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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按察使洪都启奏,斗笠人交信应天
松铃 2022-02-14

       汪广洋一向是个好好先生,最怕沾惹事端,虽然身处洪都受朱元璋所托,却只畏朱文正之威,也不敢将朱文正在洪都的行事告知于朱元璋,竟就由着朱文正在洪都胡闹了一整年,也未曾规劝,朱文正更是乐得自在,只怪叔父不曾看到他这么多年的付出,也没心思去军营里看管,由着手下将士们胡闹。

       之前花银子进朱文正账内伺候的近卫,见朱文正除了脾气有些喜怒无常之外,倒是不甚约束下属,乐得偷摸逍遥自在,总要把自己之前花出去的二十两银子连本带利的找回来。

       于是连带着在洪都的明军,先是去酒馆吃饭不给钱,后面逛街时直接提剑而行,见到喜欢的东西就抢,也不管是布料还是瓷器,见朱文正依旧每日对他们不管不问,更是,最后在街上看到漂亮的女子便要抢回军营中去,如若那女子的父母兄弟、丈夫儿子胆敢上前阻拦,直接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洪都百姓苦不堪言,却上告无门。

       待到第二年按察使李饮冰赶到洪都时,看见这一片混乱不堪的景象,不由得愤懑不已,他从元朝至正三年开始为官,如今已近知天命之年,本以为跟了朱元璋之后好歹能看到一片政治清明的景象,没想到一来洪都朱文正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李饮冰气急败坏地下马朝朱文正府上走去,朱文正今日倒是没有排练歌舞,手上正拿着一卷《西厢记》,见李饮冰过来,依旧斜坐在椅子上,继续看着书。

       李饮冰气极,大声陈述起自己来洪都后的所见所闻,后面直接对着朱文正骂了起来,虽然年近五十,依旧唾沫横飞,极有精神。朱文正本来正看书看到精彩处,因而也没注意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后来觉得他越发吵闹,才皱了皱眉,从书中抬头看了看他。朱文正的眼神有些冰冷,不待李饮冰将话说完,便寒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说罢朱文正挥挥手直接让亲兵把李饮冰架了出去,

       李饮冰何曾受过这样的气?特别是对面不过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毛头小子!他即刻出城,在路上赶出了一篇奏折送往应天。朱元璋看完之后更是大怒,立马派使者前往洪都对朱文正耳提面命。恰好朱文英此刻刚从广信回应天,见义父如此生气,忙问其原因,待义父跟他抱怨完后,朱文英思索片刻出言道,“文正兄长虽行事不拘一格,但也未曾如此乖张,莫不是他背后另有人所指?”

       朱元璋听闻此言,握着奏折的手都紧了几分,朱文英见状,继续说道,“我前些日子听手下人说大都督派人前往江苏盐场买盐,虽然只是小事,可如今正值荡平东南之际,李伯升十六万大军压向新城,浙东局势不安,文正兄长此举只怕不妥,不知是否……”

       朱文英知道义父心思缜密,他若全都说开了反而显得多此一举,便不肯再言。

       朱元璋挥了挥手,身后屏风阴影中走出一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朱文英却并不吃惊。只听朱元璋向身后那道身影说道,“你速去洪都,查明此事。”

       “你先回去吧,文英。”朱元璋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抽痛了一下,有些不忍,可想到标儿,他也不得不有所行动了。

       朱元璋扶额坐下,眼神中难掩疲惫之态,不过看着案上的一堆文书,立刻打起精神不敢懈怠……嫂嫂,大哥,文正这孩子这么倔强,我该怎么办?

       朱文英轻轻退出房门,抬头望了一眼青色的天空,他心中说不出来是畅快还是不安,只是当回房看到文庙和春儿之后,便将刚刚的心思全都抛开,只笑盈盈地逗着春儿玩游戏。

       朱文正,或许只有你死了,文庙她才会把心里的那块位置腾给我吧。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

       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嘒彼小星,维参与昴。

       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

       二月的夜晚微风都跟着轻柔了几分,不再像寒冬的夜晚那般凌冽刺骨,一轮弯月静静地照着山丘大江,偶有破土的春蝉和稻田里青蛙的叫声。忽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袭来,直奔应天而去,一人头戴斗笠静静站在桥边的柳树下等着远处的客人归来。

       骑马的黑衣人见有人在等他,忙下马恭敬行礼,见斗笠人不肯说话,恭敬道,“张士诚势力横跨长江南北,其江南盐场所制盐品精致非常,朱文正去年曾派人手持批文出入长江,无人敢拦截,直入张士诚盐场买盐。”

       斗笠人摇摇头,略有遗憾道,“就这?”

       黑衣人呈上一份文书,“还有朱文正派手下在抚州一带和东吴做生意的账单和画押后的供词。”

       斗笠人轻叹一声,“这些小事,你觉得禀告明公之后,就可以了吗?朱文正不会死,明公便不会再让你活着。”

       黑衣人浑身一颤,打了个哆嗦,忙跪下哀求道,“还请大人救小的一命!”

       斗笠人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封还带着体温的信,交到了黑衣人的手中,轻声道,“只有它能救你的命了。”

       终于,朱文正勾结张士诚的消息还是悄然传回了应天,朱元璋勃然大怒,正在应天回禀工作的按察使李饮冰更是想起自己之前在洪都受到的冷眼,直接奏言“朱文正不仅骄侈觖望,更是心存异心,欲率军叛变。”,声泪俱下地描述了自己在洪都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虽然所见所闻为真,可“心存异心,欲率军叛变”却是他听闻某些动向后才加上的。

       朱元璋闻之只觉胸口起伏不能自已,努力压了压自己的呼吸,对身旁的亲兵说道,“备船,去洪都!”正巧文庙今日多做了些糕点打算给义父送来,刚到门口就看义父的亲兵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忙拦住问道,“你这么急干什么?现在还有什么要紧的军情吗?”

       平日里文庙待义父身边的亲兵像弟弟妹妹一样很好,被她拦住的这个刚十七岁的亲兵忍不住向她小声说道,“明公听说大都督要谋反,正准备去洪都抓他呢。”说完便急速跑了出去,不敢再多做逗留。

       冯文庙吓得连刚做好的绿豆糕都跌在了地上,来不及收拾地上的糕点,就朝马氏院子里跑去,一路上青玉耳环掉了一只都不知道。

       一进马氏房门,文庙直接跨过屏风走至内屋,见马氏正在整理文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道,“阿娘救命!义父要去洪都抓文正兄长了!”

       她跪着上前挪动两步抓住义母的手哀求道,“文正兄长再做得不对,也不可能有反意的,他是义父的亲侄儿啊,还求阿娘一定要救救文正兄长!”

       马氏有些不知所措,忙将她扶起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庙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忙擦擦眼泪说道,“有人上奏说文正谋反,您是他的婶娘,自然是知道他的,虽然他个性刚强,可也绝不至于谋反呐,更不可能和张士诚勾结在一起的!义父这番怕是要直接杀了他以正军规的,还求阿娘一定要就文正哥哥一命!”

       马氏听闻大惊,忙将她扶起,起身去找朱元璋,刚走至府厅门口,便看到朱元璋拿着马鞭就要出门,腰上还挂着长剑,忙拦住他问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这就去收拾不孝子去!”朱元璋沉声道,脖颈间青筋暴起,难掩怒意。

       马氏忙一手抓住他的马鞭,抬头道,“他毕竟是你亲侄子,是你大哥的亲骨肉,你不念功劳也要念及他这么多年的苦劳吧?之前陈友谅之势盛大,若非文正帮你看守门户,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情况,而且他不过是年轻气盛、个性刚强了些,你何必跟他较这个劲呢?有什么事情,派人把他召回来就是!”

       朱元璋看着马氏,一肚子怒气也不好发作,闷声道,“我答应你,把他带回来,再做处理!”说罢,便跟身边人匆匆离去。马氏无法,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待马氏回房,见文庙还坐在那里等着,眼神都有些呆滞了,忍不住叹口气道,“你义父答应我了,说带他回来再做处理,别担心了。”文庙泪眼朦胧,扑倒马氏怀里抽泣着,“阿娘,文正大哥会没事的,对吧?”

       马氏叹了口气说道,“唉,文正这孩子……若他能够回心转意,放下姿态,好好跟你义父道个歉,以后听话些还好说。只是依着他的性子,只怕是和你义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倔脾气,都是烈货,到时候就难办了呐!”

       文庙趴在马氏膝上,内心还是有点忐忑不安,说道,“阿娘,到时候等文正大哥回来了,我去劝劝他好吗?我会让他不要和义父作对了,请您一定让义父放了他。”马氏抚摸着她的头发,叹了口气,“儿呀,你又何必……”说到一半,她最终还是不愿意拆穿文庙。

       却说冯诚此番正好在应天,朱元璋便让他驾船一路走水路奔赴洪都。等赶至洪都城下,却不见朱文正出来相迎,一问才知原是朱文正今日带妻儿去城外放风筝了,朱元璋脸上怒意更重,握紧手里的鞭子站在城门口等朱文正回来,也不曾进城去。

       铁柱手里拿着老鹰风筝,正骑在朱文正肩上哼着父亲刚教给自己的童谣,“老王卖瓜,腊腊巴巴。不怕担子重,只要脊梁硬……”

       忽见叔祖父在城门口站着,忙喊道,“叔祖父!”

       朱文正这才望见叔父正在城门口等他,眸中带着几分吃惊,“叔父,你怎么来了?”说罢忙将铁柱放了下去交给谢氏。只是他还未回过神来,便见朱元璋一鞭甩了下来,直直照他脸上就是一鞭,谢氏惊呼一声,忙将铁柱护在身后。

       顿时朱文正脸上的血肉被粗糙的马鞭划过,血水滴嗒嗒地流到了地上的石砖上,只听朱元璋边打边怒道,“你这小子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言语间,朱元璋第三鞭、第四鞭已经顺着他的左臂打了下来,朱文正今日只穿了一件豆青色的便装,并未身着盔甲,待到第五鞭时,上衣已经被打破,几片破布混着血水在风中微荡。朱文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叔父,忽的仰天大笑了起来,“有本事你现在就打死我呀?怎么不拔剑?一剑刺死岂不过瘾?”

       朱元璋被朱文正这么一激,心中更添愤恨,就要拔剑出来,冯诚见状连忙拦道,“明公,还是带回应天再做处置吧!”朱元璋忽的想起马氏的叮嘱,强压着怒意,一字一句道,“把他绑了,押回去!”

       铁柱躲在母亲身后,脑袋还有些懵懵的,之前他在应天时,叔祖父和叔祖母一向最疼爱他了,他从未见叔祖父这般发火,见父亲直直地站着,甩开前来捆他的亲兵,自顾自地朝船上走去,忽想上前问问叔祖父怎么了,却被母亲一把拉住。

       “叔父!叔父!求您别带走文正啊!”谢氏紧紧拉住铁柱的手,跪下求道,不一会儿头上已血流如注,忙爬过去就要去抱住朱元璋的腿。铁柱见状,也冲远去的朱文正喊道,“爹爹!爹爹!”

       朱元璋冷冷地看了一眼谢氏,见她更觉膈应,只不过谢氏毕竟是个女人,他不屑自己动手,只一甩马鞭,带着冯诚回身上了船,再未理她哭喊。

       恰逢李伯升进攻新城,朱文英奉命前去浙东支援,刚刚出发。冯文庙见义父从洪都归来,便急忙跑去求见,不料却被正厅门口的亲兵拦住了。

       “今天明公心情不好,姐姐改日再来吧。”之前的那亲兵见文庙似有急事,提醒道。

       文庙见义父今日心情实在不好,也不敢硬闯,只问道,“今日去洪都是谁带的队?”

       那亲兵想了想才小声道,“好像是冯先锋官。”

        冯文庙见是哥哥带过,忙谢过眼前这人便急跑出府去找哥哥,见哥哥不在府上,有一口气跑到了军营中,“哥哥!”

       冯诚刚整顿完军务,见文庙气喘吁吁地赶来找他,惊道,“小妹,你怎么来了?”

       “我只问你,义父把文正押到哪里去了?”冯文庙来不及跟他多做寒暄,直问道。

        冯诚面色一寒,一手扣在文庙肩上,盯着她沉声道,“你要做什么?”文庙摇摇头连忙道,“我就是想知道义父把他关在哪里了?我想去看看他,他毕竟是义父的侄儿,想来义父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对吗?”

       “小妹!”冯诚厉声道。他今日亲眼目睹了明公雷霆之怒,只怕朱文正这次难逃一劫,怎么肯再让文庙牵涉进来。

       “你是明公的义女,是我冯家的独女,跟他朱文正有什么关系?今日若是文英出事,我必拼死相救,那是你夫君;今日若是文忠出事,我也会竭尽全力,那是照顾你十几年的哥哥。可是朱文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他做什么?!”

       冯诚毕竟不知当年文庙和朱文正的旧事,提醒道,“今日你来找我之事,我不会告诉明公,也不会告诉文英的,你不许再管朱文正的事情!”

       冯文庙眼眶微红,心中一颤,竟是咳疾复发,大声咳嗽了起来,冯诚连忙松了手,从桌上端了一杯白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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