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49:隔阂
重新感受,发现疼痛激起的浪花已经远不如之前那样凶暴了。白皙如藕的指尖拆散绷带,只见伤口处仅仅剩下了一道会继续随时间淡化,直至消失的淡痕。伤口已经愈合,也是知道这点的同时,埋在心底的某个机关随伤口愈合开启,拉动连锁丝线,一股催促从内心涌上。
略有些颤动的指尖抚摸着肌肤上的淡痕,一双湛蓝清澈如天青石的瞳孔映入外面像是盖上了一层黑纱的城市。
尽管仍处在灰沉沉的天空下,这座城市也如过去,略显闷沉的活力开始一点点重新迸发出来。
狰狞裂痕已经消失无踪,满地碎屑也被扫清,重新栽种的绿化摇曳着枝叶。现在才过用餐时间,街上人们有单有双,亦有多人,有的沉默散步,还有的勾肩搭背着在畅聊什么......
沉积许久的压抑在城市伤口结痂之时终于抵达临界,不过无法驱散头顶苍穹那令人略感不悦的灰蒙蒙。那如同悼亡的黑纱,蒙蔽壮美的黄昏和幽静的破晓的灰黑流云已经存在多久了?试图将似乎延伸到地平线的灰暗流云全部映入眼眸,天青石一般澄澈的瞳孔凝视穹窿,在仿佛尝试吞噬那华美蓝色的灰暗之中猛的掠过一道光,那是愤怒和担忧和无奈交织的复杂情绪,犹如熊熊燃烧的篝火,稍稍靠近便会被热浪吹打。
在这复杂情绪的交错鼓动下,恍惚的人摇摇头,凸显出明显女性轮廓的身体微微战栗。手臂感觉又被剧痛吞食,那如同遭受千百只毒虫啃咬的痛楚不自觉的令其捏紧拳头。
压抑越跳越快,受到愤怒刺激的心脏,强硬遏制似乎撩拨神经的炽热心绪,努力静下来,开始思考。
以自身去看,当时可以说是惜败吗?不清楚,也觉得自己做不到所谓客观,毕竟受到掠夺的是承载自己回忆的珍重之物。
仅剩的几缕昏沉光线依稀勾勒出有着姣好身材的轮廓,拉长到黑暗中,模糊了摆设。然而在那之中却有一抹彩光......不,那是七种颜色的交相辉映——七个玉质的镯环整齐放在一块雪白干净的垫布上,似乎以弧形透露出一抹弯曲轮廓,跨越窗棂和屋檐,在愈发昏沉黑暗的夜空化为模糊的月牙。
那是互相遮掩重叠的梦幻残影。今晚是无月之夜,不会有柔美月华倾洒,但往昔机能逐渐恢复的城市内亮起了一缕缕灯光,取代了大自然的馈赠。
倒塌的楼房重新建起,成为一栋栋直指苍穹的石碑,镌刻着面对灾难坚毅不屈的顽强意志,环绕着属于人类的科技之光,挺立在雾霭一般的穹窿之下......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明亮了啊,看起来城市修复的真的差不多了?我看着窗外点点属于科技的冷光,端起沉沉的水壶倒了一杯水,一边从药盒里取出药片一边想着,打扰了这么久,也许是要回自己的家了......那个房子......得向阿姨和涅风表达谢意才行呢。
冰凉的水流过齿贝,携带着口腔中的固体顺着吞咽涌向更深处。喉咙泛起一阵波浪,把药片咽下去后我低头看了看请假后去医院检查配回来的药片,那个白大褂的年轻小伙子说的结论已经记不清了,就是让我注意休息,多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好好放松神经......
这种治疗方案感觉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有些熟悉的建议令意识不由自主飘回了往昔岁月,那恐怖的天空下满目狼藉的城市,还有艰难穿梭在支离破碎的街道上的人影......
把杯中凉水全部喝下肚子,我走进厨房开始冲洗杯子。略凉的水流冲洗在手指间,好像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一种奇异的舒适从手掌流入体内,令意识渐渐平静了下来。
道别之前要不要说点什么呢?不,做一桌菜作为这段时间打扰的感谢吧......对了,还有莎梨,还得和警察那边沟通,给她安排住所和临时监管......
甩掉手上的水珠,想着以后事情的我走出厨房,然后脚步顿了一下。
真是的,胡思乱想什么呢?警察怎么可能让莎梨住在我家里?这是出色的犯罪啊......这种时候请安静一点,以前看过的轻小说!
口袋里有隐隐的几下震动提醒,但我正思考着该如何向女友和阿姨表达谢意,所以决定暂时搁置阅读......还是要看一下是谁发来的再做决定,毕竟谁知道大学那边会不会突然想出什么莫名其妙的活动来?这是相当麻烦的,还被要求要马上回复。唉,没有进入公司,就像是一个职员了。
我拉出手机一角,触碰荧幕,锁屏页面上跳出的虚拟方框里出现的人名却让我有点惊愕。
直美?
昔日好友的联络让我诧异,自从在那次灾难中幸存,住入避难所之后自己也给她发了讯息询问是否平安,她则是简单回了一句“安全”。自己还是放心不下好友,又问询了一些相关的事情,例如在哪个避难所之类的,而对方一开始还会给一些回复,到后来就不回复了。
这情况令我有些不安,或者是没空回复我?所以我又发了几条简讯,可没有得到一条回复后也就不再发送简讯过去了,好在不过之后在政府公布的遇难者名单上没她的名字。
朋友发来的通讯内容较长,先是对那么久没有回复表示歉意,然后是自己最近的情况,她也很幸运的活了下来,没有被坠落破碎的砖块和碎石夺走年轻生命,只是还是在躲避过程中不幸被碎石击中了脑袋,时不时会头痛,严重时会昏厥过去,直到最近才恢复过来,接着又因为地震破坏了公司,不得不去处理相关的一系列手续,今天才总算是全部收拾完毕。
我马上打开虚拟键盘回复她伤口的问题,对方也不再沉默,马上发来了回复,医生说非常幸运,但凡碎石再歪一两厘米,就是不瘫痪也得在脸上留下骇人的长疤。
我发送消息说这非常危险,不过好在没事,至于长时间不回复自己也说明根本没放在心上,直美却还是表达了非常抱歉。
时不时会头痛和昏迷这能怎么办呢?我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感觉这个好友对自己越来越客气了?
长大了嘛,没办法的......
这时,手机回复上传来的消息让我怔了一下,我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兀自出神了很久。而简讯里的内容则是把箭头指向了之前我帮她在市内图书馆借阅的那本叫《金枝》的书籍。
借阅期限快到了吧,改天会去还掉......
图书馆应该也重建好了吧?反正距离大学重新开课还有点时间,我发送消息说会先去看看图书馆有没有修好,上次那次灾难好像也把图书馆包含进去了。
直美则是回复说她去就可以了,不必要麻烦。
明明是朋友,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抿抿唇,感觉有些复杂的情绪,但手指还是打字说“不必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
对面给的回答是“毕竟还是麻烦了你,用的是你的借阅证,总归不好意思”。
是吗......是不好意思......?这样也好,想起网上看到过一些人在吐槽,没有分寸的朋友不仅在宿舍里拿自己的零食,还会推开门时再猛的撞一下,完全不管他是不是在休息或是睡觉......
也许我该感到高兴,直美是这样懂得尊重和在意我的好朋友。
没有交错朋友.......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机上和直美的聊天也不知不觉的以互相发送表示大概意思的表情包结束了。
结束了......
低头看了下来回好几次的表情包回复,一股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形式开口说出的歉意渐渐浮现,即便我觉得莫名其妙,想要将其抛弃,可是心口像是被利刃贯穿一样的莫名痛楚如同无形之手,一时令我单手握拳抵着心口出神。
怎么和自己拉着她聊了很久一样?
透过衣装布料,从肩胛传入的轻轻触碰犹如混沌迷香里吹过的一缕清风,令我抽身离开旋转愈发急促和不安的思绪漩涡,扭头看去,是穿着一身便服的涅风站在我身旁,湛蓝澄澈的瞳孔中闪过一点点担心。
敏锐察觉到自己脸上表情引起了女友的不安,我马上把内心还在泛滥躁动的情绪强硬的收起、压制,挺直腰站起来,“怎么了,涅风?”
“啊,也没什么,”涅风怔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就是,城市恢复了很多,外面也灯火通明的,很热闹,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散步?”
“好啊,我们两个一起。”我马上点头答应,没有丝毫迟疑。
最近的约会还是上一次遭遇了那场地震,甚至都来不及见面,之后就进入了避难所暂时生活。本来勉强可以看做两人同居生活的?不对,那种情况下哪有功夫想这些,更何况还有一个粘着我到几乎不肯走开的莎梨......
那个时候真的尴尬到浑身出汗,不知道该怎么和涅风解释了。
不知不觉,从检查出感染病毒的隔离到现在感觉快要到达尾声的临时同住,我和涅风已经好久没有两个人在一起,和情侣一样待在一块过了。
也不知道莎梨怎么那么灵敏,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刚刚和涅风相处几分钟,她就会走进来。
一两次还好,但她是每一次!对,我可以确定,莎梨真的是每次都会走过来!
客厅坐在一块聊天、阳台靠在那里吹风、厨房在做菜的空闲聊天......
“这件事我也知道,而且还有后续”和“今晚的风好凉快”和“我来帮忙了”......
该说她活泼吗?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明明她基本不怎么出门。
一瞬间,虽然只是一瞬间,我真的有希望莎梨能赶紧离开,让我和涅风单独待在一块的这种想法。但我并不对帮助她找寻亲人后悔。
不过,话是这么说......我的目光迅速且锐利的扫过目所能及的每个角落,确认那个长发的小女孩帮忙洗完碗之后就回房间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干嘛。
“那我们走吧......啊,换身衣服。”涅风同样开心,可迈出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回头对我说道。
“啊,哦哦!对,等我一下!”我愣了楞,低头看了一下现在自己穿的衣服后回答,小跑着回去房间利索的换了一身衣裤,然后走出房门回到客厅的途中我的心脏跳的有些急促,神经变得敏感,视线扫过四周,心中祈祷莎千万不要突然探出脑袋来,涅风是已经拧开门把手等着我了。
到门口也没有,或者说不敢喘一口气的步伐有些焦急,直到门扉合上我这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我轻轻喘息,清楚感受到在胸口怦怦跳动的心脏,明明是二人散步,为什么我和从极限危机中逃生出来一样......
修复好的城市街道上灯火通明,一簇簇明亮的灯光照映着接连走过的人影。
不同的人发出不同的声线,用各异声线呢喃或是交谈着什么。
一张张脸孔映着喜悦、平静等等表情在苍穹之暗和科技之光交错的光影间闪过。
“今天街上的人真的好多啊。”有点担心和涅风走散,我偏过头说道。
环顾四周沉默或是高兴,有不同表情的面孔,涅风张开粉唇小声道,“嗯。可能是开心吧?因为终于可以回家了,生活也马上恢复......”
尽管川流不息的人群彼此交流也仅限于几个人的小团体,还有人是沉默的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边走边看,或者看着两边高耸入云宛如擎天巨塔的高楼出神呢喃。基本是彼此隔绝的状态,但是共同营造出的氛围会蔓延开去。可能也有对城市恢复大半不在乎或是觉得无所谓的人,可是走进这泛滥的人流之中,这点微弱的不同马上就会被大体量的洪流完全碾碎吞没,不留痕迹。现在,带回久违的喧闹的人群毫无疑问在为城市恢复而欢喜。
“说起来,虹坂大学要重新上课了,之前地震时被破坏的也修好了......终于不用在那个旧校区上课了,整天都像是在山洞里,光线就那么一点......涅风,你那里呢?”
“还没有发通知,问了在学生会的朋友也说还没确定时间,”涅风说着,看了看周围的灯光,“不过,我猜应该就在最近了?城市的修缮维护貌似也快结束了。”
“那也就是说......我这里开课比你早啊,啊......又要回大学去了......”
灾难破坏遗留的狰狞残片瓦砾已经都清理干净,明亮的科技之光又把城中夜晚照亮,又处在庆祝城市修复即将完成的洪流中,我的精神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听起来很不情愿呢,你在那里不是有朋友......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嘛?”女友听见我话语中满满的拒绝之情,浅浅微笑着说道,“以前聊天的时候你和我说过的,有几个聊得来的人。”
“这个倒是呢......”
“你看,虹坂大学不是蛮不错吗?”
明白我抱怨之声中极其危险的可能,涅风拜拜手微笑说道,不知是安慰还是最开始就发现我话语中的遗憾未散,所以引导我去看向那些美好方面。
那并不是有必要紧抱不放的遗憾,也无需让其扎根于你的内心,成为随形之暗影......
遗憾也许一辈子也无法填满,但从她声线中流露出的关怀成为注入的暖流,填满了似乎空缺了一块的内心——那是过去的美好幻想被粉碎后残留下的伤痕。
就算无法治愈,这份温暖也流入血管,充盈了身心。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变成一个微笑,然后张口道谢。
“什么谢谢啊,”女友摆了摆手,露出温柔的微笑,“你明明一点都不差......虹坂大学也是很难考的。哎呀,你要是因为没能和我考上一所大学而闷闷不乐,还对那所优秀的大学抱持这样的抵触,我可是感觉很伤心的啊,好像都是因为我,搞得你一直这么沉闷......”
“欸?”面前女友依然是微笑,可眉宇间隐约能感受到些许担忧,“不是,肯定不是你的原因!我只是......只是......怎么说呢......”
绝非是因为女友。我即刻潜入心之海,在纷飞的绚烂泡沫和各式各样郁郁不乐的低沉哀鸣之后发掘这份心意的淤堵源头,那是刺入心底的被现实磨损拒绝的哀嚎,以及过大期望被完全封锁进幻想之禁忌的失望,而这一切最终汇聚,变成深深堵塞心声的自卑,也就是纯粹的对自己的厌恶和不满......
我抿了抿唇,全身有了汗涔涔的感觉,羞耻和其他情绪相撞,“不是你的原因。就是想过很久和你一起读大学的学习生活,但最后没有考上......看着学校里那些情侣,总是不自觉联想到当时自己想的那些......可能是因为这个,很期待,但是没有考上,就不可能了......所以有点自暴自弃?”
像是有一双手掐住了我的咽喉,并且不断用力。心中火焰般腾烧而起的遗憾化为扩大的黑洞,无差别吞噬翻滚的各种情绪,直至流窜的情绪洪流干涸。
“这样吗?”涅风拉起耳边发梢绕了手指一圈再松开,思索了一会,有些苦恼,“那......没办法呢......嗯......?还是试着向前看吧,毕竟再怎么想都改变不了了......抱歉......”
“不,你说得对。”我明白这一点,但实在难以接受,或者说不愿接受,小孩一样的顽固在心底鼓动,“再怎么纠结和懊悔,考试都结束了,一切已成定局。只能怨恨自己当时的努力都到哪里去了啊......”
“也不能这么说啊,”马上出声制止我那仍带有自暴自弃之意的话语,“虹坂大学也......这句话之前说过了啊!”
“欸......啊,是的。抱歉。”
涅风从琼鼻呼出一股气,微微互相磨蹭蠕动的粉唇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
“我没有想把气氛搞坏。”慌张的我目光有点躲闪,怎么也没想到一开始自己那一点怨恨和遗憾竟然释放出来会变得如此难以收拾。
强烈的尴尬和不知所措在心底升起,一想到和女友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及无形中似乎慢慢破裂的关系,我的心脏就像被利爪贯穿蹂躏那般痛苦,以至于一瞬的呼吸困难,汗渍似乎都浸湿了衣襟。
涅风轻轻摇头表示否定。我心底的紧张缓解些许。
“抱歉,我......”
组织不起来语言,咽喉好像哽住了,只有无意义的低吟能从声带张开的缝隙里带着颤抖和紧张跑出。
“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生气。你没必要道歉,也别那么紧张啊。”涅风又摇摇头,说道,“总之呢,虽然我也有些难受,没有办法在学校里随时见面......可是我们不是还能这样逛街聊天吗?”
我颔首,没有犹豫和不满。不提我选择了走读,现在通讯设施那么发达,只是传送简讯满足不了的话还可以睡前视频通话,没有必要一直揪着过去的那次失败不放过。
话虽如此,心中那份执拗联系着这份挫败和遗憾的心绪却像是涂了强力胶,难以摘解......若是想以此来和自己说明“与众不同”的话还是算了,太幼稚了,还有,觉得抱持这股失望沮丧来否定自己,把自己过去努力的学习时间以这失败的结果贬低进尘土,让自己变得自卑自谦,从而能在人际关系上得到尊重,那也是妄想。
涅风的瞳孔中犹如澄碧蓝天的色彩照入我混沌的内心。
正视自己,放开那些幼稚生涩的小孩才会迷恋的与众不同,去真正学会如何才能称为在人际洪流中保持自我的活下去吧......
混沌的尘埃似乎在退避、哀嚎、解散......这之后涌现的,是一股深刻的羞耻。
头颅轻轻的下垂再抬起,我有些恍惚,“嗯。没错啊......”
涅风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走在我身边。我们如同最开始的走着。
沉寂席卷了我和她,我们开始毫无目的,只是陪在对方身边默默走着......
我想继续说些什么,可一时之间又组织不起来语句。沉默的气氛悄然降临。
“啊,耀,”自己身边留着黑色长发的女友突然开口,“说起来,我早上看到推送新闻说会有流星雨呢。”
与之前的事情不同,转变话题了啊......也是,涅风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我刚才能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了吧?我想着,看向城市楼房和冷光普照交错之外,声线有点低,“今晚?”
“不是,预测说是要下个月。”
“那还早着呢......”
“所以先说好啊。”涅风说到这里好像有些不满,“耀,你最近不是总突然有事情要处理吗?”
“欸?”
“你忘记了吗?”涅风有些惊讶,“之前,看城市夜景,我们聊天的时候......那次晚餐,你迟到了......”
“啊,那次......”我呆滞一下,但马上浮现出来的记忆开始吹散疑惑,“确实是迟到了,抱歉!那个时候......”
“没关系啦。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早点和你预约好比较好,晚餐的话你错过了我可以给你打包,但是流星雨......”
“不会的!”我连忙摇头,“我一定会准时到的,约好了!”
“那么就约好了。”
回答坚定坚决,如同巨锤确实在木板上钉下的钉子,把这件事牢记在心,刻在记忆之海边的礁石滩的最高处......以最大尺寸铭刻。
然而,停止雕刻的指尖触到稀薄的迷雾,那是源于女友所说的过去晚餐时生出的。
那个时候我迟到了......是怎么迟到的?
和女友的约会自己一直放在心上,要认真做好准备,确认没有不得体的地方,要是出了事无法按时赴约,那件事自己肯定会给自己留下不小的印象。
与其说是印象,倒不如说是怨恨......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自己紧张的准备去约会的时候出来。
那次夜晚的交流我还记得,女友所说的“到远方去”的话语我现在也品味到了其中的惶恐不安,可是......自己爱吃的菜在打包盒里的温度似乎还在我的手心盘绕。
有什么要事,耽搁了我和涅风的聚餐吗?
我眺望记忆之海远处的海峡,在那之外浮动的是雾霭一般的无数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