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璋先生鈞鑒
2021已過。
記得否?早年真是沒有元日的感覺,近年,每逢新一年,看見老母親換新掛歷,然後概歎,“這時間過的真快啊,好像都沒幹什麼就又一年了。”於是,元旦就好像存在了。
您知道,我不時常傷春悲秋,雖說骨子裡,自信不乏這種可以煥發出來的騷勁,但礙於時間、際遇、社交等等,都決定了,我騷不出來。之前每逢到1月份,接近過年,就是無數大小吃不完的飯,喝不完的酒,周圍念叨不停的“兄弟兄弟”,收不完的短信......諸如此類,試問,我哪有時間騷啊?
這兩年可能有點不同,不止是我不同,好像整個世界都有點不同。2020年,過年的快門卡住了,世界安靜了。慣性的到2021年,大家都好像小心了腳步,不敢隨意,放縱少了,還加了不少惴惴不安。
當世界消停下來,我,仿佛有空面對一下自己了。
我在幹什麼?記得父親說過“人死留名,雁過留聲”,假如這一刻,我到了生命盡頭,我,留下了什麼?我於這個世界而言,是什麼?還是,什麼都不是?這個世界會記得,有我嗎?匯集了這些問題之後,其實最終反而形成了最後一個問題,“我在幹什麼?”
又如果,假如天意垂憐,苟全我性命假年,到我垂老之時,我身邊何所依靠?靠兒女是非分之想了。帶他們臨世,只求不拖累他們,讓他們真正享受這個世界,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多彩斑斕,即我夙願。如母親教誨,“能不麻煩別人,就盡量不要麻煩別人了”,受教如飴。即如對待子女,也以此作為規範吧。
身邊人呢?您也知道,哀莫大於心死,如果知道靠得住,何必有哀,又何必心死。
於我們母親而言,父親之後,更隨著兩舅之遭際,我知道,視親情如天大的母親心中,總是不能開懷。而至最近,影影倬倬,母親的白髮斑斑,更歷歷在目。而母親在家事必躬親的作風,更令我覺得自己,虧欠了母親一個,頤養天年。
還需要再數嗎?我的事情,您再清楚不過了。總結起來,無外乎是2021年,加上2020年,哪有什麼驚喜?有什麼值得彈冠相慶?
在此修書一封,與其說向先生總結舊年,還不如說想先生有以教之。但細想之下,先生怎有時間垂青如此瑣碎之事,況且,我也深知先生,最不喜麻煩。只不過,知道此書信,就未必一時半會,能到先生手中,所以才叨擾先生罷了。
“去日苦多”。半生,才熟知背後深意。這個世界的消停,把騷勁挖掘出來,未曾想,真就不止傷春悲秋那麼簡單,而直接問出斯芬克斯之問了。
您知道,只要潛藏上面這些想法,就很難和應同齡或相仿的人,跟你說釣魚、打牌、打獵玩樂等等這些事情了。而近年休養生息,巴不得十點上床睡覺的作風,也受不了靡靡之音,受不了聲色犬馬的生活。兩邊不到,卡在中間,年老的、相仿的嫌我堆不了一起,年輕的倒嫌我老氣橫秋,尷尬之極。能和舊友聚在一起,就只能小酌兩盅,然後說些不痛不癢的話題。再有的密友,按照我的不安全感促使,反倒是會傾向於拉上他們考慮點事業,但這也有風險,好的,似乎知根知底一往無前,不好的,朋友也沒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更何況時下,大家生活都似乎棲棲遑遑、人浮於事。最終落腳點不過是現實之後再現實。您也知道,回想一下,我是最膩乎這些東西的。如果我來想,要不你就再高遠一些,當然,還要靠譜;要麼,就乾脆什麼都不要想,閒雲野鶴一般,遊戲人生。
如何?記得了吧?按照我的性格,必然只剩下先高遠,再閒雲野鶴這條路了。不然,空閒時,怎麼會考慮出上面那麼傻逼的問題呢?在此,記得金庸先生說過,最好的人生是,“大鬧一場,盡興而歸”,於此一端,深悟先生所言。
這個世界哪在乎你是誰?你再穿的換團錦簇,於世界而言,也不過是一粒微塵。是吧?
先生,以您而言,看到這裡肯定會說,小子,你那麼糾結,有毛線用啊?
是啊,您的角度,當然已經無需糾結了,往前看,也知道我高遠有沒有用,能不能高遠的起了。但我不一樣,您知道,以我現在的角度,往後看,什麼都看不到。所以,請你記住,此時,我永遠覺得自己是躺在太平洋中間,沒有見到任何彼岸的。作為這種狀態,也總是想,起碼能不能留下一些浪花,然後靠岸吧。
還望諒解。
在此之外,似乎靠譜一點的是,我唯一可能抓住的就是,我能不能找到一個,情商足夠,責任心足夠,自律足夠,可以互相扶持,也起碼對我有好感的人,相依為命吧。
您問,身邊的有沒有這樣的人?我想問問,集齊上面這些因素,加上我這種骨子裡,一般跟人難以苟合的性格,有沒有呢?
我只能說,盡力吧。
以上。只求先生記住2021的那個自己。並請,新年快樂吧。
臨別涕零,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