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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洛先生

大明正嘉隆万冷笑话几则

🌻现代设

🌻全员迫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夏贵溪的生日 就不迫害他了   夏老师生日快乐🎉   但如果记错就太尴尬了轻点骂我啊)


严嵩:“你对我有感觉吗?

徐阶:“有啊,很有感觉的!”

严嵩;“什么感觉啊?”

徐阶:“怀孕的感觉。”

严嵩:“啊,为什么是怀孕的感觉?”

徐阶:“就是想吐又吐不出来……”


陆炳问嘉靖:“假如你一个人在外面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该怎么办呀?”

嘉靖想了想说:“我有办法!”

然后就去墙角拿了根子,在地上戳了戳,一本正经地叫道“土地!土地!你给我出来...

🌻现代设

🌻全员迫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夏贵溪的生日 就不迫害他了   夏老师生日快乐🎉   但如果记错就太尴尬了轻点骂我啊)


严嵩:“你对我有感觉吗?

徐阶:“有啊,很有感觉的!”

严嵩;“什么感觉啊?”

徐阶:“怀孕的感觉。”

严嵩:“啊,为什么是怀孕的感觉?”

徐阶:“就是想吐又吐不出来……”


陆炳问嘉靖:“假如你一个人在外面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该怎么办呀?”

嘉靖想了想说:“我有办法!”

然后就去墙角拿了根子,在地上戳了戳,一本正经地叫道“土地!土地!你给我出来!”


杨廷和给朱厚照讲“小蝌蚪找妈妈”这个故事,讲完后杨廷和高兴地问朱厚照有什么感想。

朱厚照愤怒地说了一句:“青蛙妈妈实在是太可恨了,小蝌蚪这么小就让它们找它!”


王衡和王时敏父子两人参观博物馆。在一座座雕塑前,王衡说:“这都是你爷爷(王锡爵)雕刻的。”

然后又指着一幅幅书画作品,说:“这都是你爷爷装裱的。”

两人来到化石展厅,面对一副巨大的恐龙骨架。

王时敏抢失道:“我知道,这些骨头都是我爷爷啃剩下的。


朱翊钧问张居正:“你为什么不买一辆摩托车?”

张居正回答:“我没钱,买不起。”

朱翊钧说:“等我长大赚钱,就为你买一辆摩托车,那时候你就可以用摩托车带我上幼儿园了。”


一天严世蕃回来发现严嵩在哭,就问他怎么回事。

严嵩回答说“徐阶因为穿了太高的增高鞋扭到脚了。”

严世蕃很奇怪,又问:“那你怎么会哭呢?

严嵩说:“因为当时我笑了”



赵用贤和吴中行站在民政局门口,好奇地看着一对登记结婚的新人。

赵用贤:“老师要结婚了,我们要不要吓唬他们一下?”

吴中行:“好呀!”

于是他们马上跑进去对新郎张居正喊道:“嘿,爸爸!”


王锡爵:汝默,这是什么?

申时行:这是喜鹊药。 

王锡爵:哎?我们家的喜鹊生病了吗?


地铁上,一个叫张居正的孩子抱住徐阶的腰说:“老师你腰真细!”一节车厢的人都笑了,徐阶十分尴尬。

谁知这时,小张居正转身对旁边的严嵩说:“叔叔,我说完了,下车带我吃肯德基。”




是的,你没看错。这太ooc了!

感谢观看🎀


prophet

【明朝】无欢【申时行/万历,含万张】

《无欢》

by prophet

配对:申时行/万历,隐万/张(斜线有意义)

一句话简介:万历最喜欢申时行的一点,就是他一点也不像张居正。


(正文)


  月朗星稀,黑夜沉沉,朱翊钧已然说不清是第几次倚柱凝望着文渊阁,可今夜,他终于鬼使神差走了进来。紫禁城的走廊如飘荡着千古黑侗侗的鬼魂,夜里更冷。冯保原细心替他备了一件披风,可朱翊钧还是没带上他。他让唯一跟来的张宏呆在阁外,嘎吱一声推开了门。

  大堂地面上映出他狭长的影子。

  熟悉的似是而非,陌生得令他心驰神往。可摆设和挂画分明大都换了,一道巨大的“慎独”屏风摆在主座后,边上是徐阶所书的“还威福于主上”六字。原是高拱上台后...

《无欢》

by prophet

配对:申时行/万历,隐万/张(斜线有意义)

一句话简介:万历最喜欢申时行的一点,就是他一点也不像张居正。


(正文)


  月朗星稀,黑夜沉沉,朱翊钧已然说不清是第几次倚柱凝望着文渊阁,可今夜,他终于鬼使神差走了进来。紫禁城的走廊如飘荡着千古黑侗侗的鬼魂,夜里更冷。冯保原细心替他备了一件披风,可朱翊钧还是没带上他。他让唯一跟来的张宏呆在阁外,嘎吱一声推开了门。

  大堂地面上映出他狭长的影子。

  熟悉的似是而非,陌生得令他心驰神往。可摆设和挂画分明大都换了,一道巨大的“慎独”屏风摆在主座后,边上是徐阶所书的“还威福于主上”六字。原是高拱上台后就挂去角落,现在又大大方方挂回了正堂中。朱翊钧照例避开空空荡荡的主座,他亦说不清为何在此地流连。这里的空气很冷,冷到他往披风里悄然蜷缩了几分。可心底却似有把火在燃烧。

  那些丹漆壁画里游荡的影子又回来了,席卷起他的思念,化作潮水淹没了他的头顶。如溺水片刻惊悸喘着,他发出一声微弱得惊叫,身子微颤。

  忽得朱翊钧的耳边响起一阵脚步,一道影子提着灯出现了角落。朱翊钧余光望去,猛然抬头,厉声问:“谁?!”

  那身影站在远处,闻言走到灯火里。竟是听到细琐动静,从值房里走出来的申时行。

  今日本是他值夜,眼下远远得站着,朦胧灯火黡翳的神色里既是震惊,却又有几分无措。

  不料在此地见到皇上。

  更不料看见朱翊钧蜷缩在椅子上,细长眉间是微汗,申时行从来没有这般长久得直视龙颜,眼下望见那灯火里微红的眼角,忽然觉得失去了口舌。

  他不知该不该认错请罪,朱翊钧也缩在原地,可一时间竟然谁也没有说破。于是安静的几息功夫,本就黑夜沉沉的阁堂里,忽然泛着一丝沉甸甸的燥热。

  朱翊钧慢条斯理得道:“原来是次辅。”

  只是最后那二字,竟有一份难言的古怪。

  申时行反应过来,走进了一步,欲要行礼。一靠近他手里的灯火更亮,须臾照出朱翊钧通红微散的脸颊。他没有问皇上为什么会在这儿,也不提他看到了什么。玄色披风与龙袍遮掩了些许凌乱的衣衫,可却遮不住那宫廷里的淫乱往事。

  他默不作声低头之余,只听朱翊钧淡淡道:“扶朕起来。”

  申时行拿着灯的手又是一颤。挨着跟前才见朱翊钧半眯着眼睛,也正仔细打量着他。

  果真…一点也不像。

  那样的眼神里,申时行只觉得有一盆冰水浇到了头顶,可朱翊钧却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来,递到身前。

  申时行往前走了一步,弯着腰把人扶起来。朱翊钧搭上他的手,披风不由散开,申时行瞄见那里头散乱的龙袍,忽然转过眼去,仿佛被一股佚乱淫昵的火焰烫伤。

  艳姿狼藉倩谁收。

  朱翊钧的手很凉,似是因深夜而冰冷。他攀住申时行的背,抓着后脊衣服稍稍借力。

  申时行头更低了,眼前却晃过那领口白皙的肌肤。

  他冰冷的双脚微微一动,回过神来,方觉心底转过的妄念近乎大逆不道。

  恰好此时,朱翊钧站稳了抬眼看着他。申时行偏过头一望,烛火流连到少年天子冷峻的脸上,似是温柔了片刻。

  他忽然心底一热,鬼使神差得凑近几分要吻去,反应过来,却堪堪停在三寸之遥。

  朱翊钧竟没有避开。

  “皇上,”申时行嗓音不自觉喑哑,有几分紧绷。

  踟蹰的这片刻,朱翊钧细细看他,忽然靠近,身子贴了上来。他的手抬起来,扣住了申时行的脑后,披风忽然又滑落些许,露出肌肤上方才冷却的一层细细薄汗。

  申时行的身子很暖,立在原地,那凝视里的摇摆不定,骤然化作一股说不清的情欲。空中还留恋着那冰冷的燥热,犹如绷紧的弦。他顺从得吻了上去。

  朱翊钧由那股陌生的气息卷在唇角,片刻后,终于动了,轻轻松开唇,申时行低头吻的更深,将舌尖含入,缠绕着轻轻搅动。却那么缓慢,似是小心翼翼,又似是柔旖缠绵。

  先前的渴望犹如悬空已久的剑,葬送了朱翊钧的理智,还有一丝模糊的界限。眼下骤得真实紧贴的身子,比冰冷空气要热,让二人情不自禁凑得更紧,更热切,似是分开的每一喘息都在提醒他这般的陌生。

  朱翊钧松开申时行,看见他喘息间黑沉沉眼睛,亮亮的。

  “次辅,如何今夜还在阁中?”朱翊钧低着头半看他,却没松开勾住他肩头的手,模糊间感到大腿内一阵热意耸动。

  跌落在地上的油灯恰恰朦胧了申时行的脸庞轮廓,衬着一种世故,又夹杂着书卷气的美。

  欲念一起,朱翊钧总是从不分场合地点便要了的。只是张居正几乎不会给他如此热切的吻。他只会麻木得任他施为,到最后也不过说:“是臣自作孽”而已。可那股渴望在朱翊钧心底燃烧,他曾得到过。但他最后,也只是在床第间遮住那双悲冷的、似是看穿一切的眼睛。

  他多习惯着渴望那道目光的注视,可现在他永远不会再拥有了。自朱翊钧出生至今二十年,他曾有多么追逐那目光的停留,现在的他,就有多么漫不经心那些注视的目光。

  但申时行不同。他永远会看着他。

  就像现在,他无需去阻止那一向温良的目光深处,陡然掠过的一道热焰,如惊雷。申时行回答说:“皇上,今夜乃臣值阁。”可朱翊钧勾起唇角,他忽然凑近去封住他的后半句话,由缓转急,勾舔齿龈,更勾起那郁郁未平息的欲火。申时行下意识扣住了他的头,把朱翊钧拉得更紧,二人撞在一起。喘息间,申时行松开手,抚摸着朱翊钧的脖颈。

  “次辅,”朱翊钧偏头靠着他的手,那只手很稳,也很暖。他慢悠悠得说,含了下申时行食指的指尖,“你若想在这儿弄,朕也不介意。”

  申时行身子纹丝未动,但朱翊钧瞧见他眼底一沉。

  朱翊钧微微一笑。申时行目不转睛看着他,温和得道:“阁中夜冷,如此呆下去,皇上恐要着凉。”他的瞳中闪烁着,看不出情欲,却替朱翊钧裹紧了披风。

  “至少值房里烧着些炭。”他说着,修长的手指忽然勾了下朱翊钧的下巴。

  朱翊钧勾起嘴角,转身间,倏尔想起阴影里张居正颤抖得垂下的睫毛,次日倒果真病了。

  “皇上,”申时行唤回他的思绪,捉住了他的手腕,在他掌心一勾。轻轻得,和他无数次叫他时一样,却完全不一样。

  这次他微微低头俯视着皇帝。朱翊钧对视了一眼便电光火石得恍悟。那股目光似是含着沉甸甸的热意,流转到他的脸上,瞬间在那肌肤上烧起了几缕红霞。

  申时行并非在不安,或等待他的同意,他在等待朱翊钧明白。

  明白此刻,朱翊钧几乎缠在他怀里,依偎间衣衫散乱。君臣的界限均数被如漩涡般的深夜吞没,深秋浓浓的露气凝结在二人间湿热的体温上,化作眼角轻盈的潮红。

  “申先生的值房,朕还没进过,”朱翊钧喘息着隐忍着下身的抽动欲望,挑眉一笑。“不知是否布置都一样?”

  申时行揽住他的腰,朱翊钧任由他贴着唇烙下一吻,二人的步伐在动情间变得凌乱无序。回头一望,恰见那幽冷寂静的长长空廊的角落。那是张居正写的一副字,原本挂在正堂中央。一次张四维瞧见了,对人说:不甚妥。次日便挪到了堂外的廊上。

  那是张四维新任首辅的第三天。

  申时行凑来轻啄了他的面颊,低笑着:“皇上莫不更想在外头么?”

  朱翊钧收回目光,毫不留恋,他的腿间正紧贴着一个火热的东西。他移向眼前的人笑答:“不过几幅字画,远不及申先生好看。”

  连旖语低绻,都信手得很。

  只是蜜语甜言的虚话说多了,朱翊钧忽然发觉倒也有几分是真的。

  申时行不给他停留思索的片刻,揽着他朝房深处去。值房里的灯火亮些,书案左侧烛光下摆着一卷册字,右角堆着高高的台本奏章,却在朱翊钧视角余光里变得眩乱。

  申时行眉目难掩姑苏江南的秀丽,微微一笑,俯身子下来的吻,却有种沉淀的,竟让人无法抵挡的战栗。

  他摘掉朱翊钧发顶的玉簪,青丝如月华流下,而后是那披着的玄色银蟒披风,然后是本就散乱的龙袍。朱翊钧断续回吻着,迷失于那感官中的热切忘形,一波一波的热潮席卷而来,带走他内心的全部空虚和冰冷。他踉跄连着,膝盖后忽然一软,倒向身后的那张窄塌。

  “此地本是藏书阁,方圆小。”申时行含混的声音微微高过覆盖二人阵阵短促的喘息,如秋蝉最后一声悸鸣。

  朱翊钧忽然从没有那么渴望这般热切的触摸和混乱。如同流淌的月光,灯火将皎白的肌肤染上红霞。他听见申时行继续低声漫谈着,突然有几分恼火。国朝修了两百年了,房子老,隔音亦有些疏漏。不知怎么,偏偏朱翊钧也没想到,这恼火让他的欲火不降反升。

  “偶尔外头老鼠动静,也听得到。”申时行沙哑得说。朱翊钧颤抖起来,远远几案上昏晦烛火半打在申时行的脸庞轮廓,如三月温润暮色炊烟里的江南。

  申时行捉住了他,他的抚摸似是虚幻的雾气,悄然入侵他身子的每个角落,朱翊钧低低得喊了一声,再无暇思考,任由那夺魂摄魄的渴求炽烈流淌,轻易在他孤独又冰冷的身躯里燃烧。欲火总是容易的,但它也是那般真实。摩擦和触碰间,朱翊钧只听得见胸膛中急切的心跳。

  “动静若响了些,倘使旁人听到恐不美。”他曾附耳在张居正侧边说,自后头扣紧那双修长的,指腹留着经年伏案薄茧的手。

  果真,完全不一样。

  申时行亲吻他掌心的薄茧,朱翊钧粗喘着闭上眼,让自脊柱而上,自腹而下的汹涌战栗,扫去那那些刻印入骨髓的只言片影。只余得滚烫的欢爱占据他的世界。

  申时行沉身而落,他折腰汗若雨下,低吟出声。

  “申先生,”他仰着脖颈,嗓音里携着浓浓的情欲,咬唇冲他一笑。

  不知怎么,朱翊钧奇异般想起了那些日讲,原本他所有日讲的回忆中,只有那如日月般的一人影子。可这片刻他却想起了申时行穿着大红吉袍,温良安静站在殿中的样子。就和他如今绯袍站在奉天殿上一样。

  不知自何时起,竟这般清晰。

  朱翊钧浅浅弯起眼角,却被激烈的撞逐击碎。他似乎要笑,可侧转的半张脸庞,只有些狂乱狼藉的红昵。

  申时行低声喘息着,呼唤着皇上。朱翊钧闭上眼睛,任由狂潮卷走彼此,留下欲火带来漫长的沉闷,和片刻空虚的欢愉。

  自那之后,朱翊钧偶尔还会去找申时行,他不说话,申时行也不提,只是从亲吻至拥抱,至鱼水之欢。

  朱翊钧不知申时行要在自己身上寻找什么,或许是一种怪异禁忌的情欲,或许是一种虚幻的热烈。或许是和他一样的一种慰藉。

  但他从不费心思去凝视申时行,偶尔大殿上申时行抬起头来,也只是温良平静的移开目光。

  实则,朱翊钧找过许多办法,去寻求慰藉,他试过操练内监军演,收敛珍宝赏玩,或是张鲸进献的美女,可那心底空却的一块却无法填补。

  他在深夜荒芜的西苑策马狂奔,白日忙碌朝政和刀光剑影。毕竟,无人再能管得了他了。可他仍不知在寻觅什么。

  然后,朱翊钧恼怒了,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并不是大发雷霆的样子,他把自己缩在暖阁的榻边,盯着那鱼缸里一尾红鲤鱼。这地方已经被张鲸弄来的奇珍书画装潢得奢华缭目,再也没有原先的简朴。

  朱翊钧大约花了半年扫除一切那道影子,他不再走到什么地方,都想起那个罪人。但尘埃落定后,朱翊钧凝视着新年的瑞雪,却是更寒冷的空虚。

  “明日留在阁里接旨吧,朕看首辅的值房一直空着也不是回事。”

  朱翊钧漫不经心得说,望着那副挂在值房里的画,申时行伺候替他披上一件件衣服。

  画没有提字,可笔法很熟悉。到底是那人的学生,朱翊钧想。

  那是唯一一次申时行喊他的名字,他揽住朱翊钧的腰,却什么都没说。

  朱翊钧却背对着他,仰着头,平淡无奇得说:“怎么?申先生动了心?”

  似是一语双关,但申时行看不见他蜷缩着袖中的拳头。

  朱翊钧也看不见申时行的表情,狂喜后余下些许复杂。


  直到张居正走后的第五年,朱翊钧厌倦了。

  他终于明悟,那令人遍体鳞伤的寒冷牢笼,就是紫禁城本身,是他木偶般年轻的躯壳。而纵使是他的中极殿大学士申时行,亦无可奈何。

  因把朱翊钧关进牢笼之人,正是他自己。


  朱翊钧决定不再试图寻找任何慰藉,去掩饰那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早已空无一物。

  开门的钥匙握在一个人手里。可张太岳已经死了。

  于是,直到朱翊钧死,那把门上的铜锁渐渐长满了斑斑锈迹。  

 

(完)


其他:口是心非朱翊钧,明明老申就是老张的学生,嘴上说着要扫除某人一切影子,偏偏把老申推上首辅的位置。

大致就是夺情之后老张对万历彻底失望,逆来顺受。万历过度依赖,老张死了,ptsd让他找和老张完全不一样的申时行,莫名其妙发展的一段无欢的关系。这么一讲真是雷文。欢迎抽打作者!咱们西市口见!

凉入画屏秋缈缈

【少年张居正x顾氏】唯梦闲人不梦君

                              一

“白...龟?天底下竟然会有人起这种名字?哈哈哈哈哈。”辽王府世子的妹妹朱小达花枝乱颤。

十四岁的张居正是个英气少年,他心里怪爹妈起名太不讲究,虽然两年前李知府就把他的名字从白圭改名居正了,这神童黑历史还是传遍全荆州府,三天两头被嘲...

                              一

“白...龟?天底下竟然会有人起这种名字?哈哈哈哈哈。”辽王府世子的妹妹朱小达花枝乱颤。

十四岁的张居正是个英气少年,他心里怪爹妈起名太不讲究,虽然两年前李知府就把他的名字从白圭改名居正了,这神童黑历史还是传遍全荆州府,三天两头被嘲笑。

尊严是要靠自己来维护的,他冷冰冰的对这位嚣张的同龄郡主说:“我的圭不是乌龟的龟,是玉圭的圭。听世子说,你闺名也很不错?”

 

郡主心里骂哥哥卖了自己,但早有应付,伶牙俐齿:“我的名字朱小达有出处,《诗》里面颂先王功业说“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

 

张居正不动声色微微一笑:“是么?这篇里面还有‘受小球大球’。在下认为,用来当名字也很好,很符合郡主面若银盆的容貌。”

 

朱小达哼的一声,把正在往嘴里送的锅盔一搁:“我还有个字必达,你的字是什么?我们以字相称吧。”

 

她一脸期待,喜上眉梢,看着他涨红脸,嗫嚅:“我....我....我没有字。你还是称呼我的号太岳吧。”

 


 

                        二

 

“太岳。。。太岳。。。”她忽然惊醒,迷迷糊糊念了声”白圭”,才想起现在已经是嘉靖二十六年的三月了。这是九年来第一次梦到他,梦的是她嘉靖十七年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那时,朱小达郡主十三岁,王府护卫家有个孙子,才名远扬,母亲毛太妃经常把他请来和哥哥交个朋友。哥哥是侧妃生的,因还没到成丁袭封的年龄,故而称世子。听得耳朵长茧子,朱小达就也去见见这位才子。

 

那次见面后,丫鬟小声说这世子虽然顽劣不堪,总是身份高华,如何能和护卫家的孩子一起玩,以后不知惹出什么麻烦。

 

朱小达说:“我看倒是哥哥不配和白圭一起玩才对。”

 

别的话她就不敢说了。虽然爱笑爱闹惯了,终究还是姑娘家,她不敢说这白圭一身粗布衣衫,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站那里,气韵就从头到脚往外溢出,她读书少,没法形容什么好词,就觉得那一刻堂上的青釉瓷瓶的颜色更细了,窗外的树色更翠了。她想世子那样,也配穿那些绫罗绸缎,用着和田玉砚台。她想这些东西都要给白圭才行,却又觉得他什么都用不着,就简简单单已经够好了,就像一碗清香恰到好处的细面条,不用想着再去撒葱花。


 

她还是喜欢叫他白圭,去世子的书房翻那些崭新的书,翻遍了找到一句诗“白龟飞入楚,孤枕暄鼯鼠。”

 

白圭下次来的时候,她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蹦蹦跳跳告诉他,说他叫白龟,那么自己就当鼯鼠吧。白圭皱了皱眉有点嫌弃,她又没心没肺问白圭订亲了没,白圭倒是很耐心告诉她有,有个世交顾秀才家的独养女儿,家住照影桥下第三户,指腹为婚的。她又问顾家姑娘漂亮吗,白圭说他也没见过,家里说年纪大一点再说。


 

乞巧节的时候她来到照影桥下,有几个少女在一起手执彩线对月穿针。中间有个女孩绛红衣裙,黑鸦鸦一头好头发,肩膀瘦削,说话间带着倔强的稚气。


 

朱小达想告诉白圭,放心吧,顾姑娘很漂亮。白圭却一直没有再来。她听世子说,白圭下个月就要动身,去五百里外的武昌府赴湖广乡试了。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白圭还是没有出现......

 


 

                     三

 

过年前,她终于看到了张白圭,在一众拱手相庆的士人里,一袭青衣颀然独立。毛太妃容色和蔼对白圭说了几句话,又令人取来新书二部,宝墨二匣赏他。白圭拜谢了太妃,退到堂下离去。


 

朱小达飞快撇下丫鬟追到庭院,“白圭!”

 

白圭回头看着她,几个月不见,她忽然发觉白圭身上多了一股冷气,说不清道不明地拒人千里之外。

 

“白圭,这几个月你怎么没来?”

 

“我爷爷去了。”白圭平淡如水地说,仿佛在叙述昨天的晚饭煮糊了那样平常。

 

“哦!”她恍然大悟,“白圭你别太难过呀!我爹几年前走了,那时我还小,也哭得不行,慢慢就好了。什么都会过去的,你......”。她却为白圭难过,鼻头一酸,说不下去了。


白圭眼神一动,眉宇间的寒气似乎敛去了一点,轻叹了口气,温言道:“算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朱小达举起衣袖用力拭去眼泪,问白圭乡试怎么样了。

 

白圭说:“我去武昌府乡试路上,沿途几府大旱,赤地千里。旱极了,蝗虫就来了,所到之处禾草不生。到处都是流民。我看到饿死的一家人倒在路旁,那婴儿到死还把拳头塞嘴里想吃。”

 

庭院里一个旁人都没有,白圭讲的话,朱小达好像听懂了,又听不懂,说:“白圭,你放心,这次不中举还有下次,你以后一定大富大贵,绝不会过这种凄惨生活。”

 

白圭说:“书生虽有忧民心,一肩难挑万姓忧。我一人纵使玉堂金马锦衣玉食,又有何用?郡主,在下告辞。”

 

朱小达拉住白圭,急急地说:“可惜你定亲了,要不你生活在王府多好,我们辽王府那么大,你全家一辈子吃喝不愁。”

 

白圭不着痕迹缩回手,拍了拍朱小达的脑袋:“世子是世子,你是你。可你们终究还是一样的。”说完,他头也不回离开了王府。

 

                          

     四

 

半宿乱梦不成眠,照影桥旁的白云观的钟声响了。朱小达回到了嘉靖二十六年三月的这个早晨。自未婚夫病逝,她就在这道观中修行。世子已经袭爵成了辽王,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大家都说,郡主到底是正妃所出,倒是个心善的,还为亡夫守节。朱小达也不明白自己守节到底是为了谁,是为了那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夫,还是为了此时正在京城的白圭?

 

原来嘉靖十七年那次乡试白圭中了举,还是全湖广第三十名,世子请他爷爷来王府喝酒,他爷爷乐极生悲醉酒而死。所以白圭那次忽然生气,是因为他明明中举了,自己却误会他落第了。


 

吃早饭时,她忽然听丫鬟说白圭回江陵了,又惊又喜,“怎么?白圭不是才殿试二甲第九,传遍荆州府了吗?怎么急急回来了?”“听说他夫人死了,他回来安葬。”朱小达想起那个绛红衣裙的女孩,又听丫鬟说她是正月二十九的时候头胎难产亡故,留下一个男婴,那时白圭正在京城准备着会试。现在才刚得到家书赶回来。


几天后的黄昏,欲雨未雨,朱小达携一把伞,信步来到照影桥下。河边几个大娘正一边洗衣一边放声聊着顾秀才太惨,娘子死了不愿续弦,就一个女儿好容易拉扯大,嫁的那相公真是十里八乡挑不出第二个,眼看相公中了进士,要跟着享福,人就没了。那顾秀才也是痴,前儿辽王府拉壮丁进大山砍木材给皇上修道观,横竖跟顾秀才有什么相干,顾秀才非要出头去争,给活活打死了。

 

朱小达的心很软,听不得这些生离死别,转头抹眼泪,却见不远处有人坐在石阶上也凝神听着。

 

是白圭。


 

朱小达走到白圭面前,几年不见,他才二十三,竟有种冷冰沉毅之气,朱小达想了想,不敢叫他白圭。想起他还有个号,小心翼翼的喊他:“张太岳,我是朱小达。“

 

张太岳起身点点头,几年不见,朱小达长相变了,以前圆乎乎的脸,现在清减了,雪白的鹅蛋脸上一双黑漆漆的丹凤眼,高挑个子:”郡主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她,你呢?“

 

”我也是来看看她。“


 

两人沿着河岸往前走,张太岳说:“其实我早就见过她了。13岁逛庙会的时候,有人指着她说那就是跟我订亲的顾姑娘,她那时家里穷,矮矮瘦瘦的,脸有点黄,就一头黑发又长又密。本来我中举了想跟爹娘说早点娶她过门,我家日子好过些,结果我祖父走了,第二年的会试不能去了,成亲也要三年以后。她嫁过来已经19岁,穷人孩子从小帮着理家,很有些见识。成亲后我还在府学读书,离家七八里,她担心我吃不好,天天走来送饭,有次大雪封门,我以为她不会来了,结果正午就听到了敲门声,她说雪天难走,天刚亮就出发,还怕饭菜凉,拿布把食盒厚厚包了几层。我去年十一月从江陵出发去赶考,她还有两个多月临盆。三月殿试以后填登科录,我以为她还在,填了‘妻顾氏’......没多久就接到家里报丧,赶回来了。”


 

朱小达第一次听到张太岳说这么多话。暮色苍茫,张太岳仿佛自言自语:“我一次都没梦到她的魂魄,刚才在桥下,我想,我如果中举以后就待在家里,接受乡人投献土地,不需劳作衣食无虞,吟诗作赋,成为县太爷的座上客,和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该有多好。有我在身边护着,她和她爹也许都还活着。”


 

          五

 

不觉走到了白云观门前,朱小达说自己在这里修道。张太岳不咸不淡说这和京城里那位的爱好一样,幸好郡主还不要大家写青词。

 

朱小达问:“太岳,你想留下来吗?辽王府很大,在荆州,没人敢欺负到我们头上。你要不想回京城写青词,就留在这里。我们可以过得很好。”

 

话音刚落,一阵喧嚣,几个皂吏匆匆而来,看到朱小达,都恭敬顿首,说是去缉捕流民,冲撞了郡主。说罢又汹汹而去。

朱小达撇撇嘴说:“这些流民越来越多,好好的不在家乡待着做什么真讨厌。我们不管,继续说。”

 

张太岳淡淡说:“果真没人敢欺负到你们头上。”

 

朱小达心中大喜,道:“我说得没错吧?那你留下来吧。”

 

雨已经开始下了,越来越大,两人到屋檐下躲雨。

 

张太岳说:“郡主,你知道他们为何缉捕流民吗?这些年来各地兵匪旱涝,百姓不堪逼粮派役,不得已抛荒田土离乡,老弱者转死沟壑,不过是为了侥幸糊口而已,四方流民屯聚荆襄者已二三十万。又修玄坛,筑道观,大兴土木。我听南直隶士子说,连最富饶的江南地区,百姓也卖儿鬻女,倭寇横行,民不聊生。郡主,今天重逢实属有幸,天色不早,告辞了。”

 

一道闪电划破云间,瞬间暴雨如注。

 

朱小达拉住他,眼泪汪汪:“我们还能再见吗?”

 

张太岳语气温软了些,目光却更坚定:“再过几天我便回京复职,后会无期了。”

 

朱小达递过伞泣不成声:“带着伞走吧。我回道观路短,你去京城路太长了。”

 

张太岳摇头:“不用。伞很大,辽王府更大,但天下更大。”

 

张太岳不回头,消失在漫天暴雨中。


 

     又

 

他在暴雨中沿河独行,头发湿透了,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想起顾氏,想起洞房花烛夜她含羞的笑,他开玩笑时她紧皱眉头骂他轻佻,她做饭挑水的并不细腻的指尖的传来的温度,她一笔一划弯弯扭扭写下他的名字。有的人生来拥有的那么少,却把最美好的岁月留给了他。

 

“燕燕东南飞,翩翩舞衣乱。弄影交栖秦帝宫,合欢并入昭阳殿。昭阳殿,秦帝宫,高楼几处来春风。珠帘绣柱宜朝日,翠幌金铺结晚虹。

 

啸俦还命侣,拂翠复翻红。细语巧随歌管换,芳泥解点杏梁空。只爱春光共流转,宁知摇落秋江晚。却怜海鹤与冥鸿,翻飞独傍孤云远。”

 

朱小达对他的情意,他这么聪明的人从来都是知道的,他那时还是个前途不明的秀才,郡主对他好,他自是感激,何况郡主还那么漂亮单纯,养尊处优的雪肤花貌,不是他那穷秀才家面黄肌瘦小丫头能比的。但他和郡主终究不是一路人。


 

同一时间,不甘心的朱小达也坐在屋檐下抱膝痛哭:“张太岳,我们的名字以后总有一天会一起出现。”


 

郡主和他的名字终于在同一页纸出现,却是三十七年后辽王妃的《大奸巨恶丛计谋陷亲王,强占钦赐祖寝,霸夺产业势侵全室疏》,那时他已经不在人世快两年了。

(完)

 

————-

文末注:

以下这些注明出处的要么来自书,要么来自网络搜索。

荆州的景色我完全没概念,写文之前看了一些风光纪录片,研究了一下古代荆州,里面的照影桥,白云观都是古代真实地名,荆州府学到他故居7,8里地,也是地图查过(本人考据派,为了写明代京城地点看了一本《帝京景物略》)

文中这几年湖广的旱灾见邓拓《中国救荒史》,我也疑惑过为什么旱极而蝗不能吃蝗虫充饥,查了一下发现因为蝗虫瞬间来瞬间去,无法捕捉。其他那些流民之类的情况都来自史学著作《暮日耀光:张居正与明代中后期争政局》。

文末那首长诗就是老张写给顾氏的悼亡诗(见《张居正集》)。顾氏的生卒年份见他家谱(我也没见过他家谱,引自某论文现在找不到了)。顾氏有留下孩子见他另一首顾氏去世一年悼亡诗“遗婴未能言”。因为顾氏去世时他在京城并不知道,所以登科录上他还是填了“妻顾氏”。顾氏的家庭情况是我编的。


 

 Ps:大家如果能评论一下就感激不尽了,越魔性越好,或者想看到老张哪种cp组合的文。因为我是个想象匮乏的人,一直是依靠大家的评论开脑洞继续写下去的。 :)

prophet

【明朝】荆棘【张居正】

《荆棘》

by prophet

简介:十六岁的张居正,遇到了来自万历十二年的张居正。

其他:历史正剧向。和李太讨论两张相遇产生脑洞,她的文《琵琶行


*最近看荆州县志,发现张文忠公墓,在城东三里。


(正文)


  张白圭第一次见到老夫子,是去安陆拜访时,顾璘点他来,笑着说:“你既然领了乡荐,应寻个好的经学师傅。李长白尝与我说,荆州此地,治礼经的大师不好找,我做主替你找一位。”说罢请了一人出来。

  白圭感激得称谢,他家并非富贵书香门第,寒门之家,全靠自身读书提携。他道:“中丞大人,学生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顾一摆手:“提前说一声,老夫子学问极深,但高人脾气...

《荆棘》

by prophet

简介:十六岁的张居正,遇到了来自万历十二年的张居正。

其他:历史正剧向。和李太讨论两张相遇产生脑洞,她的文《琵琶行



*最近看荆州县志,发现张文忠公墓,在城东三里。



(正文)


  张白圭第一次见到老夫子,是去安陆拜访时,顾璘点他来,笑着说:“你既然领了乡荐,应寻个好的经学师傅。李长白尝与我说,荆州此地,治礼经的大师不好找,我做主替你找一位。”说罢请了一人出来。

  白圭感激得称谢,他家并非富贵书香门第,寒门之家,全靠自身读书提携。他道:“中丞大人,学生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顾一摆手:“提前说一声,老夫子学问极深,但高人脾气古怪,能不能得他青眼,还得看你自己。”

  张白圭心情忐忑,点点头,紧张得犹如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被他接见。他原真以为自己落榜是因学问不精,文章还不够好,哪知到后院来,却见到湖广巡抚顾璘折节下礼。握着手说了那番话。

  

  老夫子身材颀而修容肃穆,颇教张白圭不敢亲近,看上去似是冷眼寡语的一个人,斑白的胡子颤了颤,道:“你是张居正?”

  张白圭一下不知如何说话,顾璘在边上含笑看着他们。他道:“是,老先生。晚生姓张名居正,字叔大。”这个字是他原本经学师父起的,故很喜欢。

  老夫子道:“十六岁的举人么?很是厉害。“他言语里有一股教人不敢触折的锋利,听得张白圭心底不高兴,但却不敢说出口。“你知国朝最年少的进士几岁?”

  张白圭摇头,道:“不知。”老夫子笑了笑:“也与你一般大。好了,我去了。酒还烫着呢。”

  说罢走了。

  留得白圭一人目瞪口呆。顾璘笑着站起来,拍拍肩膀:“他已认你了。”

  

  老夫子就是这个怪脾气,张白圭至今不知他叫什么,只知他家住在荆州城东一座小宅,宅子里栽满了绿竹园。离张家远远的,每回天未亮起来,星夜兼程,要走小半个时辰才赶到,彼时,天不过方五更而已。

  顾璘派了两个家丁照顾老夫子起居,张白圭不至懂为什么巡抚大人待此君这般厚重,但是他看得出顾璘很尊敬他。一回听见书僮叫他“太岳翁”或者“岳翁”,张白圭琢磨着这大概是老夫子的号,没想到他喜欢家乡武当山。

  

  第一天,他来时候,老夫子问他:“你为何读书?”

  张白圭本下意识得想用“修治齐平”圣人的话搪塞他,但却卡在嘴边,他说:“为圣人之道,践行吾志。”

  老夫子盯着他,张白圭感到心里被看穿似的,一阵发寒。其实也不是搪塞,他过目不忘,诚心立意,自己读得书,读了进去,但有时候也不尽然理解了全部意思。

  “回去再想想。”老夫子说。

  说完起身。张白圭惶恐跟着站起来,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今日还未敬茶拜师。老夫子却不给他说话机会,指了指边上的小桌子:“上面有三道题,你答了今日便可走。”

  “是,先生。”他说。

  老夫子背影一颤,转过头来说:“不要叫我先生。”

  疾言厉色里,张白圭添了分不知所措,他讷讷道:“是……夫子。”

  老夫子似是被他呛了,久久无语。儒学师弟间称呼,一般学生管西席蒙师叫先生、恩师,更亲密、更尊重些叫老师,最尊重的方叫夫子,乃自比孔圣人了。眼下话一出口,张白圭方觉不妥。但见老夫子脸色黑了阵,拂袖走了。

  张白圭心里撇撇嘴,想此君果真怪脾气。移步走到台前。看向那三道题。

  

  他次日来,三张卷子已经改好了。墨色边上是密麻龙飞凤舞的朱批,透纸满施。张白圭本有些自负,毕竟以神童称他到大。可读了,却刹那脊后汗湿,战战兢兢。他想:“老夫子的学问果真好。”顾璘没有骗他。均数一语中的,直指他文章里的毛病。仿佛是浸淫词林多年的大僚,但刺痛张白圭的却是评语。

  老夫子写:花架浮寄,凭此就考,三场亦不得中式。

  他又在“生财有道”那卷子上头写:汝果读书乎?

  张白圭气笑了,但是用心默念,一字不差把人修好的卷子通篇记了下来。闭上眼从头到尾背了一遍,发觉果真上了一个台阶。

  他叹了口气,想起过来之前,原来老师听说顾璘替他寻了经师,很高兴,说:“我的学问已经教不了你了。中丞大人文章极好,眼光一流。你要听他的。”又想,古人考验弟子不也这般,如张良得道人赐兵书。便劝慰自己,收整心思。

  学者以达为先。

  他瞧见桌边上又放了三道题。

  今日张白圭心中憋着气,文思泉涌,写完天甚早,又见桌头搁了本宋史,便兴致勃勃去翻书。往昔他的老师不让他治史,怕分心。经史,经史,总是先读十三经,后读二十史。

  傍午时分有人替他端上茶,忽然老夫子进来了,见到他一愣:“你怎么在此地?”

  张白圭抹了一把嘴边的点心屑,连忙站起来。心下有些无语,不是顾璘大人让您教我的吗?

  老夫子高瘦的身子走近来,又见他在读宋史。问:“汝知王半山否?”

  张白圭想他读过王安石的文章,但是绝谈不上“知”。在老夫子这样问话前,不由得他不慎重,生怕一个字恶了他。他摇摇头:“请老先生教我。”

  老夫子捻须皱眉,最后道:“坐。”

  

  张白圭这日赶来的路上,荆州昨夜刚下过暴雨,一地泥泞。他家不富,雇不起每天车马费。老夫子也好似不知道,整天看着他跑来跑去。

  他脱了鞋,晾在屋外,着袜走了进去。依旧空无一人,但是桌上的文章又改好了。

  自那日老夫子和他讲了王安石,他便开始对他捎改观。开始张白圭以为,他是要用伤仲永嘲讽警醒他,杀杀傲气。毕竟第一日的那句评语一想起来他还是气血上涌。但老夫子只字不提王安石的文章,他讲了几句变法。

  讲完后,他平淡得问张白圭:“青苗法何以偃?”

  张白圭谨慎得不做出头鸟。当今读书人大多把王半山骂得狗血淋头,只因他喊出了“天变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畏。”大逆不道。他说:“学生以为,因众势涛涛,无可挡。”

  老夫子莞尔,张居正读出那大概是“夫子哂之”的那种。于是脸红了。

  “法令欲使上下践行,以何贯之?宋时宰相,卑主立名,违道干誉,可乎?贾长沙说楚棘弥道,是何意?”

  他带着这三个问题回去了,连带着老夫子问他的每一个问题,汝以何而读书?贾谊《劝学》里说,要寻觅圣人之道,不惜“步陟山川,坌冒楚棘,弥道千馀百舍,重茧而不敢久息。”而夜里居正想,宋时宰相卑主立名、违道干誉之事,任何一个读书人,该当所薄而不为。可为何老夫子却似无褒贬得提起王安石?是因事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那五百年前的王安石脚下,踏的又是何样荆棘?

  

  忽而窗外骤起一阵淅淅沥沥打竹子的雨声,打断了思绪,张白圭提笔,看向卷子。写毕看见桌角不知何时摆了卷新的宋史。他翻了下,看到几页添了熟悉字迹的注释。

  老夫子告诫他:“有些考官,眼光不甚好,会被轻浮文章迷惑。然则真才实学,考官一眼看透。”让他每日习文,绝不可一日松懈。

  又说,某年会试,曾有翰林房考官,自称得一奇卷。主考一看知其轻狂之士,绝非令器。奈何房官固请,乃填中。事后,果如其鉴。

  张白圭听了,不由对他的身份愈加好奇。

  

  几日后,张白圭仍按时进门来,却看到老夫子端坐着等他。

  他神色严肃,让张白圭也跟着严肃谨慎,搁下东西,老夫子手一指,他坐下了。

  “你可想清楚了?为何而读书?”

  张白圭道:“愿以此身报国,但为天地生民立心命,为往圣继绝学,万世开太平。”

  “汝之名居正,何也?”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是知府李士翱替他改的名字。

  他说:“但行天下大道,为大丈夫也。”

  老夫子神色依然很严肃,苍老的面容上紧簇剑眉下,一双星目仿佛蓦得燃起。张白圭忽然发觉他长得和自己爷爷有些眉目相似,但气质迥异,竟好似是自己的堂祖叔。

  

  老夫子厉声问:“天下人赞你畏你,誉比尧舜,而不骄矜自得,你可持否?得失毁誉,滔滔谤言几死,你可持否?虽机穽满前,众镞攒体,而不之畏,你可持否?”

  张白圭战栗起来,他不知自己如何说话,但他挺直了胸膛。原本满脑子的圣贤话,忽然莫名其妙只剩下了王荆山。

  “唯一死而已。”

  

  老夫子看着他,目光忽然变得模糊凄凉。张白圭听见他几不可闻自言自语:“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他福至心灵,忽然再顿首:“请先生教我。”

  老夫子半晌不说话,忽而,一只手轻轻放到他的头顶。

  他抬起头来,只见老夫子自嘲得笑:“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一生所付,到头了空。你既想学,这三年里,我便教你。但我教你的不是那些圣贤大言,而是理财、诡计、兵法、施政,律典。你要想清楚……”

  张白圭听的心潮澎湃,他磕了三个头,这正是他想学的东西。这回老夫子没有阻拦他。

  敬过茶,张白圭脸一红,期期艾艾说:“夫子,束䐰之事……”他今日什么也没带。

  老夫子一摆手:“先去写文章吧。”说罢又晃回了里间。

  留得张白圭一人呆立书桌边,半晌哭笑不得吐出一口气。他以为还会有面授机宜,结果原来还是写文章。只好长叹一声,抓起了笔。

  

  张文明听闻儿子拜了新师,并不放心,年节特意趁顾璘离开安陆前,带着几件礼物去寻他。一顿热隆隆酒宴后,张文明问起老夫子的事。

  顾璘喝的有些醉了,他说:“实则是在城东三里地发现的他。发现的时候,形容枯槁,神色惨然,目光呆滞,只不停嗫嚅喊:阿母、敬修,懋修……便猜是他儿母家人。既身无分文,也无路引,想来是遭了强盗,一家老小,皆死于斧刀。”

  张文明听了恻然,他叹道:“亏中丞大人收留了老先生。”

  顾璘摇摇头:“一开始我也只道他是个寻常人,只因恻隐,想着替他寻个医馆。谁知他病重得很,还不肯治。只是闭着眼睛硬捱着,偶尔说的话,还让人以为疯疯癫癫的。喊这是黄粱一梦。但我一日去看,他看我一眼,随口道:你生性融朗阔达,精于吏理,仕途先险后达。我顿惊知此乃不世高人。”

  张文明惊道:“竟是如此,小儿何其有幸。不知老先生得是什么病?”

  乃痔病,后来我闻之乡间一医生有马氏密膏可治,喊人来说与他,却见他脸色阴沉,打翻了盘子。道:

  “为甚么十年不呈上来?”

  我听不懂十年那话,只猜是儿孙老母死,与他心智打击太大。后来他病糊涂了,我喊家丁来,压着他,从阎王爷那里捞回了人命,也算是替子孙积德。

  张文明唏嘘不已,又道:“我听白圭说他学识极富,但是脾气怪?”

  顾璘苦笑一声:“若非我这人性好侠,且总想着救了他一命,也断然和他相处不来。此人性如楚棘,倔傲难近。实则,那日我和他说给他寻了一个好学生,他本不屑。听我说了居正的名字,方才动容。我想,他之前可能亦为人师。心底对这等良才美玉,还是喜欢的。”

  

  老夫子带白圭读了史,从头开始,春秋三传、史记、两汉书,读到唐宋元,乃止国朝。读书间依旧是一日写三篇文章。他性少语,然教书时候却极为严厉认真,锋锐毕露。张白圭不敢打断他。

  偶尔,夫子会带他去四地采风广纳民情。走在田间,他说:“汝未知欺上瞒下,官场俗情,何以见治乱世之太平。”

  张居正知道他这些话不是对普通学生说的,他是将自己当成了衣钵传人,事之益恭敬。老夫子却一脸无所谓,捞着酒袋与他转悠,一次醉倒了,居正去扶他,却听他睁开眼,看着自己,说:懋儿。

  他想,那是他死去的儿子么?

  

  其实,所有事情里他最喜欢和老夫子出去采风。三年足以让他发觉这人私下里古怪的可爱,但还是好酒,偶尔还发呆,那种凄怆,连张居正读了再多的书也不懂。就好似看着什么东西走上命运的天台。

  一回他问:“老师,听说世外高人懂天命,看穿世情五百年。你懂不懂?”

  老夫子骂了他一顿,说:“这等虚妄天命,最可笑,避如地震,它总要震,比如雷电,总要击人。勿不得信。”

  居正唯唯应了。

  但是,老夫子还是那么神秘叵测。他没说自己的名字,由居正“老师、老师“得叫。只有居正叫他“夫子”的时候会挨骂。

  三年之约到了,张居正离京赶考前,老夫子带着他到了城东三里地方。

  居正看着这片荒郊野外,绿草茵茵,他想起张文明告诉自己老夫子谜团搬的身世。这里是不是顾璘当年发现他的地方?他说:“老师,此地甚荒芜,不过风景不错,前山后水,倒是宝地,适合下葬。”

  老夫子漫然应道:“是啊,是块葬坟宝地。”

  

  回程路上老夫子又变得脾气古怪,张居正敏锐觉察得道。他也说不清楚,就好似这是种直觉,他能觉察到他心里的郁郁。

  他想问老夫子在烦恼什么,想问他的名字、生平,问他之前有没有教出过有名的学生。想告诉他,纵使许多人畏他怕他,但是张居正喜欢他。

  老夫子忽问:

  “此路一去,皆荆棘满山。世间全部,皆树敌满野。乃至同年恩援,背弃漠行。盈朝谄媚,无一知己。汝可悔?”

  “我不悔。”张居正说。

  他不知老夫子是在随口预言,还是在描述某个历史中的人物。他年轻的脸庞上只盛满朝气。还有三年里被一次次催问明志所砥砺的坚定。

  

  老夫子凝视着他,如此哀伤,仿佛一遍遍注视着远去游子的老父。可他知道,他留不下来。冲天鹏终要展翅,留他只困于过去遍体鳞伤的原地。

  

  公车赴京那日老夫子本说不来,却还是背着手来了。城外里亭,洈水滔滔,马车边张居正的心里骤然浮上一层莫名的火焰,他问他:“夫子何以师?”

  是师陆王?师史?是师天地?是否古今往来,君王将相,都可学、可辩、可师、可弃?是否圣人之学早已埋没,尧舜禹汤尽皆太平幻影,唯独百姓困顿饿殍,他脚踏之楚棘,分明是黎民历历白骨。

  “吾平生学在师心。”老夫子说。

  有那么一刻,张居正觉得他这才懂了自己的名字。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他想着,一时毁誉,万世是非,于我何加焉。知我罪我,与我何计焉?

  见他骤然深深一揖,老夫子皱起眉头:“何以如此?”

  张居正抬起头来说:“只是想在老师面前,立一宏愿。愿我读书人此生在世,百姓皆有所生养,老有所依。自治乱至升平,非纸上所述了了几字,而落于大明万千子民。为此,宁死也。”

  老夫子看着他,久久不言。居正看见他松手丢掉了酒袋。

  

  “老师,居正再拜了!”

  

  张居正说。他涕泣不能言,却看见老夫子转过头去,抬袖遮掉脸上的泪。他说:“汝去吧。”

  

  吾道南矣。

 


(完)


君竹太太的解读:《给《荆棘》的文评


其他:

1.万历元年,答阅边吴尧山曰:“二十年前,曾有一宏愿。愿以其身为蓐荐,使人寝处其上,溲溺垢秽之,吾无间焉。有欲割取吾耳鼻者,吾亦欢喜施与。”

2.好多典故没解释。楚棘这个我在王世贞的书里看到,还以为是黑料。道南,就是衣钵传人的意思。《宋史》载,福建人杨时求学于“二程”,并有“程门立雪”的佳话,杨时学成南归,程颐高兴的说:吾道南矣。

3.大意是居正死后,目睹了万历十二年抄家,魂魄未去,怨气凝结。被困在了嘉靖二十年这个时空漏洞立。一遍遍遇到这个少年白圭,一开始自暴自弃,后来发现无论他怎么折腾这个学生,他永远还是会长成自己的样子……遂弃疗,就说,我教你,我什么都教会你吧,你去吧……


4.题名是双关。既指张居正是荆人,老夫子性格执拗如棘,如同荆棘。也指张居正将脚踏荆棘,登顶巅峰。


最后自我吐槽:我本来想写虐文的,写着莫名其妙变欢脱了,我果然是嬉笑怒骂,虐文苦手qaq 欢迎抽打作者

君竹

给《荆棘》的文评

@prophet 好啦神仙太太快来签收

我真的太喜欢p太这篇文了,简直把那样一个人,那样一副傲骨描摹的淋漓至尽。

张太岳不是几个词就能形容出的,我到今日才发觉之前自己的文中对他的描述都是那样苍白无力,言语的贫瘠以及人生经历的不足让我终究触及不到他的一生中最深处的那些东西,我总说他一往无前,从不后退,也从不后悔,可直到看到p太这篇文,我才真正明白了何为一往无前,何为不悔。

世人皆欲杀的冷眼诽谤,被催折的年少意气傲骨铮铮,投入太多感情的学生的背叛,张家满门百余口的鲜血性命,骨肉至亲难以言喻的苦难……这里面,随便挑出来一个,对普通人来说都无异于灭顶之灾。

没人愿意经历这些,对于我来说我希望我...

@prophet 好啦神仙太太快来签收

我真的太喜欢p太这篇文了,简直把那样一个人,那样一副傲骨描摹的淋漓至尽。

张太岳不是几个词就能形容出的,我到今日才发觉之前自己的文中对他的描述都是那样苍白无力,言语的贫瘠以及人生经历的不足让我终究触及不到他的一生中最深处的那些东西,我总说他一往无前,从不后退,也从不后悔,可直到看到p太这篇文,我才真正明白了何为一往无前,何为不悔。

世人皆欲杀的冷眼诽谤,被催折的年少意气傲骨铮铮,投入太多感情的学生的背叛,张家满门百余口的鲜血性命,骨肉至亲难以言喻的苦难……这里面,随便挑出来一个,对普通人来说都无异于灭顶之灾。

没人愿意经历这些,对于我来说我希望我一辈子都不要面对这样的磨难。

可他不得不经历这些

而我所理解的,为之痛心,为之难过的苦难远远不及他所承受的万分之一。

这个认知简直太令人绝望了好吗(容我先哭一会儿呜呜呜


下面是对p太神仙文笔的一些个人感悟。

活过一世的张先生问了初出茅庐的荆州张秀才几个问题。

你为何读书?

为圣人之道,践行吾志。

这是搪塞,也不是搪塞,十六岁的张白圭就在潜意识里认为修身齐家的圣人之言不过是一句人人都在念却鲜少有人做得到的空话,但他那时还年轻,还不能理解经史子集里寥寥几笔的背后有怎样的意义,平平无奇的文字下又隐藏了怎样的暗流涌动。所以他说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他能做什么,这满目疮痍的中华大地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去挽救,他张居正又能在风雨飘摇的时代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他说不清楚这些,可有一句是他可以说出来的——践行吾志。

无论他将来的志向是什么,他都会去实现他,他读书就是为了这个,哪怕他现在说不清楚,但他总有一天能说明白,总有一天能用他少时读书所感去实现理想。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汝知王半山否?

青苗法何以偃?

因众势涛涛,无可挡。

其实我觉得这里的张首辅是有点悲伤的,青苗法何以偃,万历新政又何以偃?他看出来白圭同学因为不想显得太突出所以挑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但我觉得这个回答真的是一把刀啊。

众势涛涛,当年反对夺情是众势涛涛,后来反攻倒算也是众势涛涛。

世人皆欲杀


法令欲使上下践行,以何贯之?宋时宰相,卑主立名,违道干誉,可乎?贾长沙所谓楚荆弥道,是何意?

这几句,说的是王安石,说的也是张首辅自己,卑主立名,违道干誉,白圭同学说当所薄而不为,可因事因时,不得不为,此之谓知其不可而为之。

其实最戳心的就是这个,他明知道不可为,明知道卑主立名自古都没什么好下场,可他还是要做。

那五百年前的王安石脚下,踏的是怎样的荆棘,那在京中斡旋的张首辅,踏的又是怎样的荆棘,无人知晓。

然后就是那段关于为何读书的对峙,这段实在是太太太太精彩了,当时看的时候真的是满脑子空白,震撼到了一种境界。

天下人赞你畏你,誉比尧舜,而不骄矜自得,你可持否?得失毁誉,滔滔谤言几死,你可持否?虽机穽满前,众镞攒体,而不之畏,你可持否?”

他忽然战栗起来,原本满脑子的圣贤话,却忽然莫名其妙只剩下了一个王荆山。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但行天下道,惟一死而已!

这块我是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p太的文笔入木三分,我仿佛看见了浸染官场多年的张首辅和青年秀才张白圭的影子重合了。

太岳吐槽的,一个个都是这样,连你自己不是也是吗?

紧接着张文明这一块我觉得特别心酸。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张文明听了顾麟的话只是恻隐,唏嘘,感叹一下这位老夫子不易的命运。

可那是你儿子呀

……

也不知文明公泉下有知,知道自己家人落到如此境地,又该如何。

这一段算是直接描写了太岳死后的下场,看着真是心里堵的厉害(我这一点真的特别恨万历,罪不及家人啊)

英雄气短,美人迟暮

最伤心不过了。

后面什么良才美玉,衣钵弟子,都是一大把万张的刀子


最后是分别

张首辅眼睁睁的看着当年的自己无法挽回的走向命运的高台,他试图阻拦过,但他发现自己无法阻拦。

他怎么能拦的住自己呢。

“此路一去,皆荆棘满山。世间全部,皆树敌满野。乃至同年恩援,背弃漠行。盈朝谄媚,无一知己。汝可悔?”

我不悔。

吾平生学在师心

于是管他万般阻隔众口铄金,管他楚荆弥道艰险异常。

既如此,便如此。

prophet
万历与张先生的二十年 我画完线...

万历与张先生的二十年

我画完线稿了!上色是不可能上色的,我这辈子也不想画龙了(吐血)

我这边还是520所以…

“隆庆六年,那时候年纪轻轻的万历还不清楚他和老师的历史宿命,不理解忌惮隔阂与轻率要付出的代价。以及那个从一开始就由阳光留在紫禁城广场上的阴影中写下的注定结局。”

万历与张先生的二十年

我画完线稿了!上色是不可能上色的,我这辈子也不想画龙了(吐血)

我这边还是520所以…

“隆庆六年,那时候年纪轻轻的万历还不清楚他和老师的历史宿命,不理解忌惮隔阂与轻率要付出的代价。以及那个从一开始就由阳光留在紫禁城广场上的阴影中写下的注定结局。”

胡为乎人间裴回

张居正抄家:一个奇葩引发的血案

摘自知乎知乎用户aEsxDw,专栏三山街旧闻录

丘橓(也写作邱橓),字茂实,诸城人。嘉靖二十九年进士。


考察丘橓在官场的前半截经历,身为刑科给事中,他还是正常完成了谏官该负的责任,弹劾严嵩及其党羽、指切边弊。不过他的奇葩性格在那时就已经有体现了。湖广巡抚方廉私下赠与丘橓五两银子,丘橓竟然奏报朝廷,说方廉是私相授受,违法乱纪。实话说,虽然方廉的行为确实有私相授受之嫌,虽然私下往来不收钱确实是高风亮节的体现,但是五两银子……恐怕只有在洪武年间才会有人当回事……但是这事出了,朝廷也不能不管,最终的结果是方廉去职回,老家闲住。


丘橓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很快他也言事得罪,挨了六十大板,削籍为...

摘自知乎知乎用户aEsxDw,专栏三山街旧闻录

丘橓(也写作邱橓),字茂实,诸城人。嘉靖二十九年进士。


考察丘橓在官场的前半截经历,身为刑科给事中,他还是正常完成了谏官该负的责任,弹劾严嵩及其党羽、指切边弊。不过他的奇葩性格在那时就已经有体现了。湖广巡抚方廉私下赠与丘橓五两银子,丘橓竟然奏报朝廷,说方廉是私相授受,违法乱纪。实话说,虽然方廉的行为确实有私相授受之嫌,虽然私下往来不收钱确实是高风亮节的体现,但是五两银子……恐怕只有在洪武年间才会有人当回事……但是这事出了,朝廷也不能不管,最终的结果是方廉去职回,老家闲住。


丘橓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很快他也言事得罪,挨了六十大板,削籍为民,黯然归乡。


丘橓虽然奇葩,但是真穷,归乡之时,身无长物,“敝衣一箧,图书一束而已”。明代有功名在身者,照例是有“缙绅优免”的,可以免除部分赋税徭役。丘橓既然削籍,当然就没有这些优待,他又穷的要命,时间长了,连地方的税款都交不起。但丘橓依然保持了一贯的处事作风,其他官员的往来馈赠,他概不接受,就一个人穷着。当地的县令也是个妙人,眼见丘橓欠的账越来越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奏报朝廷,请求用丘橓拒绝的赠银抵偿他拖欠的税(“积所却数百十金请抵所逋赋”),这才解决问题。


丘橓就这么在老家晃着,一直到万历初年,张居正主政,有人向张居正推荐丘橓,张居正早就听说过丘橓的奇葩事迹,颇不喜欢这个人,乃评价说:“此君怪行,非经德也。”(这人是奇葩,不是人品好),一直没有起用他。


风水轮流转,张居正死后,丘橓终于捞到了机会,起复右通政,很快又升任左副都御史、刑部右侍郎。


这时的丘橓是春风得意,但张居正的厄运也来到了。万历皇帝对张居正开始清算,丘橓则趁机弹劾几个大臣依附冯保,“得罪名教”。接着张家遭到查抄,丘橓顺理成章成为了这次查抄的主导者。


于慎行是丘橓的老乡,素来以忠厚著称,他晓得丘橓的脾气,也晓得丘橓和张居正的宿怨,赶紧写信给丘橓,劝他不要欺负张家孤儿寡母,“宜推明主帷盖恩,全大臣簪履之谊”,得饶人处且饶人。


但是一切都太迟了,得了皇帝的首肯,丘橓更无所顾忌,来到张家,很快就把张家整的鸡飞狗跳。“五月初五日,丘侍郎到府,初七日提敬修面审,其当事噂沓之形,与吏卒咆哮之景,皆生平所未经受者”。张家上下老小饿死者十余人,栲掠不得,又逼张家攀诬其他大臣。“其妇女自赵太夫人而下,始出宅门时,监搜者,至揣及亵衣脐腹以下,如金人靖康间搜宫掖事,其婴稚皆扃钥之,悉见啖于饥犬!”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受不了此等凌辱,愤而自杀,在遗书中,他留下了对丘橓最后的控诉:“丘侍郎、任抚按、活阎王!你也有父母妻子之念,奉天命而来,如得其情,则哀矜勿喜可也,何忍陷人如此酷烈!”




张敬修自杀后,抄家不得不暂缓,申时行趁机上奏,得以保全张居正的老母,但是万历无意放过张居正,丘橓很快又卷土重来,对张家进行了“二轮追赃”,王篆、曾省吾、傅作舟等人,都被指认为藏匿张家财物,遭到牵连。二轮抄家又抄出二十多万两白银,万历皇帝表示满足后,丘橓终于得意洋洋的班师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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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扎心了,底下有评论:主子说了照做是狗奴才;主子没说就办的妥妥贴贴才是好奴才。

这种极端的人还是少惹,疯了咬谁都狠

胡为乎人间裴回

张静修视角

在知乎上乱翻太岳,翻到了一篇文章,因为他题目是《睡前故事——张居正》,我还以为这是哪个太岳智斗tan官的老掉牙故事,看完之后……我麻溜地跪下了,老师,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

然后我翻了翻这位老师的文章,只有这一篇讲太岳的,于是我就麻溜地把这篇神作搬运上来了,请叫我文字的搬运工。

作者大大名字叫情何以甚,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搜一下,不过我原封不动地搬运下来了,评论我也搬运了,这篇文是2016年写的。


正文:


这北京城有多大,我不知道。


哪里住权贵,哪里居庶民?哪里的人惹不得,哪条街上水最深?


京城里的公子哥们对此了如指掌,算是必修课。


但我没有修过这门功课。...

在知乎上乱翻太岳,翻到了一篇文章,因为他题目是《睡前故事——张居正》,我还以为这是哪个太岳智斗tan官的老掉牙故事,看完之后……我麻溜地跪下了,老师,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

然后我翻了翻这位老师的文章,只有这一篇讲太岳的,于是我就麻溜地把这篇神作搬运上来了,请叫我文字的搬运工。

作者大大名字叫情何以甚,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搜一下,不过我原封不动地搬运下来了,评论我也搬运了,这篇文是2016年写的。


正文:


这北京城有多大,我不知道。


哪里住权贵,哪里居庶民?哪里的人惹不得,哪条街上水最深?


京城里的公子哥们对此了如指掌,算是必修课。


但我没有修过这门功课。


我只知道北京城很大很大,但除了皇宫外,所有的地方我都可以横着走。


我交朋友,从不在乎他们有什么背景,因为都没有我的背景大。


我叫张静修。


我老子,是张居正。


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说过话,他整天忙得团团转,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但这不重要,他越忙,我越自在。


再者说,我张静修能混到今天,在这满京城的公子哥里做老大,全靠的自己个儿本事。


不管是飞鹰走狗,还是蛐蛐儿斗鸡,哪样我不是个中翘楚,行内魁首?


嘿嘿,要说那春夜雪,女儿红,我也是熟稔得很。我指的是美酒。


当然,人固然要自己努力,也需要顺天应时。


当年这京城里,还是有个姓高的家伙能跟我争一争长短。


他的名字?


隆庆六年后,我便忘了。


那一年,我爹成了当朝首辅。


整个大明帝国,都握在了他的手中。


我看着几个哥哥兴奋不已,心里默默知道,这下北京城里,再没有我惹不起的人了。


第二天我便把高小子的几个小弟叫了出来,挨个的扇他们嘴巴。扇得我都累了,他们还问我手疼不疼。


我从出生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吃苦。锦衣玉食,名马宝车。


我一直过得很快活,若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不太懂我老子。




那是隆庆六年的八月,有一天晚上,我爹把我几个哥哥连着我都叫到了一起吃饭,我好些个娘竟也都在桌。


他举着象牙筷,面色如常的问我:“这山珍海味,你可吃得习惯?”


从小不都是这么吃么?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也不敢顶嘴,只是闷道:“还好。”


他立即便把象牙筷摆在桌上,冷声吩咐管家:“这桌撤了,去叫厨房重新弄一桌出来。什么时候六少爷觉得好吃了,什么时候才算。做不好,都滚蛋!”


管家忙不迭下去了。


他又转头问大哥,“近来公务可熟悉了些?”


大哥点点头,,沉吟一下,还是说道:“就是有些不太适应。”


老爹捏了捏胡子,“那过两天调你到吏部去看看,户部不行就再去礼部试试。”


大哥欢喜极了,吏部可是肥得流油的衙门。


我在心里嗤之以鼻,家里的金银都要堆成山了。什么时候用得完?几个哥哥们还总想着自己辛苦去捞,蠢也不蠢?


老爹又去问几个姨娘,一应用度可否周全。


我听着这些无聊的对话,心却飞到了九霄云外。


不知那姓潘的小子,养得红袍大将军是否真那么厉害。


正神思游移间。忽然听到老爹一声大笑:“锦衣玉食这么些年,该享受的都享受了。我张居正,可没有亏待过你们。”


姨娘们面面相觑,不知答些什么好。


他已经起身离席,大步而去了。


他从来也不需要回答。




后来我很多次回想过那个夜晚,想着如果一切重来,我会不会阻止他?


也许会吧。但是没有用。


如果我能够阻止得了他,如果连我都能够阻止得了那个男人。


张居正何以成为张居正?


隆庆六年八月,他开始变法。考成法整顿官治,一条鞭法改革税收。


我当然是不懂这些事情,是一个跟我混的小弟求在我面前。他包下了倚香楼最红的姑娘,又送了我一对儿白玉观音。说是考成法闹得他爹混不下去了,求我在我老子面前说说情。


我虽然很久没跟老爹聊过了,但作为他最宠的儿子,这点小事我自是大包大揽。


回家我转手将玉观音送给母亲,她欢喜得合不拢嘴。


晚上老爹回府的时候,我拦住了他。


他笑眯眯看着我,认真听我说完了所有的话。


然后他给了我一巴掌。


这是我一生中挨过的第一个巴掌。


“啪!”


太疼了,疼到我至今想起,仍会眼冒金星。


他的声音不高,但十分清楚:“你再敢把这些话递到我耳边,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说完他便大步转身。


我立在原地,如坠冰窖。


我知道我老爹,他说话向来是算话的。


在以往,体现在无论我张口要什么,他都会满足我。无论我惹了什么事情,他都风轻云淡的给我摆平。


因此这一天我也知道,如果我阻止了他的变法,他就会割掉我的舌头。或许,不仅仅是舌头。




有时候我会想,他真的最疼爱我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一顿饭。也很久没有一起说过话。


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他最喜欢抱着我。他把我抱在怀里,摸着我的头,给我说些闲话。


他说啊,他出生的时候,他的曾祖父做了一个梦:梦见月亮落在水瓮里,白龟从水中浮起。于是给他取名叫“白圭。”


我就笑他,老爹原来是只龟。


他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跟我说,是“圭”。是一种玉器。白圭呢,就是洁白的玉,初心不改是为白,贵重易碎是为圭。


他又说,如果白圭不易碎,那么它就没有这么珍贵了。


直到今天,我仍然似懂非懂。


但我很怀念他抱着我闲聊的感觉。


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过。


久到最近的一次,也在我的记忆中慢慢模糊了。




他的世界太复杂,我懒得去了解。我依旧牵鹰斗狗,他依旧忙得不见人影。


我本以为一切就将这么继续下去,不会再改变。


但我忘了,他是最有力的变法者。




明神宗万历十年,老爹死了。


太医诊断,劳瘁而至病危。


太可笑了,大明朝这么多的首辅,有谁是这么死的?


他死得风光极了,皇帝为他辍朝,谥号“文忠”。


但这风光持续了不到四天,忽然之间,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开始骂他。


言官们群情汹涌,朝上百官也慷慨陈词。




于是被抄家。


于是官军围府,一围就是好久。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金山银山,也是不能够直接用来吃的。几位姨娘被生生饿死。


老大受不住打击,自尽了。


老二和老三被充军。


老四老五都被削职为民。


我无职可削。




我终于明白那个隆庆六年八月的晚上,他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


我好恨他。


如果不是他,我的家人不会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我好恨。


可他已经死了。


他从来不在乎我们的意见,他好像也从来不在乎我们。




我时常会梦见他。


梦里他抱着年幼的我,讲白圭的故事。


我一生没有娶妻,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有了儿子,我摸着他的头,能跟他说些什么。




我叫张静修。


我老子是张居正。







by:


知乎,情何以甚


公众号,rjqs000


微博,情何以甚的痴语


——————————

评论:

不舍小家何来大家

张静修:道理老子都听过,老子金山银山都不想要,只想要个从小陪我斗蛐蛐儿的张居正

可是现在

现在我连那个从不在乎我的张居正

都没有了



过刚易折,过柔易弯。做人太过刚硬便会遇事不顺,而太过软弱又容易被人欺压。


纯白已远,红尘幽深。当然,白圭者,初心也。


美玉易碎,过耀则灭。

晚来风祐
整活,狂野大明(?)

整活,狂野大明(?)

整活,狂野大明(?)

晚来风祐
5000粉啦,感谢大家的喜欢😍...

5000粉啦,感谢大家的喜欢😍我会继续努力的!只要我的手和脑子还能动,就不会放下手中的笔

今天来个张太岳独享版的!一直想单独发这一张,孤独又壮阔,白雪皑皑的路上注定孤身一人,但他无悔

5000粉啦,感谢大家的喜欢😍我会继续努力的!只要我的手和脑子还能动,就不会放下手中的笔

今天来个张太岳独享版的!一直想单独发这一张,孤独又壮阔,白雪皑皑的路上注定孤身一人,但他无悔

万物不及立鹤

【鹤唳华亭】与尔立关山(一)

此篇为搁置将近一年的《鹤唳华亭终可闻》番外篇,自从lofter经历下架整改之后被吞了不少文章,也消失很久没有更新,《鹤唳华亭终可闻》合集之前有人找我说被吞掉了好多,现在调整完应该是已经恢复正常的阅读顺序了。

总之就是失踪人口回归且开始更新啦~


尚未年满十岁的小小少年脚底踩风般跨入宫门,脸上不知从哪儿蹭得灰土,显得有些滑稽,但也难掩小孩眉眼间浓烈的欢喜,宫人瞧见他这般...

  

  

此篇为搁置将近一年的《鹤唳华亭终可闻》番外篇,自从lofter经历下架整改之后被吞了不少文章,也消失很久没有更新,《鹤唳华亭终可闻》合集之前有人找我说被吞掉了好多,现在调整完应该是已经恢复正常的阅读顺序了。

总之就是失踪人口回归且开始更新啦~

   

   

   

    

尚未年满十岁的小小少年脚底踩风般跨入宫门,脸上不知从哪儿蹭得灰土,显得有些滑稽,但也难掩小孩眉眼间浓烈的欢喜,宫人瞧见他这般,无奈上前道,

“六大王,方才太子殿下派人来传话,说是让您一回来就先去趟延祚宫。”

  

“殿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太子殿下还说让六大王切莫忘记带着前几日布置的窗课。”

“……”

  

萧定梁顿时垮了脸,着急得原地跺了跺脚,恨不得能马上时光倒转回前一天晚上,但是眼下别说是做急就章弥补,就是换身干净衣服收拾一番都来不及,但萧定梁又转念一想,怕是临时补救也瞒不过自己三哥的火眼金睛,说不定到时还得被扣上个自作聪明的罪名。

   

于是乎当王慎在延祚宫门口看到像只花猫似的萧定梁时吓了一跳,忙哎呦一声道,“六大王这是怎么了?”

    

“王翁,殿下这会儿可是在…”

“本宫就在这里,已经等你半天了。”

   

萧定梁盼着三哥能临时有事的侥幸心理也破灭了,他朝着站在门口的萧定权讨好笑笑,然而还没开口就被人轻飘飘的一句反问打断。

   

“怎么,等着本宫请你进来呢?”

    

闻言萧定梁哪敢再讨巧,看了眼王慎就小跑着跟在萧定权身后进了屋内,自知理亏的萧定梁关上门就自觉地跪在屋子中央,一副乖巧的模样。

   

看他如此举动,萧定权心里便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但仍然耐着性子坐到桌案后问道,“你的窗课呢?”

   

前几年里萧定梁尚且年幼,未经历那些风雨过往,只依稀记得中秋家宴时位列自己前座的两位哥哥如今都已不在宫中,甚至连他们的模样都已记不清晰,后来稍大一些便被太子萧定权带在身边教导,他很喜欢自己这位平日里待人和善的三哥,私下里萧定权也允他不称殿下,所以他对萧定权格外亲近。

   

“三哥,近日军营里在考校新兵,臣好奇…便想前去看看,谁知竟然一不小心误了时辰,忘记了三哥布置的窗课。”

   

“你倒是诚实。”萧定权真不知是该气他贪玩,还是该夸他坦诚,萧定梁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就连那手字都是被自己逼着才练到现在这副模样,若是顾逢恩在便好了,将萧定梁塞到他手里自己也放心,只可惜顾逢恩现在身在长州。

   

“臣哪敢欺骗三哥。”萧定梁偷瞄了一眼桌案上的戒尺,看萧定权没有伸手要拿的意思,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你以为这就躲过去了?”萧定权心里好笑,明明怕挨打怕得要命,可又偏偏不肯踏下心好好学习,“过来,站着把前几日你老师教你的词句抄上二十遍,字迹工整些,若是写不好就挨了戒尺再写。”

   

“啊?”

“你是想先挨打再写?”

    

“臣这就写!”虽然怕罚抄,但是相比起来萧定梁更怕挨三哥的手板子,以往每次挨完回去必是要肿得拿不起筷子,左右都要罚抄,何苦再去受皮肉之苦?

    

站在桌案前,萧定梁握着毛笔绞尽脑汁回想着老师前几日教给自己的词句,但却满脑子都是今日校场上挥舞刀枪整齐划一呼喝声。

    

萧定权拧眉看着走神的定梁,“萧定梁。”

   

听到人语气不善地唤自己全名,萧定梁吓得忙收回思绪,萧定权抓起桌案上的戒尺,板着脸道,“手!”

   

萧定梁习惯性的伸平左手,但是这次萧定权像是要铁了心的给人长个记性,“两只手!”

   

待人两手伸平,萧定权就毫不留情地一连五下抽在手心,小孩子的手心才多大地方,几乎覆盖了一层,肉眼可见得迅速泛红,只稍微缓了几秒,抬手又是五下不停歇地抽上去,手心上几乎是板痕重叠着板痕,微微肿起。

   

“三哥,疼…”萧定梁极少挨这么又快又狠的打,能忍着不收回去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是看到萧定权再次扬起胳膊,还是忍不住把手背到了身后,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的萧定梁一脸惊慌,声音都染上了哭腔,“我不是故意的…”

   

见人挨罚还敢躲,萧定权拉过他的右手,攥住指尖就狠抽下去,萧定梁疼得弯起腰,试图从三哥手里抽出手来,可是完全做不到,只听萧定权一边打一边训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十来岁的孩子哪里藏得住心事,疼痛刺激下脱口而出道,“臣不想读书,臣以后想成为嘉义伯那样的大将军!”

    

萧定权一愣,这才想到前几日自己同许昌平谈起顾逢恩乘胜追击敌国残军时萧定梁好像就在门口,估计是听到了这些话,难怪这几日陆英总是说他心不在焉。

   

想到这又是几下打上去,看人疼得眉头紧皱,萧定权这才松开手,看着人左手托着右手手腕却不敢动的样子,叹了口气放下戒尺,“何时还学会了偷听?”

  

“臣不是有意听到的。”萧定梁低下头,有些委屈。

   

“你是觉得嘉义伯戍守长州,杀敌卫国十分英勇?”

   

“是。”

   

萧定权轻叹,轻轻抚平纸角的褶皱,“那你可知,想做一名军功卓著大将军的人是嘉义伯不假,可想要考取功名身居朝堂的人为顾逢恩也是真。”

   

身赴长州为自己守护江山,是嘉义伯的责任。

留守朝堂为自己涤清污佞,是顾逢恩的期望。

其实从始至终萧定权都希望顾逢恩能只做顾逢恩。

   

萧定梁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有些糊涂,顾逢恩不就是嘉义伯吗?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懂,我向陛下请旨让陆英做你的老师,就是希望你能成为一名堂堂正正的人,若是你日后再大些仍然想要去战场,我定不会阻拦。”

    

萧定梁眼前一亮,“三哥此话可当真?”

  

“当然,三哥把选择权交给你自己。”萧定权摸了摸定梁的脑袋,“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得先把陆中丞教你的学问学明白,若是下次再敢偷懒,绝不轻饶,听到没?”

   

“是!臣谨记三哥的教训!”

    

突然,王慎推开门,只见一名晏安宫的宫人气喘吁吁,一看便知是有急事,萧定权忙正了神色。

   

“殿下,陛下让您速速前往晏安宫,长州有紧急军报。”

  

  

  

   


万物不及立鹤

【鹤唳华亭终可闻】终有重逢日 可期亦可待

⭕️下文涉及剧透,结局终章传送门:终章 


    

首先,真诚鞠躬感谢每一位在一个多月里始终陪伴这篇文的大家,也为这个结局向大家致歉,这篇文风较偏向亲...

     

         

⭕️下文涉及剧透,结局终章传送门:终章 

     

      

      


    

首先,真诚鞠躬感谢每一位在一个多月里始终陪伴这篇文的大家,也为这个结局向大家致歉,这篇文风较偏向亲情治愈,我在生活中也是属于理想主义者,所以,这可能是笔下第一次以现实主义做结局。

     

其实,当初最开始构思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陛下只是殿下的爹爹,他会不会像文章里那般,因此决定采用类似梦境的方式陈述,而且,我觉得爹爹心底其实应该也曾想这么做吧,但是在权力制衡面前他选择做一名君父,而没有选择做殿下的爹爹,所以才有这样的一场梦。

    

可大梦初醒,他依然还是他。

     

梦醒后的他是一贯薄凉的君王,一声长叹是他仅有的余温,最终也只是道一声一场梦而已。

     

他愧疚吗?

    

应该是有的,只是被他封闭在内心深处。

      

其次,关于结局,我其实曾经也有犹豫,甚至在发上来之前都在犹豫要不要改掉结局。

     

但是结局应该交给所有人自己决定。

而且文里的那些糖和爱,也都是真的。

      

其实,大家也可以自行忽略终章结尾的一段,真真假假,谁又能知道究竟哪个才是梦境,正如第一章里他曾问卢世瑜——卢尚书,你说庄周梦蝶,究竟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

     

可得解脱处,唯神佛前,或山水间。

可是成全,是两个人彼此间的救赎。

结局,自然在每个人心里也是不同的。

换个角度,此篇真的是梦吗,可也没准原剧才是梦境。

      

最后,《鹤唳华亭终可闻》全篇十几万字,可能是真的自从写文以来最完整最用心的一篇,自诩自己是一个很容易产生共情的人,所以仿佛自己真的陪着殿下重新走完了他的一生,走完可能是殿下所希望向往的全新人生,为了最大限度的还原,所以文里每一个情节都是反复斟酌考虑无数次才敲定。可能有人注意到合集里早已经提前打出了“已完结”,但是整篇的构架其实还有一部分没详写,就是长州家国戏的节点,殿下以长州换逢恩,是原设定里是很荡气回肠的一场,或许以后会作为番外进行补充。

      

没有告别,终会重逢。

再次感谢每个人的陪伴。

     

可待,不是可待成追忆,而是请你们,再等等我。

    

    

2020.2.16     

律鹤

     

     

万物不及立鹤

【鹤唳华亭】鹤唳华亭终可闻(终章)

⭕️训诫预警!慎入!!


⭕️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王翁,我回来了。”

王慎见太子平安回来,忙围着他一阵嘘寒问暖。

“是她做的吗?”

半晌,终是提及到最不想提及的话题。

看王慎点头,他道:“别让她走的太痛苦。”

萧定权不愿再多言,他就是内心再善良,也不会允许出卖自己的人再留在身边。...


 

 

   

⭕️训诫预警!慎入!!

 

⭕️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王翁,我回来了。”

王慎见太子平安回来,忙围着他一阵嘘寒问暖。

“是她做的吗?”

半晌,终是提及到最不想提及的话题。

看王慎点头,他道:“别让她走的太痛苦。”

萧定权不愿再多言,他就是内心再善良,也不会允许出卖自己的人再留在身边。

      

   

许昌平回府修养,倒也不急着回詹事府报道,天天在家侍弄些花花草草,好不自在。

“主簿莫不是忘了自己还是本宫的臣子?”

“殿下,臣可是替殿下受罪。”许昌平挑眉看着他,“臣是怕殿下在陛下那儿上赶着讨打,到时候殿下挨的可没准就不止几鞭子了。”

“看来陛下的控鹤卫还是没下狠手,主簿还有功夫在这里开本宫的玩笑。”

“臣是在恭喜殿下。”

“恭喜本宫?”

“臣恭喜殿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萧定权闻言,看着许昌平的笑颜展眉解颐,浅笑不语。

谢谢你,我的哥哥。

      

   

九月初九,重阳日,宫宴结束,便是萧定权的生日宴。

“慕之,阿宝长大了,朕也老了。”萧睿鉴的目光落在面前乖巧的萧定权身上,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柔软。

“是啊,臣也老了。”顾思林与萧睿鉴举杯共饮,两人相视一笑,恍如少年。

“再过几年,就让他们去操心吧,到时候朕再找慕之下棋,慕之可不能再找理由推脱了。”

“臣一定陪陛下下个尽兴。”

      

   

九月中旬,太子大婚,婚后国舅顾思林将返长州。

次日,萧定权在城外送别顾思林,萧定权将自己的披风亲手系在顾思林身上。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舅舅,保重。”

“殿下放心,臣会珍重,殿下也要照顾好自己。”

    

   

萧定楷出了城门,跪在地上朝着皇宫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他望了良久,终是转身欲走。

“公子,在下迷了路,不知公子可否帮在下找到家?”

萧定楷回头,陆文昔一身男子装扮,肩上背着包袱,正浅笑着看着自己。

萧定楷温柔的接过她的包袱,牵起她的手。

“求之不得。”

       

   

“不容易,你跟朕斗茶,终于算是赢了朕一次。”萧睿鉴笑着拿起茶碗递给萧定权。

“臣多谢爹爹手下留情。”萧定权笑得眉眼弯弯。

“卢尚书跟朕告状,说你近日筵讲总是不专心,你若是再这样,到时候朕可不给你求情。”萧睿鉴挑眉。

“明明是爹爹想公报私仇。”萧定权小声抗议。

当然,第二日萧定权还是挨了卢世瑜十下戒尺。

    

   

一年后,长州紧急军报,顾逢恩意外落入敌军包围,生死未卜,顾思林亲自率军出兵,身负重伤。

萧睿鉴惊怒与担忧交加,郁结于心,吐血昏迷。

昏迷中的萧睿鉴不停说着梦话,嘴里唤着“卿卿”,萧定权跪在床边彻夜陪护,好在萧睿鉴病情终是稳定住。

     

   

主将重伤,少将军被俘,此时长州驻军正士气低落,急需朝中有人能够去长州稳住军心。

萧定权主动请缨,甚至以鹤佩喝退奉命阻拦的控鹤卫。

父子俩对峙良久,谁都不肯退步。

最后,还是萧睿鉴妥协道:“阿宝,平安回来。”

“臣向爹爹保证。”

       

   

敌军要求以长州城换顾逢恩一条命,萧定权毫不犹豫的允诺对方,当顾逢恩气息奄奄地一头栽进他怀里时,嘴里喃喃道:“殿下用长州换臣…不值得。”

他看着浑身是伤的顾逢恩,蓦然红了眼眸。

“本宫觉得值得,就值得。”

与此同时,京内弹劾太子伙同顾家通敌的奏折如潮水,却尽数被萧睿鉴力排众议挡了回去。

   

          

两年后,朝廷以许昌平和陆文普为首的年轻官员力推官制改革,涤清朝堂蛀虫。

顾逢恩率军夺回长州城,且与顾承恩两人左右夹击敌军,亲手斩落敌军将帅,逼迫敌国主动求和。

经此一战,长州城二十余载皆无战事。

      

     

“阿宝,他还小,你逼他那么紧做什么?”萧睿鉴抱着只有几岁的小皇孙,瞪了一眼萧定权。

“爹爹以前对臣可不是这么说的。”萧定权似乎早已见怪不怪,看了眼身边的太子妃,无奈的摊开手。

“以后你爹爹再欺负你,你就告诉翁翁,翁翁替你教训他。”萧睿鉴还是那么不讲理。

而小皇孙则是拉着翁翁的衣角奶声奶气道:“翁翁不要凶爹爹…”

萧睿鉴和萧定权父子俩见此均忍俊不禁。

          

    

三年后,顾思林解甲归田,赋闲在京,萧睿鉴正式任命萧定权监国理政,逐渐放权。

时年,顾家兄弟亦因军功受封侯爵。

许昌平任职中书令,陆文普任大理寺卿。

后卢世瑜任帝师,得以安享晚年。

自此之后君圣臣贤,百姓安居乐业,终迎太平盛世。

     

     

         

   

     

      

      

在大雪纷飞的夜晚,萧睿鉴从睡梦中醒来,康宁宫里烛火微弱,陈瑾已经愈发年迈,他瞧见陛下睁开眼,喜出望外道:“陛下,您终于醒了!”

 

“嗯。”萧睿鉴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陈瑾见状忙上前搀扶他坐起身。

 

“陛下,您都已经昏睡了数日了。”

 

“朕,竟然睡了那么久?”萧睿鉴皱眉。

 

“是啊,小皇孙白天还吵着要见翁翁,被殿下好说歹说的好不容易劝回去了。”

 

“萧定权呢?”他随口问。

 

然而一瞬间的静默,陈瑾小心措辞道:“陛下,废太子…已故多年…”

 

“太子…是萧定梁?”当记忆慢慢回归,萧睿鉴的心中愈加慌乱。

 

是了,当初还是他自己亲自下的诏令:废太子葬西园,不附庙,不设祭,百官不素服,天下不禁嫁娶。

 

自己怎么会忘记?

 

当初自己下旨时的毫不犹豫,毫无怜悯以及毫无愧疚,皆是栩栩如生,历历在目。

 

可当梦境与现实重叠,自己的心怎么会…如此难受?

 

侍奉的陈瑾低眉答道:“是,太子殿下这几日实在是抽不开身,自从那年长州顾…自从那次之后,一直战事频频,最近太子殿下为这事急得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他说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回应,他看着正出神的陛下有些紧张地出言关切问道:“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吗?小人这就去宣太医。”

 

萧睿鉴的视线有些模糊,心中却是再难以平静,他摇摇头拦住陈瑾,半晌,他捂住自己的脸,似是长叹一声,再抬起头时,他神色如常,声音有些喑哑低沉,眉宇间是他做为君王一贯的冷冽肃杀。

 

“无妨,朕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而已。”

     

      

      

        

————————————————————
      

真的结束了。

鹤唳华亭终可闻第一层解释是里面所有人的理想都终将会实现,而它的第二层解释,就是陛下也终于听到了,可是陛下仍然是原来的陛下。

所以他言只是一场很长的梦。

开篇第一章就提到了似是梦境,到头来大梦一场空,可是亦真亦假亦梦,都是为了却人们心中的执念罢了。

我也陪着萧定权走完了他全新的一生,纵然有再多不舍,终究还是要告别。

感谢大家的陪伴。

再见,鹤唳华亭终可闻。

     

万物不及立鹤

【鹤唳华亭】鹤唳华亭终可闻(四十九)

⭕️训诫预警!慎入!!


⭕️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萧睿鉴见他的神色愤然,就隐约猜出他多半是已经见到许昌平了,而这件事说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萧睿鉴唇翕微动,终是刻意忽略了萧定权挑衅的话语,转而向门口吩咐道:“李重夔。”


“臣在。”...


 

 

   

⭕️训诫预警!慎入!!

 

⭕️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萧睿鉴见他的神色愤然,就隐约猜出他多半是已经见到许昌平了,而这件事说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萧睿鉴唇翕微动,终是刻意忽略了萧定权挑衅的话语,转而向门口吩咐道:“李重夔。”

        

“臣在。”

        

“让控鹤卫先把赵王带到宗正寺。”

       

“是,陛下。”李重夔看了眼太子,然后招手唤来两名控鹤卫,萧定楷也顺从地跟着控鹤卫离开了晏安宫。

       

李重夔退下后,晏安宫内只剩下父子两人。

          

“阿宝,朕没有…”萧睿鉴看着小太子那双含泪的眸子,他知道自己如此处理萧定楷,已经算是有所偏颇了,到底还是有些委屈了萧定权,可是老五也是自己的儿子,他自问不能狠心到真要了老五的命,可他刚想要解释却被萧定权打断。

       

“陛下,是在叫臣吗?”萧定权看着陛下,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意,“可是臣不叫阿宝,臣叫萧定权。”

        

萧睿鉴被他噎得一滞,当初拽着自己衣角小心翼翼地喊自己爹爹,说自己叫“阿宝”的孩子,如今竟然会亲口告诉自己,他不再叫“阿宝”。

        

看着怔住的陛下,萧定权心里五味杂陈,但是他却不允许自己再心软,他道:“陛下,明日有大朝,臣会在朝堂上自请废储,只是他的事,也请陛下公论吧。”

        

与前世如出一辙的对话,萧睿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以为储君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吗?”萧睿鉴也被他拱起火气,冷了声音,“太子未免也太放肆了,朕难道还要看太子的脸色吗?”

        

“臣从未贪恋过这个位置。”萧定权有些失落地垂眸,但也只有一瞬,继而目光清亮地看向陛下问道,“陛下,当初是翁翁立臣为储君,臣斗胆请教陛下,如果不是翁翁和顾家,这个位置还会是臣吗?”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萧睿鉴被他气得抬起手,却又无力的放下手,他轻叹道:“朕不是有意偏袒他,只是他也是朕的儿子,朕自会下旨把他贬为庶人,终生不得回京便是,难道你真的想看到他丧命吗?”

         

萧定权有些诧异陛下对自己的容忍,但是看陛下那番话又不像在说谎,他没想到陛下竟是准备将萧定楷贬为庶人,驱逐出京,他在心里默默地反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愿意看到萧定楷被处死吗?可是,自己什么时候要置他于死地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萧睿鉴平静道:“朕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你舅舅安排的,他让卢世瑜和陆英力谏三司会审,恐怕他早就猜出幕后之人是老五了,这件事如果外朝公论,老五必定难逃死罪。”

         

“是武德侯?”萧定权回想起刚刚在控鹤许昌平曾劝自己不要再插手,想必许昌平也是已经提前知道了,到时候朝堂上群臣力谏,只要舅舅不肯退步,再将找到的证据尽数公开,证据确凿,萧定楷必是死罪。

        

看着萧定权表情的变化,萧睿鉴知道他已经明白了。

    

而看着神色纠结的萧定权,萧睿鉴忍不住抚上他的脸颊,明明萧定楷一点退路都没有留给他,可这孩子却还是会心软,这就是萧定权,永远温良干净的萧定权。

        

“阿宝。”他轻唤,这次萧定权没有反驳他。

         

“朕知道你的委屈,但是朕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萧睿鉴将他揽在怀里,跪着的萧定权只到他的腰际,“朕怀疑许昌平,是因为他的身份毕竟敏感,你应该能明白,至于中秋逆曲,朕更是从未想过是你。”

        

萧定权的脑袋温顺地顺势靠着陛下,没有说话。

       

“哪怕是武德侯回京,朕也没有怀疑是你做的,但是朕当时很生气,所以才会夜审许昌平,后来哪怕张陆正向朕呈上带有你私印的手书,说你与长州往来密切,朕都从未怀疑你,送你到控鹤,是因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朕当时不知道幕后主使会不会像李柏舟那样,不管不顾的对你下杀手,所以才让李重夔把你送到了控鹤,既确保了你的安全,又给张陆正做了一出戏。”

          

“带有臣私印的手书?”萧定权拧眉问道。

         

“朕知道那不是你写的。”萧睿鉴当时还没有注意到哪里不对劲儿,后来他恍然大悟,首先萧定权平时写字的时候很少会用到标志性的金错刀,再有就是那份手书上面虽张扬外放,但是却缺少浑然天成的神韵。

         

空有皮肉,全无骨血。

         

“具体是谁,就让王慎去查吧。”萧睿鉴之所以当时并没有继续追查手书的真伪和私印的来源,因为他知道陈瑾会把消息传出去给王慎,陈瑾能够看到那份手书,也是他故意默认的,王慎毕竟身为报本宫的老人,他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萧定权没有追问陛下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但是心里却是莫名的有几分感动,他想这么多年自己关关难过关关过,到底是最难过亲情关。

        

“在控鹤,朕其实也本不想拿你舅舅威胁你,但是你自己看看你当时的样子,朕的话只怕根本对你没有作用。”萧睿鉴语气里含着几分无奈。

       

“臣没有…”

      

“好了,不说这些了。”萧睿鉴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陪爹爹一起喝杯茶,好吗?”

         

萧定权看着他良久,终是点头应他:“好。”

      

父与子,竟是少有的没有相对而坐,萧睿鉴坐在小太子身侧,眼角眉梢间满是温情,他看着萧定权将茶饼碾碎成粉,再用小勺取出置于碗中,又看他将一旁微沸的水倒入碗中冲点茶粉,然后拿起一旁的茶筅,微微搅动茶筅,待下面的茶粉上浮至表面,此举即为调膏。

         

两人的距离很近,萧定权甚至能感受到陛下注视自己的目光,他搅动着茶筅略微出神道:“臣还从没有单独和陛下斗过茶。”

        

“你这样打不出汤花的。”萧睿鉴见他起身执壶,一边出言纠正他,一边主动用手握住萧定权有些冰凉的手引着他坐回去,“点水时要旋转打击才可以。”

        

萧定权一愣,浅笑道:“臣总是用不好茶筅,卢尚书也不肯教臣,臣就自己一个人练了很久,没想到今日还是在陛下面前露怯了。”

        

“卢尚书不肯教,朕来教。”萧睿鉴看着小太子脸上吃惊的神色,瞪他一眼道,“朕当时教你斜弓射法的时候,你不是也说不比你舅舅差吗?若论书道,朕自然比不上你的老师,但是若是论斗茶的学问,你难道觉得朕点茶比不过你的老师不成?”

        

他自然知道萧定权吃惊的不是这个,但是经他半开玩笑的一番话,倒是缓解了最开始有些尴尬的氛围。

         

萧睿鉴索性亲自接过他手里的茶碗和茶筅给他做示范,身旁的萧定权侧目看着陛下,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曾站在晏安宫门口,看着陛下这样手把手教他的大哥。

        

他想起自己冠礼时陛下的回护,想起春闱时陛下的偏袒,想起射流前夕陛下手把手教自己弓马,想起射柳宴时陛下为自己亲手束头带,以及赏赐的珍贵圣旨,还想起廷试时陛下拍着自己的肩膀说“朕相信你”,想起他对顾逢恩和许昌平的宽宥,想起自己监国时陛下的关切和自己遇刺时陛下的紧张,甚至连可以调度控鹤卫的鹤佩都给了自己,一桩桩一件件,陛下竟是已经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多到他竟然此时只能记起他的好处。

         

“点水。”陛下平稳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只见陛下边搅动茶筅边指点道,“点水时要有节制,落水点要准,不能破坏茶面。”

       

萧定权听得认真,小心地按照他的要求缓缓倒入沸水,萧睿鉴熟练的用茶筅旋转打击,拂动茶盏中的茶汤,随着他的动作,茶碗里逐渐泛起汤花,萧睿鉴解释道:“这一步称之为运筅。”

         

他将完成的一碗茶递给萧定权,站起身看着萧定权,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对他道:“阿宝,你舅舅那里,可能也只有你能劝他了。”

       

“陛下和臣说了这么多,教臣点茶,只是想要臣去劝舅舅收手,放他一条生路吗?”萧定权手里端着茶碗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冷笑着问他。

       

刚刚好不容易才温馨一些的气息荡然无存,父子间刚刚缓和的关系仿佛再一次紧张起来。

       

“阿宝,教你点茶的不是陛下,是爹爹。”

      

萧定权怔住。

       

萧睿鉴看着他摇摇头,接过他手里的茶碗,神色温和而认真地看着萧定权的眸子道:“爹爹只是不想你后悔,爹爹知道你的不忍和善良,知道你也许会为此自责。”

        

闻言,萧定权没有吭声。

       

“但是,如果是你愿意,朕明天在朝堂上就会同意召集三司会审,将赵王的事情交给外朝公论。”

         

看着萧定权有些迷惑的眼神,萧睿鉴笑道:“这次,爹爹把这件事交给你决定,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爹爹都会和你舅舅一样,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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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这里!对应的是第一章!!

    

对应第一章里狗爹回忆儿时的萧定权在潜邸门口和他说的那句“我不叫萧定权,我叫阿宝” 。风水轮流转,当初的孩子现在却说自己不叫阿宝,叫萧定权,扎狗爹的心扎的稳准狠(。・ω・。)

       

不要怀疑,爹爹永远都是掌控全局的那个人。

     

揭露伏笔:四十四章,爹爹故意阖眸,让陈瑾看到手书,然后明明自己不饿,依然让陈瑾下去布菜,那是他故!意!的!就是让陈瑾去传消息的!!

      

这是真的亲爹,这里的点茶就是点茶,没有别的心思!虽然爹想保老五,但是却没有强求,而爹爹只是把两条路给太子铺好,让太子自己选,比起舅舅强势的维护,显然爹也是真的亲爹,因为他知道太子的善良,不愿意他以后沉浸在自责里,但是不管太子怎么选,他会站在身后,告诉他,别怕,他在。(参考十八章狗爹的心里活动,他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做到了!)(舅舅当然也是亲舅舅!!!)

      

      


万物不及立鹤

【鹤唳华亭】鹤唳华亭终可闻(四十八)

⭕️训诫预警!慎入!!


⭕️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与此同时,报本宫里也是并不安宁,太子不在,但是东宫卫游鸣却是带着东宫卫守在报本宫里,抓住了行为可疑的宫人,她竟是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寇珠,她的手里还拿着太子的私印,人赃俱获。


原来,在控鹤带走太子那天...

 

 

   

⭕️训诫预警!慎入!!

 

⭕️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与此同时,报本宫里也是并不安宁,太子不在,但是东宫卫游鸣却是带着东宫卫守在报本宫里,抓住了行为可疑的宫人,她竟是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寇珠,她的手里还拿着太子的私印,人赃俱获。

        

原来,在控鹤带走太子那天,王慎刚从延祚宫离开不久,就看到陈瑾派来传递消息的宫人,王慎听闻有一封带有太子私印的手书在陛下手里,顿时心中大惊,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报本宫里出了内奸,但是殿下的金错刀却也是难以作假,时间紧迫,因此王慎只能让人去求助武德侯。

          

两个人兵分两路,武德侯去卢世瑜府上询问笔迹的事情,而王慎则是在报本宫里散布出假消息,引那名内奸自己暴露,万事俱备,怕武德侯担心,王慎已经提前派人去给武德侯传了口信。

         

“陈内人,竟然真的是你。”王慎难以置信地问她。

          

“是小人。”寇珠放弃抵抗,她的眼神里有着解脱,“小人本是大王派来的,但是大王败了后,小人也曾想好好弥补以前犯下的过错,可是五大王他…有小人和大王勾结的证据,小人也是…为了活命。”

         

“王翁,怎么处置…”游鸣看着王慎问,毕竟寇珠不是普通的宫人,她和太子殿下从小一起长大,和王慎差不多,都是太子心里当作故人对待的人。

       

而就是这名故人,给太子插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也许其他的都可以作假,太子的私印却是铁证,谁能想到竟是报本宫里殿下的贴身宫人做的?

        

果然最清楚你痛处的人,往往是你最亲近的人。

         

“先带下去,关起来,等殿下回来处置。”王慎看着哭得厉害的寇珠,丝毫没有任何同情之心,殿下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次竟然因为自己的身边人而栽了大跟头,王慎恨她恨得牙痒痒,他没有直接杖毙寇珠,已经是念在往日的情份了。

        

“是,给她带下去!”游鸣同样也是对寇珠这种卖主之人丝毫同情不起来,殿下对他有知遇之恩,只要是为了殿下,他任何事情都可以做。

         

“看好她,找人再去武德侯府上禀告一声,就说人已经抓到了,让武德侯放心。”

        

“我这就去。”

          

皇宫里,控鹤卫将姜尚宫带走,李重夔则是亲自把萧定楷押解到晏安宫。萧定楷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衣,映衬得他看起来愈发无辜,倒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李重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要杀姜尚宫灭口,真的很难将眼前温润儒雅的五大王和刚才的杀人者联系在一起。

          

烛火通明的晏安宫里,萧睿鉴仿佛早就等在里面。

         

“陛下,人带到了。”李重夔和萧定楷联系甚少,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他如实禀报道,“宫内散布逆曲的宫人险些窒息,现在她意识模糊,已经被控鹤卫带下去暂时关起来了,等她恢复了再行审问。”

         

“朕把那个宫人交给你,怎么审问是你的事,朕只要最后真相的口供。”

        

“是,臣遵旨。”李重夔微微低头领命。

         

揣度着陛下的神色,陈瑾和李重夔均识趣地拱手退出晏安宫,他们心里都清楚,既然陛下选择让控鹤暗中将赵王抓住,而没有选择公开,说明陛下只怕是不想让这件事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伴君如伴虎,如果他们没有这点儿眼力,只怕也活不到现在。

          

跪在地上的萧定楷看着自己面前威严的君王,这可能是他这么多年里为数不多和陛下独处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位君王第一次会把目光认真地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不经意地捎带提到自己,萧定楷朝着他勾起嘴角道:“臣,恭请陛下圣安。”

        

“不用问安了。”萧睿鉴打断他,“你应该知道,朕不是抓你来昏定的,你也不用和朕再虚与委蛇了。”

         

此刻若是萧定权跪在这儿,他一定会把礼数做到极致,因为那是他从小刻在骨子里的礼节和习惯,天地君亲师,他从不是做做样子,但是显然萧定楷不是。

           

“是。”他倒是波澜不惊,扬起自己略带稚嫩的脸庞,看着陛下道,“臣知罪,臣也无可辩驳,全凭陛下发落。”

         

“知罪?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死罪。”萧定楷坦然答他。

      

“是你私下里勾结李柏舟,让他刺杀太子?”

          

“是臣,臣许诺他若是最后事成,臣会让李家成为第二个顾家。”借李柏舟,既能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又能开始他的谋划,李柏舟自然也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但是当时他已经别无选择,但是当杜衡奉命密审他的时候,李柏舟就知道萧定楷赢不了。

        

他和他的大哥,都错在太看重父子天性,也错在太看轻父子天性。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成为第二个顾家。”萧睿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萧定楷沉默不语。

         

“五郎。”萧睿鉴再看向这个儿子时面无笑意,令人捉摸不透心中所想,“你是朕的庶子,却不是长子,可是朕自问从未亏待过你,哪怕是你的大哥,也要比你晚一年才册封亲王,你究竟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生在最接近山顶的地方,怎么可能甘心这辈子只能欣赏半山腰的风景?”萧定楷反问他,继而笑道,“这个道理,陛下难道真的不明白吗?”

          

不明白吗?

        

他自然是明白的。

       

不然他当年也不会联合顾家,选择和他的兄长愍太子争夺最后的储君之位了,贪念自是有的,可是他登基后推行新政,减赋税,轻徭役,与民休养生息,天下人需要的是明君,显然他是合格的,所以谁又能肯定愍太子会做得比他更适合。

        

可是萧定楷的本性注定他不会是天下人的明君,他会在权力欲望的滋生中迷失自我,最终沦为权势的附庸品,所以他此生也永远成不了第二个萧睿鉴。

          

“可是朕却比你看得透彻。”萧睿鉴似乎是很不屑他提起自己过往的痛处,“当初的愍太子治理手段狠辣,已是失道寡助,朕只是顺势而为,取而代之而已,可三郎不是愍太子,你也不是朕,所以你注定会失败,而且你会败得狼狈至极。”

          

“如果不是陛下,臣未必会输。”萧定楷步步算计,从烧毁账簿开始他就已经暗中种下了猜忌的种子,武德侯回京以及那封有着太子私印的手书犹如铁证,足够滋养这颗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只要陛下稍起疑心,那么胜利的天平就会倾向他。

           

“五郎,你还是太大意。”萧睿鉴讥笑道,他琥珀色的瞳孔里已然结了一层冰霜,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你手里最大的底牌就是由张陆正揭发的那封手书,上面印有太子私印是铁证,而且和贸然回京的武德侯脱不开干系。”

       

闻言,萧定楷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但是你以为武德侯真的是被你骗回来的?”萧睿鉴的嗓音很低沉,似是在压抑着情绪,“武德侯是什么人,会被你的这点儿幼稚把戏骗回来?”

       

萧定楷也是个聪明人,只怕是从武德侯回京开始,他就已经不可能赢了,可是他也意识到今日陛下单独审问自己,是意味着陛下想保住自己。

         

“是臣技不如人,成王败寇,臣不冤枉。”

       

“五郎,朕会保住你的性命。”此时门外一阵嘈杂,打断了萧睿鉴后面没有来得及说出的那句“从此贬为庶人,终生不得回京”,萧睿鉴拧眉看向门口,门被推开,而脸色煞白的萧定权就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不知所措的陈瑾,显然是没能拦住萧定权。

         

原来,萧定权最终还是见到了许昌平,尽管许昌平再三掩饰,他还是发现了许昌平身上严重的刑伤,萧定权强行要闯出控鹤衙,由于陛下只是下旨让他们照顾好太子,控鹤卫没有明确的旨意哪里敢强行阻拦盛怒的太子,所以萧定权一路闯进了宫,他身上散发的凛冽气息让人望而生畏,当他站在晏安宫门口的时候,刚好听到陛下对萧定楷说的那句“朕会保住你的性命”。

         

而跪在殿内的萧定楷朝着他挑眉笑道:“三哥。”

         

“谁是你的三哥?”萧定权眸色冰冷,他踏入晏安宫,走到萧定楷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眼神嘲讽轻蔑,声音犹如数九寒冬里的寒凉彻骨,“你只是本宫的臣子,要称本宫为殿下。”

      

看着萧定权摆出储君身份耍威风的张扬模样,萧睿鉴略微皱眉,他先是示意陈瑾等人先退下,然后看着萧定权沉声道:“谁让你擅自从控鹤出来的?”

        

“陛下若是想为赵王开脱,大可以当臣这是抗旨,还请陛下处置臣。”萧定权虽然上前几步屈膝而跪,但是高昂着的头颅却丝毫不见任何妥协之意。

        

陛下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保护臣,可夜审许昌平,甚至不惜动用重刑,许昌平是东宫詹事府的主簿,难道陛下就真的要如此急着定臣的罪名吗?

       

陛下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保护臣,却以武德侯相要挟,让臣心里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任由别人设计陷害,却不能还手,难道陛下就真的希望臣一败涂地吗?

       

陛下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保护臣,但真正陷害臣,散步逆曲的人就在眼前,陛下却告诉他会保他性命,难道陛下就真的要诛臣的这颗心,要臣的这条命吗?

         

召李明安回京营,送顾逢恩去长州,留许昌平在东宫,原来竟都是为了让臣对陛下能够仍然…仍然甘心选择信任而放弃抵抗吗?

       

可是臣真的信了…相信陛下曾经唤臣的那声…阿宝…是真的将臣当成了萧家的阿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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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露伏笔:当初陈瑾派出去的宫人是去给王慎报信的,大概是告诉他们陛下那里有一封带有殿下私印的手书,说明报本宫里有内奸,王慎立刻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武德侯,兵分两路,所以武德侯才会亲自去卢尚书府上确认,然后上一章给武德侯传口信的人也是王慎派去的,告诉武德侯已经找到了报本宫内应的线索,与此同时王慎找来游鸣,设计将寇珠人赃并获。

        

拨开重重迷雾,萧定楷到底是他的儿子,他想保他一条命也是情理之中,更何况太子那边还有顾思林,是绝对安全的。小太子果然知道之后伤心了,旧疾未愈,却添新伤,其实仔细想想,他就能明白爹爹的真心,但是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也就自然陷入了死胡同里面。

       

加强版诛心三问?嗐…你们得坚信这是甜文。

       

再插播条预告:如果爹想要保老五,可能有的人已经猜到下一个节点了——点茶,打亲情牌,所以下一章,是名场面点茶!!!
      

      

万物不及立鹤

【鹤唳华亭】鹤唳华亭终可闻(四十七)

⭕️训诫预警!慎入!!


⭕️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自从那日陆文昔从赵王府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陆英和陆文普都还不知道她私跑出府的事,但是他们都知道陆文昔的通透聪慧,也看得出来陆文昔确实对那人动了心,所以只当是她在伤心自己被人利用。


“阿昔,你在想什么?”今日陆文...

 

 

   

⭕️训诫预警!慎入!!

 

⭕️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自从那日陆文昔从赵王府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陆英和陆文普都还不知道她私跑出府的事,但是他们都知道陆文昔的通透聪慧,也看得出来陆文昔确实对那人动了心,所以只当是她在伤心自己被人利用。

       

“阿昔,你在想什么?”今日陆文普不用去大理寺,特意留在府上陪着自己的宝贝妹妹,小小的陆文晋也拽着姐姐的衣角奶声奶气地一个劲儿喊她。

        

“没想什么。”陆文昔收回思绪,摇摇头,然后抓过陆文晋宠溺地刮了下他的鼻子问道,“怎么不去玩儿?又被你哥哥抓来当壮丁了?”

       

年幼的陆文晋懵懵懂懂地看着她,学着大人的样子颇为认真地摇头道:“姐姐不要不开心!”

        

“姐姐没有不开心。”陆文昔被他一本正经的童言逗笑。

       

站在一旁的陆文普见状弯腰抱起弟弟,看着怀里正欢喜的陆文晋笑道:“文晋竟然真的能把阿昔姐姐哄开心,我们文晋可真厉害!”

        

被哥哥抱在怀里的陆文晋咯咯笑个不停,显然得到兄长的夸奖让他很开心,陆文普弯腰将他放到地上,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轻声道:“好了,去玩儿吧。”

        

两人看着陆文晋无忧无虑地跑开,陆文昔似是由衷地轻叹道:“少年不识愁滋味,当真让人羡慕。”

         

“阿昔,我一会儿要去卢尚书府上,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陆文普见她神伤,忙改口岔开话题,陆文昔刚回京的时候,也随着自己去过几次卢世瑜的府上,卢夫人对陆文昔一见如故,两人相处的倒是颇为融洽。

         

陆文昔想想自己确实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卢夫人了,于是朝着哥哥点头应道:“好。”

          

卢世瑜和陆文普有事情要谈,两个女眷自然都识趣地离开了,陆文昔扶着卢夫人在花园里并肩而行,不时谈论些趣事,陆文昔风趣幽默,卢夫人被她逗得捂嘴浅笑,她温柔地轻拍着陆文昔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问道:“阿昔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吧?”

        

“自古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文昔自然还要看家中父兄的安排。”陆文昔乖巧地应道。

        

但是卢夫人毕竟也是经历过的女子,陆文昔女孩家的心思也许能瞒得了她的父兄,但是却瞒不过眼前的卢夫人,她能感觉到陆文昔刻意隐瞒的情绪。

        

“原来阿昔已经有意中人了?”卢夫人温和地看着她。

          

被戳破心事,陆文昔有些害羞,而更多的则是被勾起了回忆,在赵王府里萧定楷问自己愿不愿意嫁给他,陆文昔心中有震撼,也有几分淡淡的喜悦,可是陆文昔自幼受父兄熏陶,心里难以接受萧定楷的行为,当时萧定楷小心翼翼地拉住陆文昔的手,向她坦言他的成长和他的遭遇,将他曾经最不愿示人的伤处毫无保留的尽数展现在陆文昔的面前,自幼家庭和睦的陆文昔没有经历过这些,可是却也能感受到萧定楷身上散发出的伤感。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关于此事,陆文昔不愿意再提,赧然朝着卢夫人摇摇头撒娇道:“夫人就不要取笑小女了。”

        

见她刻意回避,卢夫人也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

       

这次武德侯回京,只带了几名副将,他虽然常年镇守长州而不住在武德侯府,但是府上的老管家却一直都在,侯府日常的事务也都是他在打理。顾思林回府,有一名府上的下人替他将马牵走,他理了理自己衣服的褶皱,刚走进去没几步就看见老管家迎上前。

       

“您终于回来了,刚刚有人送来了口信,说是一定要如实转述给您。”老管家上了些年纪,他也算是看着顾思林长大的老人了。

       

听他这么说,顾思林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老管家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几句,顾思林原本冷峻的神色缓和几分,甚至带着几分愉悦。

       

“传口信的是何人?”

      

“报本宫的人。”

       

“你立刻派人到刑部,告诉刑部尚书杜蘅,明天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是。”

       

国舅顾思林除了是抚远将军,还兼朝廷兵部尚书职,但是他也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于是张陆正的那份口供他交给了杜蘅。他的父亲是前朝中书令顾玉山,乃是先帝的肱骨重臣,当初京营只有十二卫,其中有六卫都握在顾玉山手里,杜蘅的先父也曾是顾玉山重用之人,而杜蘅也算是他父亲旧部的后人,顾思林虽然和他交往不深,但是却相信以自己的眼力,还不至于会看错人。

      

明日早朝,他们也该做出了结了。

        

而萧睿鉴也从陈瑾处得到证实,宋贵人曾经和一名登华宫的旧宫人有过来往,提及登华宫,萧睿鉴顿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赵氏自从被幽禁,除了几名宫人,她再没见过外人,昔日她贵为贵妃,养育有两名皇子,如今却沦落到失去自由独自憔悴衰老,也算是莫大的悲哀。

         

小院里杂草丛生,一片破败的景象,萧睿鉴突然到此,赵氏仿佛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直到萧睿鉴真的站在她面前,赵氏仍然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看着眼前的九五至尊,那是她真的所深爱的男人,只是这爱也终究抵不过她对权力地位的渴望,曾几何时,她也只是个单纯仰慕陛下英姿的二八少女。

        

“那首童谣,是你传出去的吧。”萧睿鉴看向她的眼神并无温度,也许他也曾顾念着情分,但是赵氏一步步都是在触碰他的逆鳞,萧睿鉴看着面前落魄沧桑的赵氏,心底全无波澜,走到如此地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也许落花仍有意,流水却已无情。

      

“陛下…当真是毫不念旧情吗?”赵氏见他如此薄情,神情中哀恫更甚,她没想到陛下来此,竟只是为了质问自己,如若不是,只怕她连这一面也再难见到,赵氏心有不甘地道,“是妾,陛下准备杀了妾吗?”

         

“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萧睿鉴眼神轻蔑,并非他薄情,他也曾给过她机会,可是人心总是难以满足,她总是妄想得到更多,到头来必然连拥有的都留不住。

        

“陛下…”赵氏嘴里喃喃叫着陛下,似是没想到同床共枕二十余载的男人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语。

       

“你的贴身宫人,现在在哪里?”

      

“妾也不知道。”赵氏回答得倒是干脆。

       

“朕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现在告诉朕,或许还能够来得及保住另一个孩子,不然只怕是朕也无能为力。”

         

“不可能!”赵氏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陛下,她虽然不待见萧定楷,但是如今长子齐王已经离开,她到底也还是他的母亲,还是会担心他的安危,“不可能的!陛下!绝对不可能是五郎!”

        

萧睿鉴后退一步,与赵氏拉开距离,显然是不愿意让她触碰到自己,只负手冷冷地看着她道:“朕已经不止一次告诫过你们,不要企图对朕的太子下手,你以为朕真的会一再的纵容你们吗?”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五郎…怎么会是他…”

         

“所以你还是不肯说吗?”萧睿鉴似乎对她失望透顶,不愿意再浪费口舌,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赵氏突然扑倒在地高声哭求道:“陛下等等!不要走!妾把知道的都告诉陛下!”

       

萧睿鉴背对着她停住脚步。

       

“是姜尚宫,妾也不能肯定她在哪儿…只是她一般都会去登华宫后面的假山传递消息…”赵氏早已泪流满面,她苦苦哀求道,“妾求陛下,要保住五郎…”

       

然而不待她说完,萧睿鉴已然迈步离开,只留给她一个决绝无情的背影,随着门再次关上,赵氏再也抑制不住崩溃的情绪失声痛哭。

        

登华宫后面的假山,萧睿鉴得了消息便安排控鹤卫守在那里,但是却并不急着抓住她。

        

赵王府里,萧定楷面色平静,当他知道太子被带到控鹤后亦是面无喜色,如今他已再无回头路,无论这一次成败与否,他本是已无悲无喜,因为他终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他应无惧亦无悔,可是他现在却无比渴望自己能够赢下这局,因为还有人在等着他。

         

“王爷,小的听说宫里已经查到了传童谣的人!”管家长和为他带来最新的消息。

       

闻言,萧定楷蹙眉道:“此事当真?”

        

“小的确定。”

        

如果真的牵扯到姜尚宫,这件事反而不妙了,姜尚宫是母亲的旧宫人,这个身份难免会惹得陛下生疑,萧定楷思虑再三,决定亲自入宫提前将姜尚宫除掉,再嫁祸给太子的人。

         

趁着宫禁前,萧定楷入了宫,他心里明白姜尚宫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他虽然感动却无法接受,如果除掉姜尚宫能让他赢下太子,他也会毫不犹豫。

        

夜色里,姜尚宫见到萧定楷,她最近一直混在其他的宫人里面,就等着萧定楷给她下一步安排,但是这会儿见到萧定楷,或许是出于女人天生的直觉,姜尚宫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五大王。”

       

“姐姐,我一直都知道姐姐对我的感情。”萧定楷的时间紧迫,他语气带着几分深沉,“所以现在姐姐必须得帮我,陛下的人已经查到了姐姐身上,所以姐姐不能活着被他们找到。”

       

姜尚宫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心中曾经的光。

      

“别怪我,我其实也是心疼姐姐。”萧定楷主动抚摸上她的脸颊,他能感受到她的颤栗,“姐姐一定受不住控鹤里那些酷刑的,替我三哥去的那个主簿,据说在控鹤里险些没熬住而丧命,我可舍不得姐姐受苦。”

          

闻言,姜尚宫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

         

“所以,我来帮姐姐了,姐姐马上就可以解脱了。”

          

萧定楷逼近姜尚宫,多年握笔的文人手指掐上她的脖颈,姜尚宫第一次知道,原来五大王柔弱无害的外表下却是如此冷酷狠戾,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剥离。

      

她早该知道的,从他让自己对小公主下手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眼前的少年绝非善类。

  

可是那又如何,他,终究是她唯一的光。

       

“住手!”

       

随着一声厉呵,四周火光照亮,控鹤卫持刀围住了萧定楷和姜尚宫,其中一名控鹤卫从萧定楷手里救下了还尚存一息的姜尚宫,萧定楷看着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的李重夔,他竟是忽然觉得有些如释重负。

       

这场博弈,胜负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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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剧里那些忿忿不平的场景,看文是不是顿时有了一种畅快的快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赵氏面前狗爹的感觉回来了!首先爹爹还是Boss无疑,身边这么多聪明人他都能稳稳占据上风,而老五之所以会冒险,是因为他不再像原来那般无所牵挂,他要娶陆文昔,所以他不想输,孤注一掷的赌局胜负已分,但是陛下貌似是想保住老五呀( ゚д゚)

        

老五是姜尚宫的光,可是太子,是天下人的光。

      


万物不及立鹤

【鹤唳华亭】鹤唳华亭终可闻(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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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更新前友情提醒,凌晨更新的那章记得看啊啊啊啊啊不然剧情连不上,传送门: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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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今日份更新前友情提醒,凌晨更新的那章记得看啊啊啊啊啊不然剧情连不上,传送门: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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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睿鉴刚从萧定权那里离开,恰逢李重夔带着口供从刑部赶到控鹤衙,李重夔将那份口供双手呈递给天子,萧睿鉴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他轻叹,果然都是报应。

       

如果不是他自己曾经醉心权术,总是喜欢玩弄帝王心术,企图想要以培养一个来制衡另外一个,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他忽然意识到朝堂上卢世瑜和陆英等人的反常举动,只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到此处,他转身去往许昌平所在的内室,屋子里太医正在给他的伤口上药,屋里的人忽闻圣驾至,均纷纷朝着萧睿鉴行礼,而许昌平则是闭着眼睛趴伏在床上,似是还在昏迷不醒。

         

“都起来吧,他伤势恢复的如何?”萧睿鉴抬脚走进屋内,先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许昌平,转而看着站在一旁的太医问道,“人还没醒?”

          

太医如实回答道:“回陛下,他的伤势颇重,但是好在处理及时,没有感染的迹象,可能是因为他喝的药里含有安神的成分,所以没醒。”

       

趴伏在小床上的许昌平没有动静,他只穿着一件底衣,但是略微向上掀开,腰际有一些没有遮盖住的地方还能隐约看到狰狞的伤口,外面几处破开的地方大多都已经结痂,但是边缘扯着皮肉,猩红可怖,不难想象衣物遮盖着的大面积累累伤痕该有多触目惊心。

         

“你们都退下吧。”萧睿鉴轻咳一声。

         

反正伤处左右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太医正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心知陛下这是要单独和许昌平谈事情,他虽然没有道破,但是也知道陛下心里同样看得真切,当即收拾收拾药箱就告退了。

         

“别装睡了,朕知道你现在醒着。”虽然刚刚太医正没有戳穿他,但是萧睿鉴显然是看穿了他的伎俩。

          

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清亮透彻的眸子看着眼前的陛下,许昌平扯了扯嘴角,有些费力地从床上起身,站在地上时还觉得腿脚发软,好在陛下免了他的礼数,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许昌平。

      

可能是睡了太久,许昌平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喑哑:“是臣失礼,请陛下恕罪。”

          

“你又不是头一次在朕面前失礼了。”萧睿鉴指的自然是刑讯那夜许昌平的出言不逊。

          

“臣相信陛下仁德,自然可以谅解臣。”

         

“你倒是真不怕,朕真的铁了心要你这条命?”萧睿鉴在手里把玩着扳指,却是眼神凌厉地看向他,眼角眉梢间尽显天威,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显得紧张起来。

        

然而许昌平却笑了道:“既然陛下选择私下里见臣,而不是选择在前堂或是公审,说明陛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况且臣奉陛下为君,君若想杀臣,臣自当无法也无意辩驳,所以也谈不上怕与不怕了。”

        

“你倒是像他。”被许昌平看破,萧睿鉴却也不恼,只看着他轻笑道,“李柏舟已经招认了。”

         

闻言,许昌平问道:“何人所为?”

      

“主簿料事如神,难道猜不到?”萧睿鉴慢悠悠地将扳指戴回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反问道。

       

许昌平摇头道:“臣不敢确定,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正因为不敢肯定是何人所为,所以他不敢赌,他宁可把自己压进这场赌局,也不敢牵涉到殿下一分一毫,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一旦挑明,所面对的一定是急风骤雨,只是这风雨,他情愿替殿下来承担,有他在这里周旋,外面的人才能更好的找出证据和幕后操纵的人。

        

不止是因为顾逢恩的临行所托,而是许昌平发自内心的想要护住殿下难能可贵的纯澈赤忱,所有的黑暗有他们替他抵挡,因为殿下是他们要守护住仅有的能够照亮无尽黑暗的那束微光。

          

“主簿倒也不必自谦,这件事确实与主簿的猜测一般无二,只是朕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主簿,陆英和卢世瑜那边也是主簿安排的吗?”

        

许昌平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隐没在他漆黑的眸子里,他道:“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可能吧。”萧睿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主簿在这里住的还舒服吗?”

        

“自然比不得府上惬意。”许昌平见他丝毫不计较自己刚刚没有起身行礼,就知道他此时对自己并无杀心。

        

“等你伤好一些,去看看他,顺便好好劝劝他。”

        

“殿下他也在这里?”许昌平脸色微微变了变。

       

“外面不安全。”

       

许昌平心中了然,看着陛下问道:“臣斗胆,想问一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幕后主使?”

          

“朕现在还有些事情没有查清,等控鹤卫查出眉目,再做定论。”萧睿鉴虽然大概猜出几分,但是他还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最主要的还是宋贵人听到的那首逆曲,究竟是谁在后宫里传唱给她的。

        

“臣再斗胆问一句,陛下可是会顾念…”

       

“你未免太放肆了。”萧睿鉴蹙眉打断他,沉声道,“朕要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

         

“是臣僭越了。”许昌平低眉颔首,没有再多言。

          

顾思林从卢世瑜府上离开,直接去了刑部大牢,杜蘅见是武德侯,忙迎上前道:“武德侯。”

       

“张陆正在哪里。”

       

杜蘅微微迟疑片刻,转身让闲杂人等离开,然后亲自为顾思林引路道:“武德侯,这边请。”

         

关押张陆正的地方不远,两个人没走多久就到了,张陆正以为是送饭菜的人,结果他抬起头却看见一脸肃杀的顾思林,神色登时有些慌张。

       

“我去外面守着。”杜蘅很有眼力的走了出去。

      

“陛下手里的那封手书,到底是谁给你的?”顾思林的眼神如刀,强势地盯着张陆正。

        

“是太…太子殿下。”张陆正的额头冒出冷汗。

         

“构陷储君,伪造罪证,偷盗太子私印,你觉得这些罪名还不够吗?”顾思林直接同他挑明道,“你是以为,我真的找不出证据吗?”

        

张陆正不知如何回答。

       

“我既然有自信敢召集三司,就自然有把握证明太子殿下的清白,到时候,你只怕就真的是谁也保不住了。”顾思林的一番话说的底气十足,张陆正本就心虚,此时更是心中惴惴不安。

       

是人都有软肋,为人父母,李柏舟的软肋是女儿,张陆正的软肋何尝不是自己的儿女们。

       

顾思林见他缄口不语,似乎早有准备,他拿着的是两份手书,其中一份手书上面的字迹苍劲透骨,张扬外放,处处透露着执笔之人的傲然风骨,而另一份虽然样貌相似,却全然没有前一张的内在神韵。

        

“张陆正,坦白交代吧,你赢不了,他也赢不了,但是起码你的女儿可以活着。”

       

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份手书,张陆正的内心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举棋不定间,顾思林又道:“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他们的命就摆在你眼前。”

         

顾思林的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张陆正喘息的机会,逐渐击溃张陆正脆弱的心理防线。

       

既人尽可君,亦人尽可叛。

       

“我…都交代。”张陆正闭上眼睛,他回想自己为官多年,靠着见风使舵倒也一步步成了刑部尚书,却没想到自己最后到底还是败在了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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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爆感天动地的兄弟情!这里不是萧定权不够聪明,而是他不用再去孤身一人经历人生里的波折,他不会被现实逐渐改变成乖戾阴狠的权臣,这里萧定权的设定反而更像是萧景琰,他的身边有忠臣有良将,是卢世瑜,是顾家,是陆家,是许昌平,更是千万甘心追随光亮的人,尽管他们有的尚且年轻,但是他们也会拼尽全力为他挡住肮脏卑劣的阴谋诡计,而他,方可安心做这个国家的礼器。

       

你们看,殿下上一世和老师哭诉时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值得最好的一切。

      

揭露伏笔:顾思林当然是去印证手书的事情(他怎么知道的后面再解释,私印也是),而且陆英和卢世瑜他们都是顾思林安排的,召集三司,将此事外朝公论,他自然无法肯定陛下是否会站在太子那边,所以他才会将计就计亲自回京,此举也是在防止陛下徇私,同时为太子斩草除根,但是爹爹貌似也已经猜出了大概。

       

陛下对李柏舟,武德侯对张陆正,都是一样的方法,俩人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ω・。)

      

         

        

万物不及立鹤

【鹤唳华亭】鹤唳华亭终可闻(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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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负责看守的控鹤卫每次都会按时把熬好的药送到内室,虽然这里是控鹤衙,但是里面的毕竟是太子殿下,殿帅又亲自交代要好好照顾,他们自是不敢怠慢,这种待遇在控鹤里也算是第一次,而萧定权也没有为难他们,很配合的把药喝了,然后看着他们把药碗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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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负责看守的控鹤卫每次都会按时把熬好的药送到内室,虽然这里是控鹤衙,但是里面的毕竟是太子殿下,殿帅又亲自交代要好好照顾,他们自是不敢怠慢,这种待遇在控鹤里也算是第一次,而萧定权也没有为难他们,很配合的把药喝了,然后看着他们把药碗端走。

      

第二日,萧定权已经几乎退了烧,他看着来送药的控鹤卫问道:“许昌平被关在哪里?”

        

“殿下…臣也不清楚。”只是控鹤卫脸上为难的表情哪里能骗得过萧定权。

       

“本宫不为难你,你只需说出位置。”

         

“可是殿帅吩咐了,小的不能告诉殿下。”

      

萧定权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不会告诉自己了,也没有再追问,而是话锋一转道:“秋深露重,本宫晚上有些冷,你去拿一床被子吧。”

        

“可是…”控鹤卫有些为难,今日就他一人当值。

        

“本宫哪也不去。”萧定权继续道,“本宫若是着凉再发起了烧,你们和陛下也没法交代。”

      

他说的有道理,控鹤卫想了想,应了。

       

确定控鹤卫已经离开,萧定权轻手轻脚地推开内室的门,他心道自己只是去找许昌平,确定他是否安全,所以不能算是逃跑,然而他前脚刚迈出门槛,忽然抬头见一抹明黄映入眼帘,萧定权有些尴尬地看向陛下,心中不知道是忐忑还是…激动。

        

“你这是要去哪儿?”萧睿鉴看小太子脸上凝固的表情,故意沉了声音问他,“太子是准备抗旨逃跑?”

         

“陛下,臣没有。”萧定权垂首应他。

       

萧睿鉴打量着他,不辨喜怒。

        

当控鹤卫抱着一床被子赶来的时候正好瞧见陛下在内室里坐着,而太子殿下正跪在地上,他大惊失色,忙跪伏在地上认罪,萧睿鉴并没有为难他,挥手让他下去。

        

“你舅舅回来了。”

       

垂首的萧定权肩膀一抖,刚欲开口就听陛下道:“别急,朕现在没想问你,你且先跪着好好想想。”

       

新上任的刑部尚书杜蘅奉旨再次秘密提审了暂押刑部大牢的逆犯李柏舟,现在的李柏舟早已不再是当初威风八面的中书令。他被判处秋后问斩,如今他只穿着死囚的粗布衣服,头发披散肮脏,整个人好像顿时苍老了许多,哪里还能看得出半点以前呼风唤雨的得意,只是杜蘅从来不屑于做出戳人痛处的行为,他只是坐在李柏舟面前看着人浑浊的瞳孔。

       

“逆犯李柏舟,我今日是奉陛下的命令,有事要问你。”杜蘅说着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远处的本部官员,示意他可以准备开始提笔记录。

       

“该问的问题,张尚书不是都问完了?”李柏舟显然不太想配合,“既然都已经定了罪,还有什么可问的?”

         

“太子殿下在大理寺遇刺,是你自己做的吗?”

        

“我当杜大人是要问什么,自然是老夫,难不成老夫自己豢养的私军还能是假的?”李柏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但是他认罪倒是痛快。

        

杜蘅不吃他这套,问他:“指使你的人是谁?”

          

“杜大人在开什么玩笑,你说的话老夫听不懂。”李柏舟干笑两声否认杜蘅的问题,但是他眼神里转瞬即逝的慌乱却是被杜蘅尽收眼底。

      

见此,杜蘅心里有了几分把握。

         

“受人指使与自己谋划,可是完全不同的罪名,你身为前任中书令,两朝为官三十余载,难道不知道吗?”杜蘅换了角度,企图说服他。

         

“终归都是一死,能有什么区别?”李柏舟对此不屑一顾,他心里唯一牵挂的女儿不在株连之列,他只剩自己的一条命,自然是没有了顾忌。

         

“你就不为齐王妃想想吗?”

        

“婚配之女不在株连之列。”

       

“可是她真的能接受自己失去父亲吗?这对她而言是多大的痛苦?”杜蘅心里有了把握,他并不急着下猛药,只是专挑李柏舟的软肋。

      

李柏舟沉默不语。

       

“你可知,齐王妃当时已有了身孕,然而因为之藩路途遥远劳碌,加之极度悲伤,孩子最后没能保住。”杜蘅不紧不慢地看着李柏舟道,“你本来是快要做外公的,可是弄得现在家破人亡,还是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你觉得自己值得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柏舟有些不耐烦。

         

“陛下要我告诉你,无论是谁,都绝不可能许给你想要的东西,而李家也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顾家,因为你永远不懂什么是为臣之道,忠君之礼,所以现在你还要为你所幻想的东西,舍弃自己的生命吗?”

        

“怎么,杜大人说了这么多废话,难道准备要为老夫徇私枉法?”李柏舟虽然嘴上说得厉害,但是却不难看出他心动了。

         

在死亡面前,人们大多是向生的。

         

“陛下说了,如果你如实交代,且情况属实,他会在太子殿下大婚之日,特赦你至藩地与齐王妃团聚。”

         

“此话当真?”李柏舟眼中闪烁着希望,他自诩自己成王败寇,可是真的轮到他距离死亡如此近的时候,他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行刑之日,他忽然真的害怕了,这种等待的心里折磨,常人简直难以想象。

       

“陛下也说了,君无戏言。”

        

密审之后,杜蘅看着自己手里的口供,里面所记录的内容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他叹了口气,将口供交给了一直等候在门口的李重夔。

      

“殿帅。”

       

“杜尚书,辛苦了。”李重夔把口供收好,微微朝着杜蘅颔首道,“我还要去陛下那里复命,先告辞了。”

        

杜蘅拱手目送李重夔离开,他想,那人这次真的是机关算尽,棋差一招,他赌的是君臣疑心,却没料到陛下和殿下早已经是一条心的父子。

         

控鹤衙里,萧定权病还未痊愈,眼下只跪了半个时辰就有些跪不住了,坐在他前面的陛下见他有些微晃的身体,拧眉轻斥道:“跪稳了,乱晃什么?”

         

“是。”萧定权咬咬牙,膝盖传来的酸麻让他有些难忍,但是他不知道为何武德侯会忽然回京,也不知道陛下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事,所以也不敢再放肆,只能先想着捱过眼前。

         

只过了半刻,萧睿鉴看着他,忽然问道:“退烧了?”

      

“是。”

     

“你再安心在这里住几天,用不了多久,朕接你回去。”萧睿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陛下。”萧定权谨慎措辞道,“武德侯…他…”

        

萧睿鉴让杜蘅重审李柏舟,现在李重夔还没有送来消息,而中秋逆曲他也已经让陈瑾在宫人里秘密排查,只是那封带有他私印的手书,萧睿鉴现在却不能肯定他们那边到底有没有查出来,他看着表面乖顺实则倔强的小太子,摇了摇头。

       

“只要你不出岔子,朕保证你舅舅不会有事。”萧睿鉴知道自己只有拿武德侯来威胁他,他才能勉强安分,例如今日,若不是萧睿鉴不放心他的身体,亲自来看看,估计萧定权还不知道要捅出什么乱子,现在萧定权的处境不妙,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萧睿鉴一想到萧定权在大理寺受伤的一幕,心里就后怕,现在把他留在控鹤反而是个安全的决定。

       

果然,提及事情关系到武德侯,萧定权顿时妥协地垂眸回答道:“是。”

      

与此同时,顾思林避开旁人,亲自去了卢世瑜的府上,卢世瑜忙侧身让他进屋,继而转身拱手朝着顾思林微微颔首道:“武德侯。”

      

由于此事关系到太子,顾思林不想平白耽误时间,直奔主题道:“卢尚书,我这次来是有问题要问您。”

       

卢世瑜关上房门,屋内只有他和顾思林二人,顾思林问他道:“卢尚书精通书道,是本朝的书道大家,太子殿下的书道也皆师承于尚书,所以我是想问问,如今太子殿下的笔迹可有人能够模仿?”

         

“殿下的书道如今已经自成一派,若是说模仿…殿下的省示帖这里倒是有一份,但是外面并未流传…”

         

顾思林顿时敏锐地抓住重点,认真地问道:“省示帖?现在还在尚书这里吗?”

        

卢世瑜见他如此问,心里也明白几分,他转身打开柜子,里面东西都在,却是唯独少了省示帖。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彼此都是聪明人,不用多言。

        

“尚书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那晚陆中丞与尚书所说的话,还希望尚书千万记住。”顾思林神色虽然平淡,但是他在战场上打磨出来的气势却是令人畏然,眉宇间流露的杀伐果断,哪怕他站在那里不说话,都足够震慑在场的人,这是多少次死里逃生后才能拥有的毫无畏惧。

       

濒死过一次的人,也许会害怕,但是濒死过无数次的人,内心里早已经无坚不摧,但是这位铁血将军心底深处也有最柔软的地方,也有着不可触碰的逆鳞,而这个人就是萧定权。

         

“武德侯放心。”卢世瑜也是先帝时期就在朝为官的人,自是知道顾思林的凌厉手段。

        

顾思林点点头,心里默默开始盘算起来,既然有人要布置陷阱,那他就让那人见识下什么才是优秀的猎人。

         

      

       

         

———————————————————
     

现在各方势力虽然各自采取不同的行动,但是所有人都是为了太子。

     

揭露伏笔:二十一章里顾逢恩提到萧定楷又去拜访了卢尚书,这个伏笔可能有点远…里面提到萧定楷再三拜访,当然也有仰慕卢世瑜的成分,还有就是伺机窃取卢世瑜家中关于太子金错刀的笔迹。

四十三章提到的拜访卢世瑜的人,是陆英让陆文普去的,因此四十四章开头陆文昔清晨就没见到陆文普,当时陆文普还在卢世瑜那里没回来。

      

我发誓这个剧情绝对是很认真的构思,也是最开始设定中最精彩的一部分,而且串联到了一些前面很早埋下的剧情,所以大家一定要连起来耐心看看…不然一些点可能会很难get…我已经很尽力的在写文发糖了…( ゚д゚)

     

双更,所以附上上一章传送门:四十四章 

       

万物不及立鹤

【鹤唳华亭】鹤唳华亭终可闻(四十三)

⭕️训诫预警!慎入!!


⭕️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萧定权淋雨受寒发起了高烧,但是睡得却不沉,他的大脑沉重混沌,隐约听到陛下的声音才费力地睁开眼,看清人之后就要挣扎着起身行礼。


“你发烧了,别胡闹!”萧睿鉴忙摁住他想要起身的动作,虽然嘴里轻声呵斥,然而...

 

 

   

⭕️训诫预警!慎入!!

 

⭕️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萧定权淋雨受寒发起了高烧,但是睡得却不沉,他的大脑沉重混沌,隐约听到陛下的声音才费力地睁开眼,看清人之后就要挣扎着起身行礼。

        

“你发烧了,别胡闹!”萧睿鉴忙摁住他想要起身的动作,虽然嘴里轻声呵斥,然而眉眼却不甚含怒意。

        

“陛下,臣有罪。”可能是因为病着,比起前夜紫宸宫前的咄咄逼人,萧定权此时显得颇为乖顺,但是低垂的眉眼看不透情绪。

       

“等你好了,朕再和你算账。”萧睿鉴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就不要离开延祚宫了,好好反省,这件事你也不许再插手,朕会让李重夔查清楚的。”

      

“爹爹。”萧定权由于生着病,烧得有些浑浑噩噩,头痛欲裂,这会儿连声音里都带着几分病中的软糯和本能的示弱,“臣相信这件事一定不是许昌平做的,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从两人关系缓和后,私下里萧定权也会喊他爹爹,可是自从赵氏说完那些话之后,萧定权已经很久没有再喊爹爹了,萧睿鉴此时也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主动示弱,也顺势下了台阶,心中想到自己已经对许昌平动了刑,然而思虑再三,他还是没有告诉萧定权,只是温声安抚道:“朕会调查清楚,朕也会…保护你。”

        

半晌,萧定权点头轻声道:“好。”

        

朝堂上,朝臣间早已听闻了那首逆曲,有些资历的官员自然都晓得那首曲子的内容,此事涉及到已逝元后,又牵扯到东朝,想要完全压下去是不可能的,朝臣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是萧睿鉴心知他们上朝时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但是他却绝对没有想到,第一个提出质问的居然是新任御史中丞陆英。

         

“陛下,中秋逆曲之事臣等已经听闻,只是此事牵扯到孝敬皇后和储君,事关重大,依国制,臣等有权请求陛下召集三司,彻查此事。”

        

“陆中丞,这是朕的家事。”萧睿鉴似是没想到会是陆英率先挑头,但是也只是在心里暗自吃惊,表面上仍旧是往日那副波澜不惊。

       

然而陆英却是话锋一转,语出惊人道:“陛下,臣还听闻,武德侯擅自回京,昨夜已经悄然抵京,如今武德侯身在京都,臣想问陛下,此事也是陛下的家事吗?”

       

陆英声音不大,却顿时令群臣议论纷纷。

        

“是朕下旨让他回京述职的。”萧睿鉴迫于无奈,只能撒谎暂时安抚群臣,保下武德侯,然而心中却隐隐发冷,这件事他都是昨夜才得到消息,今日陆英就能当众提出来,未免也太巧合了。

      

其实萧睿鉴也不知武德侯为何回京,当初知道时他也冒出了许多的念头,但是却被他一一否定,他能够沉得住气,是因为顾家他信得过,顾思林他更信得过。既然有人要编织一张捕鹤的大网,那么不管是谁,他都等着看最后到底这网能不能困得住他这只鹰隼。

        

“那武德侯今日为何不在朝堂?”陆英继续追问。

         

“武德侯腿疾复发,不便上朝。”萧睿鉴心知他是有备而来,但仍然面不改色,毫不慌张,所言虽是措辞,但他淡漠的语气颇让人心底信服。

          

御史台的何士钊不比陆英的委婉,他为人要耿直得多,直接横跨出列拱手问道:“陛下这是想袒护谁吗?”

        

见是何士钊这个难缠的人,萧睿鉴颇为头痛,沉着脸反问他道:“何大人是觉得朕在说谎吗?”

         

何士钊还想说什么,却被陆英把话接过来道:“臣等不敢,只是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乃是国本,可臣曾听说太子殿下当时一口承认了此事,如若是真的,臣等由此质疑储君德行,将上奏弹劾太子殿下,如果是假的,胆敢动摇国本,臣等自然更是要彻查,这是臣等的份内之责。”

        

将中秋逆曲和武德侯回京两件事看似岔开,实则跳跃似的提及,却是不经意间将两件事隐约联系在一起,根本不给陛下抓住漏洞的机会。

      

萧睿鉴若是不提,朝臣们会以为陛下是刻意回避;萧睿鉴若是质问,朝臣们会以为陛下是恼羞成怒。

         

“陆中丞!”萧睿鉴已是明显不悦,但是他认为卢世瑜总会站在太子一边,说到底陆英新官上任,资历尚浅,朝堂上只要卢世瑜加以回护,倒也不是无可挽回的地步。

         

“臣请陛下彻查。”陆英毫不畏惧。

       

卢世瑜回想起深夜拜访之人,似乎拿定了主意。

       

而张陆正则是面色有些挣扎。

      

“臣也请陛下允许陆中丞所言,中秋逆曲的事情牵涉甚广,理应召三司彻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在陆英说完后,群臣尚且犹豫,但是身为清流领袖的卢世瑜竟然亦站出来附和,这让萧睿鉴措手不及,他们见卢世瑜附和,顿时大多数官员都纷纷进言,态度之坚决让萧睿鉴完全意想不到。

    

虽然最后萧睿鉴以“容后再议”暂时压住了这件事,但是他知道,如果没有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根本无法安抚众臣工的心,也就是意味着不论结果如何,真相与否,都要有一个人站出来顶罪。

         

赵王府的管家长和打听到朝堂上的事,特意回府禀报萧定楷道:“王爷真是好计策,把武德侯回京的事情捅到御史台,让他们在朝堂上公然提出质问,这次逼得陛下不想查也得查了。”

       

“是天意,关我何事?”萧定楷轻笑道。

        

“是,是上天都在帮着王爷。”长和了然附和他。

          

萧定楷是个聪明人,他不像他哥哥那般招摇,他的心思一贯深沉内敛,他早已看出陛下对他这个三哥的态度,不再是从前那般小心提防,所以他才特意暗中找人将太子有危险的口风泄露到长州,武德侯这么宝贝他的外甥,自然会不顾一切的回京,而这件事落在陛下眼里,再加上中秋逆言,可就不止是舅舅担心外甥那么简单了。

      

至于御史台,还要多亏了陆文昔给他写的那封信。

       

这封信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然而他当即想到,自己派人回信给陆文昔,稍微用点儿手段让信落在陆英手里,他在信内透露了武德侯返京的消息,陆英为人正直,这种事没有比由御史台捅破再合适的了,哪怕陛下有心护着他们,在朝臣面前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可他做了这么多,步步算计,若是说到愧疚,他唯独为他不得已利用了陆文昔而有几分歉疚。

       

至于其他人,萧定楷根本不在乎。

        

顾思林直到午时才进宫,却是直接去了延祚宫,延祚宫门口布满了控鹤卫,严防死守的阵仗让顾思林有些不满,他也不屑为难控鹤卫,转身就去了晏安宫。

        

“臣参见陛下。”顾思林刚要行礼,却被萧睿鉴拦住。

       

“慕之不必多礼。”萧睿鉴招呼他来坐,顾思林恭敬地说了句“谢陛下”才坐在了萧睿鉴面前。

         

萧睿鉴随口闲聊道:“自从上次一别,朕与慕之也有大半年未见了,逢恩在长州怎么样?”

      

“回陛下,一切都好。”

         

“慕之这次仓促回京,是有什么大事要向朕禀报吗?”萧睿鉴摆弄着盒子里的棋子。

        

“陛下,臣擅自回京,还请陛下恕罪,只是臣确有要事。”顾思林多年战场杀伐的气势丝毫不输天子,他从怀里掏出一封军报,大意是敌军的增援大军已经抵达长州城外城,长州的守卫不容乐观。

          

这件事的确算是大事,但也不值得主帅亲自回京,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牵强。

        

但是萧睿鉴倒好像不甚在意,点点头执棋落子应道:“朕明白了,慕之,陪朕下一盘?”

         

“陛下,臣想先去看看太子殿下。”

         

中秋逆曲的事,顾思林已经知道了,不然也不会进宫就直接要去延祚宫,当看到延祚宫门口的控鹤卫时,顾思林心里更加担心萧定权。

         

“他淋了雨不太舒服,慕之还是过些日子再去吧。”

       

见萧睿鉴不松口,顾思林也没有强求,只待了没多久,等到一局棋结束就寻了借口离开,他这次除了想确认萧定权是否安全,还有就是来试探陛下口风的。

       

晏安宫门口,张陆正和顾思林擦肩,张陆正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顾思林,神色有一丝慌乱,他朝着顾思林微微躬身道:“武德侯。”

        

顾思林点头,并未回应,他回头看着张陆正踏入晏安宫,眼神中带着几分耐人寻味,过了几秒才转身离开。

       

张陆正一脸惶恐,他回想起今天天蒙蒙亮的时候,那人竟然上门拜访,甚至拿出他与李柏舟勾结的证据,威逼利诱下他选择了妥协。

      

“陛下,臣罪丘山。”张陆正颤抖着捧上一封手书,“这是臣曾替殿下寄出的密信,现在这一封是臣…擅自留下的一封,请陛下过目…”

       

萧睿鉴看完信的内容,再看落款处印的“民成”二字,脸色骤变,他看向张陆正质问道:“是谁给你的?”

       

“是…是太子殿下。”

         

“张陆正!”萧睿鉴怒喝。

       

张陆正颤抖着回答:“臣…绝无一句谎言。”

          

萧睿鉴凝眸看着他,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他不禁联想到太子要娶张陆正家女公子的事情,这件事早已世人皆知,如今张陆正又拿出如此铁证,萧睿鉴只感觉头痛欲裂,但还是唤来陈瑾吩咐道:“叫李重夔先将太子,送到控鹤衙吧。”

       

“陛下!”陈瑾一惊,“殿下还病着…”

       

然而陈瑾敏锐地捕捉到陛下嘴角微抿,这是他忍耐到极限地动作,于是改口道:“是,小人这就去。”

        

“不要惊动武德侯。”

      

“是。”

     

      

       

        

———————————————————
     

其实我觉得陛下也很惨了,他相信殿下,却被一桩桩地事情接连打脸。

      

现在萧定权的角度就是逆曲是陛下授意的,当初赵氏留给他的伤口最终还是溃烂了,而且又牵扯到许昌平,以殿下关心则乱的性格,知道许昌平受刑,武德侯回京,还真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事。

       

然后陛下的角度是,他主观相信小太子,但是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事实是萧定权私底下与顾思林往来密切,而中间的传信人是张陆正,所以太子才会提出娶张陆正的长女为太子妃,又烧毁账簿保张陆正,而武德侯回京,就像是太子明知自己要落难而提前求援,那么逆曲案也指向了太子,再加上一个身份敏感的许昌平,陛下能坚持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亲爹了……

     


万物不及立鹤

【鹤唳华亭】鹤唳华亭终可闻(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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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的是养虎为患!”暴怒的天子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冷冷断喝道,“备车,去控鹤衙!”


“是。”陈瑾垂首躬身退出去。


许昌平从浅眠中被人粗暴地拽出去,控鹤衙的...

 

 

   

⭕️训诫预警!慎入!!

 

⭕️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朕,真的是养虎为患!”暴怒的天子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冷冷断喝道,“备车,去控鹤衙!”

    

“是。”陈瑾垂首躬身退出去。

       

许昌平从浅眠中被人粗暴地拽出去,控鹤衙的前堂已是烛火通明,他再次见到了圣天子,以及旁边琳琅满目的各式刑具,数量之多,样式之奇,怕是三司都比之不及,而端坐上首位的圣天子,神情疏离淡漠,完全不复春闱前夜时的温和宽厚。

       

他轻笑,果然这才像是能够扳倒愍太子的圣天子。

         

“臣恭请陛下,圣躬万安。”许昌平不慌不忙地朝着他跪下行礼,微垂的眼眸显得谦和顺从。

      

“许主簿不必起身了,就这么回话吧。”

      

“是。”许昌平垂首回答。

         

外面依然是大雨倾盆,雷电交加。

          

“许主簿,你是个聪明人,朕也不想跟你兜圈子。”萧睿鉴看着许昌平与愍太子五分相似的眉眼,淡然道,“只要你肯把你做的事情交代清楚,并且许诺永不回京,朕自会留你一命,让你安然回乡。”

          

“恕臣愚钝,臣也不敢妄揣圣意,实在不知陛下深夜亲临控鹤,究竟想从臣这里问出什么事情?”

         

“主簿当真是不准备坦白吗?”

       

“臣斗胆,望陛下明示。”

        

“李柏舟府上的账簿,是你烧毁的吧?”萧睿鉴见他不肯交代,索性挑明道,“你为了招揽朝臣,所以将他们与逆犯李柏舟勾结的铁证烧毁,以安抚他们,而你握有他们的把柄,足以牵制和威胁他们,让他们以后不敢心生反抗,只能俯首听命。”

      

该来的总会来,许昌平心里早有预料,更何况那本账簿被烧毁真的不是他所为,于是抬起头平静地回答道:“臣赶到的时候,就已经被烧毁了。”

        

“你以为朕会信吗?”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让人去查,查出究竟是谁先臣一步抵达李柏舟的府邸,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朕自然会查,只是朕还是想奉劝主簿一句,早些坦白从宽,何必让自己受皮肉之苦。”

       

“臣多谢陛下劝告。”许昌平挑眉回道,当他褪去平日里谦逊内敛的伪装,眉宇间不藏锋芒,锐气尽显,和当年的愍太子竟是如此神似。

    

萧睿鉴嗤笑道:“先人曾言刑不上大夫,朕尚且念及主簿也是个读书人,因而不愿用这些俗物折辱了主簿,只是奈何主簿不肯配合,朕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言罢,萧睿鉴朝着一旁侍立的控鹤卫示意,几名控鹤卫顿时心领神会,两人上前架起许昌平,将他的双手紧缚于刑架上,其中一人持长鞭立在他身侧,却并未动手。

        

“朕不喜欢用刑。”萧睿鉴沉声警告他,语气里的威胁不加掩饰,他想让许昌平知难而退。

        

而被吊起的许昌平只是露出几分轻蔑的神色道:“陛下当年对臣的父亲,也有着这份仁慈吗?”

        

他和父亲虽未谋面,但是却仿佛有着相同的命运,只是当初的愍太子是处于被动的位置,而他不同,虽然现在被刑讯的是他,但是握有主动权的人,也依然是他。

       

所以他不惜出言激怒天子,也要为自己的人争取时间,只要眼前这个人的目标放在了自己身上,那么起码太子殿下目前就是安全的,只有殿下安全,他们的安排才能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朕倒是想知道主簿一介书生,到底能扛住多久。”萧睿鉴眉头微皱,挥手示意控鹤卫行刑。

       

控鹤卫得到命令,抬手挥动长鞭,鞭子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抽在许昌平的脊背上。他的外衣早在进入控鹤衙之前就已经被人勒令脱掉,此时单薄的底衣顿时被抽出一条裂口,浅淡的血痕殷染开。

         

然而他来不及喘口气,第二鞭,第三鞭接踵而至,他疼得面色发白,却暗自强忍着不吭一声,他想留住自己最后仅剩的体面和尊严。

       

二十三鞭,萧睿鉴终于抬手叫停,连体魄强健之人都难以忍受的酷刑,许昌平身为文弱的书生,抗了二十三鞭竟是真的一声没吭。

        

萧睿鉴看向他问道:“主簿何苦?”

         

“陛下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可惜却是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许昌平艰难地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臣…为陛下感到悲哀。”

       

面对萧定权的放肆顶撞,那毕竟是自己有所亏欠的儿子,萧睿鉴还能勉强忍耐,可是许昌平如此的不知死活,让萧睿鉴不禁怒火中烧,他当即示意控鹤卫继续。

        

控鹤卫毫不放水的鞭打,许昌平背后的衣衫早已经惨不忍睹,渗出的血迹氤氲出刺目的鲜红,此时的许昌平心里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是被绳子缚在刑架上,不然以他现在的状态估计连站都站不住了。

         

三十七鞭,萧睿鉴再次叫停控鹤卫。

       

“是你把武德侯叫回来的?”

       

许昌平似是无力回答,只是虚弱地摇头否认。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萧睿鉴怒至极点。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他知道吗?”

     

“太子殿下…不知情。”许昌平双目紧闭,皱着眉头,神色十分痛苦,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殿下他…是无辜的…武德侯和臣…其实…也是…”
      

说到最后,已经微不可闻。

        

许昌平似乎已经神智不清,不管萧睿鉴再怎么问他,都没有丝毫回应,负责行刑的控鹤卫仔细检查后上前拱手请示道:“回陛下,他晕过去了,陛下还要继续吗?”

         

以控鹤卫的手段,像这种因为扛不住刑罚而昏过去的人比比皆是,他们想要弄醒他多得是法子。

          

闻言,萧睿鉴神色复杂地凝视许昌平良久,看着他低垂的头,仿佛似曾相识。萧睿鉴似乎终是心怀不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起身道:“罢了,先把他带下去关起来吧,择日再审,叫太医给他看看伤,朕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他,别让他出事。”

     

“是,陛下。”

       

经这么一折腾,天色也隐隐快亮了,雨势渐歇,萧睿鉴索性直接去了延祚宫,他站在内殿门口,看着依旧一身湿衣蜷在床塌的萧定权蹙眉问道:“你们就让太子这么穿着淋湿的衣服吗?”

        

“陛下恕罪!”延祚宫里的两个宫人当即跪地认罪,“没有陛下的吩咐,小的不敢擅自给殿下更衣。”

        

延祚宫由控鹤卫重重把守,几乎所有宫人都认为太子是触怒天威而被关押,所以没有陛下的吩咐,他们根本不敢擅自做主。

      

“陈瑾在哪儿?”

       

“小的没看到陈常侍。”

        

萧睿鉴忽然意识到,当时自己正巧接到守军禀报武德侯擅自回京,盛怒之中全然忘记了吩咐陈瑾来延祚宫。

      

他看着蜷缩在床塌上瑟瑟发抖的萧定权,忙用手轻抚上他的额头,触及滚烫的温度,顿时大惊。

        

原本淋了雨湿漉漉的衣服,萧定权一直穿着,耽搁这么久衣服都已经快要干了,他不生病才是怪了。

        

“你们会不会照顾太子?”萧睿鉴怒斥,“太子若是真的出了事,你们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朕处置!”

         

“陛下息怒!陛下饶命!”宫人们吓得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一个劲儿的哀求。

         

“滚下去,立刻去康宁宫叫陈瑾过来。”

        

“是!是!”

         

宫人们仿佛得了大赦,待宫人们离开后,萧睿鉴低头端详着萧定权烧得通红的脸颊,上面还隐约能看出自己家宴时怒极动手打他的一巴掌。

        

萧睿鉴露出些许疼惜的神色,一桩事接着一桩事,哪怕是皇帝,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的人,也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可偏偏眼前的小太子总是上赶着拱他的火气。

           

太子遇刺,账簿被毁,中秋逆曲,武德侯擅自回京,似乎都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操控,从他审问许昌平得到的结果,貌似这件事真的另有其人。

       

是许昌平为了报仇一手操控?

     

还是他企图与顾家暗中勾结?

       

或是…有心人以此做文章,利用自己曾经心里见不得人的隔阂想要拔除太子的羽翼。
       

想到这里,萧睿鉴显然更倾向于最后一种猜测。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只是天空依然阴郁,看不到太阳。

      

       

       

         

———————————————————

         

硬刚起来的小蝮蛇真是让人眼前一亮。(昨儿心疼爹爹的宝贝们今天确定不心疼心疼小蝮蛇吗???)

       

可是,事情仍然没结束。
       

         

万物不及立鹤

【鹤唳华亭】鹤唳华亭终可闻(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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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没过多久,齐王被陛下下旨禁足齐王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中书令李柏舟得知后脸色铁青,但是他却也感到回天乏力,他攒动同党纠弹太子的奏折,到了陛下那里完全是石沉大海,压根儿得不到回应,眼下圣天子分明是在护着太子。...


  

   

⭕️训诫预警!慎入!!

  

⭕️渣爹重生,时间线为吏部尚书卢世瑜率众清流为太子请求冠礼,即剧版改编的第一集开始。

 

 

 

  
 

没过多久,齐王被陛下下旨禁足齐王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中书令李柏舟得知后脸色铁青,但是他却也感到回天乏力,他攒动同党纠弹太子的奏折,到了陛下那里完全是石沉大海,压根儿得不到回应,眼下圣天子分明是在护着太子。

          

李柏舟心念一动,比起束手就擒,他还不如搏一次。

        

而深宫中的赵氏得知此事,竟是出奇的没有发怒,只是喃喃的念叨:“都是报应。”

           

“母亲,您千万保重身体。”

           

“都是我不好,不应该把大郎牵扯进来的,如果大郎出了事,我该如何……”赵氏并未理会萧定楷的安慰,默默的留下眼泪,显然她是真的很担心萧定棠。

      

“母亲,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萧定楷蹲在母亲身旁,却小心翼翼的不敢触碰,只见赵氏叹了一声,她侧头看着自己最不待见的儿子,破天荒的伸出手抚摸上萧定楷的脸颊,萧定楷一怔,继而眼眶红了,他感受着母亲的温暖,他真的贪恋这种片刻的温馨,这是他想得到却从未得到过的爱。

          

“娘。”萧定楷有些哽咽。

           

“五郎。”赵氏极少对萧定楷这么温柔,她一直把萧定棠当成长不大的孩子,但是却忘了她最小的儿子,他才是个真正没有长大的孩子。

             

这个称呼,让萧定楷简直受宠若惊,他喉结滚动,却是难以表达自己此时的激动,他仰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眼底是一片水雾蒙蒙。

         

“五郎,为何受苦的是你大哥,不是你?”

           

闻言,萧定楷仿佛如遭雷劈,定在原地,眼神从无措变得哀伤,原来她给予他短暂的爱,老天爷竟是要拿如此残酷的代价来换取吗?

        

他知道在母亲心里,自己哪里都比不上大哥,可是他却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可以产生用一个儿子换取另一个儿子的念头。

        

明明他们,都是她的儿子。

          

可能是恍惚间将萧定楷当成了萧定棠,一时失言说出了心里话,赵氏发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冷冷地收回手,站起身只留给萧定棠一个似近愈远的背影道:“姜尚宫,送他离开吧,最近就不要来我这里了,我不想见他。”

            

“是,娘娘。”

        

姜尚宫偷偷看了一眼萧定楷,面色惨白。

         

“五大王,您……”

        

萧定楷强扯出笑意叮嘱道:“母亲这里,还得靠姜尚宫多费点心了,母亲心情不好,所以这段日子…我就不来了,省得母亲看到我…更烦心。”

        

姜尚宫保证道:“五大王放心吧。”

        

大理寺狱,萧定权踏入这里,迎面就感受到一阵阴冷,许昌平贴心的给他系上黑色大氅,就像是以前的顾逢恩,总是能知道萧定权此时所需。

          

“殿下,注意台阶。”

       

两人走到刑室,安平伯已经被提出待审,萧定权看着他,年迈而苍老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可怜,但是一想到那本满是罪行的账簿,萧定权仅有的恻隐之心也没了。

          

“安平伯,本宫问你什么,你最好如实回答,从你府上搜出的账簿,上面记录的马匹,你到底给了何人?”

          

“太子殿下,我真的不知道您说的是…”

        

萧定权冷冷的打断他:“你不知道?”

         

“既然安平伯听不懂,那本宫就换个问题,朝廷中与你暗中勾结,私通贩卖军马的人,是谁?”

         

安平伯猛地一抖,手上的镣铐发出哐啷的声响,他俯首跪地道:“太子殿下,冤枉啊!”

        

看他这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萧定权实在懒得与他废话,但是他也一贯不喜欢施加那些酷烈的刑罚,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许昌平,许昌平立刻会意。

           

“这份口供,是被东宫卫所抓的小贩所述,他们都是与你府上有来往的人,而你们明面上的马匹只有交易中的不到三成,所以剩下的马,到底去了哪里?”许昌平拿出一份口供放到安平伯面前。

          

安平伯缄口不言。

       

“安平伯,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总要考虑考虑你的女儿和外孙吧?”许昌平笑着看他,“殿下是顾念手足之情,不愿意牵连甚广,所以安平伯还是不愿配合?”

             

还是没有回应。

        

许昌平走到萧定权身边:“殿下,臣斗胆,请殿下屈尊去偏厅稍等片刻,臣怕脏了殿下的眼睛。”

        

萧定权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刑室。

         

见萧定权离开,许昌平重新走到安平伯身前,看着他花白的头发低声浅笑道:“不知道安平伯怕不怕痛?”

       

不待安平伯说话,许昌平自问自答的继续道:“安平伯平日里养尊处优,身份尊贵,想来大理寺的这些酷刑,安平伯应该会忍得很辛苦吧?”

          

“你一个小小的主簿,有什么资格!”安平伯似是有些恼羞成怒,“你们这是要刑讯逼供!”

           

“我自然没有资格。”许昌平依旧是那副谦和的样子,但是眼里的冰冷却让人看起来不寒而栗。

             

他勾起嘴角,不屑的看着安平伯嚣张道:“然而就算刑讯逼供,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你!”安平伯盛怒,但是又毫无办法。

            

偏厅里的萧定权负手而立,没过多久,他隐约听到了刑室传出来的尖叫和哀嚎,而他眉目间尽是冷峻,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何况许昌平下手有分寸,他不担心。

        

不到半个时辰,许昌平就急匆匆的走过来道:“殿下,那批军马果然都落到了李柏舟手里,只怕他…”

       

萧定权沉声道:“只怕李柏舟不止是想要钱财,甚至还豢养一批私军妄想谋逆叛乱。”

         

“现在怎么办?”

       

“你去找游鸣,让他盯住李柏舟,然后再去找殿帅,把这件事告诉他。”萧定权丝毫不慌乱,脑子里已经闪过了好几种可能性,他有条不紊的吩咐道,“务必要让游鸣盯住李柏舟,不能让他把消息传出去,如果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动手抓人。”

         

“是。”许昌平自然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只是今日只有他和萧定权二人,他隐隐不安,不放心萧定权一个人回去,“臣先送殿下回宫吧。”

        

“不必了,他们还没有胆子敢袭击储君。”萧定权摇摇头道,“你先去吧,这件事不能耽搁。”

          

若是李柏舟走投无路,狗急跳墙,只怕会两败俱伤。

     

“是,殿下也要多加小心。”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了然。
         

许昌平走后,萧定权露出疲惫的神色,他连日忙碌,丝毫不敢放松片刻,每晚几乎都只睡两三个时辰,还是靠着陛下的安神方子才能入睡一会儿,安平伯赵雍,李柏舟,齐王,赵贵妃,这些人中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让萧定权不得不谨而慎之,生怕自己一个疏忽让人钻了空子,全盘皆输。

        

他不想让爹爹失望。

        

但是哪怕他尚且年轻,身体也扛不住每天超负荷的运转,以至于从大理寺狱出来的时候,他抬头看着耀眼的太阳光,竟是有些头晕。

       

大理寺卿及陆文普等人跟在太子身后送他离开,陆文普不经意的抬头,却看见一道反射的寒光,他当即下意识的大声道:“殿下小心!”

        

随着一声惊呼,萧定权头脑顿时恢复清明,本能的顺势躲避,却还是被一只利箭射中了手臂,顿时汩汩的热血流出来,萧定权敏捷的躲在树后,拔下箭矢,因为疼痛,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他算到了可能会有人按捺不住,所以干脆留了一手,其实现在的证据想要给李柏舟定罪还不够,但是安平伯和李柏舟的关系那么敏感,如今齐王被禁足,自己又要审问安平伯,李柏舟一定会紧张安平伯说出对他自己不利的口供,所以萧定权让许昌平先行离开,他赌李柏舟若是心虚一定会借机下杀手,怕许昌平出现意外,所以萧定权把李重夔调给他的四名控鹤卫全部给了许昌平。

           

可是他没想到,李柏舟竟然胆大妄为到袭击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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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经写到第三十章了,时间过得真快。

      

说实在的,走剧情向有的时候真的挺枯燥的,好多事情铺垫起来有些无趣,可能还是短篇比较会有意思吧…但是既然写到这里了我是不会放弃的( ゚д゚)

       

为了连贯,上一章结尾略有修改,会关系到后面剧情,大家可以重新看一下二十九章(=゚ω゚)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