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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之子】第二章 穹顶(4)
资料：《科学美国人》2045年8月号
穹顶之上，外星人在凝视着你！
作者：G.K.尤赫尔
人类又一次被上帝抛弃了。
上一次的抛弃始于布鲁诺之死（1600A.D.），结束于爱德温·哈勃发现宇宙膨胀定律（1929A.D.）。从被众星环绕的宇宙中心，到亿万光年尺度的虚空中的沧海一粟，人类被逐出了“伊甸园”，成为空间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但即便如此，我们依然紧守着最后的“中心”：人类是万物之灵。我们相信灵魂，相信智慧，相信人类的生命与尘埃顽石不同，是天演进化的巅峰，是这宇宙间独一无二的奇迹。
直到今天，我们发现了“穹顶”。
五年前，我还在纽约大学文理学院任教。那时我常常和爱人、孩子一起去布朗科斯动物园。这可能是唯一展览过“人”的动物园【1】。当然，今天那种野蛮行为早已消失。我们观赏的是色彩斑斓的犀鸟，精明凶猛的猞猁，聪明伶俐的黑猩猩。它们从出生起就被关在面积一百万平方米、用透明的玻璃幕墙围成的监狱中。有人将它们视为可爱的玩偶，比如我女儿；有人将它们视为研究对象，比如我。
作为一名动物行为学家，我很好奇它们刚来到这座监狱、触摸到那玻璃幕墙时是什么心情。它们显然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若有，也是巨型全息屏幕映出的幻影。感谢动物保护组织的游说，动物园为猞猁、猎豹、狮子们构筑了全息投影的非洲大草原，让它们保持供人赏玩的好心情。也许，它们曾经尝试向那虚幻的景象奔跑，但在玻璃幕墙上碰撞几次后，无一例外地，都向现实低下了曾经高傲的头颅。
但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一头“发疯”的角羚。它满头是血，螺旋形的犄角已经折断，却持续不断地用那仅剩的断角撞击玻璃幕墙。一次，两次，三次……刺耳的咆哮在动物园里回荡，不多时，玻璃幕墙出现了裂纹，游客发出了尖叫声。最终，在玻璃破裂前的瞬间，自动镇压装置将麻醉针射入那角羚的体内，让它陷入了沉眠。
养育人类的太阳系，是否就是这样一座“动物园”呢？
我不敢想象，这样的动物园是何人所建，又是为何而建。
我也不敢想象，当我们试图用头颅撞击那穹顶时，迎接我们的是自由还是死亡。
我更不敢想象，自出生起就诞生在这座动物园的人类，我们所发现的科学，我们所看到的星空，是不是精心布置的、用来安抚心情的“全息投影”。
我们曾点燃火；我们曾登上月球；我们控制了核聚变，飞到了太阳系的边缘。昌明的科学让人类愈发狂妄。但在真实存在的“神明”的眼中，这也许只是角羚绝望的撞击，也许只是奥塔·本加徒劳的挣扎。
【1】1906年，布朗科斯动物园曾经将一名非洲裔男子当作动物展出。他叫奥塔·本加，来自中非地区。尽管后来被解救、释放，但从此再没能回到家乡。1916年，本加自杀身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