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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 2

vp向  vegas和pete的婚礼前夕,pete出了意外(是飞来横祸还是早有预谋?……)pete的记忆出现空白期,永远停在了他爱vegas之前…vegas试图唤起pete记忆…                                  ...

vp向  vegas和pete的婚礼前夕,pete出了意外(是飞来横祸还是早有预谋?……)pete的记忆出现空白期,永远停在了他爱vegas之前…vegas试图唤起pete记忆…                                     

[终于有时间更了,有点赶,感谢观看,依旧超级慢更…]

  手术过后,pete被推进重症监护室,vegas和Porsche在门外的走廊里坐着。Porsche时不时看看Vegas,看看四周,并皱着眉对vegas说:“kinn不在家,出了这样的事,你要万般谨慎…” 

  vegas抬起头看向Porsche,二人相视之时,arm急忙跑过来。“vegas少爷,监控找到了!”arm拿着手机递到vegas面前。“pete是从一处巷子出来的,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受伤了” vegas认真的听着arm说话,并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

 “他捂着伤口想要穿过马路去对面的电话亭,但一辆黑色轿车直向他撞来,这辆轿车也逃离了事故现场。” vegas看着这些,又气愤又悲伤,并一遍遍的看着自己的爱人被无情的撞到在地。

 突然,vegas发现了什么,让arm再慢放一遍。在监控视线的边缘,有两个黑影闪过,这并不容易被人察觉。Vegas眼神一转,看向Porsche,arm自然也心领神会:“难道…是仇家?” 

 接着,Porsche正色的对着arm说:“派些人去事故现场以及周边勘察,走访旁边的一两家商户,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调取沿路监控,寻找这辆汽车的终始路线。”

 “另外,秘密行动,不要打草惊蛇,这次jing方也大概率会介入,尽量配合,应付一下就好,我们不希望他们过多的参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遇到这样的情况,vegas一时不知所措,站在一旁,听着Porsche安排着一切。

  保镖们办事还算麻利,第二天就把在现场的所有情況交到vegas手里,就像…满地鲜血的照片、一只带着血迹的匕首、pete的戒指和打火机…其中最重要的,是一张被染血并褶皱的纸条: 明天晚上11点20分,来14号大街左边第二个小巷,如违约,请小心vegas的性命。Waiting for you~☠️

  这显然就是精心策划的一场谋杀,pete当了这么多年保镖,他明知去了就会生死难料,但,他害怕失去Vegas。

  vegas看完,眼泪落在纸上,落在血迹上,与血迹融合,再一次让pete的血延展到字迹。油墨被晕染,黑红交错间,他看到了Pete的脸,pete在对他笑。这幻觉似乎延伸到听觉,他听到Pete在笑着对他说“没事”。

  同样令人悲伤的事情还有一个——监控里,那辆黑色轿车直直冲向河中,估计车中的人也不会存在了,线索出现断裂。  保镖们的调查被终止,似乎能找到的信息他们都找到了,更何况事故发生地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商户常年关门,当时的目击者也不见了踪影。

  在第四日,pete醒了,医院允许家属看望。vegas和Porsche在床边站着,vegas忍不住去紧握着pete的手,“pete…pete…”vegas哽咽地叫着pete。

  然而pete脸色显得有些奇怪,他再看看旁边的Porsche“Porsche,这是哪…”

 “在医院,你出车祸昏迷了好几天”

 “车祸?”pete虚弱的说,“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车祸了是吗?”

  Porsche不语,vegas则仔细的看着pete的脸,想说的话全憋在了喉咙。

  “没事了Pete,醒了就好,你好好养伤,我会找到那些人帮你报仇的 pete pete…我爱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Vegas忍着发酸的鼻子对pete说。

  Pete听了这些,眼神愈发显得诧异,想要挣脱vegas紧握的手。尝试失败后,又扭头看向Porsche,Porsche则转过身依然不语。

  看情形越来越尴尬,pete开口:“谢谢vegas少爷的关心,我的手有点痛了…”

  vegas表情呆滞,又带有一些震惊,因为pete自从与他相爱之后,从来就没有叫过他“vegas少爷”

  vegas的情绪愈发激动,“pete pete…对不起…对不起…”他的手越攥越紧,导致本就虚弱的pete真的有些吃痛,“噢!”pete小声叫了一下。“我弄疼你了吗,Pete”vegas又突然松开手。

  正要进来查房的医生见此景,赶忙拉开vegas“家属冷静一下,患者才刚刚醒过来,身体虚弱,受不了这样折腾。”

  旁边的主任医师:“家属随我来吧”

  vegas同Porsche一起跟着主任出了病房,“病人的头部因车祸撞击受到损伤,因而产生轻微的脑震荡及脑细胞受损,这就导致了病人可能会出现阶段性失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也请家属劝导病人积极配合治疗,家属还要在日常生活中多给病人提提以前的事,有助于唤醒记忆。”

  “那什么时候恢复记忆”vegas问。

  “这个也说不定,有的人一两周的就全都想起来了,有的人这辈子也不会想起来了……”

  

  ——未完待续——

  

  

  

  

  

  

   

尼古拉斯王大锤

第十七封来信

ABO世界观,Venice是VP亲儿子。

第一人称,全文1w2➕,很流水账对不起。 


请读完以下预警并确保接受良好再看正文:


  • VP的爱情占比不多,主要是Venice的故事。

  • 有不止一个角色死亡。

(我是看了大家关于第一季Pete死亡可能的讨论和有关癌症母亲能给孩子留下什么的知乎高赞回答产生的脑洞)

  • 用了大量女性向称呼。介意女化的可以退出了,因为确实是女化。

  • 只是讲述一种可能性。文笔很烂,欢迎吐槽和讨论,但不要骂人,因为我看见了会忍不住诅咒骂人的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外加便秘两礼拜。...


ABO世界观,Venice是VP亲儿子。

第一人称,全文1w2➕,很流水账对不起。 

 

请读完以下预警并确保接受良好再看正文:

 

  • VP的爱情占比不多,主要是Venice的故事。

  • 有不止一个角色死亡。

(我是看了大家关于第一季Pete死亡可能的讨论和有关癌症母亲能给孩子留下什么的知乎高赞回答产生的脑洞)

  • 用了大量女性向称呼。介意女化的可以退出了,因为确实是女化。

  • 只是讲述一种可能性。文笔很烂,欢迎吐槽和讨论,但不要骂人,因为我看见了会忍不住诅咒骂人的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外加便秘两礼拜。

 

 

 

以下正文:

 

 

 

我快十八岁的时候分化成了Alpha。

毫不意外的结果,毕竟我爸是Alpha,我妈在二次分化成Omega之前也是Alpha。

分化的时候没啥特别感觉,只是上着自习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发烧。所幸我们班主任是个有经验的,直接给我拎到分化隔离室来了一针。全程什么乱子都没出,从医院做完检查出来我甚至还赶上了下午的英语课。

 

 

但是我二伯母很担忧,“十八岁会不会太早了。”他说。

“不早啊,”我回,“现代人营养这么好。我很多同学都是十六七就分化了。”

二伯母不说话了,眉头皱得死紧。我知道他不是想和我讨论青少年成长问题。

 

我二伯见气氛不对,插嘴试图转移话题:“所以你想要什么作为十八岁生日礼物?”

我大伯在旁边吐槽:“越老越死板,哪有直接问人家要什么的。”

 

“我可是来者不拒的,”我耸肩,“贵的都行,多多益善。”

 

大家都笑了,笑完接连陷入沉默。

气氛又开始变得诡异。我二伯母终于还是没忍住,他犹豫着开口:“今年的信......不在我这。在你Chan伯那里。”

“我知道,”我说,“前几天问了他,到时候他会给我寄过来的。”

 

 

 

信是我妈写给我的。

从我两岁生日开始,每年一封。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写信的。

当然没人能回答我。

 

我妈离开的时候我才一岁多一点,属于刚会用“Pete”造句的年纪。

 

 

 

那是在早春,天气挺凉但是很晴朗,我妈给我穿上了曾祖母织的毛衣。我为了躲避餐盘里的胡萝卜满院子跑,边跑边喊:“不吃胡萝卜。Pete吃胡萝卜。Pete是贪吃鬼。”

 

我妈被我逗笑了。他放弃喂我,开始吃自己的午餐。

我跑了两圈就累了,又回到我妈旁边眼巴巴地看他吃咖喱。

“Venice想尝尝咖喱吗?”

我点头。我妈就拿小勺子舀了一点点喂我。

没咂巴几下我就吐了出来。

“胡萝卜!”我大喊,然后因为毛衣被弄脏而哇哇大哭起来。

 

 

这算是我为数不多的和我妈相处时的直接记忆。

可惜的是,我脑海里我妈的面容是模糊不清的。我只记得那被午后阳光染成金色的头发和有点粗粝的帮我擦掉脸上咖喱的指腹。至于什么“颊边的酒窝”和“笑起来弯弯的月牙眼睛”,大多是我二伯母他们讲给我听的。

 

 

这就导致我上幼儿园时,很难完成老师布置的画自己爸爸妈妈的作业。

 

那天晚上我用十分钟画完了我爸,然后花了一晚上画我妈,边听我大伯他们讲故事边画的。

 

第二天交上去的时候老师指着那个金头发大眼睛的小人问我:“这是Venice吗?”

“不是,”我说,“这是Pete。”

“哦,这是Venice的妈妈呀。妈妈怎么和Venice一样高呀?”

我没回答。

老师又指着旁边的图案问:“那这些小鸟和花儿是妈妈养的吗?”

“不是。小鸟是Pete,小花也是Pete。这个太阳,也是Pete。”

 

 

 

我可没瞎涂,我是听了Arm叔和Pol叔他们的话之后认认真真画的。也就是我那时候不会画天使,不然那张图上还能再多一个天使。

 

最关键的是,我妈也说了,可以把路过的飞鸟和院子里的玫瑰当作他。

他是在给我写的第一封信里说的。

 

 

“Venice最近有没有吃到什么新的好吃的呀?是不是有点想妈妈了呢?

 

妈妈小时候,比Venice现在大一点的时候,也会很想很想妈妈。可是妈妈的妈妈没法回来,妈妈就学会了一招:把院子里的大树当作妈妈,有什么想说的都说给她听。妈妈会给大树讲,今天练拳击好累呀,但是明天就能去外婆家,吃到好吃的煎蛋卷了。

 

Venice要是想妈妈了,也可以这样做哦。你可以和院子里的小鸟还有爸爸种的玫瑰聊天。你知道吗,妈妈其实是能听到的,因为妈妈虽然看起来不在你身边,但其实妈妈就坐在小鸟的背上或是花朵里,一直陪着Venice。”

 

 

 

我当时字还没认识全,信是二伯母念给我听的,念了很多遍。

我妈把十六封信都交给了我二伯母,他认为Porsche可能是唯一一个看见信封上的“For my sweetheart Venice”就能忍住不拆开的人。事实也的确如此。

 

直到我不再问“所以我为什么在花里看不见Pete”而真的开始照我妈说的那样做以后,二伯母才郑重地帮我把信收起来,放在我最爱的巧克力盒子里。

 

我捧着那个大盒子,仰头问二伯母:“所以Pete是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我问老师的时候,她是这么告诉我的。”

Porsche艰难地开口:“对。”

“真奇怪,”我说,“我老师不认识Pete呀,她怎么知道Pete出远门啦。”

二伯母没说话,我继续道:“她还说,我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看见Pete。很久很久是多久呢,大大大后天吗?Vegas回来的时候,Pete也会回来了吧?”

 

二伯母还是没说话,他只是发着抖,蹲下身,把我搂在怀里。

 

 

 

 

大大大后天,我妈没回来。我爸回来的时候,我妈没回来。

我把他写给我的几封信读了好几遍,在院子里和花鸟连续说了六百多天的话,我妈还是没回来。

 

突然有一天我就明白了,很久很久指的是我妈不会回来了。

 

 

 

因为他在喂我吃完咖喱的一月后就死了,被不知道是意大利人还是日本人开枪打死的。

 

他死了一周后,我二伯他们从我爸手里抢过了我妈快要开始腐烂的尸体,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遮住了胸前的窟窿,把他埋到了春蓬的地下。

 

 

 

 

除了给我的十七封信和给我爸的一句话,我妈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我那时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妈给我爸留了什么话,我只关心我的信。

四岁那年二伯母带我去了春蓬。但我不想去我妈的坟前,我坐在我曾祖母家门口的台阶上撒泼:“我要Pete的信!我要Pete的信!”

“可是你前几天才收到他的第三封信,不是吗?我们说好的,每年一封。”

“我要Pete的信!”

“Venice,我知道你想妈妈了。我们现在不就是去看他吗,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和他说啊。”

“我要!Pete的!信!”

Porsche不明白的,和那块刻着我妈名字的石头说话有什么用,就像和花鸟说话一样,永远得不到回应。

 

但他不愧是我妈信任的人,他就站着,看着我哭晕过去也没拿出第四封信,甚至夜里我发起高烧时也没有。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我妈写的前三封信,让我在我妈写的故事里安定下来。

 

 

 

后来我想想,其实我那时真不算难搞,哭闹了几次就好了。

要说烦心,那还得是我爸。

 

所有人都以为我妈尸体被发现的第二天我爸就会和他一起去了,但他没有。他把自己和我妈关在房间里,一遍遍地听我妈临死前发给他的语音。

我二伯三叔破门时就做好了被枪打的准备,但又一次出乎大家的意料,我爸在听见大伯喊的“你是想让他生生世世都不得安息吗”以后就撒了手,让人把我妈的尸体带走。

 

我妈葬礼的法事持续了七天。我爸在第三天就因为几天没进食睡觉而昏倒了。

他醒过来后我二伯母来了一趟,只说了一句话:“你要么是把Pete说的话听进去了,要么我现在就给你一枪。”

 

 

我不知道我爸那时反应如何,反正他出院把我妈灵柩送回春蓬之后就忙碌了起来。他忙公司的事情,也忙着杀那些意大利人和日本人。

其实对我来说没差别,我妈还在时他就很忙。

但奇怪的是,我妈走后,我爸回家的频率也没变低。

 

虽然我基本见不着他,但有时候夜里迷迷糊糊地,会听见我爸和我叔交谈的声音。我会嘟哝一声:“Vegas?”,然后没等到回应就又睡过去,早上醒来时才听我叔说我爸确实回来过,很早又出门了。

我往往“哦”一声就过去了。没所谓,左右我饮食起居是保姆阿姨管,出去玩有我大伯二伯母带,晚上我和我叔睡,所以我爸在不在真无所谓。

 

 

 

只有在我生日前后那段时间,事情可能会有所谓一点。

 

我听我二伯说,我两岁生日的三天后,他大清早打开门发现我爸蹲在他房门口,身上还血呼啦差的,开口就是:“Porsche在吗,我知道Pete把给Venice的信交给他保管了,我就只看第一封。”

我二伯没好气地表示信已经给我了以及让他务必先去收拾一下自己。

 

所以那天我睁眼就是我爸手臂上滑稽地缠着绷带,目光炯炯地坐在床头看我。于是我只好把那个被我塞在枕套里的巧克力盒子给他,并且威胁他看完了就还我,因为我晚上不抱着这个睡不着觉。

 

一页纸的信我爸看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我都准备和我叔告状了我爸才把信还我。

他看着抱着盒子的我,问:“Venice......今天晚上想不想和爸爸一起睡?”

我瞪大了眼睛,摇摇头,但想了想,又觉得也行。

我叔的眼睛比我瞪得还大。

 

其实和我爸一起睡与和我叔一起睡差别不大,然而我大伯知道以后长叹一口气,他在那嘟囔:“Macau还真是心大,也不怕Vegas半夜把孩子掐死再一枪崩了自己。”

 

我那时不理解我大伯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我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有坐在父亲肩上骑大马的经历,但我也没有被我爸打骂的经历,所以我不怕我爸。

 

Vegas只是有点奇怪,我想,我爸只是有点奇怪。

 

 

 

转变是在我快上小学的时候发生的。

那天晚上我和我大伯他们一起看电视剧。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房间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把电视声音调小,听到楼下的吵闹声。

我下了楼,看见客厅里站着很多人。

我爸站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他一只手揪着一个人的头发,另一只手把枪口抵在那人的太阳穴上。

 

按辈分我该叫那人一句大爷爷,但我爸从不让我这么叫,他只让我叫“Korn老爷”。

我从没见Korn老爷这么狼狈过,鼻青脸肿地被按在地上。

他在喊着什么:“我不知道那些意大利人会真的开枪。Pete他......”

我爸眼睛通红,又给了他一拳:“你不知道吗,只是不在乎吧。别挣扎了,我可没想过像你这样的人也会害怕。”

Korn吐出嘴里的血,突然笑了:“是啊,知不知道的,反正都只是一条不再忠心的想要逃跑的狗。不过死了,还是有点可惜的,毕竟养了他这么久。我也是没想过他这么聪明,猜到了我要利用他威胁你。但是猜到了又怎么样呢,他就算死了也得把你交出来,帮我处理那些人。”

 

周围,我大伯二伯和三叔都站着,他们都没有把枪口对着我爸。

 

Korn笑得更大声了:“现在,Vegas,你可以杀我了,你赢了。你赢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看看我爸,又看向楼梯上呆立着的我。

 

 

我爸扣动扳机的时候我大伯挡在了我身前,用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我抬起头,在无声中看见他满脸泪水。

 

 

 

那天我爸抱着我回了家,我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他慢条斯理地擦掉脸上的血之后洗干净手。

“想吃泡面吗?”我爸问我。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于是我爸泡了两碗面。我吃了半碗,他吃了一碗半。

 

晚上年幼的我第一次失眠,脑子里一会是我大伯说的“把孩子掐死”,一会又闪过很多人的脸。

我爸杀了他大伯,我想,那我大伯二伯和三叔应该不会让我去他们家了。

 

 

但我爸没有来掐我,反正在我陷入睡梦之前他都没有把手放到我脖子上过。他背对着我躺着,过了一会又窸窸窣窣地从睡裤口袋里掏着什么。

 

他又在听我妈留给他的语音了,我知道。

我也很想从我的盒子里拿出那几封信来看,但灯已经关了。所幸我记得每一封的内容,于是我强迫自己别想别的,就开始回忆我妈写给我的信。

 

“......

妈妈是在沙地上学会的骑自行车。可不是那种有另外的小轮子的,专门给小朋友的自行车哦,是有着大轮子的大车。一开始妈妈老是摔,不过沙地上软软的,摔了也不疼,就是可能会有小螃蟹在旁边嘲笑我。于是妈妈就跑到旁边,摘了一大片芭蕉叶折了个盒子,把那些小螃蟹都抓起来放在了盒子里。

 

怎么能嘲笑我呢,对吧。唉,可是啊,等妈妈骑完一圈回来,那些小螃蟹已经都跑光了。没办法了,妈妈只能多折一点芭蕉叶回去让外婆多做点黄糯米饭啦。

......”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我爸还在睡觉。

 

从那晚之后他就闲了下来,对此我觉得无所谓。

这个家族的父子关系就是这样奇怪,就像Korn死后两礼拜我又能自如地进出我大伯房间和他一起看电视剧了。

 

平时我爸除了打卡式地送我上下学就是睡觉,睡不着了也躺在床上闭着眼。

我知道他是在想我妈。可等我放了学,他非要我和他一起呆房间里。本来也还行,我写作业,他睡觉,我们从来不交流。但之后也许是睡多了头疼,我爸躺着躺着,会起来找止疼药吃。

 

我听着他在背后持续发出动静,就说:“爸,能不能小声点。”

他不理我,找到了药,哗啦啦倒水,吃完药消停了几分钟,又开始闹腾,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本讲手相的书,非要给我看手相。

 

我那时手还没现在一半大,被烦得受不了了就把右手给他,左手继续写作业。我爸捏着我的手,兴致勃勃地翻着那本书,大声分析着按照书上的什么什么,我将来会如何如何。我嗯嗯应着,一句也没听进去。

末了,他在我掌心拍一下,大喊:“哎呀Venice,你是个大富大贵长寿命啊。”这话听起来像个江湖骗子,而且我爸是穿着半卷裤腿的旧睡裤,胡子拉碴地在卧室里说的,就更没什么信服力了。

 

 

 

我觉得要不是我发现了垃圾桶里的那几板空药片包装,我爸还得烦我很久。

 

我叔给他送到医院洗了胃,医生建议留院观察。还是我大伯站出来说,不用留院,送去春蓬吧。

 

 

 

 

去春蓬的时候我叔什么药都不敢带,连我爸在地里被虫咬了都是用的我曾外婆的土方子。

 

没得药吃,我爸就迷上了潜水。

 

可能是因为我曾外婆说我妈在离开家去曼谷之前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完全学会潜水,总之我爸开始陷在那个没有重力没有声音的生死临界空间里无法自拔。

 

最初还好,他在水里呆两三个小时就出来了。可是有一天他到了黄昏都没回家,我叔急得团团转,他不会游泳,最后还是我曾祖父把昏迷的我爸捞了上来。

 

我曾祖母念了半宿的经,我爸才醒。老人家看着我爸,什么话都不让他说,只是自己不断念叨着“醒了就好,活着就好”。

她去厨房做吃的了,我就拖着腮坐在床边看我爸,问他:“爸,你是想死吗?”

 

“我在水下......看见Pete了。”

 

我摇摇头,我爸是真奇怪,我三岁就明白我妈不会真在花里,我爸快三十了还没明白。

 

他不明白归不明白,对上我曾祖父曾祖母还有我叔的泪眼他还是开不了口,只能一边吃黄咖喱一边诺诺地说“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对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下水的曾祖父说的,还是对大晚上还要给他捣鼓晚饭的曾祖母说的。

 

 

潜水昏迷之后他短时间内没再作妖。我那时觉得我爸那样已经挺好了,起码不再整天躺在床上。

 

 

他最开始不愿意让我回曼谷,不停地和我讲我妈小时候是多么渴望在春蓬长大。

我从早上还在犯迷糊就开始听,要一直听他讲到月上树梢。我一开始也乐意听,可后来发现他反反复复讲的都是我妈写给我的信里的事情,我就问他:“你没有别的关于Pete的故事吗?”

 

我爸愣住了,他站在那里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

我觉着没意思,刚要走,我爸就开始说:“别别!有的,有的!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很挑食。他之前只要有米饭,有肉,饭后有零食,就足够了。但是从发现怀孕开始,他就不爱吃米饭了。”

“那他吃什么呀?”

“他有时候想吃面包,有时候想吃米糕。”我爸逐渐陷入回忆,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平和温柔,“有一天早上,我醒过来,发现他比我醒得还早,我就问他怎么啦。他那时候看上去委屈的呀。他和我说,他想吃栗子。”

“然后呢?”

“然后我就和他说,以后想吃什么就直接叫我。我就出门给他找栗子去了。可是那时候大夏天,哪有栗子啊,我就……”

 

我听着故事入了神。

但最后我还是和我爸说,我得回曼谷,要么我就在春蓬上学。反正我得上学,我妈在信里说的,希望我在学校里多交一些朋友。

我爸想了想,第二天还是给我送回去了。

 

 

他自己倒是在春蓬又呆了很久,期间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等到我快生日了才出现。

 

我识字之后每年生日都是这样的,二伯母把信交给我。我会先自己看好几遍,再给我爸看,然后我们俩会念给对方听。只要我爸看见我没在写作业,或者看电视,他就会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于是我便去把我的盒子拿出来,再一次打开那封信。

那几天应该是我和我爸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段时间,尽管讲的都是重复的内容。

 

 

 

 

初中的时候,我开始上生理课。我才知道原来Alpha和Omega在丧偶后,他们之间的连结就会消失,所以按理来说我爸还是需要度过发情期的。

 

但是我妈死后,我爸再没有过别的Alpha或者Omega。

他也不用抑制剂,每次发情期就会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我还没分化,所以闻不见满走廊的红酒味。但我好歹是我爸的孩子,我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什么。有时候我把耳朵贴在我爸房门上,隔着厚木板还是能听见他在哭。

 

 

“所以我妈二次分化前后都是橙子味吗?”我问二伯母。

他很吃惊:“对,气味没变过。是Vegas告诉你的吗?”

我摇头。我爸才不会和我说这些,我是看他每次发情期三五天都不吃饭,只吃提前放进房间里的那箱橙子。

 

由此可见我爸确实是有病且病得不轻,可惜能治好他的药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在土里腐烂。

 

 

 

 

生理课后我拦住了老师,问了他关于二次分化的事。

 

“二次分化的话......原因可能有很多。大部分情况下,是在生理或心理上遭受过一些伤害。当然也存在特例,先天会二次分化的人也是有的。”

老师语焉不详,但我没有继续追问。其实我心里也隐隐有预感,我爸我妈当时确实是一笔烂账。

 

 

 

那些事我爸是不会和我讲的。我大伯和二伯母也不太乐意和我说,当然他们知道的也不多。我问了很多次才知道原来我妈当年知道怀了我后,还是从我爸身边逃走,带着一身伤回到了我大伯那。

 

“所以他其实不想要我。”我往嘴里塞着胡萝卜沙拉,对我二伯母说。

“不是的,Venice,不是的。你妈妈很爱你,也很爱你爸。你看,他后来还是选择了你爸。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他的。”

 

可是他选Vegas,就代表着选我吗?还是因为有了我,他才选了我爸呢?

我搞不懂。

 

我在生理课上看过那些Omega怀孕时的照片,肚子像被吹胀到最大的气球,在干瘦四肢的衬托下更显诡异。

我清楚Pete怀我时不爱吃饭老是吐,清楚他会在夜半因为突如其来的阵痛而无法入睡,清楚他当时因为浮肿的脸和双腿哭了几礼拜,最后还是我爸为他种了一院子花并答应推迟婚礼才哄好。

 

但是,我永远不可能像其他同学那样摸摸妈妈腹部侧边的伤口问他疼不疼,然后问他生我时是不是欣喜占了大部分。

我只能再看几遍我妈的信然后反复告诉自己要相信Porsche的话。

 

 

 

 

初一下半年的秋天,发生了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

 

我被绑架了。

 

绑匪和绑我妈的那群人有点交集,等我从校车上一下来就动手了。

我清醒时发现自己被吊在一个废弃工厂里,第一反应是:完蛋,乘校车第一天就遇到这档子事,我这辈子都别想坐校车了。接着我开始猜是我三叔先派人来呢还是我二伯母先找到我。

反正不可能是我爸,他来也没用,他都不当大哥多少年了,我这样想着,有点想笑。

我觉着我妈当时应该也是这样,被吊着,被鞭笞,被逼问,最后被一枪打死。如果我能和我妈一样死去,好像也还行。

 

可惜我没死,甚至都没人出现来打我。我只是被吊着饿了一会。

晕过去前我听见了很多声音,都很熟悉,分辨不出是我二伯还是三叔,又或者,是我爸。

 

 

 

 

 

除了手腕破皮我什么伤都没受,但还是在医院躺了一周。因为我发了三天的高烧,陷在一个梦里,谁叫都醒不过来。

 

准确点说,那是一段记忆。

 

在我还会和玫瑰说话的时候,曾经在院子里遇到过一只鸟儿,叫不出什么品种,左边翅膀受了伤。我一靠近她就努力振翅,但怎么样也飞不起来。

我费了些劲捉住了她,没找到笼子,就拿了一根绳子绑在了她右脚上,然后找来Top医生给她治伤。

 

我找虫喂她时本来应该在公司的我爸不知为何突然回来了。我摆了摆手算是和他打招呼,结果他没回屋,就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和小鸟。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奇怪,像是生气又像是悲伤。

 

“救她呀。”

“那你绑着他干什么?”他突然大喊起来,吓了我一跳。

“不绑着她会跑的。”

“他不会跑的。他不会跑的!”他蹲下来,要解小鸟腿上的绳子。

 

“你干什么!”我也急了,“她受伤了,要是跑了可能会死的!”

我爸一听这话就松了手,在旁边巴巴地看着我喂。

 

“你不能养他哦。”他突然开口说。

“我没想养她。”

“你不能养他。他会死的。”我爸几乎是在我耳旁诅咒似的低语。

“她不会死的!我也不养她!”我生气了,推了一把我爸就回房了。

 

结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发现那只鸟儿不见了,绳子还在。

我怀疑是我爸把那只鸟儿放跑了,但我联系不到他,抬头望望四周的天空,没看到鸟儿的身影。

我又担心是她伤重没挺过来,于是开始一寸寸地检查草坪上有没有新出现的小土坡,找了很久也没看见。

我放不下心,就一直找,一直找......

 

 

 

最后是我爸给我叫醒的,他说:“Venice,你醒过来了,我就给你看Pete的照片。”

 

我就醒了,带着满腔怒气。

 

 

我只在去春蓬的时候看过我妈的照片,看他从一个瓜皮头小孩长成一个瓜皮头青年。可惜曾祖父母那里的记录停止于我妈上完高中来曼谷。

 

在我大伯家工作时我妈只拍过一张照。

保镖是不用拍照的,一张照片足以用来做证件,人脸识别,和葬礼上的遗照。

 

我大伯在喝醉时曾哭着和我说他买了那么多投影仪和彩电,却从来没有想过买一台相机,但他不愿意把我妈那张证件照给我,他说不吉利。

 

他不知道,我九岁的时候就去我妈坟前把碑上的遗照拍了下来,然后P成了彩色,打出来和那些信放在了一起。

那张照片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我妈的头发是金色的。

 

天地良心,我一直觉得既然我妈怀孕时不愿意拍照,生了我又忙着拍我,所以我爸没有他照片是正常的。

 

但我没想到他有,还不止一张。

 

 

 

我躺在病床上接过我爸递来的照片,约莫有十多张。

“就这些?”

“就这些。”我爸摸摸鼻子。

 

我没力气拆穿他,开始看照片。

 

那个记忆里顶着金色瓜皮头的青年变成了一个黑发的有酒窝的男人,他站在我大伯家门口,右手拿着雪糕,笑着和我二伯母说着什么,二伯母则指着他左手的烟皱眉。

 

“你偷拍他。”我说。

 

“是。”我爸承认得很快。

 

后面的照片也大多都是偷拍,隐秘的镜头记录了我妈睡着时头发汗津津的样子,在院子里看玫瑰花的样子,还有在摇篮边抱起我的样子。

 

我知道那张照片我爸裁过,我只能看见我妈的半张侧脸,光裸着的圆润的肩和向我伸出的双臂。

 

 

 

我爸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看完整的,所以我干脆没问。我只是说:“我能把这个做成相册吗?放在客厅,你和我都能看。”

 

我爸点点头,又叮嘱一句:“但是别告诉你大伯他们。”

 

 

 

 

初二生日那天,我照例在早上拿到了信,看完之后把它给了我爸。我爸正在厨房里煮咖喱,见我拿着信过来赶忙在围裙上擦干净手,靠在料理台边上看了起来。

一开始他的反应都和之前差不多,就是那副一贯的柔和神色。

 

看到第三页时他不知为何突然激动起来,手克制不住地开始颤抖,眼眶也莫名红了一圈。

 

“我要这封信。”他说。

“什么?”我没懂他的意思。

“我要这封信,我想要收着。”

我本来在餐桌旁坐着,听他这样讲便慢慢站起身来。

我明白了,那封信里,有我妈写给我爸的一句话。

 

“......唉,妈妈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雪糕吃多了,牙有点疼。Venice你现在应该换完牙了吧,就更需要注意牙齿健康啦。Vegas,你看到的话,记得定时带Venice去看一下牙医。你自己也要定期检查......"

 

我看着我爸,“不行。”我说。

“就这一封,就一封,”我爸几乎是在恳求了,“那就这一页。”

“不。”我说。

我伸手去够那张信纸,但我爸没有撒手。

 

锅里的咖喱已经开始沸腾,但没人管。

我喊起来:“这是我妈写给我的!”

 

不知道是我和我爸谁先用的力,总之那张纸突然就四分五裂了。

 

有小半张纸飘向灶台,我爸赶紧去捞。纸倒是没事,但是他不小心把灶台上的锅弄翻了,滚烫的咖喱泼了他一腿。

 

他没有去管身上的烫伤,只顾着把信纸碎片放在桌上。

“能拼上能拼上,没弄脏......”他神经质地念叨着,然后抬眼看我,眼里满是泪花。

 

我愣愣地看着他,还是没能说出那个“好”字。

 

 

“Venice,Venice,求求你。”我爸终于哭嚎出声,

“他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但他除了那句话,什么都没留给我。”

 

 

 

我叔进来时,我爸抱着头跪在那摊咖喱上。他穿着可笑的粉色围裙,腿上都是水泡,脸上满是眼泪和鼻涕。

 

我叔和保镖把我爸拉走的时候我还呆立在桌边,我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歇斯底里。

 

 

 

其实现在想想,我当时应该狠狠反驳我爸的。

他什么都没留给你吗,他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留给了你。

 

但我那时候是真被吓到了。我知道我爸是个疯的,只是没想到他能疯成这样。

 

我去找保姆要来拖布,自己把那一片狼藉收拾好,然后带着那些碎片回了房间,仔仔细细地把那页纸粘好。

我想了一晚上,还是把那页信给了我爸,是趁他打完镇定剂还没醒放在床头的,所以没瞧见他欣喜若狂的样子。但我知道他后来在所有衣服里都缝了一个内袋,用来装那张被封进透明塑封袋里的信纸。

 

 

 

那天之后我爸似乎真的下决心要开始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了,他渐渐不怎么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开始每天下厨做饭给我吃。

我是没想到那信的效果这么好,但再好我也不会给了。

 

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模仿我妈的笔迹,在我生日那天的零点先去找了我二伯母要来了信,看完之后自己抄了一份。

 

如果我爸还找我要,我就把这份假的给他,我想。

 

可我爸没来找我要,好像一页纸足够让他满足很久了。

 

 

 

十六岁时我把女朋友带回了家。

 

她叫Wendy,那时候已经分化成了Omega。

 

“我喜欢上她的时候,只知道她叫Wendy,不知道也不在乎她是个Omega。”我说。

喜欢她的原因也很简单,她是唯一一个我愿意和她讲而她也愿意听我妈给我写的那些故事的人。

 

我二伯他们接连走过来,揉揉我的脑袋,表示Wendy很好。

 

我爸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Wendy临走时剪了院里的几支玫瑰让她带回家。

 

 

 

 

 

一切开始看起来朝着好的方向去了。

 

但我心里隐隐有预感,不是的。

 

高中毕业前夕学校组织了亲子露营活动,我问我爸要不要去。

他从沙发上直起身子,露营吗,他说,我能去吗?我从来没露营过。

为什么不能,我说,只要我们买个帐篷买点装备就行了。他凑过来饶有兴趣地看我加购物车,边看边让我多买点泡面。

 

 

露营前一晚他兴奋地像个小孩,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他还在蹲在客厅里清点要带的东西。我赶他回房间睡觉,并且警告他第二天下午别迟到。

 

 

 

但到了第二天,我站在校门口,没等到我爸。

 

老师同学们乘着大巴先走了,我打不通我爸的电话,就一直打,一个人从中午等到了傍晚。

当我终于放弃准备回家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我爸进局子里了。

 

理由荒唐得要命。他在庙里和一个小孩吵架,然后和小孩的父亲打起来了。

 

 

 

我和我叔把他接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我靠在副驾驶一言不发,车里只有我爸在喊:“你们知道那个小孩说什么吗?他说人死了之后只会分解,说我问僧人关于往生的问题真的很蠢!”

 

我叔小声安抚他:“那小孩子不懂,不要和他计较了。”

 

那孩子不懂吗,我心想,他虽然还要靠在他母亲怀里撒娇要糖吃,但他什么都懂。

 

 

进家门的时候大伯他们也在,我爸还在不停嚷嚷,动静很大。

他看见了我肩上的露营包,嘴里还在骂小孩,手下意识地伸过来要接过那个沉重的背包。

 

 

 

我把他的手甩开了。

 

“去你的,Vegas。”我终于开了口,“那小孩说得一点没错,Pete就是死了,烂了!”

 

我把包扔在地上,死死盯着我爸的眼睛:“如果我能选,我也不想他死。如果我能选,我希望陪在我身边的是我妈,不是你。”

 

其实我心里是应该是有个声音在阻止我的,但我没听见,我只是下意识地选择说出最能伤害我爸的话:“也许Pete最大的不幸,就是认识你。而我最大的不幸,就是被他生出来!”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我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我爸像是被定住了,过了很久他才动起来,他好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显得有点呆呆的。他挠挠自己的头,又蹲下身去收拾我那个露营包。

 

其实也不是收拾,他只是拉开拉链又合上,重复好几次之后开始掏里面的东西,慌慌忙忙地捧了一大堆很着急似的回房去了。

 

 

 

是我大伯先走过来,他已经有些哽咽了。

“Venice,我曾经也以为,如果Pete不爱上Vegas的话一切都会变好。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发现,我们谁都没资格这么说。”

 

我叔在旁边用手掌盖住脸,哭着说:“Venice,即使是你,也不能那么说。”

 

 

 

 

等到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一点以后,我叔让我在沙发上坐下。

他拿出手机,问我:“你知道,你妈妈临终前给你爸留了什么话吗?”

我摇头。

 

他点开一段语音,让我自己听。

 

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很久很久没听见那个人说话了,但很奇怪地,我就是能想象出他说话时的样子。

他应该是很努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明明没有人看也要挤出一个微笑来才开口。

 

“Vegas,”Pete说,“我希望,你可以努力去成为Venice的好父亲,去给他我们俩都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好吗?Vegas......”

 

语音在这里被掐断。我妈应该还想说什么,但他没有时间了。

 

 

 

所以这就是我爸在每个深夜要听上百遍的语音,就这十几秒。

 

“原来他没疯。”我说。

“什么?”我叔没听清。

 

原来我爸没疯。我一直以为他是疯了,但不是的。

 

 

他是死了。

 

我妈死的那天,他也死了。

 

 

只是我妈的语音成了唯一能牵动他的线,时刻提醒着他早上要记得睁眼,要记得吃饭,要去度过无数个没有Pete的日日夜夜来把他们的孩子抚养长大。

 

 

 

那天晚上我煮了一碗泡面,然后一直敲我爸的房门,直到他开门站在门口把那碗面吃完。

 

可我到底没有说出“对不起”。

 

 

 

 

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很早就醒了,吃过我爸煮的面之后就站在门口等邮差。

接到邮件时我就明白为什么我妈不把今年的信给我二伯母了。

里面是一个U盘,这是一封视频信。

 

我回房间拉上窗帘,克制不住颤栗,费了好些时间才把U盘插进电脑里。

没有密码,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挤出一个笑来迎接我妈写给我的第十七封信。

 

 

最开始出现在画面里的是我爸。他应该是在调试镜头,过了几秒后他离开画面,露出了坐在沙发上的我妈。

 

“我不理解,你每天都和Venice待在一起。干嘛还要给他录视频。”我爸走到我妈身边。

 

“哎呀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义吗,好啦好啦,你答应我不偷看的,快上班去吧。”我妈把沙发上的公文包递给他。

我爸接过包,俯下身和我妈接了一个吻才离开。

 

 

 

确认他离开房间后我妈才看向镜头开始说话。

他先是有些拘谨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Venice。

 

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应该已经十八岁了。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开心吗,和你爸相处得还好吗?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妈妈之所以给你写信,是因为我感觉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怀上你之后,我就下定了要让Vegas和Macau远离这个圈子的决心。可我还是天真了,Korn先生不会放你爸走的,也不会放你走。”

 

他看向隐隐有笑声传来的窗外,脸上忧虑重重。

 

“最近家外面多了很多盯梢的,还真是怕我们跑啊。”他低下头苦笑,“怎么可能跑得掉,外婆还在岛上。

 

“哎呀,不过事情未必会走到最糟糕的地步,是吧?也许这时候妈妈正和你一起看这个视频呢,你肯定要笑妈妈了。

 

 

但是......Venice,无论这个时候妈妈在不在你身边,妈妈都希望你能记得下面的话:

 

 

妈妈以前总会想,我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呢,如果有了孩子我该让他成为怎样的人呢?

 

我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答案。

 

我的Venice,不需要成长为什么大人物,大英雄,他只需要从一个可爱的小婴儿成长为一个健康、快乐且可爱的大人就好了。

 

所以如果你不喜欢吃胡萝卜,那咱们就不吃了。如果你分化成了Alpha而你又爱上了另一个Alpha,那就勇敢去拥抱你的爱。

 

妈妈希望我的Venice会因为晴朗的天和好吃的饭而感到快乐,会喜欢上在雨天的街道上漫步的感觉,会因为遇到一颗星星或是一只小狗而微笑。

 

希望Venice可以收获很多很多的幸福,也给予很多很多的幸福,

 

 

妈妈这一生啊,有很多幸福的时刻,知道怀了你的时候是其中一个,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是其中一个,你第一次开口叫我的时候也是其中一个。

 

Venice,我的宝贝,请你不要怀疑,每一天我都会比前一天更爱你一点。

 

 

Pete说到这里时已经泪流满面,他缓缓凑近镜头,把额头贴在镜头上,说出了最后一段话:

 

“所以,宝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要怕。

 

如果你爸想做些什么,妈妈恳求你,不要拦他。我知道你舍不得他,但是我......我也会很想他的。

 

对不起,Venice。

 

我爱你,我的宝贝。”

 

 

我学着我妈的样子,把额头靠在冰冷的电脑屏幕上。

 

我想起来了,我刚学走路的时候,老是摔,摔了就哭。我大伯会在旁边笑,说我一点都不像我妈的孩子。

 

我妈走过来,把我抱起来,拍掉我身上的草叶,用他柔软的额头贴上我的,对我说:“哭怎么了,疼了就是要哭呀。但是,Venice,不要怕。”

 

 

 

 

我走出房门的时候我爸正在和Wendy一起看电影,看的是一部老动画片。

 

他完全是一个中年老男人了,看电视的时候会睡着。

我走到他身旁坐下,看他脸上的皱纹。他和视频里的Vegas一点都不像了,我心想。

 

“爸。”我喊他。

 

“嗯?”我爸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他说:“吉他是Hector的。”

 

“对,吉他是Hector的。”我说。

 

“你应该会想看看妈妈的信。看完不需要向我确认什么,毕竟,你还欠他一个婚礼。”

 

 

 

 

我爸在我十八岁的一周后死去。

没有什么原因,他只是没有在早晨睁开眼睛。

 

葬礼那天,天蓝得不像曼谷,像在春蓬。院子里满是玫瑰的芬芳。我爸躺在未盖上的木棺中,明明已经是一具苍白的尸体,却前所未有的英俊。

 

Wendy穿着蓝色的长裙站在我身边。我和她估计是葬礼上唯二不穿黑色的人了。

 

她轻轻牵住了我的手。

 

 

我想,我要走上前去,让乐队奏一首轻快一点的歌,然后把一大束玫瑰放在我爸胸口,对他说一声:

 

新婚快乐。

 

 

 

 

 

-THE END-

jak

《命运交织》Bible & Vegas

圣诞夜,小房子里的欢笑声打破夜的寂静,几个男人欢乐着,喧嚣着独属于他们的快乐。其中一位红格子衬衫的男人释放着他的好胜心,他们赢得了比赛,不错的是这一天正好是这位满脸清纯的男大学生的生日,他们为之庆祝,共饮胜利的美酒……不远处,一个清瘦的背影注视着这一切。

  男大学生bible在他的逾弱冠之年走上演绎的道路,他饰演的人生中第一个角色vegas就是惟妙惟肖的,广受国内外粉丝追捧。

  某天夜晚,处理完工作的Bible赶着回家。在家门口的一旁灌木丛后面,有一个人影,Bible注意到,他跑过去看,扑了个空,那什么人都没有,又因为是在夜晚只有虚微的月光,他以为自己一定是工作太累出现幻觉就再没有理...

圣诞夜,小房子里的欢笑声打破夜的寂静,几个男人欢乐着,喧嚣着独属于他们的快乐。其中一位红格子衬衫的男人释放着他的好胜心,他们赢得了比赛,不错的是这一天正好是这位满脸清纯的男大学生的生日,他们为之庆祝,共饮胜利的美酒……不远处,一个清瘦的背影注视着这一切。

  男大学生bible在他的逾弱冠之年走上演绎的道路,他饰演的人生中第一个角色vegas就是惟妙惟肖的,广受国内外粉丝追捧。

  某天夜晚,处理完工作的Bible赶着回家。在家门口的一旁灌木丛后面,有一个人影,Bible注意到,他跑过去看,扑了个空,那什么人都没有,又因为是在夜晚只有虚微的月光,他以为自己一定是工作太累出现幻觉就再没有理会。

  第二天,build开车来接他一起赶往工作场地。Bible坐在副驾驶,他无意间瞟了一眼后视镜, 奇怪的是,后面明明没有人,他却看见一个若隐若现低着头的男人。他愣了一下,慌忙拍了拍正在开车的build,

 “p'build p'build,后面好像有一个人。”

  build顺势看一眼后视镜“哪有人啊?”

  等到Bible再次查看,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Bible认为他一定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抽空就去了趟寺庙。

  做完功德出来,Bible安心多了,那个人之后也没有再次出现。

  但是直到这天…

  Bible世巡下台,在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抬头看镜子,他居然发现在他旁边站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你…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转过身对他微笑。

  Bible一脸惊恐,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

  红色黑花衬衫…黑色西装裤…还有那个三七分的发型…

  这不就是Bible饰演的vegas吗?

  “你…是…vegas?”

  男人依旧没有回答,空气陷入寂静。

  不久,jeff推门进来,Bible慌忙拉住jeff。

 “你…能看见这个人吗?”Bible颤抖的问。

     “什么人啊?这里不就是你自己嘛”jeff回答。

   Bible愣住,男人开口:“他们看不见我。”

   随后拍了拍Bible的肩膀:“跟我来。”

 男人把Bible带到户外,点燃一支烟,坐在地上抽了起来。

 Bible不敢相信这一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来啊,坐在这。”男人拍拍地面说。

  Bible回过神,坐了过去。

  “对,我就是vegas,我刚看了你小子,还挺受欢迎的嘛”

  男人继续抽着手里那支烟

 “很高兴认识你,Bible”

  不一会儿,他把烟掐灭,说:“行了,我该回去了,回到你的舞台吧”

  男人站起身随后消失在夜色里…

  job这时火急火燎的在远处喊着:“Bible!Bible!该你上台了!”

  Bible回过神“来啦!”

  

  演出结束后在后台,Bible兴奋的和build说“p'build,我今天看见vegas了!”

  build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自己不就是vegas嘛”

  Bible还想说些什么,被build打断:“你今天也挺累的,早点休息,昂”

  这一晚,Bible失眠,他在想这时候的vegas在干什么?按照剧情他现在应该在执行什么邪恶的计划,又或许在睡觉吧…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Bible还没进家门,在不远处就望见vegas在家门口蹲着抽烟,手里还拎着几瓶啤酒。

  Bible走上前。

“嘿bro ,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这等你。”

 vegas抬头看着bible,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着。

  

 vegas带Bible来到江边,两人席地而坐。

  vegas递了一瓶酒给Bible :“我知道你不习惯,就当陪我”

  Bible笑着接过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Bible问:“什么事?”

 “没什么事,pete睡了,我睡不着。”

 “所以…现在你和pete很幸福对吧?”

 “嗯”

 “那就好”

 月光打在江面,两个打破时空界限的人,诉说着自己不同的人生。

  vegas望着远方似乎是无奈的表情 :

  “你觉得我们两个像吗?除了外貌来说”

 “不,我不是你,我的人生运气很好,现在事业蒸蒸日上,我还有很多朋友,他们很照顾我。”

  vegas转头看向bible,嘴角微微上扬,可能Bible经历的一切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

  Bible说:“vegas你真的很优秀。”

  vegas没有回答。

 “你看现在有好多的人喜欢你,就比如我的那些粉丝不是吗?这一切都来源于你,也都属于你……”

  他们相谈甚欢,直到天亮。

  

  job和bas开车路过江边

  bas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喂,job,那是…Bible?他坐在那干什么。”

  job把车停下来,他们急忙跑过去。

  “嘿Bible,你在这做什么”

  Bible听到声音回过头看,确认是jobbas又回头看vegas,不过这时的vegas早已消失不见………

  

  Bible最近的异常举动,让他的同事们很担心,因为他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他会一个人坐在角落自言自语什么的,可是再说来他们并不能帮到Bible什么,只能和Bible说一句  :“我觉得你需要休息”

  

  Bible才不会理会这些,因为他真真切切的见到了vegas,虽然他自己也会有一点不相信这一切……

  

  粉丝见面会过后,Bible回到家躺在床上,还没等他睡着,窗户那边就传来击打玻璃的声音。

  “谁啊!”Bible向窗户那边喊。

  他转动一下眼球,好像想到了什么,跑出去查看。

   是的,就是他想的那样,敲打玻璃的人是vegas。

 “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很吓人的知道吗”Bible无奈的对vegas说。

  vegas:“下次注意”

 “说吧,又怎么了”

  “pete和马高去参加学校组织的什么活动去了,估计得几天才能回来,我自己一个人挺无聊的。”

  Bible说:“要不…我带你去玩几天?”

  vegas回答:“好啊” 

  

  清晨,build 和往常一样开车来接Bible

  Bible对vegas小声说:“你就跟在我后面”

  vegas左右看了看小声对Bible说:

   “pete每天都来开车接你吗”

 Bible:“什么pete? 那是build”

 “哦…对哈”

  

     到了公司…

  vegas:“Bible,这些人怎么都挺眼熟的?那是…Porsche?和…本家那个笨蛋保镖?”

  Bible:“别乱说话,apo和job”

 vegas:“哦~”

   

  晚上,他们录制了圣诞特辑,Vegas就在远处看着这一切,以他的性格,他绝对不会说任何羡慕Bible的话,只是在看着看着……

  

  录制结束,Bible找到Vegas,盘坐在黑夜的地上。

  “你真的很优秀Bible”

  “你也如此”

  

  远处是build和一位身穿花色衬衫,带着耳钉,以及与build发型相同的男子,他们目光都注视着同样的方向。

  “他们真的很优秀,不是吗?”

  “当然。谢谢你,Pete”

  

  一一完

  

  

(十二月写的一直没发出来呜呜,凑合看吧)

(灵感来源于粉丝评论)

  


  

  

  

  

  

  

  

  

  

  

jak

《安全屋》

ABO设定VP同人文

 VP儿子Venice讲述vegas死后 Pete的生活和自己的故事    有参考第十七封信

我知道我写得很烂!正文↓

   我坐在客厅,我爸突然在卧室里大喊着问我:“Venice啊,你看见放在我柜子里的一件红丝绒衬衫了吗?”

   我回答:“没看见,您在找吗?”

   于是,我飞快的站起来,向卧室走去。

  卧室里,我爸在衣柜边翻找着什么。

 “红丝绒衬衫?没见您穿过啊,是什么时候的衣服?”我站在一旁问。...


ABO设定VP同人文

 VP儿子Venice讲述vegas死后 Pete的生活和自己的故事    有参考第十七封信

我知道我写得很烂!正文↓

   我坐在客厅,我爸突然在卧室里大喊着问我:“Venice啊,你看见放在我柜子里的一件红丝绒衬衫了吗?”

   我回答:“没看见,您在找吗?”

   于是,我飞快的站起来,向卧室走去。

  卧室里,我爸在衣柜边翻找着什么。

 “红丝绒衬衫?没见您穿过啊,是什么时候的衣服?”我站在一旁问。

   我爸听完这番话,愣住了。原本在翻找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他倒退着坐在身后的床上,眼神呆滞,自言自语叹息着说:“是啊,这么多年了,也难怪找不到。”

   我很疑惑,挠挠头,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箱子。走近前看,里面装着几件花衬衫,还有几条黑色裤子,更吸引我注意的是在箱子旁边衣架上挂着的两身西装。

   一身是纯白的,另一身是带有隐约氧化了的血渍的棕色喇叭裤西装,到这里我更疑惑了,因为我爸是不会穿这些衣服的。它们都看上去很陈旧,连箱子也是。

   又引起我注意的是一个很小的黑色盒子,回头看看我爸,他还是那样目光无神,我就擅自打开了那个盒子。

   本以为里面是我爸的一些首饰什么的,没想到,是几张照片。

   照片里是我爸,在他旁边的是我没见过的一个男人,照片里,两个人显得很年轻,而且笑得也很灿烂,可以说,我很久没有见过我爸像这样开心的笑了。

  照片背面赫然写着“vegas pete” 

    Pete是我爸,那这个Vegas又是谁?

 不过,这个名字我大伯他们好像都提起过。

  

  晚上,马高叔回家,我问他:“Vegas是谁?”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憋出三个字来

 “是…我哥”

  随后,他又严肃的警告我“我告诉你啊,小子,以后不许在你爸面前提Vegas。”

  我很不解的点点头。

  不过我也很快预料到,这个Vegas跟我爸一定有着重要的关系。

  

  一天放学回家,不见我爸,本想着他应该是在主家那工作还没回来,可是越想越不对。以前马高叔跟我讲过,家族大战的时候,我爸就辞职了,之后Porsche叔接管分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爸又回到主家工作了。然后自从有了我开始,我kinn二伯就不会再给我爸派比较危险或麻烦的任务,所以说我爸现在的工作也只是保护和陪我大伯。

  担心我爸出什么事,还是打了电话给我二伯。电话里,我二伯说话比较沉重:“pete今天没来工作,Venice你还是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我慌忙翻开日历,恍然大悟,每年的这个时候,我爸都会在小岛的那间房子住上几天。

  

  听我叔说过,那个以前是分家的安全屋。我去过那几次,也没什么新奇的,就是一间小屋,屋子里挂满铁链,一张床和桌子什么的。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那间屋子有什么魅力,我爸一待就是几天,甚至几个星期。

  有时候,我也是真的不明白,我爸在那期间也不吃饭,只吃他带去的那箱方便面,有几次我Porsche叔让我爸带几个保姆去那给他做饭吃,每次也都被我爸拒绝。

  从我记事开始,我爸的这个“习惯”一直都有,也没人敢拦着他。虽然说他每年也就去这一次,还是固定的时间去,但是我能看出来我爸心里有事。

  

  我爸平常都是那种非常和善的人,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打过骂过我。就是原本没有笑脸或者不想笑,也要硬挤出来一个笑容才能面对别人。我感觉他有的时候不是真的开心,而是强装笑脸告诉别人“我很好”

  其实,我也不是没见过他脆弱的一面。

  儿时,我半夜总是惊醒,一回头也总是不见我爸,幼小的我从床上爬下来,跑到客厅玻璃门边,发现我爸站在院子里抽烟,一根又一根,脚底下的烟头仿佛诉讼着他的忧愁,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似乎又增添了一丝寂寞。

  每当这时,我会隔着玻璃门大喊一声

  “爸爸!”

 然后,他猛的回头,把烟迅速掐灭,跑过来对我温柔的说:“怎么啦,我的小Venice,怎么不去睡觉呀?”

  他的脸上再次出现熟悉的酒窝。

   我再稚嫩的问他:“爸爸你怎么不睡呀”

  他一把抱起我说:“嗯…爸爸不困,行啦,咱们现在就去睡觉吧,明天爸爸再陪你玩好吗?”

  说完,把我抱回床上被子盖好,亲吻我的脸颊,轻轻拍着我入睡。

  又或者,我不喊他,静静地看着他抽烟,看困了就自己回到床上睡觉。

  有几次,我还在睡梦中时,听到他在哭,并且一边抚摸着我的脸颊和额头。每当这种情况,我不会睁眼,也不会说话,我怕我醒来之后他会更难过。

  

  这些年来,我一直想知道折磨着我爸的到底是什么,我问过我大伯,二伯,Porsche叔,arm叔,job叔,Porsche叔的弟弟,我连我三叔都问了,可就是没人能告诉我。马高叔可能会告诉我一点,不过消息量不大。

  

  四岁那年,我爸在那个固定时间去了安全屋。刚去不到七天,曼谷下起大雨,因为我爸去时,只穿了一件T恤,还有一条短裤。我叔怕我爸冻着,就带着毯子和厚衣服拿给我爸,我叔刚开门就发现,我爸躺在血泊中。

  我爸被送往医院,是因为他用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好几道口子,失血过多,整整晕了三天。我大伯他们都认为我爸挺不过去了,奇迹的是他后来居然活了下来。

  

  七岁那年,我爸那次待了一个多月,我Porsche叔去看他,怕他又出什么事。到了那,房间门被反锁了,Porsche叔当时就急了,一脚踹开门,当时我也在场,确实被吓了一跳。

  Porsche叔踹开门,我看见我爸面对着窗户坐在床上抹眼泪,当我爸听见响动慌张的把眼泪擦干净,挤出一个笑容,颤抖着对Porsche说:“Porsche,你怎么来了”

  Porsche叔情绪激动的说:“我再不来你就死这了你知道吗!你还有儿子啊!!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他一枪打死!”

  “不!”Pete嘶喊着。

 Porsche接着说: “Pete,我希望你能清醒,vegas死了你还有Venice,你们的路还很长。vegas已经死了七年,你是时候要为Venice想想了…”

  他们说了好多,中途arm叔把我带走了,随后看见job叔带着我大伯二伯往这边走来。

  

  是的,vegas这个名字,我从小就听说过,我大伯二伯他们也都提起过,却没人和我仔细的讲,而且他们平时也不敢在我爸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在我Porsche叔的一番开导之后,我爸每次也不会去那么长的时间了,而更多的时间是工作和陪我。

  

  再过两天,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已经和我大伯说好,在主家过。其实过不过生日都一样,很多次我生日的日子都会和我爸去安全屋的日子撞在一起,所以我爸经常缺席。

  一共就三个人,缺少了我爸,就剩我和我叔,也就没必要过得那么隆重了。

  每年生日是我叔在吃饭的时候把我爸提前准备好的礼物给我,有时我叔也会送我,但我爸从来没有敷衍过他的礼物,如果时间特别仓促,我爸就订一个蛋糕当做我的礼物了。

  我爸这些年确实在我身上没少花心思,看得出他很爱我。

  

 今年的生日,我爸应该是不会来了,因为他不可能只在安全屋待上三天,起码得一个星期。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爸真的来了。

  那天,我大伯二伯Porsche叔都到场,我爸也来了。

  他们轮流送我礼物,说祝福语,我一一回谢之后,空气又陷入寂静。 

  我先开口打破寂静,说出了我这些年一直想说的话。

  我把头转向我爸,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

  “爸,Vegas是谁”

  我爸听到后,眼神显得有些不安,嘴角颤抖着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慌忙的站起来,往外走,慌乱中,我爸不小心打碎了我大伯非常喜欢的一个花瓶。

  以我大伯的脾气,肯定当场就发火,但他没有,甚至那个花瓶他看都没看,锁着眉头,担心的看着Pete。

  我叔和armjob叔他们跟了出去。

  现在桌上只剩下我和我大伯二伯Porsche叔

空气又回到寂静,我大伯看着我二伯,我二伯看着我,而Porsche叔则把脸转到一边。

  我知道,我说错话了。

  

     我二伯看着我说:“Venice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有些事是应该让你知道,但是你明白的,我们三个人在你爸面前都不敢提Vegas,所以,Venice,你现在长大了,你有能力去保护你爸,撑起这个家了你明白吗?”

  我说:“二伯,您也不是不知道,我爸有几次去安全屋差点丢了性命,我不想再让他这么痛苦。”

  我二伯他们没有说话。

  

 那晚,我大伯安排我在主家住下,听他们说,我住的这间房是我爸以前在主家当保镖时和Porsche叔的宿舍,后来Porsche叔和我二伯搬到一起住,我爸有了我之后也不在这住了,所以这间房一直空着。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

  Porsche叔敲门进来

 “Venice还没睡啊”他说。

  我说:“还没,您有什么事找我吗?”

 “你愿不愿意听Vegas和Pete的故事”

  我表情凝重,没有回答。

 “也是时候讲给你听了”他说。

 “Pete,原本是本家最出色的首席保镖,而Vegas是原本分家的大少爷,马高的哥哥,甘先生的大儿子,他可以说是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满心的阴谋算计和他那邪恶计划。一次本家内部大乱,Pete为了救本家偷偷潜入Vegas的密室窃取机密,不幸被抓到。”

  

 “啊?那我爸是怎么活下来的?”

  

    “Vegas对Pete万般折磨,然后把Pete带去了那间安全屋,在那里面Pete被鞭打被电击,他一次次想要逃出来却无果。结果他还是逃了出来,满身鲜血的回到主家。没过多久,他说他怀孕了,当时我和你二伯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当时我问Pete,我说你想要这个孩子吗,他说他不想要。

 再后来,家族大战,你爸还是选择了Vegas,从主家辞了职。那天Vegas身中四枪,Pete的哭声响彻整个主家。”

  

 “之后,Vegas就死了吗?”

  

 “不,并没有,万幸的是他被及时送往医院,保住了性命,记得那两天,马高还过来跟我炫耀,说他有嫂子了,那时候我是真的为Pete感到高兴。哎,好景不长,突然一天晚上Vegas的病情恶化,没等到第二天天亮就走了。

  我看Pete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和kinn商量说让Pete继续回到主家工作。

  那时我再问他,你想要这个孩子吗,他说他想。随着Pete的孕期越来越长,身体也越来越不便,我就让kinn别再派给他任务了,让他在主家照顾天坤就行了。

  你知道吗,你的降临让Pete获得再一次有了希望。”

  

  “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真正的Pete早就死了,死在Vegas很爱他的那一年。还有那间安全屋,每年Pete都会去对吧,而且还是固定那几天,因为那几天是Vegas的忌日,当初kinn商量着把Vegas葬在了春蓬,就是怕如果葬在曼谷Pete会出事。这样,没有kinn的准许,Pete去不了春蓬,就只能在每年的那几天去那间安全屋。”

  “所以说,Venice,Vegas是你的父亲,是Pete的爱人,也是Pete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那天晚上,Porsche叔和我说了好多,他离开后,我再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上,我回到家,找到我爸,我爸看见我,眼泪不自禁的掉下来。

 “Venince啊,我的儿子,我真的很爱你

  你二伯准许我们回春蓬看看,明天和我去趟春蓬好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点点头回应了他。

  

 春蓬,是我曾祖母家的地方,近几年,我没来过这。

  到了春蓬已是黄昏,见了我曾祖母,曾祖父,再吃完晚饭天就黑了。

 曾祖母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收拾出一间卧室,我和我爸躺下之后,刚要睡着,我爸小声在我耳边说:“Venice,Venice醒醒,我带你去看看Vegas。”

 我猛的睁眼,下床跟随着我爸来到室外。

 突然我爸在一个墓碑前面停了下来,我上前去看,这确实是Vegas的坟墓。

 Pete在坟墓边坐了下来,而我却有点胆怯。

 “快来啊Venice”

 我爸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Vegas啊,你看见了吗,这是Venice,前两天刚过完十八岁生日,今天我带他来看你了。”我爸对着坟墓笑着说到。

  我本以为我爸见到Vegas的坟会伤心,没想到他会异常的高兴,果然,最好的一面都是留给最爱的人的。

  

  后来,我在清迈的一所大学上学,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我可以随时回曼谷看我爸,不过我也每天都要给他打一通电话才放心。

  一天,我二伯给我打来电话:“Venice啊,我看你爸这两年没去安全屋,应该是走出来了吧,你多回来看看,关心关心他。”

  “好的二伯”

  

  我爸是在我二十岁那年走的。

  那天夜晚,我二伯焦急的联系我,他说我爸快不行了。

  我连夜赶回曼谷,幸好,我赶上了见我爸的临走前的一面。

  病房里,我二伯Porsche叔都站着,我大伯站在窗边抹着眼泪。

  我爸躺在病床上,脸色明显的憔悴,看我来了,嘴角微微上扬,我不知道他那时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没过多久,我爸开口了,虚弱的说

 “你们都哭什么啊,应该为我高兴才对,我要见到Vegas了…”

  我止不住的眼泪,划过脸颊,流进了心里。

 我爸看见我说:“Venice…过来,我这辈子极大的幸运就是有了你,原谅爸爸不能继续陪你…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活……”

  我爸的话在这里突然停止,原本紧握着的手也慢慢放下,旁边仪器的警报器哔哔作响

  我爸走了…

 我大伯接受不了,大喊着:“啊!Pete!”

 然后瘫坐在地上。

  

 事后我二伯跟我商量把我爸安葬在哪,其实按规矩,本家的保镖是应该葬在曼谷的。

  我先开口说:“把我爸葬在春蓬吧”

 我二伯愣了一下,然后同意了。

 葬礼那天本家的好多保镖都来了,他们把我爸和Vegas葬在一起,他们两个终于在一起了,我爸现在应该很幸福吧。

  

  葬礼那两天,我一直在春蓬待着,临走的时候我去看了一眼我爸和Vegas的墓,我敢确定,他们很幸福。

  

 我和学校了几天的假,又回到曼谷。我想去看看这些年来我爸待着的安全屋。

  打开门,在床边坐下,桌子上摆放着一本日记,看起来是很陈旧的,我翻开看,是我爸的字迹。

  里面写着:

  ×年×月×日,今天家族大战,从主家辞职,感谢老天让Vegas活过来,我很幸福。

  ×年×月×日,Vegas病情恶化,永远离开了我……Vegas你在哪啊,我找不到你了。

  ×年×月×日,Vegas你离开已经一年的时间了,我给你生了个儿子,叫Venice,长的和你小时候像极了,可不可以回来看看……

  ×年×月×日…………

                …………………

  

 我爸写了很多,每页纸张上都有大大小小泪水的痕迹,有的甚至是血迹…

  

 日记的后面一页是我爸抱着小时候的我的照片,而另一侧好像是我爸粘上去的Vegas的照片,照片里无论是谁,笑得都格外的灿烂…

  

 有些话,是我来不及说的。

 我拿起笔,在照片的下面写了

 “我爱你们”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