“就……来看看。”
“啊？”
“上次吃饭王一博的东西落我这了，我联系不上他上这来碰碰运气。”肖战又扯了个谎，面不改色的。
“他还没来呢，这几天来的都挺晚的。”
“好吧，那我多呆一会。”
一个小时后，肖战便看见了王一博冷着脸走进来，心情显而易见的不好。刚想说什么，就听光光道：“他这几天都是这个状态，昨天突然和那谁吵起来了……真奇怪。”
肖战猛然瞪大眼睛，有些惊讶：“为什么？”
“不知道啊，就是突然很反常。”
肖战去拍王一博的时候，王一博一愣，瞬间用上欣喜又复杂的神色，肖战没说话直接将他拽了出来，进了防火门的监控死角。
“你怎么来了？”王一博满眼惊讶，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不放。
“你怎么了？”
“我……”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一博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他一向什么都藏不住，感情外露又直白。
“我……我爸妈前一阵来了，公司告诉他们我们的事了，吵了几天。”王一博伸手抱住肖战，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叹气，声音发闷：“我把我爸气进医院了……”
“……什么？”肖战整个人瞬间僵住，抓着王一博的胳膊将他扯开，却发现他红着眼眶，脸上还挂着泪。
王一博抽泣了半天，死死的抓着肖战低喃：“我好想你……我本来不想哭的但是看见你就忍不住了……怎么办啊……”
肖战听了这消息，心都凉了一半，颤颤巍巍半天只能说一句：“人怎么样？”
“没事了，但是不想回家，不想看见我……”
“一博。”肖战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弹幕里的那些话，试探道：“你要拍《人间》了吗？”
“嗯，12月份进组。”
肖战心下一惊，惊那些小道消息是真的，那这么说……那句话也是真的。
他咬了咬牙，道：“跟我说实话，你的事业有没有受影响。”
“……”王一博猛然愣住，抬头看肖战半天也说不出话，只听他道：“实话实说，你的表情藏不住事。”
“我……我现在除了这部剧，都没有了。”
一瞬间，肖战只觉得心彻底凉了。
原来不光是他，王一博也受到了同等结果，不仅如此……他的父母还因此……
肖战红着眼圈，认真看着王一博那颓废的样子，不再有年少风光的狂放，有的只是焦躁不安甚至易怒易暴。他抿着唇，轻声道：“事业和爱情，还是会选事业的吧？”
“……”王一博张了张嘴，水汽更浓。
“嗯？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况且你才19岁啊……弟弟。”
一声弟弟，彻底打破了王一博的沉默，他拉住肖战的手，瞪着眼：“弟弟……是什么意思？”
肖战深吸一口气，没再看王一博的表情，背对着他声音泛哑：“那我问你，现在这样，你会不顾一切和我在一起吗？”
“……”
身后没了回答，肖战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犹豫了，就说明他们的爱情不是坚不可摧。
半响，肖战强扯开一抹笑容，挣脱了王一博的手，脚步越来越快……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
即使这样，两个人还是把最艰难的事情留在了自己心底，不忍再让对方难过。肖战没告诉他，他被打压的只能在家开直播；王一博也没告诉他，如果解决不好这件事，那最后剩下的《人间》也会彻底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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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短短三个月，简直不能太惨。肖战在这几个月里一直在想当初是因为什么和王一博在一起的，似乎……他们两个目前并不合适。
外界困扰太多，双方又在刚起步的上升期，而王一博又是叛逆中的少年脾气，不管不顾，横冲直撞，注定没有好结果的。
天气已入了深冬，娱乐圈大半都热热闹闹的准备年底的各个活动的亮相，似乎周遭仅有他们两个呆在家，没有机会露头。再这样下去，两个人的热度会被消耗的一丝不剩。
11月底，肖战接到了王一博的电话——本机电话。
他看见来电显示的一瞬间，心下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他深吸一口气，淡然的接起电话，等着王一博的第一句话。
双方沉默半天，王一博低沉的唤了声：“战哥。”
“嗯。”
“对不起，我们……”
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隐约又克制的哽咽。
肖战闭上眼平静了一瞬间，睁开眼，淡然：“不用对不起，我们的相遇在错的时间，我知道。”
“……”
“别哭啊一博……弟弟。”
那句分手最后王一博也没说出口，但肖战早就心知肚明，他僵硬的扯起嘴角，半开玩笑道：“我们也是蛮难的，才三个月而已，只好好谈了一个月……剩下两个月以吵架开始以流泪结尾。”
“……”
王一博那边一直没有声音，但肖战能听见他压抑着的颤抖。
挂了电话，就此结束，肖战眼睛又干又酸，回想种种，第一次觉得错在他自己——当初，他就不应该有意无意的暗示这个情凿初开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