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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ry
五条悟vs夏弥,最强vs最强。...

五条悟vs夏弥,最强vs最强。(实力我们是最强的,颜值我们也是最强的!)

最后一个小灵感(那么最后谁斩获了魁首呢?其实作者也不知道诶嘿)

我真的一滴都不剩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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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果
依旧模板,不会画wtw的睫毛啊...

依旧模板,不会画wtw的睫毛啊啊,画出来感觉不像五条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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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

小情侣就是这样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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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ry

朋友点的菜,说想看两个男人等老婆,想看歌姬和五条悟戴情侣帽,想看师兄戴黑超,夏弥烫蛋卷头,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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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斯

【咒术回战/悟歌】A little bit

      登号发现一篇好久之前到存稿,哈哈。

  一场庵歌姬未曾参与过的对话。

  正文:

  “A little bit."

  “什么意思?”虎杖悠仁面容严肃,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伏黑惠。

  钉崎野蔷薇受不了地大叹一口气,嫌弃又不耐烦道:“一点点的意思啦,你这家伙平时上课都在听些什么啊?”

  虎杖悠仁不服气道:“有什么关系啊,反正都是咒术师了。”

  伏黑惠冷淡地抿了口咖啡,发言中肯:“咒术师又不是笨蛋。”

  野蔷薇不轻不重地拍了虎杖悠仁道后脑勺一巴掌,故作严肃:“给我向所有努力学...

      登号发现一篇好久之前到存稿,哈哈。

  一场庵歌姬未曾参与过的对话。

  正文:

  “A little bit."

  “什么意思?”虎杖悠仁面容严肃,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伏黑惠。

  钉崎野蔷薇受不了地大叹一口气,嫌弃又不耐烦道:“一点点的意思啦,你这家伙平时上课都在听些什么啊?”

  虎杖悠仁不服气道:“有什么关系啊,反正都是咒术师了。”

  伏黑惠冷淡地抿了口咖啡,发言中肯:“咒术师又不是笨蛋。”

  野蔷薇不轻不重地拍了虎杖悠仁道后脑勺一巴掌,故作严肃:“给我向所有努力学习的咒术师道歉。”

  虎杖悠仁卑微低头:“是,对不起。”

  家入硝子饶有兴致地看他们耍了会宝,此时撑着下巴笑了:“你们几个关系真好。”

  得到了异口同声,但不同语调的一句:“是吗?”

  家入硝子用勺子轻轻搅了搅咖啡:“所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今天是她难得的假期,要知道作为咒术界首屈一指的医生,有时候她的假比五条悟还难申。

  虽然是放假,但无论是出于对她自身安全以及其他人生命的考虑,她都不好离高专太远,因此今天她本来打算在高专山脚下的一家独立咖啡厅悠闲地消磨一下就好了,没想到碰见了出任务回来的一年级生们。

  虽然早早就接触到了普通人也许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人间黑暗,但依旧是一群半大孩子,而且是在路上碰见老师,会热情打招呼的好孩子们。

  当时她笑着挥了挥手,没成想下一秒—

  身姿过于矫健的少年一脸兴奋地冲上来,说是闪现也不为过。家入硝子眼睛因为诧异微微睁大,看着冲到跟前的粉毛,脑子里飘过一句话——这个技能练到极致或许可以跟五条的瞬移一较高下……

  在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少年用他那爽朗的声音提了一个问题:

  “家入小姐!请问五条老师跟歌姬老师是什么关系?”

  空旷的环山路上回荡着他的声音,家入硝子赞道:“……真是直白的一个问题?”

  如此这般之后,四人坐进了家入硝子原先要去的咖啡厅。

  这种深山里的咖啡厅,人当然不会那么多,因此店面也不大。尽管如此,也能看出这不是一家随随便便的小店,设计风格采用浪漫的法式复古,宽大的落地窗让阳光充斥着这间小屋,抬眼就能看见外面绿荫如盖。

  野蔷薇已经掏出手机咔咔拍了好几张照,此时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我还是第一次进来。在这种地方开店,真是有雅兴。”

  家入硝子:“是五条开的。”

  三人:“啊?”

  家入硝子耸了耸肩:“虽然那么说,但是其实他只负责出钱而已。”

  虎杖悠仁唏嘘:“虽然知道那个人很有钱……”他兀自羡慕了一会,突然回神,“啊,老师,刚刚那个问题还没有回答。”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家入硝子给出了那个答案。

  回到现在,虎杖悠仁和野蔷薇听了她的问题后,脸上的表情皱成了一团,很明显在纠结要不要说出来。

  伏黑惠却放下咖啡杯,没什么顾忌地说:“我们今天看到五条老师和歌姬老师了。”

  家入硝子挑挑眉:“哦?”

  旁边两个看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干脆就把剩下的也交代了,他们的形容是:

  今天在涩谷那边,看见两名老师都穿着私服。五条老师摘下了怪人绷带,只带着墨镜,打扮得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歌姬老师也放弃了巫女服,以野蔷薇的话来说妆容和穿搭的精致度不同以往。一路上五条老师都在对歌姬老师献殷勤,然后被歌姬老师一遍遍推开。虽然如此,但以他们犀利的眼光判断那绝对是在打情骂俏。

  被两双透亮度极高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第三双眼睛不至于亮得像灯泡,但也看着她。

  在三股视线下,家入硝子却并没有表现出听到同窗及前辈八卦的激动样子,反而听完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掏出了手机。

  几秒之后,她轻笑一声,把手机屏幕面向三人。

  三人的脑袋凑上来认真看,上面是家入硝子一星期前跟庵歌姬的聊天记录。

  歌姬前辈:我哭了,真的,为什么是我,女咒术师那么多,为什么非得是我跟那个家伙搭档啊!!!

  下面是家入硝子的安慰,以及任务内容的交流,而最后两句话是——

  歌姬前辈:扮作情侣。

  歌姬前辈:我要吐了。

  三人:“……”

  很显然,五条悟和庵歌姬在上周就接到一项任务,出于对面诅咒师的特殊性,两人不得已扮作情侣。

  伏黑惠撤回来,表情微妙。

  而其余两人则是叹了一口气,满是八卦泡汤的颓废感。

  虎杖悠仁垮下肩膀,端起身前的芭乐气泡水吸了一口,细长的玻璃杯中,粉红色的液体飞速下降。

  他品鉴了一番,没尝出这家品味颇佳的咖啡店的气泡水跟自动贩卖机里的有什么不同,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

  “但是啊,什么任务还需要五条老师做伪装?”

  “那个人需要干这种事吗?”他眨了下眼,好奇地问到。

  野蔷薇面前摆着一份巧克力芭菲,此时正挑出一根巧克力棒咔吧咔吧嚼着,在心里遗憾没有揪到无良教师的小尾巴。听到虎杖悠仁的疑问,少女敏感的神经像是被轻轻拨动了下,不自觉地抬眼看向对面泰然自若的校医小姐。

  伏黑惠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刚刚看完屏幕后,他似乎就失去了兴趣,此时平淡地听着旁边三人的对话。

  家入硝子搅拌咖啡的动作终于停下,她抿了口咖啡。

  听到虎杖的问题后,嘴角的弧度不变,只是笑看了他一眼。

  她语焉不详道:“唔,有时候吧。”

  这显然没回答他的问题,虎杖悠仁歪了歪头,眉毛拧在一起,少年的直觉察觉了些许不对:“嗯?”

  野蔷薇含着银色的小汤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伏黑惠放下咖啡,看向家入硝子,做出结案陈词:

  “反正,又是自顾自地做了什么吧,那个任性的教师。”

  家入硝子耸耸肩,不置可否。她纤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然后看向野蔷薇,指了指她芭菲上的巧克力棒,问:“那个,可以给我一根吗?”

  “当然可以,本来就是家入小姐请的嘛~”野蔷薇豪爽地把芭菲推过去,笑嘻嘻道。

  可能是机会难得,也有可能是终于有了同伴与他窥见了同样的秘密,伏黑惠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三人组里充当那个冷淡又寡言的角色。

  他在说完那句话后,看了漆黑的咖啡液半晌,复又抬头道:“说实话,我不理解。”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的,看着家入硝子说出来,似乎是笃定对方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巧克力棒纳入齿间,似乎减缓了疲惫的成年人在三个孩子面前不方便明说的苦恼。家入硝子嚼着香甜的饼干碎,打趣道:

  “真难得啊,伏黑同学也会好奇这些。”

  伏黑惠皱眉,似乎不想承认:“只是时间太久了,简直校园未解之谜,过于无法理解,堵在那里惹人心烦。”

  “呜哇,这奇妙的比喻……”虽然没完全听懂在说什么,但依然在尽职尽责吐槽的虎杖悠仁。

  “而且,歌姬老师是个正经的好人。”伏黑惠认真道。

  言下之意五条悟是个不正经的坏人吗?

  其余三人不约而同想到。

  家入硝子失笑。

  此时此刻野蔷薇终于受不了这打哑谜的氛围,一掌拍上桌子,虎杖悠仁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的玻璃杯晃动了一下。

  “家入小姐,我就直接问了!”

  钉崎野蔷薇目光炯炯,盯着家入硝子的脸,问出了那个核心问题:

  “五条老师——”

  “是不是——”

  “喜——”

  “啊啦?你们都在这里啊?”

  推门而入的熟悉声音打断了她气势汹汹的问话。

  时机未免太凑巧了!

  钉崎野蔷薇瞪着迈步进入咖啡店的班主任,对方银白色的发丝在落地窗前良好的光照条件下,简直像是闪光灯一样明显。

  五条悟还穿着今天他们在涩谷见到他时的那身衣服,只是外套脱下来搭在了手臂上,浅蓝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男人精致的锁骨。

  脸上的墨镜显然无法像绷带那样遮住他的脸,那双晶莹剔透的蓝眸就在墨镜下若隐若现,嘴角携着一抹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随着他的走近,空气中的香水味也越发明显。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

  钉崎野蔷薇不满咂舌:“老师来得太不凑巧了!”

  五条悟笑着道:“什么什么?老师打扰了你们的秘密小聚会吗?”

  他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真令人伤心,可恶,你们是什么时候跟硝子关系这么好的,一群偷腥猫,有什么是老师不能知道的吗?”

  “难道是恋爱方面的?这方面的话,老师我也……”

  “啧,才不需要大叔的意见啦!”

  “……这话是真的有伤到老师哦,真的。”

  正主来了,八卦自然不能问下去了。

  尽管很遗憾,三人决定就此离去,把空间留给大人们,正好一起去吃之前种草很久的披萨店。

  三人离去后,五条悟坐到了家入硝子对面,拿出手机打了会儿字,似乎是在发信息,嘴角微勾,墨镜下的眼睛却没什么情绪。

  家入硝子已经打量完他这一身行头,此时问:“前辈呢?你们任务做完了?”

  “哦,完成了哦。”

  发完最后一句话,五条悟放下了手机。

  他耸耸肩,摊开手:“任务很快就做完了。难得在涩谷,本来还想好好逛逛,歌姬说什么也不肯~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地就回去了。”

  “真是的,老是这么容易生气,歌姬也该注意下了。”

  “绝对是你说了什么让人不爽的话吧。”

  五条悟勾勾唇角:“硝子你太偏袒歌姬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家入硝子却察觉到了什么。

  她的目光划过他解开的领口:“怎么,约会不顺利吗?”

  “什么约会?”

  “跟前辈的约会。”

  “咖啡喝多了吗,我是去做任务哦。”

  “所以带了百达斐丽喷了香水,特地穿了限量款衬衫?”

  “真讨厌,我一向是个精致的good looking guy。”

  “包括你脖子上的吻痕?”

  “……”

  五条悟沉默,似乎才想起来一般,抬手摸了摸脖子。

  靠近领口阴影处,有一处不易察觉的细微红痕,如果不是成天观察人体的又熟悉的同期,还真看不见。

  “……啊。”被彻底戳破后,五条悟身上方才轻松愉悦的氛围瞬间卸下,他捋了把头发,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变得稍显凌乱,平淡道,“忘了。”

  明明是成天开着“无下限”的人,反转术式也用得炉火纯青,治疗这种“小伤口”丝毫不在话下,竟然也会出现忘了的情况。

  “所以?”硝子喝了口微凉的咖啡。

  五条一坐下她就知道,今天他恐怕跟前辈相处得不顺利,一个嗜甜如命的人竟然没有在咖啡馆坐下的第一时间点上一堆甜品。

  不正常。

  五条悟手里把玩着手机,身上的气质沉淀下来,莫名深沉。

  一米九的人坐在那里,头微微低着,露出一个银色的发旋。硝子看着他像是在学生时代时,遇到不愉快的事情时一样,嘴微微撇着,像是闹脾气的小鬼头。

  “我啊……”他慢慢道,“怀疑歌姬出轨了。”

  “不可能哦。”

  家入硝子平静接道,“而且,你这家伙压根就没在跟前辈交往吧?”

  据她所知,她的混蛋同期和可爱前辈之间的关系,充其量是一些阴差阳错、断断续续维持下来的肉体关系而已。

  她歪歪脑袋,漫不经心抿出一个笑:“说什么出轨,搞笑。”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认真的疑惑:“不算吗?”

  “不算。”

  “唔。”五条悟笑了笑,墨镜挡住了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声音却是凉的,“但是尽管如此,歌姬也毫无疑问是我的啊。”

  他身子往后靠,仰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手臂展开:“既然这样,歌姬突然间有了其他人,那不是很奇怪吗?”

  他的嘴角始终挂着笑,下颏却微微收紧,随着他的动作展开,隐隐的危险也渐渐升起。

  咖啡厅里静悄悄的,连外面的风似乎也销声匿迹,不再惊动一草一木。

  家入硝子却没什么反应:“悟,别无理取闹了。”

  “你也知道就算前辈有了正经交往的人,你也没什么立场吧。”

  “说到底,你们不就是仅此而已的关系吗。”

  沉默。

  良久的沉默。

  五条悟面无表情,家入硝子也不为所动。

  “……嘁。”银发的男人撇过脑袋,到最后也就是发出一声不满的咂舌。

  不否定啊。

  家入硝子说不清心里的感受。

  无语,无奈,好笑,以及不管看多少次都会有的一点点的惊奇。

  感受到对面人的怨气越发深重,她收敛了下自己看同期笑话的无良心态,多少认真回应了下他一开始对庵歌姬提出的控诉:

  “不管怎样,歌姬前辈不是那种人,你不也清楚的很吗?反正肯定又是你抓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嫉妒心强又小心眼的男人很可悲哦。”

  一开始知道庵歌姬跟五条悟发展出了不一般的关系时,家入硝子是相当惊讶的。

  同期的心思她不怎么意外,只是思考到双方的性格,一个强势又自大,一个谨慎又认真,对这样的两人竟然走到了这种莫名不上不下的关系中感到吃惊。

  庵歌姬作为前辈,又一向对硝子关爱有加,注意自己身为前辈的形象,自然不会主动告知珍视的后辈这种事。

  这件事自然是某个人得意忘形,不小心说漏嘴的。

  也不能叫说漏嘴,他其实只是不小心漏出了一点马脚,被已经担心了前辈好几天的硝子抓了个正着。

  严加审讯后,得出了这个令人吃惊的结论。

  要不是知道同期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伤害前辈的事,她都想报警了。

  前辈啊,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那之后偶尔看见庵歌姬身上没藏好的痕迹时,家入硝子就会如此叹息地想。

  另一个令人吃惊的事,就是五条悟竟然甘于维持“仅仅只是这样”的关系。

  那个自大、任性、想要就一定要得到的五条悟。

  “哈啊?”

  “硝子你觉得,在约会的时候带着别的男人送的首饰,这种行为叫做鸡毛蒜皮吗?”

  “这怎么看都已经越界了吧?”

  五条悟不满的声音传来,把家入硝子拉回到当前的对话中。对方说的话让她有了点兴质:

  “唉,有人在追求前辈?”

  没听前辈提起过啊。

  不过,她不觉得前辈是那种一边跟五条不清不楚,一边接受别人追求的人。

  “不是,是东堂那孩子送的。”

  “……”家入硝子保持微笑。

  “快30岁的人跟孩子计较吗……”

  “才没有那么简单。我啊,不过就是问了下歌姬那是谁送的,那种轻飘飘的,很明显不是歌姬自己会选的风格,结果歌姬竟然说什么'跟你没关系吧?'这真的很可疑好不好?”

  “而且,我都送了歌姬那么多东西了,一次、一次也没有见她戴过哦?莫名其妙的人送的莫名其妙的礼物,她竟然立马就戴了,不管怎么看都是我的品味更好一点吧?”

  “这么跟歌姬说了,她就立马生气了。”

  “明明难得见一面,竟然就那么走了。呜哇摔门摔得超大力,我的鼻子都快被砸歪了,把我的脸砸坏了歌姬还上哪里找这么完美的情人?”

  家入硝子平静地喝了口咖啡。

  摔门、被砸到鼻子、没开无下限、吻痕……

  任务结束后直接去酒店了吗这个糟糕的男人。

  “所以,怎么知道是东堂送的?”

  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打电话给了真希的妹妹。”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前辈要是知道你还去骚扰了她的学生,肯定会更生气的。”

  “这样怎么可能会是出轨?你不至于觉得东堂会喜欢前辈吧?”

  五条悟嘴角弧度不变,没说话。

  家入硝子:“……”

  她叹为观止,感慨道:“你也过于喜欢前辈了。”

  五条悟听了她的话,没有反驳。他撑着下巴,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是高专十几年不变的建筑,隐藏在浓厚的绿意中,风一吹才会露出些许端倪。

  绿荫映在他墨镜后的眼眸中,像是倒映在一片澄澈的湖泊中,他淡淡道:“没办法啊,喜欢照顾人又责任感过强,一视同仁地关照,歌姬本来就很容易吸引小屁孩的喜欢。”

  “包括你?”

  “……”

  五条悟沉默一会儿,拉长语调,“是——啊——”

  他撇撇嘴,低声道:“结果那女人,一点也不体谅我的心情。”

  所以说,这种场面,无论看多少遍都会感到惊奇。

  家入硝子笑着叹息一口。

  决定还是挺身而出救自己同期一把:“今天有给前辈拍照吧?介意给我看看吗?”

  “唔,硝子的话可以。”

  家入硝子结果手机,翻看了这几张五条悟今天拍的多角度的歌姬,目光扫过前辈难得一穿的洁白的小洋裙,裙边绣着蕾丝花边。

  庵歌姬略微拘谨地站在一棵树下,画着精致淡妆的脸颊泛着薄红,拍照片的时候风微微吹过,她深紫的发丝轻轻扬起,发后有长长的红色蝴蝶结飘带随风扬起,优雅秀美,小巧的耳垂上,坠着两粒心形的耳坠。

  家入硝子会心一笑。

  五条悟察觉:“怎么了?”

  家入硝子在手机上搜索了什么东西,然后把它重新递给了五条悟。

  五条悟接过来一看,墨镜后的眼镜缓缓睁大,难得怔愣住了。

  手机页面上,是家入硝子在社交平台上搜索出的大势偶像小高田的个人主页,最新一条置顶,就是她最近代言的品牌。

  一模一样的耳坠戴在小高田的耳朵上,少女明媚灿烂的笑容旁边,是放大醒目,充斥着爱心泡泡的产品宣传语:

  【心动无极限,让你心中的他对你一见钟情💘】

  【戴上它,像小高田一样勇往直前吧!】

  真是肉麻的宣传词啊。

  所以前辈不肯承认吧。

  家入硝子看着呆愣住的没出息同期,好心道:

  “前辈今天应该没有其他任务哦。”

  “现在应该还在休息中。”

  五条悟抬起眼,蓝色的眸子亮得惊人,墨镜都挡不住里面的光彩。

  他打了个响指,咧嘴一笑:“下次送硝子最新款包包。”

  他的笑灿烂地傻气,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了。

  家入硝子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地伸了个懒腰,感慨:“我倒是更想要新的仪器呢……”

  “那么,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这几天加把劲吧,过段时间,前辈说不定就会约她吃饭了。

  至于那几个孩子的问题。

  她捏了捏自己的肩。

  嘛,看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END

  感谢阅读。

  

姚斯

【悟歌】如我虔诚

⚠️角色死亡

⚠️236话后产物,开篇即BE

⚠️序号有意义

全文2.5w+

以下正文:

  

  这是在战争结束后的某一天,某个雨天,某个下午,某个时刻。

  庵歌姬撑着一把黑伞,雨滴像是落珠一般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隔着伞都能感受到沉重。她气喘吁吁地攀上最后一个台阶,暂且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下,擦了擦额上的薄汗。

  这是夏季的一场暴雨,雨虽大但也闷热,连天的雨幕洗刷不了空气中的热气,只是使它变得潮湿了,像是塑料膜一样黏在人的皮肤上,使人喘不过气。

  更别提自那以后,她的身体状况就变差了很多。高专时期爬惯了的阶梯,也能让她气喘不止了。

  回忆起年少时在上面蹦跳着与友人...

⚠️角色死亡

⚠️236话后产物,开篇即BE

⚠️序号有意义

全文2.5w+

以下正文:

  

  这是在战争结束后的某一天,某个雨天,某个下午,某个时刻。

  庵歌姬撑着一把黑伞,雨滴像是落珠一般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隔着伞都能感受到沉重。她气喘吁吁地攀上最后一个台阶,暂且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下,擦了擦额上的薄汗。

  这是夏季的一场暴雨,雨虽大但也闷热,连天的雨幕洗刷不了空气中的热气,只是使它变得潮湿了,像是塑料膜一样黏在人的皮肤上,使人喘不过气。

  更别提自那以后,她的身体状况就变差了很多。高专时期爬惯了的阶梯,也能让她气喘不止了。

  回忆起年少时在上面蹦跳着与友人打闹的场景,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再次将东西提起,她正了正伞,向前方的深林走去,那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小道,所知者不过寥寥。

  如今只余她一人。

  

  走过崎岖的小道,再次踏上青石板铺成的地面时,她的靴子上已经沾满了泥土,她本想就这么继续走,却在踏出一步后,看着地上脏兮兮的脚印陷入了沉默。

  她拧眉看着,很是纠结。

  犹豫了半天,似乎在心里与自己激烈地争吵,半晌,她才妥协般轻叹一口气,弯腰将脏污的靴子脱下,潮湿的白袜裹在脚上很不舒服,她干脆就将它也脱下。

  赤脚踩在石板上时,意外地没有凉意,反而是温热的。

  她失神了片刻,抬眸,继续向前走去。

  穿过青苔遍布的鸟居,一座废弃的神社静静矗立着。

  巫女的身影隐灭在雨幕中,像是一抹无由的幻影。

  ——————

  照例在拜殿前拜了拜,默默念叨着已不知何处去的神明不要介意她的行为,她严格来说也是为国为民为民除害,毕竟就像某个笨蛋大言不惭说得那样,有些人死了或许比活着的时候还给人添麻烦呢。

  合掌拍了拍,她又低声念了句,声音融在雨声里,随雨珠碎在地上的积水里。

  她拿起旁边已经合上的雨伞,再次拎起包裹,转身向本殿中走去。

  推开本殿陈旧的大门,里面意外没有什么灰尘,风吹过来,她探头看去,恍然大悟,看来是她上次来时忘记关窗了,现在雨水已经在窗边洒湿了一小块地面。

  她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于是雨声、风声、阳光都被她隔绝在外面了,大门也早已关上,现在大殿里面一片漆黑。

  她摸黑走到某处,掏出打火机,点上了一根白色的蜡烛,并借着这根蜡烛的光,依次点亮了殿内其它的蜡烛。

  等所有的蜡烛点完,室内一片昏黄,她看着殿内这阴森的场景,已然习以为常。

  她走到神像前面的蒲团上,跪坐下来,对着破败的神像拜了拜。然后再次掏出打火机,点燃神像两侧的长烛,然后下移。

  神像前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木质的,上面贴满封条,乍一看像是什么不详的物品,静静地躺在那里,两侧也有两根蜡烛,点燃之后,驱散了上面的阴森。

  烛光印在庵歌姬瓷白的面孔上,依稀可见眼角的细纹,毕竟她也已经不再年轻,曾经用蝴蝶结简单装饰的披肩发,如今也用一根白色发带束在脖颈后,发丝落在腰间,长得像是时光无声的印记。

  包裹上面的布已经被浸湿,她把布拆开,露出里面的黑色木盒,盒子上有一个锁扣,但是没锁,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鲜花。

  清酒。

  八桥饼。

  和果子。

  毛豆生奶油大福。

  ………

  最下层是一套玉制的酒局,看起来颇有分量。

  歌姬先把鲜花拿出来,放在了小盒子前方,端正地摆好。

  然后将甜食们一一取出,相继摆在盘子里,往前推在盒子前。

  “照例,我不喜欢吃甜食,你自己就够了。”

  然后取出酒具,再拿出清酒,倒满两杯,杯子一大一小,小的放在盒子前,大的放在自己跟前。

  然后举起酒杯,想了想:

  “嗯……今天没有什么日子可庆祝的。那就这样吧,就当庆祝久违的见面。”

  “好久不见,五条。”

  语罢,一饮而尽。

  就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不管什么场合,一杯饮尽之后,话匣子就仿佛能打开了,开心的、难过的、抱怨的通通可以说出来。

  歌姬一边慢吞吞地吃着酒,一边念叨近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娓娓道来的,最近带的学生,同事的孩子,后辈的婚事,死去的前辈,许久不加的好友……

  她近一年没有来,于是挑挑拣拣说了近一年的事,反正她带的酒足够多,足够解渴,也足够解闷。

  她又说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好,手脚不灵活,脑子感觉也不灵光了,懒懒地抱怨年轻时候受的伤此刻全回来进行二次团建……

  她已经喝了有一阵了,姿势也不端着了,盘腿坐着,过了一会,突然停下,警惕地侧耳倾听,然后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都忘了你这家伙没办法嘲讽我了哈哈哈,怎么样,听着我一个劲抱怨还不能奚落我的感觉哈哈哈哈……”

  她大笑,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殿内,烛影晃动。

  她是真的得意,为某个笨蛋无法嘲笑她这件事。

  笑完之后,她长舒一口气,喃喃:“还是要谢谢你啊五条,能听我说这些事也不会抱怨的人没有几个了呢,当然我知道你会抱怨的,但幸好你现在处于没有嘴的状态……”

  她把杯底的清酒一饮而尽,两颊已然飘上了两抹坨红,眼神迷离。

  她又将摆放在对面的小酒杯拿过来,将里面晃动的酒液仰头喝掉,嘟囔着:“反正你这家伙本来也不喜欢喝酒,不要浪费了……”一边还拿了人家一个毛豆生奶油大福,将外面的塑料包装撕开,拿出软糯的大福,放入口中,慢吞吞地咀嚼。

  “唔…好吃。”

  绵密的甜意在嘴里化开,嚼着嚼着,她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殿外的风雨击打着门匾窗棱,发出点点闷响,像是阵阵的鼓声,她却在这样声音中渐渐睡着了。

  她低垂着头,呼吸绵长,长长的发丝从脸侧垂下,遮住她一半的脸颊,睡容安静舒缓。

  好半晌,寂静的大殿中才响起一道清浅的声音:“呐五条……已经七年了。”

  她长睫低垂,像是当年与他在和室里商讨学生的事情时一样,温柔得令人心动。

  她像是在与自己尚且年轻且不懂事的学生说话一样,轻声道:

  “这样,真的有用吗?”

  神像之下,巫女之上。

  是一座灵台。

  也是她已经供奉了七年之久的,五条悟的神龛。

  

  

  “……庵小姐………”

  “…庵小姐……请……”

  “…庵小姐!”

  男人的大声叫喊总算追上了前面疾走的女人的身影。

  听到喊声的女人闻声回头,露出了一张清丽的面孔,一道伤疤横亘在她的面中,仿佛是一抹褪色了的血迹。她停下脚步,面容上带着些许诧异,看着男人:

  “伊地知?”

  伊地知洁高此时已经跑到她面前,两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他伸出右手,是一个“停止”的手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请…请等一等……”

  庵歌姬耐心地等这个后辈缓过来。

  伊地知洁高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气,抬起头的时候,恰巧看到了庵歌姬手中只剩一半的神乐铃。

  往上看去,巫女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长发被白色的发带束起,变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垂在脑后。

  这里是涩谷,他的手上是已多年未曾碰过的咒具,脚边是同胞和诅咒的鲜血,黏腻地堆在脚边,像是对尚留存于世的人的诅咒。

  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对庵歌姬说:“庵前辈,我受人之托……”

  “有东西要交与你。”

  —————————————

  战争结束后,咒术师们大多折损大半,年轻的学生们也死伤惨重。战事落定,伤员们都被统一送往了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由家入硝子和其它的医疗人员进行治疗。

  庵歌姬将学生们安顿好之后,留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迅速返回了涩谷战场,进行战后的清理工作。

  毕竟诅咒跟人类的厮杀,并不是哪一方一声令下就能彻底停止的事情。

  咒术界经此一役后,受到重创,本就不多的咒术师数量更是锐减,可以继续战斗的人更是不多,辅助监督们也早早地加入了战斗。

  涩谷的天依旧是暗的,不会为谁还活着、谁已经死了,就亮起来。

  跟着伊地知走的时候,庵歌姬在细细思索着,是谁,又是什么东西,需要交给她?

  这个时候,可能性太多了。已经死去的,正在死去的,尚未死去的……每个人都有对这个世间未尽的话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义留存于这个世间,可时间和轮回都转得太快了,他们咒术师的灵魂更是如此,快得像是只是在这世间匆匆而过。

  无数的意义堆叠在一起,她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此时应该先想起谁,才不算是厚此薄彼。

  心上被凌迟了太多刀,就分不清哪道伤口更痛了。

  可尽管如此,当伊地知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她还是感受到,左胸口的某处仿佛整块塌陷了下去,地基崩塌,弥漫的灰尘都席上了她的眼底。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张口却发现嗓子更干涩:“这是……他的住处?”

  伊地门进门之后,从玄关的鞋柜里取出两双拖鞋,此时将其中的一双放在她的面前:“是的,五条先生…在那之前,约我在这里把东西交给了我。”

  顺便给了钥匙吗。

  庵歌姬沉默地脱下脏污的鞋子,放置在玄关处,穿上那双粉色的棉拖鞋,踩上去,软软的。

  进门之后才发现,房子虽然大,但是内部装修风格意外得很简单,也没有多少装饰品,不是很符合某人夸张的风格,看来并不是很常住。

  伊地知听了她的话,倒是有点惊讶:“是的,不过真亏您能一眼看出这是五条先生的住处。”

  庵歌姬摇了摇头:“只是很久之前恰巧来过一次罢了。”

  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她都以为自己忘了这件事。

  所以她开门的时候才会那么惊讶,惊讶自己竟然还记得,又惊讶于,过了这么久,这里竟然一点都没变。

  不过确实,听说他毕业后也大多是住在东京高专的教师宿舍里,也是,忙到一天只能睡几个小时甚至不睡的人,再好的房子也比不过一张床有用。

  最强吗……

  庵歌姬闭了闭眼,压下心中刚刚突起的、毫无缘由的、强烈的愤怒。

  她此时坐在了这间房子客厅的沙发上,伊地知已经泡好了茶,红茶盛在精美的茶杯里,散发着芳香。伊地知端着一托盘的点心过来,放在她身前。

  庵歌姬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不喜欢吃甜食。”

  伊地知笑了笑,眉心有淡淡的褶皱:“没关系的,反正……”

  语句戛然而止,两人陷入了沉默。

  伊地知在庵歌姬对面坐下,垂眸伸手从托盘里拿了一块巧克力,剥开外层的锡纸,取出里面的巧克力,放入口中。然后他眉间的褶皱更加深了,这样甜度对他来说还是太超过了。他端起茶喝了一口,嘴里过量的甜意渐渐被茶香取代。

  他轻轻放下茶杯,笑笑:“其实五条先生是把东西放在了这里,而我只不过是拿了钥匙,被嘱托把庵前辈您带到这里来罢了。”

  他从面前的桌子的下方取出两样东西,一个巴掌大小的纸盒,还有一个薄薄的信封。信封上面写着“致 庵歌姬”,龙飞凤舞的,是五条悟的字迹。

  庵歌姬接过东西,询问:

  “这是什么?”

  伊地知:“五条先生说……”

  “这事关一个约定。”

  [这事关一个约定。]

  [嘛,你给歌姬就行了,她会懂得。]

  “他让你在他死后把这个给我吗?”庵歌姬突然又问道。

  伊地知一惊,低头推了推眼镜:“…是,是的。”  

  说完他不敢抬头,等了一会儿,却听见一阵纸张撕开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瞟对面的女性,却见她只是拧眉看着撕开的信封里取出的一张信纸。

  那张纸很小,从透光的纸背看过去,隐约能看出只写了一行字。

  良久,庵歌姬蹦出一句:

  “完全搞不懂。”

  伊地知:“唉?”

  庵歌姬把那张纸条往桌子上一放,抱着胸,秀眉紧蹙:“我说,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她捻起那张纸条,对着伊地知,面无表情地棒读到:“[高专毕业时候答应过的事,歌姬你还记得吧,拜托你了哦,我相信你~]谁会记得那么久远的事啊!”

  她揪着自己的头发,简直想发狂。

  伊地知不敢置信,拿过那张纸反复看,确定只有一行字,结结巴巴:“可,可五条先生只给了我这两样东西……”

  庵歌姬叹了口气,叫停:“不是你的错,那家伙不一直都这样吗?真是的,死了还在给人添麻烦……”

  伊地知试图帮上点忙:“高专毕业,是指的五条先生毕业后吧,那个时候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吗,比如,毕业典礼之类的?”

  他语气有点暗示,但庵歌姬却没有察觉到,她只是随着他的话陷入回忆。

  半晌,她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马上要去京都任教,毕业典礼只是去露了一个面,合了张影而已,连硝子都只是聊了几句。”

  没有吗…伊地知心里有点遗憾。

  他却转念意识到,有时候遗憾,或许就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庵歌姬又自己想了会儿,实在无果,她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抬眼看到伊地知脸上的神色,误以为他在担忧,于是柔和了表情,反过来安慰道:

  “没关系,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事关重大的事情,尽管是那个笨蛋,也不可能这么草率。

  伊地知一愣:“不……”

  其中深意不便解释,他只好转移话题,看向另一样物品:“要不要看一下盒子里面是什么呢,或许有线索。”

  那只是个普通的纸盒,上面任何保护措施都没做,庵歌姬打开之后,神色明显一顿。

  她的动作没有遮掩,伊地知在她打开盒子的时候,也看见了里面的东西,似乎是……白色的布条?

  跟五条悟有关的白色布条,他有印象的,似乎只有当年他用来遮眼的绷带,后来换成了黑色眼罩。

  只是看庵歌姬的神色,似乎不是那么单纯的答案。

  庵歌姬看着盒子里的发带,心中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真拿他没办法”的疲惫。这种疲惫她在与五条悟相处的十多年之间,已然习以为常,每次都是气愤又无可奈何,前段时间却被另一种极端的情绪冲刷得几乎让她遗忘这种感觉。

  如今她又回想起来。

  她喃喃:“感觉像是还在一样……”

  “什么?”伊地知没有听清,声音太小了。

  “没什么。”庵歌姬合上盒子,弯眼冲他露出一个笑。“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伊地知松了一口气后,忙道:“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庵歌姬连连摆手。

  伊地知沮丧:“果然我这种人是帮不上……”

  “不不不不……”庵歌姬慌忙伸出手,赶紧打住他的吟唱,“真的不用,不是不需要你的意思,是这件事……”

  她垂眸,无奈苦笑道:

  “算是我跟那个笨蛋一个胡闹的约定吧。”

  她看向那个盒子,眼神复杂又迷茫。

  伊地知虽然似懂非懂,却又诚恳地说了一遍:“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不要跟我客气。”

  却见庵歌姬收回目光后,若有所思。

  “既然你这么说……”她抬头,礼貌道,“可以请你帮我准备些东西吗?”

  “啊,当然可以。”

  

  两人再次见面,是一个月后。

  当时涩谷的清理工作终于结束,咒术界久违地迎来安定,一直奋战在前线的咒术师们也终于可以得到片刻的喘息。

  两人约好的地方很熟悉,就是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伊地知将车停在高专的校门口的时候,庵歌姬已经在台阶上等候。

  他下车将东西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庵歌姬也正好走到跟前。她依旧是一身传统的女巫装扮,白衣绯袴,头发又长长了些许。

  她从伊地知手里接过东西,简单查看了一下,赞道:“不愧是伊地知,都是我需要的东西,十分周全。”

  伊地知有点不好意思:“都是按庵前辈说的……不过这些就足够了吗?”

  庵歌姬点点头,伊地知又问是否需要自己帮忙把东西带进去,庵歌姬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自己就可以。辛苦你了。”

  两人告别后,伊地知目送她的身影走向高阶,她的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里面是他这几天收集的东西。

  咒术界在外人看来,可能就跟阴阳师之类的差不多,而事实也确实很类似,诅咒换个词也就是妖魔鬼怪之类的能量体。因此神社、祭祀啊这些东西,也是跟咒术界息息相关的。

  因此一些神鬼手段,尽管与拔除诅咒无关,他也多少有所耳闻。

  虽然庵歌姬没有告诉他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但联想到庵歌姬的家族背景,以及之前听说的东西,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汽车启动时,他从后视镜看到了转角处畏缩在阴影处的蝇头,弱小丑陋,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咒专附近,被结界压得瑟瑟发抖。

  但就是这么弱小的诅咒,咒术师依旧无法尽数斩尽,它们永远在诞生,像是长在人间的肿瘤;也不会有人去费心彻底清除它们,因为永远有更危险的诅咒需要被拔除。

  普通人不知诅咒,将一切无缘由的离别归为神明的垂怜。

  而咒术师们呢?

  他们是否还有自己可信赖的神明,而对于时刻走在死亡边缘的咒术师,又有几个会虔诚信奉呢?

  伊地知默默地想,而庵前辈,是要去供奉谁呢?

  

  教职工办公室门被推开的时候,趴在桌子上补眠的庵歌姬被吓了一跳。她一个激灵直起身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毛微微炸开,因为睡觉,她没有把头发像往常一样半束起来,白色的发带搁置在一边。

  五条悟旁若无人地走进来,脸上什么都没有,白色的发丝柔软地垂在额前,露出一双剔透的蓝眸。

  他大大咧咧地往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椅子发出咯吱一声。他手肘抵在桌边,撑着下巴面带忧虑:“歌姬,不能因为战斗刚结束就掉以轻心啊,已经那么弱了,起码警惕心要有吧。”

  他动作很快,基本上庵歌姬弹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坐下了,此时与庵歌姬逐渐瞪大的眼睛对视,装模作样地说:“悟很担心哦~”

  庵歌姬直面他那张堪称名贵的脸,心里丝毫没有波动,反而面带菜色,微微后仰:“抱歉,你能离我远点吗,我有点生理不适。”

  五条悟微微诧异:“唉?为什么?”语气是自信到极点的理直气壮以及纯然的疑惑。

  那种完全没想到会有人讨厌他或者讨厌他这张脸的自信扑面而来。

  庵歌姬确实也不讨厌他这张脸,前提是没长在一个名叫五条悟的人脸上。

  因此她直白地说:“只是不想看到你的脸。”

  五条悟显然对此话有自己的理解:“是吗,

果然连歌姬也无法抗拒我的脸……”

  “才不是!不要擅自解读!”歌姬一锤桌子,暴躁道,然后道,“而且你到底来干嘛的啊!这里是京都啊!”

  “来干嘛,当然是来找歌姬你。”五条悟对她的喊叫习以为常,瘫了摊手说。

  “找我?”歌姬孤疑地看着他,试图看出他有什么坏主意。

  目光在他的脸上梭巡,五条悟不为所动,甚至在她对视上那双无机质一般的六眼时,冲她露出了一个堪比孔雀开屏的灿笑,故意的成分百分百,庵歌姬一时失神,等回过神来,五条悟那张闪着华光的脸已经越凑越近了。

  “等……!”庵歌姬连忙伸手挡住,然后用力把他的脸推开,耳根发红,“给我有点距离感啊笨蛋!”

  她一边推一边说:“话说你的绷带呢?!”

  五条悟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笑了笑,没再逗她,识趣地退后,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夸张地叹了口气:

  “坏了。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歌姬的啊。”

  “坏了。”歌姬重复道,然后疑惑,“那不就是普通的绷带吗?”

  “才不是啊,难道歌姬你认为,普通的绷带可以削弱六眼吗?”

  说的也是。

  庵歌姬想起五条悟的墨镜似乎也是特殊材质的不透光墨镜。

  只是她更莫名巧妙了:“那你找我也没用吧?”

  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严肃道:“不,歌姬你在其中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哦。”他声音低沉,缓缓道来的声音仿佛在说什么重大的秘密,庵歌姬被他的态度影响,也不禁谨慎起来。

  “既,既然你这么说了。”她不自觉小声,肃容道,“我需要做什么?”

  “嗯嗯。”五条悟凑近她,跟她脸对脸,面无表情,压低声音,“那就是——”

  庵歌姬屏住呼吸。

  “跟超——帅的五条悟去逛街哒!”

  他乍然笑开,欢脱的语气和夸张的表情,以及因为他乱动而不小心蹭在一起的鼻尖,让庵歌姬瞬间陷入呆滞。

  半晌,京都高专教职工办公室传来一声怒吼:

  “五条——!!”

  “戏弄我也要有个限度!我可是前辈啊啊啊!!!”

  以及某人猖狂的笑声:“有什么关系啦~~”

  “关系很大!!”

  校长办公室内,乐岩寺校长抬了抬花白的眉,听着自家一向沉稳的女教师发出的尖叫,以及另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轻佻声音,轻哼了一声。

  年轻人。

  —————

  虽然庵歌姬已经严辞拒绝且肉眼可见的十分抵抗,依旧被某个不听人说话且以自我为中心的大龄笨蛋强行从学校拉了出来,还说已经跟乐岩寺校长请过假了,虽然他的原话是——

  “我已经通知老爷子了哦,歌姬的课会有人代的啦,不用担心。”

  希望乐岩寺校长人还好。

  落地之后——没错这家伙竟然还带着她瞬移——她愤愤把自己从他强制性的搂抱中挣脱出来,像擦什么脏东西一样拍了拍巫女服,这才抬眼像四周望去,一时失语——

  “你…你神经病啊?!”

  她看着周围这繁华的景象,实在难以置信。

  “这里不是银座吗,你这家伙费劲从东京到京都就是为了把我再拉回东京吗?”

  而且为了一条绷带,是要来银座买什么啊。

  五条悟撇嘴,委屈:“可逛街不就是该来银座吗,歌姬难道连这点钱都不想为我花吗,小气~”

  槽点太多了。

  既然要来银座那何必找她直接在东京随便找个人不就好了,并且到底谁答应你来逛街了,明明是被你强行掳来的,最重要的是:“我为什么要给你花钱?”

  五条悟惊讶:“那当然是因为歌姬要再送我一条绷带了。”

  庵歌姬震惊:“哈?”

  五条悟手指抵住下巴,一脸纯然,虽然肯定是装出来的:“啊啦?我没说过吗,我一直带的绷带是歌姬送我的哦,所以坏掉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来找歌姬啦~”

  “因为你看,随便换掉别人送的礼物很没礼貌吧。”

  他一脸乖巧,背后仿佛有尾巴在晃来晃去,满脸写着我这么贴心懂事有礼貌你快点夸我。

  庵歌姬满脸警惕:“等下,我可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她疑心这又是诡计多端的五条悟什么戏耍人的手段。

  却见五条悟脸上的神色一顿:“唉,真的假的?”

  “真的。”

  “真的真的?”

  “真的是真的。”

  五条悟双手插着兜,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说实话,他不说话,脸上又没表情,并且没带墨镜的时候,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你,是真的有点恐怖。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庵歌姬感觉幻视了他的背景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塌陷。

  仿佛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无意间摧毁了什么。

  她甚至有点心虚了:“五、五条?”

  五条悟动了,他动作非常非常大地叹了口气,肩膀都塌了。他揉了一把自己白扑扑的头发,揪着那头柔软的白毛,斜睨着庵歌姬心虚又迷茫的脸,确定她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后,又大声叹了口气。

  他的脸上混杂着郁闷、憋屈、难以置信以及破罐子破摔。

  看他这样,庵歌姬放置在身前的手不自觉地扣了扣。可她、她真的不记得啊。

  她绞尽脑汁地想,自己真的什么时候送过他这种东西吗,可每年的生日礼物她都有记得送的是什么,没有绷带啊?

  或许是白色的布条……?

  正当她埋头苦思,头发上突然覆盖了一只大手。五条悟仗着自己超大只,毫不客气地狠狠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揉得杂毛乱翘:“算啦,我五条悟sama大人有大量,不跟实力弱小记忆也弱小的歌姬一般见识。”

  他笑了笑,拉长声音:“所以这次的歌姬一定要记得哦。”

  “哦…哦。”庵歌姬看着他,有点懵。

  她其实心里还在疑虑五条悟说的是不是真的,加之如果是真的,她又真的忘了,五条悟就这么放过她也很可疑。但看着那张脸上残留的神色,莫名觉得自己在不知道的地方被他包容了,这句质问就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她只能闷声跟对方走进了银座,并且停留在某家高奢店的门口。

  她看着店内摆放的价格惊人的奢侈品,震惊:“等下,不是买绷带吗?”

  “啊呀,想着反正要换,就换一个更方便一点的嘛,发…绷带虽然也挺酷的,但是每天早上都要缠一遍也挺费劲的。”五条悟说。

  虽然注意到对方临时换了词,但庵歌姬也没有细想,只是顺着对方的话说:“那么,要换成眼罩吗?”

  她已经注意到这家店里摆放着一些颇具设计感的面罩之类的东西。

  “Bingo!”

  庵歌姬奇怪:“但没关系吗,虽然价格吓人但是也只是普通的东西吧,不需要更特殊的材质吗?”

  “那个不需要担心哦,歌姬只管选,我会做后续的处理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庵歌姬按下自己操心的心思,走进店内,开始认真挑选适合五条悟的眼罩。

  尽管是小众装饰品,每一个眼罩也都好好地摆放在玻璃柜里,庵歌姬一个个仔细看的时候,五条悟就好整以暇地跟在她身边,注视着她的侧脸。

  庵歌姬时不时地停下,看看眼罩,看看五条悟的脸,又看看眼罩,最后不得不挫败的认为,虽然除了视障人士,大部分人戴上这种东西都会是个显而易见的怪人,但是他五条悟就是有本事成为那个最帅气的怪人。

  简而言之,这些眼罩竟然都挺合适的。

  “怎么了,因为我的脸太帅气而选不出来?”显然知道她皱着眉在纠结什么,五条悟嬉笑道。

  庵歌姬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回某个玻璃柜前,手指一指:“这个如何?”

  五条悟看了眼,那是个纯黑色的眼罩,大概能包裹他的半张脸,看起来材质很柔软,透气性也好。

  他笑:“歌姬果然是实用派啊。”

  ”啰嗦死了,反正你平常也只穿高专的教师服不是吗?”庵歌姬抱胸道。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爽快道:“那就听歌姬的。”

  他应该是这家店的常客,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销售在听到声音后,反应迅速地拿出pos机,双手奉上,另一边已经有其它店员上前莱打包。

  五条悟指指庵歌姬:“今天这位小姐买单哦。”

  庵歌姬刷卡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等到她走出商场的时候,她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在完全不知道缘由的情况下,心甘情愿给某个笨蛋花了一笔巨款。

  等下,果然到底要知道怎么回事!

  她刷得扭过头,看向旁边已经把眼罩拿出来反复欣赏看起来很满意的五条悟:“就算是我忘记的不对好了,你多少提示我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吧?”

  五条悟语气懒懒:“还要人家去帮你回忆,歌姬真是厚脸皮。”

  他欣赏够了自己的新眼罩,满意地将它系在了脸上,头发被拢起,那双让人望而生寒的眼睛被掩盖在黑色的布料下,他回头,弯下腰凑近庵歌姬:

  “不过,告诉歌姬也不是不行。”

  他语气温柔,明明脸都已经被遮了大半了,依旧难掩骨相优越:

  “是很久~很久之前哦。”

  “唔,那个时候歌姬还扎着双辫呢。”

  

  宣布下课之后,庵歌姬走出教室门,掏出从下课十分钟前就在不断振动的手机,上面是三、四个未接来电,是没有备注、也并不熟悉的号码。

  她略感疑惑,但还是拨了回去。

  “摩西摩西。”

  “是的,我是庵。”

  “唉,班主任?请问您是……”

  “……好的,我了解了。”

  “给您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嗯,嗯,我明白。”

  “实际上……唉?现在就要去?”

  “十几人?!”

  半个小时后,庵歌姬出现在了崎玉的某所初中中。

  在此期间,她不停地拨打某个无良监护人的电话,虽然知道他应该是在出任务,但是力求让他手机开机后第一时间看见自己的夺命连环扣。

  确定最后一个拨出也是无应答,她果断挂掉电话,然后伸出一口气,摆出自己最成熟稳重的一面,推开了面前的办公室门。

  “打扰了,我是接到电话……”

  门后面,两个阵营划分明显,一边是鼻青脸肿留着寸头校服乱七八糟神色灰败的不良少年们,数一数确实如电话里所说有十几个人,听说倒下的时候都能堆成小金字塔了呢……

  他们挤挤挨挨凑在一起,而办公室的另一边,是神色平静,双手插兜,衣着整齐唯独发型能看出刺头的冷酷少年。

  “……来的,伏黑惠的家长。”庵歌姬把后半句说完。

  她镇定地迈进来,关上门,然后转回头,用一种面对自己学生的眼神,冷静道:“那么,请问哪位是班主任?”

  她一进来,就吸引了室内所有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视线在她的脸上的伤疤以及一身巫女服饰上梭巡,好奇又含着莫名的畏惧。

  当然,她觉得这跟站在那边的伏黑惠脱不了干系。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瘦小的女老师:“您,您好,是庵小姐吧,我是跟您联系的井上,伏黑同学的班主任。”

  庵歌姬松了口气,挂起一个礼貌的笑:“你好,井上老师。”

  ——————

  出了教室办公室,庵歌姬和伏黑惠一时之间谁都没开口。

  刚刚在办公室的时候,其实两人也没什么交谈,毕竟庵歌姬来得混乱,伏黑灰只会比她更混乱。

  两人沿走廊走了一段,庵歌姬突然开口:“那家伙经常干这种事?”

  她没说明,但伏黑惠神奇地理解了:“偶尔,有时候是伊地知先生。”

  他跟庵歌姬是见过面的,五条悟他们这一代的咒术师有时候会聚餐,伏黑惠上小学的时候,经常被他带去参加,看一群成年人喝酒诉苦玩游戏发疯。

  只是上初中之后,就很少参加了。

  “也就是说,”歌姬回过头,无奈地看他,“经常打架的意思?”

  伏黑惠:“……”

  少年的脸色有点不自在。

  庵歌姬:“刚才好像有人叫你伏黑哥。”

  伏黑惠面带尴尬,耳根有点红:“那只是他们叫的玩的。”

  如果来的是那个白毛大甜党,他还能怼回去,但对于在酒桌上会耐心地照顾他,记得给他点牛奶和饭后甜点的庵歌姬,他挠了挠下巴,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脑子里出现了五条悟吊儿郎当比着耶的Q版小人脸,他阴沉地想,那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庵歌姬却没怎么说教他,只是问:“所以,原因呢,你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吧,我不记得你是那种孩子。”

  孩子……

  伏黑惠争辩:“我已经14岁了。”

  庵歌姬挑挑眉,波澜不惊地说:“哦。”

  “……没什么,只是看他们不顺眼。”

  庵歌姬捂住嘴,故作惊讶:“啊啦是吗,电话里听井上老师说,你是见义勇为来着。”

  这不是一清二楚吗?

  看见少年脸上无语的表情,庵歌姬噗嗤笑出声:“不好意思,看你太闷了,不禁想逗逗你。”

  两人走出教学楼,伏黑惠无奈:“庵老师有时候也跟五条老师一样恶趣味。”

  “不要把我跟那种家伙相提并论。”庵歌姬一秒嫌弃。

  “说起来,今天是五条老师拜托您的吗?”

  “与其说是拜托,”庵歌姬想起来就满肚子气,“那家伙似乎把我填成了你的监护人之一,我不是说介意给惠君当监护人,我是说那个笨蛋好歹跟我说一声啊,井上老师电话打来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絮絮叨叨的抱怨,伏黑惠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初中刚入学时,他带回家了一张家长信息表交给五条悟填。

  五条悟很快就兴致勃勃开始填,那个时候似乎有听他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什么:“爸爸都有了,怎么能少了妈妈呢~”

  后来他也没仔细看,夹到课本里第二天就交上去了。

  伏黑惠脸色变得一言难尽。

  ……这个变态。

  他看着一脸气恼的庵歌姬,好意提醒:“庵老师,要警惕那个人。”

  庵歌姬眨眨眼,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我一直在努力避开他!”

  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一脸正气的女教师,突然对某人产生了一丝怜悯,但也仅有一丝。

  他说:“嗯,庵老师这样就挺好的。”

  不然怎么想都太可惜了。

  低下头时,却看到了背对着他的女教师发上的白色发带,扎成了蝴蝶结的样子,松松地垂着。那样式让他想到了经常在某人手里见到的类似的东西,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的某根筋突然搭上了。

  不会吧。

  “……五条老师,真是有够逊的。”

  庵歌姬回过头,迷茫道:“唉,什么?”

  伏黑惠难得露出个孩子气的笑:“没什么,只是发现了某人的另一面罢了。”

  

  家入硝子将最后一份报告单填完,扣上笔盖去看墙上的时钟时,不意外地发现已经离约定好时间过了一刻钟了。

  她将桌上的资料整理好后放入抽屉,穿大衣的时候顺便掏出手机,看见了10分钟之前前辈给她发的消息:

  慢慢来也没关系,工作要紧。

  回了个“已结束”,走出阴冷的校医室时,她才发现,原来外面下雪了。

  —————

  推开居酒屋的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暖气融化了落在她肩上的雪花,将伞放在门口的伞架上时,已经有人在叫她:

  “啊!家入小姐终于来了!”

  她笑着打了个招呼,走到跟前时发现,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正集中在某个地方。

  “一、二、三,三杯酒,我也没有欺负你哦,选的都是口感柔和度数低的果酒。如果喝完三杯不醉的话,你就要乖乖叫我前辈,啊,绝对禁止反转术式!”

  她平日一身寡淡巫女装的前辈,今天画着淡妆,头发盘成团子妆,上身是白色宽松的毛衣,腿上盖着一件一看就很大的男式黑色风衣,此时跪坐在榻榻米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脸上还带着薄红,显然已经喝了几杯了。

  而她对面,是她那个腿长手长,像一只白色长毛猫的恶劣同期。

  五条悟今天脸上没有缠绷带,只是像高专时一样戴了副墨镜,上身穿着白色高领毛衣,下身穿着一条蓝色牛仔裤,他支着腿半盘坐在庵歌姬对面,像是把她包围了一样。

  他用懒洋洋地腔调说:“好啊。反过来,歌姬你如果能吃下我点的十倍甜度的大份南瓜挞,也要答应我的要求。”

  庵歌姬果断点头:“一言为定。”

  “好像很有趣。”家入硝子道,“不过,怎么突然要打赌?”

  “硝子!”庵歌姬惊喜地回头,站起来一把把她抱住,撒娇般地蹭蹭,“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一晚上跟这个白痴在一起,想想都要难过。”

  “哈哈,我有努力工作。”硝子抱着她安慰地拍拍。

  庵歌姬一站起来,腿上的衣服自然也就掉下去了,她这才发现前辈今天穿了包臀短裙,下面是性感的黑丝袜。黑风衣,她依稀记得同窗曾经穿过。

  看来是某人的占有欲作祟了。

  她看向明明早就发现她到了的无良同窗,却看见对方藏在墨镜后的视线隐隐聚焦在下方,她眯了眯眼。

  六眼轻“啧”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既然硝子来了,刚刚应该也听到了,那就让硝子做我们的见证人吧!”

  “歌姬好搞笑,又不是结婚,还见证人~”

  “你!”庵歌姬脸颊通红,“就是裁判行了吧!”

  两人又吵了会嘴,半晌,歌姬气鼓鼓地坐下,只是五条悟将风衣又扔到她腿上时,她瞪了他一眼,还是好好的收好了。

  家入硝子看着五条悟偷摸翘起的嘴角,暗暗笑了。

  不久之后,五条悟的南瓜挞就上了。

  庵歌姬看着那个有一个脸盆那么大的南瓜挞,瞬间陷入呆滞。

  五条悟拿勺子挖了一口,认可道:“唔,是我要的南瓜挞。这口算额外帮歌姬的,不用谢。”

  庵歌姬:“等,等等,我要换酒!”

  “出尔反尔吗,歌、姬、老、师?”

  “唔!”

  看庵歌姬一脸惨淡,家入硝子安慰道:“没关系的前辈,五条他酒量真的很差,放心好了。”

  庵歌姬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委屈地点点头。

  她拿起勺子,开始往自己嘴里一口一口塞南瓜挞,从第一口开始就面露菜色,嘴里的甜味浓郁到像是在白糖派里掺了些南瓜泥,对她来说甚至甜得发苦。

  她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催促五条悟:“快喝!”

  五条悟端起面前的小酒杯,凑近闻了闻,瞬间皱了皱鼻子,嫌恶地甩甩头,吐槽道:“歌姬你怎么会喜欢喝这种大叔饮品。”

  庵歌姬喝了口水,反唇相讥:“也不知道是谁20多岁了还小孩子口味,谁会来居酒屋只喝水果汽水啊。”

  “快点,我已经在吃了!”

  五条悟又皱眉闻了闻,然后很干脆地仰头一口全闷。

  然后面色扭曲地吐了吐舌头:“yue~难喝死了!”

  庵歌姬翻了个白眼,没品位的家伙。

  她面前的南瓜挞已经吃了一半了,胃里不断翻上来一种发腻的感觉,让她隐约想吐,尽管如此,她还是机械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开玩笑,让她听凭五条悟差遣,比让她死还难受。她一边吃,一边悄悄观察五条悟,祈祷他的酒量真的如传闻中一般差。

  五条悟正在狂灌水,看起来是真的不喜欢酒精的味道,等他放下水杯后,正好对上庵歌姬的目光,他眯了眯眼:“是是,还差两杯是吧。”

  只见他把那两小杯酒拿过来,两只手一手一杯,一起倒进了空空的水杯,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饮而尽。

  然后啪地一声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豪气地一抹嘴:“完成!”

  周围人不禁被他的气势一阵,差点以为他喝的是老酒鬼喝的40几度的日本酒。

  然而实际上只是个位度数的果味预调酒而已。

  庵歌姬看着五条悟。

  其他人也看着五条悟。

  良久,五条悟露出个顽劣的笑:“我,完全清醒哦。”

  周围人露出遗憾的眼神,果然,这个男人是无敌的。

  庵歌姬本就毫无食欲的胃雪上加霜。

  实际上在开启这个幼稚的赌约前,她已经吃了些下酒菜了,现在实在是在硬撑。

  可是,无法让五条悟叫前辈就算了,绝对不能再沦为他的玩具!抱着这种想法,她奋力往嘴里塞着,看得家入硝子都有点担心,劝到:“前辈,算了,为了这个人渣根本不值得。”

  说着,她探寻的眼神徘徊在五条悟身上,她之前当然没骗庵歌姬,她可不记得五条的酒量变好了。

  五条悟也在一旁烦她:“歌姬,吃不了就不要硬吃了啦,放心,我提的要求不会很过分的。”

  庵歌姬其实也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她看他:“真的?”

  五条悟笑嘻嘻地说:“我发誓。”

  庵歌姬慢吞吞地放下勺子,别扭地说:“那,你说说看。”

  “嗯……”五条悟撑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阵,然后轻描淡写道,“那歌姬喊我一声哥哥吧。”

  哥哥。

  周围的人,包括庵歌姬在内,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

  庵歌姬咽了口吐沫,艰难道:“你…认真的吗?”

  “是啊。”五条悟神色不变。

  但站在一旁的家入硝子眼见地看见他放在桌子下的另一只手,正悄悄握成拳。

  庵歌姬面色古怪,她一边觉得这个要求出乎意料的简单,一边又觉得这个要求从羞耻度的角度来说也不算轻松。

  但总归,只是一声称呼的事情。

  她纠结了半天,最终深吸一口气,决定一鼓作气说出来,张开口的时候,就看见五条悟的眼睛亮得像是灯泡,她瞬间结巴了下:

  “欧,欧尼酱?”

  空气瞬间安静了。

  不知道谁先“噗嗤”笑出了声,总之最后,大家都笑了。

  “哈哈哈哈庵,欧尼酱是什么啊。”

  “看不出你还挺会撒娇的?”

  “来叫声姐姐如何?”

  “……”

  在大家善意的哄笑声中,庵歌姬面红耳赤地大声解释是口误,一片欢笑中,无人注意五条悟从刚才开始就没动过。

  等庵歌姬转回头来的时候,就看见五条悟愣愣地看着她,而且,白里透红。

  是的。

  五条悟的脸,脖子,手,胳膊……总之是一切裸露出来的地方,都变得通红,像是一只被煮熟的大虾,全身上下只剩头发还是白的了。

  庵歌姬眨了眨眼,突然猛地凑近他。

  五条悟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竟然躲闪不及一般往后仰了仰身子,不自在地避开她的视线:“干……”什么?

  却见庵歌姬兴奋地瞪大眼,斩钉截铁道:“你喝醉了!”

  五条悟瞳孔放大:“哈?”

  庵歌姬像是抓住他的把柄:“你喝醉了对不对?别想否认!你脸都红透了,而且我这么凑近你你竟然没躲开!”

  她还叫裁判——家入硝子来帮她鉴定。

  家入硝子摸着下巴凑近看了看,肯定道:“醉了。”

  五条悟百口莫辩,最后只能气急败坏道:“歌姬你这个笨蛋!”

  庵歌姬神气地说:“你才是笨蛋,愿赌服输,快叫我前辈!”

  五条悟脸上的热度经久不褪,是的,他醉了,他确实没用反转术式,但他用咒力强行掩盖了醉意,只是刚刚……总之他一下子没控制住,现在就被逮了个正着。

  只是歌姬这个笨蛋,谁说脸红只能是因为喝醉啊!硝子也是,就是偏帮歌姬!

  最后他只能大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叫就是了!”

  庵歌姬瞬间坐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看着他。

  五条悟看了眼从刚刚开始就在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家顿时移开视线,装作自己一点也不想听的样子,该干嘛干嘛去了。

  庵歌姬一点也不在意,只要自己能听到这家伙心甘情愿的一声前辈就够了。

  五条悟看着她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冲她勾了勾手。

  庵歌姬警惕:“干嘛?”

  “过来啊,叫前辈给你听。”他语气发腻。

  庵歌姬拒绝:“不,就这么叫。”

  “拜托你了嘛,”五条悟拉下墨镜,卖可怜般地眨了眨他那双眼睛,“歌姬~”

  庵歌姬抿唇坚持了半晌,最终还是妥协地倾身过去,却在靠近的一瞬间,被五条悟一把揽住肩,拉近了怀里。

  她一惊,下意识挣扎:“喂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醇厚带着磁性的男性嗓音在耳边响起:

  “歌姬前辈。”

  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样满足了吗?”

  庵歌姬在他怀里,抖抖抖抖,最后一巴掌扇过去:“你这个……变态!”

  她连滚带爬窜起来向一旁的家入硝子扑去,躲进她的背后,冒出个脑袋指着他:“你你你你你你………!”

  她的脸红彤彤的,结巴地说不出口。

  五条悟大笑出声,毫不在意自己被打了一巴掌,冲她眨了下眼道:“什么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歌姬的要求也好好完成了哦~”

  家入硝子安抚地拍了拍庵歌姬的肩,简直拿这两人没办法:“好了五条,不要再招惹前辈了。”

  后面的时间,庵歌姬说什么也不要跟五条悟坐在同一桌,紧紧挨着家入硝子,向她抱怨某个笨蛋在她来之前是怎么惹她生气的。

  打赌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五条悟嘴欠说歌姬哪方面都很弱,庵歌姬就一时气急提出要他喝酒看看。

  当然歌姬前辈不是那种捉住比人的弱点不放的人,话说出口就后悔了,五条悟却接上那她也要尝自己的甜品。

  于是就这么开始了。

  家入硝子呼出一口烟,笑道:“歌姬前辈一遇到五条的事就变笨呢。”

  这么说,本来以为她会极力反驳,却许久没有声音,回头一看,才发现她早已伏在桌面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五条悟的大衣,估计本人也没发现吧。

  她掐灭那根刚点燃不久的烟,抽出那件大衣,展开,盖在了庵歌姬的背上。

  “睡着了?”

  “嗯。”对同窗的到来毫不意外,硝子应到。

  “你也多少有点自觉吧,这么欺负前辈,前辈永远不会对你有好感的。”

  “哈?我们明明只是在开玩笑。”五条悟满不在乎摆摆手,“硝子你太在意了。”

  家入硝子瞥他一眼,语气平平:“是吗。”

  似乎听出家入硝子语气里的不信任,五条悟“啧”了声,从口袋中掏出什么东西,展示:“这个,歌姬送的哦。”

  家入硝子看了一眼,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这原来是歌姬前辈送的?”

  “是啊。”五条悟哼笑,身后得意的尾翎要翘上天了。

  家入硝子:“不会是你偷偷……”

  五条悟打断:“我才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

  这时五条悟的手机响了。家入硝子安静地在旁边听他打电话,等他挂断电话时,脸上轻松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微沉郁的神情。

  他言简意赅:“抱歉,有任务,我要先走了。”

  他看了眼庵歌姬:“衣服就留给歌姬了,当做她的入职礼物。”

  前辈可能并不是那么想要。

  唇间残留的烟草气息让她的烟瘾又隐隐作祟,她问:“有线索了?”

  被戳穿,五条悟也没有意外。他摘下墨镜,将刚刚展示给家入硝子的白色布条缠绕在眼前,似笑非笑:

  “是啊,真是麻烦的家伙。”

  

  去便利店买生活用品的时候,在杂志区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年少老成的金发少年手上拿着一本财经杂志,与庵歌姬面面相觑,半晌,礼貌地点了下头:

  “好几不见,庵小姐。”

  “啊,好久不见……”庵歌姬迟疑地说,“七海同学。”

  七海建人点了点头,庵歌姬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没记错名字。

  七海建人将杂志放进臂弯尖的购物筐:“不过我已经从高专毕业了,叫我七海就可以了。”

  “也是,没记错你只比五条小一级吧。”而五条悟都已经毕业两年了。庵歌姬想了想,笑道,“那个时候你就很厉害,现在是正式的一级了吧?”

  “不,”七海建人扶了扶脸上的平光镜,平静道,“我已经退出咒术界了。”

  “唉?”

  “遇见您很高兴,庵小姐。那么,我先告辞了。”七海建人客气地点点头,拎着购物筐走向收银台,与庵歌姬擦肩而过之时,庵歌姬才回过神来。

  “啊,好的。”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便利店外,庵歌姬看着杂志区书架上的书,没看错的话,刚刚七海建人的筐里,有几本关于考学的资讯书。

  —————

  晚上与家入硝子通话的时候,庵歌姬边擦着湿漉漉的的头发,边跟她提起了这件事。

  “啊啊,七海君啊,是有听五条说过这件事来着。”家入硝子说。

  “今天碰见的时候,他买了关于考学的书,看起来是要备考大学的样子。”

  电话那头家入硝子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那么意外:“确实很像他的选择。”

  她的口吻有些含糊不清:“七海君跟我们不一样,是个正经的好人,或许会更适应正常人的生活。不如说,能离这边远一点,不管怎么都是件好事。”

  庵歌姬语气无奈:“又在抽烟吗?”

  家入硝子笑笑:“糟糕,被发现了?”

  “你啊,”庵歌姬拿她没办法,只能每次都叮嘱一遍,“不要仗着自己有反转术式,就毫不节制,术式又不是无敌的。”

  “是是。”家入硝子一如往常答应道。

  庵歌姬叹了口气,但也知道家入硝子现在每天都很累,作为高专的校医,负责的可远远不止有校内的学生。

  咒术师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排解压力的方法,不利于健康的也不在少数,但仅仅用“不利于健康”这个理由去劝身为咒术师的他们,毫无疑问威胁性基本为零。

  说到压力,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于是问:“那个笨蛋呢?”

  “五条吗?”

  “他最近也正式开始任教了吧,如何?”

  “嗯……”想起尽管她在校医室解剖尸体都能听到的吵闹声,她道,“还挺不错的。”

  庵歌姬半信半疑:“真的假的?那个幼稚鬼自大狂?”

  “心理年龄不大,反而能跟学生们玩到一块呢。”家入硝子笑着说。

  “任务呢,还是跟以前一样?”

  “没,更多了。”想起上次见面时,某人的低气压,她道,“听说现在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左右。”

  “唔哇……学生们很害怕吧。”

  “意外地控制得很好哦。”

  “看来笨蛋也有好好地在长大啊。”庵歌姬嘲讽,但她的语气却很温柔,还带着些欣慰。

  就是因为总是心软,前辈才一直被欺负啊。

  不过这就是前辈的优点。

  “对了,前辈,你还记得伊地知吗?”

  庵歌姬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那个戴着眼镜,瘦瘦的,看起来总是很累的孩子?”

  “对对。”家入硝子说,“他不是前段时间刚刚毕业吗,现在是辅助监督,被五条要去专门负责他了。”

  回忆起之前见到的那个仓鼠一样的少年,庵歌姬语气唏嘘:“……希望他能在五条手上活下去。”

  “伊地知正努力着呢。”

  “啊,对了。”庵歌姬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在学生的手机里看到了跟五条的合照,那个造型,是怎么一回事啊?”

  咒术界的新鲜血液里,很少会有不崇拜五条悟的,尤其是在他们接触五条悟本人之前,这种崇拜尤其强烈。今年京都校新入学的学生里,就有一个男生格外崇拜五条悟。

  前段时间与其它一年级出任务的时候,据说恰巧遇见了五条悟,于是十分勇敢地上前拍了合照,以及签名——据说是五条悟亲切地主动签在他的手帕上的。

  只是在得瑟吧那家伙。

  总之,看到照片时,五条悟脸上的绷带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首先肯定不是六眼出了问题,如果真是那样,高层们首先就要震动了。

  所以:“他在搞什么,厌倦墨镜了?”

  虽然欠揍,并且看起来像个流氓,但她明明还觉得挺好看的。

  虽然欠揍。

  “那个啊,”家入硝子回忆起当第一次见五条悟的新造型时,对方脸上莫名愉悦的笑,“我也不是很清楚,问他他也在故弄玄虚,只是似乎有什么别的含义。”

  “什么含义,木乃伊吗。”庵歌姬吐槽道。

  家入硝子也笑:“谁知道,哪个女人送的也说不定。”

  “不不,谁会把布条当作定情信物啊。”

  “谁知道,那可是那个五条。”

  “哈哈,说得也是。”

  家入硝子跟着她笑了一阵,说:“前辈你不也是,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换了发型,明明以前那么可爱。”

  庵歌姬被夸得不好意思:“我也不小了嘛,再扎着双辫有点不像话,而且作为老师,应该更有威严点才对。”

  “原来是这样。”很有前辈风格的答案。

  庵歌姬却又说:“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

  她的头发已经被擦得半干,她看了看镜子里披散着长发的自己,想起两年前时,镜子里的女孩还留着齐刘海:

  “虽然只占了很小一部分,但也算一个原因吧。之前,我不是一直有两条常用的发带吗,因为是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所以我一直很珍惜……”

  “但是两年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中一条,突然不见了。” 

  

  

  2007年3月18日 13:24

  庵歌姬合上手机,攥着白衣宽大的袖子给自己扇了扇风,虽然尚未入夏,但是今天天气格外的好,正午的烈日可不是开玩笑的。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6分钟,这次任务的辅助监督半小时前发来短讯说路上临时去接了个受伤的咒术师,目前正在往这边赶来。

  她自然没什么问题,她刚刚完成了一次二级任务,危险度对已经升为准一级的她来说并不高,只是咒灵的术式有点稀奇罢了。

  美术院考学失败的考生们的负面情绪凝结成的诅咒,诅咒本身就挺有艺术感的,咒术更是充满了特色——

  [吸取一切颜色]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攻击力,但概念性的招数往往没那么简单,刚刚战斗的时候,一切色彩从眼前消失,所有物体除了模糊的形状,基本一点辨识度都没有,打起来还是挺费劲的。

  而且,等咒灵彻底消散后,它留下的咒力也渐渐消退,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一切颜色都消失了,皮肤和眼睛接受到阳光就产生了微妙的刺痛。

  这种咒灵一旦让它成长,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她本身有咒力做抵御,咒灵的咒力只是短暂附着,等她走到这里时,身体基本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她身上的衣服之类的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她现在一身白的站在路边,身上还沾着咒灵的血,要不是阳光正刺眼,这里也少有人经过,恐怕别人都会以为她是什么幽灵。

  白衣的袖子呼呼地扇着风,吹得她的刘海不时地飘起,她一边扇着风,一边手指绕着右边辫子的发尾发着呆。

  浓密的头发裹着她的脖颈,是她已经习惯的感觉,但想到前段时间终于获批的京都教师的任职申请,她又有点紧张羞涩地想:

  是不是该换个成熟点的发型呢?

  与咒灵的战斗是颇为耗费精力的,尤其是这次的咒灵废眼也废脑,更别提她之前也接连做了不少任务,索性做完这个,她就有一段时间的喘息。因此,尽管她还站着,此时一边想着发型这种难得轻松的事,一边就不免有些松懈,闭上了劳累的眼。

  正小鸡啄米,一辆黑车这时停在了她跟前。

  她抬起惺忪的睡眼,认出是咒术界专配的车,虽然是个普通牌子,但有咒术界的人能单独认出的标记。她强打起精神,上前拉开车门,一边说着“辛苦您了”一边坐下,脑子里飘飞的神还没彻底拉回来。

  车子缓缓启动,车内十分安静。

  庵歌姬身子慢慢僵化,睡意逐渐消退,她缓慢地扭过头。

  她意识到了什么。

  一张带着墨镜的俊脸笑眯眯地看着她。

  “咿呀———!!!”

  前面兢兢业业开车的辅助监督额上冒出一滴冷汗,满脸心虚。接到五条悟后,对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接庵歌姬后,饶有兴致地表示要一起来,并且,还说自己跟庵歌姬关系很好,要给她一个惊喜,威胁他不准告诉庵歌姬。

  而此时,后面的两人已经开始了“关系很好”的交流。

  “为什么你在这里啊!!!……等下,受伤的咒术师是你?”

  包子脸愤怒状喊出前面一句后,清醒的脑子却突然想到辅助监督之前发的短讯,庵歌姬下一秒就变回了正常比例,取而代之的是不掩担忧的面容。

  五条悟最近又长高了不少,已经成功突破190,狭窄的车几乎要装不下他。他的手臂搭在椅背上,横跨整个后座,手耷拉着,动一动就能触到庵歌姬的另一边肩。

  他另一只摘下墨镜,挑在指尖转了转:“干嘛,弱小的歌姬也想担心最强的五条大人?”

  他坏笑:“啊啊,说起来,刚刚在路边看到某人好像快睡着了呢。”

  “这跟实力有什么关系?”被看到了尴尬的一面,庵歌姬一瞬间有点尴尬,但很快回嘴,并且犀利道,“还有你别转移话题!”

  五条悟撇了撇嘴,头歪了歪,抵在车窗上,不看她:“……没什么,就一点小伤而已。”

  庵歌姬皱着眉上下扫视他的身体,看不出来,不自觉坐近细看。她脑子或许还是没完全清醒,一时没看到,竟然上手到处搜寻:“在哪里?话说你的反转术式呢?”

  五条悟一个激灵,毛都炸了,一下子把头转回来,然后像是被登徒子调戏的良家妇男一样一把抓住庵歌姬乱摸的手,气急败坏道:“都说了没事了!你…你别乱摸!”

  庵歌姬被他突如其来的发脾气搞得莫名其妙,但念在他受伤,再加上在她看来五条悟一直都这么莫名其妙,于是就只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只是在看你的伤口,还不是你嘴硬不说?”

  五条悟一边红着耳根嘀嘀咕咕“色狼歌姬”一边莫名觉得自己因为区区歌姬的触碰就反应过激有点丢了面子,于是眼珠子滴溜一转,有了个坏主意。

  他轻咳一声,装模作样道:“好吧,既然歌姬你这么担心……”

  他趁着歌姬没反应以来,动作迅速地拉开了黑色上衣,大方露出里面裸露的肌肤和块块分明的腹肌,动作快到都不知到他什么时候解得扣子。

  然后,他翘着尾巴等庵歌姬尖叫出声。

  说不定还会激动之下打他一巴掌。

  当然,他有无下限,歌姬发现打不到又会露出更有趣的表情……

  然而,他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了一只抚在腹部的一只柔软的手,以及空气中随深紫发丝散开的清香。

  庵歌姬解开一边的发辫,白色的发带攥在掌心,她看着手下紧实的腹部处炸开的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蹙眉凑得更近了。

  五条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迷茫地想,她在干什么。

  垂下的发丝轻扫过裸露的胸膛,像是隔着皮肤轻吻了一下他的心脏,于是心脏在急停了一瞬后,更加剧烈地跳动起来。他闭了闭眼,都疑心面前的人会听到那咚咚的响声。

  可庵歌姬听不到,她只是屏息查看着他的伤口,然后将手探入他的衣服,却不作停留,长长的发带绕过少年的窄腰,在伤口处缠紧,一层又一层。

  五条悟轻轻呼出一口气:“……歌姬你清醒了肯定又会大叫。”

  庵歌姬抬头轻瞪了他一眼:“我现在就很清醒。”

  两人的距离实在很近,五条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虚揽在庵歌姬背后,像是在抱着她,她一抬头,两人的距离近的像是要接吻。

  但显然只有五条悟察觉了这件事。庵歌姬很快又低下头,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轻声斥责:“就算反转术式不管用,也起码止一下血吧。”

  其实管用的,只是由于那个特级咒灵的术式原因,恢复得很缓慢,但他不准备告诉庵歌姬这件事。

  他只是垂眸看着她柔软的发顶,鼻尖是她的香味,问道:“……你的发带怎么变成白色了。”

  他想到刚刚在车里看到的场景,眼神没有聚焦,一身纯白巫女服的样子,仿佛真的是要嫁给神明的纯洁巫女。

  有一瞬间,他心里一紧。

  当然他很快就哭笑不得地反应过来,她只是困了。

  庵歌姬简单说了下自己处理的咒灵,毫不意外又收获了五条悟的嘲笑,她懒得跟他计较:“你这么厉害,还不是受了伤?”

  她给缠好的布条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认认真真的,然后叮嘱道:“发带记得还我哦,这可是我很珍贵的东西。”

  五条悟敷衍地点点头。

  车辆这个时候停下来,辅助监督小心翼翼地出声:“那个,五条先生,地方到了。”

  五条悟应了一声,穿好衣服下了车。

  庵歌姬看外面,不是高专,她这才想起来,这人跟家入硝子一个月前就已经毕业,那个时候她还去露了个面。

  那时匆匆忙忙的,甚至连招呼都还没跟他打。

  她不知怎么,突然拉开了车门,一只脚踩在地上,探出了一半身子,急切地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五条悟:

  “五条!”

  五条悟回头看她,他那个样子真的不像是受了伤,微微挑着眉,等着她说话。

  庵歌姬:“……”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嘴张张合合,最后只能憋出来一句老套的:“…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啊。”

  说完她自暴自弃闭眼等待某人嘲笑。

  却听见一阵脚步声,面前的阳光被高大的身影遮盖。睁眼,五条悟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垂眸打量着她,突然问:

  “歌姬,你害怕我死掉吗?”

  庵歌姬随着他的凑近不禁往后推了推,却在他问完这个问题后停下了动作,愣了愣。

  面前的女人从初见的少女时期就是一副柔软又倔强的模样,真诚、勇敢、善良,对人坦诚是她众多优点之一。

  只见她听清楚问题后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纠结要不要说出来,半晌后,她妥协地垮下肩。尽管打心底不想让他得意,她还是坦然地承认道:

  “怕。”

  琥珀般地眸子透亮清明。

  “那—么——”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勾起一抹笑,“五条悟大人现在有个提议~”

  他不管庵歌姬是因为什么害怕他死掉,他对咒术界的意义也好,对其他人的意义也好,对……她的意义也好。

  庵歌姬不希望他死掉,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他看着她警惕的双眸,轻笑道:“歌姬,跟我做个约定吧。”

  他的眼眸像是冷硬的寒冰,又像是广阔的海面,须臾之间,洞察千里,他注视着庵歌姬:

  “咒术界的老顽固们,称呼我为五条家的神子,虽然我觉得这称呼有够搞笑的……但是正好,歌姬是巫女。”

  他的语气轻快:“如果,我有一天先歌姬一步死去,那就请你把我供奉起来。唔,地点的话,五条家太沉闷了,高专那么多废弃的神社,随歌姬高兴选一座吧。”

  “这样,或许我真的能成神也不一定。成神就死不了了嘛,怎么样,很简单吧~”

  如果巫女真的要嫁给神明。

  那他就成为神明,娶走他心悦的巫女。

  庵歌姬看着他自顾自说完,自顾自高兴,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的样子,想说:

  才不简单。

  怎么可能你说成神就成神。

  高专的神社也不是能随便用的。

  巫女和神明的关系也没那么简单明了。

  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纯正的巫女。

  最重要的是——

  她为什么一定要供奉他?

  层层叠叠的话堆在嘴边,可最终,她看着五条悟那张从年少到成年一直未曾变化的脸,心里突然有了荒谬的隐望,于是她听见自己说:

  “好。”

  

  

  殿内的白烛一一熄灭,庵歌姬收拾了台前的东西,装回了盒子里。前几年她还会把这些东西留在这,后面也只能承认这种行为也不过是浪费,于是转为将它们再带给东京校的孩子们。

  不知道上面有没有附着到五条悟吃不到甜食的诅咒就是了。

  她在战后第三年,从京都校调任到了东京校任教,去年的时候,正式成为了东京校的校长,如今走过当年读书时的教室,仍旧会感到些不可思议。

  走过长廊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刚刚下课的孩子们。这么多年过去,咒术界依旧人丁稀少,如今站在走廊里的是二年级生们,总共也不过四个人。

  他们正聊着天,看到正走过来的庵歌姬,高兴地叫了声:“庵老师,下午好。”

  庵歌姬笑着点点头:“正好你们在这里,把这些甜食分了吧。”

  几个学生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男生接过盒子,爽朗地笑着:“那就谢谢老师。”

  他打开的时候,不禁咂舌:“哇真的好多。”

  另一个高大的男生凑过来也看了一眼,然后眨了眨眼,似乎想起来什么:“真的唉,啊,说起来……”

  旁边梳着麻花辫的女生一把捂住他的嘴,面不改色道:“说起来,家入小姐刚刚在找您。”

  “对对!”旁边一头齐耳短发的男生急忙附和,“似乎有重要的事情。”

  他们显然有什么小秘密不想让庵歌姬知道。

  庵歌姬心里清楚,但也不打算戳穿,只是顺着道:“是吗,那我现在去找她,谢谢你们。”

  “嗯嗯!校长再见!”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当然,除了那个被捂住嘴的。

  等庵歌姬走远,隐约能听到他们数落男生的声音——

  “笨蛋!三轮老师不是说了吗,不要跟校长提这件事。”

  “就是啊白痴!”

  “肌肉脑袋!”

  以及男生的痛呼和委屈的求饶声。

  —————

  校医室这么多年其实也没怎么变,就是新添了些设备,其它的,冷寒的灯光和阴沉的环境,一点都没变。

  家入硝子正在案前写新的报告,一身白大褂,棕色的头发在不久之前又变回了短发,眼角有了些许细纹,但好在岁月不败美人。  

  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抬起头,冲庵歌姬笑道:“啊啦,校长来了。”

  庵歌姬嗔道:“硝子。”

  家入硝子起身去为她泡茶,听她说据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找她:“那群孩子打发你的说辞罢了,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庵歌姬心里猜也是,摇头:“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所以,”家入硝子将茶放在她身前,碰到了她冰凉的手,了然,“又去五条那里了?”

  庵歌姬长睫微垂,端起茶抿了一口:“只是个粗糙的神龛罢了。”

  连衣冠冢都算不上,又怎么能说是“他那里”。

  “歌姬前辈用心对待了那么久的地方,怎么都是够格的。”

  五条悟的坟墓,毫无疑问地选在了五条家的祖坟里,像是什么被封印的咒物一样,,墓碑上贴满了符咒,被条条注连绳封锁在深山中,生人勿进。

  他们这些人,连束花都无法留于他面前。

  庵歌姬沉默。

  家入硝子轻瞥了她一眼,又移开视线看向窗外:“那家伙还真是任性,交给了前辈这么一件麻烦的事情。”

  庵歌姬也看向窗外。刚下过雨,窗外的树叶上不时滴下晶莹的水珠,碧空如洗,天空像是在淋漓尽致地哭了一场后,倒空了乌云。

  一滴水珠砸落在窗前。

  家入硝子:“不如放弃如何?”

  她的声音温凉,没有什么倾向性,仿佛只是在给庵歌姬提供一种选择。

  庵歌姬回头,看着自己一直喜爱的后辈眼里深藏的关怀,笑了笑:“没关系,反正也只是一年一次而已,我才不会让那个笨蛋占据我太多时间。”

  她道:“只是顺便而已。”

  家入硝子不置可否,她想,顺便吗?

  “硝子……硝子?”

  庵歌姬的声音唤回了她飘远的思绪,家入硝子回神,“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要走了。”庵歌姬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了,感觉精神不太好。”

  家入硝子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前辈你有事就先走吧。”

  庵歌姬看了看她,确定她只是累了,临走之前还是叮嘱道:“有问题的话,记得联系我。”

  “好~”家入硝子撒娇一般说。

  等庵歌姬走后,家入硝子坐进办公椅,微微后仰,看着校医室惨白等天花板。

  顺便。

  顺便努力调来了东京校。

  顺便努力当上了东京校的校长。

  顺便至今未婚。

  她想起自己那个性格恶劣油嘴滑舌的同窗,直至死亡都是单身一人。

  之间连告白都没有的两人,生前生后却始终束缚彼此。

  她心里冷淡地想,五条悟,你可真是个混蛋。

  可良久之后,她只是抬起手臂遮住眼,沉沉地叹出口气。

  

  庵歌姬提着伊地知帮她准备的东西,走在高专的青石板路上,往高专的深处走去。她年少时跟友人探索过高专废弃的神社,有几个毁坏度不是很严重,是他们偷懒时的好去处,而其中,又有一个最为隐蔽。

  隐蔽到即使它最为完好,他们也不是很常去。

  尽管过了多年,庵歌姬还是记得高专的一草一木,她穿过那条隐秘的小路,很快就到了那个神社。

  经过拜殿时,她犹豫了下,还是停下来拜了拜,希望此处原本供奉的神明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一个幼稚鬼的任性。

  然后又向本殿走去,推开陈旧的大门时,空气里弥漫的空气让她呛了呛。将两个紧闭的大门全部推开,又带上口罩,将里面的窗户打开,将里面的蒲团拿出来到外面,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等一切打扫干净,她早已汗流浃背,擦了擦额上流下的汗,她很有成就感的看着敞亮的大殿,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拿起东西,重新回到殿前供奉神像的地方。

  她拿出伊地知交给她的小盒子,左看右看,最后谨慎地选择了神像正下方的位置。然后在旁边有模有样地摆了两根蜡烛,还配上了烛台。

  然后她把袋子里的其他东西一一拿出来,某人喜欢的甜食、漫画、学生的照片……等等等等,认真的摆放在供台前。

  做完这一切,她又看向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的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看到的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那是她的发带。

  她以为丢失,实际一直在某人手里的发带。

  说来搞笑,说是要供奉,而实际上她手中没有五条悟的任何东西,而唯一有的,也不过只有这一条被五条悟私自昧下多年——尽管他扬言是她送的——如今又辗转返回她手里的这么一条发带罢了。

  “都不算是真正的你的东西,这真的会有用吗……”她喃喃道。

  她想起当初她失口答应那个无状的要求后,回过神来马上想返回,却被五条悟捂住了嘴,少年夸大的手掌盖住了她整个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闪着怒火的明眸,像是被烧灼的玻璃,流光溢彩。

  他大笑着,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碎光,他的眼眸璀璨得像是最名贵的蓝色钻石,熠熠生辉:“约定好了,咒缚成立!”

  “歌姬要虔诚地信奉我啊。”

  语罢,庵歌姬眼前一空,脸颊上还残留着少年掌心的余热——五条悟瞬移走了。

  只留下她追悔莫及的大喊:“谁要供奉你啊!!”

  虔诚吗?

  烛火晃动中,她取出了神乐铃,鞋袜被放置在了殿侧。

  铃音响起之时,她闭上了眼,殿外灿烂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像是神的垂眸。

  神楽舞无声地绽放在这处破败的神殿,就犹如当初脱口而出应答他时一样,她的心里有着明知荒谬却情不自禁的隐望——

  这是你说的。

  如我虔诚。

  ……

  …

  END

  ———————————————————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感谢阅读。

  

  碎碎念本来想放评论,发现放不下……不想看的大家可以止步于此❤️

  

  本篇是236话之后产物,当时在写上一篇的收尾,这辈子就没这么想写过BE,于是写完上篇,又开了个文档写这个。

  这篇虽然只有两万多个字,但其实写得很漫长,写得时候感触也很多,于是不免想碎碎念一下。

  我给这篇悟歌的定位是,没有关系的爱人。

  生前没有相恋,更难谈死后。五条悟死后,不管是他年少时青涩炽热的暗恋,成年后的试探,年近三十后越发明显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化为泡影,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有一个完美的收尾,而庵歌姬唯一能在他死后与他牵连在一起的,不过就是他们年少时的一句戏言。

  这篇文里有一个隐藏的私设,只是没有写明[如果咒缚的条件不存在,那么咒缚也就不成立]。

  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咒缚,因为五条悟不可能成神。

  这个戏言般的约定,在五条悟死后,只不过是对庵歌姬单方面的诅咒罢了。他们两人都活着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庵歌姬什么都不知道;而自五条悟死后,就只是庵歌姬一人的独角戏,五条悟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真正地被供奉在那座神龛里,那只是一条发带。

  用倒叙的形式则是因为我写上篇文时看到236话而产生的强烈割裂感,笔下的故事不再是单纯的青春回忆,而是好像变成了死去之人的走马灯。

  那种再多美好也注定是遗憾的感觉让我印象深刻。

  于是写这篇文的时候,决定从故事注定遗憾的结局,倒推回充满希望的开始。

  题目灵感则是来自周深的《若梦》。

  歌姬想拯救五条悟,但这不过大梦一场。

  

  


姚斯

『五歌中秋异地团圆计划42h』第13棒 《偏心》

       关键词:安慰

  时间线:2005年

  以下正文:

  巨大的轰鸣声从阴暗笼罩下的葱郁树林中传来,尽管知道自己不会被波及到,辅助监督还是下意识抬手遮挡,头顶的树冠此时恰好掉落下几片树叶,蜻蜓点水地落在他头上,让他不禁颤抖了一下。

  反应过来自己的多此一举之后,他尴尬地放下手,抬眼正好看见不远处笼罩这一小片森林的[帐]缓缓落下,阴影从顶部缓缓溶解,阳光终于可以无可遮挡地投在这片大地上。露出原本鲜艳的颜色。

  森林深处,尘土笼罩之地,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灰尘半点都没挨上他银白的发丝,飞扬在空中...

       关键词:安慰

  时间线:2005年

  以下正文:

  巨大的轰鸣声从阴暗笼罩下的葱郁树林中传来,尽管知道自己不会被波及到,辅助监督还是下意识抬手遮挡,头顶的树冠此时恰好掉落下几片树叶,蜻蜓点水地落在他头上,让他不禁颤抖了一下。

  反应过来自己的多此一举之后,他尴尬地放下手,抬眼正好看见不远处笼罩这一小片森林的[帐]缓缓落下,阴影从顶部缓缓溶解,阳光终于可以无可遮挡地投在这片大地上。露出原本鲜艳的颜色。

  森林深处,尘土笼罩之地,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灰尘半点都没挨上他银白的发丝,飞扬在空中,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摄人的光芒,双手松垮地插在黑色的裤兜里,高专标志性的黑色校服也没有妨碍这个人耀眼得像是一颗被精雕细琢的钻石,尽管他最耀眼的那部分已经被黑色的墨镜遮挡了一干二净。

  五条悟走过呆愣的辅助监督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硬要说的话就是无聊:“喂,走了。”

  辅助监督猛地会神:“啊,是!好的......下一处任务在.......”他一边跟五条悟汇报下一个任务情报,一边在手机上通知同事来整理现场。

  不管经历过几次,五条悟这个人总会让人感到震撼,以他辅助监督的身份以及能力来说,别说是将其看待成一个高专一年级的孩子,他甚至无法将其看做成跟自己同一物种的存在,这是绝对实力差距下带来的认知鸿沟。

  这时手机上突然传来一则消息,他看完之后,汇报的声音不禁顿了一顿,纠结地皱眉,还没等他做出回应,就听前面自顾自走的少年头也不回地问:“怎么了?”

  听上去就是无聊极了随口一问。

  “是其他辅助监督发来的信息,”不是什么机密信息,他如实相告,“这片区域不远处有其他咒术师正在处理一个一级咒灵,情况有点棘手,负责的辅助监督正在请求支援。”

  这种情况下,周围如果有一级咒术师或者二级咒术师,如果没有其他情况,都会毫不犹豫赶过去进行支援,二级以下就不用考虑了,去了也是无谓地送死。

  五条悟当然是够格的,但是他太够格了,堆在他手上的任务任何一个都很重要,说不定比当下的情况还紧急,所以他刚才犹豫了一下,不确定是否要告诉五条悟。

  “一级?好弱。”五条悟撇了撇嘴,不是很看得上,辅助监督摸不准他的意思,就见他推了推眼镜,一丝蓝光从墨镜边缘泄露出来:

  “哪个方向?”

  

  森林附近的某处村落,[帐]笼罩上方,村民已经提前疏散去了临近的村子,房子都是很老的农家型房屋,此时家家房门落锁,上面贴了防御性的符咒,时不时被风吹起一角。

  村口偏南的区域,黑烟缭绕,土木燃烧散发出的呛人气味浸入人的胸肺带来一阵闷痛,空气蒸腾,高温炙烤着人的五感,连感官都要扭曲。

  房屋顶部上方盘踞着一坨红黑相间的东西,焦黑的皮肉,红色的肌肉中流出暗黄色的脓水,时不时升腾起一股白色的蒸气,发出滋滋的响声。那张酷似人脸的面孔上,完全裸露出的眼球像是稚子的眼睛一般,四处乱转,眼白上的血色像是岩浆一般,在类似下眼睑的地方消失,又缓缓溢出,流到高温的皮肉上,被蒸发殆尽。

  它蹲坐在屋顶之上,伸出黑色的长舌舔舐着身上的伤口,被咒具斩开的伤口不为所动,它哀哀地叫着,血红的泪珠落在身上,硕大的眼球转动着,痴傻地搜寻给它带来威胁的敌人。

  庵歌姬背对着一棵庞大的树干,双手紧握一把武士刀样式的咒具置于身前,身上的巫女服已经破败不敢,到处都是焦黑色,白衣的右袖缺失了一整片布料,能看出人为撕裂的痕迹,绯绔的束腰间别着一枝金灿灿的神乐铃。

  刘海湿涔涔地黏在洁白的额头上,汗珠从眉心处滑落,流经眼角,又顺着鼻梁旁的沟壑缓缓落下,像是一滴泪。庵歌姬屏息凝神,在咒灵的视野盲区戒备着,琥珀色的眼睛上映着一小块叶间的光斑,像是野猫的竖瞳,冷静又危险。

  隔着一整片空地的对面,同样隐藏着一个人,那是她本次任务合作的咒术师,与她同样是二级,本来此次二人接到的任务只是二级咒灵,但等他们到达这里,开始拔除,才发现原本的二级咒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一级只差一步,并在战斗过程中,彻底完成了进化。

  并且由于这个咒灵的咒力具有可燃性,而这附近又有大范围的森林,鉴于他们已经稳稳地拉了仇恨,此时如果临时撤退,追逐途中势必会引发山火,到时候死的就不仅仅是他们三个了。

  一番苦战之后,总算是将咒灵逼得暂时无法行动,与他们陷入僵持。

  但还是不行,不拔除咒灵,这还是个死局。

  辅助监督肯定已经申请支援,但是咒术师这一行,白白地等待救援就相当于是在等死。

  咒灵难听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并且越来越尖锐,她与对面的男性咒术师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下一刻,对面的人迅跑而出,他的手上提着一把重弩,在他的身影闪出的一刹那,三箭齐发,弩箭在空中诡异地停滞一下后,以高于发出之时十倍的速度急速射向咒灵。

  咒灵在男咒术师出现的一瞬就已经锁定目标,但下一刻就被星驰电走般的弩箭正中面门,其中一箭甚至射穿了它的左眼,血液飞溅,咒灵骤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尖啸声震荡风林,整个森林仿佛与之共鸣一般,树声瑟瑟,难言的忧怖一直传到远方。

 

  环山路的高专轿车上,五条悟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拖着声音道:

  “那谁,你最好快点唉。”

  辅助监督冷汗阵阵:“......是!”

 

  被血浸透的白色布料下,是被强制与右手捆绑在一起的刀柄,庵歌姬一把抽出它,布料在拉扯间露出下面被烧得血肉模糊的皮肉。

  庵歌姬把武士刀的刀柄咬在嘴里,左手抽出神乐铃将柄部放在刀柄原先在的位置,然后再用之前从袖口撕下的布料一层层缠紧,勒进皮肉,又渗出一层血来,她视若无睹地打了两个死结,确定铃铛不会在中途掉下来。

  后方男咒术师已经连发三次弩箭,此时正在狼狈地躲避咒灵的追击。庵歌姬单手三下两下攀上树峰,急跃而起,唇间皓齿还咬着沉重的刀柄,她摆首,齿间微松,刀在她口间就变换了位置,白牙与冷锐的刀面相撞,在急速下坠间,左手反手握住空出的刀柄,朝着咒灵的方向重重一甩。

  刀刃擦着咒灵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线,被刚刚差点与咒灵贴面的男咒术师握住,半蹲,迅疾一斩,咒灵的左腿被一下子斩断。

  那头,庵歌姬掷出武士刀后,轻巧落地,她目测了下自己与男咒术师的距离,脱掉布满灰尘的鞋袜,露出白净的脚背,赤足踩在滚烫的地面上,举起神乐铃,深吸一口气。

  泠然的声音悠悠响起,随着第一声铃音回荡在空中,以庵歌姬为中心的术式范围内,她的咒力像是春日的雨水,开始滋养此范围内的所有咒术师,咒灵的暴怒和杀意笼罩四方,她像是毫无所觉,秀眸微阖,面容一片圣洁。

  术式[单独禁区]

  男咒术师咳出一口血,感受着体内咒力的沸腾,缓缓深吸一口气,眼内杀意凌然。

  藏于身后的最后一发弩箭,蓄势待发。

  

  弩箭射出之际,五条悟正轻巧地落于树峰之上,他的咒力躁动到疼痛,居高临下地看着黝黑的弩箭携带者咒术师暴涨的庞大咒力以摧枯拉朽之势粉碎了咒灵大半个脑壳,远方尘土飞扬之处,铃音渐歇,绯绔完成最后一个回转,重新覆盖少女洁白的足面。

  庵歌姬缓缓睁眼,神乐铃的铃铛上滴下一珠血滴,琥珀样的眼睛平静无波,神乐铃的铃铛上滴下一珠血滴,此方腾涌的咒力刹那归于寂静,留下一片涟漪。

  五条悟盯着庵歌姬放松下身子,蹒跚着去扶奋力一搏后瘫倒在地的男咒术师,感受着本就磅礴的咒力攀上高峰又缓缓落下。

  歌姬的术式让他窥见了某种未来的样子,某种现在的他达不到,但将来一定会达到的样子。

  只是......

  他眯着眼看了看年长的那位小姐仍然光着的一双脚,脚面都扑上了尘土。舌尖恶狠狠地蹭过犬牙,他有点不爽地想:

  怎么没见她给我用过术式?

 

  庵歌姬走到搭档的身边试图将他扶起,咒术师却摊在地上吃力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这样躺平就好,实在是不想动了。

  看他这样,庵歌姬叹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泄了,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咧咧地敞开腿,面孔显出一丝稚气,下意识把手撑在地上,下一秒就疼得瑟缩了一下。

  战斗的时候真的像是哪来的神使,这时候皱着细眉,小心翼翼地鼓着腮帮子给自己吹了吹,全作一个心理安慰。

  吹着吹着,脑袋上不知何时覆盖了一个阴影。

  “歌~姬~”

  耳朵还没听出来是谁,身体先打了一个寒颤。

  庵歌姬僵硬地抬头看向上方,一张即使在这个角度也毫无缺点的脸肆无忌惮地闯入事业,漂亮脸蛋的主人嘴角正满脸不怀好意,笑嘻嘻地看着他。

  过于震惊,庵歌姬一动不动,双目无神,干巴巴地问: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不动,五条悟也不动。

  “路过。”

  他银白的发丝在阴影处像是灰色:“但是中途听说某些咒术师太弱处理不了自己的任务,于是前来救场。”

  “某些咒术师”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像是一只应激的猫,腾空而起,五条悟早有准备地后仰,一把抓住某人向他脸挠来的爪子,提溜着她晃了晃,爪子被擒住,庵歌姬还有嘴,她一边试图挣脱,一边用另一只受伤的手指着五条悟气急败坏:

  “谁要你来救场啊?看不见在你来之前已经解决了吗?解!决!了!”

  五条悟一边敷衍地点点头:“看见了看见了,用歌姬你那个奇怪的术式,以及那边那位不知道哪里的谁的无所谓咒术,真棒啊真棒。”

  一边却轻柔地握住她另一只手的手腕,不让她流着血乱动,无意识地摩擦了一下。

  庵歌姬没有发现两人此刻过近的距离和奇怪的姿势,她被气得面颊泛红:“我的术式哪里奇怪了?!”

  五条悟低下头凑近她,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不奇怪吗?我第一次见不能简化的术式唉。”

  庵歌姬气成河豚,却没说什么,而是趁着五条悟放松,一把挣开他的手,把他的脸推开,怒道:“太近了白痴!”

  五条悟猝不及防被她得逞,捂着脸撇了撇嘴:“歌姬力气好大,暴力女。”

  还幼稚地吐了吐舌头。

  庵歌姬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口气,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抱着胸道:“你来的路上有见到我们的辅助监督吗?”

  五条悟懒洋洋地指了指后面。

  庵歌姬探过身子看去,只见林子里跑出来两个人,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是一个不认识的辅助监督和他们的辅助监督。

  不认识的那位应该是五条悟的。

  他们到了之后,先是跟庵歌姬和五条悟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茫茫去看另一旁的男咒术师了。

  她松了口气,放心道:“人来了就好,白石先生的伤很严重。”

  五条悟放下装模作样捂着脸的手,轻哼了一声,明显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憋着没说,戴着墨镜昂着下巴,像个大爷。

  庵歌姬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但她也懒得理,正想忽略,大爷却开口了:

  “歌姬~”

  “干嘛?”她拧着眉给自己重新缠手上的布料。

  白色的布料已经彻底变成深红,她咬牙一层层拆下来,刚刚辅助监督递过来一卷绷带,此时她咬住绷带的一头,有点笨拙地缠着。

  五条悟本来双手插兜瞥着她折腾,此时“啧”了一声,把绷带接了过来,庵歌姬愣了一下,没反抗。

  两人盘腿面对面地坐在地上,庵歌姬赤裸的脚丫蹭着五条悟黑色的校服裤,面上一片自然,五条悟却不自在地动了动腿。

  庵歌姬眨了眨眼,往后缩缩:“不好意思,我的脚底有点脏。”

  五条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不是嫌弃她,他只是.......他“只是”不出来,干巴巴说了两个字:

  “没事。”

  又想说自己不介意,但又觉得说出来有点怪,怪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于是他又不吭声了。

  他握着庵歌姬的手,跟他的比起来又小又软,他皱着眉头往上面缠绷带,第一圈缠上去就变成了粉红色,他不知道自己皱着眉。

  庵歌姬也不知道,五条悟戴着墨镜,刘海盖着额头,又低着头,她什么也看不见。两人沉默了一会,她想起来刚刚五条悟叫她,看着少年认真给她缠绷带的样子,她缓和了语气,问:

  “你刚刚叫我干什么?”

  绷带一圈圈缠紧,五条悟没抬头:“没什么~只是想说,歌姬的搭档也好弱,这种程度的咒灵,我的话根本不需要咒力增幅就能解决。”

  他的语气嫌弃又傲慢,充满了漫不经心的高高在上。

  又说她弱。

  庵歌姬嘴角抽了抽,看在这人还在给她疗伤的份上,她忍住打他的冲动,压着脾气说:“放心,我也不会给你辅助的。”

  五条悟动作顿了顿,抬起头冲她做了个鬼脸:“略,谁稀罕弱小歌姬的辅助啊?”

  “我说你啊!”庵歌姬忍不住气恼,扭过头去,“算了,随你怎么说,反正需要我的人大有人在,大有人在!”

  “哈?”刚刚还看上去满不在乎的少年唰的抬起头,眼睛溜圆,“什么叫大有人在啊!”

  庵歌姬以为他不相信:“反正跟我合作过的人里,除了你,大家都很喜欢我的术式!”

  庵歌姬冲他也做了个鬼脸:“我才不稀罕给你做!”

  五条悟:“……”

  他手上一个用力,绷带被扯断了。

  ——————————————————

  “偏心!严重偏心!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不!这已经不是偏心了!”

  “这简直是歧视!”

  高专一年级教室里,五条悟坐在椅子,长腿搭在桌子上,不满地大吵大闹,他邻座的两位同窗,一个捧着手机在聊天,一个正翘着腿看小说。

  总之,没一个理他的。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没有人要替我说话吗?”

  五条悟拍案而起。

  夏油杰心不在焉:“什么,你自己不也说不需要前辈的辅助吗,这岂不正好?”

  五条悟刷得扭头看他。

  “杰,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夏油杰摊开手,笑眯眯地说:“怎么会,没有啊。”

  他确实没有,不过五条悟的语气让人很想刺激他。

  五条悟嘴角弧度下拉,语气冰冷地说:“不过也是,比起最强的我,歌姬肯定会去辅助一些更弱的家伙。”

  夏油杰笑容渐渐消失,危险地看着他。

  五条悟露出一个挑衅的假笑。

  家入硝子溜溜达达地走到门口,作势要开门,无意参与他们幼稚的争锋。

  五条悟却把她叫住了。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转过身:“干嘛,打完再来找我疗伤啊。”

  “你只用管杰就好了,”五条悟无视夏油杰杀人的目光,犹豫了一下后:理直气壮地要求道:“我也要去找歌姬。”

  “我没说我要去找歌姬前辈吧?”

  “你不去吗?”

  “去的。”

  “那带我。”

  家入硝子笑笑:“不要。”

  五条悟瞪圆一双猫眼,长长的睫毛在墨镜后面甚至冒了个小尖:“为什么!”

  家入硝子怜悯又无情:“啊拉?悟,你没有被讨厌的自觉吗,带你去前辈也会讨厌我的,我不要~”

  五条悟一噎。

  他仿佛没有听清转回头看夏油杰:“她刚刚说什么?谁被谁讨厌?”

  夏油杰淡淡一笑:“你,被歌姬前辈。”

  五条悟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他重复道:“这绝对不可能!”

  两人一时之间被他这种自信镇住了,就听五条悟大声道:“怎么会有人讨厌我这种Super good looking guy啊!”

  家入硝子与夏油杰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都透出一种淡淡的疲惫以及“这家伙真的没救了”的意味。

  夏油杰揉了揉眉头:“硝子,你就带他去吧。”

  总之不要在这里祸害他们了。

  家入硝子摸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看着五条悟说:

  “可以是可以,但你不要老是惹歌姬前辈。”

  “前辈也太可怜了。”

  五条悟撇了撇嘴,但也没说什么,而是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前辈的乖宝宝~”

  家入硝子没理他这幼稚的挑衅。

  —————————————————

  自从庵歌姬被评上二级咒术师之后,就频繁地出任务,很少待在学校,虽然累,但她本人也想早日升上一级,这种说不清的社畜的压力,尽管她还没毕业,也莫名其妙地日渐压在她心头。

  五条悟对此的评价是:

  庸人自扰,笑死人了。

  “歌姬她啊,有够奇怪的,明明是名咒术师,虽然很弱就是了.......”他哼了一声,眼睛的蓝色尽管是在最刺眼的阳光下,都像是一片寒冰,“每天都在跟死亡和诅咒打交道的人,竟然会想要融入“正常”的生活,不断地把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捡过来......”

  他歪头想了想,笃定道:“就像仓鼠一样。”

  他嗤笑一声,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路旁的野草里冒出的白色小花,突然随手拔了一朵:“更好笑的是,她本人完全没这个自觉,完全是无意识啊无意识。”

  他手上的花随着他的动作狼狈地摇摆,根茎都要被折断了。

  两人此时正走在去四年级教学区的路上,高专虽然人少,但是每个年级的教学区其实都有严格的划分,以防训练出什么差错。

  家入硝子叼的那根烟已经吸了三分之一,她取下来夹在手指之间,笑了笑,没对他这番话发表什么看法,只是说:“所以,你要找前辈做什么?”

  五条悟没说话。

  家入硝子懒懒道:“哈喽?”

  五条悟拖长声音,声音里隐约带着点气愤:“我来告诉她,作为前辈不能搞区别对待,要一视同仁,不能因为后辈的个人能力极其突出就忽略他、漠视他!这种行为叫什么?叫校园霸凌!”

  他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理直气壮,最后一句声震四方,林子里的鸟都被他震飞了,骂骂咧咧地腾空而起。

  家入硝子死死抿着唇,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出声。

  嘴上说别人好笑,还要别人来关注他。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嘴角比AK还难压。

  五条悟没注意到自己的同窗正在憋笑,还在自顾自地絮絮叨叨:“.......而且说到底,杰的实力也不弱吧,她为什么会给杰也用过术式?杰也是,他还要不要脸了,他不羞耻吗?他不羞愧吗?歌姬要给他用术式,他不会拒绝啊,他的嘴只会吃咒灵吗,他的嘴只会用来跟我吵架讲一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吗?”

  他超大声:“真无语,有些人长了嘴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家入硝子憋不住了,她爆笑如雷。

  五条悟迷惑地看着她:“干什么?”

  家入硝子一边笑,一边狂拍自己大腿:“没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的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些人......长了嘴不知道干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

  他并不觉得好笑,而且隐约觉得有被冒犯到。

  

  四年级的高专生其实已经没什么需要上的课程了,这一年对他们来说就是从学生身份到社会身份的过渡时期,也是决定要不要正式成为咒术师的重要时期。因此学校里的四年级生并不多,大部分都在出任务,或者为了其他工作而做准备。

  庵歌姬从教师办公室出来,她刚刚交了自己的职业规划表,她对未来没什么其他的想法,总归他们这种人,就算能一时逃离这些东西,也逃不了一辈子。

  抬头向窗外看去,高专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而她不知不觉也在这里待了四年了,时间有时候快得让人不忍回头细看。

  “歌姬前辈~”

  少女温软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她回过头去,脸上不禁带上了一抹笑。

  当然,旧的不去新的不......

  还不如不来。

  她看着某个张扬的白毛男,笑容迅速垮掉,换上了满脸嫌弃。

  换做平常,五条悟对着她这副表情,只会兴致更高,今天却不满地“啧”了一声,故意撇过了头。

  明摆着一副——老子生气了,识相的话就快来哄我。

  庵歌姬眨了眨眼,莫名其妙地歪头,耳边长长的鬓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倾斜:“?”

  五条悟墨镜后面的眼睛瞄了眼她,就一眼,然后移开了目光,唇却抿起来了,插在裤兜里的手扣了扣。

  家入硝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人一眼,笑眯眯地对庵歌姬说:“抱歉啊歌姬前辈,这家伙硬要跟过来,像小屁孩一样。”

  五条悟冷冷道:“谁是小屁孩啊。”

  却没有否认硬要跟过来的事情。

  家入硝子嘴角弧度依旧淡淡,却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对了,歌姬前辈,这家伙说有话要跟你说哦。”

  “等等硝......”

  五条悟听到前半部分就已经觉得不对,但已经来不及了。庵歌姬听了之后看向他,双手抱胸,眼神怀疑:“是这样吗,五条?”

  跟那双蜜糖一般的眼睛对视上,他身子一僵,几乎瞬间就想像之前一样说点什么逗她,但转瞬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在生气,不能给她一种他五条悟很好脾气、很好哄的错觉,于是刷得直起身子,装作自己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哼,你干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家入硝子:“......”

  庵歌姬:“.......”

  庵歌姬虽然不爽他的态度,但五条还真的很少会这样表露不满,不是说他脾气好,而是以前他的不爽更加直白、露骨且充满了不屑,是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

  现在吧,就,嗯,与其说是不在乎,不如说他就在等着人在乎。

  她一方面无语,一方面又觉得好笑。

  也就只有15岁而已啊。

  不过,虽然她自认没有做错过什么,五条这样的原因她还真有些头绪。

  她犹疑道:“你不会是......还在对前几天的事,嗯,怀恨在心吧?”

  她说出怀恨在心这个词,自己都觉得搞笑。

  五条悟冷哼:“你知道就好。”

  他这一幅庵歌姬犯了滔天大罪的态度让庵歌姬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那天五条悟就已经胡搅蛮缠很久了,她皱眉:“我说你啊,我的术式怎么用是我自己的事情,况且我都没有跟你合作过几次不是吗?”

  五条悟咬牙切齿:“你跟杰也没有合作过几次。”

  庵歌姬头痛:“跟夏油出任务那次情况很紧急,我帮忙的话夏油会轻松很多,我总不能......啊啊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个啊?”

  而且这简直是那天任务结束后的重演。

  果然五条悟下一句就阴阳怪气地说:“杰需要更轻松,我就不需要咯?”

  “你这个人!明明是你自己一开始说不需要的!”

  “我说不需要就是不需要吗,看来歌姬你所谓对后辈的厚爱也不过如此呢~”

  这小子明明一次都没有把她当过前辈!

  庵歌姬暴躁地想。

  五条悟还在说:“作为前辈就是这么偏心的吗,嘛,虽然我也不是很想用弱小歌姬的弱小术式,但是......”

  “哦是吗。”平静无波的语气,五条悟一愣。

  下一秒,庵歌姬深吸一口气,露出个狰狞的笑,蓬松的双辫都被气得炸毛了:

  “随你怎么说好了,如你所愿,我确实从来没想过给你用。”

  说罢,她冷冷转身,抱着资料就走了。

  红白的巫女身影渐行渐远,家入硝子戳了戳旁边石像一般的人。

  哇超搞笑。

  感觉要风化了。

 ——————————————

  “哭了?”

  “哭了吧?”

  “真假的......”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脑袋顶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睛瞄着正坐在窗边对的忧郁白毛美少年。

  五条悟戴着墨镜,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夏油杰被家入硝子一把推了过来。

  他轻咳一声:“悟?”

  没有回应。

  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夏油杰犹豫,试探地推了推他。

  一下。

  两下。

  三下。

  每下推得越来越重,当他要推第四下的时候,已经快要维持不住pose的五条悟回过头凶道:“烦死了!”

  虽然。

  但是。

  夏油杰抿紧唇。

  你这浓浓的哭腔真的很难让人忍住不笑啊。

  家入硝子憋着笑走过来:“好了好了杰,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五条悟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他抽了下鼻子,鼻尖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红红的,他鼻音浓浓地说:“等一下!”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回头。

  五条悟犹豫,能看出来他真的很犹豫,他叫住人又不说话,高大的一只坐在课桌上,长腿耷拉着,放在中间的手不住地扣着桌子边缘的木屑,埋着头,就在夏油杰怀疑他又哭了的时候,就听他委屈地说:

  “你们上回说的是真的吗?”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迷茫。

  夏油杰:“你指的什么?”

  五条悟吸了吸鼻子:“就,歌姬......那什么我。”

  他说着还摘下墨镜,抹了把眼睛,露出一双像是水洗过后澄澈的玻璃眼,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夏油杰、家入硝子:“......”

  该说不说,很少有人能对五条悟这张脸有抵抗力。

  而且,这种平常拽的上天的人,撒起娇来,也挺......

  恐怖的。

  “......怎么会呢?”家入硝子说,她僵硬地拍拍他的肩,“你也知道,夏油他就是嘴贱啊。”

  明明是硝子你说的。夏油杰望着看过来的一双六眼头皮发麻,却也只好接到:“是啊,悟,我跟你开玩笑的,前辈她怎么会讨厌你呢?”

  “是啊,上回不是还请你吃很喜欢的那家店的最贵的巴菲了吗?”

  虽然是请的三个人。

  “之前还一起去看过棒球赛。”

  他硬跟着硝子去的。

  “前辈每次出任务回来都会给你带当地的伴手礼啊。”

  当然高专每个人都有份。

  两个人围着五条悟,像是幼儿园的老师在安慰小朋友。

  五条悟半信半疑:“真的吗?”

  家入硝子怜爱地说:“真的。”

  当然是假的。

  歌姬前辈确实讨厌他。

  但她现在更怕五条悟听了嗷的一声哭出来。

  五条悟似乎还有点不相信,他闷闷道:“但她说,从不想给我辅助。”

  夏油杰想了想,虽然他跟庵歌姬的关系没有硝子好,但是:“我觉得,前辈说的是气话,而且应该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认可地点点头:“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你的咒力如果再经过前辈的增幅,用来处理平常的任务,未免也太超过了。”

  五条悟嘟囔:“我知道啊......”

  知道是知道,但是心里还是不平衡,尤其是在他看来也很强的杰也受过歌姬的辅助。

  夏油杰不愧是他的挚友,看一眼就知道他在别扭什么,一面在心里吐槽自己真是无妄之灾,一面解释道:

  “我也只用过歌姬前辈的术式一次,那次是特级咒灵,情况紧急罢了。”

  五条悟干巴巴道:“哦。”

  家入硝子懒洋洋道:“而且,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惹前辈生气,你自己说的话也很气人,没有在反省吗?”

  五条悟不说话,又在扣手。

  家入硝子轻巧地翻了个白眼:“前辈不给你辅助也是你活该。”

  五条悟已经破大防了,又被同窗们看见了自己丢人的一面,此时像是一个漏了气的气球,摊在桌子上,也没法耀武扬威了,蔫蔫道:

  “那怎么办,歌姬好像真的很生气,但真的全是我的错吗,明明歌姬都给别人辅助的,她跟我合作的时候却一次也没有提起过......”

  他越瘫越平,最后俨然已经是纸片人了,从脸的部位流下两条宽面条泪。

  太逊了。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不约而同背过身去,憋笑憋得身体都在抖动。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愉悦的心情,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转过身道:

  “总之,悟,要不要再试着跟前辈好好聊一聊。硝子应该可以帮忙把前辈约出来吧?”

  家入硝子看在同窗已经失去3D形状的份上,默默比了个ok。

  五条悟“嘭”的一声充气回立体状态,矜持地点点头:“如果歌姬态度好点的话,我也不是不能......”

  家入硝子威胁地把ok的姿势缓缓分解。

  五条悟缓缓闭嘴。

 —————————————

  三日后的下午。

  庵歌姬手里拿着一杯冰美式,另一只手还提着一杯高糖度的果汁,站在商场附近的某个站牌下。

  她今天跟硝子约好了要一起看一部新上映的电影,硝子还没来,但提前给她发了短讯帮忙买饮料,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这么甜的东西了,这种反而很像某个白毛笨蛋的品味......

  她一边咬着吸管,一边发呆想。

  这时,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了,她掏出来一看,睁大了双银。

  硝子:前辈,抱歉啊,突然有任务。我让五条替我来了,你们两个好好玩哦~

  庵歌姬张大嘴巴,无声地发出尖叫。

  她疯狂给硝子发信息,试图挽回她的决定,想说她自己一个人看也挺好的,不是非得需要有人陪着!

  然而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硝子都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什么,下意识回头,正好与正弯下腰凑近的五条悟对上视线。

  少年的蓝眸睁大,里面有淡淡的惊愕,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少女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他下意识后退了一下,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下了。

  庵歌姬看着那双稀有的蓝眼睛,愣愣地问出一句:“你...你怎么没带墨镜?”

  五条悟这才回神,直起身子来,耳朵尖有点泛红,他不自在道:“不是看电影吗?”

  其实戴了墨镜他也能看到,只是出门前换衣服的时候,他戴上墨镜照照镜子,反复拿起又放下,最后还是把墨镜放在家里了。

  他欲盖弥彰地想,他这可是为了歌姬,想必有一个大帅哥在身旁,她肯定也会更开心。

  丝毫不去想明明平时坚信区区墨镜是不会掩盖自己的帅气的。

  “喔......”庵歌姬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张脸,慢吞吞说,“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你不带墨镜的样子。”

  五条悟默默挺直了背,身后不存在的尾巴甩来甩去,紧张又期待。

  “这么一看,你长得好孩子气啊。”

  庵歌姬随口一说,然后低下头去拿饮料,丝毫没发现某人如遭雷劈的样子,她把饮料拿出来,递给五条悟,叹了一口气,“呐,本来是给硝子买的,现在便宜你了,超超超甜度,应该挺合你口味的。”

  五条悟憋闷地拿过来,把吸管恨恨插进去,猛吸一大口,然后说:“你个没有眼光的笨蛋歌姬!”

  庵歌姬迷茫:“哈?这还不够甜吗?”

  才不是指那个!

  五条悟有气发不出,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在意庵歌姬对他脸的评价,明明平时那些人的评价他也不是很在意。

  什么叫孩子气啊。

  他明明已经15岁了!

  庵歌姬搞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小情绪,不过她也不打算搭理,反正这人一向不怎么正常:“走吧,电影要开场了。”

  去电影院的路上,五条悟都没怎么说话,他自顾自地吸饮料,纠结那句“孩子气”,等到了电影院门口,两人排队取票时,看到周围成双成对的情侣,他才下意识看向旁边矮他一头的庵歌姬,迟钝的意识到:

  咦,这好像有点像是......约会?

  影院的玻璃擦得光可鉴人,反射出两人此刻的模样。因为是久违的休息日,庵歌姬今天穿了一身纯白色的裙子,深紫的头发编成松散的麻花辫垂在颈后,发尾坠着一枚小白花,露出光洁的面孔,还化了淡妆,越发显得姿容清丽。

  身边的白发男生穿着简单的T桖牛仔裤,上身外搭一件白色短袖衬衫,穿着一双运动鞋。

  整体来看,两人仿佛是穿着情侣装。

  庵歌姬也意识到这一点了,她忍住想往旁边挪的冲动,心里想:这也没什么,她可是大了五条三岁,五条还是个小屁孩呢,身为前辈,要拿出年长者的从容,不要被氛围所迷惑

  她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这莫名暧昧尴尬的气氛,抬头却看见五条悟默默偏过了头,似乎有点不自在。

  庵歌姬:“......”

  你不要也不自在啊!拿出你读不懂空气的独家秘技啊!

  正兀自脚趾抓地板,就听见五条悟突然小声说:

  “歌姬你,不生气了吗?”

  庵歌姬迷惑:“什么?”

  她面色迷茫,显然是不知道五条悟在说什么。

  五条悟观察了一下,发现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忍不住道:“就前几天,你冲我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说了很过分的话......”

  他本来是心虚,说着说着却又有点委屈。

  自己纠结了这么久,结果这个人根本不记得!

  庵歌姬眨眨眼,恍然大悟:“你说你那天来找事的时候?”

  她肯定道:“我生气啊。”

  五条悟心里一紧,就听她下一句道:“自从认识你之后我没有一天是不生气的。”

  她还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意思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干什么突然在意这一次。

  五条悟:“......”

  他脸色一会青一会白,跟个调色盘似的。

  怎么说,他该高兴吗,歌姬生他的气已经是一种常态了,所以他根本无需在意他有没有惹她生气?

  过了半响,他憋出来一句:“这回不一样。”

  庵歌姬语气平静,但仔细听能听出压制的怒火:“哪里不一样,总归你觉得我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五条悟:“......”

  他不敢说话。

  庵歌姬显然又被他气到了,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过了一会儿好像调整好了,但是也不是很想跟五条悟说话。

  两人这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电影入场。

  电影开始,场内的灯光暗下,电影开始播放片头,庵歌姬隐约听到五条悟小声说了句什么,她偏头去听,听到这人在小声嘟囔:

  “明明歌姬也有错,为什么只有歌姬能生气,我就不能生气吗,我今天本来还想跟歌姬道歉的,但是歌姬你也很过分不是吗?”

  庵歌姬额上青筋冒出,反唇相讥:“道歉?你哪里有道歉的样子,你根本不认为你自己有错吧?”

  五条悟沉默了一小会:“歌姬也没有在反省自己对我说的过分的话吧?”

  庵歌姬感觉自己受到了污蔑,从刚刚开始她就很疑惑;“我说什么过分的话了?!”

  五条悟反应迅速:“你说你从来没想过给我辅助。”

  庵歌姬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她不由声音大了点:“我说啊,我那是——”

  前排的人这时回过头,不满的看过来。

  庵歌姬只好闭嘴,她扭头想小声跟五条悟说。却发现五条悟一脸“我要认真看电影”在那里装模作样。

  庵歌姬:“......”

  所以他真的不是来道歉的吧?!

  一场电影在两人各自怄气中结束,庵歌姬走出电影院的时候,还在哀叹自己的钱包,一场电影什么都没看进去。

  五条悟慢吞吞得跟在她身后,夕阳落在他银白的发色上,将他的头发染成了橘色,那张堪称绝品的脸,此时真的犹如小孩子一样别扭着,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庵歌姬看着看着,心里突然一松,那股气莫名其妙就散了。

  有些人可能天生就会让人没办法吧。

  她停下脚步,五条悟也停住,看向她莫名认真的面孔。

  “我说,我那天说那句话,没有其他的意思,不是我拒绝给你辅助,是我[没想过],你自己也知道的不是吗,你的力量不能轻易调整。”

  五条悟静静地看着她,洁白的长睫下,一双深邃湛蓝的眼睛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而拥有这份力量的人,如今也不过是一个15岁的少年,会开心,会生气,会闹别扭,会担心别人生气不理他,这样一个少年,却肩负着整个咒术界的未来。

  黄昏落在他有如神子的脸上,仿佛神明的垂怜,柔和了面孔。

  庵歌姬在此时,不知为何,心脏抽痛了一下。

  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怜惜。

  她软和了语气,轻声道:“或许等到某一天,出现了非常非常强大的敌人,就算你不说,我的[单独禁区]也会对你毫无保留。”

  她的语气平缓又坚定,隐含慎重,像是一个单方面的咒缚,代价是她的性命。

  五条悟看着她,瞳孔微微颤动,像是闪烁的星光,明明知道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但却还是控制不住内心滋长的隐秘喜悦和心悸。

  他突然上前一步,少年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庵歌姬的身躯,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最后却只是克制得抓住了少女纤细却不羸弱的手腕,轻声道:

  “约定好了,我不会跟歌姬客气的。”

  修长的手指微微下滑,勾住了她的小拇指,拉了拉勾。

  感受着手腕上和手指上传来的温热,庵歌姬的脸莫名有点烧,她结巴了一下:“啊,啊,我肯定会说到做到的。”

  说完,她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这可是身为前辈的修养。”

  五条悟难得没有反驳她,只是开怀地露出一个高兴得不得了的笑。

  明朗得像是夏日晴空,令人心动。

  

  只是等到晚上已经在宿舍睡下,庵歌姬突然惊醒:

  不对啊,说好的这小子要道歉呢?!

  ———————————————————

  感谢阅读🌝!

  尽管收尾那天正好是上星期三,尽管经历了感觉自己在给角色写青春走马灯的痛苦过程,尽管想干脆写成全嘎了算了……

  但总算磕磕绊绊写完了,也收住刀了。

  毕竟大纲是小甜文来着。

  哈哈。

  不管怎么说,五歌人们中秋节快乐!大家都要团圆啊,不管是物理意义上还是精神意义上的。

  最后十分感谢本次活动@咒术回战_五歌主页 邀请,倍感荣幸!



姚斯

【咒回/悟歌】成年男女的恋爱

又称五条悟的千层套路。

以及充当情侣问谈节目(X)主持人的家入小姐和七海先生。

试图写出刚刚成年风味的五条和歌姬老师。

还有就是之前光写暧昧期了,虽然那也很开心,但我其实超想看小情侣腻腻歪歪亲亲抱抱贴贴的(泣)

  

以下正文:

1.

“歌姬。”

  

那是庵歌姬在京都校任职的第二年,即将入职东京校的五条悟不知为何突然造访了京都校,美其名曰参观学习。

  

京都校的教职工办公室里,庵歌姬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写着当天的课程总结。五条悟在她对面的位置,反坐在办公椅上,下巴搁在椅背上,歪着脑袋看着手里的一叠资料,长腿支在地上一摇一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认真看。

  

他们本来是...

又称五条悟的千层套路。

以及充当情侣问谈节目(X)主持人的家入小姐和七海先生。

试图写出刚刚成年风味的五条和歌姬老师。

还有就是之前光写暧昧期了,虽然那也很开心,但我其实超想看小情侣腻腻歪歪亲亲抱抱贴贴的(泣)

  

以下正文:

1.

“歌姬。”

  

那是庵歌姬在京都校任职的第二年,即将入职东京校的五条悟不知为何突然造访了京都校,美其名曰参观学习。

  

京都校的教职工办公室里,庵歌姬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写着当天的课程总结。五条悟在她对面的位置,反坐在办公椅上,下巴搁在椅背上,歪着脑袋看着手里的一叠资料,长腿支在地上一摇一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认真看。

  

他们本来是各行其事,互不打扰,而这安静的平衡就是由五条悟打破的。

  

他突然叫了庵歌姬一声。

  

彼时庵歌姬正停下来思索今日课堂上学生们的表现,笔端无意识按压着唇肉。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她只是随口应了句:“做什么?”

  

只是这句话却跟五条悟紧接着的第二句话重合了:

  

“要交往吗?”(日语中这句话还有“陪同去做某事”的意思)

  

庵歌姬随口回应的声音并不大,因此就算两句话重合了,她仍然听见了五条悟说了什么。

  

她动笔写下刚刚思索出的结论,头也不抬回复道:“我拒绝。我今天很忙,等会写完这个还要准备下一周的教案,完全没空陪你玩。”

  

“不,不是那个意思。”五条悟说。

  

可惜对面的女人拒绝完就不再关注他,忙碌地沉浸在教育事业中,似乎完全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

  

五条悟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窗外飞过一只漆黑的乌鸦,发出一阵难听的叫声,庵歌姬小姐丝毫不察正被人死死盯着,投身咒术界教育事业的决心简直感天动地,令六眼垂泪。

  

五条悟在“就这么让她糊弄过去”和“穷追不舍我五条悟今天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之间犹豫了0.01秒,果断选择了有利于自己的那个。

  

办公椅原地转了一圈,上面的人消失不见,出现在了庵歌姬旁边。

  

五条悟轻快地叫了她一声:“歌姬~”

  

庵歌姬听见了,她抬起一只手,像是挥赶苍蝇一样扇了扇,目光仍旧注视着笔记:“都说没空了,等会再说。”她现在正写到关键点。

  

挥舞的手冷不防被人握住,陌生的体温和触感打断了庵歌姬的思绪,她迷茫了片刻,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低垂的下巴就被人抬了起来,她看着五条悟那张与高专时期无甚区别的俊脸迅速贴近,白发抚过她的眼睫,让她下意识闭了下眼,随后左侧的面颊上传来轻柔的触感。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五条悟的手上攥着刚刚解下来的绷带,粗糙的布料摩挲着庵歌姬的下巴:“交往的意思是这个哦。”

  

他笑着道:“这下总该明白了吧?”

  

他神态轻松得仿佛刚刚不是对庵歌姬提出了一个恋爱请求,而是普通地邀请了庵歌姬去跟他吃十倍甜度的鲷鱼烧。

  

“我认真思考过了哦。你看,歌姬跟我是前后辈关系,啊虽然你比我弱很多,但我完全不介意哦。总之我们认识也有5、6年了,一直相处很愉快,所以感情基础是没有问题的。然后呢,歌姬是老师,我不久之后也会入职东京校,职业相同,共同话题也不需要担心,虽然任职学校不同但因为是姐妹校所以完全没问题!啊,还有虽然我不是很在意这一点,但歌姬家也是京都的吧,本家也是咒术界有名望的家族,所以从家世上也很相配。总之,认真交往下去的话,以后说不定结婚也不成问题呢~”

  

“以上。虽然我觉得是很完美啦,但歌姬的意见也很重要。所以,你怎么说,歌姬?”

  

他兴致勃勃地自顾自说完,这才想起来看向庵歌姬。

  

庵歌姬双目无神地看着他,表情像是中了一个无量空处,整个人褪色成了白色石膏像,整个人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里?这鸡掰猫在瞎鸡掰说什么?”的终极宇宙奥秘中。

  

五条悟笑容不变,摸了摸下巴,歪歪脑袋自信发问:“有这么惊喜吗?”

  

“……”没有回音。

  

“歌姬?”

  

“……”

  

“莫西莫西,歌姬小姐?”他用了敬语。

  

然而庵歌姬依旧不语,只是苍白地看着他。

  

两人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大眼,五条悟有点纳闷地看着庵歌姬,半晌,他微微色变:

  

“……等下,你是不是没有在呼吸?”

  

庵歌姬,准一级咒术师,在被屑学弟告白——或许是吧——的第一天,差点死于窒息。

  

原因:惊恐过度忘记呼吸。

 

2.

  

“哈哈哈哈哈哈……”

  

是夜,东京某家居酒屋的偏僻角落,一名褐发女子正拍着桌子狂笑,她对面坐着的黑发女子双臂支在桌子上捂着脸,沉默幽怨地任凭她取笑。

  

“啊哈……真是好久没有笑得这么痛快了。”家入硝子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喝了一口乌龙茶后她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但还是有憋不住的笑声泄出。

  

“硝……子……”庵歌姬怨灵般吐息,看着后辈压也压不住的笑声,抱怨道,“我知道很好笑,但也不用笑那么久吧。”

  

“哈哈,抱歉抱歉。”家入硝子摆摆手,这才勉强控制住,“我不是在笑前辈啦,我是在笑那个笨蛋。”

  

她一想到五条那家伙自信满满告白,结果眼睁睁看着歌姬前辈被吓到差点儿窒息的那个场面,再想到五条悟当时可能出现的表情,就实在忍不住想大声嘲笑他。

  

庵歌姬并没有被安慰到,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的时候露出了后脑勺的白色蝴蝶结,她早就不再扎双辫,而是换成了看起来更加稳重的半扎马尾。

  

家入硝子终于是笑够了,准备好听下一个笑话了:“所以,前辈是怎么拒绝五条的?”

  

“……”庵歌姬没有说话,她微微目移,避开了家入硝子的视线,脸色十分心虚。

  

“?”

  

庵歌姬轻轻嘟囔了一句:“……没……”

  

家入硝子显然没有听清,庵歌姬做好心理准备后,用正常音量又说了一遍:

  

“我说,我没有拒绝。”

  

看着家入硝子一瞬间变空白的表情,庵歌姬暗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沉痛道:

  

“我们交往了。”

 

3.

  

庵歌姬自觉这是个意外,一个阴险狡诈的五条悟利用美色勾引她掉入陷阱的意外。

  

她听到了五条悟算不上告白的交往请求后,整个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说实话什么都没想,外界的一切信息灌入她脑子就像是一阵穿堂风,吹进去又吹出来。

  

除了五条悟的声音。

  

“真的假的唉?”

  

“歌姬,歌姬——听得到吗?你倒是呼吸啊!”

  

五条家的六眼,她没教养的后辈,咒术界的最强,刚刚说想跟她交往的男人已经没了刚刚的故作姿态,对当下的情况无措又慌张,俯下身靠近观察她的湛蓝眸子里写满了挫败。

  

“我是特级咒灵吗……真是败给你了。”

  

他蹲下来,他看着庵歌姬迟迟不回神的脸庞,眼睛闪了闪。迟疑片刻后,他伸出手钳住她的下巴,再次俯身靠近,只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瞄准的目标显然是唇。

  

哪怕是他心里也有淡淡的无语,第一次接吻,竟然是做人工呼吸。

  

只是在他快贴上的时候,庵歌姬动了。

  

她终于回神,在彼此的唇距离不到五毫米的时候,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五条悟的动作顿住,看着庵歌姬骤然回复呼吸,她惊慌地看着距离如此近的五条悟,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等……”

  

微不可察的声音被迫吞回舌尖,双唇猝不及防地紧密贴合,五条悟就好像没有发现她已经回过了神,吻住她微张的嘴唇,没有放过一丝机会,勾住了她想要退避的舌尖。

  

庵歌姬的声音被彻底搅成了细碎的呜咽,她紧紧揪住五条悟前胸的衣服推拒着,可她显然推不动五条悟,反被人拉下了椅子,扣进了怀里,双膝隔着绯袴触及冰冷的地板,她被迫仰着头,只能任由他在她的口腔里横冲直撞,不讲一点道理地舔弄她的每一处角落,更让她羞耻的是,她推拒的力道不自觉地越来越小,逐渐沉溺其中。

  

五条悟放开她的时候,她满脸恍惚地微张着唇,看着五条悟伸出舌尖漫不经心地舔了下唇边的津液,餍足地垂眸看她道:“醒了?”

  

庵歌姬与他对视,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可比晴空的眼睛,心跳快得不成样子:“你、你这是做什么?”

  

五条悟挑了挑眉,理所当然道:“歌姬要把自己窒息死了,我只能做人工呼吸了。”

  

骗子。

  

然而庵歌姬此时根本就不想去辨别他说的是真是假是否合理,或者说她只需要一个赶紧过了这茬的理由,因此她听完就慌乱地点点头:“那现在没问题了,把我……”放开。

  

她推了推五条悟,没有推动。

  

五条悟根本没有掩饰他没把她那点力气放在眼里的态度,他甚至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庵歌姬腰上的手往这边按了按,更加贴合自己。

  

他光洁的额头抵上庵歌姬的,长长的白色睫羽触及她的黑色眼睫,庵歌姬几乎怀疑自己要在这咫尺距离中掉落进他眼中的那片深海,她从没有质疑过五条悟这副皮囊有多引人沉溺。

  

深知自己魅力所在的人压低了声音,像是大提琴的奏鸣,他轻声道:“歌姬。”语调就像是以前无数次叫她那样,轻快的令人感觉在戏谑她。

  

“呐,跟我接吻很舒服吧。”他蹭了蹭她柔软细腻的脸颊,他故作委屈,“我也没有那么差劲吧。”倒也不全是装的,他确实有几分委屈和不满。

  

怀里的身子僵硬的不成样子,他的脸颊倚在庵歌姬并不宽厚的肩膀上,下方手指拣起她的一缕长发在指间打圈:“我是认真的。”

  

“歌姬小姐,请跟我试试吧。”

  

他如此说。

 

4.

  

“然后就答应了?”

  

“……”

  

“前辈……难道是被五条的敬语诱惑了吗?”

  

听完的家入硝子由衷地感叹道。

  

“虽然听起来是这样但完全不是那样!好歹怀疑一下我是被他那张脸诱惑的啊!”庵歌姬砸桌泣道。

  

“完全没说服力呢。”

  

“硝—子——”

 

5.

  

庵歌姬与五条悟的交往,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以忍受。一开始她还会半夜焦虑地翻来覆去咬着手指甲计算什么时候提出分手比较好,后来发现她完全用不着担心这个。

  

因为她虽然有了男朋友,但胜似没有男朋友。

  

虽然以前就有所耳闻,但男朋友的忙碌程度依旧超出了她的预料。

  

五条悟入职东京校后,除了日常上课就是在全日本甚至国外飞来飞去,除了Line上骤增的信息量,庵歌姬的生活与以前并没有任何区别。

  

五条悟并没有活在她的身边。

  

基于这种前提,提不提分手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至于五条悟发的那些消息,这种程度的交往庵歌姬还是能忍受的了的,比如说已经比她想象的好太多了。

  

而且五条悟本人不在眼前,线上的他可比真人讨喜多了。

  

课间休息,庵歌姬点开五条悟新发来的照片,这人正在国外出差,他在不知道哪个热带雨林里,身后除了繁茂的植被,还有一个被钉在树上被摆成心形的巨大蟒蛇,五条悟站在前面像是JK一样双手比耶故作可爱,一看就是逼着辅助监督给他拍的。

  

庵歌姬噗嗤一声笑出声,笑完之后想了想,先是固定回复了“工作辛苦了”,除此之外,她谨慎地给照片点了个心。

  

点完之后,她故作无事地把手机放到一边,心里有点忐忑,抬头却对上了学生好奇的视线。

  

一年级的女生问:“歌姬老师是在跟男朋友发消息吗?”

  

她有一瞬间的手忙脚乱,镇定下来后,她拧着眉头纠结了半天,正当学生迷茫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的时候,她才含糊不清、勉强承认道:

  

“唔,是笨蛋。”

  

地球的另一边,五条悟反手捏爆一个咒灵的头,看着手机上,他发出去的那张照片下那个红色的心形符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被白色的绷带遮住了大半部分的脸看不清表情。

  

“喂。”

  

旁边随行人员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看向正站在咒灵尸体上的白发男人。

  

五条悟回过头,似乎认真苦恼道:“女朋友太可爱了,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随行人员:“……唉?”

  

你还有女朋友啊?

 

6.

  

然而男朋友就是男朋友,自己答应的交往是万万抵赖不得的,正当庵歌姬渐渐觉得自己就像是养了个虚拟男友的时候,男朋友实体化出现了。

  

刚下班回家的她提着从便利店买回来的罐装啤酒,停下来的时候小腿与塑料袋碰撞,有点冰。她看着蹲在她公寓门口的那一大团黑影,目光触及那显目的白色头发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她一步一步谨慎斟酌地走到那个人身边,迟疑地问道:“五条?”

  

那团白绒绒微微颤了颤,其中一缕头发柔顺地耷拉了下来,随着头发主人的动作,更多的头发顺从地松散下来,额前的碎发落在他清朗的眉宇间。五条悟单手勾下绷带,蓝色的光华泄出,他看向庵歌姬,懒洋洋道:

  

“好歹改口叫我悟吧?”

  

 ----------------

  

将实体化的年下男友领进门后,庵歌姬让他自便,自己则是去厨房先将啤酒放进冰箱。五条悟慢吞吞地跟着她,倚在料理台外面问:“不喝吗?”

  

“面对面被不喝的人看着喝,酒水也会变难喝的。”

  

忽略对面的人嘟囔的“是吗?我觉得本来也不好喝啊”,庵歌姬转而从冰箱里取出了前阵子买的果汁递给他。

  

“我家里没有那种甜的要死的饮料,凑合一下吧。”

  

五条悟从善如流地接过果汁喝了一口。

  

庵歌姬看着他的动作,看似从进门到现在平静淡定,实则是在强装镇定,这是她跟五条悟在那个草率的——她单方面认为——交往决定后第一次单独同处一个空间。

  

“好酸。”五条悟皱着眉,吐了吐舌头,好像这个普通的NFC果汁在他嘴里打他了一样。

  

“都说了凑合了,你的味觉也太脆弱了。”庵歌姬抓住机会毫不留情吐槽道。

  

五条悟放下果汁,塑料瓶底与料理台相碰发出的闷响让庵歌姬的神经不安又紧张地跳了下。她是第一次谈恋爱,对象还是五条悟这个地狱困难级别。两人的相处模式从高专开始就是一成不变彼此都习惯的吵嘴模式,庵歌姬从来没想过脱离这个模式该怎么跟五条悟相处,不如说五条悟之前那副惹人生气的样子,根本没给过她第二个选择。

  

况且这个模式一般是五条悟发起的,可是今天,不知道五条悟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说惹她生气的话,她反而不习惯了。

  

是太累了吗?

  

想到他刚刚蹲在门口的样子,像只等待主人捞回家的大猫咪,明明他太大只了谁也捞不动他——啊,身为辅助型咒术师,庵歌姬一直通过体术弥补术式杀伤力不大的不足,所以确实也可以抱的动他……思绪渐渐跑偏,等到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脱口而出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嗯?”五条悟眨了眨眼,有点惊讶。

  

啊啊啊啊啊!

  

庵歌姬内心小人锤地,她这是突然在说什么啊?!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歪歪脑袋:“这是邀请吗?”

  

庵歌姬激烈摇头否定:“绝对不是啊!”

  

“因为你看上去怪怪的在想你是不是累了所以普通的!让你去休息啊!”

  

“噗。”

  

“……”

  

看着对面笑得眼泪都出来的混账,庵歌姬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

  

偏偏这次是她失言在先,她站在那里僵硬着,热度从脚底板一路上升,柔顺的头发都微微炸起,原地红成了一颗扎蝴蝶结的番茄。

  

五条悟看她脸红得像是喝醉了,羞得眼底都有水雾了,这才渐渐收敛了笑声。他迈上前一步,在庵歌姬反应过来之前,大咧咧地将她拉进怀里抱住,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蹭了蹭:“我确实有点点累啦。”

  

“所以解决完任务后,立~刻~就来找你啦。”他晃晃悠悠地说。

  

庵歌姬被他抱在怀里晃,手揪住他的衣服下摆:“……找我也没用吧。”

  

她鼻子翁动,不自觉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五条悟身上开始出现了成熟男人的香水味,淡淡的,低调的,有时候一样,有时候不一样,只有在靠近的时候才会闻到。

  

偶尔他们这一代聚餐的时候,庵歌姬坐在榻榻米一隅与邻座交谈,不知不觉的就会被它笼罩,在食物笼杂的气息中,醉意渐浓的她捕捉到那一丝气息,回过头,五条悟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身边,扭头跟七海或者伊地知交谈着,惹来他们或烦躁或无措的反应后以此为乐,似乎并没有注意她,只是换了个地方坐。于是她也不再看他,转回头继续与硝子说话,只有气味告诉她,他就在旁边。

  

“有用的歌姬小姐,非常有用。”五条悟一本正经地说。

  

被用敬语叫了,庵歌姬反而感觉不自在。她耳根上还残留着热度,她抬起手试图推开他搞乱她发型的下巴:“我说你啊,不要只在这种时候用敬语叫我啊。”

  

“唉~不是你一直在叫我用敬语吗?”

  

“那根本就是两码事,我是说你平常也给我用敬语不好吗?”

  

五条悟顺着她的力道移开下巴,讨价还价:“那歌姬叫我悟。”刚刚就被她逃掉了。

  

“……”庵歌姬抿住唇,瞬间哑巴了。

  

五条悟瘪瘪嘴:“只是名字吧,有这么困难吗?”

  

不是。

  

她的人生里,除了叫亲戚家的小孩,就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一个非血缘关系的男性,虽然她从事着咒术师这样压榨扭曲人正常三观的工作,但男女界限这方面她还保守地维持着水平线的标准。

  

但是,现在不是不熟悉的奇怪的人,起码不是不熟悉的人,而是她自己认证过的男朋友。

  

“sa..sa...”庵歌姬偏过头,张张嘴,迎着他期待的视线,结结巴巴半天,终于用堪比蝇头的声音挤出一句小声的:“Satoru。”

  

叫出来了——这是庵歌姬松了一口气的想法。

  

她叫出来了——这是五条悟。

  

他沉默地看着用蚊子声大小的声音第一次叫完他名字的年上女友,对方很明显松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世纪任务。但似乎真的不习惯这样做,琥珀色眼睛水凌凌的,尴尬羞赧地四处乱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与那个每次被他逗之后生气的反应截然不同,但依旧是超绝可爱。

  

看着看着,他的表情渐渐与前几天收到庵歌姬那个小心翼翼的“心”时重合,简单来说就是,有点恐怖。

  

怎么办,好想一口吃掉。

  

此时庵歌姬似乎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要抬头看他。

  

五条悟却一把把她的脑袋抱进了怀里,像是撸狗一样揉着不让她抬头:“真乖真乖,很努力了哦歌姬酱,了不起了不起~”

  

被迫正面埋胸的庵歌姬:“???”

  

答应交往就已经很勉强了,这种表情还是不要让她看到比较好吧?头脑在关键时刻十分清醒的五条君如此想。

 

7.

  

“鉴于你脸上的巴掌印,你这个想法不是很可信。”

  

东京某家网红甜品店里,七海建人端着一杯黑咖啡,听到这里他冷静地说道。

  

“哈——”五条悟摘下墨镜,在修长的手指上绕了一圈,一个人占了整个沙发椅,面前摆着一份巨无霸豪华芭菲,隐隐挡住了对面的七海。

  

“我当时确实是那么想的嘛。硝子说让我不要逼歌姬那么紧,我完、全、没、有!交往两个月还没有牵过手已经是好男人中的好男人了吧?你们一个两个的,对我偏见也太大了。”五条悟不满的挖了一大勺奶油塞进嘴里,腮帮子微鼓说道。

  

七海推了推眼镜:“我听家入前辈说过了。”

  

他眼神犀利:“不是告白的时候就强吻了庵小姐吗?”

  

五条悟:“……”

  

五条悟正色:“那是人工呼吸。”

  

七海不语,只是显然在用看人渣的眼神看他。

  

“那个先暂且不提。”五条悟若无其事地把这件事混过去,转而气愤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这次我真的是无辜的,是歌姬不好!”

  

七海:“说到这个,你不是有无下限吗?”

  

五条悟怒而敲桌:“谁会跟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开那个啊!”

 

8.

  

被当作小狗揉弄了半天,发型算是彻底毁了,庵歌姬怒气冲冲地把五条悟赶出了厨房,让他自己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杂志也好打游戏也好,总之不要烦她。

  

五条悟趴在沙发上翘着腿看她,沙发好险装不下他,他像是哪里来的少女一样,手托着下巴:“歌姬要给我做饭吃吗?好感动哦。”

  

“完全不用客气,反正我自己也要吃。”庵歌姬翻了个白眼,将刚刚被五条悟折腾掉的蝴蝶结放在一旁,转而用手绳把头发挽起来,方便自己处理食材。

  

这个时候五条悟突然说了一声:“歌姬,cheese~”

  

庵歌姬下意识回头,比了个耶,接着被闪光灯闪了一下。庵歌姬看过去,发现五条悟正拿着手机开着闪光灯,毫不遮掩地对着她拍来拍去。

  

她脸一红:“你在做什么啊?!”

  

“非常好的反应!”五条悟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一边欣赏自己拍的照,一边堂堂正正地回答:“拍女朋友的稀有造型。歌姬,你很少挽头发唉。”

  

庵歌姬叉腰,刚要勒令他删掉,突然手机叮咚一声,她掏出来一看,五条悟把刚刚发的照片传给她了,她点开一看:“……”

  

竟然……还拍的怪可爱的。

  

“怎么样,我拍的不错吧~”

  

庵歌姬默默点了保存,轻咳一声:“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因为最近二年级的班主任出差了,所以庵歌姬除了要负责自己的一年级生们,还要给二年级代课,平时还要出任务,所以她也有一阵没回家了,已经连续一星期直接睡在京都校的教师宿舍里。

  

冰箱里自然是没什么存活的,有的只是之前放在冷冻区的牛肉,还有之前图方便买的蔬菜料理包,不得不说最近的速食品真是做的越来越好了。橱柜里还有几袋乌冬面,她干脆就混着食材一起煮了。

  

端上桌的时候,她还有点忐忑,但转念一想,分明是五条悟不请自来的错,给他做就不错了。本来她今天就没打算做饭,想喝两瓶啤酒就去睡觉来着。虽然为了不让五条悟得意,她刚刚否定了。

  

“是乌冬啊,好久不吃了。”五条悟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如说,看起来确实挺开心的。

  

庵歌姬见状暗松了一口气,自己也吃了起来。

  

餐厅只开了上面一盏顶灯,黄色的灯光笼罩着两人,细微的嗦面声随着乌冬面的热气消失渐渐停歇,五条悟放下筷子,双手合十认真道:

  

“谢谢款待,我吃饱咯。”

  

庵歌姬看他吃的时候一直不说话,以为是真的很饿:“没关系吗,要不要再给你煮点?”

  

“没关系啦,我来之前有吃三份可丽饼哦。”

  

庵歌姬:“……”

  

不,吃了三份可丽饼是怎么又吃下那么一大碗乌冬的啊?

  

但她也知道五条悟因为术式的原因消耗会比较大,心里吐槽了一下,就站起来准备去洗碗,没想到却被拦了一下。

  

五条悟站起来轻快地说:“我来吧。”

  

先不说他这个一看就是仆人遍地的家族里养出来的大少爷会不会洗碗,在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眼力见惊讶之前,庵歌姬下意识婉拒:“不用了,怎么说你也是客人……”

  

她话没说完,意识到什么渐渐收声了。她倒不是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而是敏锐又茫然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五条悟维持着刚刚那个笑容,重复了一下她的用词:“客人?”

  

他们面对面站在餐桌两侧,餐厅的顶灯将两人的阴影照在地板上,两人之间虽然隔着一个桌子,但是因为五条悟那出格的身高,距离感几乎没有,五条悟只要俯下身子,就可以触及到庵歌姬的鼻尖。

  

他没有这么做。

  

在庵歌姬渐渐紧张的时候,他只是沉默了大概两三秒,大叹一口气,挠了挠头发,那头银白色的毛在他指间被揉作一团。随后他走到庵歌姬身边,从她手中收走了碗筷,语气不温不火:“我才是要说,完全不用客气。”

  

他捧着碗筷走进厨房,不多时就传来水流冲刷瓷器的声音。

  

庵歌姬愣在原地,五条悟刚刚俯身从她手里拿东西的时候,她看见了他皱着的眉头。她回过头,看向默不作声洗碗的五条悟,成年之后的他比高专时候又高了一些,背影越发修长挺拔,只是肩背的肌肉变得更加宽厚有力,偶尔露出的表情也像个正经的大人了。

  

哪怕是生来被称作神子的五条悟,作为人的厚度也是随着时间一点点增加的。

  

要是以前的话,会直接就大吵大嚷吧,庵歌姬想。她垂下眼看了眼自己的手,白皙的掌心上是粗糙的纹路和手茧,是她作为咒术师,作为老师努力的证明。

  

五条悟正洗着最后一个碗,他确实不常干这种事,他看着水流冲刷掉上面的泡沫,听到了身后靠近的脚步声。他心里确实还有点生气的,但也不想对歌姬发火,只是语气僵硬道:“我洗完了哦,歌姬……”不需要担心。

  

他话音一顿,惊讶地看着腰间多出来的一双手。

  

庵歌姬抱住五条悟的腰,她对于这种事非常不擅长,但她想她可是前辈,总不能在实力上不如五条悟,在这方面也落后于他。

  

想要在这方面谦让她,他以为他是谁啊?

  

区区五条悟,讲温柔体贴什么的,还早了100年呢。

  

脑子里想的很争气,但现实里她紧了紧手臂,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看人,尴尬羞窘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非常、非常不擅长谈恋爱。

  

这是她的第一次唉。

  

所以,会原谅她的吧?

  

怀里抱着的腰动了动,五条悟转了过来,却没有说话,庵歌姬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嘴角紧张地抿着,抬眼望向他的时候,眼睛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可怜。

  

她看见了面无表情的五条悟。

  

正当她心里咯噔一下,腰上却传来一阵大力,她猝不及防被人抱上了料理台,紧接着下巴被抬起,炙热的气息靠近,五条悟的吻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唇齿被撬开,学习能力极强的神子熟门熟入地直奔她最柔软的地方,勾起她反应不及的舌尖纠缠不清,庵歌姬被迫张着嘴迎接他的入侵,津液从嘴角泻出,五条悟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样,恨不得将她里里外外吞吃干净。

  

他撤出心上人湿热的口腔,舌尖舔吻上她白皙细嫩的脖子,引来她微微的战栗,庵歌姬终于从突如其来的吻缓过神来,感受到五条悟的唇舌在脖间游走,并且逐渐向下,她慌乱地推拒着,然而对比第一次时的推搡,她此时的力道简直是微不足道。

  

五条悟捕捉到她的情不自禁和心软犹豫,牙齿和舌头配合着,灵活地解开她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第二颗,第三颗……他垂首在她骤然大开的领口中间落下一个吻,白色长睫扫过她白皙的皮肤,他仰脸看向她,唇边勾起一个笑,看似安抚,实则引诱:“我只是亲亲哦。”

  

“歌姬什——么也不需要担心。”

  

明知道他不可信,庵歌姬却像是昏了头,愣愣地点了点脑袋,还在五条悟压下来的时候,双手下意识环上了他的脖颈。

  

她乌紫的长发铺散在乳白的料理台上,像是有一丛盛开的鸢尾簇拥着她迷离的面孔,五条悟简直要溺死在她宛若蜜糖的眼睛中,一时没有动作,庵歌姬就在此时看着他那双宝石般的眼睛,仿佛被蛊惑般轻轻叫了一声:


“悟……”

  

理智断线的同时,五条悟勉强维持住的人性也断掉了。“哧喇”一声响,剩下几个扣子被大力扯得崩裂开来,在庵歌姬一下子空白的表情里,他冲着骤然展露的躯体毫不犹豫地摸了上去。

  

凹凸不平的刺绣蕾丝是下滑腻软嫩的丰盈手感。五条悟那一瞬间感慨,这辈子都值了。

  

显然,回过神来的庵歌姬觉得给他一巴掌也很值。

  

“你不是说只是亲亲吗?!!!”庵歌姬一脚把他蹬出去,攥紧衣襟怒不可遏。

  

五条悟委屈地捂着脸,比她还气愤:“这种时候不是默认男人说的话是假的吗!!!”

 

9.

  

“恕我直言,”七海建人无情道,“完全没听出来庵小姐错在哪。”

  

五条悟充耳不闻地叹了口气:“那之后就把我赶出来了,然后三天没有理我,还把我拉黑了。”

  

七海建人不以为然,中肯地评价道:“我认为以庵小姐之前对您的厌恶来说,没有分手就已经是求神也求不来的结果了。”

  

五条悟皱了皱眉:“喂七海,你这话也太过分了。”他认真道:“歌姬从来没有讨厌过我。”

  

“……”

  

七海建人沉默不语,思索了片刻跟他争论这件事的麻烦程度后,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庵小姐体术进步很多,这个印子竟然这么久都没消掉。”

  

“啊,这个倒不是。”五条悟摆了摆手,随口道,“歌姬那么弱,怎么可能留那么久嘛。”

  

七海建人:“……”

  

这个人早晚会被分手的,早晚。

  

“……那是为什么?”

  

五条悟笑得意义不明:“这个嘛,我用反转术式做了点手脚,这样歌姬下次看到我的时候,肯定就不舍得不理我了。”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顺带一问,你已经这幅(羞耻)模样三天了吗?”

  

“是哦。”

  

“大家都知道是庵小姐打得吗?”

  

“是啊。”五条悟竖起一个大拇指,自信道,“我可不是不承认自己女人的那种男人。”


但看起来是不会被女友承认的那种男人。


七海建人喝了口咖啡,初听五条悟竟然告白成功的复杂心情突然释怀了,他平静地想:

  

这个人绝对会被分手的,绝对。

 

TBC.

感谢阅读。

这篇设定是这样的,虽然看似在一起得很草率,但是五条老师毕业后早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心意,日常相处中难免会表现出来,歌姬对此也不是毫无察觉,更不是毫无心动,但因为之前印象太差了,所以有装不知道和不想承认的成分(笑)

在这样朦胧暧昧的前提下,五条老师勇敢出击的故事。

应该有后续,吧。 

 

姚斯

【咒回/悟歌】我到底跟乙游男主差在哪啊

短篇速打大纲文,好吧其实感觉只是个梗,不能叫做文,但感觉很好玩就速速写了下。


歌姬在繁忙的工作中不堪忍受精神压力,这个时候接触到了同僚介绍的乙女游戏,一开始只是抱着随便玩玩的态度打开,但是精美的立绘、暧昧的剧情和中村悠一如高级红酒般醇厚优雅的声线使她可耻地沦陷了,于是成为了该男主的单推,每天过上了上线签到抽卡玩小游戏疯狂购入谷子的日常。

  

她的不同寻常很快就被好友硝子发现,在看到前辈甚至把手机壁纸从喜爱的棒球选手换成该角色的卡面后,终于是有点惊讶一向不怎么接触这些文化的庵歌姬对此的沉迷了。  

  

况且她怎么听怎么觉得那个嗓音很耳熟,像是某个笨蛋同期。

  

不禁有点期...

短篇速打大纲文,好吧其实感觉只是个梗,不能叫做文,但感觉很好玩就速速写了下。


歌姬在繁忙的工作中不堪忍受精神压力,这个时候接触到了同僚介绍的乙女游戏,一开始只是抱着随便玩玩的态度打开,但是精美的立绘、暧昧的剧情和中村悠一如高级红酒般醇厚优雅的声线使她可耻地沦陷了,于是成为了该男主的单推,每天过上了上线签到抽卡玩小游戏疯狂购入谷子的日常。

  

她的不同寻常很快就被好友硝子发现,在看到前辈甚至把手机壁纸从喜爱的棒球选手换成该角色的卡面后,终于是有点惊讶一向不怎么接触这些文化的庵歌姬对此的沉迷了。  

  

况且她怎么听怎么觉得那个嗓音很耳熟,像是某个笨蛋同期。

  

不禁有点期待某人对此的反应。

  

在一次例循打闹中,庵歌姬的手机不慎掉落,五条悟帮她捡起来,却意外看到了她的锁屏壁纸,一个黑发绿眼的二次元帅哥。他本来没怎么在意,只是调侃了一下“唉~歌姬也会有些年轻可爱的爱好嘛。”

  

只是庵歌姬骤然羞红的双颊以及无比迅速扑上来抢夺的动作,使他心里产生了些许怪异。

  

此时凑上来的家入硝子的一句话则是这个怪异心情转换到嫉妒吃醋的导火索。

  

褐发女子低头看了眼庵歌姬的手机屏幕,笑着道:“唉~是新的卡面吗?上次见的还不是这张,歌姬前辈还真是喜欢**君。”

  

“因为上次那张虽然也很帅气,但是这次的新卡完全阐述了他温柔体贴的特质,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同时还不忘记安慰我……”庵歌姬就像是开启了全自动夸夸模式,真的像是陷入了恋爱的少女一样,兴奋不已地向好友描述着自己心上人的特质。

  

难得在对线中突然被人冷落在一旁的五条悟张嘴看着这一幕,沉默中背景越来越阴暗。

  

勾勾唇角试图加入对话:“唉?什么什么?让我也看一下嘛~”

  

被人毫不留情地打开手,庵歌姬像是在看脏东西一样看着他让他不要对她珍贵的**君下手。

  

只是手机壁纸而已吧!

  

五条悟脑门冒出一个井字,但还要微笑。

  

他单手掏出手机,以无与伦比的手速迅速搜索了这个什么什么君是何方神圣,搜索引擎给出的结果是目前大热的乙女游戏中一个男主。

  

什么啊,游戏角色而已吗。

  

他有点不以为然。

  

他倒要看看歌姬这么喜欢是为什么。

  

往下滑,这位男主的人物立绘、配音、性格特质等等印入眼帘。

  

温柔、体贴、成熟、可靠、反差萌、会撒娇。

  

什么啊。

  

这不是跟他差不多吗?

  

毫无自知之明的五条悟如此想到。

  

他甚至点开了语音听了一下,这不也是完全一样吗?甚至他自觉自己声音更好听一点。


然而庵歌姬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此种言论不知为何在她耳朵里变成了对她喜爱的角色的侮辱,于是超级生气地说:“你对**君的事情一点也不懂!”


这种青春亚文化少女的发言真是有点不符合歌姬前辈的人设啊,果然爱情令人变得不像自己。


家入硝子谜之微笑地看着这一幕,转而回头看自己真的认真把这话听进去,憋气郁闷的同期。

  

当然,这个笨蛋也一样。


小剧场:

五条悟回家以后,把显示着**君正脸立绘的手机摆在一边,在镜子面前不服气地比对了半天自己跟那张脸的区别。


最后他摸着自己光滑绝赞的脸蛋,忧郁的蓝眸宛若承载着一腔湖泊,雪白睫毛像是漂泊在湖面上的羽毛,他惆怅地心想,果然还是我更好看啊。

  

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此人完全没想过是性格问题。




姚斯

【咒回\悟歌】歌姬小姐听不见(下)

       1.

  五条悟开了门,庵歌姬默不作声,幽魂一样地进来了。

  

  被吓到了吗?

  

  五条悟打量着她的表情,暗自思索着。可是他也没有做什么吧?

  

  面前的女人进来之后就看着鞋柜,也不换鞋,似乎鞋柜上面那个角特别吸引她的注意力,然而五条悟一看就知道,她仅仅只是在看着那里发呆而已,实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从鞋柜里拿出来备用拖鞋,给她放到跟前,庵歌姬还是没有反应。

  

  他终于对她的心不在焉有点无奈,弯下腰凑近她,方便她看见自己的嘴型,语气是温柔的,然而他说的话——也就是庵歌姬能看...

       1.

  五条悟开了门,庵歌姬默不作声,幽魂一样地进来了。

  

  被吓到了吗?

  

  五条悟打量着她的表情,暗自思索着。可是他也没有做什么吧?

  

  面前的女人进来之后就看着鞋柜,也不换鞋,似乎鞋柜上面那个角特别吸引她的注意力,然而五条悟一看就知道,她仅仅只是在看着那里发呆而已,实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从鞋柜里拿出来备用拖鞋,给她放到跟前,庵歌姬还是没有反应。

  

  他终于对她的心不在焉有点无奈,弯下腰凑近她,方便她看见自己的嘴型,语气是温柔的,然而他说的话——也就是庵歌姬能看见的内容,依旧是那么令人火大:“歌姬啊,在想什么呢,因为差点无家可归现在还在害怕吗?”

  

  “不用担心哦,悟大人来拯救你啦。”

  

  分明是惹人生气的话,然而或许是仗着另一方听不见,他狡猾又安心地用着另一种语调,轻言慢语的、安抚的,甚至是暧昧的,宛若调情的,隐秘诉说着他平时绝不会宣之于口的念想。

  

  庵歌姬盯着他不断张合的嘴唇,条件反射地说了句:“我才没有害怕。”

  

  然后她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一脸嫌弃地推开五条悟的脸,背过身去坐下来,脱下靴子换上家居拖鞋。

  

  六眼尽忠职守捕捉着一切能看到的信息,源源不断地传入五条悟的大脑,他看着庵歌姬的背影,长发垂于她的脸侧,遮盖着表情,他若有所思。

  

  庵歌姬换完鞋,快步走过他身边,脸板得死死的,似乎想直接回房间的样子,然而半路就冒出一个不速之客,五条悟拦在她身前,指了指被她放在玄关处的东西,无辜道:“不做饭吗?买了东西回来不是想做饭吗?”

  

  庵歌姬僵硬片刻,道:“我突然不饿了,你拿去用吧。”

  

  “唉~可我不会做饭哦。”当然是撒谎。

  

  “歌姬......”他故作可怜,掐着嗓子道:“给免费提供住宿的善良大方的我做一份料理也不过分吧?”

  

  这确实是个合情合理的要求。

  

  起码是一向礼数周全的庵歌姬完全拒绝不了的要求。

  

  最后,她妥协地移开目光,抿唇小声道:“......我只买了火锅食材。”

  

  五条悟竖起大拇指:“完全没问题。”

  

  2.

  虽然事先并不知道五条悟今晚会回来,但是由于白天看见的冰箱状况太凄惨了,所以庵歌姬下意识买多了点。火锅食材很好处理,也很快手,她想着,哪怕那个笨蛋什么也不会应该也会煮,她只是作为前辈,不忍心看见后辈结束任务后回家还什么也没得吃罢了。

  

  所以现在哪怕临时多加了一个人,材料也绰绰有余。


  电磁炉上的锅子掀开的一瞬间,白色的雾气云朵一样冒出,带着咸甜的香气瞬间四散开来,附着在这栋公寓纤尘不染的墙壁砖瓦上,带来了一丝活气,五条悟很给面子地双手合十“哇”了一声,他没有带墨镜,那双特殊的眼睛在灯光下,像是稚子一样闪着光。


  庵歌姬忍不住吐槽:“只是火锅而已吧。”


  “我开动了。”五条悟说完之后,就兴冲冲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福袋,随便吹了吹就送入了口中。


  “等下.....笨蛋!”庵歌姬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他张口咬了下去,然后吃痛地“嘶”了一声,显然是被烫到了。庵歌姬着急地四处看了看,慌不择路直接抽出一张纸垫在手上递过去,毫不犹豫道:“吐出来!”


  “......”


  餐桌旁一时陷入寂静,庵歌姬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僵在了原地,然而现在再把手收回来也很奇怪,她只能硬着头皮一动不动。

  

  五条悟看着眼前伸过来的手,停顿了下,反而是忍着滚烫,把食物嚼了嚼,囫囵咽下去了。

  

  见状,庵歌姬不禁松了一口气,如果五条悟真吐在她手上了,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她收回手,用汤勺给他盛出来一些菜品放进碗里,添了汤后给他递过去,掩饰尴尬般数落道:“你是小孩子吗?小孩子都知道刚出锅的东西不能直接吃吧?”

  

  碗递过去没人接,她抬头看过去,五条悟托着腮帮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眼睫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垂下视线,避开他的目光:“......怎么了?”

  

  五条悟笑了笑,吐出舌头给她看,撒娇一般说:“舌头好疼~”

  

  庵歌姬冷哼:“活该。”

  

  “好无情。”他委屈道。

  

  庵歌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默不作声去了厨房打开冰箱,回来的时候递给他一个杯子,没好气地说:“喏,本来是为了喝酒才冰的。”

  

  将为了夺取她注意力的舌尖收回去,五条悟舔了舔牙关。他看着被递到眼前的杯子,眯了眯眼,视线滑过她的面孔,抬手去接,在冰凉的杯壁上触碰到她被冰得泛红的指尖,感受到细微的颤动,他若无其事地蹭了一下,接过了杯子。

  

  他低低地笑了:“是吗?真温柔啊,歌姬。”

  

  他从善如流地从杯子里拣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冰块,当着庵歌姬的面送入口中,连带着指尖含弄了一下。他好像没注意到庵歌姬骤然撇开的视线,舌头卷着冰块在口腔里滚动了一下,固定在腮帮的一侧,然后,他伸长手臂从庵歌姬那侧的桌子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指尖上残留的水渍。

  

  庵歌姬微撇着头,失神地看着左手边放置的酱料,圆碟随着五条悟刚刚的动作,被抽纸盒轻轻碰了一下,浓黑的酱油液面荡开了轻微的涟漪。

  

  就在这时,含着冰块的五条悟含糊不清地说:“不过歌姬,我有反转术式哦。”

  

  哦,对了,他有反转术式,这点小烫伤,一瞬间就可以治好。庵歌姬下意识地说:“我忘......”了。

  

  心跳空了一瞬,她骤然噤声。

  

  火锅早已被彻底煮开,在两人中间兢兢业业地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被煮到锅底的酱汁鼓起一个个水泡又炸开,在即将枯竭的风险中变得愈发浓郁,发出“呲呲”的声响。


  五条悟修长的手指点着桌面,嘴里的冰块被从一侧换到了另一侧,直至最后一层薄壁也在高热的口腔中化开,消失无踪。他用舌尖顶了顶被捂得冰凉的腔壁,愉快地笑了:


  “啊,果然。”


  “这不是能听见了吗?”

 

  3.

  在庵歌姬大脑空白的沉默中,五条悟站了起来,拿过一旁的水壶,把水倒进了马上就要煮干的锅里。


  他一边看着水渐渐填满锅,一边道:“嗯......什么时候呢?我想想,应该是开门前歌姬看到我的时候?”


  “那个时候诅咒解除了吧。真是有意思的诅咒,完全依托束缚,所以六眼也看不见。要不是歌姬的演技太差劲了,说不定会被骗过去呢。”


  他礼尚往来地拿过庵歌姬身旁的碗,给她盛上东西,放到她眼前,然后坐回去,拿起筷子若无其事道:“快吃吧,再煮一次就没那么好吃了,难得歌姬做东西给我吃。”


  庵歌姬看着面前的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看向五条悟,干涩道:“你不问我什么吗?”


  明明知道解决诅咒的条件是什么。


  五条悟吃着庵歌姬刚刚盛给他的吃的,当然温度已经正好了。听到庵歌姬的问题,他冲她露出一个笑,却没有什么温度:“为什么?歌姬明明不想说不是吗?”


  庵歌姬微微垂下头,桌下的手攥紧了衣服,无法否认。


  看着她难堪的表情,五条悟再也无法伪装,脸上的笑淡了下去,直到变得面无表情。


  他的眼睛凝视着庵歌姬低垂下去的面孔,内心失望愤怒到平静,愤怒她的视为不见,失望他终究得不到回应。置若罔闻,这个诅咒的解决条件,就是被诅咒者自行发现一些被刻意忽视的事实,一般这样的诅咒下,被诅咒者的症状不会毫无意义,歌姬的症状有两个,一个是“听不见声音”,另一个就是“敏锐察觉五条悟的视线”。这两者都可以说是诅咒的内容,也就是“惩罚”,两者都出于扭曲的报复心态,只不过前者是“如果装作听不见,那就永远也听不见好了”,后者则是“你越要装作听不见,我越要放大它”。


  但同时,也是解开诅咒的提示。这就是这个二级诅咒可以不靠咒力直接作用的原因,效用强大的同时付出了“解法”,成立了束缚。


  明明怨恨着,却又祈求着。孕育出这种诅咒的人,真是......扭曲又可怜。


  硝子应该也知道解法吧,所以临时改口,推波助澜让歌姬住到他家来。


  他撇撇嘴心想,虽然他也想解决诅咒,但是硝子也是真够偏心的,一点也不为被发现后拒绝的他考虑吗?


  至于他本人的想法......不是没想过会被拒绝,只是,连承认也不被承认,就算是他,也会伤心的。


  庵歌姬一直没有抬起头。五条悟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下心情,压下满腔的酸涩,还是不忍心让她这么无措下去,准备先随便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当然,打击是一时的,他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弃。


  只是,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是那个吗?蹲下去的时候,眼神太明显了吗?他苦中作乐地想。


  就在这时,庵歌姬抬起了头。


  她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但也没那么冷静。庵歌姬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你放心,我不是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心意的人。”说到这里,她结巴了一下:“我只是、只是需要时间,考虑清楚。”


  五条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嗯?


  什么心意?


  谁的心意?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心跳却不可避免地加速,不可思议地看向对面的女人,目光触及到她逐渐烧起来的面颊时,更是心跳如鼓,下意识地正襟危坐起来,咽了一口口水。


  在他热烈的目光中,庵歌姬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反复深呼吸,终于在她最后一个深呼吸后,她睁开眼睛,透亮坚定,她的脸颊红得像是火烧云,羞赧写满表情;


  “正如你想的那样,我、我、我.......”


  她最后还是受不了地闭上眼,长睫震颤,视死如归地说道:


  “我好像,喜欢你。”


  发现的原因是,在注意到他视线的一瞬间,心跳的声音,太吵了。


  END.

  谜底:歌姬小姐听不见自己的心意。

  这篇是想试一下整体从五条那边的视角和感受写,歌姬这边就藏一下的样子。本来上篇有个更草率的结尾,看了看觉得不行太突兀了于是删了,然而很抱歉现在重写感觉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总之,感谢阅读❤️

姚斯

【咒回/悟歌】这样的初吻不管怎么想都太糟糕了

发生在五条高专一年级时候的事,两人的关系处于“虽然面见的不多但是惹对方生气\被对方惹生气已经很熟练”这种阶段

差劲幼稚自大且心意不明的五条君x真心讨厌他且莫名其妙被夺走初吻的歌姬

所以这篇的小悟有点讨人厌(我觉得)

 

0.

 

很多人说过五条悟性格差。

 

他自己也对此很有自觉,并且真心不把这点放在心上。

 

尽管如此,第一次与个性认真脾气暴躁的学姐独处时,对于自己看着对方红润的嘴唇冷不丁的冒出“现在咬一口会怎样”这种想法,他也是不禁对自己咂舌:

 

或许同期说的没错,我这种就是传说中的变态吧。

 

1....

发生在五条高专一年级时候的事,两人的关系处于“虽然面见的不多但是惹对方生气\被对方惹生气已经很熟练”这种阶段

差劲幼稚自大且心意不明的五条君x真心讨厌他且莫名其妙被夺走初吻的歌姬

所以这篇的小悟有点讨人厌(我觉得)

 

0.

 

很多人说过五条悟性格差。

 

他自己也对此很有自觉,并且真心不把这点放在心上。

 

尽管如此,第一次与个性认真脾气暴躁的学姐独处时,对于自己看着对方红润的嘴唇冷不丁的冒出“现在咬一口会怎样”这种想法,他也是不禁对自己咂舌:

 

或许同期说的没错,我这种就是传说中的变态吧。

 

1.

2005年

 

炽热的阳光在广阔的训练场上一览无遗,五条悟蹲坐在沙地上,百无聊赖地揪着地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可怜兮兮的小草。

 

夏油杰做单人任务还没有回来,硝子则是又去救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了。虽然比夏油杰早完成任务,让他又能在与杰比试中占领上风这一点让他心情很好,但果然一个人还是很无聊啊。

 

夜蛾正道此时抱着一个咒骸过来,就看到他正闲到在揪草玩:“悟,夏油马上就回来了,在那之前你去仓库把今天要用的咒具都拿出来吧。”

 

五条悟揪着草,懒洋洋道:“那很多吧,老师~我一个人拿不了的啦,等杰回来让他一起拿。”这当然只是借口,他只是懒得去。

 

“你一个人也没问题吧……啊,”夜蛾正道不为所动,就在这时余光瞥到了不远处路过的某个身影,想了想喊道:“庵,来得正好,能不能拜托你去帮一年级拿一下咒具,当然了,悟会跟你一起去的。”

 

听到熟悉的姓氏,五条悟的耳朵动了动,总算抬头冲夜蛾喊话的方向看去,看见了有过几面之缘,但每次见面都很有意思的学姐。

 

还是那身上白下红的巫女装扮,转过头来的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眼里还有些许迷茫。

 

只是抱着任务报告路过的庵歌姬听到呼喊下意识停了下来,听明白内容后却巴不得自己聋了。她迅速看了眼在训练场上十分显眼的高个子白毛男高,严肃地即答:

 

“请恕我拒绝!”

 

“呦,歌姬,出游回来了吗?”五条悟打招呼道。

 

庵歌姬下意识抱紧自己怀里的任务报告——之前被五条悟擅自拿走过一次,不明所以地歪歪头:“什么出游?我是去出任务了。”

 

五条悟摊手:“反正也是三四级的吧,没差啦。”

 

“……”

 

好气!但对方说的是事实!

 

尽管如此,这家伙也太令人火大了!庵歌姬原地跺了跺脚,羞窘地气愤道:“那又怎样!总有一天我也会是一级的,你少小看人了!”

 

“还有,给我用敬语!”

 

“干嘛在意这么点小事~”

 

庵歌姬气不过,飞奔下来就要打他,五条悟自然不会站在原地让她打,哈哈大笑着跑远了。一旁的夜蛾正道看着在训练场上立马开始追逐吵闹的两人,习以为常地推了推眼镜:

 

“那么,就拜托你们了哦。”

 

夜蛾正道:“庵,杰和硝子都不在,我还要修理咒骸,这笨蛋没人陪是不会去的。虽然辛苦你了,但请忍耐一下悟吧。”

 

“什、等一下啊夜蛾老师!”庵歌姬听见之后猛停下来回过头,夜蛾正道却已经抓住时机走远了。

 

她虚脱般放下手:“怎么这样,这也太过分了……”

 

五条悟站在不远处,同样不满道:“对啊,身为老师那话不会太过分了吗?”

 

“……唯独你那部分是情有可原的啊混蛋。”

 

毕竟是师长的请求,庵歌姬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安排,以她的性格做不出来直接甩头走人这种事。她鼓着脸嘀嘀咕咕念叨着反正只是拿一下咒具,很快就结束了,像是幼稚园要打针的小孩在劝自己不要怕。

 

“不好说啊,歌姬笨手笨脚的,搞不好还会伤到自己哦~”

 

该死的最强男高耳朵好的很,不仅听见了,还毫不掩饰地拿她嘀咕的内容取笑她。

 

庵歌姬虽然决心想当作没听见,但还是忍不住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我才不会,你才是不要乱动东西搞破坏。”

 

“唉~可是那些东西都伤不了我嘛,只有弱小的歌姬才需要担心。”

 

“……我要诅咒你。”

 

“可是被歌姬诅咒好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如此果然还是干脆揍你一顿吧!!”庵歌姬挥起拳头就冲着五条悟去。

 

五条悟再次撒腿就跑,只是慢慢悠悠地很难不怀疑他在故意逗人:“哈哈~歌姬好弱~怎~么~都~追不上~”

 

两人一路跑进了存放咒具的仓库。

 

找需要的咒具时,五条悟乐此不疲地说些一定会惹怒庵歌姬的话,庵歌姬屡次三番被他激怒,阴暗潮湿的仓库里充斥着两人吵闹的声音,五条悟方才在阳光普照的训练场上无聊的心情已经彻底消失。

 

身旁的巫女装扮的学姐比自己矮不只一个头,规整的双辫,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瞪起来猫儿一样微圆眼睛,被他气得跳脚时就像个活灵活现的人偶——虽然本来就是人。

 

生动活跃地不像是神社养大的循规蹈矩的巫女。

 

虽然那身巫女服穿在对方身上,也确实没有违和感。

 

五条悟对于惹她生气,然后看她瞪着一双怒火闪烁的眸子气得脸通红这件事简直是欲罢不能。

 

因为,很有趣嘛。

 

“啊,奇怪,好像出不去了。”

 

总算拿完东西,再次被庵歌姬追打逃到门口的五条悟推了下门,如此说道。

 

后面追着他打却怎么也打不到的庵歌姬停下来,抱着一堆咒具难以置信:“……哈?”

 

“好像是刚刚打落的某个咒具吧,可能触发了什么机制,把这个空间封闭住了。”五条悟扫了一眼道,回头冲庵歌姬吐了吐舌头,“都怪歌姬一定要欺负我。”

 

“明明是你先挑事吧!”

 

庵歌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虽然跟讨厌的人一起被困住了,实属倒霉,但她也不怎么慌:“高专存放的咒具校方应该都有记录,那么就等夜蛾老师发现后,就可以……等下你在干嘛啊?!”

 

庵歌姬放下咒具一回头,被五条悟吓得心脏骤停。

 

五条悟单手举起,弯曲的手指显然是正准备结印: “嗯?炸开它啊。放心好了,我会控制好不伤到歌姬的。”五条悟毫不在乎地说完后,正准备输出咒力,就被猛扑过来的庵歌姬抱住了。

 

五条悟差点没反应过来:“等下……!做什么啊歌姬!很危险啊!”

 

“这话我来说才对!”庵歌姬死死抱着他的手,惊魂未定地骂道:“笨蛋,你把仓库炸了是要毁了多少珍贵的咒具啊?”

 

第一次被女孩子这么紧紧抱住手臂,柔软的触感有点新奇,一瞬的愣神让五条悟没有立刻把手抽出来,听完歌姬的话后,他满不在乎道:“反正我有钱赔。”

 

“那根本不是重点。”庵歌姬简直想敲死自己这个自大狂妄的后辈,“而且你要怎么跟夜蛾老师解释啊?”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扭头与她对视,慢吞吞道:“唔,总能混过去的吧?”

 

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吧。

 

“怎么想也混不过去吧?”庵歌姬吐槽。

 

在庵歌姬强烈抗议下,五条悟终于放弃了直接炸飞整个仓库出去的办法,选择乖乖等候苦命班主任救援。

 

仓库里手机信号也不好,怎么发讯息也发不出去,他干脆收起来,然后看向对面的墙角处:

 

“我说歌姬,你离那么远是要干什么啊?”

 

庵歌姬不知何时就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很规矩地抱膝坐着,绯袴拢在一起,下摆处露出棕色的靴子。她此时撇过脸没好气道:“我只是想离你远一点罢了。”

 

单独跟五条悟关在一起就够倒霉了,如果不是为了保护珍贵的咒具,她绝对双手双脚赞成对方直接炸开门出去,现在的情况她只能选择离对方远一些。

 

哦?

 

五条悟墨镜下的眼睛眨眨眼,有点不爽,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庵歌姬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阴影,抬头一看,五条悟那混蛋小鬼就站在眼前,令人超级火大地弯着腰看她,嘴角莫名弯起。

 

庵歌姬:“……?”

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五条悟已经开始了。

 

他一屁股坐在庵歌姬身边,严丝合缝的那种,并且开始持续不断地挤她,挤得她不得不往旁边挪,显然是庵歌姬越要远离他,他越要不顺她的意。

 

“你突然做什么?喂!别挤了笨蛋!”

 

“唉~不要,后辈想跟前辈亲密一点,前辈应该满足才对吧?”

 

“没人想跟你这家伙变亲密啊!”

 

“明明平常念叨着敬语之类的无聊事?”

 

“这个跟那个完全两码事吧!”

 

就在庵歌姬进行持续不断地抗争,五条悟契而不舍地挤她,两人都没有发现,庵歌姬旁边倚着的是一摞高高的纸箱,而它已经摇摇欲坠。

 

随着他们推诿不断的动作,终于,层层纸箱轰然倒塌。一个个纸箱铺天盖地地掉落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灰尘,瞬间弥漫在了整个仓库中,两人吵闹的声音被瞬间淹没。

 

无数纸箱以及纸箱里的内容物倾泻出来,遮盖住了两人的身影,过了一会儿,角落里才传出来动静,黄扑扑的纸箱堆里冒出来个白毛。

 

五条悟甩了甩脑袋,像是一只掉进灰里的大白猫,鼻尖上都沾了不知从哪飘来的毛絮。

 

“咳……咳……真是的,高专哪来的这么多破烂。”

 

五条悟撑起身子来,眼前全是飞舞的灰尘,他随手挥了挥,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打了两个喷嚏,遍布的灰尘让他眼睛有点不舒服,他摘下墨镜来拿掌心揉了揉,边揉边低头去看刚刚被他紧急护在身前的庵歌姬:“歌姬,没……”被吓哭吧?

 

然而一抬头,他却愣住了。

 

他这才迟钝地意识到,刚才光顾着把她拉过来,忘记距离感了。此时他双膝跪在庵歌姬的上方,膝下是冰凉的地板,周围是堆叠在一起的散落的纸箱,庵歌姬就躺在那堆纸箱上。

 

她半仰躺在倒塌的纸箱上,五条悟的大腿紧贴着她细窄的腰线,彼此的体温透过校服和巫女的白衣源源不断地传来。乌紫的双辫松散了一些,鬓边有几缕发丝不听话地跑了出来,贴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上,五条悟的另一只手就支撑在那附近,动一动就能替她拣去不听话的发丝。

 

或许是被五条悟气到了,亦或者是些别的她绝不肯承认的原因,庵歌姬白皙的皮肤下此时透着蒸腾的红色,舌尖不经意划过,嘴唇也因此变得更加红润几分。

 

她的双眼因为愤怒和羞意只顾着瞪五条悟了,没有发现五条悟的视线,就落于她刚刚无意识轻舔过的嘴唇。

 

仓库外阳光还在孜孜不倦地烘烤着训练场的沙地,这里却因为封闭的设计分不到一丝阳光。

 

五条悟第一次对庵歌姬有了欲望,就是此刻,在高专的仓库里,阴暗,灰尘遍布,一片狼藉。

 

那双注视万物的六眼在此刻凝聚于一点,毫无预兆的,他看着庵歌姬的嘴唇,冒出了“咬一口”的想法。

 

这是他一生中最狂放无羁的年龄阶段,而且真的可以称上一句笨蛋。而不管是出于他狂妄自大的性格,还是模糊不清的道德观,或者真的像是一瞬间被抽空的双商——

 

总而言之,在庵歌姬迷茫又震惊的视线中,他就像是在那一瞬间放弃了思考一样,顺从自己的荒谬想法低下了头。

 

薄唇张开露出牙齿,他垂眸将小巧却丰润的唇瓣纳入口中,在上面留下了一个牙印,舌头不可避免地舔到了那一丝唇缝。而当他实现完“咬一口”这个想法后松开牙关,却又因为下意识觉得少了什么,而复又把唇瓣压向那红润的双唇时,随着二者紧密贴合,那最后一丝缝隙也消失在唇间——

 

他完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吻。

 

这个过程中,庵歌姬因为过于震惊没有闭上眼,而五条悟,出于莫名理直气壮的“我仅仅只是想咬一口”这个缘故,也堂堂正正地没有闭上眼。

 

只是双唇贴合后,四目相对,玻璃蓝中倒映出琥珀越发炽亮的颜色。

 

他感受着唇上的柔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啊,完蛋了。

 

好像一不小心做了超不妙的事。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响彻高专的巴掌声。

 

“啪!!”

 

“五条悟!”

 

“我要杀了你!!!”

 

以及,庵歌姬饱含着特级咒灵般杀意的怒吼声。

 

事后五条悟捂着肿的像喜久福的脸颊无比确信,那一瞬间,整个世界没人比歌姬更想杀了他。


捂着冰袋的白发少年喃喃道:


“......是说,我那是在干什么啊?”

END

感谢阅读

姚斯

【咒术回战/悟歌】歌姬小姐听不见(上)

  时间线大概是2014年左右(?)

  谜题:歌姬小姐到底听不见什么嘞?

  1.

  “什么情况?”

  

  “你看见的情况。”

  

  家入硝子转过身,穿过对视着的一男一女之间,顺带平淡地回答了五条悟的提问。

  

  “不,我是说……算了。”五条悟看着一脸平静,实际两眼茫然的学姐,放下手,插进兜里,撇了撇嘴,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歌姬,这么衰的诅咒也能中,你比我想象得还弱啊。”

  

  庵歌姬皱着眉,看起来努力在分辨五条悟说了什么,但只认出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五条悟不像往常一样满脸戏谑,她以为他说了什么严肃的事情,于是她没好气道:...

  时间线大概是2014年左右(?)

  谜题:歌姬小姐到底听不见什么嘞?

  1.

  “什么情况?”

  

  “你看见的情况。”

  

  家入硝子转过身,穿过对视着的一男一女之间,顺带平淡地回答了五条悟的提问。

  

  “不,我是说……算了。”五条悟看着一脸平静,实际两眼茫然的学姐,放下手,插进兜里,撇了撇嘴,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歌姬,这么衰的诅咒也能中,你比我想象得还弱啊。”

  

  庵歌姬皱着眉,看起来努力在分辨五条悟说了什么,但只认出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五条悟不像往常一样满脸戏谑,她以为他说了什么严肃的事情,于是她没好气道:

  

  “说慢点,我听不见。”

  

  尽管语气还是不好,但已经与之前五条悟说她弱后,即刻愤怒炸毛的反应形成了鲜明对比。

  

  五条悟诡异地沉默了。

  

  虽然没说话,整个人却散发着“唉—————————————”的声波。

  

  家入硝子托着下巴,懒懒道:“你吵到我眼睛了。”

  

  五条悟:“医生,不要随便接收别人的私密信号。”

  

  庵歌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两个人在面无表情地说什么,以为自己病情异常严重,于是神色不免带上些许慌张,她紧张地看向硝子:

  

  “硝子,我中的诅咒很严重吗?”

  

  硝子竖起手掌扇风状否认。

  

  庵歌姬安心,疑惑:“那你们怎么这么严肃?”

  

  硝子表示自己天生厌世脸。

  

  庵歌姬暗示某个大龄儿童。

  

  大龄儿童指了指自己,歪了歪头,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手指戳脸,用他那把堪比中村悠一的好嗓子,以甜得发腻的语气说:“唉~原来歌姬喜欢看我笑啊,悟好~开心~”

  

  硝子表面笑而不语,眼神却已失去高光。

  

  庵歌姬则是迷茫又反胃地看着他。

  

  场面一时冷场。

  

  五条悟笑容不变,维持着手指戳脸颊的女高动作,独自靓丽。

  

  半晌,庵歌姬出声,语气平静又疑惑:

  

  “虽然不知道你说了什么,但动作太恶心了,能别干了吗?”

  

  五条悟笑容不变,从善如流地放下手。 

  

  然后转头问硝子:

  

  “她什么时候能好?”

  

  家入硝子正拔开笔帽,在纸上写下这次诅咒的名字[罔闻],丢出一句医生大人的万能回复:

  

  “看情况。”

  

  五条悟发出一声短促有力的:

  

  “哈?”

  

  家入硝子于是微微侧目:

  

  “你怎么那么烦躁?”

  

  五条悟挠了挠后脑下方被剃得扎手的青茬,绷带随着他的动作收紧又放松,他看着庵歌姬,布料后的眼睛毫不避讳地望着女人琥珀一般的眸子,仿佛他们真的在对视。

  

  头顶上的风扇嗡嗡转着圈,衬着医疗室里更冰冷安静,于是他放下手,说了句:

  

  “没什么啊~只是无聊。”

  

  话出口,他不用回头都能看见硝子挑高的眉头和戏弄的眼神。

  

  作为多年死党,有些事情他从未说过,但不代表硝子就不知道了。

  

  他不想理,也不想管,他已经不是17岁的青春期笨蛋,不会再急赤白脸地自我否定一些羞于开口的感情。

  

  但也不代表他就乐意免费给人当笑料了。

  

  尤其是想到他已经非自愿,但又属实心甘情愿地被人看了6.7年的笑话时,他就更憋屈了。

  

  他瞥着庵歌姬,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烦躁愈胜。

  

  五条悟不知道在不高哪门子的兴。

  

  家入硝子显然知道是哪个门,但她自得其乐,显然不想跟庵歌姬分享。

  

  于是庵歌姬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不知道后辈们在当着她一个聋子的面打什么哑迷。

  

  小小的一间医务室再次陷入安静。

  

  直到庵歌姬迟疑地出声:

  

  “五条,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寂静被打破。

  

  家入硝子微微睁大眼睛。

  

  而五条悟猝不及防,难得怔愣地发出一声:

  

  “唉?”

  

       2.

  “怎么,你没在看我?”庵歌姬微微尴尬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其实她也不怎么确定?

  

  “不,看是看了……”五条悟把这句话含糊过去,“歌姬你为什么觉得我在看你?”

  

  明明他都没向那边转头。

  

  庵歌姬迷茫地看着他。

  

  五条悟:“……”

  

  他身上又散发出不明所以的声波,只不过这次又阴沉了很多。

  

  善解人意的家入小姐用纸笔展示给庵歌姬看。

  

  庵歌姬读过之后,挠了挠脸颊:“就,该怎么说呢,感觉?直觉?唔而且……”

  

  她顿了顿。

  

  五条悟写:“而且?”

  

  庵歌姬莫名觉得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该说的东西,但她又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的,于是老实道:“而且感觉直勾勾的,该说很强烈还是什么…”

  

  喔吼。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道:“听力被剥夺,所以身体自我调节下,相应提升了其他感官功能吗?”

  

  反映出来就是直觉——或者说第六感,变敏感了。

  

  她低语的口型变化很轻微,庵歌姬努力看了半天,脑袋上冒问号。

  

  反倒是她这句话的直接相关人五条悟,被说了这种话后,竟然没什么大反应。

  

  不——

  

  应该是明面上没什么大反应。

  

  这个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圆珠笔末端抵在他光洁的下巴上,按钮被接连按下,持续不断地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尽管庵歌姬听不到,但是从动作上似乎就能幻听到那恼人的声音。

  

  更重要的是。

  

  她瞥瞥此时正面面向她的男人脸上那遮了半张脸的绷带,微妙地移开了视线。

  

  不知为何,那种被人死盯地感觉更强烈了。

  

  导致她都无法理直气壮地直视那个眼罩,总觉得是在跟那双不寻常的的蓝色眼珠对视。

  

  察觉到了她的回避,五条悟总算不再残害圆珠笔,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

  

  他冷不丁地说:“歌姬虽然聋了,但是变敏锐了嘛。虽然还是很弱,也算是强了一点点哈哈哈。”

  

  他拍拍手:“真好啊歌姬,因祸得福了呢。”

  

  他一边进行以上发言及动作,一边以超出常人的手速在纸上书写着。纸上的手写字简直像是字幕一般,配合着他的表情动作,与声音只有微弱的延迟,完美地将话语的含义呈现给了庵歌姬。

  

  甚至有空在最后一句话后面画个小礼炮的emoji。

  

  庵歌姬:“……”

  

  “谁需要这种福气了!”

  

  “还有你这家伙!至少书面语给我用敬语啊!”

  

  五条悟笑容满面捂住耳朵:“啊~歌姬声音好大,就算自己听不见,也不要这么无礼啊。”

  

  他故意慢悠悠口齿清晰地说,看着庵歌姬下意识停下来认真观察他口型,然后不出所料再次暴怒后,十分愉快地笑了。

  

  而在一旁,家入硝子嘴角挂着不咸不淡地笑,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其中一方。

  

  25岁还用这种方式求偶(?)的男人。

  

  好逊。

  

  3.

  既然听力处于一种完全派不上用场的状态,那么自然也不能去给学生们上课了。

  

  庵歌姬本来只是因为这个任务才来的东京,因为时间紧促,也没想跟硝子见面,甚至没有告诉对方。只是没想到出了变故,以这种姿态被狼狈地送到了后辈眼皮子底下,接受对方的治疗。

  

  颇有一种半夜背着家长偷偷出门,本来想再悄悄溜回来,最后却不仅被发现,被发现的原因还是闯了大祸——的这种感觉。

  

  ——前辈最好还是在这里待一阵吧,毕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危害,等诅咒完全消散了再走比较好哦。

  

  因此在家入硝子表情淡淡地如此建议时,庵歌姬完全不敢反驳,只能点头应是。

  

  她通过简讯向乐岩寺校长阐明了情况,并且成功请假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硝子,这段时间方便在你家借宿吗?”

  

  她本来只是例行一问,因为她来东京的时候,一贯是住在家入硝子那间连房主都很少回的公寓的。

  

  家入硝子闻言却一愣,脸上浮现歉意,在纸上写下:“抱歉前辈,我那边不行了。”

  

  “唉?”

  

  家入硝子写写写:“因为回家太少,我干脆退租了,现在住在高专。”

  

  倒也是,情理之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庵歌姬叹口气,余光一直有什么东西在闪来闪去,被她强行忽略了。

  

  她想了想问:“那么现在高专内应该还有空余的教职工宿舍吧,我可以睡那里吗?”

  

  家入硝子点头,继续写:

  

  “应该是有不少的,夜蛾校长也应该会同意的。”。

  

  “那就好,我可不想住东京的酒店。”庵歌姬松了口气。

  

  此时刚刚闪来闪去的东西再次出现,不如说一直都在,显然是在故意吸引她的注意力。

  

  “所以。”庵歌姬终于无法忽视,没好气吐槽:“从刚才开始你就在干嘛啊?”

  

  五条悟不知道哪里拿来了一个小旗子不断挥舞着,见庵歌姬终于看向自己,拿起纸来面向她。

  

  庵歌姬一字字读出来:“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住哦。”

  

  然后她冷静即答:“我介意。”

  

  五条悟翻一页纸:

  

  “我家很大哦,放个区区歌姬不在话下,不用担心给善良的GTG添麻烦哦。”

  

  “没人担心给你添麻烦……都说了我介意!”

  

  翻页声:“太客气了啦。”

  

  庵歌姬嘴角抽搐:“都说没有了。还有你光翻页不说话好令人火大。”

  

  一副自己要说什么完全被这家伙掌握的样子。

  

  眼前的白毛后辈除了刚刚有点正经,现在又火速回归了轻浮混蛋状态,搞得人十分恼火。

  

  这个时候五条悟突然结束翻页,张嘴说了什么。

  

  庵歌姬下意识看向他的嘴唇——像涂了润唇膏一样润的唇。

  

  抿着一丝笑意的双唇轻微地开开合合,湿润又有光泽,连颜色都是恰到好处的浅樱色,与他瓷白的皮肤相得益彰。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似乎第一次如此仔细观察五条悟的……嘴唇。

  

  与此同时,她读出了五条悟说了什么。

  

  因为。

  

  歌姬。

  

  很好懂。

  

  性格。

  

  太简单了~

  

  然后他翻了最后一页:

  

  所以歌姬,来不来嘛?

  

  庵歌姬深吸一口气,道:“都说了,谁会去啊?!”

  

  4.

  “……前辈。”

  

  然而今天歌姬小姐今天的运气注定是跌到谷底了。

  

  家入硝子在他们演小品的时候联系了夜蛾正道,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她戳了戳正怒火中烧的庵歌姬,把手机屏展示给她看:

  

  “夜蛾校长说今天学生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波及了宿舍楼,所以,现在没有可以多余的住的地方了。”

  

  “唉?”

  

  庵歌姬脸上被气出来的红晕还未消散,当下愣住了。

  

  她面色迟疑:

  

  不,今天也倒霉过头了吧?

  

  这个诅咒还附加运气debuff吗?

  

  看着庵歌姬的脸色,家入硝子好心打字提议道:“前辈也可以跟我一起睡,就是床会有点小。”

  

  “硝子……”庵歌姬感动地捂住胸口,“还是你最好了!”

  

  五条悟插着兜站在一旁,难得没有在耍宝,吐槽:“明明我刚刚邀请了你半天吧?”

  

  庵歌姬自然是听不见的,她亲亲热热地抱着家入硝子贴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家入硝子抱着她对五条悟道:

  

  “呜哇,好弱。”

  

  “嫉妒心强的男人不受欢迎哦。”

  

  当着听不见的人的面,两人正大光明地进行着隐秘对话。

  

  正在这时庵歌姬却突然道:

  

  “虽然很感谢硝子……”她放开家入硝子,叹了口气,“但果然还是不了。”

  

  家入硝子讶异:“为什么?我真的不介意。”

  

  “但硝子的睡眠时间本来就很珍贵吧。”庵歌姬看着学妹眼下的乌青,毫不留情道,“我可不想因为我让你猝死啊。”

  

  “太夸张了…”家入硝子无奈,明白这是前辈温柔的小小不满。

  

  “我还是去住酒店好了,难得奢侈一把也挺好的。”庵歌姬道。

  

  “所以说——”

  

  一张炫目的脸突然闯入视野。

  

  五条悟把绷带拉下来了一半,露出了那张堪称绝品的脸,宝石一般的眼睛镶嵌在他的脸上,熠熠生辉。

  

  绷带无法再遮挡的脸上,这个成年后鲜少再表露内心的男人微微皱着眉,脸上有许久不见的郁闷和不服气:

  

  “住我家就好了啊,干什么无视我?”

  

  好久不见这个人的正脸,庵歌姬猝不及防下,怔愣了片刻。随后,她回过神来,细眉微微拧起:“唉?你认真的?”

  

  “一直是认真的啊。”

  

  “呃……”庵歌姬反而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诚然,她是讨厌五条悟,但那是因为这个人老是嘲笑她,而且丝毫不尊重她这个前辈。但她心里还是把他当后辈看待的,如今面对他伸出的援手——姑且这么认为吧,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该怎么说。

  

  她看了看五条悟那张成年后也变化不大的脸,心里突然有点微妙地感慨。

  

  有种家里最调皮的孩子也长大了的感觉。

  

  她甚至有点欣慰了。

  

  已经当教师有几年了的庵歌姬怀抱着这种心情道:“虽然……咳,很感谢你。”

  

  “但果然还是算了。”

  

  “哈?为什么?”

  

  庵歌姬撇过脸去,没好气道:“再怎么说也是单身男人的家,怎么可能就这么住进去啊,拜托你别这么没神经。”

  

  “……”五条悟眨眨眼。

  

  庵歌姬记起自己现在听不见声音,所以又回过头看向五条悟,却见这个人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庵歌姬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不,没有。”五条悟直起身子,挠了挠后脑勺,看似面不改色,回应她刚刚的话:

  

  “嗯,也是,嗯。”

  

  站在后面的家入硝子看着他脖子上一大片红晕,发出嗤笑。

  

  反正是在想“原来她有意识到我是独身男人”这种之类的事吧。

  

  原来她有意识到我是独身男人啊。

  

  五条悟站在原地,摸着滚烫的脖颈,不自在地想。

  

  还以为只是当后辈呢。

  

  他面不改色用反转术调节了下体温,冷却了下大脑,忽略后方同期传来的了然的目光。

  

  “这你不用担心了啦。”他清清嗓子,恢复不正经的语调,“我很忙的,那个房子反正也是空的,一年可能都回不了几次家哦。”

  

  “啊哈哈,当然,歌姬理解不了这种忙碌吧~”

  

  读完他的话,庵歌姬皱了皱眉,咂舌:“睡眠不足有什么好炫耀的啊白痴。”

  

  翻了个白眼,她还是推拒道:“不要,总感觉很别扭,我果然还是……”

  

  却见五条悟拿出手机,搜索了些什么,然后展示给她看。

  

  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庵歌姬一眼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最近东京酒店的价格。

  

  “哈????!”

  

  她瞠目结舌:“这也太离谱了吧!”

  

  五条悟微笑:“最近是旅游旺季呢。”

  

  价格实在是太昂贵了。

  

  庵歌姬不禁在脑海里捂紧自己的钱包。

  

  此时此刻,五条悟适时呈上自己公寓官方网站的户型图。

  

  上面有放大加粗的“超豪华”字样。

  

  最重要的是。

  

  五条悟下滑留言:某知名棒球选手住在这里,有机会偶遇哦。

  

  庵歌姬,可耻地心动了。

  

  5.

  家入硝子又有病人送来,两人不好再留在那里打扰她。

  

  “我说……真的可以吗,就这么直接让我住进去。”

  

  在高专的公务车上,庵歌姬还是忍不住问道。

  

  开车的当然是五条悟专用后辈伊地知洁高,他们二人则是分别坐在后座的两端。

  

  他们从高专出来后,就看到了似乎早已等候多时的伊地知,五条悟倒是毫不意外,只是对他说了什么,换来了对方略微惊讶的表情。

  

  尽管似乎因为担心被骂的原因,他很快就把表情收敛起来了,点头应是。

  

  庵歌姬勉强辨认出五条悟说了“……完成后……歌姬……我家”。

  

  似乎是让伊地知送完五条悟后,直接把她送去五条家的意思。

  

  虽然心知肚明这当然是因为五条悟太忙了,无法亲自带她去,但对于在没有屋主的情况下,贸然进入别人的房子这件事,庵歌姬还是感觉有点不安。

  

  而且还是之前没有拜访过的房子,竟然就要直接住进去。

  

  五条悟似乎在手机上回复什么信息,听到后回过头来说:“没事啦,我会让人把歌姬需要的东西送去的哦。”

  

  她不是这个意思。

  

  但让她在五条悟面前坦率表达自己的不好意思,难度又有点高了。

  

  总觉得很不甘心。

  

  所以她只是搓了搓手指,看着五条悟道:“……是吗,总之麻烦你了。”

  

  之后要想个办法回礼才行。

  

  五条悟笑笑,收起手机,看着歌姬摸了摸下巴:“歌姬你啊,今天一直在看我呢。”

  

  “唔。”庵歌姬不觉得有什么,“这没办法吧,不看你的话,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啊是啊,嗯嗯,是这样的呢。”五条悟愉快地点头。

  

  神经兮兮的。

  

  “而且……”庵歌姬看了看他又缠回去的绷带,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没什么。”她撇过头去。

  

  袖子被人拉了拉,她回头,看到那人的嘴形在说:“说话说一半也太狡猾了。”

  

  “这样也算是前辈吗?”

  

  明明从来没把她当前辈敬重。

  

  庵歌姬脑门上冒出个井字,扯出自己的袖子:“都说了没什么!还有,我跟你不同,可是很懂礼貌的。”

  

  她脱口而出:“你那样一直看着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啊?”

  

  话落她自己就一激灵,觉得这话头不对。只是说都说出口了,也没法收回去。她僵硬地扭回头去,找补一般道:“总之,这是我的礼节。”

  

  她又强调:“也是你这家伙最缺乏的东西!”

  

  只是铿锵有力的声音并没有把陡然氤氲的气氛砸碎,后视镜里伊地知的视线鬼鬼祟祟地飘过来又飘回去,屏住呼吸,小心观察着后座的男女。

  

  随着刚刚的动作,五条悟早就不在原先的位置了——他人本来就很大只,小轿车的后座对他一个人来说也不过是差不多的感觉,与歌姬坐在后座,尽管分坐两侧,也只是膝盖甚至能相碰的距离。

  

  借着拉衣袖的动作有意靠近后,高大的身子更是笼罩了庵歌姬半边身子。

  

  庵歌姬本人对此倒是毫无察觉。

  

  因为本来,五条悟在她看来就很占地方嘛。

  

  此时她只是皱着眉,以不耐烦掩盖心虚,以及内心的躁意。

  

  是的,视线。

  

  尽管在医务室的时候被插科打诨带过了,但是五条悟如影随形的视线并没有消失。

  

  即使被绷带缠住了,甚至没有面向她这里,她也能感受到在某些时刻,五条悟是明确地“看着”她的。

  

  听力被剥夺的一片寂静里,唯有他的视线震耳欲聋。

  

  无法直面,也更无法忽视。

  

  让她非常的,无所适从。

  

  哪怕是现在,她微微收紧的下颌,也是因为察觉了他从刚刚开始就静默凝望的视线。

  

  是因为六眼吗,六眼就是这样吗?

  

  她胡思乱想着。

  

  如果是因为术式,其实她根本就没必要因此心烦意乱吧,那是合理的存在,她这样子也太丢脸了,会被这家伙嘲笑的。

  

  如果不是因为术式……她移开视线。

  

  想不明白。

  

  五条悟此时却以拳头敲向掌心,发出“咚”的一声。

  

  “原来如此啊。”

  

  “?”

  

  “我知道怎样解除歌姬受到的诅咒了~”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说。

  

  庵歌姬理解过后,不由把刚刚的心情抛之脑后,顾不得他怎么就突然知道了,连忙问道:“要怎么做?”

  

  五条悟摸摸下巴,笑着说:“唔嗯,真可惜,我虽然知道了,但这个要靠歌姬自己发现才能解决,就是这么一种诅咒了。”

  

  “那算什么,意义不明,不能更清楚点吗?”庵歌姬纳闷,有点怀疑他又在捉弄她。

  

  五条悟却说:“很遗憾,只能提示到这里了。剩下的如果是我告诉歌姬的话,就不构成解除诅咒的条件了。”

  

  庵歌姬迷茫中灵光一闪,认真思索他的话,喃喃自语:“被别人告知就会破坏条件,自己发现……”

  

  硝子说,这个诅咒的名字叫做“罔闻”。

  

  罔闻,置若罔闻。

  

  听到了却当作没听到。

  

  这个诅咒的解决条件,难道说,是要她去发现一些她忽视的事情吗?

  

  她所忽视的事情……

  

  那也能有太多了吧。

  

  庵歌姬郁闷地想。

  

  作为咒术师以来,她忽视身体健康、精神健康、酒精危害、生理需求……

  

  简直数不胜数啊。

  

  不不……这些都是她知道存在,但因为自我放纵或者客观原因而放弃的东西。

  

  也就是说,不需要她去发现。

  

  “唔……”她苦恼地歪了歪头。

  

  发顶被敲了敲,不痛,但很明显。

  

  她睁开眼,看向身边的人。

  

  “歌姬,小心点哦,这么认真想会脑子想坏的。”五条悟的口型如此说着。

  

  这家伙……

  

  庵歌姬正准备发作,却见他勾唇笑道:“不用着急,我觉得歌姬是一定会发现的。”

  

  庵歌姬:“……”

  

  她的气轻易地就泻出去了:“……那是当然。”

  

  少有能听见这家伙说点人话。

  

  她扭头看向窗外,掩盖这一瞬的不自在。

  

  五条悟笑笑,没再逗她。前面开车的伊地知看他们似乎终于结束对话,试探着说了什么,应该是任务相关,他面色冷淡下来,兴致缺缺地回复着,有时候似乎说了什么恐怖的话,伊地知就算在开车,点头应答的时候也下意识弯腰。

  

  庵歌姬没有出声打扰,耳边依旧寂静无声。只是她看着五条悟的口型,发现自己看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明明跟她说话的时候,她都能看懂。

  

  她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之前的对话,以及五条的动作。

  

  所以……刻意放慢了语速吗这家伙,就为了让她读懂?

  

  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这种温柔的地方。

  

  她再次扭头看向窗外,景色如流水般不断退去,她在窗户上看见了自己若隐若现的面孔,满面复杂。

  

  明明给她打字或者写下来就好,为什么这么坚持要说出来。

  

  6.

  可怜的伊地知给她开了门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看着学弟削瘦的背影,庵歌姬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

  

  要加油啊,伊地知。

  

  她默默给他加油鼓气,加油在那个笨蛋手下活下来。

  

  然后,她如临大敌般,摸索着玄关处的开关,随便摁开了一个。

  

  然而摁开的却不是她以为的玄关灯,而是窗帘的开关。

  

  随着窗帘徐徐展开,天光摄入这间位于高层的大平层,这间公寓的全貌展现在庵歌姬眼下。

  

  干净宽大的落地窗前,是整个东京的全景。

  

  庵歌姬嘴角抽了抽。

  

  虽然知道那家伙是个大少爷……不对,前几年已经是家主了。

  

  她找出了一双拖鞋,局促地穿上,才踏入这间显得过于豪华的公寓。

  

  她大体看了一圈,自觉地没有进入主卧,相信了五条悟确实很少回这个公寓。

  

  沙发上扔着一条薄薄的毛毯被和一本三四个月前的漫画书,茶几上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像是样板间的装饰物,厨房的冰箱里只有一瓶甜牛奶孤零零地摆在里面,油烟机干净得连一层油垢都没有。

  

  干净、整洁但同时也没什么活人气息。

  

  五条悟高专的宿舍都比这里更有他的风格。

  

  想到他今天说的话,她垂了垂眸。

  

  咒术师自然都是辛苦的。

  

  尽管如此。

  

  最强吗……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回神,掏出来一看,是某人给她发的消息:

  

  公寓里的东西歌姬都可以随便用哦,房间随便挑一间睡就好。

  

  庵歌姬的“谢谢”还没有输完,对面又发过来一句:

  

  主卧也可以哦~

  

  庵歌姬:“……”

  

  她果断删除前面的,重新输入了文字。

  

  另一边,五条悟哼着歌,敲打着屏幕等待回信。

  

  叮咚一声。

  

  敬谢不敏!

  

  他看着屏幕上的四个字,似乎能想象到了对面女人的表情。他没有回复,只是放下手机,语气轻快地说:

  

  “伊地知,开快点哦,今天我有急事,要快点回家才行。”

  

  家里不就只有庵小姐在吗……

  

  伊地知汗颜。

  

  却听五条悟撑着下巴,叹息般道:“要快点帮歌姬解决诅咒才行呢。”

  

  7.

  庵歌姬自然是没有去睡主卧,她挑了离主卧最远的那个房间,简单洗漱了一下之后,就躺上床了。

  

  实在是不能怪她。

  

  毕竟今天之前,她也已经好久没有正儿八经地休息过了。咒术届十分缺少劳动力,尽管她是教师,高层也不会因此放弃剥削她。

  

  所以说,虽然那么责备硝子了,但她其实也没什么立场就是了。

  

  什么东西都听不见其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但是神奇的是,在此时此刻,她反而觉得放松了一些。

  

  还有就是,五条家的床,真的很舒服。

  

  骄奢淫逸的大少爷……

  

  她所忽视的事吗?

  

  置若罔闻。

  置若罔闻。

  

  五条的话语涌入脑海。

  

  为什么在她说完“眼神”,他就突然明白了呢?

  

  明明是她自己的事,为什么是这家伙率先明白啊,不甘心……

  

  本来只是躺在床上放松一下,连衣服都没换,她却渐渐意识模糊,柔软的织物抚慰着她疲惫的神经,就这么陷入了睡眠。

  

  梦里,她似乎回到了年少时期。

  

  那个时候她还刚成年不久,高专校服和巫女服还是轮换状态,胸前垂着深紫的双辫,红色的发绳垂在辫子末端。

  

  她踩着高专前的阶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少女的背挺得笔直,自觉走得端庄优雅——如果没有人打扰的话。

  

  “歌姬~”

  

  轻佻的声音彼时还没有现在那么醇厚,有少年独一份的清冽,但却是不相上下的可恶。

  

  修长白皙的手指没轻没重地捻起她的辫子,故意一拽,精心打理的发辫瞬间散开,她心知肚明这么顽劣的只有一个人,回头的瞬间那个名字已经脱口而出,飘扬的发丝抚上她泛着红晕的脸颊,她恼怒道:

  

  “五条!”

  

  少年雪白的发丝在阳光下像是缕缕银丝,那双未曾被墨镜遮挡的眼镜笑望着她,眸光像是蓝宝石切面的反光,背着光反倒更显熠熠生辉,那是极致的璀璨。

  

  无可否认那一瞬的惊艳,只是却很快被她抛之脑后,因为少年一如既往的戏弄话语。

  

  一年一年过去,红绳换成了白绳,墨镜也换成了绷带。

  

  她大多数时间依旧像当初那样笔直地走着,也依旧像当初那样,偶尔应对着来自不着调后辈的捉弄。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庵歌姬再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一片黑暗。

  

  只有夕阳在窗前撒下一小片昏黄的余晖。

  

  她坐在床上呆愣了片刻,迟钝地回想起来这不是她的家。

  

  是五条悟的公寓。

  

  回想起这个事实的瞬间,大脑就像是被强制开机了,眼神瞬间清明了起来。

  

  依旧是什么都听不见,她踌躇地推开房间门,试探地叫了一声:“五条?”

  

  话说他就算回应了她也听不见啊……

  

  她走出房间,客厅还是睡之前的样子,五条没有回来。

  

  她松了一口气。

  

  肚子此时适时地叫了一声。

  

  她捂住肚子,想,出去买点什么,回来做着吃吧。

  

  8.

  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伊地知也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此时此刻,庵歌姬蹲在五条悟的公寓门口,脚边堆着她买回来的食材和酒,心里默默崩溃。

  

  她没有钥匙啊!

  

  伊地知啊啊啊啊!

  

  你忘记把钥匙给我了啊!!

  

  手机屏幕亮着,五条悟的联系页面此时堂堂正正摆在眼前。

  

  庵歌姬抓着头发无比纠结:

  

  绝对、绝对不想给他打电话啊!

  

  于是在五条悟高效结束了今日的任务,总算回家的时候,就看见了眼前的景象。

  

  白衣红裙的巫女蹲坐在他家门口,背影看上去十分萎靡,对着摆在眼前的手机嘀嘀咕咕着,像是一个具备人形的特级咒灵一样散发着阴暗怨念的气息,脚边堆着他家附近那间超市的塑料袋,里面是肉和菜之类的。

  

  当然啦,还有歌姬小姐最喜欢的啤酒。

  

  他收敛气息,默不作声地走近,从她后面弯下腰去,看到手机屏幕上自己的名字时,意外地挑挑眉。

  

  然后出声:“歌姬,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庵歌姬没有任何反应。

  

  啊。

  

  对了。

  

  她听不见。

  

  五条悟扯下绷带,烦闷地叹口气,揉了揉脑袋,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撇撇嘴心想:明明能察觉到视线。

  

  正这么想着,眼前蹲着的人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回过了头。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下,二人面面相觑。

  

  寂静弥漫在走廊里,一时间没人动。

  

  庵歌姬呆楞地看着眼前的人,晕乎中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种想法。

  

  唉?五条?

  

  唉?虽然她确实是察觉了熟悉的视线才回头的,但是,唉?

  

  他怎么在这里?

  

  不对这就是他家。

  

  我刚刚难道说不自觉地拨号了吗?

  

  这家伙不是说他很少回来吗?

  

  这不是当天就回来了吗?

  

  是五条悟本人吗?

  

  他今晚要在这里住下吗?

  

  什么?真的假的?

  

  ……

  

  眼看着面前的女人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瞬息闪过了无数条弹幕,却似乎一句话也不打算说,五条悟与她僵持了片刻后,率先妥协了。

  

  绷带松散地缠在手上,末端拖曳到地上。他们的距离本就很近了,此时他又小小地走近些许,皮鞋在她身后极近的距离停下,绷带轻轻抚过她的裙边。

  

  随后,他学着她的姿势,抱膝蹲下来,长腿屈起,光滑洁白的下巴抵在交叠的小臂上,柔顺的白发垂下来遮盖了他少许眉眼,难得的乖顺。

  

  他蹲下来依旧比她的眉眼高上些许,于是他微微垂眸看向她,放缓了语句,一字一字,像今天做的无数次那样,低声温柔地问她说:

  

  “怎么了,歌姬?”

  

  TBC.

  二编:想了想这个结局果然还是太仓促了,怪怪的,遂改。

  应该也没多少人看了吧哈哈。

姚斯

【咒回\悟歌】胆小鬼的自白

⚠️本文含歌姬术式的擅自瞎想,以及家世童年私设

  时间线是五条悟一年级,歌姬四年级。

  

  1.


  坦白说,从小到大,庵歌姬确实没有被人夸赞过“勇气可嘉。”

  

  “这孩子胆子有点小呢。”母亲有时候会抚摸着她的头发说。


  而她也总会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嘟囔说:“我胆子才不小呐。”


  她不轻易踏入黑暗,因为黑暗里往往徘徊着大人看不见的怪物;她不靠近陌生的叔叔阿姨,因为他们肩上趴着奇怪扭曲的虫子;她不在陌生的地方走动,因为罅隙里说不定会有恶心腐烂的眼珠凝视着她。


  尽管如此,她也不觉得自己的胆子小。


  她还是会在母亲叫她的时候,鼓足勇气跑过...

⚠️本文含歌姬术式的擅自瞎想,以及家世童年私设

  时间线是五条悟一年级,歌姬四年级。

  

  1.


  坦白说,从小到大,庵歌姬确实没有被人夸赞过“勇气可嘉。”

  

  “这孩子胆子有点小呢。”母亲有时候会抚摸着她的头发说。


  而她也总会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嘟囔说:“我胆子才不小呐。”


  她不轻易踏入黑暗,因为黑暗里往往徘徊着大人看不见的怪物;她不靠近陌生的叔叔阿姨,因为他们肩上趴着奇怪扭曲的虫子;她不在陌生的地方走动,因为罅隙里说不定会有恶心腐烂的眼珠凝视着她。


  尽管如此,她也不觉得自己的胆子小。


  她还是会在母亲叫她的时候,鼓足勇气跑过夜里长长的走廊,还是会在叔叔阿姨不注意的时候,拿着跳舞的折扇用力打飞那些虫子,至于那些罅隙里窥视她的阴暗生命,她也会装作不在意,只是拉住父母的手,告诉他们她只是有点冷,所以手才会发抖。


  直到五六岁的时候,跟随父母去看望即将过世的本家家主,苍老如朽木的老人躺在厚重的被褥中,抬起枯瘦的手臂朝她遥遥一指,声音像是从骨缝泄出来,吱吱呀呀,有凉人的寒气:


  “那孩子,是特别的。”


  于是,大家知道了,庵歌姬确实不胆小。


  只是也无人称赞她勇敢。


  因为她是有【天赋】的,生来就具备【祓除】能力的人。


  诅咒和咒术师,他们是这么说的。


  庵歌姬无所谓自己被不被人称作勇敢,但她很在意自己的能力。


  “我可以消灭那些不好的东西吗?”


  本家派来的启蒙老师为她梳头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梳着姬发式的自己,抬头问道。


  说是启蒙老师,其实是专门针对咒术方面的老师,是一位教养良好、非常温柔的妇人,也是一名三级咒术师。


  “可以的。只要勤加修炼的话,消灭掉普通的那些是没问题的。”她看着身前穿着巫女服的小小女童,有点好奇,“歌姬不害怕吗?”


  “唔……”歌姬纠结了一小下,还是坦率地承认了,“怕…是有点怕啦,但是也很常见了,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逞强道。


  “而且,”她小小的眉头皱在一起,“让大家变得不健康的东西,如果我能消灭的话,那我努力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她说的是经常见到的那种怪虫子,这两天她知道了,那叫“蝇头”。


  努力吗?


  妇人心里划过淡淡的忧虑,这不仅仅是努力,而是更加残酷的事情。


  可她看着被镜子里做盛装打扮的自己吸引过去的庵歌姬,最终没有对这个刚接触到咒术届的小女孩说什么。


  2.


  庵歌姬没命般奔跑在这破旧的宅邸中,身后张狂奔袭的诅咒身上缠绕着破破烂烂的白布,外形像一只过分壮实的狗,血盆大口张开的一瞬间 ,满口的獠牙都流淌着恶臭的脓水,每次从庵歌姬的背后堪堪擦过,都换来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和毛骨悚然,并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惊呼。


  或许是因为这里某些地方与她幼时受训的地方相似,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些片段,那是她第一次学习神楽舞时与启蒙的老师在午后发生的简短对话,在此刻没头没脑且不合时宜。


  神乐玲拿在手里不断发出叮铃铃的响声,让她略微有点烦躁,有点后悔逞强单独接下这个二级任务了,诅咒的实力虽然不足一级,但也已经超过一般的二级了。


  她右脚发力跨过一个转弯,脑子在这种烦躁中反而愈发冷静集中起来。以她目前的咒力来说是不够拔除这只诅咒的,她也不是那种输出型术士,指望自己突然领悟黑闪硬碰硬多少有点不现实,说不定还没开始脖子已经被后面那只疯狗咬个对穿了,然而如果要依靠术式......


  她的术式[单独禁区]类似一种结界术,需要同时吟唱和舞蹈,而且没有简化的余地,这么说来,果然只能那样干了吗?她看着手里漂亮圣洁的神乐铃,眼里滑过一丝觉悟和悲壮。


  流着涎水狂追的恶狗咒灵突然被迎面扔了一双长袜,寂静的宅邸里唱响一阵嘹亮的歌声,尽管夹杂着细微的喘息,也难掩其优雅动听。前面的女人赤脚奔跑着,然而脚步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迅速而富有韵律,轻盈地旋转在这肮脏的地板上,翘起的木刺扎进她的足底,也没有阻挡她的步伐,然而随着她的动作变得逐渐复杂,手臂挥舞着神乐铃,她的速度不可避免得慢了下来,恶犬诅咒却丝毫没有变慢,它兀自张开嘴,兴奋地准备将女人吞吃入腹。


  然而它低微的智商显然没有注意到,女人曼妙的舞姿下,挥舞起神乐铃逐渐粗暴的力道。终于,在庵歌姬原地停下,完成一个流畅自然的回转,咒灵的血盆大口也笼罩了她的头顶,眼看就要将她吞吃入腹,在这关键时刻,【单独禁区】成立,咒力增幅如期而至,庵歌姬蓄势待发的拳头终于迎来了赛点,怀着一击必杀的决心,毫不犹豫地向咒灵的喉咙深处砸去。


  一记漂亮的上勾拳,穿透诅咒的脑壳,燃烧着黑蓝暴涨的咒力,瞬间砸爆了整只咒灵的躯体。


  肉块和血液横飞,庵歌姬维持着这个挥拳姿势,片刻后,狠狠握了下拳,漂亮的琥珀眼睛熠熠生辉。


  虽然牺牲了神乐铃,咒灵的脑浆触感也很恶心,但是——


  二级认证,成功到手!


  “嘿嘿。”她开心地原地蹦了蹦,为自己喝彩,风吹动林子带来一阵响声,她警觉地左转右转看了看,确定没有咒灵后,刚刚得意的大脑也渐渐冷静下来,她讪讪地想:还是先出去找辅助监督报告吧......


  白色的袖子上不知何时聚积了一滩红色,红色的液体凝聚在布料末端滴到了她的靴子上。肾上腺素分泌带来的亢奋渐渐消失,她后知后觉地摸了下后背,然后瑟缩了下:“啊,好疼……” 


  3.


  “了不起。但下次还是小心一点吧?”


  家入硝子从少女裸露的背上收回手,反转术式的作用下,上面那条开裂到腰间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歌姬前辈本来就是辅助型术师,就算无法单独拔除诅咒,也没有人会责备你的。”家入硝子转身丢掉旁边堆积的沾满血迹的绷带,说实话,庵歌姬满脸心虚地冲她露出伤口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她看着正一脸新奇背着手摸自己后背的庵歌姬,有点无奈:“反转术式也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是总是都在的。前辈多爱惜自己一点如何?”


  庵歌姬穿上家入硝子借给她穿的短袖和短裤,看了看手上的两条红色缎带,觉得有点不搭,于是只拿了其中一根,把浓密的头发向后拢起来,准备扎一个单马尾。


  她听到这话,嘴里咬着缎带,含糊不清地说:“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我总是能跟人在一起的吧?就算是两人一起的任务,搭档能不能活下来也是未知数。无论任务遣派的人有多少个,哪怕有一百个、一千个,能为自己生命负责的也只有咒术师自己。”


  家入硝子坐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话是这么说,但是前辈,让自己陷入危险和在危险中保护好自己,这其中还是有区别的吧。”


  红色的缎带紧紧缠绕住浓紫的秀发,被灵活地打了个结,听着少女平淡的声音,庵歌姬动作一顿,小心翼翼转头看向家入硝子:“……生气了?”


  家入硝子不语,香烟的屁股倒是晃了晃。


  庵歌姬果断扑上去撒娇,紧紧贴住后辈白皙软嫩的脸颊,感动地蹭蹭:“对不起呐,让硝子为我担心了。”


  被猝不及防拥入香甜柔软的怀抱,家入硝子也渐渐习惯了:“前辈没事就好……”


  反正她也知道,就算再怎么说,庵歌姬还是会那么去做的。在不能用常理判断的咒术界里,还能这么“普通”地拥有一份向上的心,这或许就是庵歌姬的“扭曲”之处吧。


  看似冷淡,实则早熟通透的少女想到这里,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正常来说,这应该说是“勇敢”“努力”才对吧。


  “在笑什么?”庵歌姬放开她,好奇地问。


  “没,就是觉得其实我也是个笨蛋啊之类的。”被咒术界摧残了啊,家入硝子为自己唏嘘了片刻,却不欲多说,只是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五条和夏油说要去吃寿喜锅,前辈要去吗?”


  “啊……”庵歌姬听了下意识拒绝道,“不去。”


  家入硝子:“前辈连寿喜锅的甜度也接受不了吗?”


  “那倒也不是啦,寿喜锅我还蛮喜欢的。”庵歌姬拧着眉,腮帮子微微鼓起,“我只是单纯不想……”


  “喂硝子,还没好吗?医务室的大叔也太剥削人了吧?”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医务室的门被“哐”地一下拉开,砸到墙上发出可怜的声音,五条悟的声音也变得毫无阻隔。


  “我跟杰任务都做完了,要饿死了,你倒是……嗯?”探头进来的人眼镜微微下滑,与门里的人四目相对。


  钴蓝的眼睛将庵歌姬从头扫到尾,目光划过她裸露的双腿和洁白的双臂,划过她束起的马尾,最后定格在她的脸上,然后冒出一句:


  “歌姬的亲戚?”


  已经准备好的庵歌姬果断把手里多出来的那条缎带砸在他脸上:“是本人啊白痴!”


  明显故意的人灵活一躲,做鬼脸道:“没砸到哦~”


  “……”后面正好冒出头夏油杰只是微笑,好脾气地取下来了正好砸到丸子头上的红色发带,还非常有涵养地夸了句:

  

  “新造型很好看,歌姬前辈。”


  “总感觉被你夸有点奇怪啊……但还是谢谢。”庵歌姬伸手,想从他手上接过来自己的发带,结果来了个不速之客,不由分说地直接从两人中间拿走了。


  “歌姬的发带好朴素啊,平常就打扮的很土气了,发饰上下点功夫不好吗?”五条悟把发带拎到跟前,咂巴着嘴说。


  白衣绯袴是巫女服饰,跟时尚和土气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庵歌姬抬手去抓自己的发带,五条悟偏不让她拿,仗着身高笑嘻嘻地抬高手,两只手来回换看着庵歌姬跳来跳去。


  真恶劣。


  人渣。


  此为旁观的两人内心想法。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看着庵歌姬努力伸着手够,看着她那双像是淬火一般的眼眸,得意忘形间一时不察,就让庵歌姬把发带的末端抓到了手里,他反应过来下意识一拽,而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的庵歌姬自然不会放开手。


  结果,“呲——啦”一声,红色的发带从中间撕裂开来。


  夏油杰的眼睛稍稍睁大了点:“啊。”


  正欲上前制止的家入硝子:“啊。”


  庵歌姬和五条悟下意识松了手。


  那条可怜的红色发带在两人中间飘飘悠悠落了下去,凄惨地躺在了地上。


  犯罪双方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偏偏此时夏油杰不嫌事大,说了句:“闯祸了啊,悟。”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跑。


  果不其然,身后庵歌姬拔腿就追。


  “你个混蛋赔我发带——————!!!”


  “怪歌姬发带质量不好啦~~”


  听着渐行渐远的吵闹声,家入硝子叹了一口气,冲他们越来越小的背影喊了声:


  “喂,不要忘了寿喜锅啊!”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见,旁边的夏油杰上前来,笑笑:“那我们先去吧。”

 

  4.


  另一边,庵歌姬追的气喘吁吁,然而总也追不上那个前面笑得肆无忌惮的混蛋白毛后辈,终于,在她忍不住跪倒在地休息的时候,一边不甘心,一边喘着粗气,亢奋的情绪在剧烈运动后的休息里冷却些许,她对此时的自己产生了一丝无语:


  话说……她这是在干什么啊?


  白毛后辈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这家伙看外表又瘦又长像竹竿一样,面对她吊儿郎当地逃跑也不认真,插着兜悠闲得令人火大,两双长腿一摆一摆,什么最强啊,分明是长着白头发的竹节虫,她心里愤愤腹诽着。


  庵歌姬休息地差不多了,也冷静下来,她一屁股向后一坐,正好仰头看见天际边昏黄的云朵堆叠在一起,月亮在后面若隐若现。


  回去吧。她心里想。


  肾上腺素褪去后,积累了一天的疲惫总算爆发出来。跟咒灵战斗,受伤失血,拖着重度撕裂伤来找硝子,这些事情带来的疲惫通通挂在她的手脚躯干上,沉甸甸地坠着她。


  算了,她多少有点百无聊赖,跟那个笨蛋计较根本毫无意义,现在她最需要的分明就是一场睡眠。她拍了拍手,一边准备站起来,一边想起刚刚硝子喊的话,虽然她已经拒绝过了,但还是发个短信说明一下自己回家了吧。


  然而她刚站起来转过身,前面就罩下来一层阴影。


  白毛竹节虫站在她面前,俯身看着她,拧着眉,白色微微炸毛的头发挡住了她刚刚欣赏到的美景,他丝毫不觉,还恬不知耻道:“歌姬,你放弃得也太快了吧?”


  他直起身来叹了口气:“亏我还放下速度等了等你。”他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双手插兜,换了个姿势,冷不丁问道:“怎么说,打车去还是我叫司机来?”


  庵歌姬内心的怒火本来已经一脚踹开了被子,举着枕头正张牙舞爪,此时跟庵歌姬一起一愣。


  庵歌姬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五条悟歪歪脑袋,比她还莫名其妙:“寿喜锅啊,硝子刚刚不是说了吗?”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好像庵歌姬就该跟他们一起去。


  小火苗放下举起的枕头,看看枕头看看五条悟,有点犹豫不决。尽管还是很火大,但庵歌姬有点局促和尴尬,是说,在硝子面前直说不想去的理由倒无所谓,在本人面前还是有点……


  五条悟已经在打电话叫车了,语气一听就是在行使大少爷的权力。


  “我跟硝子说我不去了。”庵歌姬还是说。


  五条悟电话还没挂,听到之后转头看她,疑惑道:“为什么?”


  庵歌姬硬着头皮说:“……我不喜欢吃甜。”结果最终还是用了这个借口啊。


  “寿喜锅都觉得甜,歌姬你口味也太奇怪了吧。”五条悟道。


  额头冒出两个井字,庵歌姬心里恶狠狠地想,你放心我口味再正常不过,不想去的理由更是正当无比,就是讨厌你!


  然而平常那些玩闹一般的话说说也就罢了,这种话说出口还是太伤人了,而且还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


  总之,这样就能回家睡觉了吧。


  然而————


  “好~那么就带歌姬去好好领会一下甜品的快乐吧。”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愉快地说。


  他迅速给另外两人打了电话过去,说自己要带庵歌姬去另一家店,不用等他们了,然后又打了个电话,似乎是火速在某家东京有名的高级甜品店预订了座位。


  一旁的庵歌姬阻拦不及:“等……别做多余的事,听人说话啊你这笨蛋!”


  被人擅自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庵歌姬只觉得脑门嗡嗡作响,响得发痛。她从小到大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任性妄为、不懂礼貌还自说自话的家伙,从认识到现在,她的好涵养都被他消耗一空了。


  尽管很想不管不顾地发火,然而她仅存的心软还在弱弱举手发言“尽管是这个笨蛋,或许也是真的出于好心吧,毕竟是后辈,换个人说要带前辈去吃甜点,也是个很贴心的举动了”。


  庵歌姬暗暗深吸一口气,准备再一次,好声好气地拒绝,然而五条悟此时两手一翻,充满遗憾地说:“啊,这家店要正装才能进啊,歌姬这身打扮绝对出局了,真是的,干嘛就挑今天想扮可爱啊?这样吧……”


  他后面还想说什么,可听了前面的话已经火气上头的庵歌姬已经再也忍不了了,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一股脑儿涌到了脑袋里,她忍无可忍道:“都说了我根本不想去啊!”


  她用尽全力吼出这一句,视线里是五条悟惊愕的表情,以及不知为何晃动的视野。


  随着眼前突然蒙上一层黑暗,她再也没有意识了。

 

  5


  意识回笼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大面积白色的色块,随着视野渐渐清晰,她意识到那是白色的头发,以及五条悟那令人嫉妒的冷白皮。


  视线恍惚地聚焦在他尖削的下颌线上,然后似乎被他察觉到了。五条悟低下了头,那双眼睛失去了眼镜的遮挡,浩瀚的蓝色直直坠入她的眼眸中。


  没人会不为这景色动容的,她恍惚又理智地想,所以她此时的心跳也情有可原。


  五条悟冲她一笑,有点搞怪,这张脸名副其实做什么表情都好看,更不幸的是本人也很有自知之明。


  他说:“醒了?突然倒下吓了我一跳,感谢我吧,要不是我接住你,歌姬你现在就头破血流了。”


  庵歌姬倒下后,他慌乱了一下,打电话给硝子,硝子特别没有礼貌地问是不是他气晕的,然后说应该问题不大,告诉了他歌姬今天应该很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跟夏油杰已经在吃了,问他能不能照顾好前辈,不然的话她现在赶回来。


  五条悟拒绝了,然后把庵歌姬搬到了阴凉处,想了想,大发慈悲决定让俺歌姬享受他的膝枕,这就是为什么两人现在一坐一躺在墙角处的原因。


  “……应该可以把我送回宿舍…算了,我可不想让你进我房间。为什么不去医务室?”庵歌姬有气无力地问。


  “这样比较有趣。”五条悟说,他眨眨眼,“不觉得很像漫画里的场景吗?”


  “反了吧。”人家是男主枕在女主身上好吧。“还有,你大腿枕起来好硬,一点也不舒服,感觉我的后颈肉要死了。”


  五条悟问:“要去吃甜品吗,歌姬昏迷的时间不长,所以还没到预定时间哦。”


  庵歌姬回:“还没放弃啊,都说了不想去,听人说话。”


  两相无言。


  五条悟屈起空余的右腿,胳膊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好奇道:“歌姬,你真的是被我气晕的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脸上毫无反省的意思,似乎只是纯粹的好奇,表情单纯得像孩子。


  “一半一半吧,一半被你气的,一半因为追打你积累的疲惫,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算什么一半一半啊,这话完全是全怪我啊。”


  “正是此意。”


  五条悟低着头看她,那双眼睛纯洁无暇的蓝色,有时候会让庵歌姬想起圣经里的天使,全知全能,洞察一切,五条悟认真看着某人时,也会给人神在审判世人的错觉。


  现在这双眼睛在审判着她。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又恰巧是昏迷后的混沌时间,庵歌姬被这么看着,心里平静无波。


  “怎么了?”她问。


  “歌姬你啊,明明这么弱,跟人家说两句话都会晕过去,处理二级就要拼尽全力了,还要搞得自己一身狼狈,才能很有限,胆子也不大,为什么要当咒术师?你有别的选择吧?”


  庵歌姬已经四年级了,前段时间跟硝子聊天的时候,听说过她要继续当咒术师。


  庵歌姬缓慢眨了下眼,然后在五条悟的视线里,伸出手,狠狠揪了他的脸皮。


  死死捏住那嫩滑脸蛋的一角,靠着地心引力和她本人的私心往下拽,她语气平静无波:“我一点也不弱。”


  她松手,看五条悟气急败坏地捂着脸颊,那双眼睛里疼出了可怜兮兮的泪花,她快意地吐出一口气,这次没有被他惹怒,反而愉快地说:“五条,你是很强没错,跟你相比我确实差了很远,但那也不代表我就弱小。”


  她支起身子坐起来,与他面对面,认真地说:“你有你能做到的,我也有我能做到的。”


  “至于胆小,对于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我不会把那个当做借口。”


  她不否认,相比较天生就不把那些东西放在眼里的五条悟也好,夏油杰也好,其他比她要强大、要更有天赋的咒术师也好,她或许是“胆小”的那一个,面对超出想象的东西,会战栗、会恐惧、会想要逃跑。但从小到大,从知晓诅咒是什么之前,到学习如何作为咒术师,成为一个咒术师之后,她都没有选择逃跑过。


  庵歌姬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五条悟,伸手直指他的眉间,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倒是你,从小到大[强大]惯了吧?如果有一天,遇上比你强上千倍万倍的人,你才是不要因为头一次尝到[弱小]的滋味哭出来才好呢。”


  她扬扬下巴,琥珀色的眸子在未尽的夕阳下宛若太阳的余辉,骄傲地说:“在这方面,我可是前辈,比你更有经验,也更加强大!”


  五条悟看着豪气万丈的庵歌姬,罕见地沉默了,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锁定着她。时间久了,庵歌姬自己觉出来有点尴尬,正准备收回手,却被人一把抓住了。


  “区区歌姬……”五条悟攥着她那根手指头,懒洋洋地说,“那种事情一辈子也不会发生。”


  他抬眼看向庵歌姬,唇角勾起一个笑:“就假设真的有一天会出现比我强大的人好了,那对我来说才是正好,否则这世界多无聊啊。”


  “啊啊~到时候场面会很盛大吧。歌姬你才是,到时候不要被我们吓哭哦。”


  他手上的温度传递到庵歌姬的指尖,温热又有点潮湿,庵歌姬的指尖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然跳动了一下。


  她一把抽出了被他紧紧攥住的手指放回身侧,下意识反驳道:“我才不会哭。”


  指尖蜷缩起来,她掩饰般抱起胸,撇过脸没好气道:“你到时候可别求我帮你。”想到这一点,她转过头正视他,嘲笑道:“不然,我会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站在那里,等着看你哭出来的丑样子。”


  五条悟听了却摊开手,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大咧咧道:“歌姬,你不懂吗?”


  庵歌姬犹疑:“什么?”


  五条悟的手摸了摸下巴,自满道:“我这张脸,不管做什么表情都不可能会丑的。”


  他也站起身来,附身靠近庵歌姬,蓝色眸子打量过她清丽清透的脸蛋,挑眉坏笑:“不过歌姬你哭出来的样子,我倒还真是很期待。”


  “哭了的时候可以大叫五条悟大人,这样我就会来救你,顺便欣赏你的表情了哦。”他大言不惭道,一副很大方的样子,“怎么样,这感谢费很划算吧。”


  两人的鼻尖相距微豪,庵歌姬有片刻愣怔,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后,嘴角抽搐。


  “我啊!”她一把推开他的脸,气道,“就算死在诅咒的嘴里,也不会求你救的!”


  真是的!亏她还有一瞬间觉得他有点帅气!


  她扭头就走,高高扎起的马尾甩了五条悟满脸,气势汹汹地走了。


  女孩子的头发是带有香气的,五条悟摸了摸自己的脸,眨眨眼,回过神来庵歌姬的身影已经走远。


  他放下刚刚心里划过的那丝异样,边掏出墨镜,边仗着自己腿长,没两步就跟了上去。


  夕阳彻底隐没在群山之下,唯有的一丝余温挂在少男少女逐渐并肩的背影上,清风吹来他们的话语。


  “司机到门口了哦,时间正好唉,现在过去可以点他们家的招牌。”


  “我说,都说了我对甜点没兴趣了!”


  “啊,杰说他们已经吃完了唉,也要来吃甜点。”


  “那你们去……”


  “硝子说想尝一下这家酒心巧克力蛋糕,但是年龄不够。”


  “……”


  “去吗?”


  “……去,但我这是为了硝子……”


  “真不坦诚。歌姬,这样会不受欢迎的哦。”


  “要你管!”

  

  END

  其实小悟也觉得歌姬今天的打扮很可爱,可以看出来吗?

  

  期末磕一口小情侣回回血。

 

 

 

 

 

大礼三十

妈妈自行车:是一个日语俚语,通常用来指代一种女性化的自行车,也就是所谓的“妈妈自行车”(ママチャリ)。这种自行车通常设计得易于骑行,适合在城市中使用,具有较低的框架,方便上下车,以及可能配备有前置购物篮或儿童座椅等实用功能。

俚语好难翻💔

p站作者:桜

妈妈自行车:是一个日语俚语,通常用来指代一种女性化的自行车,也就是所谓的“妈妈自行车”(ママチャリ)。这种自行车通常设计得易于骑行,适合在城市中使用,具有较低的框架,方便上下车,以及可能配备有前置购物篮或儿童座椅等实用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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