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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时说终于完结了。

我的初衷是描绘一个现实向的有关王俊凯的故事，绝对写实的那种，写他的种种遗憾，并努力填补那些空白。之前我也写过一个短篇「思君不见下渝州」，其实题材和内容都有点类似，但是这次篇幅更长，能表达更多东西。

思君不见那篇，基本走向都是很轻松的，短篇嘛，插科打诨耍宝就可以结束，用个悬念留白，写起来非常顺手。但是归时说不一样，中间有一段瓶颈期我一个字都不想动。这篇的困难度可能等于两个长城外传加三个思君不见。并且最后交的答卷质量我也不是非常满意。

归时说这个名字呢，源自这么一句词，「把从前，离恨总成欢，归时说」。我是希望王俊凯他能有这样一个「家」，可以倾诉所有的遗憾、痛苦，可以「却话巴山夜雨时」的一个地方。我设想的结局就是肖榭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再想起很多年前上学时候两人的郁结和遗憾，可以相望一笑而过。

在有这个灵感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文章最后一句，王俊凯和肖榭殊途同归，跟她说，「回家再慢慢跟你讲。」

这也是「归时说」的一个白话翻译吧。

写文的人看自己的文章的时候，其实不会有太多的愉悦感（反正我是这样）。我只有在这两天赶结局的时候，重温了下前面二十几章，看看有没有伏笔漏掉。不过看了一遍还挺新鲜的，有些地方都忘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写了，也突然觉得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差。我对自己最不满意的点在于，后半部分对于娱乐圈的描写太苍白（娱乐圈的题型对我而言太超纲），以及对多年后的王俊凯的描写也不尽如人意。因为需要想象他的未来，而他有太多可能，太光芒四射，没有谁敢说我写的就是未来的王俊凯。

但是呀，即使有这么多不足和困难，我还是很怀念写这篇文的时光。比如二十九章里他们在夕阳下遇见，「两人之间的车道也洒满了余晖，波光粼粼，像一条流淌的河。而他们各自站在岸边，隔水相望。」写这一段的时候也是在傍晚落日时分，觉得还是满温馨的，满心都是温暖嘴角忍不住上扬……很怀念肖榭和王俊凯两个小家伙，跌跌撞撞，殊途同归。

我们都知道，小俊总有一天会长大成人，会跨过25岁的早恋年纪，会遇上他一生所爱，会娶妻生子，会像尘世中所有人一样，得到他的幸福。写这篇文章，也是把我对人世间所有美好的期待，都变成对他的祝愿。小俊啊，你一定能遇到那个想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同时也是你最爱的人。遇到了，记得别放手。



另外，几篇文章里女主的名字，什么肖榭啊，谢岚啊，都是「蟹」的衍生，并不是因为作者姓谢所以夹带私货……肖榭就是小蟹嘛，谢岚是「蟹」和「蓝」。

【21】有缘人难求，莫负好时光

第二天肖榭照常去上班，发现从刷卡进门开始每个人都多看自己一眼，回头率达到史上新高。她不明所以地走到位置上，一旁的小韩抬头看她一眼，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这是烟熏妆还是黑眼圈？”

肖榭这才明白，放下包没精打采地说：“昨晚没睡好。”

小韩同情地望着她，一副我最懂你的表情，说：“股票这种东西就是有涨有跌，别太放在心上。”

肖榭无语望天：“我们韩专家除了股票能说点儿别的吗？”

小韩一个激灵跳起来：“那是感情问题？你有男朋友了？”

“也不是……”肖榭连忙澄清，“是有其他困扰。”

小韩眨眨眼睛：“在困扰你心里那个人能不能成为男朋友？”

肖榭咬着嘴唇想了想，忍不住向知心韩大姐求教：“你有什么建议吗？”

“有的。”韩大姐严肃脸看着她，“能抱上去的就别只牵手，能亲上去的就别只拥抱，有缘人难求莫负好时光，小姑娘不要怕主动！”

“我不怕主动啊，可是我没有具体的策略哎……”

“反正就是，花心思，多表达，好好对别人就行了。”小韩拍拍她肩膀，“道阻且长，还得靠你自己去领悟。”

 

 

 

到了午饭时间肖榭给王俊凯发了条短信：“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一会儿他回过来：“在处理呢，昨天先走了不好意思，下次再请你吃饭赔罪。”

昨天王俊凯接了电话之后脸色很凝重，肖榭也不敢问是什么事，就跟他说你有事先去处理吧，王俊凯倒是坚持把肖榭给送回家，然后才回了工作室。

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肖榭猜测是和王俊凯最近参加的音乐盛典有关？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她翻来覆去地想心思，结果被主管提醒了两次要好好干活，不要盯着电脑神游。肖榭才不管他，熬到了下班，拎着包就飞奔了出去，步伐中带着破罐子破摔奖金不要也罢的豪气。

她到旁边的私房菜小餐馆打包了几样特色川菜，都是她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精挑细选的，敢拍着胸脯说不吃不是重庆人，然后拎着餐盒打车去了王俊凯上次告诉她的工作室地址。

车上她反反复复检查妆容和头发，司机师傅都忍不住八卦：“和男朋友约会啊？”

肖榭摇头否认：“不是约会……”可看得出来师傅根本不信，眼中八卦的火苗依然熊熊燃烧，肖榭索性闭嘴。

师傅把这当成了默认，继续啰里啰嗦：“小姑娘样子弄得满好看的，但是过日子厨艺也要好，总是买外卖怎么行啊？要学做菜的呀。家里烧两个菜炖一个汤，下班回来才有温馨的感觉。我老婆就特别会做红烧肉，那个肉又酥又嫩……”

肖榭听他眉飞色舞地分享食谱，沉默了一会儿：“他会做菜，做的比我好。”

师傅一听搭腔更来劲：“那这小伙子不错哦，现在男孩子不是打游戏就是出去瞎玩，会做菜的好，是正经孩子。”

“他歌也唱的好，会跳舞，长得帅，不穿鞋就有一米八……”肖榭慢慢地说着，“他特别好。”

“那你要抓牢了哦，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很容易被抢走的。”师傅关心地看着她。

“是吧。”肖榭笑了笑，“我会努力的。”

 

 

 

王俊凯的工作室藏得挺深的，肖榭费了点功夫才找到了大门。

站在门口她不出意料地开始忐忑，磨砂玻璃大门，站在外面完全瞧不见里面的场景。她用手握住了门上的把手，冰冰凉凉的金属质感，刺激得她心里一抖，缩回了手。

这是王俊凯的世界啊，和她每天上班回家两点一线完全不同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他光鲜亮丽万人崇拜的偶像生涯，有他伏案写歌辗转拍戏的日日夜夜，他不再是肖榭的中学同窗、初恋对象，他属于无数人，属于那个大舞台。

她站在那个世界的门口，似乎只要推开门就能更走近王俊凯，可是那是片未知的世界，她犹豫，胆怯，竟然进退彷徨。

本来就该摆正心态的吧，肖榭想，我曾经以为自己都不会再见到他，我还有什么好害怕失去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那道门。 

进门就有个助理问她找谁，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态度客气却疏离，肖榭礼貌地笑出八颗牙齿：“我找王俊凯。”

那助理进去通报的时候眼神有点狐疑，肖榭很敏锐地注意到了。她自从走进来之后一直都保持着很敏感的状态，留意着身边每一个人，每一样东西。肖榭这样的打扮摆明了就是个普通白领，和娱乐圈根本不沾边的，也难怪小助理心存疑窦。

进去没一会儿王俊凯就跑了出来，真的是一路小跑了出来，助理都没赶上他脚步，被他远远落在后面。

“真的是你？”看到站在门前的肖榭，王俊凯很惊讶地笑道，“你怎么来了？”

肖榭拿出准备已久的措辞：“有家川菜馆来北京开了分店，我尝了觉得不错，正好来你这一带办事，就给你也带了一份。”

小助理这时候赶过来，肖榭连忙拿出两个纸袋，每个纸袋里是大小不等的餐盒，她把一个更大的递给小助理：“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川菜，我给你们也都带了几样最有特色的，尝尝看？”

小助理瞥了一眼王俊凯：“谢啦，不过凯哥和我们都吃过晚……”

“我正想吃酸辣鱼片呢。”王俊凯打断了小助理，“我晚饭没吃饱本来都想点夜宵了，你来得正好，快进来坐吧。”

“我就不坐了……”肖榭怕自己影响王俊凯工作，想婉拒了他。耐不住王俊凯盛情，眼神里的邀请诚恳得不得了，感觉肖榭要是不肯进、他下一秒就会把她揽进去。这样的王俊凯，肖榭哪里还有办法说不啊，龙潭虎穴她都敢进去坐坐。

 

 

 

王俊凯的工作室充斥着他的个人风格，尤其是他的房间，有手办也有吉他，有音乐专业书籍也有漫画，装潢风格简约大气。肖榭坐在沙发上，手边是王俊凯给她倒的果汁，案几上是王俊凯随手记录创作灵感的笔和纸。肖榭有点好奇地瞄了一眼：“这个可以看吗？”

王俊凯一边拆着餐盒，一边很大方地点点头：“当然，你随意。”

肖榭看到纸上记了一小段旋律，她看不大懂复杂的乐谱，只扫了一眼。纸上还有涂改了很多遍的歌词，王俊凯似乎对一两个字也要反复推敲，用开口音还是闭口音，声韵上究竟如何处理，从涂抹的痕迹看，他当时大概考虑了很久。

肖榭这些年对王俊凯的所有歌曲都保持关注，这首歌从没见过，她开口问道：“这是你还没有发布的原创歌曲吗？”

“对。”王俊凯嚼着酸辣鱼片，满足得眼睛都弯起来，“是几天后青瓜台的音乐盛典上我要唱的，未发布的原创歌曲。”

肖榭想到之前的电话，犹犹豫豫地问道：“我听说音乐盛典是采用双人pk的形式，所有人选抽签决定分组，然后各自演唱原创歌曲，来竞争最佳歌手？”

“规则是这样没错。”

“我昨天听到你电话里说到内定……”肖榭解释道，“我没有打听内幕的意思，不过，是节目组出现了什么意外吗？”

王俊凯顿了一顿，放下了筷子。他朝肖榭这里看过来，肖榭忽然有些后悔，这是王俊凯身处的娱乐圈的秘辛，她根本不在那个世界里面，就算想要逐渐接近和了解王俊凯的一切，似乎也操之过急了一点。

“是有一点意外。”王俊凯的声音却很温和，“节目组的分组和最后比赛结果，都被内定了。”

 

 

 

 

 

 

 

 

 

 

王俊凯听到助理说有一位肖小姐在门口找他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姓肖，他能想到的人只有肖榭，不过她怎么会来？

昨天那场半途而废的告白还在他脑海里，正要含情脉脉告白的时候被电话打断，简直是人生最尴尬的事没有之一。他不知暗自跺了多少次脚，只盼着事情赶紧处理完，再把肖榭约出来，大侠请重新来过。

看着肖榭拿着家常川菜来找他，温良恭俭让得像个正牌小女友，王俊凯简直怀疑自己昨天已经把告白说出口了，可是记忆告诉他，真的没有。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王俊凯边吃着酸辣鱼片边脑内分析着。他觉得今天的酸辣鱼片实在太够味，绝对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酸辣鱼片。

【20】星光下，夜色中，路灯光线明明昧昧，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王俊凯那么郑重其事地对她说，也许现在就有了弥补遗憾的机会。

肖榭有点听不明白，又有些理不清头绪的揣测在心里纠缠。王俊凯不容她多想，站起身来笑着说：“走吧。”

“哦。”她应了声，跟在他身后。

肖榭很熟悉王俊凯的背影，中学时候，她目光多少次追随他的背影，却并不能走在他旁边。可她现在就走在他身后半公尺，他身形俊挺，肩膀比少年时更宽阔，可以透过衣衫，看到手臂上精韧的肌肉线条。

肖榭突然灵光一现，对王俊凯说：“原来你要弥补那时候未完成的遗憾啊？”

“嗯？”王俊凯疑惑地看着她。

“今天的确机会正好，走吧我来带路。”肖榭觉得自己完全清楚了王俊凯的愿望，兴致勃勃地带着他绕了两条小路。

“往哪儿走？”王俊凯都糊涂了，肖榭理解的是自己原来那个意思吗？怎么反应……有点奇怪？

 

 

 

“进去吧。”肖榭指着一扇虚掩着的小门，“我们学校最偏僻的一扇门，零点之后回来都只能从这里偷偷走。”

“为什么来这里……？”

“你不是要体验错过了的校园生活嘛。”肖榭奇怪地看着他，“那就去学校里感受一下啊~这里我很熟的你放心。”

王俊凯哭笑不得，本来准备好的言辞都没法说出口，认命地点点头：“好吧，咱们走。”

两个人就近溜进一间教室，老师正在讲课，肖榭偷瞄了眼旁边人的教材：“地质学？”

王俊凯立刻拿出地理小王子的霸气，挺直脊背开始听课。可是大学内容毕竟深入很多，他俩没有教材也没有学过，简直是云山雾罩。

“哎呀我手机要没电了。”肖榭突然轻声道，“我刚才明明开了省电模式了啊。”

“我也没带充电宝。”王俊凯两手一摊，“帮你借一个？”

“找谁借？”

王俊凯一挑眉毛：“这还不容易？”

他转过脸去跟隔着两个座位的小姑娘问道：“同学你好，能借一下充电宝吗？”

王俊凯刘海挡住了点眼睛，又带着框架眼镜，小姑娘并没认出他是谁。但他声音没变，压低了更是好听，听得人家小姑娘都愣了神。

“拜托了。”王俊凯又重复了一遍。

小姑娘才回过神，连忙双手捧着充电宝递过来，红着脸说道：“啊好好好拿去用吧！” 

王俊凯还给了人家一个微笑，这才把充电宝拿了过来。

“喏。”王俊凯递给肖榭。

她调侃地看着他：“挺有办法的啊。”

王俊凯谦虚地摆摆手：“还行吧。”

教室里很安静，他俩嘀嘀咕咕一直在说话，声音再低也会被老师注意到。果然老先生远远指着他们这角落：“那个女生，穿蓝色裙子的，对就是你，站起来。”

肖榭胆战心惊地站起来。

“这道题选什么？”

肖榭看黑板上乱七八糟一堆专业术语，哪里看得懂，低头瞄王俊凯，他也一脸迷糊，用手挡着半边脸悄悄朝她使眼色：“蒙一个吧。”

“选A。”肖榭装着笃定样子说。

“蒙的还挺准。”老师火眼金睛，哪里瞒得过。“上课就好好上课，谈恋爱下课再谈，知不知道？”

肖榭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吐着舌头坐下来，看一旁王俊凯居然还挡着脸在偷笑。

那样子像极了小猫偷到了一大袋鱼干，得意地挠着脸颊笑。

肖榭闭了闭眼睛。

啊……如果自己的校园生活是现在这样的，她估计也会怀念一辈子。

 

 

 

下课后他们经过篮球场，场边有大大的白光射灯，把球场照得亮如白昼。肖榭指给他看：“这里通宵开放，晚上也有人打午夜篮球，特别热闹。”

她看了眼一脸神往的王俊凯：“可以去旁边器材室借篮球哎，要不要去？”

“不用借。”王俊凯舔了舔嘴唇，“直接找人玩啊。”

“哎？”肖榭还愣着，王俊凯已经袖子一卷走了过去，卷袖子的手势特别潇洒，看得肖榭心里一跳一跳的。

他走到场中间一群男生身边，他们的球正好打出场，滚到了他脚下。王俊凯脚尖一挑，拿球在手，那模样帅气满分。“一起玩？”

肖榭目瞪口呆地看着王俊凯不知怎么就加入了这群男生，融进了整个战线，一起快攻一起回防，进球了还彼此击个掌。

“Wow！”又是一个漂亮的上篮，原先队里的队长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好球！”

王俊凯抬起手臂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熟练地接住队友传来的球，边向前跑动边四处观察打算再传球。可对方球队看出他的厉害，两三个人左右防着他，看得死紧，球传不出去。

他发梢微微汗湿，索性站在三分线上轻轻巧巧一个勾手投篮。看着他那模样，肖榭特别想给他绑个发带，撩起刘海露出额头，一定帅翻整个球场。

先前站在场边喊加油的都是那几个男生的女朋友，现在一个个都紧盯着王俊凯看，他一进球喝彩声比谁都响。

肖榭心里有点骄傲又有点吃味，哎，关你们什么事啦，专注自家好伐？

男孩子的友谊真的很奇怪，王俊凯绝对不算个自来熟的人，球场上却很活跃很放得开。他们队不出意外地大获全胜，几个人轮流击了个掌，看王俊凯的眼神里满是惺惺相惜。

等到球都收好的时候，那群男生的领队和他撞了撞肩膀：“明天还来？”

王俊凯抱歉地笑笑：“明天有事。”然后说了声再会，走出了球场。

场边的小姑娘一个个眼神都黏着他，目送他离开还满脸依依不舍。

“你居然打得这么好啊？”肖榭在场边看着，手里是矿泉水和纸巾，她还有点不可置信，“考虑去拍一部和篮球有关的电视剧吗？太适合了吧。”

旁边没有闲人，王俊凯右手撩起碍眼的额前发丝，接过肖榭递来的纸巾擦着。

“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剧本找过我。可是我嫌它剧情太幼稚，给推了。”

“那可以考虑拍一支这样的MV！配一首积极向上的校园歌曲正好！比如说主人公成绩好长得帅还热爱篮球，从校园比赛打到国家比赛，再冲出亚洲走向世界……”肖榭实在是被篮球场上的王俊凯给惊艳，一路上滔滔不绝地阐述自己的各种设想。

“每天从早到晚都在打球，为什么还能考全校第一？”

“玛丽苏设定就不要问为什么了好吗？”

 

 

 

时间不早了，两人原路返回，出了校园。这里离肖榭住处已经不远，走路就能回家。

星光下，夜色中，路灯光线明明昧昧，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两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在路上走着。

“这么看的话，光你这腿就得有一米八了吧？”肖榭指着灯下的影子说道。“王俊腿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彼此彼此。”王俊凯朝她笑，“你也是超模大长腿哎。还没有人来挖你去走秀吗？”

两个幼稚鬼彼此恭维着，嘻嘻哈哈沉浸在腿长等身的喜悦中。

肖榭就在这笑语声中看清楚了自己所有的心思。

有一个人，他走出了你的生活很久，却从来没走出你心里。就像那道旧伤痕，即使已经看不怎么明显，但仍然存在，仍然能感受，会陪着她一辈子。肖榭没有过想要等待与王俊凯的重逢甚或非他不嫁这种念头，绝不敢有，她甚至觉得自己唯一可能从王俊凯手里接过的邀请函就是他的婚礼请柬。可她这些年还是无意识中把所有遇到的人都和他比较，谁都比不了，谁都瞧不上。

然而谁能料想，居然眼前就有走向他的机会。

肖榭又不是迟钝愚笨，怎么会不明白这一切为何发生。

王俊凯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本来是……”

肖榭抬眼看着他。

这时他电话忽然响了，气氛瞬间瓦解。王俊凯急忙说了声不好意思，一看手机是经纪人的电话。

接通之后听到那边直接大喊一声：“小凯不好了！”

经纪人乔姐总是一惊一乍的，王俊凯没有很放在心上：“慢慢说，怎么了？”

肖榭在一旁隐约听到“最佳歌手”“盛典”“内定”等几个词。其实她好奇心还挺强的，可是王俊凯的私事，她很自觉地不去打听。

王俊凯听着听着电话，渐渐蹙起了眉心。

 

 

 

 

 

 

 

 

王俊凯身边人都一致觉得他不太会讲好听话，可能不太能讨女孩子欢心。

要知道女孩子就是要哄的，会讲好听话绝对是个加分项，甜言蜜语甜言蜜语，又是甜又是蜜的，谁不喜欢吃啊？

当然了，他有一张脸，哪怕只从这个肤浅的层次来讲，他也不用担心注孤生。至于他更深层的那些优质品性，就更不必说了。

王俊凯也知道大家对自己的这个评价。他不是不知道好听话该怎么讲，这又不是什么登天难事，怎么会困扰住我们天衣无缝的俊凯大人。他只是觉得，第一很矫情，他这么耿直的人说不出口。第二，很少有人让他有讲好听话的意愿。

其实他也会和妈妈偶尔撒娇，夸她漂亮夸她贤惠，在妈妈问他要找什么样的女朋友的时候，装傻说就要找你这样慈祥的。

但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凯妈。王俊凯当然不愿意对谁都展现这一面的自己。

可是他打算跟肖榭告白了。斟酌措辞用了好久，理了遍腹稿才发现自己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肉麻话。

……我是分裂出第二人格了吗？

无意识间情话技能满点的俊凯，有点忐忑地背好了腹稿，去约肖榭吃饭。虽然中途闹出了一次乌龙，肖榭误会了他的意思。可当两个人一起在夜色里走回家的时候，他觉得砰砰砰气氛刚好了。

【18】她想，自己大概再不会再遇到这样从心里喜欢的人了。

 

“我听说你毕业之后就留在了北京？”王俊凯边开车边随意问道。

“是。”肖榭点头。

“哪家公司？”

肖榭报了自己公司的名字，他想了想笑道:“我知道那个地方，离我工作室就三分钟的路程。我的工作室是在XX路XX号。”

“是吗？好巧哈……”

王俊凯笑吟吟地用指尖轻轻敲了敲仪表盘:“好久不见，怎么说话这么拘谨了？当年还要过签名专辑的哎，你不是对我粉转黑了吧？”

 

 

 

时间回到刚才，肖榭为王俊凯戴上墨镜时难免触碰到他长的过分的睫毛，他终于转过了视线，眼睛眨了眨，有点无辜有点疑惑地看着她。

肖榭的小心脏一下子就“扑通扑通”狂跳起来，连忙帮他端端正正地戴好，还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咳，这样可以吧？”

“嗯。”王俊凯又回到专心开车的模式，只是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相隔三十公分，一冷场就特别明显，肖榭又有点慌乱，所以王俊凯问的问题她都答得像是敷衍的样子。

可是王俊凯开玩笑地说怎么这么拘谨啊？肖榭又觉得好像回到了中学时候插科打诨的相处模式，而不是现在这样，被他随意散发的荷尔蒙逼到角落。

于是她随便找了个话题：“你这次在重庆留几天啊？不会是参加完同学聚会就要赶去工作吧？”

“难得回来，总得多在家里一阵子，不然我妈还不念死我？”王俊凯提到家人的时候，笑容虽然浅淡却是满满的温柔，“在家里吃几顿我妈做的饭，陪我爸去散散步，下两盘棋。下一次再回来可能就是今年春节了。”

肖榭点了点头：“我去了北京这些年也特别想回家，你有没有觉得北京又干又冷皮肤还特别容易起皮和过敏？”

聊起万恶的帝都气候两人顿时找到了共同语言，你一句我一句吐槽得不亦乐乎。肖榭记得王俊凯上学的时候，每次从北京飞回来脸上就容易水肿，还长痘。可没想到他还是在北京一呆那么多年。

汽车驶到小区附近，肖榭忽然指着一家甜品店给王俊凯看：“你记得这个地方吗？以前是卖抄手的，他们家抄手特别特别正宗，那个佐料香到绕梁三日，可惜两年前关门了，卖给了现在这个老板。”

王俊凯“噗嗤”一乐：“我当然记得，高中的时候经常拿它当夜宵，整个房间里都是抄手味，睡前还要开个窗通风。说起来特别巧，它关门那天好像是过年前后，我正好在家，正好去他们店里买抄手，老板给我说店要盘给别人了，我还遗憾了一下。”

“真的假的？”肖榭瞪大了眼睛，“你那天去买抄手了？关门那天我也去了，还买了最后一碗抄手。”

“不过没看到你哎……”肖榭感叹。

“可惜没遇上你。”几乎同时，王俊凯开口说道。

……可惜？肖榭心里“咚”地一声，一石激起千重浪。她把目光移向了王俊凯的脸，他还是很自然的表情，带点遗憾笑叹道：

“高中时候麻烦你那么多次，应该请你吃顿饭的，要是当时遇到你就可以顺便请了。”

“没那么抠吧王同学？”肖榭这才明白过来是什么可惜，笑着反问道，“怎么说也得请顿大餐啊，人均九块二毛一至少了吧？”

这件事就此揭过，可肖榭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她只好怀疑自己为了这次相见期待太多，所以王俊凯每句话她都放心里揣测，每个动作她都脑补过多。这种心态还挺危险，倒不是对王俊凯，而是对她自己来说，无疑是陷入自我加戏的深渊。

 

 

 

开到肖榭小区门口，她扭头说道：“就这里停吧，开进去的话还要调头，太麻烦了。”

“有什么可麻烦的。”王俊凯速度都没有放慢，直接开了进去，问道，“哪幢楼？”

“沿这条路直走，小花园那里右拐第一家。”肖榭只得给他指路。

车停在了楼下，肖榭刚开口说：“谢……”

王俊凯打了个等一等的手势，从后座拿过来一张邀请函，烫金封面精致得不得了，他递给她说：“这是我新片首映礼的票。”

“首映礼？”肖榭接过，仔仔细细地翻看，“这部电影啊！我之前看到宣传了，H导的戏是吧？”

“对，片尾曲是我唱的，还客串了一个角色。”王俊凯笑了笑，“到时候要来啊，就在北京。”

“好啊。”肖榭还挺激动的，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这必须捧场啊！”

王俊凯下车给她开门，挥手说再见。阳光不再像正午时那样灼烈，暮色是慵懒的暖黄色调，傍晚的熏风像羽毛一样轻柔地扫在他们的脸上，又像扫在了肖榭的心尖上。

“北京见了。”王俊凯半倚在车门上，随意地摆摆手，眼神却专注地看着肖榭。王俊凯的桃花眼攻势凌厉，肖榭早已深知，他这样看着别人，似乎忍不住就要给他许下什么承诺。

“一定。”肖榭情不自禁地说了出口。她看到王俊凯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一下子自己也满心喜悦起来。

直到目送他离开，肖榭依然停留在那片暮色中，久久没有离去。

她想，自己大概再不会再遇到这样从心里喜欢的人了，分别了五年之久，依然只要他一个眼神就会心动。

没有办法，他是王俊凯啊。

 

 

 

 

 

 

 

王俊凯高考完之后，在北京度过了一个忙得快爆炸的夏天。

肖榭那天给他发信息，他正在拍杂志封面，当晚还约了H导去试镜新电影。H导是圈里有名的怪才，电影作品有点小众，但部部精品。这个试镜其实只是个客串角色，算是个提升资历的机会而已。

这部电影未拍先火，讨论度很高，业界颇为看好。然而实际拍摄的时候，接连闹出了演员受伤、资金链断裂等等问题，居然一拖就是整整五年。

等到今年王俊凯收到电影杀青的消息的时候，自己都吃了一惊。遥远的记忆被唤醒。他去看了点片段，画面里的自己还是十八岁时候的样子，再看镜子里现在的自己，都有些恍惚。

他来之前就想好了，要把邀请函带给肖榭。他做事很拿得稳，迈出的一步步，他都想得很清楚。

王俊凯，一个大写的耿直。他想做的事，一定是先尽人事、后听天命。从没有畏缩不前，或是痛悔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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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还记得楔子里面的试镜吧？楔子就这个开头对话里面的。

有人说俊凯实力撩妹啊……俊凯不是在撩，他喜欢了、想清楚了，就一定会讲，玩暧昧那不是我们俊俊的性格。他就是无意识的苏……比如说，迷妹如我，只要见到王俊凯站在我面前，我就觉得他在撩我…………

还有，我要开始玛丽苏了……我要开始撒狗血了……

今天发晚了不好意思，周末特别容易忘记……

本文设定为喊过【王俊凯加油】的人可见~~~~大家辛苦了每人都来抱一个！热情的涌抱！

【17】时光仿佛停滞在这一秒，停滞在他的身上。

同学聚会在端午节那天中午，肖榭凌晨赶到了家，本应该困倦疲乏，可她累是累，却并没有什么睡意，酝酿了很久才渐渐睡去。

十点钟时闹钟响起，肖榭立刻睁眼醒来，起床洗漱打理，一刻都不拖沓。可是换衣服时犯了难，她出差只带了一双高跟鞋，昨天在雨里沾了泥水，还蹭掉了一块。其实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可她总觉得不太好。

所以她不得不火急火燎地出了门，先和肖妈妈到最近的商店里挑了双鞋，换上之后让肖妈妈把旧鞋带回家，自己再前去赴宴。

时间定在十二点，肖榭好不容易在十一点五十五分赶到了餐厅。买的新鞋非常磨脚，跟又太细，她这一路上觉得自己就简直是刀尖上起舞的美人鱼，到餐厅时脚面和后跟都快磨出血了。

老朱、秀秀、阿言一见她，立马都叽叽喳喳地围过来。肖榭看到她们时很吃了一惊，当年一身豪迈气概的老朱留了长发齐刘海，穿着小裙子，居然淑女得不敢认。秀秀则是知性温婉的打扮。阿言变化最大，那个看韩剧的萌妹如今剪了短发穿着皮靴，听说还在练散打，惹得一众姑娘直喊“阿言娶我！”

肖榭一边还分心留神着餐厅里的其他同学们，人已经基本到齐，但是没有王俊凯……如果他在，身边一定早围满了一圈人。可是没有他，肖榭的眼光仔仔细细地扫过了餐厅的每个角落，没有他。

她偷偷抽身跑去班长那里：“王俊凯没来啊？”

“还没有，打电话也不接。”班长正看着手机上拨出去的电话发愁呢，“都十二点一刻了。”

其他人也都惦记着王大明星，此刻纷纷起哄，说等他来了要先罚三杯，说得群情激奋，一副不灌醉他誓不罢休的模样。

大重庆人就是耿直，即使五年未曾见面，心理上也并没有什么隔阂，不会因为王俊凯今时今日的身份就待他不同，依旧当他是十九班那个笑起来像叉烧包一样的班宠。

肖榭一面听着旁人起哄，一面暗自焦急。她盯着班长的手机，盼着王俊凯下一刻就能接通电话，告诉他们自己马上就到。又生怕他拿起电话第一句就是，抱歉有工作，我不能到场。

十二点半，所有人都已经到齐，除了王俊凯。班长不得已，让餐厅开始上菜。王俊凯的罚酒已经被大家涨到了五杯，却没有人提，万一他真的不来了怎么办。他们都好像很笃定王俊凯会来的样子，肖榭想，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担心他不来。即使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践的人，也依然十分挂心。

吃的是火锅，又是辣椒又是油的，还有缭绕的热气，肖榭吃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妆花得不像样，连忙去洗手间整理。

看了看表，十二点五十，肖榭在心里叹了口气，实在有些不太想回到热闹喧哗的餐厅里。希望一点点落空，自己和那个热火朝天的氛围似乎格格不入。

餐厅楼梯旁有个大大的屏风，占据了一整面墙的位置，红木边框、玻璃里镶着一副山水刺绣，璀璨的水晶灯一照，富丽堂皇。肖榭就在屏风前无意识地踱着步，走走停停。玻璃屏风里映着她走动着的无聊身影。鞋子还是很磨脚，她的注意力却不在那上，于是也不觉得疼痛。

她偶然间抬眼，忽然从玻璃屏风的反光里，看到一个人影拾级而上，终于走到了她身边。

黑衬衫、袖子挽起，时光仿佛停滞在这一秒，停滞在他的身上。肖榭似乎看到了五年前和她朝夕相处的少年，他从未离开，分毫未改，她只需要余光一瞥就能辨认出那人的脸容。

她怔在那里，甚至忘了回头。

所有的声色光影都偃旗息鼓，灿烂的热烈的，统统向他让步，只看得到玻璃的虚影里王俊凯一步步走过来，脚步轻快嘴角还带着笑，和肖榭回忆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肖榭和王俊凯一起回去包厢里，门一打开，众人就“轰”地一声炸开了。

“啊啊啊啊啊王俊凯！”

“凯宝好久不见！”

“凯哥你看你来的这么晚，就罚三杯你没意见吧？”

“不是说罚五杯？”

“你们这是存心灌我凯宝？“”

身边的肖榭已经被所有人集体无视，她站在一旁看所有人都围在王俊凯身边吵闹，心里满满的充盈着喜悦。

 “不能喝啊，我开车来的。”王俊凯抱歉地笑笑。

“找代驾啊！”

“开什么玩笑，我们凯宝怎么能找代驾？想出大新闻？”

“好好好凯宝不喝！我们来喝！”

她想过无数次再见王俊凯的场面，就是这样，熟悉的氛围，欢快的众人，她远远看他向所有人露出笑容。而自己不需要位置，不需要眼神，都不需要，能看到他就好。

不期然间，王俊凯却转过脸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大家坐下来畅谈过往。王俊凯的人生自然最为丰富，大家都点播要听这个剧组那个明星的八卦。他一一满足，都挑好玩有趣的说，虽是讲八卦，但没有什么吐槽抱怨，甚或揭人短处的话。

“哎，听你这么讲，当明星很有意思啊！云南那边蚊子真的那么大一只吗哈哈哈哈哈！”

“对啊听你说的娱乐圈一点都不复杂的样子！”

“就没有什么撕逼上位的讲讲？”

女人就是爱听这些小道消息……肖榭无奈地撇撇嘴，王俊凯好脾气地说：“哪有这么多阴暗面啊。”

一顿饭吃到下午三点半，酒足饭饱，大家依依不舍地分别。走出门时王俊凯叫住了肖榭。

“你怎么回去？”

“我打个车吧。”

“别麻烦了。”他晃了晃钥匙，“顺路，一起走吧。”

“没关系吗？”肖榭有些迟疑，没有跟上前去。

“放心。”王俊凯失笑，“绝不会有跟拍狗仔，我保证。”

阳光洒在他弯起来的眉眼间，肖榭一瞬间简直要看呆了去。

现在自然光饱和，她这才仔细把重逢后的王俊凯看清楚。其实王俊凯的模样一定是有变化的，他长高了，少年时精致的骨架拔长，黑衬衫下的肌肉线条更精韧，脸颊的轮廓也更清晰俊朗。第一眼的少年即视感，只是因为心动的感觉一模一样。

王俊凯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肖榭道谢后进了车，自己赶忙系好安全带。她眼光停留在王俊凯轻握住方向盘的手上，那已经是一双青年的手，骨节分明，柔韧但有力。袖口卷起露出小臂，手腕上系了一条手绳。肖榭的目光顿时聚焦在这条手绳上，仔细观察后发现并不是期望中的那条。

难道还会有这么荒唐的期盼吗？她在心里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声。

汽车发动走起，开了几百米之后进入无树荫遮挡的道路，阳光刺眼，王俊凯说了声：“帮我递个墨镜。”

墨镜？肖榭从车门小格里拿出来：“这副吗？”

“对。”王俊凯目不斜视，点了点头。却无视了肖榭伸过来的手。

肖榭犯了难，你不看我我怎么递给你？

“嗯？”这家伙还皱了皱眉头表达疑问。他偏过脸来，眼睛却还看着前方道路。

肖榭咬了咬牙，打开墨镜，小心地给他戴上。指尖难免触碰到他的脸颊和睫毛，王俊凯还没反应呢，肖榭已经手指猛地一缩。

 

 

 

 

 

 

 

 

 

 

王俊凯成功赶上了浦东的飞机，然而因为种种原因飞机延迟起飞了，到达重庆家里的时候，指针指到了早上七点半。

朝阳初升，晨风徐徐，一般人都开始新的一天了，他还黑着眼圈往房间里搬行李。

这个精神状态肯定不行，他把房间里窗帘严严实实拉上，准备补上几小时的觉。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折腾了一个晚上，现在只要有张床他就能昏睡过去。

似乎有梦，醒来却又忘记。只是手机因为忘记充电而自动关机，所以事先定好的闹钟没有准时响起，他醒来时已经十二点整。

飞速起床穿衣，他洗好脸后望望镜子里的自己。

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是这样没错吧？

他即将奔赴一场期盼已久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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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章有朋友留言说可以让两人在机场相遇……不行啊，一个是浦东一个是虹桥，只是途中偶有交集而已，机场不一样，到达时间也不一样，见不了面的。

还有说见面必须抱一个的……太快了，拒绝，本母亲拒绝。

【16】她却只拥有从前的回忆，走不进他的如今。

2021年，肖榭毕业之后留在了北京工作。新进职员总是免不了加班和背锅，每天日子过得像打仗一样，还要时时注意军容仪态。劳心劳力干了一年，渐渐地工作方面才有了进展。

2022年五月末的一天，肖榭正在上海出差，出租车上突然接到久未谋面的高中班长的电话，开口就是巴蜀方言：“楞个久没有看到你老，最近啷个样嘛？”

蓦地在异乡听到多年不见的重庆口音，肖榭激动地简直要热泪盈眶。两人闲扯一通后班长道出来意：

“这周末我们打算办个同学聚会，正好端午节，大家应该也有空。大学之后我们可再没见过了。”

“好啊，在哪里？”肖榭又惊又喜。

“还阔以在哪点儿嘛？”班长笑着反问道，“当然在我们大重庆了。”

肖榭连声应承，忽然又想起什么：“有多少人会去啊？人多吗？”

“每个人电话我都打到了，除了国外那几个，基本全员到齐。就连咱们班大明星都说一定会来，你说人多不多？”

“哦……王俊凯都抽空来？”

“是啊，想要签名合照的到时候排队往前挤啊，手快有手慢无……”

肖榭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说了点什么，挂了电话后还好一会儿愣怔，直到司机师傅一脚刹车：“侬到了呀，似个地方伐？”

“哦哦不好意思啊。”肖榭这才惊醒，掏钱包付账，司机找了她23块。

肖榭脑海中乱糟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五年没见了，王俊凯现在快二十三岁了吧？ 

 

 

 

肖榭这次出差时间不短，算下来正好是到端午节前一天结束，那也不必回北京了，直接从上海飞重庆就好。当晚先跟爸妈打了电话，又跟公司前辈确认了工作行程，就等到时回家。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端午节前，对方公司突然对合同提出了疑义，而己方还措手不及，得向总部请示。

上海这天下了一场大雨，肖榭的心情也被淋得湿透，定好了今晚的机票，如今看来是怎么都赶不上了。可她还不舍得退，万一呢？万一突然事情有了转机？万一她能不错过这次聚会？

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珍惜得不得了。

谈判的事情还轮不到她，只好一个人在酒店会议室外的窗边站着出神。里面时而传来茶杯在办公桌上重重一顿的声音，就像敲在她心上。一开始还有所期待，说不定下一秒双方就握手言欢走了出来，可会议越开越长，走廊上灯光不算明亮，她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终于肖榭拿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工作上出了点问题，可能要晚一天两天回来。”

爸妈那边小心翼翼地问：“那后天是不是就回来了？晚点一定回来的吧？”

“一定回来的。”肖榭咬了咬嘴唇担保道。

可她还是没有退掉机票。

 

 

 

突然会议室门开了，肖榭部门经理走出来让她去取一份文件，语气中似乎有峰回路转的意思。难道有希望了？

肖榭连忙点头，转身踩着高跟鞋用上学时八百米跑的速度飞一般地跑走，一点都不顾及形象。外面还在下雨，她随便问前台借了一把伞就出了门。撑开来发现伞面居然破了一个洞，一滴一滴往头发上滴着雨水。可肖榭心情雀跃哪里管这些。回来的时候鞋面上全是泥水，后跟还蹭掉一块，也不妨碍她高高兴兴地敲门递了文件。

如她所料，六点十分的时候会议结束，问题虽然没有完全解决，但已经不再需要她们的驻守，剩下的就是双方高层的博弈了。

肖榭此时满心都是能不能赶上飞机，她心算了一下时间，还是不免沮丧。选的是浦东机场七点半的飞机，到达那里至少要一个半小时，尤其是现在还在下班高峰期，还是节前，高架上估计都走不动。很有可能千辛万苦到了机场，只能目送飞机升空远去。

所以现在到底是往机场赶呢，还是想别的办法？

早知道就应该买十点十分那一班了！当时她觉得到达时间太晚，飞到江北已经一点多，回家至少三点，太不方便。可现在心里痛悔万分，再想重买已经没票。

她拖着行李箱来回踱步，突然灵机一动，没有飞机大不了就坐高铁嘛，反正一定得回去！可是手机一查，没有高铁只有火车，路上要颠簸很久……

那也没办法了，肖榭一咬牙拦了出租车：“师傅，去上海南站。”又补充了一句，“麻烦您了，尽量快点。”

 

 

 

高架如盘旋巨龙，在初升的夜幕下交叉纵横。魔都的夜晚灯火通明，比山城尤盛，肖榭却无端觉得山城的夜景更亮堂更璀璨一些，也许是回忆的粉饰，让过往和故乡更加美好。

肖榭记得王俊凯中学时有一次发过一张照片，也是在高架上，五光十色的城市和匆匆来去的行人，那是他眼中的世界。

王俊凯常有些浪漫情怀，但都是沉默内敛的，不大愿意宣之于口。肖榭却越发觉得他温柔得不动声色，就像照片里昏黄温暖的光线，就像遥遥映照的星辰。

她深知自己最怀念的故人是谁，他如今就像这灯火繁星一样光华灿烂，事业如日中天，实力被业界广泛认可，人缘颇佳，多向发展。她却只拥有从前的回忆，走不进他的如今。

“哎呀！”突然一个急刹，肖榭身体向前重重一撞！司机怒气冲冲地朝窗外边鸣喇叭边喊：“侬那能开车子额？看看清爽好伐！”

原来是有辆车超车，出租车又不肯让，差点撞到。肖榭安抚了下司机，向外一看，那辆车是黑色商务车，茶色不透明玻璃，看不清其他，可她心中蓦然有种难言之感。就像前几天在房间里找到一把几年前的旧伞时的感觉一样。

汽车很快就继续前行，两个路口之后前方道路突然拥堵起来，肖榭心里发急，司机问到是交通事故，一时半会儿不会通车，可其他道路会绕远，更加来不及赶上火车。

被困在小小的汽车里，无法挪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天色暗得彻底。商店前街道上人们结伴而行，欢欢喜喜地走动，肖榭满心的希望一点点冷却着。

她又查看了一遍自己的机票，这时候乘客应该都登机了，两条路都走不通，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等！她又刷新了下购票界面，多了几张从虹桥起飞去重庆的票！她手都开始颤抖，立刻点击购买。界面加载中让她心焦不已，终于在司机无聊地鸣第十二声喇叭的时候，提示她购买成功！

“师傅，我们调头去虹桥！”虹桥机场离这里三十分钟就能到达，八点五十才起飞，时间正好赶得上。

“好。”油门一踩汽车拐到旁边小巷调头离开。肖榭抓着手机，像握紧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没心思欣赏夜景了，口中不断默念，祈祷能顺利到达。

司机突然鸣了鸣喇叭，肖榭诧异地看他，师傅说：“刚才超车的那辆，现在又在超别人。”

肖榭忍俊不禁，这师傅还挺记仇，也亏得他记性好。她透过前车窗看着刚才那辆车在车水马龙中奋力劈开一条道路，快速穿行，心想这是要赶什么要紧事，这么拼命？

 

 

 

 

 

 

 

 

 

王俊凯在上海拍杂志封面的时候，接到了同学聚会的邀请，几乎是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一边的经纪人脸色黑的像锅底，指着通告行程说端午节前一天工作安排到了晚上七点，而且对方很难约见，不能临时变卦。

王俊凯皱了皱眉头说，那就订更晚一点的机票。

后来订了浦东机场十点十分起飞的票，即使是红眼航班也不管了，他就想赶回去，这点辛苦根本不放在心上。

“凌晨一点多才到江北机场！”经纪人再次提醒他。

没关系的，这算什么。

工作一结束，司机已经开着车在门外等候，行李都在车上，妆也不卸，衣服也不换。他跳上车，归心似箭。

司机是新来的，被他接连几句“快一点”“千万不能迟”搞得一个劲的超车，被别人鸣了好几次喇叭。

王俊凯盯着手表上的指针，看着它一格一格地跳。夜色昏沉，前路还有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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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我是来求表扬的！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我本来想让肖榭中途转念去坐高铁还特地去查了上海到重庆的高铁票！发现没有高铁，没有动车，只有火车……

一个又严谨又努力的boy——小青！

还有朋友之前看到番外二字，怕这篇文章就这样完结了……别怕，我会对俊俊好的。以我老母亲的身份发四。

【14】路途走的再慢也有尽头。

之后的日子里，十九班的朋友们觉得有些不对劲。

原因是王俊凯上学的日子越来越少，教室里少了一个叉烧包爽朗的笑声，大家总觉得太安静了点，没那么有意思了。

“都不知道逗谁玩了。”老朱寂寞如雪地叹口气。

来要签名要照片的小姑娘们也渐渐少了。大概也听闻王俊凯很少在学校的消息，宁可找别的办法。

肖榭倒还是偶尔能收到王俊凯的消息，定期把作业放到他们小区的传达室里。寒来暑往，往那里跑了总有二十来趟，已经和保安师傅熟络到了每次一去保安就能给她分半包花生的程度。

肖榭暗自庆幸自己搬家到了这个小区，至少能占个天时地利。虽然跑这么多趟，从未侥幸见过王俊凯一次。但至少还能为他做点什么。她后来会习惯性把自己的笔记整理好复印一份夹在作业里，也不知道王俊凯有没有空看。

高三开学时王俊凯来上课了，过几天又背背书包飞往各地。他现在已经不止是全国各地飞，而是世界各地飞。当年韩国行轰动整个饭圈，现在飞韩国就像去沙坪坝逛街似的，提脚就走了。霓虹国也去了很多次，王•海贼看四遍•俊凯捧回了大大小小半飞机的手办周边。

肖榭心里暗自揣测，前两年王俊凯的生日她都是和班上同学一起写贺卡或者买蛋糕，可今年却想单独送一份礼物。虽然九月二十一号那一天他大概未必能在重庆，可是她有传达室这个接头点，也就不必担心。

 

 

 

到了这天，她一回家就趁人不注意拿了礼物盒放书包里，然后抱着试卷跟爸妈说：“我去给同学送作业哦。”

肖爸爸看天这么晚，习惯性说：“我陪你去吧。”

“别，不用。”肖榭连忙推辞，“我带上手机，五分钟就回来，你别换衣服啦。”

偏偏这一天肖爸爸还铁了心要陪肖榭出去，找了半天借口才把他留在家里，跑出来的时候肖榭额头上都快出汗了。

夏末的夜风仍熏然带暖，深蓝色的天幕像一块厚实的天鹅绒窗帘，以星光点缀为饰。肖榭觉得自己魔怔了，连他生日这天的夜色都觉得比平时更好看一些。

走到小区门口，她不抱期待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那辆车。

她每次来都希望能看到王俊凯恰好从车上走下来的样子，她连怎么开始对话都想好了，可是没有哪次能实现愿望。

反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轻轻叹口气，就要往传达室里走。突然有个带笑的声音喊住她，那声音里的惊喜掩饰得很好，听上去只是热情的寒暄：“肖榭？你怎么来了？”

肖榭猛然回头，王俊凯不是从小区外坐车回来，他是从家里走出来。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头发没有打理。

“你今天没有活动？”肖榭也惊讶反问。

“晚上没有，回来和爸妈一起吃碗面，有两年没能在家里过生日了。”王俊凯好脾气地先回答她的问题。他看见肖榭手上满满的试卷，做了个崩溃的表情：“不是吧，你特地来给我送这么一份生日大礼？”

王俊凯态度这么自然，肖榭也就借着台阶下，趁机把礼物给送出手。

“不是啦。”肖榭笑着把试卷往他手里一放，从书包里拿出礼物盒，“这个才是。”

“谢啦。”王俊凯笑得眼睛弯弯地接过。他好奇地打量着礼物盒，好像是想拆又在思考从哪里下手。

“回去再拆吧~生日快乐啊寿星！有空常回来看看同学们啊！苏世延特别想你！”肖榭一副好哥们的样子跟他挥手，“我先走啦。”

“哎等下！”王俊凯喊住她。

“怎么了？”肖榭回过身，不解地看着他。

“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王俊凯语气不变。但在夜色的遮蔽下，他的手心紧紧攥着衬衫袖扣，像是在下什么决定。

“没什么不安全，我经常走的，一路都有路灯啊。到家给你报信还不行吗？”肖榭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是担心安全，不甚在意地摇摇头。

“还是不要一个人走夜路。”王俊凯坚持道。

肖榭想今天是怎么了，我爸和王俊凯这一个两个都不许我走夜路。她想了想，说：“那我让我爸来接……”

“我送你回去……”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彼此对视。

王俊凯在心里狠狠跺了跺脚：kuso！

肖榭也吃了一惊，心中有些茫然。两人沉默了十秒，还是王俊凯继续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在夜空下走着，步速像是老爷爷和老奶奶逛公园。王俊凯边走边道：“下周我要去北京准备艺考了。”

“这么早？”肖榭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斩断和王俊凯最后一点联系。她静了一下：“嗯，早一点开始也可以准备得更充分一点，你加油啊！”

王俊凯点点头：“反正艺考完了还是会回来准备文化考试。”说完了又觉得这句话好像在暗示什么。他连忙补充道：“告诉那帮人可别把我桌子给搬走了。”

“怎么可能搬走你的桌子？”肖榭努力回到打趣调侃的模式，“那可是以后八中一景，是文化保护单位，合个影要五块钱的。”

她试探性地问道：“有没有想过艺考的方向啊？压力会不会很大？”

王俊凯换了只手拿试卷：“音乐学院嘛，央音或者川音等等。但具体准备还没开始做，所以也不能完全定下目标。”

“哦~”肖榭有点想不出下面该怎么再对话，她对他的领域一无所知，无从关心，只能暗自懊丧。

“谢谢你的生日礼物啊。”王俊凯笑笑，“你生日什么时候？我都不知道。”

生日？肖榭没多想就答道：“五月二十七。”

“五二一？”

“是五二七啦！”肖榭连忙大声纠正他，“五月二十七，我过阴历生日的。”

“这样啊。”王俊凯“噗”地一声笑了，“是你口齿不清。”

“好好好我口齿不清。”肖榭怕了这小祖宗了，连连应承是自己的错。

路途走的再慢也有尽头。肖榭到了自家楼下，王俊凯不知道，还在往前走，肖榭喊住他：“我到啦。”

“啊……好。那你上去吧，我也走了。”

“嗯，再见了。”

王俊凯微微低下头看着她，满眼的笑意：“再见。”

 

 

 

 

 

 

 

 

 

王俊凯早知道高三要去北京准备艺考，这等大事自然含糊不得。可他也是临行前两天才被告知具体时间，生日一过就要走，实在是有些仓促。这两年他在家里的时间屈指可数，此时想想，总得和爸爸妈妈一起过个生日再走。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生日当天能留在家里吃碗面，是什么时候了。

生日那天早上出门时，妈妈还跟他说，工作完了记得回来补吃面。他当时眼睛都酸了一下，马上告诉他们今天下午很早就能结束，回来大家能一起吃饭。

能家人团圆，已经是他很重要的一个生日愿望了。而他最后一点求助天意的生日愿望，也在他下楼散步的那一刻，得以实现。他其实没抱什么希望的，那一刻却相信真的有上天的存在，能听到他的祝祷，实现他一点小小的心愿。

是一个得偿所愿的生日啊……他抬头望了眼天幕上的繁星，山城再见，肖榭，也再见了。

【13】我放在心里珍而重之的人，凭什么任由你们污蔑泼脏水？

第二天一早，肖榭从阳台上把撑开晾了一夜的伞收进来，小心翼翼地合上卷好，打算等王俊凯回来之后完璧归赵。

卷着伞面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展开一看，有一段伞骨拗折了，大概是昨天风太大，被吹弯了。昨晚上天黑没看清，现在才看到。

她一个激灵，心想怎么跟王俊凯交代？肖爸爸正好走过来，开始絮絮叨叨：“昨天又没带伞，还好同学借给你，不然看你怎么回来。我怕你哪天连自己叫什么都给忘了……”

“爸，我把同学的伞弄坏了！”

“……那还不快买一把新的赔给人家。”

肖榭急急忙忙在伞身上翻找着看标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logo。肖爸爸在旁边站着，嘴里还问：“一会儿好好谢谢人家。对了，借你伞的同学是男的女的啊？”

肖妈妈也过来凑趣：“要我说，这伞看着像男同学的伞。而且你看我们小榭都急成什么样了!肯定是男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你们俩很烦哎！”肖榭哭笑不得地把操碎了一颗八卦心的二位祖宗推出房门，“没空说了，我要迟到了啦！”

 

 

 

肖榭最后买了把相同品牌相同式样的伞，颜色也还选了蓝色，等王俊凯回来之后还给他。至于坏了的那把，她偷偷放在房间抽屉里，毕竟曾经是王俊凯的伞，哪里舍得丢掉。

耿锋黑有一天在路上看到她，打完招呼之后又随意问道：“王俊凯请假回来了吗？”

肖榭没反应过来：“你找他？”

耿峰黑摸了摸脑袋：“我就问问，上次还说一起打球呢，下周体育课有个年级里的篮球比赛，不知道他参不参加。”

“哦这样啊。”肖榭即使知道耿峰黑已经放下偏见，听到他这样说心里也还是挺惊讶的，更肯定了王俊凯的性格魅力。她笑了笑说，“没回来呢，这次请假时间好久的。”

那把新买的伞，放在她课桌里已经两周，可王俊凯还没有回来。

 

 

 

这天肖榭实在等急了，趁别人去做课间操，偷偷躲教室里刷微博。

她听说过，王俊凯是一个活在微博热门里的蓝孩。以前仗着是同班同学，可以直接接触生活里的他，肖榭压根想不到去网络上搜索有关他的资讯。可现在一旦他请假不来，她猛然发现他们的联系如此淡薄，甚至不得不靠微博来了解他的行踪。

果然，没刷多久就看到他参加综艺的图文视频，熟悉的模样却又有一丝不同。镁光灯下的他总感觉和肖榭隔了一层，少了些真实感。她点开一条条微博，连评论都仔细阅读。

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啊……成千上万条转发、评论，都是对他的鼓励和赞赏，有些真情实感到肖榭都动容。她们支持他，爱他的所有模样，为他做出大大小小的努力。肖榭甚至想，我一直自认为喜欢他，又为了他做过些什么？能不能和这些爱他至深的粉丝相提并论？

可是再往下翻，渐渐有一些不那么让人愉快的言辞，大多是对他抱有恶感的路人，还有少部分居然冠着他同伴的头像和名称？

肖榭吓了一跳，他们说的这些语句太过不堪入目，她不得不迅速翻页来跳过。可是每过几页就有类似的令人作呕的词汇出现。她用尽所有的理解能力，也无法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样无中生有的构陷，又怎么有人能对着王俊凯讲得出这样粗俗可鄙的话语？

原微博的图片上，王俊凯依然笑得见牙不见眼，美好的像是从没有见过黑暗。肖榭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筋疲力尽。她为了耿峰黑的事，想了好久的办法，最终和朋友才合力解决。可耿只是身边的一个涉世未深的偏激少年，心性未定，容易走歪也容易扳正。就这样，扭转他的想法已经这么困难了。网上这么多的负面印象，一个个又该怎么办？

肖榭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管，也根本管不了。无论她对这件事有没有办法，和王俊凯都没有关系。

可是她不甘心，她气愤得浑身颤抖，她难过得泪盈于睫。

我放在心里珍而重之的人，凭什么任由你们污蔑泼脏水？

 

 

 

她吸了吸鼻子，转头去阿言桌上找纸巾。不期然王俊凯从门口走进来，一眼就看到眼眶通红的肖榭。

“你怎么了？哭了？”王俊凯书包也没放就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他本来似乎想在旁边座位坐下，可身子靠过来又重新站正了，隔着一张课桌，站在旁边看着她。他的担忧藏在略略蹙起的眉峰里。

肖榭连忙拿纸擦了擦眼睛。她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的时候自己都被自己声音里的哽咽吓了一跳：

“我跟你讲个故事……”

王俊凯讶道：“讲故事……？”

“对。”肖榭控制了下情绪，“有个故事说，小男孩在沙滩边上看到很多小鱼，因为涨潮被抛到了岸上，搁浅回不去了。他就一条条把它们扔回海里。妈妈跟他说我们就快要回去了，别捡了，你捡不完的，没有人会在乎你的行动的。小男孩说可是这条鱼在乎啊，这一条也在乎啊。”

“然后？”王俊凯挑了挑眉毛，“这好像是上次作文的材料。”

“可是最后确实还有很多没有被放走的鱼，你说那个小男孩会不会在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感觉无奈，感觉自责？”

 

 

 

年轻的时候，目睹恶行或惨状，常会有一种没来由的责任感。当然，这种正义感本是不分年龄，可年轻人更容易因自己打抱不平之后的无能为力而自责、而愤懑。他们乐观地相信自己应该去征服世界，有能力改变所有黑暗与不公。如果发现自己做不到，其沮丧感难以形容。

王俊凯比肖榭体会得更早，他思忖了一会儿，字斟句酌地讲道：

“你看，我们的能力与整个世界相比，真的是很小很小，承认我们对很多外在的事情束手无策，这不是妥协也不是懦弱，这是豁达。人没必要和这个世界死磕、钻牛角尖，能做好自己的事，能问心无愧，已经是很难达到的境界了。当然，总有一些事，我们不服输，即使撞南墙也不回头，每个人心里一定会有这种执念的存在。那么这种无力感和无奈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我们在乎它，总会为此付出代价。”

“所以要学会两句话。”王俊凯朝她做了一个认真听的手势，“一句是，‘我为什么做不到？’，这是为了给自己打气。另一句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句话是为了让自己释怀。”

他跟她笑得灿烂：“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特别深刻。”肖榭看到王俊凯一脸求表扬的样子，终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知心大哥，这碗鸡汤我干了！”

这时窗外已经响起了课间操结束的音乐声，肖榭连忙和他说：“你快回座位去整理卷子吧，这么多天发下来的作业能装订成一本词典了。”

“嗯。”王俊凯提了提书包带子就要往回走。

“哦对了，你的伞。”肖榭想起什么，又叫住了转身欲走的王俊凯，“之前你借我的被我弄坏啦，我买了把一模一样的，你看看对不对？”

王俊凯看着伞愣了两秒，然后笑了笑：“一把伞而已，你不必这么上心啦。”

他接过伞，“确实是这样的伞，我收下喽。”

“多谢你当时借伞，不然我没被雨淋死先要被我爸骂死。”肖榭再谢了他一次。 

做完课间操的大家开始陆陆续续回来。他俩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和三三两两走进来的同学们说笑着。

 

 

 

 

 

 

 

 

 

王俊凯在外面漂泊了大半个月，终于回到重庆回到八中，心情是激动而略带惆怅的。走的时候气温还在二十度上下，穿件长袖就能到处疯跑，回来时已经要裹着加绒外套在风里抖抖索索了。

跑通告和上学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沉浸在其中一种时，很容易就遗忘了另外一种模式。

所以连之前借伞给肖榭的事，他原本也渐渐从心上抽离。也许他就是刻意想从心上抽离。可是肖榭把伞递给他的时候，回忆重又清晰。

他想起走之前他淋过的那场雨，那大概就是山城秋意的开篇吧。一场骤雨拉开帷幕，从这天起寒霜笼上了窗棂。

书上说人的记忆曲线是有规律的，当天要重放一遍，过了一段时间后还要及时复习，这样就能记得很劳。王俊凯现在就经过了这两次复习，于是他把这伞深深铭记，过了多久都不会忘掉。

不过他也只能牢牢记住这把伞而已，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有他的坦荡，他有他的无奈。他问心无愧，他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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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印象之前两周年训练视频里，俊凯坐窗台上跟大家拉心的样子吗？“别人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那不服输的小模样啊……天呐我当时就特别特别喜欢他那个和你掏心窝子的样子，想跟他从人生哲学谈到风花雪月。

所以文中难免常常出现一些干巴巴的心灵鸡汤，以满足我的需求……夹带私货嘛哈哈哈哈！不过我会努力控制好字数哒。而且，试问朋友们，谁不想和俊凯一人叼瓶酒坐窗台上谈人生谈理想？再谈谈感情？反正我想疯了…… 

【12】我演技多好啊。

肖榭当晚回家之后找了团委的朋友问她详情。原来耿锋黑给老师拿的伴奏带全部都拿错成了原唱版，幸亏王俊凯手机和U盘上曲库丰富，才解决了当时的问题。还有走位的时候，耿锋黑瞎指挥，搞得民怨沸腾，王俊凯出面调停，又重新安排主持人和歌手衔接。

这些也就算了，最后一场彩排结束的时候，王俊凯提醒耿锋黑再检查一下大屏幕的投影仪，本来耿还不情不愿，结果投影仪放到一半蓝屏了，得立刻去找总务处来修。当时四点四十五，总务处五点下班，两人一起飞奔大半个校园去喊来老师。凡此种种，耿峰黑哪里还能不黑转粉？

“你也知道耿峰黑，没脑子，但总算还不瞎，王俊凯又认真又大气还乐于助人，他现在估计把王俊凯当过命的兄弟看。”

“谢谢啊，多亏你帮忙。”

“谢啥啊自家凯宝！”

朋友过了会儿突然又发了条信息来，“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花这么多心思在我凯宝身上？想干什么？”

肖榭蓦地想起王俊凯昨天毫无预兆地坐在她身边，朦胧又秀致的脸。她想要的又是什么？

“这么好的孩子，谁不想帮一把？”她敲字发过去，用着和朋友一样的亲妈粉语气。

 

 

 

王俊凯第二天来学校的时候眼睛有点肿，像是没有休息好。肖榭在教学楼下遇到他和他打招呼，他也就回了个hi。肖榭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下午到时间去苏世延办公室，肖榭溜了眼王俊凯座位，已经没了人影。她心里犹豫，又等了会儿，看着时间实在来不及了，才三步两步赶到楼上的办公室。

王俊凯已经在那里坐着了，苏世延正和他说最近请假的问题：“最近活动很多？请假请的也太频繁了，补课也常常没空来。”

“最近接了个常驻的综艺节目，每期都要去录。”王俊凯垂着眼睛，“另外还有一些演出……”

苏世延点点头表示理解，却还是忍不住：“该接的接，该推的推，你一向最分得清轻重的哈？”

王俊凯“嗯”了一声。苏世延转头把作业本往肖榭那里一推：“别站着了快开始做吧，今天有两张卷子。”

 

 

 

苏世延这天话唠指数满格，讲完卷子继续关心他们的学习状况、又和他们交流思想动态。一直从星系地貌大洲海洋，聊到天天向上为八中争光。回去的时候同学们都去吃晚饭了，教室里走了个干净。

“阿言居然都不等我回来哎，小没良心的……王俊凯你去食堂吃饭吗？”

 “我请假了，明天有个录制，晚上的航班过去。”

“哦~”肖榭拖着长调，王俊凯这几个月似乎通告井喷，比高一时尤盛。才赶回来就又要出去。

两人各自放下书本。教室里窗户开着，纸张被风吹起又落下，发出“沙沙”的声音。肖榭边放书边看了眼窗外，惊道：“下雨了？”

秋雨乍然而至，风里裹挟的寒意此刻才真实体会到。雨脚密密麻麻砸在窗棱上。王俊凯立马跑过去把几扇大敞着的窗户给关起，不让雨点再打进来。

肖榭发愁地翻找着抽屉，她没能未雨绸缪，课桌里一把伞也找不出来。

王俊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书包已经背好：“怎么了？没带伞？”

“对。”肖榭还没停止努力，“我看看阿言这里有没有……怎么也没有？”

她边翻边着急。如果她真的没带伞，王俊凯绝对不会把她扔这儿一走了之。可是和王俊凯合一把伞又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到时候连累王俊凯左右为难，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肖榭现在心理定位清楚得很，王俊凯其人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雨中漫步什么的，浪漫是浪漫，但可能性为零。

如果换个男孩子来喜欢，这种情况下大概是理所应当的合伞并肩出门。可惜他是王俊凯，是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的王俊凯。

然而还是找不到一把救命的伞，肖榭脑子里飞速地想着对策，要不拿校服遮在头上跑出去？还是拿书包？

“喏，这把给你吧。”王俊凯看她找不到，弯腰把右手拿着的伞递了过来。

“不行，那你怎么回去？”肖榭吃了一惊，坚决拒收。以为王俊凯会友情帮忙让她合伞，没想到干脆借给她。这她能收啊？王俊凯可比她金贵多了，明天录节目的人怎么说也不能这时候淋一场大雨。

 “我去苏老师办公室找，我以前在那里放过一把，忘了拿走，现在正好可以用。”王俊凯笑笑，“上次苏老师还说我把他那里当储物柜，什么杂七杂八的都摆着，正好拿走，也省得他再提。”

“哎，真的吗？”

苏世延办公室居然有隐藏道具，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顺利通关。

肖榭惊喜地接过，却还有些不放心。“你确定有伞吧？”

王俊凯眼中一片诚恳：“骗你干嘛啊？你快去吃饭吧，我也要赶紧去找伞了，公司的车等在门口呢。”

他看肖榭还不动身，“你不走那我先走了哦？”

“谢啦谢啦！”肖榭这才放心，拿了饭卡就往外走。

 

 

 

苏世延办公室在教室上面三层。王俊凯最后没有进去办公室。

他慢慢走上三层楼梯，在走廊的窗边静静站了几分钟，看着漫天雨丝风絮下，肖榭打着他的伞走出了教学楼，慢慢向食堂走远。伞是蓝色的，王俊凯买的时候就是因为看上了它的颜色。此刻的大雨中，那蓝色极易辨认。风大，伞被吹得有点摇摇晃晃的，像一朵即将从枝头飘落的蓝色鸢尾。

直到人影越来越小，终于成为一个蓝点。王俊凯眨眨眼睛，走下了楼梯。

雨势滂沱依旧，他深吸了口气，举起书包挡住头，一路狂奔到校门口。

耳朵里刮过哗哗的风声和噼里啪啦的雨声，王俊凯感觉胸腔里一颗心疯狂地跳动着。剧烈的奔跑似乎能发泄出心底压抑的情绪，他没有感觉到雨水打在身上的寒冷，反而隐隐渴求能再多跑一阵子，让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思，一起被狂风吹散。

喘着粗气冲到车上，小马哥吓了一跳，连忙给他递毛巾。他衣服上湿透了，虽然有书包挡着头脸，发梢上也还是沾了水。小马哥边加速往他家开边抱怨：“不是提醒你要带伞了吗？怎么还是忘了？”

王俊凯没吭声。他一上车就迅速擦干了头发上的水，换下了外套，裹上了毛巾。车里足够温暖，他靠近暖风坐着，大口喝着热水。

“明天要彩排了你不知道？万一嗓子哑了怎么唱歌？……”小马哥啰啰嗦嗦一路在说。

“好啦我知道了，我以后肯定注意。”王俊凯特认真地跟他保证，结束了他老人家喋喋不休的嗔怪。

 

 

 

上飞机的时候，来接他们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还问他怎么说话有鼻音，是不是感冒了。可把王源和千玺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小队长一脸蔫蔫的样子。结果飞机上吃了感冒药，又盖着毯子小睡了一觉，居然又生龙活虎了。

归根到底，王俊凯还是对自己的情况估计准确的，冒雨跑出来不过两分钟，有书包挡着，车上又有更换衣物和毛巾，并不会出大问题而耽误工作。

此刻仨猴在房间里玩闹，今天是演技大比拼，要演出和个人本色最不相符的角色。王•国师钦点•俊凯凭藉实力获胜，得奖之时发表感想，他满脸小嘚瑟地蹦跶：“这才是专业演员嘛！我演技多好啊！你们服不服？”

今朝惜败的两位队员表示明日再战，演技大赏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闹了好久才消停，回房去洗漱。王俊凯哼着歌刷着牙，忽然抬头看着镜子。

端详一下镜中的自己：嗯，满嘴的牙膏泡沫也无损他与生俱来的帅气。

他还沉浸在刚才比拼演技的余韵中，不知想起什么，就朝镜子里练习着摆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神态来。

眼神真诚，表情真诚。

“我去苏老师办公室找，我以前在那里放过一把，忘了拿走，现在正好可以用。”

他看着自己笑了笑。

哈……我演技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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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印象中蓝色鸢尾的花语是，暗中恋慕，精致却易碎的美丽。

啊觉得连花语都懂的自己真是个弥漫着粉红泡泡的小公主啊……

我小的时候喜欢吃零食，但是没什么常性，经常换，这个月喜欢吃牛肉干下个月喜欢吃猪肉脯这样。每次喜欢上一种零食，我就会每天都吃好多好多。因为我觉得很快我就不喜欢了，要趁喜欢的时候多吃一点。

好的，这个故事一讲，你一定以为我要说，趁还喜欢俊凯的时候，多喜欢他一点。

哈哈哈不是啦，我不是想讲这个。

我想说，我不想让俊俊觉得，他是一样很容易就会被更换的消遣食品。

小姑娘们一定都在心里想过，如果有一个人喜欢我，不管我做什么都喜欢，我化好妆漂漂亮亮出门逛街也喜欢，邋里邋遢穿件睡衣窝家里补剧也喜欢，永远不用担心你走开。如果这样就好了。

虽然我们大概这一生都很难得遇到这样的喜欢了，但是俊俊不一样。我愿意把我做过的最美的梦，最遥不可及的期待，都变成对他的祝愿。所以我经常看到有些朋友对他爱之深责之切，对他的人际关系、为人准则、甚至个性特点等等提出意见，说的不好听就是指手画脚，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希望，你们耐心一点呀，你们放手让俊俊去做呀。

什么才是安全感呢？怎么才能让他有安全感呢？

不止是烟花和玫瑰。还有十二万分的耐心，耐心到泡一壶茶坐在家里等他，茶不会凉，你随时回来。满面春风蹦蹦跳跳回来也行，一脸疲惫步履沉重回来也行。

你不完美我知道，谁都不会完美。然而我们爱你。

【11】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

王俊凯穿着黑衬衫像往常一样上学校去。平时的明黄校服皮凯丘今天突然变成黑衬衫矜贵少爷，一路上回头率比平时更多921个百分比。不过他被围观惯了，自己全然没感觉到。

肖榭看到的时候也心里跳了一跳。王俊凯真是一个奇迹，什么样的风格都能驾驭，冷峻软萌阳光秀致，总有一款让你怦然心动。

不过她心里正被耿锋黑的事情充斥，她已经找了团委里负责国庆晚会的朋友，特地指名耿峰黑去负责国庆晚会的彩排事务，其实就是近距离认识一下真正的王俊凯。之前已经彩排了两次，也不知道成效如何。

到了下午，肖榭在走廊上无意向外看了一眼，结果看到楼下王俊凯蹦蹦跳跳地从综合楼跑向大礼堂，身边跑着的人居然就是耿锋黑？她不敢相信，趴在栏杆上看了好久，确认无误之后连忙跑到座位上，偷偷在书本的掩护下给团委的朋友发短信：彩排时候发生什么了？怎么王俊凯跟耿跑在一起？

朋友秒回她：说来话长，总之你只要知道一点，我们凯宝的魅力谁挡得住啊？！

肖榭早知道这位朋友是个凯吹十级，所以之前才找她帮忙。现在听到这样，一颗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回她说：好，晚点找你。

啊~~~王俊凯这家伙真是个奇迹！肖榭往后桌一靠，安心地长长吐了口气。

 

 

 

到了晚上，大家按班级走进大礼堂。肖榭偷偷窜到前排去蹭了个座位。她晃眼看到王俊凯在后台准备，厚重的红色帷幕挡着，她只能看到他穿着黑衬衫牛仔裤，侧向站着，偏着头，右手理着耳麦。

旁边有人走来走去，补妆的，对词的，而他静静站在那里的样子像一幅镶在玻璃框子里的画，画面里所有人都影像模糊，只有他一个鲜明惹眼地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就吸引了所有视线。

肖榭全程都透过层层叠叠的帷幕捕捉着王俊凯的身影。直到灯光熄灭，他走上台前。

琴弦拨响，他微低着脸，光影阑珊，坠落在他的眉梢眼角。

王俊凯虽然一直戏称自己是变声癌晚期，但是他的嗓音其实好听得不行，声线偏低一点，很沉稳很压得住，肖榭坐在第一排离得很近，他开口唱第一句的时候，简直是一股电流直接从天灵盖窜到心里。

他唱歌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但没表情也是一种表情，而且是一种很挑人的表情。有的人就显得呆滞得跟小儿麻痹症似的，有些人则说不来的阴沉，王俊凯不是，他垂下眼睛，有睫羽代替眼神诉说深情，忧郁得恰有分寸。他咬字像是微微撅起嘴一样，每个词句都唱得认真。他穿着黑衬衫，颜色沉湛，是少年时初恋的完美模样。

肖榭就这么看着他唱歌，觉得他天生该吃这碗饭。她不是没见过同龄男生，为了耍帅背了把吉他自弹自唱。除去那些弹吉他浑如弹棉花的，也有人技巧过关，嗓音动听，但他们没有王俊凯这样的气场，带得人情不自禁地入神，想听他唱给你的音乐世界，而不是一首空乏的歌曲。

好像他坐在那里就应该有追光和纯色背景，他低下头就应该有一把话筒放在面前，他一按弦就应该有流畅的琴声合着歌声悠扬，你只要鼓掌欣赏。

 

 

 

王俊凯一曲唱完，气氛热烈掌声雷动，肖榭入神得连鼓掌都忘了，双手合十撑着下巴，还盯着暗了的舞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

不知道如何表达，似乎只能一遍遍默念他的名字。

王俊凯……王俊凯啊……

“喂，看什么呢？”带笑的嗓音在她左边响起。

“哎？”肖榭从晃神中惊醒，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身边的人，又是一惊。

“……王王王俊凯？你怎么不在后台呆着？”

“太挤了，出来还能腾点位置给后面人准备。”王俊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坐在肖榭身边的空位子上，手往头后面一枕。“下面是两个合唱，后台都人满为患。”

礼堂台下光线黯淡，沙发椅背又高，后排根本不知道是谁坐在前面。肖榭和王俊凯坐在最左边首排，只有他们两人坐在那里。

还有人唱着歌，可他们俩谁都没有认真去听。肖榭的手偷偷捏着衣角，还不得不强装自然地和王俊凯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王俊凯侧着头好像在看舞台上的歌手，却又用余光打量着正襟危坐的肖榭。

舞台上五颜六色的追光晕开到他们的脸上。如果他们彼此再眼尖一点，再细心一点，大概可以看到肖榭脸上的红晕和王俊凯睫毛快速的眨动。可是他们还太青涩且紧张，于是只是隔着座椅扶手，说着些不相干的话。

“今天这首以前没听你唱过啊？”

“以前？”

“啊……就是你之前参加的综艺节目和翻唱之类的。”

她没说出口的是，以前，就是你所有的过去。肖榭早已经补齐了他曾经走过的点点滴滴，他唱过什么歌、拍过什么剧，她全记在心上。

“最近吉他也练得少了，这是我上半年练的曲子，我特别喜欢。”

“那怎么没在节目里表演过？”

王俊凯微微笑了，看着她一眨眼睛：“总要有点压箱底的留着。”

肖榭被他无意识间的小动作帅得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口不择言道：“确实特别好听，真的，你今天唱的特别好，衣服也好看。”

他的黑色衬衫和昏暗的光线融汇，肖榭慌乱间垂下眼睛，竟看不明白他领口的白色纹样是个什么图案。王俊凯还是一贯的语气，大大咧咧开着玩笑：“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嘛~你觉得这衣服好看？”

王俊凯觉得他把自己声音里的期待和雀跃隐藏得挺好，却又不敢确定。他看着肖榭的侧脸，终于犹豫又终于坚定，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

“那我……”

“啪”地一声，礼堂里忽然灯光全部大亮。

两人都是一怔，彼此对视一眼。

“结束了？”

“谢幕了？”

 

 

 

 

 

 

 

 

 

 

王俊凯回到家里的时候，妈妈正给他热着牛奶。他去卧室甩下书包，哼着歌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牛奶正正热好。他爽快地端起一饮而尽，妈妈笑着问他：“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王俊凯装傻充愣地笑笑。他撒娇似的一笑，谁都拿他没办法。

没有作业，他往床上一躺，床边摆着他的吉他，他睁着眼睛全无睡意。

好像胸腔里还跳动着忐忑与雀跃的旋律，虽然被打断，却仍教他久久难眠。刚才的画面一遍遍在脑中回放。夜色已深，他才慢慢睡去。

梦境荒诞，支离破碎。直到一束白光照到他身前，方始清晰。

他抱着吉他在唱歌，那曲调他从没听过，大概是他自己谱写的，他隐约觉得面前该有个什么人。

他抬头看去，原来他身处一个巨大的舞台上，面前是容纳万人的大场馆，不过此时坐在前方的只有一个人，肖榭。

他笑了笑，拨弦的手指更带了些情绪。站起身来边弹着边走了过去，然后问道：“今天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

“那我呢？”

“好看。”

王俊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想说什么，眼前场景忽然崩塌，万人场馆不见了，肖榭也没了踪影。

他惶惑地环顾周围。

瞬时之间，他似置身于噪声的中央，白炽灯光笼在他头顶，照得他口干舌燥、无处可逃。无数张嘴在向他发问，无数架相机闪着光照着他的眼睛。

他蹙紧眉头，勉强听清，他们在说着同一句话：“少年偶像王俊凯早恋曝光！女友身份大起底！”

什么？肖榭？

王俊凯拼命挥着手想解释，大声喊叫着想申辩，却没有人理他的辩解。漫天报纸散落下来，他捞住掉到他脸上的那张，看到上面的图片，赫然是他含笑和肖榭走在一起的图片。

他看到远处是同样被围住的肖榭，那里更为混乱，有记者，有粉丝，有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尖锐的问题被毫不留情地砸到两人面前，粉丝崩溃地哭闹，同学的指指点点，老师们的叹息。他们俩同处于漩涡的中央，动弹不得，无奈相望。

“不……停下！”

王俊凯终于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他忽地从床上坐起，从梦中惊醒。

原来是梦……

他定了定神，额上满是冷汗，背上也全湿透。

夜色沉沉，万籁无声。

【10】王俊凯你再这么好看我要喊救命了！

 

 

 

肖榭就这样太太平平地升学到了高二，作业课程和假期，平淡无奇。班上同学来来去去，大半还是留了下来，同时也多了几张新面孔。

新一届的学弟学妹们也涌了进来，学生会厉兵秣马开始招新。肖榭在部里忙得脚不沾地，几个副部长如耿锋黑之流，做事又不让人省心，事无巨细都得肖榭来决定。

中午的时候，耿锋黑拿着报名单气冲冲地跑进来：“部长，好多本来报名我们部的人，一听说王俊凯是文娱部的部长，都临时变卦了！我们本来都报满额了，现在走了一大半！”

“哎？他们之前怎么都不问清楚？”肖榭惊讶了，“不过那也没办法啦，赶紧再发第二波传单，继续宣传吧，让大家都卖力点。”

“就这么算了？”耿锋黑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不这么算了，那怎么办？”肖榭无奈地看他，“新生会同时报名几个部门以规避风险，这是招新的常事了，也不能说文娱部抢人。他们有吸引力，这就是事实啊。”

耿峰黑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门摔得“框框”响，也不知道是在针对谁。

“什么暴脾气啊……”肖榭嘀咕，只好自己接手下面的工作。

没想到，当天下午肖榭就听到学生会各个部门流言纷纷，都是关于王俊凯的，哪个方面都有，脾气差、不爱学习、人际关系恶劣、粉丝麻烦过多，一桩桩一件件，让初入校门的新生们又惊异又好奇，传闻如沸。

“……你以为他是来为同学服务的？他就是想自己往上爬！”

肖榭在看到耿峰黑跟两个新生一脸神秘地窃窃私语之后，才明白了始作俑者何在。

 

 

 

耿峰黑的事件很麻烦，肖榭甚至在招新结束之后，第一次全体大会的时候，看到很多新生在王俊凯演讲时窃窃私语，议论的仍是之前的不实传闻。她头疼不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对王俊凯最好。

她跳出来澄清，太过刻意又明显。向他施压，他未必服气，也许适得其反。

开完会她和王俊凯一起走回班里，王俊凯在路上咳了几声，好像嗓子不太舒服的样子。肖榭没忍住问了一句：“唱歌的时候用嗓过度了？”

“不是，录节目的时候被风吹的。”他拿出喉糖来嚼着，“快好了。”

“哦……”肖榭不敢再多关心，怕分寸掌握不好，被看出端倪。她眨眨眼睛换了个话题，“昨天把作业给你带到你们小区传达室，看到了吧？”

“看到了，最近落的课有点多，看到作业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王俊凯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所以你之前微信里说回来给我看个惊喜，原来就是这么个惊喜？”

“哈哈哈哈哈这才不算惊喜呢，惊喜是我接下来要要告诉你的，你回来的第二天，也就是明天，我们将迎来临时改期的段考。”

“……让我再吃块糖冷静下……”

 

 

 

课间的时候肖榭一个人在那里为耿峰黑伤脑筋，阿言突然兴冲冲地朝她凑过来，手机上一水的小鲜肉图片，不由分说按着她脑袋让她仔细挑，问她谁最好看。

不用说，肯定是阿言又有新宠，拿过来给肖榭赏鉴一下。挑来挑去，点了第一排第二个，穿着黑衬衫坐在窗边喝茶的男人：“这个好看。”

“有眼光！”阿言抓着她手摇啊摇，“我跟你讲啊我追了他一部剧，特别特别帅！我给你看他平时的照片啊，他穿白衬衫可好看了……”

肖榭被逼着一张张照片夸过去，终于忍不住说真心话：“其实我觉得黑衬衫更好看啦。”

阿言瞪大眼睛：“我以为你肯定是喜欢穿白衬衫的、气质干净地像白开水一样的那种！”

“什么破比喻。”肖榭撇撇嘴，“你不懂我，你对我的了解太过肤浅，比起来我更喜欢穿黑色的。”

两人正进行美学交流呢，王俊凯抱着作业本走过来：“肖榭，去办公室啦。今天苏老师要我们提前过去。”

“好，等我一下。”肖榭连忙整理作业本，阿言在一边还握着拳头跟她坚定立场：“我就是觉得白衬衫好看！”

这丫头干吗这么认死理？肖榭哭笑不得：“你喜欢白我喜欢黑，咱俩这才互补呢，多好啊。审美正该求同存异嘛。”

王俊凯在一边等着，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他食指轻轻扣着课桌，也不知在不在听她们讲话。

 

 

 

两人抱着作业本一起往楼上的办公室走。肖榭其实之前都刻意单独前往，不会和王俊凯一起去，以免惹人注意，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苏世延每次都要王俊凯给带个话，时间提前或是延后，带哪本课本哪本习题。王俊凯一五一十转达完，再分头上去也不像话。

于是肖榭就跟在他身后一阶台阶走着。两人偶有对话，肖榭看着他那张近距离居高临下的脸，不得不提醒自己，说话不要紧张，不要盯着他的眼睛看，王俊凯那眼睛一眨睫毛一忽闪，她心跳都漏三拍。

把视线移向嘴巴，淡色薄唇抿出好看的弧度，看得自己撑不过两秒就得脸红……

眉毛？下巴？

肖榭走投无路，不得已低头做犯困状，眼光一扫看到王俊凯今天穿着常服，牛仔裤卷起来露出脚踝……夭寿啦视线放哪里都不对！

王俊凯你再这么好看我要喊救命了！

而被告人王俊凯还全不自知，时不时转头说句话，开个玩笑。一路走上去和不少外班朋友打着招呼，声音明朗，根本不吝惜自己的笑容。

肖榭突然心里有了个主意。王俊凯这样的人，一旦真正了解，不管男生女生都会被他的个人魅力所吸引，对他好感度增加。他现下的好人缘就是明证。耿峰黑是走进了偏激的死胡同，所以才传播着有关王俊凯的谣言。是不是应该让他近距离接触一下王俊凯，以打破他的狭隘偏见呢？

这是条好思路，肖榭默默构思着行动流程。嗯，好像应该先起个帅气的行动代号。叫什么呢？

“发什么愣啊？”苏世延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肖榭连忙找椅子坐下来。

王俊凯坐在她对面，她瞬时灵感突至。

就叫“走进俊凯”！

真是个大气磅礴的名字啊，肖榭深深地被自己的才华所折服。

 

 

 

 

 

 

 

 

八中今年决定办个国庆晚会，第一个收到邀请的嘉宾就是高二十九班王俊凯同学，他和校长同时收到主办方最诚恳的邀约。

唱首歌而已，王俊凯信手拈来。但晚会前一晚，他在家里衣柜里挑衣服的时候，居然犯了难。

众所周知，只有王俊凯不喜欢穿的衣服，没有王俊凯穿不好看的衣服。康师傅的红秋衣、星钻积木的卖保险专用西服、跨年晚会的欧根纱公主外套、甚至黑塑料袋背心搭大金链子，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他都靠着一张脸成功走了过来。而且他一向也不过多讲究，上学不是校服就是随意休闲装，手边有什么就穿什么。

所以一个校级演唱，他没理由难挑衣服才是。

可是他就是翻找了半天还犹豫不决，最后翻出件黑衬衫来，有小小的白色图案做出撞色效果，很低调也很精致。

王俊凯换上衬衫试试效果，扣子一开始扣到最上一颗，后来盯着镜子看了半天，又松开了一颗。

打开门喊妈妈过来赏鉴：“妈，你看我学校晚会上穿这件行吗？”

当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王俊凯脱下衬衫挂在衣架上，拍平褶皱，放回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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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诚意邀请朋友们分享一下什么土质的土比较好吃~~~

还有俊凯小祖宗发了四张自拍……好的朋友们我知道了，帮我记着数……

【9】分一只耳机呗。

既然这些难伺候的小祖宗一个个还想学两年地理，苏世延少不得一天三顿地督促他们功课。王俊凯因为赶通告，常常落下课业，肖榭则是基础渣的可怕，这两人最难办，苏世延干脆把他们不时喊到办公室来，利用午休或者晚自习时间给他们补课。

两人就坐在一张红木桌子两边，靠的很近，试卷摊在面前，听着苏世延口沫横飞地滔滔不绝。听完了再做卷子，做完了再听他讲。如是反复。

肖榭偶尔偷眼看看王俊凯。他思索的时候会微微皱起眉头，嘴角也抿着。想题想不出来，会用笔轻轻敲着下巴。灵感乍来，会一晃笔赶紧记下来，脸上没有太多激动的表情，但那双眉毛却飞扬起来，一瞬间神采焕然。

肖榭深深觉得，补课真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没有之一~

苏世延慢慢也发现，王俊凯只是因为没听课而跟不上平时进度，一旦跟他讲过，消化理解得就很快。而肖榭，只要像现在这样抛弃了对地理的反感，一切都好说。所以都是不用过多费心的主。

于是他们俩在办公室自习的时间越来越多，苏世延讲解的时间越来越少。后来甚至都让他们把其他科目作业拿来做。学习上，肖榭厚着脸皮也能算个十项全能，王俊凯也就对她这个肖榭榭家教机报以百分百的信任。

在之后的段考，肖榭竟然发挥出了超出往常几十分的实力，把爸妈搞得又惊又喜，一个劲地担心她学习太拼命。肖榭心想不拼不行啊，王俊凯问我问题，那我必须会啊。所以军功章得给王俊凯一半。要是王俊凯请她做私人家教，她估计能一路考清华升北大，走上学术巅峰。

 

 

 

周五中午两个人在办公室做着作业。周五是周末的预备式，到了中午基本都进入半放假状态，肖榭写了会儿作业，实在不想写了，拿手机出来听歌。可是王俊凯还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在写着，肖榭觉得一个人偷懒不太好意思，就边听歌边写点不用动脑子的抄写功课。

抄着抄着，突然王俊凯敲敲她书本，敲得很轻，肖榭抬头看他：“怎么？”

“分一只耳机呗，我手机忘家里了。”

肖榭自然而然地递了只耳机过去，忽然想到什么，立马低头点开手机界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个播放列表。

王俊凯正调着耳机位置，没太注意。肖榭却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那个播放列表全是王俊凯的歌，翻唱或原唱，总之都只有他一个人。要是被王俊凯发现，那真是大大的不妙。

她随便挑了个华语乐坛流行歌曲的播放列表，开始列表随机。耳机线不够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听，王俊凯索性搬到她旁边。虽然两人中间的空隙简直能坐下一个半苏世延，但无论如何，是并肩同桌而坐。

耳机里播的什么音乐什么旋律，唱的什么歌词什么曲意，肖榭已经完全听不进去。王俊凯和她分享着同样的歌曲，环绕在同样的音乐世界里，这件事情，足够让她心跳全乱了频率。

“……不要说话？”王俊凯偏头问她。

“嗯？”肖榭沉浸在自己激动又忐忑的心情里，都没听清王俊凯前半句说了什么。是叫我不要说话？我没有说话啊！肖榭不明所以地看着王俊凯。

王俊凯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分钟。肖榭终于忍不住要眨眼：“刚才我没有说话啊，为什么叫我不要说话？”

“不是这个意思。”王俊凯这才明白过来，“是问你手机里有没有这首歌，Eason的《不要说话》？”

“哦哦哦。”肖榭脸都快红了，“我应该下载了的，你想听是吧？”

王俊凯点点头。肖榭赶紧翻着歌曲列表，王俊凯一边说道：“我这周末要录的live，就唱这首歌，趁现在再多听几遍。”

肖榭一听，就把歌曲设了单曲循环。

“你会不会听腻啊？”

“不会，我也觉得这首歌很好听啊。”肖榭表示我的品位和大哥你一样一样的，你想听多久我们就听多久。

哪怕听一辈子呢。肖•痴汉•榭暗自想着。

 

 

 

王俊凯听得入神，肖榭却一直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突然她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大地震动……

这里必须要提到，两种不可不知的判定老师到来的方法：咳嗽声，脚步声。此刻肖榭就像古代侦察敌情的哨兵一样，恨不得把耳朵贴地上听动静，这个频率，这个轻重，是不是苏世延？要在脑内快速地进行定性定量分析，并立刻做出反应，才是一个合格的中学生。

肖榭侧耳细听了三秒钟后，果断一撞王俊凯胳膊肘：“苏世延来了！”

再回头的时候王俊凯已经坐到对面位子上了……手机也收了起来，王俊凯拿着笔一脸专注地写着作业。

这是何等的速度啊！肖榭顿时想起那次纸条事件，有速度也够机灵，王俊凯真乃神人也！

五秒钟后苏世延哼着小调走进来，看到王俊凯和肖榭各自埋头写着作业，满意地慰问道：“中午也可以休息一会儿，不要写的太累了。”

两个乖宝宝点点头，苏世延拿了个茶杯泡了杯茶，就晃晃悠悠走出去了。

估计苏世延走远，王俊凯抬头看看肖榭，“噗嗤”一声笑出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晃了晃，“继续听？”

“嗯。”肖榭轻轻应了声。她忽又心如擂鼓，不知是因为刚才苏世延的余悸未消，还是王俊凯看着她笑。

 

 

 

到了下午放学，校门口人山人海，接孩子的家长本来就多，下了课来蹲点的粉丝更是多。

肖榭走在通向校门口的路上，远远看到就心里发憷。身前十五米正是之前听过壁脚的耿锋黑，他和几个玩得来的男生走在一起，也看到了校外的景象，当时就开始骂骂咧咧。

“卧槽这些脑残又来了？”

“妈卖批还让不让人放学了？” 

“我日……倒什么霉遇上这么个校友啊？”

越说越过火，肖榭听不下去了，上前拿手里的文件夹一拍耿锋黑的背。

肖榭拍的时候带了气，手下真没留情，重重一击。他吓了一跳，回头就想爆粗口，看到是肖榭立马强行忍住。肖榭怎么说也是他部长，顶头上司，而且平时对人和气温柔，只好改口：“吓死我了，什么事啊？”

肖榭面无表情地说：“下周艺术节，你接到通知了？你负责的部分为什么还没有方案交过来？”

耿锋黑愣了愣，有点尴尬：“快了快了别催，做完就给你发。”

“有空说闲话，还不如先把正事办好。”肖榭白了他一眼。

“你听到什么了？”耿锋黑追着肖榭的背影问。

“没什么。”肖榭回头道。却看见后面二十米处走着的，是王俊凯。

她一瞬间想到一个莫名其妙的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隔得那么近，不知道王俊凯刚才听到了没有……她看到王俊凯是抿着嘴没什么表情的，也可以说是板着脸。但他板着脸也好看，让人觉不出戾气来，而且脸颊轮廓和眉眼的英气也更明显，冷峻得理所应当，冷峻得人心服口服。

这样的王俊凯看不出来生没生气，肖榭猜他是没生气，但心情也不会好。

她有一点僵硬地朝王俊凯笑了笑，比了个再会的手势。王俊凯正对上她的视线，回了个同样的手势。

肖榭转头向人群进发。等她挤出混乱的校门口后，王俊凯正好到达校门，又是和往常相同的充斥着喊叫拥挤的现场。

 

 

 

 

 

 

 

王俊凯初中就是八中的，高中继续就读，对这个学校有特别强的依赖感。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从他还是一颗霸气小土豆，到街头巷尾都在左手右手慢动作，这里的风景从未变化，让他在同期练习生相继离开、粉丝歌迷不断游走的物是人非感中，能得到很大的安慰。

这里的人，同学、老师，都给予他爱和信任。爱和信任不是凭空而来的，金钱、名气都对此无能为力，只有爱能交换爱，只有信任能交换信任。

当然了，也会有还不了解他的人，在他出现的场合，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一开始自然心寒，可后来也就看淡，径直走过不做停留，立刻忘却不记心中。

所以他听到耿锋黑说那样的话的时候，并不觉得生气或是难过。粉丝给学校带来很多麻烦，他无奈也内疚。

偏偏肖榭路见不平来拍了一记文件夹。王俊凯看着她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本来说话和和气气的小姑娘，这会儿也语气冲了起来。

和那个坐他身边安安静静听歌的肖榭，还真是迥然不同。不过哪种都好，都挺好看的，王俊凯觉得肖榭很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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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写绝对现实向的故事，之前的剧情，都是我觉得可以在现实中真实发生的。然而这一章里，只留两个人自习，也许有些缺乏可能性。嘛……至少不算太过玛丽苏吧？两个人总要互动嘛~没有这些剧情要怎么互动呢~

【8】妥协是为了更长久的执著。

 

肖榭腿上裹着纱布上了两周的课，终于拆了纱布之后发现在膝盖上留了一道疤。阿言知道了连忙和她推荐：“我知道什么祛疤最好！”

肖榭还真的听她推荐：“什么好用？”

“宫廷秘制舒痕胶！只要九九八！”

肖榭推开她：“就知道你不靠谱。”想到什么又转过脸来，“如果褪不掉的话……会不会很丑啊？”

阿言看看：“不仔细看也不明显，不过你要是想穿裙子还是加个丝袜比较好。”

“哦……”肖榭叹口气，“你别跟老朱一样到处乱讲啊，上次她居然在王俊凯在旁边的时候，拉着我说什么以后教我几招佛山无影脚来对付那些私生……她是不是傻啊，王俊凯得多尴尬！”

“你之前都没有告诉他？”

“有什么好告诉的啊？告状什么的也太幼稚了吧，和他又没有关系。”

“说的也是。”阿言若有所思地点头。

 

 

 

午饭之后，阿言和肖榭吃得太撑，就去操场旁小树林里晃悠。

小树林，肖榭一开始是拒绝进入这种事故高发地的，宁愿就近去操场转两圈。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电视剧里那些炮灰都是这么消失的！好奇心害死猫！

阿言跟她洗脑，说我们要相信自己是女主命，死到临头也会有盖世英雄脚踏五色祥云来搭救。再说了八中校园并没有那么多未知的猜测，不会有这么精彩的事件发生，最多也就是看到个因为考砸躲在这里抹眼泪的小姑娘。

事实证明小树林这种地方真的不缺好戏看。两个人刚走到小树林外面，就听到里面有男生的声音，声调拔高颇有些激动：“说了这么多遍我喜欢你，你今天总要给我个答复吧！”

这么高能的台词，阿言顿时就眼睛亮了，拉了肖榭在一边听壁脚。

“这样不太好吧？”肖榭本能地想走，阿言哪里肯放，死死拉住，“这个男生声音好熟！是你们学习部里那个……耿什么的……”

肖榭一想：“耿锋黑？”

“对对对就是那个，十三班的嘛，不是说成绩不错长得也帅的？”

“还好吧……”肖榭想想觉得，在八中里说长得帅，总得先问问形象大使王小凯答不答应吧，而耿同学在她看来，和王俊凯完全不能比。

被表白的女生终于开口：“我们只能做朋友，我从来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

这个女生的声音更熟悉，是她们班的班花叶璇。两个人偷偷交换着眼神，肖榭觉得听到两个认识的人的八卦实在不妥，拼命和阿言摇头，阿言没办法，终于松了口同意离开。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是不是你们班那个王俊凯？他有什么好？……”

“你闭嘴！不胡搅蛮缠我们还能把朋友当下去！”

“被我说中了吧？我就不明白你们了，他成绩差，当明星也不是靠实力，每天还一大堆脑残粉跟神经病一样在门口等。再说他一个混娱乐圈的，心思得多复杂？不就是凭张脸吃饭，你没听那些人怎么喊他们的，都叫XXXX……”

两个人几乎是吵了起来，就算肖榭和阿言已经走开，还是能远远听到几句。阿言第一个不服了：“哪有人这么追女孩子的啊？追不到就怪别人，这么难听的字眼也往外说。”

肖榭之前就知道有些网上的人，会用很难听的词汇称呼王俊凯他们三人。可居然在生活中听到，是万万没有料到的。耿锋黑按理说条件也不错，有点小聪明，就是心气太高，这个年纪男孩子的鲁莽、冲动、不可一世的特质，他占了个全。

“他心里有嫉妒也有羡慕，但羡慕不会表现出来，反倒是外现为恶意。”肖榭正经地分析起来，“看来我们学校还有挺多人看不惯王俊凯啊。”

“是啊。”阿言瘪了瘪嘴，“我有时候去食堂或者小卖部这种人多的地方，也会听到有人在议论。好烦啊啊啊啊！！！明明都不了解，为什么要随便给别人下定论啊！”

 

 

 

 回去的路上，刚走到教室后门，“肖榭！”突然有人喊她名字，抬头一看是王俊凯站在门口，“苏老师找你去办公室。”

肖榭三省吾身，觉得自己最近甚是安分守己，于是问心无愧地回身往外走。王俊凯没进教室，却跟着她一起往办公室方向走。

肖榭开玩笑：“你是被苏世延嘱托要押送我？我不会畏罪潜逃你放心啦。”

王俊凯本来看着心情就挺好，听了肖榭的话“噗嗤”一声：“我也是过去负荆请罪的啊，咱俩要建立阶级统一战线。”

肖榭连忙问：“叫我们去到底干嘛啊？”

王俊凯摇头：“我也不知道，要我猜的话，可能和分文理科有关吧。”

肖榭恍然大悟。高一下就要准备文理分科，前两天大家交了意愿表上去，还没有批复。现在苏世延估计是要准备手拉手心连心，和孩子们谈谈人生和理想了。

 

 

 

两人一左一右站到苏世延面前，苏世延清了清嗓子：“嗯哼……请你们俩来什么事儿，心里都有数没？”

肖榭觉得这场景有点匪夷所思，像是被班主任抓早恋的小情侣。王俊凯回答道：“苏老师是不是想和我们聊分科的事？”

苏世延点头：“你们俩都填了想分文科学地理，那就很可能还是在我班上。别人都好办，你俩情况特殊，找你们单独聊聊。”

肖榭忍不住问：“既然单独聊，为什么还要我们两个一起来啊？”

苏世延瞥了她一眼，肖榭立马识相闭嘴。

“王俊凯，你想好读文科了？我看你对数理化也挺有兴趣的嘛。”

“第一是我确实喜欢地理，愿意学文科。第二我毕竟还要兼顾演艺事业。”王俊凯特别诚恳地睁大眼睛和苏世延掏心掏肺，那小模样真诚地不得了，“理科花的时间更多，而且一旦缺课就很难补上。苏老师您觉得呢？”

“你想的很全面。”苏世延马上被他说服，“我之前是担心你因为我做了你一年班主任，没考虑清楚就继续选我的班。”

“当然也有苏老师的人格魅力因素~”王俊凯微微笑了笑。

王同学原来你嘴也很甜哎，平时还真没看出来。

不过他那个性子，大概只会对他喜欢的人撒个娇说句好听话吧。

“还有肖榭你！”苏世延转移炮火，“按理说你其他成绩都好，文理其他科随便选都没问题。怎么偏偏还选了你学不下去的地理？”

肖榭略微尴尬地笑笑：“其实也没有学不下去啦。苏老师你放心，我也考虑清楚了，我一定会尽快补上的。”

下了一百个决心，说了一千句保证，苏世延才相信肖榭真的是铁了心想学文科，挥手放行。

回去的路上王俊凯问她：“你不喜欢地理啊？”

肖榭沉默了几秒钟：“说不来，可能就是八字不合吧，莫名其妙地就不想学。”

“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学？”

“文科更适合我，语文和英语是我最好的两门，历史我也学得很轻松，虽然地理不喜欢，但是如果下点苦工也不会有问题的吧。”

四月将近，天空上的云彩像薄纱飘浮在海面上，暖风习习，扑在他们发梢脸庞。肖榭突然觉得心里憋了很久的话都跳到了舌头上，不自觉地就打开话匣子：“我以前觉得，自由就是，不喜欢的事情可以不去做，比如我其他科目成绩够好，就算地理徘徊在及格线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高二不选地理就是了。现在想想，有一些事，就是没有办法的，我想选更适合我的文科，就要接受捆绑而来的地理。人生总需要妥协，牺牲一部分自由去妥协。当然也可以继续坚持自由啦，但是那个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

肖榭一口气把心里话说完之后，想想这是在和王俊凯探讨如此深刻的人生哲学，笑了一笑：“我是不是话太多了啊？”

王俊凯摇摇头：“我明白的。”他垂着眼睛，睫毛纤长，足够掩饰所有情绪。片刻后又咧开嘴爽朗地笑，“好深刻哦肖同学！”

肖榭连称不敢：“哪里能比得上我们阅尽世间百态的王同学啊。”

她心里想，而且学地理还可以继续和你做两年同学哎，本来权衡取舍的天平就已经倾斜，再加一个王俊凯，肖榭再无犹豫。由王俊凯转动地球仪，这个世界一下子就丰富多彩起来。

 

 

 

 

 

 

 

 

王俊凯中午吃饭的时候，收到了公司新发来的行程安排。其中颇有几个无聊又繁琐的广告和商演。他期中考的名次下降了一点，最近正想好好补补课，吉他方面也想学首新的曲子。可是浏览了一遍行程，大概无论是日常培训还是课业补习，都得缓一缓了。

他也会烦躁也会迟疑。他是喜欢唱歌，喜欢舞台，可是行程上所写的这些，他越来越不喜欢。

所以在后来听到肖榭说，“人生总需要妥协，牺牲一部分自由去妥协。”的时候，他真的心里一跳，觉得这句话正正好好打在他心上，像是自己苦思良久却还看不到摸不透的一层障壁，被人轻轻点破。

执着是他处事原则的一面，妥协是他的另一面。妥协是为了更长久的执著。他自己想了很久之后，终于参悟出了这么一句。

而肖榭，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他心里深藏的想法，就这样被她无意中宣之于口。

【7】喂，干嘛离那么远啊。

“有钱的捧个钱场啊，没钱的捧个人场啊！”体委在讲台上卖力吆喝，“运动会报名了啊！先到先得，没人要的我就指定人了！”

“拒绝强买强卖！”王俊凯笑嘻嘻地在下面捣乱，一帮人跟着他喊口号，“拒绝强买强卖！”

“你们积极一点哎！”体委一个五大三粗的耿直汉子，又急又调不出词汇来，只好胡乱喊，“报名报名！”

这才正经起来。只是跳远跳高这种凑数的，大家还能给个面子报名。像400米跑这种最累人最要命的，问谁都摇头：“大人饶过草民吧。”

不长不短的距离最考验体力，跑完瘫在终点线的每年都有几个，谁都不想今年众目睽睽下躺成大字型的人是自己。

半天碰了一鼻子灰，体委揪着眉头在座位上为难，王俊凯这时候大大咧咧走过去，一拍他肩膀：“还有什么没人报啊？”

“400米跑缺一个人，实在找不来。” 

“那朕勉为其难要了吧。”

“你说真的？”体委大喜过望，王俊凯一脸深藏功与名的低调，挥了挥衣袖飘然离去。

架势是很足，然而黄色校服的衣袖真的一点气场都没有啦！只能教人想起皮卡丘挥起小拳头的样子。坐一旁的肖榭忍不住笑。王俊凯突然回头瞪她一眼，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可爱得不得了：“你在取笑朕？”

“没有没有……”肖榭连忙讨饶，“您真是实力派演员。”

大家都听说了王俊凯要演长城，所以打心里理解他的自我定位。

王俊凯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大概是：朕看你还算识趣。可是做出来的样子却像一只吃饱了舔爪子的小猫，一脸餍足，“本宝宝今天放过你这个愚蠢的人类”。

肖榭想着手痒得不得了，想恨不得上手rua一把头毛。幸好理智残存，只好自我脑补过个瘾。

 

 

 

肖榭就是个拉拉队成员，比赛的时候站大斜坡上喊喊加油。当天来了挺多粉丝，都混进了学校，成为编外拉拉队。

等到下午四点钟，王俊凯别着号码牌往跑道上一站，粉丝们彻底躁动起来，哗哗哗人潮就往前挤，争着挤到最好角度拍照。

肖榭一个不注意，被两个端着大炮的女生一撞，当时就摔倒在大斜坡的石阶上。

“肖肖！”阿言吓得声音都带了哭腔。

肖榭摔下去的时候，听到操场上“砰”的一声枪响。她居然还分心去想，王俊凯跑起来肯定很拼命，也不知道他体力撑不撑得住。

石阶上还有碎石子，膝盖又正好磕到台阶边沿上，这一下摔得扎实、痛的钻心。她穿着拉拉队特制的短袖短裙，摔的时候连个缓冲都没有，腿上已经磕得鲜血淋漓，膝盖上更惨，碎石子嵌进了皮肤里。

肖榭挣扎着借阿言的手站起，刚才推撞的罪魁祸首早不知道挤到哪里去拍预览出高清了，找也找不到。“我们去医务室！赶紧走！”阿言红着眼眶，拉着肖榭的手就走。

肖榭疼的脸都扭曲了，扶着阿言慢慢朝医务室走，眼睛却还盯着跑道，选手们已经跑了大半圈，她看到跑道上一个黑色的身影，那是王俊凯，现在第五位。他正在加速。

“王俊凯加油！”

从校园的各处人群中，爆发出相同的喝彩声。

肖榭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那里看，本来她这时候该在看台上为王俊凯大声加油，眼下虽然不能为他呐喊，但默默为他鼓劲，也是一番心意。

超过了前面绿衣服的男生，第四位！

又甩开了红衣服的障碍者，第三位！

终点线近在咫尺，肖榭几乎是挪着往前走，阿言只以为她疼，也放慢了步子。

王俊凯冲过了线，第二名！

然而转瞬间，他软下了身子，向前勉强缓冲了几步，就半蹲了下来。

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肖榭心里如一锅沸水炸开。

炸的更厉害的是拿着相机的粉丝们，边惊呼边咔咔狂拍。

男生们已经围过去扶王俊凯。他状态很不好，几乎站不住。奶哥和小伍勉力把他扶起来，有人拿来糖分饮料和巧克力，他大概是难受的狠了，似乎暂时也吃不下去，只能挂在他们身上一步步往跑道外挪。围过来的无关人等也越来越多，有的是关心，有的是好奇，有的是看热闹。

肖榭定定地往那边看，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嘴唇。

两百步的距离，她也想去扶住他。

她现在走过去，也可以和他们一起扶住他。

可她还是不得不朝医务室继续走去。膝弯和小腿上的伤口疼久了，她竟好像对那痛感有些麻木。

 

 

 

医务室的女老师好脾气地给她上完药水，绑好纱布，还跟她说：“别走哦，我去给你拿点回家敷的药，不好好处理会留疤的。”阿言在一边跟她咬耳朵，说老师真是温柔得让人想嫁。

阿言去和老师一起拿药，肖榭半躺在扶手椅上，还担心着王俊凯。不知道他是暂时跑脱力了，还是低血糖又犯了？怎么还没送医务室来呢？不会是粉丝们闹出乱子来了吧？或者是休息一下就恢复了？又蹦蹦跳跳满场乱飞了？

她在那里胡思乱想，猛然间门被撞开，男生们把王俊凯半扶半扛地架了进来，他嘴唇发白，脸色也白，唇色和脸色没有一点红润。额头上还在冒虚汗，人依旧软的站不住。

医务室里只有肖榭这一张椅子最软，她连忙站起来，嘶……忘了自己膝盖还痛着。

“扶他坐这里！”

几个人看见肖榭手指的方向，七手八脚把王俊凯扶了过去。

“老师去拿药了，你们去催一下吧，让她快点回来！”

 

 

 

医务室又只剩下她和王俊凯两个人，空空荡荡的。她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王俊凯半闭着眼靠躺着，肖榭看着他，心里都钝钝地发疼。

她隐隐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她的喜欢不对了，就像一艘船本来在海上风平浪静地行驶，这里浩淼无垠水天一色，教人流连，然而行驶过这片海域还会有更多的山河湖海。可是突然船抛锚了，慢慢沉了下去，再也起不来了。已经不是可以淡然提起的那种喜欢了。

 

 

 

大抵情窦初开的时候，总会喜欢上最耀眼的那个少年，到后来发现自己只是被璀璨的光环迷住了眼。这份回忆终究是美好的，多年以后还能微笑谈说往事，说我曾经在最好的年华喜欢上最好的人。也许肖榭原本不过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喜欢上天衣无缝的八中风云人物王同学。

然而他此时光华收敛甚至黯淡。窗外尘灰被风扬起，来来往往的人声音雀跃，又渐渐远去。夕阳降下，余晖染了半天橙红。窗框的阴影落在王俊凯脸上，他睫毛纤长但不卷翘，几滴汗珠还留在额角。

她曾经在他最光芒万丈的时候喜欢上他，又在他疲惫困倦的时候，把这份喜欢沉淀下来。

肖榭毕竟还小，还不明白这道理，但她真切地感觉心里像被敲了一下，只一声，却有无穷尽的铮铮铮的回音。

她默默地看着王俊凯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忽然他睁开眼，和她两两相望。

 

 

 

“朕尚未驾崩，爱卿不必过虑。”他有气无力地说。

都低血糖成什么样子了，还想着开玩笑。肖榭不自觉地沉下脸问他：“身上有巧克力或者糖吗？”

“有的吧。”他伸手在口袋里找，没翻到。肖榭拿了根自己包里的士力架，剥好了递给他。

“你干嘛这么逞强啊？”

“要做就得做好嘛。”王俊凯边吃边说，声音有点含糊，有点弱。可是语意却被肖榭听出了铿锵。

王俊凯大概自己也就是随口一句，肖榭却已经能从细微处感受出他话语背后，数年如一日的坚持，方方面面的坚持。

“你名次很好哎，估计能给我们班加很多分。”肖榭点点头。

“我尽力了。”他咬下最后一点，巧克力酱还粘在嘴角，向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王俊凯冲到终点那一刻就知道要糟。蹲下去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粉丝们大概又要心疼死，自己应该多嚼两块糖再上场的。

在头昏眼花中被人扶着走了一路，他也没力气睁眼看。这时候真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最后被放在一张软椅上。他闭着眼躺着，还是觉得天旋地转。

歇了片刻，勉勉强强睁开眼，看到一脸担忧的肖榭盯着他看，隔着大半个医务室，很单纯的只是盯着他看。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人，干嘛离那么远。

他正撞上她的眼光，看到她似乎下意识地躲闪。他觉得有趣，虽然没力气，也想调侃两句。

后来他吃了块她给的巧克力，慢慢恢复了点精神，支起身，却看到肖榭小腿上膝盖上缠了厚厚的纱布，吃了一惊：“你摔哪儿了？”

她很自然又有些懊丧地说：“走路没看路，摔大斜坡那里了。”

王俊凯本来想说你是五岁吗走路都能摔，后来一想自己也是个平地摔十级的高手，就识相地闭了嘴。

直到后来老朱无意间说漏了嘴，他才知道这个伤痕的由来。

他恍然大悟又突然糊涂，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的是肖榭那天在医务室，站得远远的、一脸担忧地盯着他看的样子。

真是……喂，干嘛离那么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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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太过肉麻的话……本来想写进去，但是想想太教人起鸡皮疙瘩了。就放在作者唠嗑这里，帮大家把肖榭的心路理得更清楚一点。

“在他最光芒耀眼的时候，肖榭喜欢上他。在他累极了无助极了的时候，她爱上他。”

然后俊俊的喜欢……大家也都看得清楚吧？

这就是两情相悦了~

[6]男人洗碗的时候最性感。

一年两度的期中考试的脚步又轻快地向高一十九班同学们走来，经过了三天的考试每个人都像大放血一样，元气伤透。幸好接下来是一个不用捆绑作业的双休日，24k纯玩，还是让大家觉得，苦逼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肖榭留下来打扫卫生，考试过后教室真是一片狼藉，笔芯废纸满地都是，扫完一簸箕又是一簸箕。她哼哧哼哧地端着往楼下垃圾桶跑，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弓着腰在她们班教室里翻找着什么。

肖榭急中生智，“啪”地一声拿钥匙把门给反锁了。里面那人一听不对，直起腰来往外看，原来是个穿的很流里流气的混社会的女生。

肖榭往里喊：“把你拿的东西都放下，不然我打电话叫保安了！”

其实她第一反应是喊“举起手来！抱头蹲下！”，想想好像不太合适……

那个女生也是个不怕事的，看肖榭就一个人，柔柔弱弱的也没有攻击性，根本不理她，继续翻。肖榭看清她是在翻王俊凯的位置，估计是挑点纸笔作业本之类的偷走，顿时想起以前听过的传闻：王俊凯草稿纸15元一张。

是喜欢王俊凯喜欢得疯魔了？

还是想钱想疯了？

肖榭眼看镇不住她，真的就要打电话给保安，拨出号码还没接通呢，旁边响起脚步声。多个人就多一份力啊！她连忙转头喊：“快过来这里有人偷王俊凯的……！”

“王俊凯是你啊……”

王俊凯因为情况特殊，没有被排上值日表，但他自己不知道，算下日子还以为今天轮到自己值日，回家的车都开到半路了又催着开回来，跟肖榭道歉的话都准备好了。结果还看到这么一幕，突然觉得心有点累。

他抿了抿嘴唇，走到了肖榭身前。

自己的事，总不能让肖榭为他解决。

翻抽屉的女生看到正主来了，也吓了一跳，不敢再造次，放下东西磨磨蹭蹭走出来，居然还腆着脸想问王俊凯要to签。

“王俊凯我是你粉丝特别喜欢你，能不能……”

“谢谢你的喜欢，抱歉……”

王俊凯还没说完，身后的肖榭已经忍不住插嘴。“不能！”她觉得自己真是被刷新了把三观和下限，这位朋友你怎么不拿脸皮去筑长城呢？管他什么怪兽都打不进来啊！

她怒气值一飚就没留意，冲过来又几乎是挡在王俊凯前面，“我已经打电话给保安了，现在还不走，那就干脆今天都别走了吧？”

那女生自然不服气，对肖榭摆出一副“我是本地人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八中待不下去挡我者死”的表情。

王俊凯心里叹口气，表情却不得不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在学校里我就是普通学生，不是明星，所以签名和合照都是会打扰其他人的。辛苦你跑这么远来看我了，不过这种行为希望不要再出现。”

王俊凯都这么说了，女生脸上也讪讪的。而且色厉内荏的她，也还是怕肖榭把电话拨出去然后被保安拎走，终于小声嘟囔了几句就垂头走开了。

 

 

 

肖榭耸了耸肩，有点奇怪地问王俊凯：“你忘拿作业了？”

“今天该我和你一起值日，之前走的太急，忘了。不好意思。”

肖榭这才明白过来，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事，值日表没排你。”

她说的很自然，看着眼前的王俊凯却有点说不来的手足无措。刚才两人站一起面对私生，所以现下靠的比平时说话更近些，她清楚地看到王俊凯刚剪短的碎刘海下英气的眉毛，眉峰很浓，好看得像书家挥毫落下的铿锵一笔。又因为刚才这不算愉快的事情，两道眉毛微微地皱起来，更有种不可逼视的俊朗。

王俊凯却坚持起来：“值日这种事情不能搞特殊，你还有哪里没打扫好的，都交给我。”

肖榭这下倒是盛情难却，心里想，王俊凯这小子还挺有责任感。殊不知王俊凯心里也在想，肖榭平时看着文文弱弱的，原来是外柔内刚。

 

 

 

王俊凯拿了把扫帚开始扫地，肖榭没事干就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她觉得自己可能是中毒了，居然觉得王俊凯做起扫地这种事来也好看的不得了！微微弯着腰，头发垂到眼睛上，更显出侧面秀致的脸颊轮廓。一下子就脑补出一系列他做家务的样子，系围裙炒个菜啊，站凳子上换个灯泡啊……而且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叫什么“男人洗碗的时候最性感”……

呸呸呸，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肖榭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得了青少年十大绝症之首的玛丽苏癌，连中二病都要对其甘拜下风的一种绝症！常见于十三岁到十七岁的小姑娘，晚期时可考虑放弃治疗的那种。

“你一会儿怎么回家啊？”王俊凯扫完了之后，边擦黑板边和肖榭闲聊。

“平时是家里来接，今天不知道会打扫到几点，就给他们说我自己坐车回去了。”肖榭问他，“你今晚还去公司么？还是回家歇着？”

王俊凯夸张地一敲黑板，笑道：“刚期中考哎，今晚还去公司我就要告他们虐待童工了。”

肖榭撇了撇嘴：“你们公司虐待童工还少啊？”王俊凯半年多来动不动就坐红眼航班来回，参加一大堆名目各异的商演和广告活动。

“还好啦。”王俊凯倒没什么怨念。他一拍手上的粉笔灰，放下黑板擦又转战玻璃窗了。

擦玻璃这种细活儿肖榭实在不好意思站在一旁干看着，拿了块抹布也开始帮忙。

外面天已经黑下来，教室里日光灯一盏盏都大亮着，边擦窗子边能从玻璃上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虚影。

肖榭从玻璃里偷眼瞄着一旁的王俊凯，他做什么事都认真，擦玻璃也擦得一丝不苟，如果不进娱乐圈，大概可以成为重庆某知名家政公司的业绩之星。

“王俊凯你周末都要赶多少场子啊？”

“练吉他，公司练舞，练歌，录节目……”他扳着指头，一脸苦大仇深地给她算，“要说虐待童工也有道理，公司里的盒饭好难吃！只有饭没有菜！更不要说肉！”

肖榭顿时考虑起了给王俊凯承包养猪场的可能性，嘴上还接着话：“那百忙之中抽空写作业也真是辛苦我们凯哥了。”

“那是，你凯哥就是这么天衣无缝~”王俊凯笑得特骄傲，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要是你周末用不到的话，再把数学笔记借我看下呗？上次英语笔记就让我实在是叹为观止啊。”

肖榭此时万分感谢自己在考前把数学笔记整理了一遍，仍然能保持黄冈水准。于是这时候就可以坦然地微笑道：“刚考完怎么可能用得到数学笔记，准奏了。不过写的不一定工整，你随便看看就行。”

王俊凯拿过来随手一翻：“哇，这么整齐还不满意，好的我借了不用谢。”

肖榭心里暗暗泛着小得意：“集齐三次笔记借阅，之前借卷子的账我们就一笔勾销了啊。”

王俊凯打了个响指：“OK！”

肖榭一出校门就坐上了正好到站的公交车，公交车上挺多她这样穿着校服的中学生的，不分男女彼此打打闹闹，车上满是欢声笑语。王俊凯则目送着公交开走，耳朵里迎接了御用司机小马哥的又一轮唠叨，大概是怎么搞这么晚啊都几点了之类的老生常谈。

回家的时候正撞上这个城市的下班高峰期，汽车被堵在高架上，只能时速20码往前挪。王俊凯透过车窗向外看，夜色昏黑，灯光却斑斓璀璨。高架下的道路旁是两行澄黄的路灯，一直延伸向远方，在重庆山城地形下，最远处的路灯像是闪烁在天际的繁星一样。穿梭不息的汽车尾灯五颜六色，俯瞰下去就像亮着小灯的方盒子，大大小小不一，都急匆匆地驶向前方，玻璃罩把那些迅速行进中的光线散射得都有些模糊。高大的写字楼，每一个格子间都亮着灯光，落地窗把满屋的白光毫无保留地推了出来。大型商场的巨幅LED屏和霓虹灯牌下，人群走来又走去，瞬息不停。

他喜欢拍照的性子又上来了，拿起手机“咔擦”一下，拍了张全景照片。拍出来的效果实在没有亲眼所见的好看，不过影像的模糊倒也有种别样的失真的美感。于是他没加滤镜也没调光线，直接发上了朋友圈。

配的当然是他最爱的幂姐的台词，“这个城市太大了……”

其实他觉得这句话此时此刻似乎并不能完全表达出他的心境，不过也没再去费脑筋，就这么发了出去。

楔子

北京的拍摄场地里，工作人员忙碌地跑来跑去，白光射灯调着角度，人声嘈杂，光线忽明忽暗。

 “小凯高考结束之后明显通告跑得多了啊？”对面坐着的人堆了满脸的笑，看着很和善，下半张脸却浸在阴影里，显得那笑容暗沉又虚浮。

“对，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在北京。”

“来北京这么久也没跟哥说一声！那今天晚饭就由我招待了，吃完饭我们再去……”

“陈哥盛情心领了，可是晚上还有一部电影要试镜，已经和导演约好。”

“这样啊，那等下次吧！反正我们见面的机会多得很！对了有个小事跟你说下，我们杂志过两天想要一个专访，不用多少时间的事……”

 “哎陈哥，你懂得，这可不归我管。”王俊凯朝任姐姐比了比，“经纪人姐姐说了算。”

他实在懒得应付这种利益往来的事，最近的商演和通告多得让他心累，形形色色的人物嘴脸更让他怀念话筒和吉他。

对面那人还想说下去，“叮咚”一声，王俊凯的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他正好有借口结束话题。

刚摸出手机，经纪人就在远处大声叫道：“小凯，来对一下流程！”

“就来！”王俊凯喊话回去。他瞟了一眼手机。外头天阴得很，乌云在天空拉着密密的帘，勉强能看出锁屏上显示是肖榭发来的微信。

肖榭？王俊凯想了想，拿着手机边走边点开。

 

 

 

千里之外的重庆，肖榭正盯着手机眼睛眨都不眨。她脸色酡红，手撑着额头，身边是吵闹喧哗的同学们，音浪强得快把人晃到地上。

“来来来我敬你一杯！喝！……不行，喝这么点不行，你得喝完！我三年里可借你抄过几大本作业了啊！”

“抄作业算什么？要没我长跑拉着你，你体育成绩能及格？”

“嘿你还算起账了！大家评评理啊！”学习委员拽着体育委员的领子，“大家说，我这些年帮他的多不多？他欠不欠我的一杯酒？就说帮着给隔壁班班花写情书，两沓信纸的情书啊！当时恨不得跪下叫爸爸，现在忘了？”

他捂着脸做痛心状，“家门不幸……”，被体委一拳锤上去。

众人立刻在心里刷起了满屏“yoooooooo~”的弹幕。

“作为十年后的文坛之光，我写的那都是一字千金！”学委骄傲地宣布。

“最后人家小姑娘不还是没看上他？”围观的群众们“切”了一声。

“那是因为小姑娘心有所属，看上了王俊凯！”学委愤然道，“喜欢上王俊凯那个级别的人，是几封情书能打动的？天要亡我，非战之罪。”

一听到文言文掉书袋众人就嘘声一片。不过隔壁班那个中分长发大眼睛的班花，一直以来高冷得像海拔8000米的高岭之花似的，让人望而生畏，原来是看上了王俊凯，这个八卦还是颇有谈资的。当即大家就自动以三四人为行动小组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哎你们先听我俩说啊……”学委急着去挽留观众。无奈众人一心沉浸在班花和王同学的八卦里，没人理他。只得和体委杯子一敲，“算了，一起喝吧！”

大家叽叽喳喳地回忆往事。

“王俊凯嘛，三年里全校看上他的姑娘可以组两个实验班了吧！”

“而且是按颜值来划分的实验班……喜欢这小子的女生，一个比一个好看！”

“长得帅身材好会唱歌跳舞棒了不起啊？！”

“耿直中二校宠凯宝了不起啊？！”

“怎么混进来两个脑残粉……你们俩滚！”

“少来了，大家说句实话，你们都喜欢过王俊凯吧？”

“我们凯宝辣么可爱当然喜欢了！”

“今天最后一次同学聚会了，他居然说什么北京有拍摄，就放了我们鸽子！下次回来一定不能饶了他！”

“不饶他！”

 

 

肖榭全程就坐在桌边看着。她想，今天就算是散伙饭了，高考也考完了志愿也填好了，还有什么下次啊？同窗三载，一朝各奔前程，从此山高水长，“再见”知他何时见？

喜欢王俊凯这件事，她们已经可以毫不在意地笑笑说出来，因为知道所有可能都终结，故事已经落幕。

她的视线回到聊天界面，那是她五分十三秒之前发出去的一条信息，“在忙么？有话给你讲。”

发的有点冲动了，她现在慢慢开始后悔。

手机突然震动，她手一抖，不知是激动还是吃惊。对话框浮现一条新信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在拍摄。”

肖榭用手狠狠按了按太阳穴，她头有点晕，需要刺激一下才能应答地尽量得体。她打了几个字，“那等你拍完我在找……”

这时她发现“在”是个错别字，应该用“再”。王俊凯这家伙有轻微强迫症，错别字是不能忍的。

她按了删除键重新打字，忽然又想起来王同学是“在”“再”不分的，这也算是他与错别字斗争中的漏网之鱼了。她于是又觉得没必要删改，可是删除键已经按了，这一番心里纠结，输入框里删得只剩了“那等你”三个字。

为了个错别字这么婆婆妈妈的，肖榭叹了口气，真是丢脸，只好从头再打。王俊凯那边却已经发了消息来，“我过两天就回来了，事情很重要的话，等我回来讲。”

等他回来讲？

肖榭今天的反应太慢了些，王俊凯又是一条消息来，“等我回来可以当面讲，方便一点。”

啊……怎么回复呢……肖榭此时恨不得卸了微信装死。她其实并不想和王俊凯见面讲什么话，或者说，根本不敢特地找王俊凯见面讲什么话。

一开始就不应该发这么一句过去。欲说还休遮遮掩掩的，其实不是肖榭的风格。今天真是丢脸。

 

 

 

同学们已经闹得越来越起劲。所谓寒窗苦读十二年。尤其是高三，辛苦是实打实的。一群刚摆脱学业枷锁的孩子，只觉生活如此美好，阳光如此灿烂。过往的清规戒律统统打破，像个仪式一样，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已经告别过去。

比如把教材撕个干净，比如倒了满杯的啤酒大口大口地喝，比如公然给小女朋友打电话。

总之每一根神经都叫嚣着，“我解放啦！”

这是每一个天朝少年必经的阶段吧。虽然在未来的岁月里，他们会遇上更多的迷惘，更多的困惑，成人世界并不如他们想象的有趣，他们总有一天会满怀感触地回望寒窗苦读的年少时光，单调也单纯，清淡也青春。但此刻，他们有着无限的热情，无限的憧憬，飞扬的心绪连窗外的白鸽也追不上。

最能闹腾的老朱已经喝多了，扶着桌子走得歪歪扭扭的。有人要去扶他，一挥手，“别碰朕！朕没醉！”

还没说完呢，“咚”的一声，跪倒在了椅子前面。好巧不巧，这正是肖榭坐着的椅子。

众人哄然大笑，饶是肖榭正苦恼怎么回复王俊凯，也不禁笑着拉起他：“爱卿平身吧。”

这句话一出口，她一怔，想起某个中二少年也特别喜欢说这句话。

老朱还死撑着：“我没醉，我还会算数！cosπ/6等于1/2！”

“算错啦！”大家喊道，“sinπ/6才是1/2呢！”

“没错！我没错！”老朱慢慢站起来，看着肖榭忽然问道，“你才醉了吧？”

 

 

 

“轰隆隆”

刚才就一直阴沉的天气，终于下起雨来。总策划一挥手：“把灯全开了！”

霎时间室内灯火通明，刺眼的白光绽放在每个角落。窗外乌云暴雨笼下的阴影被彻底驱赶。

“化妆师补妆，准备拍！”

王俊凯看了眼迟迟没有回复的微信界面，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忍着不适让化妆师用刷子海绵在他脸上拍来拍去，然后走到了镜头前面。

“很好！换个姿势！perfect!再来一个！……”

他训练有素，熟练地摆出各种造型，即使是拍惯了国际大牌的摄影师，也是边按快门边赞不绝口。

陈哥正和经纪人相谈甚欢，间或往王俊凯那里看一眼，夸道：“小凯真是越来越帅气了。最近听说有个代言……”

 

 

 

“没什么事，就想问你要几张签名专辑，凯哥可还能赏个面子？”

肖榭最后敲下这么几个字，点了发送。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不知道该轻松还是失落。

【1】等我回来再慢慢算账，每张五元，支付宝微信红包凭君任选。

春困秋乏夏打盹。这是几千年来中华人民智慧的结晶，也在高一十九班的同学们身上得以印证。

早读课上，以小伍为代表的一大帮人采取思考者流派的睡姿，左手单手撑额，右手假模假式地拿了本语文书晃啊晃，头低着，偷偷梦会周公。也有同桌阿言这种，一手拿书一手撑脸的，把自己的脸捧成一朵花，闭着眼宛如花中睡美人。像老朱就比较异类，一个妩媚的贵妃醉酒式，直接枕着手臂横趴在课桌上，仗着前桌奶哥一米九一的天然屏障，形成完美掩蔽。

肖榭也眨着眼睛昏昏欲睡。不过她比较有毅力，依然强撑着睡意，坐的端正。后座秀秀用笔戳戳了她的背：“肖肖你再坐直点挡高一点OK？反正你不睡，我先睡为敬。”

肖榭咬牙切齿地小声道：“够直了，再要高我只能站起来了。”

半晌没有回音，她偷偷回头看了眼，原来已经睡的不省人事了……这是昏过去了吧！睡着得这么快？

肖榭惦记着昨天没来得及做的地理题，就趁着老师不注意悄悄对阿言说：“地理卷子给我下。”

阿言轻应了声，在抽屉里翻了半天，修正液水笔直尺“丁零当啷”地响动了好久，终于扯出来一张试卷递给了肖榭。

肖榭鄙夷道：“昨天刚做的卷子就找这么半天，你桌子里是有黑洞吧？”

阿言看了她一眼，坚定地说：“我今天就理课桌。”

 “帮我护法啊，我开始借鉴你的智慧了，老师过来了推我一下。”

“抄就抄了费什么话……”

肖榭奋笔疾书，选择题抄起来就是快，20道ABCD哗哗哗十秒钟就搞定！等等……20道？不是一共30题么？

“你没睡醒吧你给我的是前天的卷子！” 

肖榭生无可恋。

阿言打着哈欠往她手中放了支修改液。

20题全抄错了，都用修正液改过来的话，这也太明显了吧！当苏世延是傻子啊？

“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啊！我抄了你的作业就是你的人了！”

阿言揉揉困得迷糊的眼睛：“大清早碰瓷呢？你别吓我我可是有支付宝赔付险的人。”

“有没有建设性意见啊啊啊？！”肖榭急了，阿言一脸淡定地撇撇嘴，“找地理课代表再要一张不就是了？”

“你就是地理课代表谢谢。”肖榭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的人设。

“对哦……你等等……”

又是一阵“丁零当啷”，肖榭满含期盼地看着阿言抬起脸对她说：“没有卷子了。”

“……那怎么办……”

 

听到阿言拿出她压箱底的妙计的时候，肖榭一瞬间愣了，这样也行？

“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

“而且你中午拿你的卷子再给复印一份不就好了？把这几个ABCD涂掉，复印出来就和新的没区别，跟人家道个歉就是了。”

“好像……也有道理。”

“快动手吧小同志，别犹豫了。”阿言拍拍我的手背，一脸深藏功与名的淡然。

 

之后顺利交上了作业，肖榭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安安心心地上课。等到第二课下课，突然苏世延过来把她叫到走廊上。

肖榭本来就是做贼心虚，看到苏世延腿先有点软。不过她面子上撑得不动声色，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她也不是不愿意好好学习，唯独地理这门，她就是学不进去，看课本就像看天书。其他各科都可以用优秀来形容，地理却怎一个渣字了得。

苏世延盯得她心里发毛：“昨天的地理作业难不难？”

肖榭避重就轻：“还可以吧……就那样啦……”

“不难还要抄别人的？”

肖榭大惊失色：“老师我……”她脑海中飞快掠过那张试卷，她改过了几个答案，也改过了论述题的语句……难道是名字抄成了阿言的名字？没有啊，自从上个月有一次名字抄错了之后，她就再三注意，不会出问题才对啊。

“你学号抄错了。”

“啊……”肖榭咬着嘴唇，尴尬得恨不得给自己俩耳光。她绞着衣角想不出来该怎么应答，一转眼却看到有个人影从楼道里走上来，穿着黄色校服，袖子捋到手肘处，刘海一晃一晃的，背个大大的黑色书包。

“你说你其他科目都学得好，就地理不肯学，是跟地理过不去呢？还是跟我过不去？啊？”

苏世延声音放的有点大，肖榭注意到走廊里同学们认识不认识的都纷纷侧目，那人也抬头看了过来。原来是我们的班宠，王俊凯同学。

有点丢脸啊……好吧是很丢脸。

中学时候的女孩子，谁愿意在一个俊朗干净的男生面前，被训得狼狈至此？

苏世延也看到了王俊凯，他走过来笑着和苏世延打招呼：“苏老师好。”

“快进教室吧。”

王俊凯点点头走进教室，眼睛还有点红，嘴唇也不是很有血色。他请了两天假去录节目，估计昨晚是坐深夜航班回来的，早上才晚了两课来。同学们上高中以来这两个月，都看得很习惯了，肖榭也视之如常。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自己端正一点态度，我以后再找你谈。”

“好……”肖榭耷拉着脑袋走回去。她想了想，先走到王俊凯那里，他正在整理这两天发下来的空白试卷，桌子上堆得小山一样。

“不好意思啊王俊凯，你昨天的地理试卷被我借走了。我自己那张不能用了，课代表那里也没有多的卷子，我就先拿了你的，中午就去帮你复印。”肖榭说的真诚又温和。

“哦没事。”王俊凯摆摆手，他半开玩笑地说，“下次没卷子了再来拿，管够！”

肖榭也笑了笑：“那先谢过凯哥了。”

 

 

一周后的机场休息室，王俊凯带着黑色口罩戴着帽子坐在那里，帽檐特意压低了，刘海压到了眉毛以下，挡住一点眼睛，却还是对闪光灯的扫射无能为力。身边围了密密麻麻几圈人，像是训练过一样，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动作：举起手机，拍。

他心不在焉地拿起手机划拉几下，看到肖榭给他发信息：凯哥，借张卷子救命用！日后必有重谢！

王俊凯心里笑了笑，肖榭是那种看上去清秀又聪明的女孩子，王俊凯过去两个月的认知中，她也只是在网上聊天稍微活泼一些。他们俩没有多大交集，肖榭不是和男生容易混的熟的类型，王俊凯的脑子里则充斥着满满的音符舞步新番和高中知识点。他根本没记得苏世延那天对肖榭大发雷霆，也没记得她低头难堪的样子。

当你对一个人不上心的时候，你并没有多大心思去探讨她的欢喜悲伤，也不在意她的性格模样。于是他随意地回了条：好啊，等我回来再慢慢算账，每张五元，支付宝微信红包凭君任选。

 

 

 

 

【2】他确实是个不平凡的人吧。 

十一月的重庆已入深秋，天色黑得越来越早，早晚露深寒重，来来往往的人穿上厚重的大衣，衬衣领子扣到最上一颗。

肖榭本来每天是自己坐地铁或者公交上学放学的，现在天凉了，父母大人一合计，还是接送比较放心。 肖榭答应了，却告诉爸妈送到校外五百米处就行，不必再往前走，车多人也多。

学校的作息表从夏季的换为春秋的，午休时间缩短。本来趁着午休去操场上打篮球的男生们没了作案时间，一个个蔫得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脸上灰暗得不得了。期中考试也近在咫尺了，感觉整个教室都笼罩着紧张又低沉的氛围。

下午第一课，老师简直就是一粒行走的催眠药，中午没睡够的同学们恨不得拿直尺撑着下巴听课。苏世延偏偏还喜欢上课提问，一问一冷场。

不过当我们的抢答小王子王俊凯没有出去跑通告的时候，还是可以给苏世延捧个场的。

“全球岩石圈共分几大板块？”

“六块！”一个坚定又自信的声音。

“对……东非大裂谷是水平运动造成还是垂直运动造成？”

“垂直运动！”一个坚定又自信的声音。

“错！是水平运动……冰岛气候是什么类型？”

“温带海洋性气候！”一个依然坚定又自信的声音。

“对，是温带海洋性气候。每年九月到次年三月，有机会在冰岛观赏到极光现象，极光是由来自地球磁层和太阳的高能带电粒子流使高层大气分子或原子激发或电离而产生……”

救民于水火，王俊凯你辛苦了……肖榭在功劳簿上为他记下一笔。

 

唯一能稍稍放松的也就是几堂音乐课体育课了，简直是万绿从中一点红。

这天又到了周三，上午有一节音乐课。上堂数学课刚一下课，大家就像约好了一样，“忽”地一声全跑出教室去向音乐室，风卷残云一样走的干干净净。

留了教数学的许老师一个人还楞在教室里，半晌才反应过来，磨了磨牙：“这帮小兔崽子！”

肖榭拿了瓶酸酸乳边走边喝，落在最后。

校园里落叶飘飞，清寒的天气，泼洒下的阳光更显得暖意融融。男生们在前面边跑边打闹，小姑娘们挽着手叽叽喳喳说着小道八卦和烦心事。

王俊凯跑在最前面，就他顶着个西瓜头，头发被风吹得最飞扬飘逸。还是穿着最平常的黄色校服，外面套了件黑色休闲外套，袖子不怕冷地卷到手肘。不知道他跟奶哥说了句什么，奶哥笑着过来想锤他一拳，他反应敏捷得不得了，一闪身就躲过了，倒叫奶哥扑了个趔趄。凯凯小朋友这下笑得虎牙都在风里蹦蹦跳跳。

肖榭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跟着笑起来。目光也不由得集中在他身上。

突然她脚上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像是一张校园卡。肖榭捡起来想看看姓名和班级，结果一眼就撞进一张刚才还在她眼前笑得开心的脸。王俊凯的？肖榭抬头看看跑得欢快的王俊凯，觉得就他这个兔子一样蹦跶的劲儿，校园卡不掉出来才奇怪吧……

肖榭想着一会儿到了音乐室再还给王俊凯，就继续晃晃悠悠走。没想到失算了，踏着铃声走进了音乐室，别人都已经三三两两随便找位置坐好，她跑到王俊凯旁边拿着校园卡给他，还没说清楚，音乐老师就拍拍讲台：“赶紧坐下来，上课了！”

肖榭再找位置也来不及，正好王俊凯身边有个空位，就慌忙坐下来，“刚在路上捡的，你掉的吧？”

王俊凯扫了一眼背面路飞的卡贴，一摸口袋：“哇，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谢谢你送回来哈。”

“没事。”肖榭笑笑，“关爱走失儿童人人有责。”

 

 

 

音乐课嘛，就是带大家欣赏一下高雅音乐，这节课讲的是校园歌曲，老师就开始点名让同学唱歌。

作为王俊凯的同班同学，这时候齐刷刷地开始卖队友。点到名也死皮赖脸地不唱，一口一个：“老师让王俊凯唱！”“老师王俊凯说他要唱！”还有的干脆开始哼起青修来，“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闹得王俊凯脸都红透，给身边几个胡闹的朋友一人踹了一脚。

肖榭毕竟不熟，还不好意思出声起哄，但鼓掌表明立场。

“喂你也跟着闹……”王俊凯彻底无力了，四面楚歌，缴械投降。

“看粉丝们这么热情，那王俊凯你来吧。”老师早听说过这个小爱豆，很好奇他究竟唱歌实力如何，开着玩笑叫他上台。

真轮到他了，王俊凯也不扭捏，起身走到台上去。老师也不知那根筋碰错了，居然还提供道具，拿起旁边放着的吉他问他：“会不会弹？”

台下男生们鼓掌鼓得屋顶都快掀翻玻璃都快震碎，这种热闹不看是孙子。巴蜀的小姑娘也从来都和矜持二字无缘，眨着星星眼纷纷大声起哄“凯哥来一个！”，有人已经偷偷拿出藏在口袋里的手机打算录像。

王俊凯点点头把吉他拿过来，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地报幕：“那我给大家唱一首，那些花儿。”

大家很给面子地鼓掌喝彩，简直像个小型歌友会。

肖榭从脑中调了会儿记忆，才想起《那些花儿》是一首什么曲调的歌。作为零零后，这首歌的播放频率毕竟还是低了点，说起来，这个年代最红的校园歌曲，可能真的是青春修炼手册：立意积极向上，而且曲调十分欢快明朗……家喻户晓耳熟能详。

王俊凯往台上的木椅子上一坐，吉他搁在腿上，偏着头调了两下琴弦。简单的动作，却一下子就有了迥乎不同的姿态和气质。刚才那个打打闹闹的虎牙同窗不见了，面前的这个少年，展示出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穿的还是校服和黑外套，没有上妆也没有打理头发。肖榭却突然可以想见王俊凯作为一个歌手站在大舞台上的景象。

他确实是个不平凡的人吧。 

这个念头乍然浮现脑海，肖榭此时像是身处满室的热闹熙攘却独自饮下一杯透心凉茶。她本来全心期待，像所有起哄的同学一样等他开唱，突然就心里泛起点落寞，看着王俊凯低头弹响第一个音符。

 

 

王俊凯小的时候唱过一次这首歌，那些花儿。小的时候嗓音条件好，经喊，高音能飚上几个八度也不带喘的。变声癌晚期的王俊凯偶尔想起那时挥霍着嗓子的自己，总是万分惆怅。

不过那时候唱歌只是唱歌，那些词句说的是什么，为什么旋律在这里低回在那里高亢，这些不是他考虑的事，或者说他也实在体会不出。只要音一个个地唱准没错，就万事大吉。

这首歌王俊凯当时练得很认真，一遍又一遍，记忆到现在依然清晰，旋律张口就来，也不用看词看谱。不过时隔若干年，他又经历了很多事情，疑惑很多也懂得很多，歌曲唱出来自然是很不一样的。

年岁过起来，真是容易得很，弹指即逝。即使是王俊凯这样一腔热血的中二少年，满心都是进击啊奋斗啊之类的积极词汇的人，在如今的台上唱起这首训练初期唱过的歌，也不禁多了点感慨。

至于他感慨的是什么，台下人没听出来，只怕他自己，也未必能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