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生(第三十章 ①)
第三十章 ①
余下的大半个学期晁声过的十分艰难。
三天两头就要被打一顿板子,屁股几乎就没有不疼的时候。平时说话真是要在脑子里过上几遍转十几个弯才敢说,生怕哪句话没说对再平白多捱一顿。
好容易熬到女孩期末考结束,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晁声着实松了一口气——年级排名只掉了三名,挨打是避免不了的,但至少不会太狠。
“繁繁,你这名次又掉了,什么时候才能考上A大啊?”
女孩撅着嘴哼哼两声,伸手抚平男友皱起来的眉头,娇声道:“我干什么要考A大,我考外国语也行呀~”
“志向远大一点好不好?”
“唉,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女孩神神秘秘地凑到晁...
第三十章 ①
余下的大半个学期晁声过的十分艰难。
三天两头就要被打一顿板子,屁股几乎就没有不疼的时候。平时说话真是要在脑子里过上几遍转十几个弯才敢说,生怕哪句话没说对再平白多捱一顿。
好容易熬到女孩期末考结束,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晁声着实松了一口气——年级排名只掉了三名,挨打是避免不了的,但至少不会太狠。
“繁繁,你这名次又掉了,什么时候才能考上A大啊?”
女孩撅着嘴哼哼两声,伸手抚平男友皱起来的眉头,娇声道:“我干什么要考A大,我考外国语也行呀~”
“志向远大一点好不好?”
“唉,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女孩神神秘秘地凑到晁声面前,眸子亮闪闪的。
“什么说法?”
“据说父母的学历如果太高,生下来的小孩就不大会读书。”
晁声愣了一下,红晕从脸颊染到耳根,戳了戳面前的小脑袋,“许燕繁小朋友,你知道羞这个字怎么写吗?”
女孩捂着眼睛笑,一头扎进晁声的臂弯,声音里透着些午后阳光一样的慵懒,“你还没有给我解释上次在A大遇到的那个帅叔叔呢。”
“他是我师父。”晁声伸了右手揽住女孩的肩,默默在心里的小账本上记上十个手板。
“什么师父?”女孩来了兴致,抬头问出一连串问题:“他会什么武林秘籍吗?传给你了吗?你每次见他需要做烤鸡引他出来吗?”
晁声感觉自己脑门上多了几道黑线,耐心地解释了一番自己和师父的关系,口干舌燥之后看着女孩若有所思但一定没听懂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灌了两口水才道:“简单来说,他不止是我的师长,更是像父亲一样的长辈亲人。”
“噢。”女孩煞有介事地点头,又问:“那你会给他做烤鸡吗?”
他又不是洪七公!
晁声强忍着高歌一首十几年前的金曲《我不是黄蓉》的欲望,没有理会这个幼稚地让人头疼的问题。
他拥有真正意义的假期那天恰好是小年。
近两年市区禁炮竹,年味总归是比小时候淡了些。小时候过年多热闹,爸爸在外边贴春联挂灯笼,妈妈在屋里包饺子,偶尔丢给他一小块面,让他自己捏个小兔子小狗之类的玩。
那才是过年的样子啊。
想起些久远的事,晁声不由叹了口气。今年父母又不回来,好在师父会陪着他,还有他的小姑娘。
“这个可不可爱?”小丫头举着一只红艳艳的布偶狗问他。
晁声拉回思绪,低头看了看,捏着小狗的鼻子笑,“可爱,跟你一样可爱。”
小臂上立即被拍了一巴掌。小女孩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这一巴掌对晁声这种挨打专业户来说还顶不上挠痒痒,但他还是十分给面子地叫一声疼。
华灯初上。
街边的树上也悬了彩灯,这家超市与许燕繁家恰好在庄和区最长的一条街道的两端。晁声轻轻握着女孩的手,慢悠悠地走过一块一块地砖,看过一家一家商铺。
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女孩猛地停下了脚步,死死盯着便利店的落地窗,脸色变得苍白。
晁声不解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玻璃之后,是一个男人铁青的面孔,每一个五官每一个毛孔,都在竭斯底里地诉说愤怒。
“爸爸…”
晁声听见身旁的女孩颤着嗓子唤那个男人。
愣神的功夫,那个男人已经到了眼前,喷火的眼神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女孩飞快地抽出手背到身后,喃喃地,“爸…”
男人高举起颤抖的手,晁声睫毛一颤,凭着多年挨打的经验飞快地挪动一步将女孩挡在身后,下一秒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你…”
“声…”
父女两人同时开口,同样的始料未及。
晁声微微躬身,朝着那个男人,“对不起。”
抬起身子的那一刻,他自己意识到这还是第一次对师父以外的人这样低姿态地挨了打还道歉,但又有什么关系?这段关系的隐藏炸弹那么多,哪个能听他左右?
“回家!”男人冷硬地吐出两个字,打开车门又看了晁声一眼,“你也来。”
晁声又躬了躬身,听话地钻进后排。
大众车里特有的气味,男人速度不慢地开车,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目光冷得能杀人。女孩坐在副驾上,双手紧紧抓着书包带,紧张暴露无遗。
晁声不由得开始乱猜,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女孩的父母会跟他说什么,又会跟她说什么,他该怎样应对,她又该怎样应对。
到了。
一栋老式居民楼,金属的单元门锁早就坏了,随着风开开合合,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楼道的灯是声控的,也不怎么灵敏,每上一层都得费力地咳嗽或者用力跺脚才能得到一线光亮。
四楼左手边,男人掏出钥匙,女孩跟在其后走进去,晁声最后,顺手关上门。一个中年女子迎上来,接过女孩的书包,看到晁声怔了怔,“这是?”
也不知是在问谁。
男人轻轻叹一口气,没看女孩,更没看晁声,“你陪燕燕去屋里聊聊,我跟他有话说。”
晁声跟着他走到沙发旁,看了看,终究是没坐。
“你是谁?”男人问。
你是谁?
晁声思索了两秒男人想问的东西,给出一个答案。
“我叫晁声,现在在A大读研一。”
“怎么认识的?”
“本科毕业后我在突破课外辅导班当了半个月老师,繁…您女儿是我的学生。”
男人眯了眯眼睛,握着拳的手上爆起了青筋,强忍下断这个拐自己女儿的杀千刀的混.蛋一条腿的欲望,半晌才咬着牙问了下一个问题,“谁先主动的?”
果然天下的家长对这种事都是一样的问法。
“我。”
一个橙黄黄的东西砸过来,晁声没有丝毫准备地被砸倒在地上,出门前又生挨了二十板子的屁股碰上硬地板,叫嚣着疼起来。他咬着牙生忍下,看向砸自己的物什——居然是个大柚子,暗暗摇头,抱起柚子放回到果盘里,鞠躬,“对不起。”
男人克制着自己把水果刀扔出去的冲动,眼神落在晁声的脸上,“我看你也有二十几岁了,这件事,你自己跟我谈,还是我找你家长谈?”
晁声的心一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我自己。”
缓了一秒,声音不再那么着急,“这件事和我的家长没关系,我自己可以承担。”
“好。”男人点点头,“你对我女儿做过什么?”
“牵过手,拥抱过,其他的没有了。”晁声回答地很快,有师父的规矩在那里,他还敢做什么。
男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两眼,看他神色不似作伪,稍稍放心。
“那么现在,我的立场,我相信也是她妈妈的立场,分手。”
晁声低下眸子,没有说话。
“说句自私的,你的感情与我无关,但我女儿的感情我必须要干涉,尤其在她这个年纪。她现在该做的是好好读书考一个好大学,而不是跟别人谈风论月。她也未必明白,什么是喜欢。”
“可是,她目前成绩没有受影响。您现在让我们分手,她一定会有情绪波动,结果反而不好说。”晁声几乎是哀求地看着沙发上抱肩坐着的男人,“我高考的时候是全省理科第一,我可以帮她的…”
“我不需要。”男人打断他的话,“提高成绩不是只有靠你这一条路,我需要的是你离开她。情绪波动可以趁这个假期慢慢恢复,至少这还可以恢复。”
“您为什么非要…”
“你只看到了她成绩没受影响,”男人向前倾一倾,眸子里又喷出火来,声音提高一些,“可她生活中的状态早就受影响了!”
晁声一愣。
“这几个月她总是莫名其妙地笑,时不时地发呆,有时候晚上愣神愣到十二点一点才睡,叫她都未必能听见。我们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天看到你我才明白。我们燕燕太单纯,她的心思全在你身上,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陷进深渊!”男人说的越发激动,直接站起来平视晁声,“你很优秀,我不否认。但我女儿不适合你,我也不敢把她未来的人生赌在她十五岁的一次冲动上。”
不适合。
这是晁声在这段感情中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颗心狠狠地坠了下去,再无波澜。他终于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思考,从师父第一次知道时说的那些话到今天女孩父亲说的这些话,身子从紧张地几乎要颤抖慢慢恢复如常,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抬起头,涩然一笑。
“我答应。”
男人握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她的未来我可以离开。但我也有条件。”晁声缓慢而坚定地道,“以后如果再提起我,不要诋毁我。她恨不恨我无所谓,可我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的青春心动是瞎了眼,自己的年少初恋是…喂了狗。”
男人看着他,点了点头,“不会。”
晁声退后两步,转到一间屋子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繁…许燕繁。”
门吱的一声打开,小女孩低着头出现在他面前,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晁声心一揪,微微弯下身子,“哭了?”
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许燕繁,我要走了。”
女孩抽泣一声,微微摇头表示抗拒。
他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头发是最简单的马尾,带了一个毛茸茸的蝴蝶结发绳,纯白的毛衣,红格子小毛裙,那么纯真生动,像童话故事里的洋娃娃一样。可惜……败给一个“不适合”。他可以跟师父谈条件,但她的父母他没法不顾及,既然她的父母态度这样明确,他没法在这个错的时间顶风作案,他不能把那样一个小丫头推进两难的境地。
“以后功课上有不会的,要及时问老师。就算是考外国语,你的成绩也还差一些。”晁声顿了顿,声音放的极轻,“我走了,但你以后要比之前更快乐。”
退后一步,正正经经地给他的小丫头鞠了个躬。
“谢谢。”
谢谢你,赠我一束白月光。
晁声走在街上,看繁星点点,看人来人往言笑晏晏,看家家户户亮起的彩灯,苦苦一笑。
原来人世间的悲欢,确不相通。
【逢场作趣】31
【“你是我走投无路时不得不选择的下下策,仅此而已。”】
—————————正文分割—————————
江肆抱着枕头趴在靠近床边的地方,脸上隐约可见凌乱泪痕,身后颜色斑驳,小臂上全是齿痕。
他伤得重,力竭而眠依旧睡不安稳,呼吸时而舒缓时而紧促,冷汗一身接一身地出。
江铭鸿面色凝重坐在床边,看过伤处便不敢再碰,将手放在少年背上很轻地拍。
男人身形优越,有着足够宽厚的肩膀和足够有力的手臂,被床边的小灯一照,影子就能将床上的人笼罩个七七八八。
而他眉目低垂,宽松的睡衣随着手上的动作小幅度摆动,每个角度都柔软。
江赏放空般注视着这一切,突然想...
【“你是我走投无路时不得不选择的下下策,仅此而已。”】
—————————正文分割—————————
江肆抱着枕头趴在靠近床边的地方,脸上隐约可见凌乱泪痕,身后颜色斑驳,小臂上全是齿痕。
他伤得重,力竭而眠依旧睡不安稳,呼吸时而舒缓时而紧促,冷汗一身接一身地出。
江铭鸿面色凝重坐在床边,看过伤处便不敢再碰,将手放在少年背上很轻地拍。
男人身形优越,有着足够宽厚的肩膀和足够有力的手臂,被床边的小灯一照,影子就能将床上的人笼罩个七七八八。
而他眉目低垂,宽松的睡衣随着手上的动作小幅度摆动,每个角度都柔软。
江赏放空般注视着这一切,突然想到小时候看过的纪录片:
鹰将自己的幼崽扔下悬崖,又在风雨突降时果断展开双翅,将尚且无法独立的雏鸟护在羽翼之下。
胸中麻木已久的某处没由来疼了一瞬,时间很短,仿佛只是不小心撞到针尖,很快就弹开了。
江赏神色微怔,低头很轻地闭了下眼。
接着,他重拾淡漠,再次抬眼望向屋内——
江肆大概又在梦魇,不哭不闹不呓语,却会无意识地绷紧全身肌肉,四肢本能蜷缩。
看到这些,本就懊恼的江铭鸿显然更心疼了,赶忙将手搭在儿子身侧将人揽近了些,又用空着的手拢住江肆不住收紧的指尖,放在掌心十分小心地揉。
男人细致且耐心,安抚后又去检查少年前额的温度。
江赏松了口气,疲惫却欣慰,心想至少不用再担心江铭鸿会让江肆害怕了。
至于更深更细节的东西,江赏不愿意想,也懒得想。
时间被父子相处的温馨画面拉至很长,江赏面无表情靠在走廊,没有错过屋内画面的任何一帧。
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没几分钟,江铭鸿替江肆掖好被角,放轻脚步走了出来。
在卧室门口同一脸云淡风轻的江赏无声对视良久,几次欲言又止。
江赏颇有耐性坦然回望,难得没有转身就走,也没主动开口——他很累,既没有精力在这样一个深夜跟江铭鸿夹枪带棒地顶嘴,也没有兴致去指望江铭鸿跟他掏心掏肺。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不期待、也不惧怕江铭鸿说任何一句话。
无论是“谢谢”“晚安”还是“我们聊聊”。
“饿吗?”
漫长堪比一个世纪的沉默最终由江铭鸿打破:
“要不要吃宵夜?”
●
热气腾腾的滑蛋牛肉粥咸香浓郁,每一口都暖得恰到好处。
江赏心安理得埋头吃饭,手边还有一碟刚烤好的蔬菜小饼,卖相极佳。
江铭鸿坐在他对面,眼神柔软无奈,好半天才问出一句很没水平的“好不好吃”。
“好吃。”江赏在这方面向来客观,闻言诚实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回来。”江铭鸿赶忙接话,语气有不甚明显的拘谨,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不用,我自己会做。”
然而江赏不肯卖他哪怕一丁点面子:“我做的也很好吃。”
本就惨淡的气氛再度降温,同二人以往的每一次交流一样,隐隐搅着一股火药味。
“行。”江铭鸿叹了口气。
“之前在医院是我不好,不该对你乱发脾气,说的话有点难听。”
温情的话题没有出路,于是男人干巴巴地换了硬核话题:
“我向你道歉。”
“哦,好。”江赏掀起眼帘看他一眼,“知道了。”
“但是你…小赏,你也有不对的地方。”
儿子寡淡的反应令人无所适从,江铭鸿搓搓指尖,没忍住继续说道:“怎么能那么跟爷爷说话?是,你讨厌我,恨我,不愿意跟我有太多接触,我都…能理解。”
“但是你不该因此中伤无辜的人。”
男人拧眉,想起当日父亲的情况仍在后怕,不刻意营造父慈子孝的氛围表达反而流畅:
“爷爷的心脏病多少年都没犯过了,一直控制得很好,那天还是他生日,你……”
“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以为对面是你。”
江赏没心情听江铭鸿数落人的车轱辘话,嗓音淡淡径直打断:
“没听清对面声音就输出是我不对,但是江总,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连自己的手机都看不住。”
他嘲讽地眯了下眼,放下碗看向江铭鸿:
“另外希望你不要忘了,打从一开始我对寿宴的态度就是拒绝,三番五次来我这里碰钉子的人是你,不识抬举的人也是你。”
“你们那一大家子人,我见过面的,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夜色浓重,衬得偌大的餐厅愈发空荡,以至于江赏随便说几句话都显得刺耳:
“请问你究竟有什么理由要我非去不可。”
“我们家对你有愧,是爷爷奶奶真的想见你。”
江赏说话一如既往地不客气,江铭鸿本能不悦,却依旧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让自己态度稳定:
“小赏,你知道的,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你的存在,根本就不会让你在外面吃那么多年苦。”
“现在你回了家,两位老人只是想跟你多亲近亲近,再多了解你一点。”
换做往常,江赏这时候就该掀桌子了——江铭鸿过惯了说一不二、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字句之间满是上位者想当然的傲慢,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与母亲的需求和立场。
仿佛在他眼中,江赏之所以会如此抵触这个家,只是因为早些年未被认回,且因此过了太多的苦日子。
但是江赏今天没有掀桌子的力气。
“江总,跟您相认之前,我的生活一直挺好的。”
他没什么脾气安静垂眼,端起碗搅了搅里面的粥:
“要不是我妈后来治病真的需要钱,我也永远不会过来认你。”
●
六年前。
江铭鸿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中,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身穿校服,眉眼与自己五分相似的清瘦少年,眸中满是审视:
“你说什么?你是我儿子?”
“是不是去做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
在他对面,不到十六岁的江赏隔着办公桌同他对视,开门见山:
“如果结果证明不是,那么我向您道歉,怎么赔偿您说了算。”
“如果结果证明我的确是您的骨肉——”
“那么我希望您能立刻肩负起做父亲的责任。”
“我妈妈病了,急需用钱。”
●
“说实话,江总。”
粥已经不烫了,剩下颜色漂亮的小半碗,看上去依旧可口:
“我认你就是为了找你要钱。”
江赏平静说道,端起碗准备继续吃:
“你是我当年走投无路时不得不选择的下下策,仅此而已。”
“江赏!”
江铭鸿连名带姓低斥一声,胸膛剧烈起伏:
“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他用力攥了一下拳头用以克制情绪,看得出想拍桌子又忍住了:
“我承认,之前没能履行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但那……那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啊。”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以后,我有怠慢过你们母子吗。”
男人低声发问,说话时身体无意识前倾,竟是真的在苦恼:
“自从知道了你们的情况,我能帮的都帮了,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条件,我竭尽所能。”
“从那之后一直到现在,我对你什么时候含糊过。”
江铭鸿用力捏了捏眉心:“没错…当年我荒唐无知欠下风流债,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这些我都认。”
“可是小赏,我是真心想补偿你,你…你能不能不要动辄把我当敌人?”
“首先,我没有把你当敌人。”
江赏慢条斯理喝了口粥,抿抿唇说道:
“你做什么、去哪里、对我怎么样我都不在意,我只是把你当提款机。”
这话说得直白,成功气得江铭鸿眼前一黑。
“其次,关于你说的‘竭尽全力帮我妈治病’,和之后的‘对我从来不含糊’,我都看在眼里,也会记在心里。”
江赏三口两口喝干净粥,起身去厨房刷碗:
“单论这些,我很感谢你,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一样。”
“可是江总,它们也都是你应该做的。”
任何一个人犯了错都需要补偿,更何况这些物质层面的东西对江铭鸿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你现在似乎想拿它向我邀功?还是说你在用它威胁我,警告我既然吃了你的拿了你的,就要学会适当低头,懂得向你服软?”
清浅嗓音被水流声遮盖,于是江赏漫不经心提高几分音量: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好了。”
“江总,我妈怀孕时你知不知道?是不是你给钱让她打胎、给完钱就不闻不问了?”
“这之后呢,你有关注过她吗?有没有想过打胎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怎样的影响,又有没有想过万一她没有打胎,一个人生下孩子需要承受多少非议、咽下多少辛苦和委屈?”
江铭鸿板着脸沉默下来。
“你都没有。”
江赏甩了甩手上的水,替江铭鸿作出回答:
“你在明知道她已经怀孕的情况下,依然只拿出一笔钱,让她去打胎。”
“甚至因为你身边的莺莺燕燕太多,事后你可能都想不起当年还有这样一档事。”
“我承认,知道我的存在后你没有逃避任何责任,这些年对我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手上的水自然晾干,江赏不想回去跟江铭鸿面对面,就背靠中岛台舒服一站:
“但很遗憾,江总,我记仇。”
“我可以尽量跟你相安无事,但我不会原谅你当年的所作所为,至少现在不会。”
他说得笃定,不卑不亢迎上江铭鸿目光时没有半点躲闪,字字清晰诚恳:
“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降低对我的期待。”
“这样对大家都好。”
“对于你和你的母亲,我真的……很抱歉。”
旺盛的自我意识到底被良知战胜,江铭鸿败下阵来,先一步避开了江赏的目光:
“你可以不原谅我,没关系。”
平心而论,在没有被江赏气到跳脚的情况下,江铭鸿是个优雅又养眼的男人。
优渥的家庭赐予他不凡的气度,岁月勤加打磨,又让他褪尽一身轻浮,将家庭的责任感稳稳撑了起来。
配上那张天生风流、一看就适合游戏人间的脸,饶是江赏看他全是负面滤镜,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刻,他的确气场到位——矛盾、强势却不缺人情味,温柔与严厉通通直白,优缺点一目了然。
勉强算是个有魅力的王八蛋。
只可惜,这个人所撑起的家,不是江赏的家。
●
时针不知不觉走过半周,江赏打了个呵欠,自认为没什么好说的了,便冲江铭鸿简单点点了下头,就要上楼。
路过江铭鸿身边时又被他磕磕绊绊叫住。
“那个……小赏。”
男人清清嗓子,目光追着江赏走了一小段路:
“你那个……咳、胳膊上的伤,还疼不疼。”
“我没想打你,当时情绪太激动…没意识到手里还拿着东西,你要是还疼……就上点药,或者冰箱里有……”
“不疼,没事。”
江铭鸿紧张却努力的解释不可不谓不真诚,江赏心下好笑,说话时扫了一眼手臂上的伤:
“但是打人不是这样打的,你下手太重,有机会最好还是跟小肆谈谈心。”
“他很害怕,需要来自父亲的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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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当许景修得知江赏现在住的房子是江铭鸿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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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漓(3)
颜庭安的周身围绕了一圈年轻医生,那清澈憧憬、满怀期冀的眼神便是他们最好的名牌。
“庭安哥。”即便在旁人面前,安寄远对颜庭安也不会有其他称呼。
这声亲昵、以及安寄远在一路小跑中,从凌厉到谦和的转化,让颜庭安仍不住笑得更浓,“最后那个患者挺重的吧。”
安寄远回头瞄了眼,监护仪仍在不断报警,“嗯,脑水肿厉害,颅内压很高,预后不会好。”
“所以我才没带学生们过来观摩教学,”颜庭安抬手帮安寄远理了理被手术帽压扁的头发,“但也错失了一例顶尖的脑室外引流,可要记得给我们心外的小朋友补上。”
安寄远这才将眼神落到颜庭安身后的......
颜庭安的周身围绕了一圈年轻医生,那清澈憧憬、满怀期冀的眼神便是他们最好的名牌。
“庭安哥。”即便在旁人面前,安寄远对颜庭安也不会有其他称呼。
这声亲昵、以及安寄远在一路小跑中,从凌厉到谦和的转化,让颜庭安仍不住笑得更浓,“最后那个患者挺重的吧。”
安寄远回头瞄了眼,监护仪仍在不断报警,“嗯,脑水肿厉害,颅内压很高,预后不会好。”
“所以我才没带学生们过来观摩教学,”颜庭安抬手帮安寄远理了理被手术帽压扁的头发,“但也错失了一例顶尖的脑室外引流,可要记得给我们心外的小朋友补上。”
安寄远这才将眼神落到颜庭安身后的一圈住院医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嗷嗷待哺的求知欲,和无以掩饰的崇拜。
按照礼节,安寄远理应回复一个浅笑,可他的嘴角竟如何也牵动不起来,只淡淡从喉间“嗯”过一声,“庭安哥安排就是了。”
颜庭安转向他的学生们,介绍中透出不加掩饰的自豪,“这是神经外科的现任住院总,安寄远医生,都记下了哦,他欠你们一个示教版本的脑室外引流。”
一个调皮的女声从人群里响起,“颜老师,您上次不是说让神外季主任示教的吗?”
颜庭安嘴角的弧度更弯了,“别装作不知道季主任是谁。早听见你们议论了。”
这话像是实锤了什么远古的八卦,年轻人之间爆出一阵骚动,“季主任和安医生真是兄弟!这也泰裤辣!”
“兄弟两个都那么帅那么优秀,还在同一个科室,简直比偶像剧还刺激!”
“假的吧?一个都神外主任好多年了,一个才院总,这得相差多少岁啊。”
“你没见过季主任吧?他是B大建院以来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长得帅皮肤也好,说跟你同届都有人信。”
颜庭安笑着,眼底藏不住的宠溺向外溢出,“所以,季主任和安医生不是一回事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操作。”
“没有。”安寄远用很轻的声音实诚地否认,“我还差得远。”
这话是说得不假。如果说安寄远的操作是可以被写进教科书的规范,那季杭的行云流水则会让外行人赏心悦目、内行人叹为观止。原本枯燥、程序化的步骤在他手里就好像精美绝伦的表演,每一毫厘之间的动作都恰到好处。
话虽不假,但不似是安寄远会说的。
时间恰是饭点,颜庭安差遣开住院医们,半邀请半威逼地拉安寄远到食堂,心中的疑虑在安寄远只拿了一小碟番茄炒蛋时更加确凿了。
这可还是那只两天就能把他家冰箱吃空、遁地三尺的小狮子了。
“安寄远。”颜庭安看他额头上大写的不想吃三个大字,掺进两分威慑叫他全名,“你最好是已经想好,怎么和你哥解释。”
“嗯?”像是开启了关键词提示一般,一直沉浸在对抗恶心和反胃之中的安寄远迷蒙着抬起眼。
“你哥走的这一个月你瘦了多少?十斤有吗?”
安寄远面色不太好看,“没称。哥也没吩咐要监测体重啊。”
颜庭安难得动用额头肌肉,蹙着眉头猜测,“是跟小苏吵架了?还是又招惹到哪个患者家属了?”
安寄远从踏进食堂闻到菜味的那一刻,他的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可看颜庭安居然是认真要打探个究竟的架势,也不愿露出马脚,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亡羊补牢地往嘴里硬塞了口饭,“没有,就是天热吃不下。”
颜庭安怎么可能相信,“那是你哥罚你了?还是委屈你了?”
安寄远摇摇头,“又不是小时候。”罚了、委屈了也不会闹脾气了。
“那是工作上碰到什么麻烦了?”
“真没有,”他继续用隔空搪塞季杭的说辞对颜庭安说,“我挺好的。”
颜庭安蓦然收起笑意,“安寄远,我是在关心你,不是审你。”
“我知道。”安寄远答得仓促,很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可颜庭安偏不,直接道,“如果等你哥来问,那就不一定了。”
其实真的没有太大的麻烦,只是安寄远觉得步履都是艰难。
而更让他为难的是,安寄远认为,这些艰难,都是难以启齿的。
烦死了。
安寄远孩子气的在心底念了一遭。
“庭安哥,”他重新抬起头,没有一点小狮子原本的骄傲,倒像是掉队的伙伴,眼底充斥着迷惘和无助,“我哥在做住院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您还有印象吗?”
颜庭安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但他仍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能怎么样?跟头犟牛似的,三天两头得罪人挨板子,还特别有主意,知道我不舍得下狠手收拾他。”
安寄远不过笑笑,没说话,可颜庭安却从对面那颗很深很广的视窗里读出了不安,和少见的卑微。
季杭在任职神经外科住院总医师的那一年,是他开始在全院范围内发光发亮的一年。
从前再优秀,也只在神外的圈子里流传,而总住院需要频繁和其他科室打交道、会诊、协调工作,不出几个月,季杭的各类传说便闻名于医院的角角落落。
去内科会诊时常被怀疑,是不是中途从内科被神外挖墙脚的好苗子,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扎实的内科基本功。在影像科偶遇气切脱落的患者,所有影像科主任级别医生都束手无策、焦头烂额时,同样不是普外整外的季杭,就能面不改色地管理气道。连手术室阿姨都知道,那个很高、很帅、不爱说话的年轻人,第一次独立关颅,便创造了神外的时长记录。全院的疑难病例讨论上,大胆发表自己的意见,游刃有余、有理有据地反驳院级领导,听得顾平生只得以血压飙升为由,才得以对抗季杭的宁折不弯。
那时的季杭,是鲜明的、是倔犟的、是热烈的、也是冷酷的,而不管用什么形容词去囊括对他的认知,没有人不曾在说起他时提到——他必然是优秀的。
这些光辉事迹,安寄远一直都是知道的。
安寄远不仅知道,而且,在重新走回季杭圈子的这三年半时间里,这些传说不断刷新着他对这个哥哥的认知和了解,也一次又一次在他内心深处塑起一道信念——他可以做得更好。
然而,事实上,并没有。
事实上,兵荒马乱、风声鹤唳。
大小形状各异的包裹将季杭围在客厅中间,他蹲在一箱粉粉嫩嫩的桃子前,不禁想起早晨老人家那双黝黑黝黑的手递给他时,局促又小心的模样,哆哆嗦嗦,害怕极了自己会拒绝。
“季主任,这是我今天早上刚摘的桃子,新鲜,我专挑个头儿大的,您带回去吧,给家里人还有科室同事分分。我这桃子从不打农药,您放心吃!”
那时才不到清晨六点。
季杭每次去周边小城市支援,尤其是靠近山区的地方,都会被淳朴的民风感染,大包小包的土特产总是少不了的。不贵重,却承载了当地人一派赤忱温暖的心意,季杭往往都不会拒绝。
颜庭安的电话,就是在季杭正准备打包快递时打来的。季杭从蹲姿起立,站稳后才叫,“师兄,中午好。”
“接那么快,没在医院?”
季杭望了望周围一圈包裹,感觉自己像个带货的代购,“没有,在理东西。我给师兄寄了点蟠桃和蜂蜜,这里的蜂蜜不是养殖的,给小星吃。”
“有空操心小星,不如操心操心你家的大活宝。”
颜庭安口气随轻松,但季杭还是蓦地认真起来,“小远怎么了?惹师兄生气了?”
“没有,我哪能那么容易生气。”颜庭安没给季杭留空,免得他猜疑担心,直截了当,“刚才和他吃饭,小远状态不是很好,瘦了,没吃两口就犯恶心。而且这大夏天,医院空调就是再凉,也没见过他在刷手服外面,还规规整整套一件白大褂的。我是撬不开他嘴,你有空问问他。”
颜庭安的职业敏锐度,俗称第六感,季杭是不可不信的,这让他不禁又想起昨天萧南齐没头没脑的那条微信——安寄远最近那么忙。你啥时候回来。
高冷的季杭当然不会回复这种信息,只是拿着手机腹诽:我回来,你确定他不会更忙吗?
台风经过B市,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了好多圈,等落地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天色完完全全黑了下来,骤雨下在江边显得城市景色璀璨迷离。季杭先到家放行李,随手啃了个苹果就往医院赶。出门时,时钟缓缓指向了十一。
大概,这也算兄弟二人默契的一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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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告诉你小远的小秘密】
淋漓(1)
正值盛夏,又是一轮才走出校园进入临床的住院医开启他们执医生涯的第一篇章。
美国的教学医院曾有个古老的研究,研究结果里说,七、八月份是教学医院在一年中最容易出医疗差错的时候,原因无他,因为这正是新鲜热腾从医学院毕业的医学生刚开始进入的时期。
“就是那个那个,九号手术间右手边第一个。”长发全然被裹紧在手术帽里,女孩儿的挤眉弄眼便格外明显,她将声音压得极低,也无法隔绝话音里的激动,“我还大一的时候他作为那时的优秀毕业生致辞,寥寥几句话不知迷倒多少小姑娘。据说在学校里高冷得很,好多小姑娘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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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盛夏,又是一轮才走出校园进入临床的住院医开启他们执医生涯的第一篇章。
美国的教学医院曾有个古老的研究,研究结果里说,七、八月份是教学医院在一年中最容易出医疗差错的时候,原因无他,因为这正是新鲜热腾从医学院毕业的医学生刚开始进入的时期。
“就是那个那个,九号手术间右手边第一个。”长发全然被裹紧在手术帽里,女孩儿的挤眉弄眼便格外明显,她将声音压得极低,也无法隔绝话音里的激动,“我还大一的时候他作为那时的优秀毕业生致辞,寥寥几句话不知迷倒多少小姑娘。据说在学校里高冷得很,好多小姑娘追呢。”
年长的带教老师假装无意扫过去,“你说安医生?”
“对对对!他好像是姓安!”刚进临床的小姑娘看什么都新鲜,看帅哥更是兴奋劲十足,“哇,这几年不见好像更加有韵味了,哎呀老师你看他低头的下颚角,太帅了吧也!老师老师,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的呀?”
“安医生有没有女朋友??”现在的零零后……第一天进手术室不看设备、不问制度,居然只关心医生有没有男朋友,带教老师表示无法理解,但还是很厚道的笑,“就算有,估计也马上没戏了吧。”
“啊?为什么?”女孩儿瞪大眼睛,有谁能甩了安寄远?
“妹妹,谈恋爱是需要时间去维护感情的。”带教语重心长,努嘴道,“其他我不知道,但凡安医生的一天也只有二十四小时,那我确信,他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
安寄远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回家的次数一只手绝对能数得过来,每次逗留时间都不长,取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就立刻赶回医院。
每一个住院医在晋升主治期间,都需经历一个阶段——住院总医师,俗称老总、总住院,又名,总住在医院的医生。在这个阶段里,你的职责突然从几张床位患者的管辖,上升到整个神经外科三组所有患者及床位的管理、统筹、抢救,以及急诊患者的神经外科会诊和紧急手术。
而更为致命的是,随着近期医疗反腐动作下各类侦查活动的展开,除了季杭外,其他两组的病区主任同时被约谈,调查结果没有明朗之前,都被限制不能到岗。就连手底下的主治也先后跟着遭殃,几乎每天都有莫名其妙消失的医生。
萧南齐和安寄远并肩在九号手术间门口刷手,他用余光瞥向安寄远,“你哥明天就回来了,瞅着机会休息半天也好,没你这么连轴转的。”
安寄远不置可否,“昨天C组两个被叫去喝茶的。”
萧南齐虽然觉得他们活该,但也确实不舍得身为住院总的安寄远跟着后面擦屁股,“那让他们C组自己出人来顶啊,要我和顾主任去说吗?”
“就剩王匀和李云微了,来了还不如不来。”安寄远摇头,勉勉强强扯了个笑,“昨天晚上睡过会了,得亏是萧老师值班。”
“那么客气干什么。”萧南齐用肩膀碰了碰安寄远,“消毒液没了,帮我拿下。”
安寄远将左手边那瓶半满的消毒液放到二人中间,手才刚落下,就被萧南齐犀利地瞅出了端倪,“你胳膊怎么了?抽血了?”
安寄远愣住,下意识弯曲手臂,遮挡住手肘内侧正中的一小块淤青。
他是天生冷白皮,这个位置的淤青太过扎眼。
飞速旋转的大脑没来得及跟上萧南齐突突的质问,“生病了?没事跑去抽血干什么?”
安寄远实在憋不出答案,只好囫囵搪塞,“没有,之前的员工体检,一直没去。”
萧南齐狐疑地看他一眼,没有再问。
这台四级的颅底肿瘤并不算简单的手术,季杭在的话一定是由他主刀,光是入路的练习,安寄远近三天已经在模拟手术台上站了不下八个小时。
安寄远的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
既往总是听说很多关于住院总的传说,可是真正在这个职位上,才知道原来是这般淋漓尽致的疲倦和铺天盖地的压力。累到呼吸都觉得吃力,可脑袋里那紧紧绷住的弦又怎么都松不下来,怎么都不敢松。
他上任的第三天,季杭就去了邻市做教学援助,期间偶尔打电话,彼此都习惯了报喜不报忧的二人,交谈内容也只流之于皮毛。
可其实,安寄远这一个月过得并不好。
“我听着,哥你说。”安寄远用肩膀夹住手机,两只手被明天的手术和活检申请单占据着。
季杭好脾气的重新说了遍,“我说我明天可能回不来,有个重症动脉瘤的患者血管痉挛。”
安寄远回答地很果断,“好的。哥你忙,要我跟主任说吗?”
“不用,我打过招呼了。你这边还好?”
安寄远不带犹豫,“我很好啊,哥不用担心。”
季杭叮嘱,“小事找你嫂子,大事找庭安哥,不用觉得有小侄子了就怕麻烦他。”
“嗯,我知道。”
季杭显然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上下班开车小心点,放暑假路上空,车速就容易快。”
“知道。”
“少吃外卖。”季杭声音很沉又轻缓,通过电流穿进耳朵里甚至有些痒,安寄远仿佛都能看到哥哥也是累了一天,此刻正湿漉着脑袋窝在沙发上和他打电话,“小硕说喊不动你过去吃饭,要不要我叫他过来住一阵?”
“不要麻烦师兄了,”安寄远拒绝,“哥放心,我很好。”
季杭嗯了一声。这次,间隔好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安寄远因为良久的沉默而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想要确认手机上的通话计时是否还在继续,季杭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小远。”
他轻轻地问,“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那大概就是一种纯属兄弟之间的默契与感应。
安寄远轻轻巧巧地答,“没有啊,怎么了吗?”
挂了电话,安寄远将被冷汗打湿的手机壳在衣服上蹭了蹭,左手将杯中剩下的美式一饮而尽,右手覆上鼠标进入科室邮箱,双击点开本周的护士排班表。
电脑屏幕上的箭头形状光标,在夜色里细微地颤抖着。
还是怕的,即便隔着手机,季杭的语音也没有任何威胁压迫,可来自兄长的积威依旧稳稳传递到了安寄远的心底,并以幂次方的速率滋养蔓延。
更何况,安寄远很确信——
这次的事,如果被哥哥知道,季杭一定、一定会废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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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杭:弟弟太乖必有妖
故事大概发生在正文后的三年。
很久不见,不必恐慌,来日方长。
谢谢大家的关心和问候,我都尽数收到并珍藏起来了。《尾迹》不会坑的,只是这几天实在手痒想打儿子,那边没有那么快到拍,所以顺手捞小远出来写个小番外。
【逢场作趣】18
【“谁家主动的手能黑到这种程度?”】
—————————全文往下—————————
★
江赏:“我忘记刚才的……数目了。”
“那怎么办,”许景修诚恳道,“我也忘了。”
“从头开始?”
—————————分割线—————————
有彩蛋♡
是江赏周末例行去泊岸俱乐部打卡,跟清让聊天的小剧场。
厨力,网络热词,指喜欢、迷恋的程度。
厨力党:通常指那些对某个角色十分喜爱,所以一直使用该角色,而不太在意角色是否好用的人。
下章烧烤啦。
最近遇到了一些闹心事,对主页的大家多有打扰,揪两个人送老福特皮肤自选【捧心】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
【“谁家主动的手能黑到这种程度?”】
—————————全文往下—————————
★
江赏:“我忘记刚才的……数目了。”
“那怎么办,”许景修诚恳道,“我也忘了。”
“从头开始?”
—————————分割线—————————
有彩蛋♡
是江赏周末例行去泊岸俱乐部打卡,跟清让聊天的小剧场。
厨力,网络热词,指喜欢、迷恋的程度。
厨力党:通常指那些对某个角色十分喜爱,所以一直使用该角色,而不太在意角色是否好用的人。
下章烧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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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逢场作趣】11
【“报数,并说谢谢管教。”】
—————————全文往下—————————
★
许景修身上有种低道德感的淡漠,柔情与严厉、剖白与调情在他口中通通都是故事。
永远耐人寻味,永远事不关己。
★
“后背挺直,腰压低。”
“报数,并说谢谢管教。”
“该叫我什么?”
“想好再回答。”
—————————分割线—————————
有彩蛋,彩蛋接上一章♡
清让意外打断景江实践,江赏跟涤尘说了什么,涤尘又跟清让说了什么呢(?)
本章又名:小赏家的修男仆(bushi)
回锅不会太重,不然赏会吃不消(乐...
【“报数,并说谢谢管教。”】
—————————全文往下—————————
★
许景修身上有种低道德感的淡漠,柔情与严厉、剖白与调情在他口中通通都是故事。
永远耐人寻味,永远事不关己。
★
“后背挺直,腰压低。”
“报数,并说谢谢管教。”
“该叫我什么?”
“想好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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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彩蛋接上一章♡
清让意外打断景江实践,江赏跟涤尘说了什么,涤尘又跟清让说了什么呢(?)
本章又名:小赏家的修男仆(bushi)
回锅不会太重,不然赏会吃不消(乐)
周末快乐,抓两个人请喝快乐水,想要老福特皮肤自选也行。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尾迹》第二章(5)
萍城沿海,地域潮湿,北面阳台上的长时间未经打理的盆栽都铺上了薄薄一层青苔。
熟悉的斥骂带着青苔的气味从门外传来,“陆闻!我使唤不动你了?让你每天把石竹拿出去晒你当耳旁风了?”
陆闻一手转笔一手托着脑袋,皱眉撅嘴巴,“烦死了,我写数学呢!”
全家只有陆鸣爱好养殖花草、摆弄植株,将大小错落的一颗颗盆栽视作是自家孩儿似的宝贝着,在家时每天清晨便起来浇水松土,不在家时天气预报显示萍城放晴,便一个电话使唤弟弟将他的心肝宝贝们摆出去晒太阳。陆闻每次跟他哥吵架生气,就拿他的植物撒气,随手摔一个,就是陆鸣几月乃至几年的心血,气得陆鸣牙痒痒,...
萍城沿海,地域潮湿,北面阳台上的长时间未经打理的盆栽都铺上了薄薄一层青苔。
熟悉的斥骂带着青苔的气味从门外传来,“陆闻!我使唤不动你了?让你每天把石竹拿出去晒你当耳旁风了?”
陆闻一手转笔一手托着脑袋,皱眉撅嘴巴,“烦死了,我写数学呢!”
全家只有陆鸣爱好养殖花草、摆弄植株,将大小错落的一颗颗盆栽视作是自家孩儿似的宝贝着,在家时每天清晨便起来浇水松土,不在家时天气预报显示萍城放晴,便一个电话使唤弟弟将他的心肝宝贝们摆出去晒太阳。陆闻每次跟他哥吵架生气,就拿他的植物撒气,随手摔一个,就是陆鸣几月乃至几年的心血,气得陆鸣牙痒痒,不过,这倒不妨碍他下次继续揍弟弟。
“还写什么,写半天也就混个及格。”陆鸣连制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帅气的衬衣西裤,搭配肩上闪耀的肩章,将陆闻的床坐出深深一个凹陷,仍尽显军人傲姿。他随意呼噜一把陆闻翘起的耳朵,“不就打重了些吗?多少天了还生气,我回来你叫过人没,嗯?”
转笔的手停了,在草稿纸上胡乱图画。陆闻超级委屈,小声咕哝,“你以为我是你,屁股跟铁打的似的。人家才几岁,多嫩啊。”
陆鸣双手往后一撑,后仰着身子翘起二郎腿,还是挑着眉的随性模样,声音却往低沉了沉,“叫人。”
本来早就不委屈了,可陆鸣这么唬他,陆闻就偏要犟,话到嘴边临时换频道,“叫什么?陆机长?谱摆到家里了还,我才不吃你这——诶!啊啊啊啊!你神经病啊陆鸣脑子被飞机撞了吧一回家就打人!”
做弟弟的就是天生知道如何给自己找保护伞,傅小皎双手沾满面粉就忙不急赶来,“小鸣,你干什么一回家就欺负弟弟!撒手!”
“嗷嗷嗷嗷——”陆闻使劲叫唤,“我哥要打死我了,妈妈救我!!”
陆鸣用胳膊钳住他脖子压下他的后腰,一点儿不客气往暴露出的屁股上落巴掌,“打轻了是不是还敢跟我犟?让你写的检讨呢!做错事挨揍居然还敢找人打击报复了你,我今晚再跟你好好算账!”
“行了行了!”傅小皎拉扯,“有那么多力气去帮我剁肉酱去!让你弟安静写作业!”
陆鸣抽了下躲避,“哎!妈!你这面粉手别碰到黑裤子啊!”
陆闻偷笑,拽住傅小皎的手就往陆鸣身上蹭,扯嗓门喊道,“你还嫌弃妈不成!”
“陆臭闻!我看你就是一顿不打都不行!”
盛夏正值石竹花期,眼前整盆放养了半年的石竹花也依旧盛开。不晒太阳不也好好的,哪有这么精贵,陆闻心念,真这么在意的话,又怎么会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离开。
屋内空关许久,水龙头流出的水都微微泛黄,更不用说贴了满白板上的报纸和打印文件,伴随日光的曝晒,渐渐显现出年份的颜色。
细看内容,每一篇都围绕着一趟航班——八年前,从萍城飞往骆云的AX370。
「起飞一小时离奇失联,AX370或成幽灵航班?」
「航班失踪疑云密布,机上乘客生死未卜」
「聚焦AX370执飞机长——陆鸣」
「机长曾模拟失踪路线!AX370或非意外!」
「是意外还是阴谋?天灾抑或人祸?AX370全机家属需要一个解释!」
每一个字,都能轻而易举将陆闻拉回八年前那个早春。
陆闻和哥哥吃的最后一顿晚饭,兄弟二人大吵一架。十七岁的少年正值叛逆高峰,什么话伤人就偏挑什么话说。
“你他妈根本就不是我亲哥!”他将筷子摔在地上,直指陆鸣的鼻子骂道,“但凡我打架你就打我,你问过为什么吗!”陆家的孩子向来仗义,同桌遭人欺负,写满笔记的书本被扔进厕所的小便池,偏偏学霸还不愿意舍弃,只晒干了继续用,几次三番,陆闻忍不住了。
陆鸣站起身来俯视他,厉声道,“不需要。答应过我,再在外边动手就回家挨打的,不也是你吗?”
陆闻语塞,“这什么破规定!”
“自己的承诺,自己就要负责。”
陆闻很伤心,挨打挨得不情不愿、痛哭流涕,委屈得觉得哥哥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魔鬼。冲回房间前,他把尺子重重摔在地上,就要夺门而出。
陆鸣呵斥,滚回来。
陆闻吼道,“我不!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一语成鉴。
十岁的年龄差让陆闻经常无法理解陆鸣的所作所为,不理解大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和小孩儿方式之间的区别。那晚,他捧着手机玩游戏直到凌晨,也见证了AX370失联的第一条公众新闻。
起飞后四十分钟,AX370在雷达信号监控区域上消失,并失去通讯联络。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航班被空域所属的空中交通管制中心证实处于失联状态。
陆闻不敢告诉早已熟睡的父母,躲在被窝里一夜没有合眼。
庞大的恐惧,他害怕,怕得抖了一夜。
没有奇迹,227名乘客和包括陆鸣在内的12位机组人员,没有按原定计划抵达骆云。各地组织的应急搜救工作立即启动。
那一天,陆家的命运扭转得猝不及防,朝着一天从未想过的黑暗道路走去,且毫无反抗的意义。
未知即会引发兴趣,网上的众说纷纭和阴谋论调,伺机风生水起,劫机论、失控论、外星人绑架论……其中,最吸睛最能让人们找到情绪宣泄出口的,便是由机长陆鸣一手导演的蓄意自杀式坠机论。
那趟曾经连续一个月占据新闻头版的航班,逐渐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中褪出;那些曾怀揣真切的祈福之意挥洒在骆云机场的泪水,早都蒸发殆尽。甚至,那曾如此鲜活存在于陆闻记忆中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了。唯独伤痕褪却留下的疤,成为永恒的见证。
陆家遭遇网暴和物理意义上的围堵,失魂落魄的陆培伦在一次出门时,被闹事者撒在家门口的地沟油滑倒,后脑勺摔在门把手上,不治身亡。傅小皎则被接踵而来的噩耗推至精神崩溃的边缘,患上严重的双向情感障碍。世人唯独放过陆闻,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陆家还有个小儿子,当时,他被送到了陆鸣的师父游天翔家里。
陆闻和游天翔约在离家不远的一家潮州菜餐厅,步行距离,陆闻到时,游天翔已经喝上茶了。
“你被停飞了?”咕嘟嘟冒泡的生鱼片粥才端上小桌,游天翔才想起问陆闻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假期,“为什么?就是上次王满的事情?”
“嗯。”陆闻将盛好的粥放到游天翔跟前,才注意到对面过于严肃震惊的表情,“没什么,游伯。王满虽然飞行时长长,但他身后没有人,因品德问题被无限期停飞后,在检修部时也到处招人嫌。这种人惹了就惹了,他没有能力把我怎么样。”
游天翔皱起眉,“你查过他?”
陆闻低头喝粥,倒是很坦然,“游伯知道我的,不打没准备的仗。”
游天翔反问,“那你呢?你背后就有人了?”
陆闻正犹豫要不要说梁铭维护他的事,游天翔紧接着的话,直接颠覆了陆闻所想,“你忘记你可怜巴巴求我想要跟在梁铭身边了?这下好,梁铭该直接把你踢走了吧,那孩子最讨厌你这种会惹事生非的副驾了,之前跟着他的一个副驾驶,不过和乘务长顶了几句,就被罚写检讨并抄送全体乘务员。这类事情发生个几次,人家大男孩直接受不了辞职了。”
“咳咳咳——”喝粥也能呛,陆闻咳得眼睛通红,不大的脸蛋上写满不可思议,“副驾写检讨给乘务员,还抄送全体?”
陆闻仔细回想几天前读检讨时,身边那双鼓励安抚的眼神,这怎么跟他认识的梁铭不太一样。
回萍城的短暂休假并没有想象中的惬意,和游天翔吃完饭后,陆闻就接到了护理院打来的电话,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看见他太过激动了,傅小皎从床上摔落,股骨骨折,需转诊上级医院。
精神疾病患者通常都无法耐受突如其来的环境变换,陆闻赶到市一急诊,傅小皎才终于在这嘈杂环境中抓住救命稻草。
可难耐的疼痛和眩晕的灯光,让她认错了人,“小鸣,小鸣你来了。”
这并不常见,傅小皎很少认错人,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提及自己有个叫陆鸣的儿子。
“妈,我是陆闻。”陆闻轻轻拂过傅小皎略长的刘海,将那花白的长发整理到耳后,“你摔伤了,我来陪你了。没事的。”
傅小皎根本听不进,自顾自道,“小鸣,不是你对不对?他们说你什么蓄谋,什么故意,都是胡说,对不对?”
陆闻握住傅小皎的手,声音柔软得像猫尾巴在耳膜上轻轻扫过,“对,是他们胡说,我没有,妈放心。”
傅小皎在医院住了十天,陆闻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就好像要把这几年的缺失补回来似的。终于在陆闻回总部的前一天,傅小皎情况稳定,转回了护理院。
复飞后的第一趟航班是和梁铭一起飞,陆闻穿制服时,才发现皮带扣直接缩紧了一整格。
“陆闻!叫你呢!”准备会上还敢开小差,梁铭下意识语气一凶,“今天你来飞PF,有问题吗?”
陆闻被吓到,乖乖答,“没问题。”
太乖了简直。
进驾驶舱,检查飞机记录本,判断适航,校对MCDU的航路点,绕机检查,加油。二人各司其职,一切按部就班得进行着。
清晨的机场天还蒙蒙亮,陆闻回到驾驶舱,汇报道,“这是加油单,盖板我检查过了。”
梁铭抬起头,大概是被停机坪上的凉风吹猛了,陆闻的脸颊格外红润,梁铭接过加油单,顺手把陆闻放在一边的帽子盖在他头上,“早上还是冷的,记得戴——”
梁铭的话说到一半,骤然钉在原地,一言不发。
陆闻怔愣,可下一秒,还停在半空的右手倏地被梁铭有力的手掌紧紧包裹握住!
什么情况?
违反常态的公然维护、强行坐他的小毛驴、还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驾驶舱内现在可只有他俩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陆闻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紊乱又急剧的加速。
“陆闻。”梁铭叫他,脸上伴着少见的凝重和严肃,“你发烧了。”
—————
梁铭:不是不让碰额头吗,碰手还不行吗
陆闻:……想多了
无题
狂飙 强盛小圈兄弟,ooc
速写,尝试下第一人称写东西
高启盛没有来世,永堕阿鼻。
坠落相关的物理公式都有些什么来着?以前写得密密麻麻的卷子,现在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反正怎么算应该都能结束。
我不会留任何遗言,也不需要告别,更不用任何唏嘘。
知道吗?
原来,最后几秒,看到的并不是所谓的走马灯,回忆回放,或者是过去的某个场景,某个人,某件事。
而是一条河,望得到头,...
狂飙 强盛小圈兄弟,ooc
速写,尝试下第一人称写东西
高启盛没有来世,永堕阿鼻。
坠落相关的物理公式都有些什么来着?以前写得密密麻麻的卷子,现在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反正怎么算应该都能结束。
我不会留任何遗言,也不需要告别,更不用任何唏嘘。
知道吗?
原来,最后几秒,看到的并不是所谓的走马灯,回忆回放,或者是过去的某个场景,某个人,某件事。
而是一条河,望得到头,很陌生,不是我人生里出现过的任何一幕,过去我常看见的是海。我好像是河里的鱼,又好像是被冲刷的岸。
觉得像是鱼,是因为我感觉自己逆流一样,想要游动,却怎么也动不了,喘不过气。
觉得像岸,是因为风浪一波接着一波打在我身上,疼得我几乎窒息一样。
有风穿胸而过,又是只有十米上下,不应该这么漫长的。
很多次我刷过网络上乱七八糟的网站和文章,不知道是真是假,都说人在将死之时尤其是受了重创,是已经失去感觉的,而且很多电影里,那些人说的也大多是觉得冷。
我现在不冷,我只觉得疼,整个人像是被非常用力的往前一推撞在墙上,又很像很小的时候,大概十一,二岁,我挨的那顿打。
忘了是什么原因了,可能是又说了不对的话,也可能是在学校又闯祸了,可能是做错了不认还顶嘴,毕竟有些错误,小孩子时更要严厉,不能容忍。
哥那时候总会把一些买菜的零钱放在抽屉里,用放针线的盒子或者放收据小票的盘子压着,旁边是陈旧又简陋的茶杯和茶壶,都算不上是一套的。
再旁边就是好多把塑料尺子,有的很短,有两把很长,还有一些折断了,边缘磨平接着用,放在一些杂物里——发夹,卷笔刀,钝了的铅笔,弹簧坏了的圆珠笔,空了的廉价糖罐,打火机之类的。
划痕很多,看上去都是用了很久。
长的可能是以前旧厂街废弃的学校里画图还是教学用的,也可能是哥哥用过的,也可能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厂里还是哪里拿回来的。
动手的时候,哥也会哭。
想避开小兰,很多时候也避不开,因为旧厂区那房子就特玛那么大。
尺子抽几下后会换皮带,皮带很旧又硬,劣质得不得了,然后又是尺子,好像故意不用手,觉得我记事儿了,要自尊吧,裤子也没让全尐托。
疼得像被烟头烫了一片皮,因为哥的眼泪停不下来。
我也一直哭,哥哥会不忍心,然后自己甩自己耳光,自责又痛苦。
都是我,怪我。
我错了,哥。
我知道错了,哥,别不要我,我不敢了。
就像很多挨了打的小孩一样,我就这么哭着说,抱着他的腿,求他别打自己,又求他原谅我,求他等会儿再开门。
你不学好!阿盛!你不学好!
我叫你不知道怕!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哥,还有没有父母!
他还是很生气的时候,有失去理智过,会揪着我的后领,说要把我丢到外面,说要揍我揍给满大街的人看,但说完可能是后悔了,又想起我的自尊心,又想起他觉得自己应该当个好哥哥的责任。
他身上一股味道,衣服像那些老叔老伯穿的一样,又皱,领子还有一半没有翻出来,有些地方磨得都薄了。
鱼的味道。
淡水鱼土腥气,海水的又真特玛咸,又像是那些水箱边沿深绿的那种苔藓味道,还有汗味和血味。
市场摊位接的自来水,水流时大时小,一不小心会把砧板上的血冲到身上。杀鱼是力气活,大点的鲢鱼,十几斤的都有,人家一般买鱼头劈开剁块,那肉都不好吃,从池里捞起来用刀敲晕,没点力气,根本搞不动。
又臭又腥的卖鱼佬。
我的哥哥。
是我的哥哥。
我跪着,紧紧地抱着他,脸埋在他肚子上,努力更深地埋在他那一身的破旧与气味里不松手,感觉到他越来越用力,我真受不了了就大哭大叫,他才停下来,抱了抱我。
啧,很有力气的,打得真疼,坐都坐不了,我只能站着写作业,英语试卷的阅读看不下去,翻来翻去写得很烦。他在厨房做饭,听出来了,转过头来看我这样又舍不得了,但也不可能前脚刚打,后脚就道歉。
折腾了那么久,手上又还在切没卖完的鱼块,赶着下锅怕我跟小兰吃饭太晚了,叫我自己拉开抽屉去找红花油。
小兰听见了,我觉得有点丢人,不肯去。他就放下鱼,把火关了,肥皂洗了两遍手,翻箱倒柜地帮我找,给我擦。
他的手不大,有点厚,我的薄,看得到筋。
其实长大了之后,手掌我们差不多大,我哥手指要短一些,常年捞鱼,抓鱼,杀鱼,浸在冷水里,可感受着还是暖的,有茧子也软,就是动手的时候很痛,小心地帮我揉的时候又有点笨。
他的表情有些辛酸,眼眶好像又红了,又有点怕因为打重了我生他气一样,小心得有些尴尬地叫我,小盛。
等会儿晚上,我去夜宵档肠粉摊买份炖汤给你,现在家里炖也没材料,时间来不及。苦瓜筒骨好不好?吃了清凉下火,还是田七?熟地汤?
甜汤吧,小兰也喝,我说。
因为绿豆汤还是便宜点,两份,哥哥也才会舍得喝。
好好,好的,他擦了擦眼睛笑了。
围裙随手放在一边,那条很小,以前妈用的,但哥穿久了好像也有点扯大了,有油污也有灰。
那上面的网格花纹和污渍仿佛交织放大,就如这几秒间被拉长的画面——眼前仿佛是浸润过血色的雾。
在对谁说话?不知道,可能是内心在面对审判的神明,也可能根本没有在说话,心里没有一点声音。他是在听,听的是过去这一生每个瞬间里的自己,也或许还是那很多人说过,一定会有的走马灯般的回忆。
不过好像没有因为成绩学习动过手。
读书这件事,我不混蛋,因为我知道,那个菜市场里的位置,是改变不了我们的人生的。
后来真的长大了,人生也改变了,也回不了头了。
他不那么打我了,他抽我脸的时候,掌心狠狠甩在我脸上,我总会想到刚才那些画面。
这事儿在喝醉了,真喝醉了的时候,不是装的,他开玩笑打我一巴掌,知道我不会生气,用了点力,叫我要乖要听他的话,说他最疼的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家,他新看了一个好位置,好地段,他会拿到,想作新婚礼物,觉得我会喜欢,我就跟他说了。
他笑怪我这人又心重了,怎么对哥哥也这样,记着这些,然后像小时候睡一起的时候揽着我,想说些哄我和解释的话,明知道不需要的。
我是你弟弟,做哥哥的,教训打骂我都是该的。
我看着他,跟他说,脸颊贴着刚才打过来的手心。
我跟别人不一样。
手下的人即便信任都要小心把控,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亲人会挨他的打。
我同他最血脉相连。
我什么都可以做,不需要利益交换,不用他任何条件。除了他自己,他也没有可以威胁,或者控制我的,连我的命都是他的,他想怎么对待我都可以。
他用的,是那个时候还没当我嫂子的女人挑的香水,香港买的。其实早就闻不到任何味道了,但哥哥之前就算卖鱼回家,只要不急着做饭,他好好洗澡洗头出来,再看着我写作业,身上也没有摊位的味道。挂在收银台边,最便宜的装在一个个小包装袋里的沐浴露或者洗发水就够了。
我哥他还是道歉了,虽然不会改变,也不用改变,说他以前有时候有点冲动,不该那么重地打我,毕竟我这个弟弟像他养大的儿子一样,现在那些来往的老爷,哪个不是把儿子惯得离谱,他就算发达了还觉得自己欠我。
我跟他都已经付不起往回走的代价了。
他早几年喝多了,总会念叨一些话,轻飘飘的。
如果当时我把小兰叫回来,他没有心软。如果当时他好好想清楚很多事,好好再去想想。如果有些事,我们......如果爸妈走的时候,他年纪大点能早点开始赚多点钱,如果他当时脾气硬一点,多争取点......
并不真心,这些念叨也含含糊糊的,因为他不是会这么想的人。
所以我也顺着他,跟他说,没有这些如果,是我自己想要的。
我们。
别人也会碰到难关,碰到一些不公困境,也会,有艰难有困苦,但不是谁都会这么走。
他们会忍耐,会不忍心,会畏惧,会有顾虑。
他们不是我,不是我们兄弟,不是我们高家。
后来,他也就不说了,一件一件太多了,到底后不后悔也不重要了。
血越沾越多,越陷越深,不是人了,是赌桌上的魑魅魍魉。
所以所有的业报都是应得,以前那些电视里不也说嘛,都是要还的。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很轻——该死的人活不了,你保不住我,这关难过,时间拖着没用,大凶,大凶,大凶......
菩萨叫我不必再问了,我也不敢再单独问你的事。
石墙后面,是时刻准备好的瞄准,那东西足够把人打穿。
“我活不成了,哥。”
“小盛,小盛,你听我的!你别怕,哥一定...”
“不是,你听我说,哥。”
“你听我说!”
“他到了要上来了!没时间了,哥!”
“都推到我头上。过去全部,所有被拿到证据,被挖出来的,都推给我,你才有活路,高启强,听我的听我的听我的!”
下辈子,下辈子,咱们都别遇到那些事儿,都不要了,我加倍努力读书工作,我不惹事,我......
我没有下辈子。
下辈子都是骗人的,这种话都是假的,是p。
那些债怕是把轮回的路都堵死了,所以我一次次都摔不出一个骗骗自己的结果。
我在回来之前,不知道是真的问过一个大师,还是太累了,把自己睡觉梦见的,还是幻觉,当成了现实。
每个人的因缘果报都是各自选的路。
这命...不太好啊,中年盛极,兴旺发达,但......
抬头又看我一眼,便不敢说,不敢算,可能是看出来我不是善茬了,还挺准的,刚刚算出了我爸的命。
“说。”
我用刀顶住他的喉咙。
那个人还在逼问那个姓谭的事。
可哥望着我,好像又哭了。
就像我十几岁偷偷学着去人家店里帮忙,赚点零钱晚回家,让他担心的时候一样。
他刚才全都说了。
他都认下了,慌得甚至想做起交易,只要我活着。
他...
至今得到的一切,他的家,他自己都可以不要了。
他一直都最爱我。
可是迟了,也不可能的。
我已不得好死,我知道他到头也不得善终,必定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那我永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往生,能不能给他求个...求个...
什么都求不到的。
哥哥。
不要抱我,不要靠近我,不要露馅。
把该说的说完。
踩着我,让我保你一次。
——完——
【刺客归来】第85章 出圈
今天的比赛是下午六点的场,比赛结束后才晚上七点过。
近来连续打比赛,并且战队成绩不错,所以在计划行程时,也就没安排那么紧。返程的机票订的是第二天下午,意在可以让队员们放松一下。
站在比赛场馆门口,梁少祺正和田晓倍等人商量一会儿去哪里吃火锅,明天去哪儿完,在后面跟张峻宁说完话的刘子源过来叫他,“少祺,你来一下。”
梁少祺有些疑惑的跟刘子源走到一旁。
“少祺,刚刚俱乐部打电话过来,要教练和我今晚回去,明天上午总部的人要过来。我们的机票已经重新定好了,还有三个小时就走。”
“这么急啊?”梁少祺看了下时间,这么晚的飞机,等回到俱乐部,怕是又要半夜一两点了。
“嗯。我跟教练走后,你就担任临时...
今天的比赛是下午六点的场,比赛结束后才晚上七点过。
近来连续打比赛,并且战队成绩不错,所以在计划行程时,也就没安排那么紧。返程的机票订的是第二天下午,意在可以让队员们放松一下。
站在比赛场馆门口,梁少祺正和田晓倍等人商量一会儿去哪里吃火锅,明天去哪儿完,在后面跟张峻宁说完话的刘子源过来叫他,“少祺,你来一下。”
梁少祺有些疑惑的跟刘子源走到一旁。
“少祺,刚刚俱乐部打电话过来,要教练和我今晚回去,明天上午总部的人要过来。我们的机票已经重新定好了,还有三个小时就走。”
“这么急啊?”梁少祺看了下时间,这么晚的飞机,等回到俱乐部,怕是又要半夜一两点了。
“嗯。我跟教练走后,你就担任临时队长,负责跟花溪后续一些事情的对接和处理。当然,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全,明天按照计划带队回俱乐部,明白吗?”
“我?队长,不行啊,我都不会,不知道要做什么。”
以前也有刘子源不在队里的时候,不过从来也没指定什么临时队长。队里丁宸的资历久一些,年纪也长一点,所以有什么事大家都是推他去出面处理。
刘子源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该做什么会有相应的工作人员提醒你,你带好队员就行了。”刘子源说着不由收起笑容,按着他的肩膀认真道,“少祺,凌云的这份责任,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我也已经跟教练报备过了,不可以推辞。”
梁少祺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他片刻,然后才道,“是。”
刘子源笑了一下,又过去跟其他几人交代了一番,这才跟着张峻宁一起打车走了。
“队长,一会儿我们去哪儿吃火锅呀?队长今晚是不是该请客呀?”出租车一开走,田晓倍就嬉皮笑脸的凑上来打趣梁少祺。
“喂!你不要乱叫哦,我才没钱请客。”
“你没钱?谁信啊!上次就让你逃掉了,这次必须狠狠宰你一顿!”
“要不我们去吃这家吧?看上去就贵,队长应该不会心痛的噢?”江怡然一边在手机上翻着大众点评,一边也跟着瞎起哄凑热闹。
“不过吃火锅可吃不了几个钱,不行,嗳,我听说成都的夜生活好玩得很,好不容易来一趟,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酒吧呀!”
“去酒吧?不好吧?教练说酒喝多了会影响手的稳定性。”年纪最小的于明昊道。
“那是经常喝,我们一年到头也喝不了两回,能有什么影响?况且我们主要是去感受下夜成都的氛围,尽量不喝酒就是了。”田晓倍说着两眼放光道,“听说成都美女多得很,还特别辣,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那首歌怎么唱来着?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温柔~”
“可是……”还是有人担忧。
“可是什么呀,上次比赛结束就说出去庆祝一下,结果被教练给搞得一点心情都没有,这次又赢了,总得庆祝一下是吧少祺?”
提到上次的事,梁少祺都不由觉得有几分心梗,更何况,他们连续大比分战胜实力都不弱的队伍,庆祝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走!”
“呼呼!走啰!”
几人就这样笑闹着上了出租车,然后直奔火锅店而去。
《一起旅游吧》最新一期节目在万众期待中终于播出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梁少祺竟然成了这一期的一个爆点。
起初,在节目前半段,弹幕对梁少祺还是非常不友好的。
“这人谁啊?歌手还是演员?还是哪里钻出来的十八线小爱豆?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一个大男人,什么也没干怎么就坐这儿休息了?周默怎么也是前辈啊,不上去帮忙搬行李?干看着?”
“好家伙,别人都在忙他躲起来打游戏呢?不想来就别来,无语死了。”
但随着节目的进行,各大社交平台的评论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发生了变化。
“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这愣头青也太勇了!周默正在这儿给大家讲人生哲理呢,说完问大家现在是什么感受,大家都可认真在附和了,问到他时,他给整了一句:‘我困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怎么敢的呀?我就没见过周默在节目里吃这种瘪哈哈哈!不过说实话我也很讨厌这种心灵鸡汤,跟我们领导一个话术,可是我不敢像他那么勇嘤嘤嘤~”
“真的能被笑死,跟他住一间的男爱豆假装卸了妆想在粉丝面前装素颜,他直接给人整一句:‘你睡觉前不洗脸吗’,哈哈哈哈那男爱豆尴尬的表情要笑死我了,估计打死他的心都有。”
“哈哈哈哈我敢保证,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因为他眼睛里那清澈的愚蠢是骗不了人的,他是很认真在发问。”
“而且这家伙真的不在乎荧幕形象,除了第一天看上去像是好好捯饬了下,第二天开始就直接全程大白T加运动裤,发型都不吹。”
“没错没错,别的男明星都是一整套一整套的昂贵护肤品,他每天晚上搁那儿涂宝宝霜呢,还是袋装的哈哈哈哈!”
“弱弱的举手手……我发现他每天早上就用清水洗下脸,还一副嫌麻烦的样子,如果不是为了出镜,我怀疑他怕是连脸都不想洗……”
“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可是为什么他一点不打扮,在一群男明星里却是最好看啊,脸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太有少年感了!爱了爱了!”
“真的是,现在的明星都太在意形象打扮过头了,审美疲劳了。”
“而且我真的太爱他参加节目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别人都在努力表现,打造完美人设,想要给观众留下好的印象,就他一副摆烂的样子,满脸都写着‘快点下班’哈哈哈!”
“而且我讲句心里话……周默真的太自以为是了,关键还没人敢反驳他,都围着他转,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好想有人能教训他,这梁少祺简直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
“对,他真的是在神坛上太久下不来了,说话总是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还总喜欢为人师,尤其是教人用眼神表达深情和难过的区别的那段,真的尬,关键周默也是搞笑,第一个就点梁少祺问,结果梁少祺一脸迷糊的来一句:‘啊?不一样吗?对不起啊我可能不是这块料’哈哈哈哈哈哈哈,尼玛真的头都要笑掉了!”
“真的看得人太舒坦了,零零后整顿职场啊哈哈哈!”
“最搞笑的是,其他所有人都围着周默无脑奉承无脑夸夸夸,就他搁那儿净说大实话,笑死我了,救命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爱豆啊!爱了爱了!”
“姐妹他可不是爱豆,人家是电竞选手,就是抽个空过来上个综艺,所以才不管你娱乐圈的那套潜规则,他们战队每周都有比赛,姐妹一起来追呀!”
“我完全不会打游戏,可是自从认识了祺宝后每场必追,我家祺宝真的太厉害了嘤嘤嘤,怎么能长得那么好看还打游戏那么厉害啊,赛场上的祺宝真的比节目里还要有魅力,我想去线下场馆看,可不知道怎么抢票,有没有姐妹能带带我~”
……
于是,在节目播出的那一周,梁少祺频频登上热搜。
《我没眼力见,我不去》《我本来就不混你们这一行》《我困了》《你睡觉前不洗脸吗》《啊?不一样吗?》等都成为观众间最喜欢玩的热梗,梁少祺也因为这一期节目短期爆火出圈。
《明月两乡》第四十九章
祁策回顾自己的一生,从未愧对过任何人任何事,唯独对这个一直叫着自己父亲的侄子满心歉疚。
在这所有混乱不堪的事件中,他是最无辜的一个,她母亲生下他是为了在祁家站稳脚跟,而他留下他则是祁家需要一个继承人。
迎着青年质问的目光,祁策有一瞬恍惚,那张脸真的和纪晚夏很像,比纪染还像,一样的绝艳,像清晨含露的玫瑰,秾而不媚,丽而不俗。
他开口,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或许,你应该叫我大伯。”...
祁策回顾自己的一生,从未愧对过任何人任何事,唯独对这个一直叫着自己父亲的侄子满心歉疚。
在这所有混乱不堪的事件中,他是最无辜的一个,她母亲生下他是为了在祁家站稳脚跟,而他留下他则是祁家需要一个继承人。
迎着青年质问的目光,祁策有一瞬恍惚,那张脸真的和纪晚夏很像,比纪染还像,一样的绝艳,像清晨含露的玫瑰,秾而不媚,丽而不俗。
他开口,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或许,你应该叫我大伯。”
天地寂静,一切都仿佛落入慢镜头,只有堂中众人的呼吸声在撩动空气。
祁衍手一抖,书本砸到地上,惊起一地尘埃,他想要扯动嘴角,却发现脸部肌肉比石块还要僵硬,他看着眼前这些人,一个是给予他生命的人,一个是从他记事起就叫父亲的人,还有一个……
他目光转向脸色惨白的祁元谨,他虽与这个二叔接触不多,却打心眼儿里敬重。
可如今,看着这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只觉得荒唐。
多可笑啊,叫了那么多年二叔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爹。他并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从祁策口中说出来的话,从来不会有假。
“小衍……”纪染也震惊得无法回神,见祁衍失态,顿时有些担忧。
祁衍没有理他,目光死死地盯着祁策和纪晚晴,这是第一次,他无视了他哥,嘴角牵动,他缓缓开口,“你们……真让我恶心。”
一句话落下,他转头离开,头也不回。
“小衍!”纪染脸色微沉,低喝一声,但依旧没能让祁衍停下脚步。他下意识地抬脚追上去,却忽然顿住,偏头去看晏平,“老师?”
晏平摆手,“你跟着他,别出什么事。”
纪染扫了毫无生气的祁元谨一眼,点点头,“好,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晏平笑了笑,没应他,但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大堂里只剩下纪晚晴几人,气氛开始静默下来。晏平弯腰,捡起祁衍落下的书,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翻到最后一页。
几个苍劲有力的硬笔字闯入眼球——赠大弟子,祁家元谨。
晏平目光落在字旁两点污迹之上,像是有人不经意间滴落的泪痕,指腹轻轻抚过,带着怀念与叹息。
他翻了翻书页,白纸如新,硬朗分明,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祁元谨,你从前就贯会自欺欺人,如今还是这样,承认自己做错有那么难吗?”
书新成这样,一看就知道很少翻动。到底是心虚,还是漠视?
他更倾向于前者,祁元谨不敢看,他或许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否则先前不会撒谎骗他。
祁元谨表现得越歇斯底里,就越证明了他的胆怯。
从祁衍说出那句话后,祁元谨就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如今听到晏平开口也无动于衷。
祁策捂着唇低咳了两声,“元谨,事已至此,认罪吧。”
如果他真想保下祁元谨不是不可能,却会让纪染从此恨上祁家,他看得明白,在祁衍心里,一个纪染胜过所有。
而祁衍是祁家下一任家主,他不能让那孩子在失去一切后还失去唯一的信仰。
“哈……”一声浅笑传出来,紧随而来的是更癫狂的大笑,祁元谨挣扎着站了起来,挣脱了身后绑得并不牢靠的绳子。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看了看祁策,最终目光落到晏平脸上,“当年,我研究生的时候你才大一,凭借一本《狼烟》风靡全校,引得老师亲自登门访生,而我却被压得寂寂无名,除了一个师道言弟子的名头什么都没有。”
“也许从那时起我就嫉妒你,疯狂的嫉妒。我从十几岁就跟着老师,他从来对我不假辞色,然而遇见你,他就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我那段时间就像着了魔,疯狂地想要把你比下去。”
晏平静静听着,那些遗失在角落里的过往就要破土而出。
“我找人一起讨论点子,一起创作,希望能写出让老师满意的作品,可是,当我熬了几个月,把作品递到老师面前的时候,只得了一句‘沽名钓誉’,然后我眼睁睁看着我一点一点写出来的东西被烈火吞噬。”
回想起一切悲剧的开端,祁元谨眼神渐暗,“从那以后,我和老师撕破了脸,直到老师过世,我也没和他见过几次。”
这中间间隔将近十年,这十年他都活在一种名为嫉妒的疯狂的情绪中,他以为师道言如此对他是因为晏平,晏平太出色,才称得他一无是处,是晏平夺走了老师的关注。
后来老师过世,只见了晏平和小师妹,让他心底的活烧到了顶点,他直接让家里那位在文化局的长辈封了晏平各大投稿渠道。
他大闹灵堂,为自己鸣不平,控诉师道言打压学生,甚至说出了当年祁家资助师道言之事,揭露了师道言年少时种种不堪的过往,大骂他恩将仇报。
一代文坛巨匠至此声名尽毁。
他在灵堂上与晏平大打出手,后来记恨在心,在得知晏平的处境后火上浇油了一把。
他知道晏平缺钱,以金钱为饵,让晏平给他做枪手,可晏平不识好歹,直接拒绝了他。为了出心中那口气,从暗谋变成了明抢,他把晏平的新作《瓦砾》据为己有,以自己的名义出版了。
《瓦砾》的出版引起了轰动,把他推上文坛一流作家之位,渐渐的他迷失在众星拱月的吹捧中,开始食髓知味。他想起了师道言就给他的书屋里有许多未发表的手稿,糅合创作之后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果然,他在文坛声名鹊起,却忘了,有些东西偷来的始终是偷来的。
他其实已经料到了这一天。只是他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心血来潮去翻哪本《经验论》,还让他看到了最后一页的赠语。
他开始对曾经的事产生怀疑,他暗中雇人调查,才发现,当初和他一起讨论的那个人窃取了他的思路,早他一步写出了作品,而这作品又恰好被他老师看到,才会误以为他抄袭。
可对晏平做的那些,他并不觉得后悔,如果不是他,他也不会急功近利,不会为了证明自己去创作那部作品,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他夺走了老师的目光,夺走了本来属于他的璀璨,这一切是晏平欠他的。
他是祁家二少爷,想要什么得不到?凭什么要输给一无是处的晏平?
听完他的讲述,晏平一颗心平静得出奇,他早该知道祁元谨是这样的人,天之骄子,如何忍得了自己被比下去?
———————
ps: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常更,久等。今日彩蛋是下一章,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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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这位的的粮票和礼物!
《杠杆》16
颜庭安靠在电梯门边,环抱双臂看季杭清扫呕吐物的拙劣手法,举止投足都难以掩藏他内心的极端嫌弃,让颜庭安忍俊不禁。
“这是什么?”颜庭安很故意,用脚尖远远指向一断黏糊糊、滑溜溜的呕吐物,低头钻研道,“海参不嚼碎就往下吞,真浪费。”
季杭握住拖把的手一顿,深深皱起眉头却不敢瞪颜庭安。真是服了,这半年都不要吃海参了。
无视季杭的不适,颜庭安乘胜追击,“你去接小远的?”
季杭眉头还不松,“是。”
“哦。”颜庭安上楼前摸过引擎盖的温度,此刻又故意问,“开车回来的?”
......
颜庭安靠在电梯门边,环抱双臂看季杭清扫呕吐物的拙劣手法,举止投足都难以掩藏他内心的极端嫌弃,让颜庭安忍俊不禁。
“这是什么?”颜庭安很故意,用脚尖远远指向一断黏糊糊、滑溜溜的呕吐物,低头钻研道,“海参不嚼碎就往下吞,真浪费。”
季杭握住拖把的手一顿,深深皱起眉头却不敢瞪颜庭安。真是服了,这半年都不要吃海参了。
无视季杭的不适,颜庭安乘胜追击,“你去接小远的?”
季杭眉头还不松,“是。”
“哦。”颜庭安上楼前摸过引擎盖的温度,此刻又故意问,“开车回来的?”
这是真要算账。
空气静止半秒,季杭默默抬眼,撞入颜庭安狡黠和严肃并存的眼神里,犹豫不及两秒,果断选择放弃抗争,“嗯。我开的。”
颜庭安彻底笑了,寄往的威严不露声色地弥漫在小小电梯箱内,“如果进局子了,是准备找我捞你,还是找小远?总不见得找小鹤吧,你又拉不下这个脸。”
季大主任万年难得一见的低眉顺眼,声音沙哑低沉,显得无比可怜,“我今年会去把驾照补了。”
“今年?”
两个字让季杭脊背瞬间僵直,单手扶住拖把,立正颔首,“这个月。”
他没看见颜庭安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仿佛闪过一道黑影,继而,腿跟后头、屁股往下一寸的地方就重重挨了一个鞭腿!因为毫无防备,右脚往前跨出半步后才生生立住,强大的表情管理系统瞬间宕机,布满惊愕的侧脸从电梯墙上的落地镜内映射而出。
这都多少年了,颜庭安多少年没跟他动手了。这种细节还真不能细想,想了季杭就止不住要脸红。
颜庭安视若无睹,只继续拷问,“药呢?真的吃了?”
季杭咬紧上下牙齿,刻意清过嗓子才开口,好让声音听上去滋润几分,“吃了……薄荷含片。”
砰!
又是一脚。
“不是准备睡觉了吗?”
季杭这回没答,反倒抬头幽幽看了一眼颜庭安,满脸“师兄什么时候废话那么多了”的怨念,侧身调整站姿,垂在两边的双手不禁握拳,乖乖捱下极重的一记!
这次真疼了。
于是,三十好几的季杭一拧一拉便轻巧将手边的拖把柄卸下。笔挺的身杆微微前倾,双手平举那空心的不锈钢棍,恭恭敬敬呈上。
季杭在电梯里为收拾烂摊子陷入水深火热,而罪魁祸首安寄远死死沉在柔软温暖的被窝里庄生晓梦。
——这让颜庭安如何能忍?
与颜庭安家猫狗双全的盛况截然不同,季杭家中素来冷清,更何况夜深时分,家里的熊孩子乖孩子也都熟睡,只剩厨房的暖灯点亮着,隐秘地传出浓郁的葱油香。
季杭洗过澡换了睡衣,一边用毛巾揉着头发一边闻香而来。厨房里空无一人,净白的大理石台面上静静摆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丝葱油拌面。肚子正咕咕的季杭心花怒放,捧着面碗抽了筷子跑来客厅,在颜庭安身边的沙发上盘腿吃面。
等待季杭下楼的时间里,颜庭安随手翻看了季杭做过批注的手术方案。安寄远的作业明显带有赶ddl的仓促痕迹,季杭的批注也越来越不耐烦,前几份还悉心例举文献、分析优缺点,评语连页面的缝隙都快挤不下,到了第八九份的时候,逐渐失去客观性,变得……
“IV脑室正中孔都粘连了,还不显微分离?你脑子也进浆糊了吗?”
“双侧额底扩展入路的镜下盲区是鞍背,傻瓜才选这个入路。”
“你平时就是这么教课的?定位线画得比安泽写得字还丑,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经鼻内镜怎么做环枢椎脱位固定?你做白日梦呢?”
“安寄远,你不适合手术室,你就适合呆在垃圾桶。”
变得可爱诙谐。
颜庭安捧着手术方案笑得直抽抽,季杭才后知后觉想起那上面的批注,满嘴的面挤在脸颊处,迫不及待要去抢,“师兄别看了。”
颜庭安一点不留情地笑他,“是不是后悔揍早了?要是知道作业写成这样,还能再多加个百八十下。”
季杭绷着脸吃面,“他是跟我赌气。”
赌气?颜庭安挑眉,不着急置评,“没事,现在揍也来得及。”
季杭并没有因师兄的话多想,只是安安静静吃碗面,又吞了颜庭安带来的消炎药,去厨房洗碗时见颜庭安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就想直接收拾客房让师兄住下。
路过安寄远的房间,季杭脚步略顿,脑海里便自动闪过急诊那些醉酒后被自己呕吐物呛死的患者,不用过多思量,便放轻声音,推门而入。
往正中的六尺大床上看去,床上空无一人。
厚重的羽绒被凌乱铺开,床单布满褶皱,床头柜上比刚才季杭离开时多了两包冰袋,再无其他线索。季杭又找了浴室、衣帽间,甚至弯腰往床底看了一眼,确定安寄远确实不在屋内才重新来到客厅。
他大概能猜到,又不敢十分确定。
“师兄,小远呢?”
颜庭安仍沉溺在那份手术方案里,他眼皮都不掀一下,淡淡回道,“书房跪着呢。”
【可怜巴巴的远崽你们最爱了,记得戳彩蛋】
【刺客归来】第74章 处罚决定
等待,才是最大的煎熬。
凌云俱乐部一队训练室里,首发五人组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谁都没有说话。虽然教练不在,但整个训练室安静得几乎没有任何声音,气氛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
昨晚与厦门泰升决胜局的比赛,凌云输了。
其实双方在决胜局都打得很差,只是比谁更差而已。
厦门泰升那边,袁英杰因为打架的影响,整场指挥都不在状态。而凌云这边更糟,不仅江怡然状态奇差无比,梁少祺更是因为手腕受伤,直接被于明昊替换下场。
而洗手间里的那场打架,虽然泰升的工作人员及时做出了安排和控制,但视频还是流了出去,并且袁英杰和江怡然在最后一局比赛时明显脸上带着伤,简直就是铁证如山。
最后一局的比赛还没打完,视频就已经......
等待,才是最大的煎熬。
凌云俱乐部一队训练室里,首发五人组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谁都没有说话。虽然教练不在,但整个训练室安静得几乎没有任何声音,气氛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
昨晚与厦门泰升决胜局的比赛,凌云输了。
其实双方在决胜局都打得很差,只是比谁更差而已。
厦门泰升那边,袁英杰因为打架的影响,整场指挥都不在状态。而凌云这边更糟,不仅江怡然状态奇差无比,梁少祺更是因为手腕受伤,直接被于明昊替换下场。
而洗手间里的那场打架,虽然泰升的工作人员及时做出了安排和控制,但视频还是流了出去,并且袁英杰和江怡然在最后一局比赛时明显脸上带着伤,简直就是铁证如山。
最后一局的比赛还没打完,视频就已经在网上迅速发酵,泰升对阵凌云这场比赛的官方直播间人数在最后一局直接激增数倍。已经没人在关注比赛结果了,网上全在讨论打架事件。
当晚比赛结束后,凌云一队返回榕城。
飞机落地时已经凌晨一点过,不过凌云俱乐部仍是灯火通明。
一行人回到俱乐部后,先是梁少祺和江怡然被公关部和品牌部叫去盘问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然后俱乐部召开管理层会议,张峻宁和刘子源前去出席。
当晚梁少祺一个人独自躺在卧室床上,根本没法入眠。其实他的手腕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轻微扭伤,休息几天就会好的。只是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闹到这样全网皆知的程度。
当晚刘子源凌晨三点过才回来,梁少祺迫不及待地问情况。刘子源却只是安慰他说既然已经发生了,担心也没有用,接下来好好处理就行。品牌部已经启动相关预案,公关部也在跟泰升那边谈判。
到第二天早上,打架事件在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为了降低负面影响,联盟迅速介入。双方俱乐部的负责人被约谈,整个俱乐部几乎都在马不停蹄地处理这件事带来的后续影响。
而作为涉事人,江怡然和梁少祺,以及其他几个选手,反倒插不上任何手。
早上九点,凌云一队的选手和往常一样到达训练室。只是张峻宁大清早就和宋晗去参加联盟发起的内部视频会议,只让教练组的人通知选手都在训练室等他。
约摸过去了半个小时,一阵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从三楼的楼道由远及近而来。
梁少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顿时怦怦地剧烈跳动。
训练室门被推开,张峻宁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众人不由纷纷起身,见张峻宁脸色十分难看,也没敢像往常一样打招呼问好,只是无声地站在座位前。
张峻宁从众人旁边走过去,径直走到教练席前,然后把手中的文件夹往身后的电脑桌上一放。
文件夹落在桌上的声响不轻也不重,可在此刻无比安静的训练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众人的心都不由跟着一颤。
“你过来。”张峻宁半靠在身后的电脑桌边缘盯着江怡然,声音如同寒窖里发出的一般。
江怡然忐忑不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十分艰难地走过去。
“啪!”
刚刚走到差不多一米远的举了,张峻宁站起身抬手就是狠狠一记耳光扇过去,在偌大的训练室里格外清脆响亮。
众人都惊得面面相觑。
江怡然不由一声闷哼,生生往旁边踉跄了两步。还不待站定,巴掌劈头盖脸地又扇了上去。
巴掌一下接一下地往脸上打,左右两边脸都遭殃,但更多的还是左边。似乎越打越勾起胸中的火气,张峻宁越打越重,整个训练室都回荡着耳光清脆的响声。而江怡然只是站在原地,埋着头完全不敢动。
一旁的众人更是都看傻了。
“教练!”一连打了七八下,见张峻宁仍不停,刘子源几步跨过去,一把将江怡然往旁边一拉,看着张峻宁顿了顿才道,“教练,够了。”
张峻宁冷冷地撇了刘子源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不过似乎也没有要继续打的打算。
刘子源这才回头看了江怡然一眼。
右边还好,只是有些泛红,可左边就不一样了,脸上全是清晰可见的指印,整个半张脸通红,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张峻宁从文件夹里抽出两张纸,“啪”地一声摔在江怡然身上,然后纷纷掉在地面。
江怡然弯腰将地上的纸捡起来,是两张处罚通知。
《关于对榕城凌云俱乐部、厦门泰升俱乐部及相关选手的处罚决定》
经英雄战迹赛事组委会调查,榕城凌云俱乐部选手江怡然(ID:怡然)、梁少祺(ID:星晞)与厦门泰升俱乐部选手袁英杰(ID:楚今)在2022赛季HPL常规赛第25轮比赛期间,因口角之争引发斗殴,造成严重不良影响。双方俱乐部存在严重的管理失职。
依据《英雄战迹职业联赛(HPL)职业选手规范》相关条例,做出如下处罚决定:
一、对榕城凌云俱乐部、厦门泰升俱乐部各处以二十万罚款,并于提交相关书面说明;
二、对榕城凌云俱乐部选手江怡然(ID:怡然)处以禁赛三场的处罚,并公开道歉;
三、对厦门泰升俱乐部选手袁英杰(ID:楚今)处以禁赛三场的处罚,并公开道歉;
四、对榕城凌云俱乐部选手梁少祺(ID:星晞)处以禁赛一场的处罚,并公开道歉。
本处罚决定自公布之日起立即生效和执行。
英雄战迹赛事组委会将依据《英雄战迹职业联赛(HPL)职业选手规范》,坚决严肃处理各类违规违纪行为,净化职业赛事风气,保障电竞生态的健康发展。在此,也欢迎广大电竞爱好者持续关注赛事、参与监督。
英雄战迹赛事组委会
2022年10月8日
紧接着,还有来自俱乐部的一份处罚通知。
《关于对HPL赛事一队相关选手、教练组及相关工作人员的处罚决定》
针对HPL赛事一队在2022赛季HPL常规赛第25轮客场对阵厦门泰升比赛期间,因口角之争与厦门泰升选手发生斗殴事件,现做出处罚决定如下:
一、对斗殴事件中情节严重、负主要责任的选手江怡然(ID:怡然)给予严重警告处分,并扣除三个月全额工资;
二、对斗殴事件中情节较轻、负次要责任的选手梁少祺(ID:星晞)给予通报批评,并扣除一个月全额工资;
三、对管理失职的主教练张峻宁给予警告处分,并扣除一个月全额工资;
四、对管理失职的赛事领队吴玖给予警告处分,并扣除一个月全额工资。
在此次事件中,俱乐部很抱歉在选手成长道路上没有及时给予正向的指导,也对所有关心凌云战队的观众带来不良影响感到愧疚。俱乐部将进一步加强对选手的思想教育,提升职业标准。对于任何违规行为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感谢大家的监督与支持。
榕城凌云俱乐部
2022年10月8日
绕松杉(第九章)②
第九章 ②
入夜,温景铄躺在他的大床上横竖平静不下来,拾起手机给他的小姑姑发去一条微信。
简单直接——“你跟蔺浩在一起了?”
消息石沉大海一样,连最上方都没有类似“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字样。
“哎…”
温景铄幽幽叹气,打开手机上存的两篇文献一目十行。
一整篇都要被他浏览完,终于跳出一条微信消息,温景铄腾地坐起来,点开消息。
姑姑:不跟你这种单身狗为伍啦!
“……”
温景铄心口一疼,啪啪打字。
“你很愿意?”
这次终于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姑姑:为啥不愿意?你给我个理由。
姑姑:蔺浩他年轻有为人品端正温文尔雅高...
第九章 ②
入夜,温景铄躺在他的大床上横竖平静不下来,拾起手机给他的小姑姑发去一条微信。
简单直接——“你跟蔺浩在一起了?”
消息石沉大海一样,连最上方都没有类似“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字样。
“哎…”
温景铄幽幽叹气,打开手机上存的两篇文献一目十行。
一整篇都要被他浏览完,终于跳出一条微信消息,温景铄腾地坐起来,点开消息。
姑姑:不跟你这种单身狗为伍啦!
“……”
温景铄心口一疼,啪啪打字。
“你很愿意?”
这次终于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姑姑:为啥不愿意?你给我个理由。
姑姑:蔺浩他年轻有为人品端正温文尔雅高高帅帅。开花.jpg
……话是这么说。
温景铄沉默几秒。
揪着眉头在对话框里打字——“从小到大追你的那几个男生哪个不是高高帅帅”。
没等他点下发送,又两行字跃出聊天界面。
姑姑: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他。
姑姑:以前年纪小,朝夕相处没感觉,但从大一开始我就喜欢他了。
温景铄一怔。
咔。
超过一分钟没有操作,手机自动锁屏,漆黑屏幕里映着他那张脸,齿白唇红英俊帅气。
下一秒,面容解锁成功。
温景铄一字一字删掉没发送出去的消息,缓缓点击屏幕,连发三条消息,锁屏。
温景铄:那真的很好。
温景铄:而且蔺浩知根知底,是个很不错的伴侣。
温景铄:恭喜恭喜,改天请你们吃饭。
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他直挺挺地在床上躺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和高虞念辈分上是姑侄,但他比高虞念整整大了十二岁,看着她从小丫头长成了开朗活泼的大姑娘,在他心里,把这个姑娘当妹妹看。
自己的妹妹是不会长大的,每个哥哥都这样想。所以他才会面对蔺浩失态,所以他才会匆匆忙忙地找高虞念求证。
温景铄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从床上弹起拿了新睡衣去洗澡。
水气氤氲,温景铄闭上眼睛,低低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他欺骗不了心。
不知道是哪天开始,也许是看到青春蓬勃的她作为主角拍摄了公安大学的招生宣传片,也许是书香门第的她身上有了两分刚直的侠气后,也许是年节时在师爷家里她小小的顽皮动作…
他也会忽然在某个瞬间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可不可以跨越这十二岁的鸿沟。
好在理智永远会在下个瞬间制止自己,才使得他没有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他可耻地动过心,但幸好没有陷到喜欢这一步。如他自己所说,蔺浩是个很好的选择。
从淋浴间出来,温景铄一边擦头发一边从酒柜里找出一瓶低度数的酒来,给自己倒上一杯,靠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喝掉。
“小浩,明天一起吃个饭?”
他给蔺浩发去一条消息。
这次没有等很久,蔺浩几乎是秒回。
蔺浩:?
蔺浩:没记错的话,今天刚吃完,你让我饿着回来了。微笑.jpg
蔺浩:还有,我是你叔叔。
温景铄叹息——年轻有为的人士也忘不了占便宜啊。
温景铄:好好好,叔,吃饭不吃?我叫上洛屿,给你补一顿。
那头的蔺浩仿佛是纠结了半晌,终于发过来一个憋憋屈屈的字:吃。
仍旧是江东楼,仍旧是那个景色很好的雅间,仍旧是那几样菜。
温景铄似乎要把“补一顿”这个承诺贯彻到底,连茶都和昨天的一模一样。
他满脸堆笑地给蔺浩倒了杯茶,“实在不好意思哥们儿,我给你道个歉。”
蔺浩端着茶杯,冷头冷脸不领情:“谁是你哥们儿,昨天怼我怼得狠着呢。”
“哎呀!”温景铄一把将他揽过来,柔声细语:“别生气啦!别计较啦!师——叔——我叫你师叔还不行吗?”
蔺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耐烦地推开他:“滚滚滚。”
“得嘞。”温景铄见好就收,顺势又给他盛了一碗汤,“您尝尝,昨天这盆汤都让洛屿喝了,我师叔都没喝着。”
蔺浩冷哼,无视了温景铄热切的目光和洛屿满脑袋的问号,拿腔拿调地尝了一口汤,点点头:“味道不错。”
温景铄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得蔺浩问:“你昨天为什么发火?你不会…”
蔺浩看向他,目光幽深:“…也喜欢念念?”
温景铄的手微微一顿,旋即对上蔺浩的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没有啊。”
蔺浩注视着他,温景铄却忽然笑开:“你在想什么?我比你大了七岁,比念念整大一轮,我疯了才会动那个心思。”
蔺浩想了想,点头,“那倒也是。”
随后一拳头捣上温景铄的胸口,装模作样地骂:“无缘无故地欺负叔叔!目无尊长!没规没矩!”
温景铄胡乱招架。
“好好好,我错了,乖乖乖…”
两人乱作一团。
“那个…”一直处于震惊中的洛屿忽然插嘴,满面不可置信:“景铄,你不会是喜欢蔺浩吧…”
那边宛如猫狗打架的两人同时停下来,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尾迹》第一章(6)
“我没有打他。”
寰信总部的十一楼,整个楼层都是安全监察部。朝南的会议室内开始铺洒进金灿灿的夏日晨曦,缓缓照亮领导们一张张臃肿惺忪的睡眼,和他们脑门上明晃晃写着的“不情不愿”四个大字。
清晨五点四十。
陆闻站在椭圆形会议桌的十点钟方向,他的脊梁骨笔直、肩胛线挺拔。如果梁铭没有记错,陆闻是从民航学院毕业的飞行员,这昂首睥睨的模样,竟也站出一身军人风姿。
作为受害人,王满是有座位的。
他坐在离陆闻间隔四五个人的位置,拍桌嗤骂道,“你个敢做不敢当的xx!有种你他妈就承认!”
安监部和飞行部的领导都在座,陆闻和王满所在的中队队长,和波音机队的大队长,也都从各自的航线...
“我没有打他。”
寰信总部的十一楼,整个楼层都是安全监察部。朝南的会议室内开始铺洒进金灿灿的夏日晨曦,缓缓照亮领导们一张张臃肿惺忪的睡眼,和他们脑门上明晃晃写着的“不情不愿”四个大字。
清晨五点四十。
陆闻站在椭圆形会议桌的十点钟方向,他的脊梁骨笔直、肩胛线挺拔。如果梁铭没有记错,陆闻是从民航学院毕业的飞行员,这昂首睥睨的模样,竟也站出一身军人风姿。
作为受害人,王满是有座位的。
他坐在离陆闻间隔四五个人的位置,拍桌嗤骂道,“你个敢做不敢当的xx!有种你他妈就承认!”
安监部和飞行部的领导都在座,陆闻和王满所在的中队队长,和波音机队的大队长,也都从各自的航线中抽身赶来。作为陆闻的嫡系机长教员,梁铭本该在第一时间被通知并要求到场,然而,飞行部为体贴梁少爷刚飞完夜班航线,不敢冒然打扰,愣是拖到五点过后,才试探性地发去消息。
不用飞航线,梁铭依旧是白色短袖上衣搭配五分短裤的装扮,零碎的刘海没规没矩地趴在前额,手掌托着脸颊,硬生生挤出一块大白肉。
梁铭翻起眼皮,懒懒地看向装束规正的陆闻——小小年纪,怎么跟个城府深遂的老头儿似的,面无表情得看不出一丁点情绪。
“王机长何出此言?”陆闻身体礼貌性得向王满的座位转过三十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在分公司的时候就曾听闻王机长许多光荣事迹,久仰大名。如今有机会与您合作,更是荣幸之至。潘湖机场的复飞,当时情况紧张,我可能语气不好,得罪到您了,王机长宽宏大量,还望不要计较。但要说动手,我可没这个胆子,更没那个心。”
什么事情绝不能瞒,什么事情绝不能认。陆闻清楚。
飞机驾驶舱处于实时录音状态,机舱内放生过什么,飞行数据记录仪和录音调出来,便一清二楚。
至于王满的光荣事迹——
“噗嗤!”梁铭的嬉笑扯谈,不合时宜地提起往事,“王机长最近还打麻将不?改天约一局?”
王满爱好麻将,曾经他还在分公司的时候,作为机队里为数不多的教员,拥有放行副驾驶升机长的申请资格。许多副驾驶飞行时长到了,能力也足够,却被王满压着不向总公司申报。直到,副驾参与到王满的麻将圈里。
输赢一旦论钱,爱好就成了副驾孝敬机长的途径。
王满的脸色瞬间黑了,他骂不得梁铭,自然要向陆闻撒气,“你他妈装什么圣人!我是机长你是副驾,我说你两句那是应该的!你还敢造反?!”
“王机长,”陆闻冤屈,“我可不敢造反,您哪里的话。再说,您看您声音那么洪亮,也不像是被欺负了。不然,您去航医那里检查一下?我打到您哪里了?”
那一脚踹到王满下腹靠近裆部,力度适中,不留痕迹,却差点让王满断子绝孙。
这怎么说得出口?
王满气急,“你什么态度!飞得那么差还那么嚣张,我说你一句你顶十句,现在的寰信,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民航喜欢论资历谈辈分,飞行学员挨骂骂到副驾,副驾挨批挨到机长,即便真以为熬出头升到机长,也有资质尚浅的,时常被教员挑剔到怀疑人生。
甚至,国内第一批民航飞行员出成绩那个时代,教学员的时候上手打两下、抽一顿,那都是动之以情。
按道理、看数据、论经验,飞行时长两千出头的副驾,在资深机长王满面前,当是唯命是从、马首是瞻的。
可是——
陆闻会吗?
梁铭仍旧维持着歪头歪脑的姿势,纤长有力食指,有规律地叩击在那英挺的颧骨上,他缓缓打了个哈欠,朦朦胧胧的睡眼朝陆闻睨去。
陆闻的态度,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王机长,您可冤枉我了。我没有听您的命令继续降落,而是选择在潘湖机场复飞,您要说是我技术不行我也承认。但是,潘湖机场从前是军民合用机场,虽然现在改制了,可塔台得到的气象观测数据仍旧是由军方提供,会有延迟是正常的事情。虽然当时报给我们的能见度是1600米,有可能,并不是准确的实时数据。”
王满再次拍案,“你看啊!大家听听!他就是这么顶嘴的!你他妈才飞了多久,你哪儿来那么多谬论!”
“跟您顶嘴是我的错,我认错,对不起。”陆闻微欠上身,“所以,触犯到您,您动手推我,我也没说什么,不是吗?那是我该得的,还要感谢王机长愿意劳神教训。”
被候机楼的地勤人员强行分开时,确实是王满试图挥拳,而陆闻被推倒在地。这也是争执无果的原因。场没有摄像头,目击证人看到的,倒是王满追着陆闻跑。
“等一下。”飞行部的副经理缓缓从文件中抬头,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放到桌上。
那是一位两鬓略有花白的男人,他的声音很沉又很轻,“陆闻是从萍城转来的吧,萍城没有去潘湖的航线,你对那个机场应该也不算熟悉,改民用也很多年了。你怎么知道,那里从前是军民合用的?”
陆闻镇定从容的面色里,划过一丝阴鸷,转瞬即逝。
会议室遽然安静下来,陆闻的心跳微微加速,显然,这个问题出乎了他的意料。
手心逐渐湿润,眉头还未舒展,双眼目不斜视,紧抿的嘴唇才鼓起决心要缓缓开启,这一次,竟是王满夸张的谩骂打破尴尬。
“你看!万经理,他就是瞎蒙的!你一个刚来的副驾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飞行部的万正洋,哪怕职称级别前头带个“副”字,但公司上下都知道,那是元老级别里为数不多的脚踏实地干活的聪明人。
要会干活,又要聪明,还不求出头,这样的人不多了,自然有份量。
见万正洋也帮他说话,王满更是心有底气,趁机添柴加火,“万经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事情,公司如果解决不了,到时候如果闹到局里,大家都不好看。”
飞行员在勤期间私下斗殴,真要民航局介入、警方调查,那就不是简单的申诫记过可以解决的了。
万正洋并不表态,甚至将问话被打断的不悦藏得滴水不漏,他低头翻看资料的几秒沉默里,一派严肃氛围的会议室内,突然发出了一声极为不和谐的呻吟——
“哎哟!”
十几束目光相继聚集到梁铭身上,只见梁铭眉头紧皱表情狰狞,弯腰捂起肚子,扭曲身体道,“不好意思,早上起得太急,还没来得及解决生理需求。这样吧,我们中场休息一下,十五分钟,大家该干嘛都干嘛一下!”
旋即有人解围,“那梁机长快去吧,我们也喝口水去。”
梁铭捂着肚子从座位小跑出来,路过陆闻身前时,刻意撇了后者一眼,他停顿两秒,仍没有任何回应。
“陆闻?”梁铭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你,不上个厕所吗?”
清晨时分,安监部的员工还未打卡上班,走廊里清冷空荡。陆闻跟在梁铭身上,不出几步,他便从那刚健的步伐中读出,根本没有什么生理需求,梁铭就是特地叫他出来的。
梁铭的步伐平而快,径直走进走廊尽头的员工盥洗室。检查隔间后,将角落里的“正在维修”立牌放到入口处,随后关上厚重的大门。
空气里浸润着淡雅的梨花味香薰,他弯腰洗手,脊骨在纯白T恤下弯出好看的弧线,一边冲水,一边抬眼从镜子里看满脸肃容的陆闻。
“陆闻,人,是你打的吗?”
梁铭纵身是与保安大爷无异的逍遥装束,轻巧的语气飘在潺潺水声之上,玻璃反射下的眼神晴朗明亮。
可陆闻却呼吸一滞。
垂落在身侧微屈的手指轻轻一跳,陆闻目视前方,“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打他。”
梁铭点了点头移开目光,他不紧不慢地洗完手,又抽来纸巾擦手。半湿的纸巾揉成一团,像个孩子似的,以投篮的姿势扔进远处的垃圾桶。
没了水声,四周沉寂一片,梁铭走回陆闻跟前,停在一米开的地方。
以四厘米的身高优势,让那束波澜不惊的眼神,避无可避地撞进自己怀里。
“我相信你。”
梁铭说。
“但也要提醒你,别跟我撒谎。”
他的嘴角带着笑。
“除非——”
让人辨不出真假。
“你想被吊销执照,或者,被吊起来打。”
———————
梁铭(眨眼.jpg):没事啊,可以吊脚。
预告?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
《沉渊》正文细水长流,到他们在一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已经被沈渊这个老狐狸撩得按耐不住了,所以……五一打算先更一个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番外篇,有颜色的那种x
前情大概就是靳同学生病痊愈之后,沈渊表示要跟他算算账。我大概脑了一个细节,后面写的时候慢慢填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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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走到靳宸面前,他悠悠打量了一会跪在地上的人,轻声道:“靳同学,你知道宠物生病的时候,会被主人如何对待吗?”
不等靳宸回答,他便缓缓弯下腰,几乎紧紧贴着靳宸的耳尖,将低沉而又慵懒的声音送入心口:“它们会被戴上耻辱圈,用铁链拴起来,...
《沉渊》正文细水长流,到他们在一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已经被沈渊这个老狐狸撩得按耐不住了,所以……五一打算先更一个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番外篇,有颜色的那种x
前情大概就是靳同学生病痊愈之后,沈渊表示要跟他算算账。我大概脑了一个细节,后面写的时候慢慢填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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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走到靳宸面前,他悠悠打量了一会跪在地上的人,轻声道:“靳同学,你知道宠物生病的时候,会被主人如何对待吗?”
不等靳宸回答,他便缓缓弯下腰,几乎紧紧贴着靳宸的耳尖,将低沉而又慵懒的声音送入心口:“它们会被戴上耻辱圈,用铁链拴起来,然后关进笼子里,强制吃掉混着药片的罐头,直到病情好转才能恢复自由。”
沈渊微微侧过头来:“这是为什么呢?嗯?”
靳宸最受不了有人在他耳边像吹风一样说话,此时想起他前些天明明快病好了,又把自己作进医院躺了三天,便脸涨得通红,像喷蒸汽一样:“因为……因为它们不听话,会到处乱跑、馋嘴偷吃。”
“原来是这样。”沈渊露出一个状似恍悟的神情,他点点头,“那'它们'又包括谁呢?”
靳宸羞得脸上要滴血:“它们还包括主人的小狗。”
“主人的小狗怎么了?”沈渊直起身来,单手插进西裤口袋,漫不经心地循循善诱。
“主人的小狗……”靳宸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下意识合上眼睑,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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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不听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