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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

全拿青春掷海去

 

(换号搬文)


不上升真人。

感觉小朋友是那种看上去乖乖呆呆,实则分分钟脑内飙车的闷骚型。


我初见师哥本人,并非是片场或剧本围读会上,而是在进组前的训练期间。这次的角色有不少打戏,为此我做了几个月增肌训练,其中穿插武术特训课程。连续数日,我被关在一间空旷的练功房里,对着各式器械和陪练的老师们踢腿挥拳、摸爬滚打。他进门时我正翻完当天第十七次鱼跃前滚翻,仰面朝天摊在体操垫上,衣衫不整胸膛起伏,好不狼狈。周围人叫着朱老师龙哥纷纷迎上去,我赶忙扯了扯衣服下摆,还没来得及起身,他已经走到我跟前。


“是俊捷吧,”他一点架子没有...

 

(换号搬文)


不上升真人。

感觉小朋友是那种看上去乖乖呆呆,实则分分钟脑内飙车的闷骚型。

 

 

 

我初见师哥本人,并非是片场或剧本围读会上,而是在进组前的训练期间。这次的角色有不少打戏,为此我做了几个月增肌训练,其中穿插武术特训课程。连续数日,我被关在一间空旷的练功房里,对着各式器械和陪练的老师们踢腿挥拳、摸爬滚打。他进门时我正翻完当天第十七次鱼跃前滚翻,仰面朝天摊在体操垫上,衣衫不整胸膛起伏,好不狼狈。周围人叫着朱老师龙哥纷纷迎上去,我赶忙扯了扯衣服下摆,还没来得及起身,他已经走到我跟前。

 

“是俊捷吧,”他一点架子没有,在我身侧屈膝蹲下来,伸出右手,“认识一下。”

我额前糊着汗湿的刘海,手心也湿哒哒的,往裤腿上胡乱揩了两下,与他伸出的手交握,“朱老师。”

“叫哥就行。”

“那,”我改口,“师哥。”

“嗯。”他弯着眼睛笑。当时他头发还没剪短,可能刚拍完什么杂志或者广告,是带了造型的。笑着低头时,耳后一缕打卷的头发滑到颊边,在我眼前慢镜头似地晃着,还挺香的,和满头是汗的我形成鲜明对比。

 

他是跟三叔一起来的,聊了几句又匆匆走了。后来某日拍戏间隙问他才知道,那天他行程里原本没有来看我这回事,只是同三叔聊到,碰巧地方又离得近,一时兴起就过来转了一圈。师哥乍看上去工整规矩有板有眼,其实私底下属于会有很多一时兴起的那种人类。而当我真的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已苦于他的一时兴起很久了。

 

 

 

全拿青春掷海去

 

 

 

“小哥,帮我打他。”

这话最初多半也是一时兴起,但没过多久便俨然成了他在片场的口头禅。黑灯瞎火的大夜,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淡青色的黑眼圈,师哥也不能幸免,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夺人,我的目光落点被他一照就无所遁形。

我大概是犯困犯得有点不清醒,慢慢挪开眼,过会儿又执拗地盯回去。有时候他和昊哥两人扯皮打闹起来连我都分不清戏里戏外,浑然天成得过分,以至于冷不防被cue的我反倒像个局外人。戏里是铁三角,戏外铁的却只有他俩之间,我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需要时不时捎带一把的小朋友罢了。这事我心里清楚,进组前也早有思想准备,然而切身感受到又是另一回事。眼前戏与现实的界线越发模糊,我盯了师哥半晌,难免心有戚戚焉,怅然若失起来。

 

休息时昊哥见我兴致不高,过来撩闲。我任人宰割地被他逗了几句,忍不住问:“昊哥,你大龙哥十岁吧?”

“对,咱仨等差数列,前后都差十岁。”对于我没头没脑的问题,他倒并未表现出多少意外。

“那为什么你们俩之间就没有那个……”我越说声音越小,“代沟。”

昊哥像早就在这儿等着我似的,我刚说完,他就哈哈笑着拍我后背,随即朝师哥的方向大声吆喝:“天真,你家小哥犯委屈了,快给哄哄!”

我跟着看过去,那人正垂着眼,乖乖坐着让化妆师补妆,暖黄的场灯照得他像个洋娃娃。洋娃娃闻言偏头“啊?”了一声,之后便没了下文。

昊哥笑道:“丫装没听见呢。”我又拿不准他这会儿是昊哥还是胖爷了。

 

隔天拍一场庆功宴的戏,临时搭的大棚里摆了几桌酒席,吴邪一左一右揽着小哥和胖子,喝到兴头上跟胖子插科打诨说胡话,一个相当生活化的情景。我这场照旧没有台词,几乎全程被师哥揽着肩膀,耳濡目染他与昊哥即兴飙戏的火花,只需适时望着他露出一点温柔笑容即可。但他离得太近了,发尾蹭着我的脖子,说话间呼吸都纠缠到一起。剧组也挺奇葩,为追求真实效果,提供的道具都是真酒,师哥这个喝两口就上脸的人也是真喝。我稍一转头,他酡红的脸庞便近在咫尺。明明我喝的是水,却也像醉了似的,视线不受控地摇摆起来。他当然注意到我的晃神,不露声色地将我揽得更紧了些,以示提醒。

我略显僵硬地举杯去碰他手里的啤酒瓶子。玻璃碰撞的哐当一声过后,导演终于喊了卡,我如释重负想跑,师哥却没放我跑。他维持着用臂弯扣住我的姿势,重心往我身上靠,掺杂笑意的热气吹拂在耳边。

“昨晚怎么委屈了,嗯?”

我动弹不得,一度怀疑他是真的醉了,不然嗓音怎么可以这样绵软又沙哑,激得我半边脖子起了一溜鸡皮疙瘩。但不出两秒,这个热源又翩然放开我,转头祸害昊哥去了。胖子刚才被吴邪扎了个东倒西歪的冲天小揪揪,眼下皮筋松了,小揪揪耷拉着挂在昊哥脑门前头,两个老大不小的人笑作一团。

我在原地沉着气,心想,对小朋友也不是这么个糊弄法。

 

当晚,开机以来头一次,我敲响了师哥的房门。

在等待的半分钟内,我闭目养神,做了万全的心理建设,其中不乏一些诸如浴衣湿发醉美人的旖旎幻想。正要陷入自我唾弃时,门开了,我深呼吸抬眼一看,他倒确实是刚洗完澡的样子,只不过与我幻想中相去甚远。T恤衫运动裤人字拖,头上搭着块毛巾,竟是半点风情也无。等等,我回过神来,我为什么试图从一个注定不解风情的男人身上寻求风情?

他神色如常,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大约是看出我换了身私服,了然道:“出去吃夜宵?”

我杵在门口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的确准备出去打牙祭,但主要是想找他一起,也不知这层意思是否传达到位了,不善言辞的坏处在此刻越发凸显出来。他停了手,半湿的前发从毛巾底下滑落,明明暗暗地抚过眉眼,那双眼睛自下而上看着我,忽然莞尔。

“等我换个衣服。”说完,他转身往里走。

 

我仿佛身在云端,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屋。门在背后自动合拢,我一个激灵,脑子里顿时开始瞎想些有的没的,越琢磨越从云端跌进地底。对第一次开口邀他的我,这人都没二话的,那他拍了这么多年戏,又有多少男男女女在深夜敲开过他的房门?

那边他倒是毫不避讳,背对我脱了T恤,露出光滑白皙的背和看上去手感撩人的腰窝。戏里我隔着几层衣服也搂过他的腰,当时没太大感觉,可如今见过了裸的,之后要再搂恐怕就很难泰然处之了。我死守着最后的职业精神,别过脸不再看他,却又忍不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那些或许曾敲开他房门的男男女女,是不是看到过更多。

 

他换完衣服,把黑色棒球帽往头上一扣,还是简单利索坦坦荡荡一大老爷们的样。我心中尚在为此前擅自胡思乱想编排别人情史而吞咽罪恶感,并不敢与他对视。收拾妥当出门,他借着走廊灯光瞄了我一眼,随口问道:“我刚空调是不是开太热了?”

我方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烧得能摊煎饼了,全剧组一人一份,早餐包圆的那种。

“……没有,是我穿得有点多。”

他不置可否笑笑,又问我想好吃什么了没。我内心怨念,光是约您老人家出来就已耗尽我半生修为,哪还有余力考虑吃什么,便答:“听师哥的吧,你熟。”

 

他倒是果真不负横店小王子之名,七拐八弯熟门熟路地把我领到一家藏得挺深的烧烤铺子。店面不大,胜在氛围,临近深夜还坐了好几桌散客,多半都是附近剧组的同行。见惯了大小明星的老板娘看见师哥,也不过伸头招呼一嗓子,龙哥来了呀随便坐,就继续抱着平板追剧去了。我都不敢这么跟他说话。

两人落座,师哥问我是否吃辣,我忙不迭点头。他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重庆人。”

“对,我是重庆人。”

我仿佛鹦鹉学舌,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见他用开水烫杯子,我便也有样学样,接过热水壶往面前的小碗和玻璃杯里倒开水。结果又听见他说,那咱俩口味应该比较接近了,能吃到一块儿。我愣了半秒,不等我琢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另一轮炸弹就空投到了我脑袋顶上。

他说:“下次可以一起吃火锅。”

我手一抖,险些拿开水浇了自己的裤裆。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他的又一个一时兴起,毕竟大人都爱说客套话,说完就抛到脑后,抵赖都不带眨眼的。偏偏小孩容易当真,像我这样——我想起昨晚夜戏时犯的委屈,和白天耳边温温软软的呼吸,突然心口一阵酸麻。小朋友怎么了,差十岁怎么了,有代沟怎么了,我这回偏就要倚小卖小当个真,他能奈我何。

 

师哥依旧熟门熟路地招呼跑堂点完了菜,等烧烤端上来,我也总算做好了心理建设。

我两手平放膝上,昂头挺胸、字正腔圆道:“那说定了。”

“嗯?”他往毛肚串串上撒着辣椒粉,不明所以地抬眼看我。于是我确信他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但没关系,局点已经在我手上。

“火锅,”我鼓起勇气盯住他的眼睛,乘胜追击,“什么时候吃?”

紧接着,破天荒地,我从他戏外投向我的目光中捕捉到了惊讶意味,和一丝微妙的措手不及。像病重的吴邪试图逃避张起灵的注视,又不完全相同。此刻他眉头微蹙、睫毛闪烁、嘴巴细细抿起来的样子,竟是一副我从没见过的可爱神情。

 

完了,我暗自抓心挠肝,喜忧参半。

喜的是我发现我好喜欢他。

忧的是他好像也发现了这一点。

 

然而我这边才心猿意马了没两秒钟,他已恢复平常神色,从竹签上斯文地咬下一块香菇,细嚼慢咽完毕,答曰:“等过几天休息吧,再叫上昊哥导演、三叔青姐,吃火锅的话得多来几个人。”

行,哪还有什么局点,这是反超后直接给我斜角扣杀了。但说实话,作为一个地道的重庆伢子,他的提议我很难反对。火锅这种东西确实不适合二人世界,是我大意了。

“也是,哈哈,人多比较热闹。”

我干巴巴说完,幽怨地偷瞄了他两眼,把嘴里的毛肚嚼得山响。

 

 

 

休息日大清早生物钟照例启动,我毫无睡意,又实在不想离开被窝,就赖在床上发微信骚扰同班同学。

我骚扰吴磊:在哪呢。对面秒回:候机室,一会儿飞北京。

印象中吴磊最近在上海拍戏,临时回北京大抵是参加活动,我也没再多问。你来我往闲扯了几个回合,提到这个来之不易的二连休时,我不由得想起昨晚下戏后再度试探约饭未遂的败绩,一时间头脑发热,不假思索地敲了一句:哎,你说追比自己年纪大的是不是真的很难?

对面依然秒回:大几岁?

事实上我发出去就有点后悔,还拿不准该怎么回复,对方又开始疯狂输入: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赛老母。女大十,样样值。

看到女大十这三个字,我眼前一黑,把手机丢得远远的,整张脸埋进被子里,憋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可是吴磊那边还在不停地发,微信提示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我忍无可忍爬过去看,这小子目测已经走火入魔,从女大三十送江山一直发到了女大三千万,嫦娥都不换。

正准备把他拉黑,屏幕上又跳出一条:老黄,你猜我今天和谁一起录节目?

我心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能是我熟人,便联系上下文调侃:谁啊,你的嫦娥姐姐?

本以为吴磊还要故弄玄虚卖会儿关子,谁知他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先秒回了两个字:放屁。又回了一行:是你的一龙哥哥。

 

我风卷残云地起床洗漱穿衣,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师哥房门外。我没有敲门,这个点吴磊已经在候机,那师哥应该也早就到了萧山机场。站了半分钟后,我静下心来,拖着步子开始慢慢往回走。

所以昨晚他不答应吃饭是事出有因。但另一方面,他根本没和我提过这两天有工作,而且是飞北京录春晚直通车这种工作,甚至连拒绝我的时候也并未以此为由,只是单纯一句明天不行下次再说。很显然我对他而言,是被划归在拒绝都不需要理由的分类中的。那他到底有没有察觉我的心思?我又不敢确定了。

乘电梯回到我住的楼层时,裤兜里又传来微信提示音。我暗骂吴磊这小子怎么还没上飞机,抬头看见助理拎着早餐等在我房间门口,朝我亮了亮手机屏幕,“刚给你发微信问你起没起……你干嘛去了?一大早穿这么齐活。”

我面无表情道:“梦游。”

 

 

 

再次同桌吃饭已是春节过后,当然,不是二人世界,而是说好的人多才热闹的火锅。师哥做的东,豪华包间大圆桌十来号人,我跟他之间隔了小半张桌子,想多看几眼都不好明目张胆。我鼓足勇气单独约饭,就这么被他轻易偷换概念,变成了一顿再平常不过的剧组聚餐。

然而对这样一个芳心被践踏的我,他居然好意思在酒过三巡下桌途经我身后时,捏了捏我的肩膀低声问我:“怎么不多吃点,不是你提议的吃火锅吗?”

我酒量本来就差,又几乎空腹,加之白天一场动作戏拍得不太理想,整个人状态低迷。这下被他捏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一口酒呛住,咳得天昏地暗,泪眼朦胧。

 

一片朦胧里,我看见他脸上浮现出担忧神色。

“你要是酒量不好的话,就更不能不吃东西了呀。”他坐到旁边暂时空出来的椅子上,倒了杯热茶塞给我,“要不要打电话把你助理叫上来?”

我捧着茶杯摇头,被热气蒸得眼泪夺眶而出,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怎么还哭了,”他有点无奈地皱着眉笑,笑声压在嗓子眼里,“多大人了跟个小孩似的。”

我眼泪流得更凶了。

 

三叔昊哥等人见我这副稀奇模样,看热闹不嫌事大,都来送关怀。师哥起身摆出吴小佛爷的架势道,我们小哥不会喝酒,喝多了就哭,谁敢欺负他我跟谁急啊。简直是贼喊捉贼,我瞪着他侧脸暗自腹诽,罪魁祸首在此。

我仗着自己醉了,倒是可以放开胆子盯住他一个人看,他走到哪我的目光便跟到哪。他翻开菜单叫来服务员,追加了一份红豆沙圆子羹,随后又坐回我旁边低头玩手机。我自然不会去偷窥他屏幕,单看他手指滑动的幅度,应当是在浏览新闻网页或者微博。我收回余光,打算也拿手机出来刷刷微博时,听到他裤子口袋里响起另一部手机的震动音。

他出去接电话,之前那手机就随手搁在桌上,这人未免也太不设防了一点。我正替他操着没用的闲心,服务员姐姐送了红豆沙圆子羹进来,昊哥见了,顺手接过端到我面前,道:“快趁热,你师哥特意给你点的,我们可都没这待遇。”

 

我心如擂鼓,面上发热,前段时间萌生的一点点退意顷刻消失。

一碗红豆沙圆子羹就能把我哄好,我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我美滋滋地嚼着糯米圆子,想起该跟师哥道个谢,又怕等下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找不到合适时机,便决定发微信。

谢谢师哥的红豆沙圆子羹,特别好喝。我编辑完后配了个乖巧的表情,按了发送。与此同时桌上他那部手机的屏幕也适时亮起来,我想当然认为是我刚发的微信,顺着瞄了一眼,却瞄到一个陌生的昵称,问:下戏了没?

我愣了愣,第一反应是手机主人的安全意识实在太低了,都不知道要隐藏通知预览。随后我很快意识到,我那条微信并没有发送到这个手机,多半是发到了他拿着出去接电话的另一部上。他应该是有两个微信号的,一个私人用一个工作用,这在圈子里很普遍。但目前的问题是,我只有他一个号。

正琢磨着,他手机上又蹦出一条新的微信。我从刚才起一直无意识地盯着他的手机屏幕,此时想回避已经晚了——仍然是同一个人发来的,四个字:晚上视频。

 

种种迹象表明,这部手机上关联的才是他的私人微信号。如此一来,我怀揣一肚子暧昧私心发去他工作号的那条道谢,就显得格外可笑,甚至可怜了。

而且还有人晚上要跟他视频……

我的头剧烈地疼了起来。

 

我想我可能是真的醉得不轻,否则必然没有胆量做我眼下正在做的事。

我跑出包间,穿过餐馆走廊,在洗手间门口迎面撞上了要往外走的师哥。我没有给他让路,而是捉住他的胳膊把人拽进洗手间,锁上了门。

“俊捷?”他睁大眼睛抬头看我,动了动手臂试图挣脱,我纹丝不动。师哥的好脾气好素养让他并未直接发火,正因如此我才想作死试探一次他的底线,看到底要怎样才能逼他对我当真。可我尽管心里一根筋横冲直撞,面上的强硬和闭口不言都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他又怎么可能看不穿。

我仍抓着他的胳膊,对峙数秒后我开始底气不足,气势逐渐落了下风。

“你喝多了。”他面色平静,“先放开我,有话慢慢说。”

 

我松开五指,却没放手。我用尚未流失殆尽的最后一点气势让手下滑,虚虚圈住他的手腕。

“俊捷,”他皱起了眉,不同于平时蹙眉笑的那种,“如果你是喝多了不舒服,我可以帮你打电话叫助理过来送你回酒店,或者我们现在回去包间,再点几样醒酒的东西……”

“师哥。”我打断他。我们离得很近,近到他额前被水沾湿的发丝因为我过度紧张的呼吸微微晃动。他刚洗过脸,下戏后卸了妆的面容光洁但愈加锋利,唇线紧抿,眸光闪烁,眼尾因酒精而泛红。我想起来了,他也是喝酒容易上脸的人。

那你呢,我说,师哥你也醉了吗,你可不可以也醉一次。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看见他眉头皱得更深,咬着唇反手拉住我,像要把我带出这个空间。而我仍旧分毫不动,只牢牢盯住他的脸。

“黄俊捷,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我置若罔闻,重新钳住他的手臂向他凑近,直到他不得不闭上眼逃避对视。

 

“我是醉了,哥,”我说着,低头将唇贴在他颤动的睫毛上,亲了一下,然后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你可不可以也醉一次。”

 

结果他跑了。

他一跑,我的酒就醒了大半。我不是没做好被他揍一拳的思想准备,事实上他也确实给了我肚子一拳,只是劲道不足,并无多少杀伤力。我囫囵洗了把脸,镜中映出我疲惫却亢奋的面容,嘴唇上还留着方才吻他眼睛时一些脆弱的触感,叫人心折。

回到包间,他人和外套、包括桌上的手机都不见了,溜得相当彻底。我踌躇一阵,还是跟三叔打了声招呼,也提前离了场。

我出了餐馆,径直往停车场去。师哥的保姆车还停在原地,门半敞着,师哥正和他的助理、司机一起倚在车门边上抽烟。夜幕中闪着三点明明灭灭的星子。

这是没料到我会追出来。

 

都说酒壮怂人胆,就算这会儿酒醒得差不多了,戏也是可以接着演给人看的,只不过观众还包含了我自己在内。我权当自己还醉着,并不躲藏,大步流星朝他的保姆车走去。

他发现我时显然吓了一跳,当即掐了烟往车里钻,一边喊着:“快开车,快!”

有别于被二叔带人在高速路上当场截获的吴邪,师哥本人状态下展露出这种仓皇失措的模样实属罕见。我不免有点开心,毕竟他在我面前游刃有余太久了。

 

我加快脚步,赶在车子发动之前扣住车门把手,一只脚跨了进去,目光正对上他的眼睛。

“你拍电影呢?”他有些惊魂未定,双眼在黑暗里湿润发亮,“万一开出去了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前排司机和助理一齐回过头来,对我这个莽撞的不速之客的闯入表示了疑惑。我迅速对他们露出礼貌且赧然的微笑,胡诌道:“司机师傅,皮皮哥,我助理说临时有事要办,把我扔这儿了。本来想先找龙哥商量能不能捎上我一起回酒店,没想到他走这么急,我只好追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师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想必是对我能像这样胡编乱造始料未及。实际上我那毫不知情的助理还在餐厅一层吃小火锅呢,事出紧急,我只能先斩后奏了。

“你……”迫于形势,师哥叹了口气妥协道,“算了上来吧,送你回去。”

后四个字是瞪了我一眼说的,意思大致是到酒店就各回各屋,不许再来牵扯。可我只觉得他这鸵鸟样子可爱到不行。

 

我和他并排坐着,两人身上都裹着长款羽绒外套,下摆鼓鼓囊囊堆满车座。我以此为掩护伸手过去,在一堆布料中准确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整个人小幅度抖了一下,面上毫无波动,手腕却在底下扭转着想挣脱我的钳制。他力气也着实不小,我或许是被他折腾得累了,也不知突然从哪借来的胆子,干脆直接反手扣住他掌心,进而十指交握。

他又抖了一下,才终于认命似地放弃抵抗。我趁机偷瞄他的脸,不由得感叹这人果真当得上演技派三个字,都这样了竟还能矜持着一派清明疏朗的神色,只有原本莹白的耳朵尖染了点薄红。倘若不是在人前,我都想凑过去咬一口。

当然,也正是因为在人前他不便对我发作,我才能偷来两口甜头。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如今我在他心里八成已经被追加了一个醉酒后会性情大变的可怕印象,至于这出戏演完该如何收场,说实话我还没考虑过。

注意到我的视线,他侧过脸来,用口型一字一顿警告道:你等着的。

我到底还是怕他的,没多久与他相贴的掌心便沁出汗来,又舍不得放开,只好半尴尬半执拗地继续牵着他,一路无话。

 

到酒店时我整只手已基本失去知觉,车门一开,他五指就如游鱼一般,从我指缝间溜走。也许他并非不能更早些甩开我,只是一时心软予我施舍罢了。

大晚上的酒店大堂还蹲着一小拨师哥的私生粉。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猫在车里给助理发完微信,估摸着师哥进电梯了,才裹紧外套压低帽檐,从另一侧溜下车。

都到这份上了,我自然是不可能听话各回各屋的。我乘电梯上到师哥住的那层,隔着走廊远远看见皮皮哥从师哥房间出来,回了自己房间。趁四下无人,我伺机上前敲门,隐约听见师哥在屋里含混不清道,又忘拿什么了,随后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在我眼前打开。

“……”

他正叼着牙刷,看清来人是我后,手脱力地垂了下来。若不是他教养太好,我都怀疑他会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面对面僵持半分钟后,还是他妥协,放我进了屋。毕竟深更半夜俩大老爷们在酒店房门口杵着,无论深情对视还是拉拉扯扯都实在不成体统。我屏息凝神跟在他身后,等他一言不发进洗手间把牙刷完,又一言不发出来。距离我第一次进他房间才没过多少时日,他态度却与上回迥异,言行中掺杂了些许防备意味。不过这也是我自找的,怪不得他。

原本他应该是要去洗澡的,我一来,他干脆连衣服都不换了,穿着白天的牛仔裤往床尾一坐,没什么情绪的样子,“说吧,还有什么事。”

我不自己找地方坐,他也显然没有让我坐下的意思,想必是打算三言两语解决我的问题后立马送客。这个人太矛盾了,脸是冷的,话是冷的,气势是冷的,可当视线相遇时,我还是被那双眼睛吸进深渊,在温柔美梦中溺毙。我几乎想开口问他,既然看穿了我,怎么不早点揭穿我,如果要拒绝我,为何还要像这样看着我。

 

我当然没有真的问,我在玄关与内间的拐角处离他不近不远地站着,挤出两个字:“微信。”

他愣了一下,从鼻腔里发出笑声,道:“演个闷油瓶瞧把你闷的,微信怎么了?你发的那条我看见了,不用谢,本来这顿也是我请。”

“不是,师哥,我是想跟你道歉……之前你吃饭中途出去的时候,我没留神看到了你另一个手机上的微信,别人发的。”

“哦,那个。”他反应不大,“看到就看到了,也没什么。”

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简直让人着急上火,我立刻反驳道:“怎么能没什么,你也太缺乏安全意识了!出去接电话私人手机就正面朝上扔在桌上,通知也不提前设成隐藏预览,被我一个人看见还算好的。还有刚才,皮皮哥一走你听见有人敲门,就以为还是皮皮哥吧?”我说到气头上,越说越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想想要是底下那群私生粉跟上楼,或者万一、万一有更危险的人呢……”

他似乎被我一反常态的长篇大论说教唬住了,直到这句才扑哧笑出声来,“更危险的人,是说你自己吗?”

你倒是知道我对你图谋不轨,我气鼓鼓地瞪他。

“好啦我知道了,”他叹着气,举手投降道,“我接受教育总可以了吧,小黄老师。”

我依然瞪着他,说:“通知,设置。”

“你这是,教训完人又恢复回惜字如金状态了?”

“……手机设置里面,把微信通知预览改掉。”

他闻言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地掏出手机,解完锁抛给我,道:“你帮我改吧,年纪大了搞不明白这些。”

 

气氛比我刚进门时缓和了不少,他看上去也不像要再追究我此前所作所为。成年人的世界里,一个酒字可以抵消掉太多东西,尤其是不那么重要的。我明白他是在给我台阶下。

可我仍旧没忍住,在把手机交还给他时多嘴问了一句:“那你们一会儿还视频吗?”

“啊?”他延迟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没好气道,“视什么频,都几点了……而且你在这缠着我我怎么视频。”

其实我有太多问题想问他,那人是谁,和你什么关系,我能不能也加你私人微信,视频又是指哪种,看脸的还是看什么其他地方的……想着想着脑海中画面就变得奇形怪状、不可言说起来。回过神我已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往哪放,只差拿脑袋去撞墙了。

“你又跟那瞎琢磨什么呢。”他看了我一眼,开口下逐客令,“明早还有戏要拍,小朋友该回去睡觉了。”

很明显,他今晚一直在专挑我不爱听的话说,什么年纪大了,什么小朋友,都是刻意说给我听的。我闭了闭眼,轻声道了晚安,然后退出他的房间。门在我身后闭紧,我站在夜间灯光稀薄的走廊上,意识到戏已经演完了,这出我不知该如何收场的戏,是他帮我降下了幕布。




全文请见WB:RiverSEnd

 

朝暮

咫尺方寸

 

一辆破车。

可以视作全拿青春掷海去的续,也可单独食用。


事实证明,几个大老爷们排除万难聚到一起,是不可能不喝酒的。直播刚一掐,三叔和陈明昊就一左一右吆喝上了。朱一龙看着服务生把红的白的啤的一瓶瓶往桌上蹾,觉得好笑又无奈。他向来不爱酒,更不善酒,但碰上这二位又每每盛情难却,无论如何也得陪着咂上两口。好在他一喝就上脸,醉了也只是闷闷的没趣儿,熟人便都心照不宣地不来硬灌他,甚至看他喝不动了还会自发出面替他挡下几杯。在酒桌上,他总是被宠着的那一个。

但今天,朱一龙警醒着,这一回他不得不摆出点酒桌上的前辈样子来了。

因为今晚这席上,还坐着一个...

 

一辆破车。

可以视作全拿青春掷海去的续,也可单独食用。

 

 

 

事实证明,几个大老爷们排除万难聚到一起,是不可能不喝酒的。直播刚一掐,三叔和陈明昊就一左一右吆喝上了。朱一龙看着服务生把红的白的啤的一瓶瓶往桌上蹾,觉得好笑又无奈。他向来不爱酒,更不善酒,但碰上这二位又每每盛情难却,无论如何也得陪着咂上两口。好在他一喝就上脸,醉了也只是闷闷的没趣儿,熟人便都心照不宣地不来硬灌他,甚至看他喝不动了还会自发出面替他挡下几杯。在酒桌上,他总是被宠着的那一个。

但今天,朱一龙警醒着,这一回他不得不摆出点酒桌上的前辈样子来了。

因为今晚这席上,还坐着一个黄俊捷。

黄俊捷比他更不会喝,不会喝倒也罢了,问题关键在于,这小子喝多了会变得非常棘手,此事朱一龙一年多前就领教过了。临别那日,醉酒的黄俊捷像八爪鱼般死命将他搂住,稀里糊涂又仿佛孤注一掷地对他表明心迹,大有些不死不休的狠劲。他被坚实的胸膛和臂膀抵着,被年轻人身上的热意和酒气蒸得上了头。醉一次又如何呢,醉一次也好——正这么想着,箍住他的力道一松,黄俊捷整个体重陡然压下来,竟又睡了过去。

朱一龙扛着人在原地稳了稳,清醒了。

他把不省人事的醉鬼摊到床上去,自己坐行李箱上打电话叫黄俊捷助理来捞人。一刻钟后他坐在奔赴机场的车里,沐着车窗外的天光,只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荒唐可笑。小孩秃噜着嘴说出的一辈子也好,他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回抱对方肩膀的双手也罢,在太阳底下全都烟消云散,没了痕迹。

 

朱一龙怀疑自己对黄俊捷喝醉酒这事产生了PTSD,以至于今晚一见着人,就脱口而出问了句:“你这是喝了?”

彼时他刚与陈明昊倾情相拥完毕,还沉浸在同老朋友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转头见旁边小朋友已经半张开双臂眼巴巴地等他,且颈间耳际都覆着莫名其妙的红。他顿时后悔来的路上不该贪凉,车里空调度数开得低了,害他这会儿直犯头疼。

他刻意将眉梢喜气沉下来,营造出一层聊胜于无的隔阂,尽量公事公办地把自己装进对方怀里。

黄俊捷手上抱他不紧,心脏却紧紧贴着他跳得飞快。他听见对方在他耳边很轻地喊了一声哥,然后两人不约而同松手退开,在直播镜头下完成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拥抱。

长高了。他想着,但没有说。

 

火锅自然是吃不舒坦的。一边是直播镜头,另一边是某人收不住的炽热目光,朱一龙恨不得在头上顶个盾牌以挡住那道视线。妨碍他吃肉的,有李婵一个难道还不够吗。好不容易等到直播结束,他以为终于能敞开肚皮吃了,偏偏酒又上了,三叔的话匣子有了酒精助兴,越发合不上。到后来他不得不将应付三叔、与陈明昊叙旧、忽略黄俊捷愈演愈烈的盯视这三件事同时进行,哪里还分得出心来吃火锅。

不过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小孩今晚盯人归盯人,喝酒倒是克制得很,只抿了几口啤酒的样子。到底是又大了两岁,想必不会再重蹈当年覆辙了。

 

散场时已近深夜,送走喝得哭哭啼啼的三叔,和陈明昊约好改日长谈后,朱一龙去洗手间抹了把脸出来,见黄俊捷还在走廊上立着——一个格外似曾相识的场景。

“你也来横店拍戏?”

“对,一部古装剧,过几天就开机。”

“那挺好的呀。”

“嗯。”

“……”

又没话讲了,与一年多之前同样,两人独处时仍是话不投机。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可以用接吻代替言语,用触碰化解沉默,而眼下跳脱出当时氛围,朱一龙早已没了那个心思。

不知是谁越走越慢,走廊在他们脚下不断伸长。最后两人都停下脚步。

夜深了,走廊上已无客人,偶有几个见惯了各色明星的横店服务生目不斜视地与两人擦肩而过。黄俊捷看着他,嘴唇开合,无声地叫他,哥。

朱一龙诧异地发现,在抬头去迎对方注视时,他的身体记忆竟先于意识,不偏不倚形成一年多前那个适合对方吻下来的角度。而如今黄俊捷又长了几公分个头,此刻他的目光终点便落在那粒鼻梁痣上。眼前小孩的面部轮廓较之从前变得锐利,肩宽也明显更具压迫感,他看得忽然怔愣,不由开口道:“长大了……”

“我二十二了,哥。”黄俊捷下决心似地闭了闭眼,朝他凑近了些,上臂若有似无地碰到他的肩,深黑色瞳仁一瞬不瞬望过来,“一年零三个半月,真的很久。”

“等剧播的时间?”

“等你的时间。”

 

朱一龙的心先是倏地撞了一下胸腔,然后缓缓坠落,沉了底。

所以这小子还记得杀青宴那天的告白,记得说要等他,指不定连说一辈子那些话都记得一清二楚。他先前还揣着侥幸,期盼黄俊捷酒醒了能把那些胡话忘到脑后,顺带忘记那天他在他怀里摇摇欲坠的一颗心。而这一年多时间里,对方也确实表现得像是忘了。他们甚至除了逢年过节互发微信寒暄几句之外,没有过任何联系。

可黄俊捷现在说,他等了他一年零三个半月。

 

“等我?”他选择装傻,抬脚继续往外走,“我有什么可等的。”

“我想着不能打扰你,”黄俊捷迈开长腿追上来,却不接他的话,一味倾诉,“想着反正剧播了总会有宣传期,总能再见到的……可没想到拖了这么久,等得越久越着急,也越没理由找你……”

说着这些话的小孩可怜得像一只被丢在街边湿漉漉的小狗。朱一龙到底是于心不忍,又实在无法有所表示,只得伸手轻拍黄俊捷的胳膊,哄道:“好啦,这不是见到了吗。”

他自知不擅长哄人,试着哄了两句便感觉自己同影视剧里那些所谓的渣男没有两样,遂讪讪笑着放弃。余光瞥见黄俊捷唇线紧抿,视线执拗地追着他,像要将他灼个对穿。

“你还是这样。”黄俊捷说。

“对,”他笑了笑,重复道,“我还是这样。”

 

黄俊捷没再说话。两人在火锅店门口道了别,各自上车。

回酒店路上朱一龙揉着眉心不停叹气,引得助理一再侧目。那种久违的疲惫感又笼罩了他——他当然明白自己怎么回事,一到黄俊捷面前他就会自动摆出长辈架子,导致他没办法把对方当恋爱对象看待,他并非不愿尝试,只是潜意识始终绕不过这个弯。他还是被禁锢在他的抽屉理论里。

想到过些天稻米节还要见面,他就烦不胜烦,郁卒地把脑袋往车窗上靠,却注意到侧边后视镜里映着辆挺眼熟的保姆车。

与此同时微信提示音响了,朱一龙看着空了半年的聊天记录底下小孩刚发来的那行字,只觉头痛更甚:

哥,忘记跟你说了,我这次还住那个酒店。

他用膝盖顶了顶前座,“这次谁给我订的酒店?”

助理茫然地转过头来看他,“哥你忘了?是你自己吩咐婵姐要订这家的啊,说拍重启住了半年住惯了。”

朱一龙:“……”

 

隔日照常拍新戏,午饭后朱一龙擦干手正要从洗手间出来,无意中听到外头两个女工作人员在讲悄悄话。一个揶揄道:“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昨晚干嘛了?”另一个半嗔半喜地答:“还不是因为昨天我男朋友来探班,年纪小,刹不住呗,烦都烦死了……”

朱一龙脚下顿了顿,倍感尴尬,想着一时半会估计是出不去了,便默念着非礼勿听四字退回门里,重新打开水龙头洗手。可那对话偏偏还是穿过水声飘进来,直往他耳朵眼里钻。

“瞧你秀的,小几岁啊?”

“比我小七岁,刚二十二。”

二十二……

他满怀抗拒地听到这儿,被扎得猛一抬头,发现自己映在镜中的脸正微妙地泛着红。他很快垂下眼,关了水把双手挪到自动干手器底下,暖风的声响似乎提醒了门外那两人,谈话声总算飘远了。手吹干了,他仍然立在原地。昨晚回酒店后他早早赶跑了助理,心不在焉地收拾洗漱,隔一阵就要往房门口瞄两眼,磨蹭到凌晨才躺下。灯暗下来的瞬间,他终于开始陷入自我厌弃的漩涡。我在怕什么?又或者,在期待什么?他想着,将发烫的耳廓埋进了枕头。

还说没法把人当恋爱对象看待,呵,朱一龙笑自己,那现在镜子里这副欲求不满的表情又算是怎么回事。他在洗手台前站了会儿,等脸上热度散去,琢磨着哪天下戏早的话就去健个身,免得给自己剩下多余精力想那些有的没的。

 

结果之后一连几天都有夜戏,每晚累得没力气考虑别的,况且黄俊捷说是跟他住同个酒店,可愣是一次也没碰见过人。渐渐地,他心底一些焦虑便也淡了,只当那天的莫名躁动都是错觉,不再追及。

这日,搭戏的女主角演员请假去跑在播热剧的宣传,朱一龙得了一天半空闲,就给助理放了小假,自己直奔酒店健身中心。健身房和游泳馆设在同层,白天酒店住客大多都有片场要待,这会儿人倒是不多。他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准备先做些热身再上器械,却在转体拉伸时与不远处黄俊捷扫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黄俊捷喊了声师哥,音量不大,朱一龙险些闪了腰。

小孩在做高位下拉,穿的是紧身的黑色工字背心和浅色运动短裤,坐姿下好身材一览无余。精悍的上臂肌肉和背肌因施力而凸现,腰身劲瘦柔韧,连着紧俏的臀和修长大腿。朱一龙逐一看在眼里,无意识地咬住了唇。

他自己瘦归瘦,属于不太容易练出肌肉的类型,体脂率也相对高些,对这样的身材自然是艳羡的。但当黄俊捷做完一组再次转过头来看他,漆黑瞳仁紧盯住他的时候,那点艳羡就被迫变了味。热意从他身体中心陡生,随血液向周身奔涌,攀上脖颈脸颊耳畔,直到让眼尾也染了红。

“哥?”黄俊捷注意到他的异样,放开把手便要起身。

他当即扯了个笑,转身头也不回地溜了。

 

朱一龙把自己浸到游泳池里,来回游了一个多小时。降温目的算是达到了,人也累得底朝天,到底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稍一消耗便什么心思都散了。他扒着池边,对这些天他的反常进行了深刻反省和自我批判,确认脑海中黄俊捷的形象已经恢复回那个傻乎乎的小屁孩后,才撑起身慢悠悠出了水。

更衣室没人,他又伸长脖子隔着玻璃朝健身房里望了一眼,也没见着黄俊捷的影子。他彻底放松下来,摘下泳帽泳镜,挑了个淋浴隔间推门进去。

外面传来拖鞋踩水声时,他正要回身关门,但一只手伸进来制住了他的手腕,门又弹开了。

高大的男生不由分说挤了进来。朱一龙一时间失去反应,光是眨了眨眼。

“你能不能别再跑了。”

黄俊捷只说了这一句,便把他拽到怀里,捏着下颌紧紧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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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molly

【敖丙x哪吒】《学霸与校霸》第四章

△《哪吒之魔童降世》同人

△现代校园背景

△本章关键字,锁了、红领巾、棒棒糖


第四章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哪吒带敖丙去网吧打撸啊撸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所有学生都对哪吒竖起了大拇指——年级倒数第一居然敢拐带年级正数第一,这就是他们的英雄小哪吒啊!


太乙听说了这件事,当时就气得肚皮乱颤,不离手的保温杯也摔在了地上,枸杞洒了一地。


他当机立断,立即给两边的家长打电话,请他们到办公室谈谈。


哪吒那边来的当然是李靖和殷夫人,看样子今晚上一顿男女双打逃不了。


敖丙他爸工作忙,来得是他爸公司的合伙人,大热天穿一套三件式英式西装,从头...

△《哪吒之魔童降世》同人

△现代校园背景

△本章关键字,锁了、红领巾、棒棒糖



第四章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哪吒带敖丙去网吧打撸啊撸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所有学生都对哪吒竖起了大拇指——年级倒数第一居然敢拐带年级正数第一,这就是他们的英雄小哪吒啊!


太乙听说了这件事,当时就气得肚皮乱颤,不离手的保温杯也摔在了地上,枸杞洒了一地。


他当机立断,立即给两边的家长打电话,请他们到办公室谈谈。


哪吒那边来的当然是李靖和殷夫人,看样子今晚上一顿男女双打逃不了。


敖丙他爸工作忙,来得是他爸公司的合伙人,大热天穿一套三件式英式西装,从头到脚一身黑,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脸,小胡子,用鼻孔看人,那股傲慢劲头,恨不得把上半身撅过去。


这位眼高于顶的男人进门后先派了一圈名片,名片满版烫金,正中央躺着闪瞎眼的三个大字:申公豹。


太乙一看到申公豹就跳起来了,震惊道:“师兄!!”


原来俩人毕业于同一所大学,本科都是学数学的。结果一个毕业后回老家当数学老师,每天和班里的皮猴子们斗智斗勇;一个拿了全奖去国外读金融,现在摇身一变早就自主创业当老板了。


申公豹说:“你……你好……”


太乙:“客气客气,这么多年不见,你也好呀?”


申公豹:“……胖。”


太乙:“……”


太乙脾气不错,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说:“确实比大学那会儿胖了几十斤。倒是师兄,和大学相比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的……”他上下打量了申公豹几眼,想找出一些褒义词去形容这位久别重逢的同门,但找来找去,只能勉强憋出一个词,“……瘦长。”


闲话休提,今天请两边家长来,主要是来讨论一下哪吒同学和敖丙同学还未成年,居然偷偷跑到网吧开黑的事情。


“我先来做个自我检讨吧。”推塔李天王语气沉重的开口:“是我的错,我没教育好他!”


太乙点头。


推塔李天王:“网吧那地方太乱了,鱼龙混杂,尤其是这种不需要身份证的黑网吧。等我回了镇政府,立刻召开工作大会,动员基层干部清查黑网吧。”


太乙点头。


推塔李天王:“我会严肃地和哪吒聊聊这件事,去什么网吧,他可以把敖丙同学带回家啊,咱家里又不是没电脑,还有空调饮料小零食,开黑不比网吧强?”


太乙:“……???”


殷夫人一肘击向李靖的肚子,李镇长胃部重创,差点圆寂。


殷夫人看也没看身旁的爱人一眼,笑眯眯地对太乙说:“老师您放心,如果哪吒真把敖丙同学带回家,我肯定不会让他俩碰书房的电脑。我把他们往哪吒的卧室一推,把门一锁,钥匙我吞下去,不做完作业不能出门!”


申公豹立即道:“好……好……好……”


殷夫人:“您也觉得这办法好?”


申公豹:“好个屁!!”


……


这时的哪吒尚不知自己大难临头。


他直接翘掉晚自习,翻出校墙,出去浪。


他每个月的零花钱有限,而他又偏偏爱逞强,总是请小弟们喝饮料吃零食,每到月底就兜里精光。


他把身上所有口袋翻了个遍,最后只找到了一元硬币,他买了根棒冰, 正要吃,结果眼睛瞄到了街角乞讨的流浪汉。


哪吒撇撇嘴,走过去,问:“你不是陈塘关的人吧?”


流浪汉初来乍到,并不认识这位镇长的儿子。


流浪汉不说话,只盯着他手里的冰棍瞧。


哪吒把冰棍递过去。


流浪汉一天就啃了一个馒头,看到冰棍眼睛都直了。他赶快接过来,正准备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却被哪吒狠狠敲了脑袋一下。


流浪汉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哪吒虽然是学生打扮,但是染了一头红毛,校服上衣也系在腰上,吊了郎当,那样子一看就是学生中的混混头子。


流浪汉下意识地把四肢蜷缩起来,心想肯定要挨这小流氓一顿暴揍了。至于为什么揍他——像这种坏学生,揍人需要理由吗?


谁想,哪吒说:“我这冰棍给你,不是让你吃的。”


流浪汉:?


哪吒抬手指向江边,夜风吹拂,满头红发飘摇。他长得好看,被夕阳余晖勾勒的更加漂亮。他说:“顺着这条路走两条街,就是陈塘关夜市,那里游客特别多,小吃卖的很贵。你跑快点,把冰棍拿去卖给游客,别贪心,你就卖两块钱。”


哪吒又回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店:“然后你跑回来再拿两块钱买两根冰棍,再带过去卖出四块钱……你懂我意思吧?钱能生钱,你有手有脚,干嘛非要乞讨?”


流浪汉立即爬起来,举着那根冰棍飞快跑走了。


哪吒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觉得自己不愧是镇长之子,又拯救了一个堕落的灵魂。


他低头看看,觉得胸前的红领巾更鲜……


……靠!他胸口根本没有红领巾!


就在这时,路边一个二年级的矮冬瓜背着书包啪嗒啪嗒经过。


哪吒一把拽住矮冬瓜的书包。


矮冬瓜回头一看,见拦住他们的是个高中小混混,当即吓得要尿裤子了。


“哇啊啊啊啊……”


“哭什么哭!”哪吒凶神恶煞,“打劫!”


“呜呜呜……我没钱……”


“谁要你钱了?”哪吒把红领巾从他脖子上揪下来,转手系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满意地抚平了红领巾的边角,欣慰地说:“我太喜欢红领巾了,我上辈子肯定是一匹红绸缎!!”


……


敖丙在回家路上,发现有个小学生居然边走边哇哇大哭。


敖丙是个软心肠,赶忙问小学生出什么事了,用不用帮忙。


小学生哭哭啼啼地说:“我的红领巾被人抢走了。”


敖丙:“……”


小学生:“是个红头发、穿着附中校服的凶哥哥!!”


敖丙:“……”


说着说着,小学生忽然红了脸:“虽然他抢了我的红领巾,但是他长得好漂亮呀……”


敖丙:“……”


敖丙头痛。


他带着小学生去校门口的小铺买了条新的红领巾,见孩子眼眶通红,看着怪可怜的,想了想又买下了店里的镇店之宝——两根足有成人拳头大的棒棒糖。


结果小朋友很嫌弃地说:“现在谁还吃棒棒糖啊,好幼稚。”


敖丙:“……”


算了,他自己吃总行了吧。


棒棒糖是海盐味儿的,颜色是清透的蓝色,怪好看的。


他觉得自己和哪吒是好兄弟,就要有福同享。


于是敖丙掏出手机,给哪吒发QQ。


@浪里小白龙:哪吒,你现在在哪里呀?

@是他是他就是他:干嘛?

@浪里小白龙:我这里有根很好吃的超大号棒棒糖,想让你尝尝。

@是他是他就是他:……


系统提示:

@是他是他就是他 拉黑 @浪里小白龙


敖丙:“?”



莫里molly
【敖丙x哪吒】《学霸与校霸》第...

【敖丙x哪吒】《学霸与校霸》第三章


△《哪吒之魔童降世》同人

△现代校园背景

△本质是高中生沙雕日常

【敖丙x哪吒】《学霸与校霸》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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