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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建都蕲水立天完,东征杭州遭围歼
松铃 2022-01-15

       李彻远远望去,山丘下阵阵马蹄声传来,红色的火把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由远及近,盘桓在蕲州城外。见小妹还在吃着饼渣,李彻忙帮她擦了擦嘴,还未收拾完,那军队已经逼近,只见领头的几人身披牛甲,看着也威风凛凛,身后众人皆头系红巾,与元军装扮迥异。

       “难不成,红巾军这么快就到蕲州了?”李彻心道。

       未及李彻多想,便见领头的一将军打扮的男人驾马缓步走至他身边,见面前不过两个小孩子,只朗声问道,“这前面可是蕲州城啊?”

       李彻站起身,将小妹护在身后,拱手说道,“正是,往南十二里地就是蕲州城了。不知将军所率,可是红巾军?”

       那男人听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没想到连十一二岁的孩童也知道我们红巾军的大名了,那你可知我是谁?”

      “请将军赐教。”李彻低头恭敬问道。

       那男人被李彻一口一个的“将军”喊的心情大好,笑道,“我就是徐寿辉,小鬼,记住了吗?”

       李彻这才微微抬头,只见那徐将军身格魁伟,相貌非凡,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却很是温善。

       “满城都是火,官府到处躲。城里无一人,红军府上坐。”

       前些日子在郊外听到的童谣再次回荡在李彻耳边,他望向徐寿辉身后的大军,忽的跪了下去,沉声道,“听闻徐将军的部下纪律严明,造福百姓,恳请将军准我参军,我愿随将军一同将元人赶出中原!不报国恨家仇,誓死不休!”

       徐寿辉听完仰头笑道,“好小鬼!有志气!”

       待徐寿辉再低头看向躲在李彻身后的小女孩儿时,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想来这两个孩子已经是举目无亲了,只微微叹了口气,“看你带着妹妹也不容易,便准你做个伙夫吧,从此之后,不管好赖,定让你们吃得饱饭。”

       说罢,徐寿辉转头跟身旁的邹普胜说道,“老邹,跟伙房里的那群人说一声,别欺负新来的娃娃!”邹普胜闻言忙跟旁边的亲兵又交代了几句,便让手下带着兄妹两人朝队伍后方走去。

       李彻拉过小妹,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多谢将军!”

       李彻随军不过一个多月,徐寿辉便率领军队一举夺下了蕲州和黄州,又在蕲水建都,正式定国号为“天完”,年号“治平”。

       李彻望着登基大典上香烟缭绕,只隐约听到徐寿辉命人宣旨,设莲台省,任彭莹玉为军师,邹普胜为太师……后面还有一大串什么什么尚书侍郎的官职,李彻实在是记不住,边打瞌睡边想今日能不能多发些新铸的铜币或是什么吃的,好回去带给小妹。

       李彻只在入军那天见过徐寿辉和邹普胜一次,还没有见过彭莹玉,只是听到天完这个年号,总觉得怪怪的,不过这也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话说徐寿辉的红巾军基本都是贫苦百姓出身,起义也是迫不得已,军纪严明,队伍整肃,烧杀抢掠更是被明令禁止,所到一地,不过登记户籍、开仓放粮,队伍壮大得极为迅速。加之李彻每日砍柴挑水十分勤快,伙房里的伙夫也都愿意帮他照顾刚满六岁的李庙。

       随着队伍的壮大,军营中更是没有多余的营帐,李彻晚上只好抱着李庙一起睡在伙房的大通铺里,冬日里也暖和一点。李庙如今已有六岁,就算年纪小,也并非全然不知事,可见哥哥每日辛苦异常,也不敢耍脾气。

       李庙乖巧地躺在哥哥怀里,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一双灰色的大眼睛环顾着四周,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又看了一眼李彻,整日整日的劳累让他闭上眼就能睡着。李庙努力适应着周围环境的变化,尽量不去想相伴六年的姨母去了哪里,也不去想为什么她不能跟姨母一起去哥哥口中那个不愁吃不愁穿的地方。

       突然她觉得背后有虱子跳来跳去的,忍不住伸手去挠,不料却将李彻晃醒了。李彻睡眼惺忪地看了她一眼,见没什么事情,将李庙往怀里紧了紧,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庙听着哥哥的呼吸声,虽然还能感觉到虱子从背上到头发里一直在跳动,但是不想将哥哥再吵醒了,又忍不住困意,过了一会儿也睡了过去,只是有时候还是会被背上的跳蚤给咬醒,她只好强忍着,直到早上大家都出去忙了,才把这些跳蚤一个个都捉下来烤了吃。

       有彭莹玉和他门下的邹普胜、赵普胜、李普胜、况普天、项普略、欧普祥等能力出众的一干门徒,徐寿辉的天完军队陆续又攻下了湖广江西不少地界,可这军队壮大起来之后,又难免会有一些宵小之徒混入。

       这日李彻奉命出营赶车,只能将李庙留在营中交给伙房里相熟的几人照料,可上午正是大家忙着做饭的时候,加之李庙一向乖巧懂事,便留她在营外的空地上玩儿。

       李庙百无聊赖地望着不远处升起的火苗出神,正想着今天做饭的叔叔会不会将油锅里炸出来的肥肉渣子留一块儿给自己,忽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脸,忙向后退了几步。

       “小妹妹,你一个人怎么跑到军营里来了?”那男人穿着崭新的军装,看样子像是刚入伍的,手上还没有统一发放的兵器。

       此时伙房里的人刚生上火,正忙着在帐中切菜淘米,帐外竟没什么人,李庙扭头朝远处望了一眼,并没有看见哥哥回营的马车,只好边后退边强装镇定道,“我哥哥是大将军,他在哪儿我自然就在哪儿!”

       面前的男人看着李庙身上的衣服,自然是不信的,轻轻挥动着手里的麦芽糖,一双眼睛浑浊中透着狡诈,“是吗?那你过来,我给你糖吃好不好?”

       李庙盯着男人手中的糖块儿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可看着男人陌生的模样,急忙摇了摇头,刚要跑开却被那男人一把拉住,“我带你去找你哥哥,听话!”
       “不……”话未说完,李庙的嘴巴便被男人用手捂了起来,男人见李庙小胳膊小腿的还在不停挣扎,一把卡住了她的喉咙,将另一只手伸进了她的嘴巴,不停搅动着她的舌头。

       “大爷教你…………啊!”男人话未说完,便觉李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咬他,顿时痛得将李庙甩了出去,再看向自己的右手,却见那中指已经被咬出了两个小洞,气得眼睛通红。

       李庙被男人甩飞到一旁的草垛上,倒没怎么被磕着,只是刚刚她咬得太紧,这一甩直接连带着右侧的两颗乳牙一起掉了出来,见男人又要走过来,她忽的感觉嗓子像被人卡住了一般,怎么都喊不出来,突然见李彻从远处走来,拼尽全力也只喊出两个字,“哥哥!”

       李彻刚将马车交还,便见小妹爬上了高高的草垛,蹦蹦跳跳地朝他招手,正要骂她不该爬那么高,便见旁边一男子不知为何也要爬上草垛,心中一凛,忙跑上前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那男人见李彻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并不放在心上,轻笑道,“你就是她哥哥?既然待着妹妹来军营里混饭吃,自然知道我想要干什么……我不过是让她早些知道她应该做什么而已。”

       李彻闻言大怒,拔出今日赶车时随身带的长刀,上前两步,“她是我妹妹!”

       那男人低头看向身材削瘦的李彻,并不拿他当一回事,闻言更是冷笑道,“我知道啊,大舅子!不过今天你当我的大舅子,明天就不知道你还会再多几个妹夫了。”他才不信,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儿还敢动刀。

       李彻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左手搭在右手上,又向前靠了几步,漆黑的眼眸瞬间变得通红,气愤得身体都跟着不停起伏,忽的大喝一声,电光火石间,长刀朝斜上方划去,顿时鲜血溅了李彻一脸,忽听扑通一声,李彻撩起外衣擦了擦眼睛上的血渍,才见那男人已经倒地不起,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草垛,只有一双眼睛还不可置信地望着李彻。

       “啊呀!”抱柴回来的伙夫见李彻满脸是血地拿着一把大刀,又见地上的那人和趴在草垛上发呆的李庙,重重地叹了口气,忙跑着去喊伙夫长。

       李彻望着地上的尸体发怔,听到伙夫的声音才想起草垛上的妹妹,他慢慢放下长刀,微微张开双臂,轻声道,“下来吧,没事了。”

       李庙望着李彻脸上未擦干的血迹,嗓子被堵得厉害,忙跳下去扑到李彻身上,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在军营中除了彭莹玉将军,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定罪杀人的。

       “没事了,别怕。”李彻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更是心疼,小妹跟着自己吃了不知多少苦,以后更不知自己还能照顾她多久。

       果然,未到傍晚,彭莹玉便过来了,只是李彻在伙房里脏活累活从来都是抢着干,就连饭菜也是照例只领一份,跟李庙分着吃,从不贪多占便宜,伙房里众人不免向着他跟彭莹玉说了不少好话。

       彭莹玉闻言不禁对这个带着妹妹从军的少年多了几分好奇,见众人带他上来,示意李彻向前两步,伸出大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又顺着骨骼继续向下摸了摸他的腿骨和胳膊,心中暗自赞叹,“你可愿意从今以后做我的亲兵?若是今年能杀十个元人,我便饶了你的死罪。”

       李彻这才抬头看向彭莹玉,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别说杀十个元人,李彻愿意杀一百个、一千个元人,来报答将军今日之恩!”

       彭莹玉见状更是满意,亲手扶他起来,温声道,“我知道你有个妹妹,便准你带着她来我帐下,我会先教你读书习武,等你超过了你的师兄们了,到时候别说杀一千个元人,你想杀多少个,就可以杀多少个!”

       李彻闻言更是震惊得难以言表,他面前的可是彭将军啊,彭将军这是,这是要收他为徒的意思吗?

       彭莹玉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拍了拍李彻的肩膀,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至此之后,李彻便转到了彭莹玉的帐下做事,因着彭莹玉有意培养李彻,也并未安排他多少事情,只每日让李彻跟着自己一起习武,还教他识字,就连整理战报这样的要务也交给了李彻来负责。

        见李庙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彭莹玉也当她像自己的小女儿一般疼爱,有时候李普胜、赵普胜等人一起来拜见彭莹玉的时候,也忍不住摸一摸小姑娘肉嘟嘟的可爱脸颊,然后留给她一包巢湖特产的小鱼干,李庙不舍得吃,便又将小鱼干偷偷放进彭将军和哥哥的饭菜里。

        有了彭莹玉的照顾,李彻在读书和习武上领悟得很快,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便跟着彭莹玉一起攻破了杭州,只是李彻心里却愈发不安了。

       “师父!”虽然还没有来得及正式拜师,可李彻心中早已将彭莹玉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师父,见彭莹玉在屋内看李普胜从巢湖寄来的军报,还是忍不住插嘴道,“这杭州乃是江南税赋重地!元军必然不肯放弃,只怕不久便会发兵反攻啊!”

        “那你说怎么办?”彭莹玉将巢湖的军报放到一边,微微叹了口气,如今左君弼好不容易愿意归顺自己,可李普胜、赵普胜因着往日的恩怨一直容不下左君弼,而自己如今在杭州也是腹背受敌,哪里还管得了在巢湖的这几个徒弟的恩恩怨怨?

       李彻没想到彭莹玉会反问自己,他如今还不到十四岁,纵然有时候也会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可平日又怎敢多言?可见彭莹玉继续看着自己,李彻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徒以为,应当与况师兄合兵撤出杭州,转攻集庆!集庆与杭州相比,富庶相抗,且东连杭州,西接武昌,北有同为红巾军的郭子兴、刘福通部众,可挡李思齐、王保保的军队南下。”

       彭莹玉抬头望向李彻,不曾想到他十三岁的年纪竟有如此见解,只是一想到要放弃杭州,还是心中不舍,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许是舍不得杭州的富庶,一直等到元军大兵压城,彭莹玉才和况普天率军突围出城,连带着整个东征的红巾军都陷入了被动之中,李庙也只能被迫跟着哥哥不停地转移阵地,每日在马背上颠得不停地吐着酸水,不到半年便瘦得脱了相。李彻看在眼里,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每日只能跟在彭莹玉身后忙得脚不沾地。

       转眼又是一年春节,李庙已经记不清楚春节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了,是哥哥雪夜里归来给她和姨母带回来的一份烤野兔,或是姨母用家里仅有的一点大米做的米饼,或是她和哥哥在一片狼藉的菜市上捡地上的烂菜叶子回家煮的石头粥,又或是去年除夕和伙房里的众人一起聚在篝火旁嚷嚷着什么时候抓个元人过来烤着吃。

       李庙借着微弱的烛光在营帐里帮李彻缝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却忽然听到帐篷外面紧急集合的号角声响起,更有喊声、锣鼓声此起彼伏,“元军打过来啦!元军打过来啦!”

       李庙心中一惊,握紧了手中的衣服不知如何是好,忽见李彻满身满脸都是血地从帐外走了进来,抓起她的手就往外冲,李庙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李彻扔上了马背,“抓紧了!”

       话音刚落,李彻也翻身上马,带着李庙,跟随在彭莹玉的战马身后一路冲杀了出去,李庙只听到身边无数人在撕扯着,火把照亮了这个黑夜,却让这个夜晚显得愈发恐怖,她俯身趴在马背上,听着周围刀枪碰撞的声音,只看到无数扎进地里的箭簇,马儿粗重的喘息声证明着她和马儿都还活着,也颠得她再次五脏六腑一齐错位。

       李彻跟着彭莹玉一路朝前猛冲突围,他左手握着缰绳还有小妹的手背,右手提着长枪,一面躲着不知何处而来的飞箭,一面转动着长枪将胆敢上前的敌军一一挑杀,身下的战马早已看不清它原来的毛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甩掉了元军的追杀,李庙的手还紧紧抓在马背上,肚子里的酸水早已吐了一路,如今喉咙干得咳嗽不止。

       李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抬头望向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看着身旁零零散散的数十个人,心中只觉悲凉。如今已是四面受敌,师兄项普略遇害,欧普祥还在围困袁州,而赵普胜、李普胜两师兄远在巢湖,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能去哪儿,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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