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泽深】出羽鬼事 1 归乡
建筑师深津一成受邀回到秋田老家,为这里的古战场遗址修一座纪念碑,但是,第一天就遇到了……
*
“喂,深津,你有几年没回来了?”
副驾驶,深津一成伸出手指,算了算。
“十年……不,至少有十三年咧。”
河田雅史拍拍方向盘,十分感慨,“那还真是够久的,其实村子这边我也有几年没回来了,平常都在镇上住,生意也在那边。不过,听说这边发展还不错,路也修起来了。”
深津一成按下车窗,探头去看:道路虽是山路,的确宽阔平整,两边是整齐方正麦田,再往上走,蓊郁绿色铺天盖地落下来。
“是咧,”......
建筑师深津一成受邀回到秋田老家,为这里的古战场遗址修一座纪念碑,但是,第一天就遇到了……
*
“喂,深津,你有几年没回来了?”
副驾驶,深津一成伸出手指,算了算。
“十年……不,至少有十三年咧。”
河田雅史拍拍方向盘,十分感慨,“那还真是够久的,其实村子这边我也有几年没回来了,平常都在镇上住,生意也在那边。不过,听说这边发展还不错,路也修起来了。”
深津一成按下车窗,探头去看:道路虽是山路,的确宽阔平整,两边是整齐方正麦田,再往上走,蓊郁绿色铺天盖地落下来。
“是咧,”他于是点头,扬了扬自己手里一沓资料,“不然也不会找我回来修这么大的东西咧咧。”
深津一成是建筑设计师,东大毕业,目前在东京有个人事务所,此次受邀回来为老家村庄修建历史展馆和纪念碑,一整片山头都被划入目标地——这里的历史若要往上追溯,大约是战国时期天正年间的事,那时此地尚且名为出羽,为对抗虾夷而设立,曾有战乱频发,村子正是要塞前线。去年当地一片山脉纳入开发,建设地基时出土不少文物,开发随即叫停。年初,展馆和纪念碑相关事宜提上日程,深津一成正是那时接到委托。
从村子里出来的,是自己家的孩子,总归会好好对待村子里的事情吧?那时来找他的人是这样说的。深津一成低头看了看合同上的金额,即刻点头称是。
“不错嘛,我以前就说过你将来会有出息。”
河田雅史这样说,深津一成从后视镜看他一眼。
“你以前说的是我将来会被外星人抓走咧。”
“啊,是吗?”河田雅史愣了一下,接着笑起来,“你好像还真的没什么变化。”笑着又叹气,方向盘打了个弯,拐到一条林间小路,云树森森的影更浓起来,“这两年经济不好,村里的东西卖不动,如果能修好那些东西,旅游业再做一做也不错。”
“是想搞旅游咧,”深津一成点头,“之前不就有温泉咧?”
“哎,不太行,今年还不如去年,可能是放开之后各地都在努力吧,我们也得加把劲才行。”
河田雅史如是道——此人是深津一成发小,二人同样在外打拼,同样算是成功男士,联系虽不频繁,倒也没真正断过,他目前在镇上做生意,各行业均有涉猎,这次工程能落定,他在其中牵过线。
“怎么都这个年纪了还要做加把劲骑士咧……”
深津一成吐出一口气,扯了扯安全带,只觉被山路晃得头晕。他拿出一支烟要点,又被河田雅史拍掉。
成功男士指了指外面,“本地禁烟,知道放火烧山什么结果吗?”又十分严肃道,“什么就这个年纪?当然还年轻。”
“好咧。”
深津一成只好把烟收起来,点头。继续伸着脑袋往外看,山中虫鸣回荡,古老又清澈。
村子在山顶,越往上走,雾气逐渐浓起来,山脊蒙上一层茸茸边缘。深吸一口气,满怀是青翠气息。
好像的确和小时候差不多咧,他这样想着,神游天外:在这里包一片地,多少钱咧?说实话,经济收缩,各行各业都不好做,在东京漂流的日子也越来越艰难,如果有哪一天事务所倒闭,好像回来也不错咧。
不多时,车子停在一栋房子前,二人走下车,深津一成拎着行李箱,抬头去看,微微惊讶:面前是木质结构三层独栋,装潢竟然分外雅致,院子里修了小桥流水,阳伞下有茶座。
“老房子我也收拾了一下,准备做民宿,你先住这里,有落灰的话自己打扫下,”河田雅史说着,钥匙扔过来,“水电气暖都接好了,等到寒假就开始投入运营。”
深津一成接住钥匙,不得不发自肺腑:
“河田,等我哪天在东京过不下去就来给你打工咧。”
“你会干什么?”河田雅史不客气道,转而又指着门内,“米面油提前准备了一些,蔬菜水果可以去村子里买,再有别的想要的,可以去镇上,啊,车给你留下了,对了,还有汽油,离这边最近的加油站也要十公里,后备箱有两升应急,记得自己补。”
深津一成握着钥匙,越发心服口服。
“多谢咧。”
河田雅史别过脑袋,冲他摆手,“别说这种话,是为家乡带来好处的人。”
“好贴心咧,”深津一成按住胸口,神色认真,“如果是女人,脸再大一倍也会娶你咧。”
河田雅史猛地转过头,瞪着他。
“你不是gay吗?妈的,说什么狗话呢!”
“我是咧,但你不是咧。”深津一成徐徐道,“我记得不是咧……”
*
河田雅史带他在村里转过一圈,吃过晚饭便赶在天黑前下山了,深津一成兀自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在躺椅坐下,自己泡一壶茶,拿起材料看,看了十分钟觉得头疼,又将材料放下。
工期……还有好久咧。先休息下也可以咧。
此时太阳要落了,山里的日落似乎尤其快,苍然暮色,自远而至,满山星星像水一样溅出来。
天黑了,他于是站起身,回到屋里,抬手将灯打开,终于开始收拾行李,卧室在二楼,他将行李箱拎上去,收拾完,再下来要从头打扫一番,余光撇到门前突然多了个人。
就在院子里的茶座,那个人就坐在那。他刚刚坐的那张躺椅上。门前一盏昏黄夜灯,鼻梁上的光影若隐若现。
一个年轻男人。
长得不错。
皮肤很白,暖黄灯光下像玉。
不过,该说乡下人热情自来熟还是不知规矩?那个人就那么大喇喇坐在那,双腿支着,躺椅一晃一晃,眯着眼看过来。
他穿无袖高领衫,下巴颏隐在领口,袖筒里伸出来的小臂肌肉流畅,一身纯黑,踩一双黑白亚瑟士。
有点眼熟,还是这一款的帅哥都差不多?
深津一成视线扫过去,动作没停,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那个人的眼睛于是来回跟着他转。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直白到近乎冒犯。
而后,他站起来了,迈步直接走进来,连个招呼也不打,好像回自己家。
深津一成正在收拾的动作顿住,有片刻茫然:这里应该是河田雅史的家,河田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吗?
他放下手里扫帚,转头看过去,那人走进来,正在桌前俯下身,目光好奇。
桌上是他一叠材料,那人抬起手,便要去碰——
“请不要碰咧。”
深津一成动声,年轻男人似乎僵了一下,而后,猛地直起身,几乎震惊地看着他,这震惊又有些倨傲的意味,似乎他的打断是十分冒犯的动作。
怎么,这人难道说不得咧?村长家的傻儿子吗?
深津一成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走上前,将材料收过来。
“不要碰,是古籍影印本,只有一份咧。”
那人愣愣看着他,杏眼睁大。深津一成于是也看着他,面色仍旧不动。
那震惊突然变得兴奋,几乎欣喜若狂。
对面帅哥张开嘴,抬起手,指着他:
“你,是那个……”
深津一成微微皱眉,“我是哪个咧?”
对面人拔高声音,叫出来:
“啊,等等,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是你!你回来了!”
神清 第一张合照
(在学校脑的 绑架来老钟当高中生ver)
神宗一郎和清田信长在第一张正式合照(是信长拉着神学长拍的大头贴/信长拍的角度诡异自拍)之前会有挺无厘头的第一张合照。从小神姐的时间观念和驾车技术来看,应该不会是迟到被校领导拍的。
或许是信长跳车被交警连拍的几张。看过照片的猴同班同学描述:头发乱乱,身体画出很完美圆弧的中长发吗喽 和 紧捏住刹车,被吓了一跳的长条男高合影。
或许是校园小报那个只管校园大景好,不管出镜人物死活的摄影师拍体艺节场景,恰好捕捉到两人共同行动的身影。照片上,下午的阳光特别明媚地撒在笑成一团的猴和神身上,单看图像好像都能听到熙熙攘攘的......
(在学校脑的 绑架来老钟当高中生ver)
神宗一郎和清田信长在第一张正式合照(是信长拉着神学长拍的大头贴/信长拍的角度诡异自拍)之前会有挺无厘头的第一张合照。从小神姐的时间观念和驾车技术来看,应该不会是迟到被校领导拍的。
或许是信长跳车被交警连拍的几张。看过照片的猴同班同学描述:头发乱乱,身体画出很完美圆弧的中长发吗喽 和 紧捏住刹车,被吓了一跳的长条男高合影。
或许是校园小报那个只管校园大景好,不管出镜人物死活的摄影师拍体艺节场景,恰好捕捉到两人共同行动的身影。照片上,下午的阳光特别明媚地撒在笑成一团的猴和神身上,单看图像好像都能听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说笑。(后来校园小报被信长剪下来好好珍藏!)
反正这么一张照片产生之后的十几分钟后,信长突然意识到了!这是和神学长的第一张合影耶!有点懊恼地去抓学长的手:“这可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诶!学长...”小神姐就笑笑,把猴的手捞起来,顺便很灵巧地十指扣住:“信长不喜欢这张照片吗?没关系哦,还会有很多合照呢^^”
神清|鹿的行为学研究
简介:清田信长在高中时代没有遇见神宗一郎,那么神在哪呢?
是参加的神清七夕36h的22日5:00棒,捏造很多,没有问题?go!
清田信长,19岁,动物学在读,刚刚进入他的大二学年。
人间四月,芳菲落下,校园里正下着樱花雨,有人结伴赏樱,有人独自在长椅上望着,也有人步履匆匆,在落樱上留下脚印。
清田信长觉得樱花的下落是一个肆意的行为,他不用想,就知道有花瓣落进了他的头发里,正如去年的这个季节,海南大附属中学的那些卒业式照片里的一样。
“我头发上这个白的是什么?”清田趁同学换胶卷的功夫,将刚取出的胶卷对着光挨个端详。
“是花瓣啊。本来想帮你拿...
简介:清田信长在高中时代没有遇见神宗一郎,那么神在哪呢?
是参加的神清七夕36h的22日5:00棒,捏造很多,没有问题?go!
清田信长,19岁,动物学在读,刚刚进入他的大二学年。
人间四月,芳菲落下,校园里正下着樱花雨,有人结伴赏樱,有人独自在长椅上望着,也有人步履匆匆,在落樱上留下脚印。
清田信长觉得樱花的下落是一个肆意的行为,他不用想,就知道有花瓣落进了他的头发里,正如去年的这个季节,海南大附属中学的那些卒业式照片里的一样。
“我头发上这个白的是什么?”清田趁同学换胶卷的功夫,将刚取出的胶卷对着光挨个端详。
“是花瓣啊。本来想帮你拿下来的,但是你也太高了。”
“那你倒是提醒我一下啊。”清田甩了甩头,又将双手插进头发中捋了捋,花瓣大概已经回归了飘落在地的大军。
“没这功夫,卒业式大家都很忙。”同学睨了睨刚才还在拍合影的那些,眨眼间已成双散去,“这是忙碌的,表白与失恋的季节。我也要去找千叶了。”他啪嗒一声将相机的盖子扣好,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清田抬眼,突然注意到这人的衣服有些端倪:“喂,你的第二个扣子掉了。”
“啊?你不知道吗?我的扣子在千叶那里哦。先走啦。”
清田信长只觉得这些恋爱的人实在是莫名其妙,但他将他身边深深为恋情所恼的笨蛋们的事迹说给他姐姐听时,他姐姐却说:“信长真是少一窍呢。再不努力将来可能会要打光棍咯。”
大一学年已然过去,望着这纷纷然的花雨,清田信长觉得他自己离他姐的预言近了一步。
他不禁有些愤愤然,并对此景产生了无名的恨意,并决定去做作业。
这学期有门动物行为学的长期作业,很难搞定,他打算到后面那座山的山麓一带看看。
这是清田信长第一次来到这一带,但很遗憾,山麓已经被人类生活的痕迹挤占一空,要想到称得上山的范围去的话,要再往上走一走。
后来石阶开始变得有些歪歪扭扭,清田也开始有些喘气,原来远处望起来那么小的山,实际这么大啊。他仰起头,前路仍是绵延,一滴汗水便顺着脖颈流下。
很静。
只能够听到倏倏声。
那是什么?
还好这处地形较为平坦,清田信长踏上去年未腐化的落叶,循声走去。
一团淡粉显现出来,又是一棵盛放的樱花树,同山下的那些一样,撒着落红。白点在早春的嫩绿间跃动,森林不再静谧。
声音的源头在树后,清田信长前进了几步。
是鹿?
一只娇小的日本鹿正埋颈嚼着落成小堆的花瓣,见有来人,抬头看了几秒,又埋下头去。
它不怕我吗?清田来到树后,蹲在小鹿面前。他将花瓣一捧,端到了小鹿的嘴边。
小鹿嗅了嗅,就这样开始吃起清田手上的花瓣,清田得以近距离观察这个小生灵。
原来鹿是这样眉清目秀的动物?
清田信长曾经和那些男孩子一样,看报刊或者杂志时,只恨不得将虎鲸或大白鲨的伟岸身型印在自己脑子里,全然不记得其他云云。而他此刻只是这样看着小鹿翕动的鼻翼,还有那覆下的长而密的睫毛,好像还挂着未晞的露珠,却要忘记了呼吸。
花瓣很快见底,小鹿在清田手心舔舐两下,湿漉漉的眼睛眨巴两下,转过头去另一堆花瓣了。
清田回过神来,目测了一下,它的肩高大概还只有五六十公分,体格修长,四肢纤细,桃花心木色的被毛看起来朦胧柔软,应该是才刚开始独立生活。
接下来要辨别是男生还是女生,其实清田早就先入为主地认定是女生,因为他从没有见过哪个男生有这鹿一般如水的眼,并且客观来讲,母鹿的数量总是多于公鹿。他轻手轻脚地重新来到小鹿面前,只见那双有些朝前的尖耳朵间还没有小蘑菇隆起。其他性征,对于它来说好像还有些为时过早。
那我就当你是女生了。再进一步判别对于初见的女生来说,有些不礼貌呢。
小鹿这时抬起了头,将头一偏,瞅着这个自说自话的人,嘴里仍嚼动着。
“就决定是你了,以后请多指教,小鹿。”
“但是这附近不可能只有你一只鹿吧?我还是给你做个标记吧。”清田将背包拉链拉开,翻找记号环,没能找到,他叹了口气,小鹿却摇了摇头,轻轻地叫了一声。
清田瞪大眼睛,小鹿仍是自若,与清田对视着。
——我和她一定不会只有一面之缘。清田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算啦,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肯定能再见到你呢,那时候我一定能认出你,你也会记得我,对吗?”
“给你起个名字吧,毕竟我这门课要两个学期呢。小鹿小鹿地叫你有些太见外了。”清田托起下巴,一个字浮上脑海。
“仁(Jin),这个可以吗?”小鹿好像静止在那里,并没有表态,也没有清田想象中的欢欣雀跃,而此刻他又后知后觉地思考这究竟是个男名还是女名。
这也好,好过班里的两个静香,也好过隔壁的千叶。仁,听起来干净又清澈。
“那就仁吧。小仁,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我呢。”清田抚摸起小仁的后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柔软,但是传递来了温暖。
小仁转过头来碰了碰清田的胳膊,走开了,继续埋头吃起花瓣。
“好吧好吧,看来我打扰你吃饭了。你爱吃的樱花一年可是只开一次啊,抓紧吧。”
清田找了棵很粗的树,拿出本子抵在粗粝的树皮上,开始记录起来。
下一周,清田带上了小马扎,决定在那里多待一会。他在上一次回来之后,看着校园里望不尽的白粉烟云,还考虑下次是否要捡一兜花瓣做下次的见面礼,但学校的樱花树和保洁都没给他这个机会,此时,树上新绿点点,树下干干净净。
清田穿过山下的村落,一级级石阶向上蹦跳,停在歪歪扭扭得让人印象深刻的那一阶,转而向林中走去。
大片的花团已经不见,若不是清田还记得樱花树树叶的形状,他几乎要找不到上周的那株樱花树,一副与身边树木浑然一体的样子。
但这次,小仁没有在树后。
清田四周找寻良久,但不见鹿影,他泄了气,拿出马扎支在樱花树旁,抱着头看着落叶上的蚂蚁爬走。
也是啊,樱花开完了之后小仁肯定不会留在这里了,树木密集的地方草又长不好,待在这里会挨饿的,或者回到鹿群里了也说不定。
清田拿出笔记本,还好只写了第一页,他下定了决心,从页根部开始一点点撕起来,才撕了不到半厘米,他听到了呦呦鹿鸣从远处飘来。
清田猛地抬头,声音再次传来,他将本子收好,马扎提上,循着声音往林中深处走去。
后来树木变得稀疏,最终豁然而开朗,小仁正在那片空旷的林中空地吃草。
“上午好,小仁。多亏了你,我们还是再见面了。”清田蹲下身来,刮了一下小仁黑色的鼻头,有些湿润。
这里早春的草开始疯长,已经没过了清田的鞋子,他折一根,含在嘴里,也想感受一下芳草鲜美。有些苦涩的味道在清田口腔弥漫开来,他不自觉皱起了眉头,但是叼着根草很酷,他暂时不想吐掉。
小仁有种能让人忘我的能力,清田就这样看着她时而刨地,时而咀嚼,时而伸背,就在那里蹲着望了许久,全然忘了手里还提着马扎,再起身,竟差点摔倒。
清田撑开马扎坐下,拿出笔记本瞅见那短短的裂痕,心里感到庆幸:看来我最开始的直觉还是蛮准的。
太阳照在纸张上有些晃眼,而清田无动于衷,他舍不得这个观察的角度。写着写着,他遇到了瓶颈,群居行为和交流行为是他这两次下来都没有能观察到的,小仁难道是个独行侠吗?
第三次来的时候,小仁仍然在那片草地,茕茕孑立,清田觉得自己拯救了一只孤单的小鹿。
第四次,清田跟着小仁来到了山下的一片草甸,看来她确实不排斥人类,并且,小仁好像长高了一些。
第五次,清田有了重大的,他自己称为毁灭性的一个发现:小仁开始长角了。
他抚摸着小仁的头顶的时候,发现支棱的双耳间起了两个对称的鼓包——毫无疑问,清田再怎么自我欺骗,这都是鹿角萌发的标志。
“小仁,你这么漂亮,居然是个男孩子吗?那你不会越长越丑吧?”清田想起不久前才刚看过的那部叫做幽灵公主的电影中的鹿神,长长的脸让人肃然起敬,厚重的鬃毛显得有些臃肿,与小仁现在清秀的样子毫无关系。他又想起鹿角长成的样子,根条舒展,但是书本中公鹿之间用它斗殴的样子实在颠覆人们对鹿的刻板印象。
小仁看来并没有这种容貌焦虑,缓慢地嚼着草甸丰茂的青草。
还有一点,清田幻想中仙鹤报恩的模板落了个空。
清田望着小仁那闪着光的漆黑眼睛,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将仙鹤报恩的故事说给了小仁。
小仁抬起脖子,伸了伸背,向山上走去了。
“诶?怎么走了?等等我小仁!”清田赶忙收摊,去追小仁,而小仁的身影在林影中无迹可寻,只有鸟啼鸣。
“好吧,今天还没记多少东西呢。”清田撇撇嘴,沿着石阶回去了。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第六次清田来访的时候,已有些心急的蝉开始振翅,森林热闹了起来。
经过那棵樱花树的时候,清田竟发现树下有个人影,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一片森林看见人迹。
清田估量那人应当比自己高,他身着淡藤色中羽织,布料厚重却未能被压下个子,正仰头望着向上爬的蝉。
应是听到了清田的脚步,那人转过身来,笑意盈盈:“您是来找鹿的吗?”
这男生虽有着高挑的身形,却长成一副中学生的模样,主要归功于他那双动物般清澈的眼,观之可亲又见之忘俗。他黑发柔顺,修剪得很短,让他那对瓷白的招风耳能完整地露出。清田从头打量到脚,这人穿着羽织就够奇怪的了,而让清田感到更奇怪的是,他的足袋未染一尘,洁白如新,就好像凭空降临在这里的一样。
清田盯着他看了太久,直到眼前人发出一声询问的音节:“嗯?”
“啊!是的,你也认识小仁吗?”
眼前人闻言笑意更甚:“嗯,是呢。小仁是社里的鹿。他今天去另外的山头遛一遛,托我告诉你不必寻他。”
清田再次瞪大了眼:“什么?这是小仁跟我说的吗?你……应该不会骗我吧?”
“哈哈,是真的哦。”这次男生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我就觉得小仁不是一般的鹿,但我也没能了解小仁的心思,您难道是研究动物语言学的吗?”眼前的人虽然长着一副娃娃脸,但总让清田觉得深不可测,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也用上了敬语。
男生摇了摇头,歪头想了下,说:“和它相处久了,自然就能懂他心中所想了。”
清田听闻此言,在心中将眼前人的地位拔高了很多。不知道我这个专业学到头能不能达到他所说的这种地步。他想。
“关于您刚才所说的社,请问这座山有神社吗?社里还有其他鹿吗?”
“嗯,沿着石阶上去可以到。小仁是社里唯一的生灵呢,谢谢你经常过来陪他。”
清田心里有些满意,却说:“哪里哪里,我的作业不能没有小仁。”
“这样啊,那么作业做完了就不会再来这边了吗?”男生的眼睛圆圆的,黑黑的,映着清田的脸。
“唔,我还没想过,应该还会来的吧!毕竟小仁是我看着长大的嘛。”这话实在有些大言不惭,清田说完之后心虚地拢了拢头发。
“那看来我们以后会常见面呢,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虽然是询问,但清田不觉得有人能在这样的目光中拒绝他的请求。他拿出笔记本,将封皮上的名字指给男生看。“我的名字是清田信长,你呢?”
“神宗一郎。我的名字是神宗一郎,请多指教。”神礼貌一笑。
“Jin?是小仁的那个Jin吗?”清田有些恍惚,他将本子和笔递给了神。
“我不太清楚你给他起的名字是哪个Jin,我的名字是这么写的。”神望了一下清田,得到他的允许之后,在最后一页写下神宗一郎四个汉字。
原来是神啊,是清田从未见过的姓氏。但重音的巧合还是让清田心思雀跃了一下。
“那么,我可以叫你神吗?”
“当然可以,清田。”
“嗯……叫我信长吧!”此话出口,清田信长觉得自己怕不是在深山待了太久,有些人来疯了。
“好的,信长。可以……借给我你的笔记本看看吗?我有些好奇你笔下小仁的样子。”
“当然可以,随便看吧,神!如果你觉得哪里有问题一定要指出来哦。”
这第六次的探访也算是大有收获,虽然没有见到小仁,但是神关于小仁的日常的补充,对于他写记录也有很大帮助,最重要的,他没想到在深山老林中也能结交到朋友。
只此一面,他就确定他喜欢和神宗一郎相处,清田的同学多有嫌弃他的聒噪,但神却始终耐心倾听。这一点,和小仁有点像,但是小仁的叫声再怎么多样婉转,他也说不出人类的语言。
“神是会读心术吗?”清田一边整理笔记,一边自言自语。神不仅能读出小仁的心思,清田感觉自己在那双眼睛之下也藏不住一点心思。
可能要归功于神社吧,清田从小就觉得经营神社的人有一种通灵的气质,从他们的眼睛中仿佛可以看得很远,远到另一个世界。
“神社吗……好想去拜访一下啊。”
第七次,小仁回来了,清田给它讲了上一次和神宗一郎相遇的故事,小仁前腿后折盘坐在地上,静静地听着。
“神是一个很不同寻常的男生,你觉得呢?”清田抚摸着小仁的后背,摘掉一只苍耳。
小仁叫了一声,书中说日本鹿是一种发声能力很强的物种,有超过十种声音,但是清田还一种都未能掌握。
清田去摸了摸小仁双耳间的隆起,约莫已有两公分,清田又想起书中的例子。
“从前有一种鹿叫做大角鹿,鹿角是按米来计量的,拥有如此庞大的角不仅没能天下无敌,最终还难逃灭绝的命运,你猜是为什么?”
小仁没有吱声,毛皮起伏着。
“鹿角的分叉会让他们随时随地卡住,穿梭于树之间或者是两两激斗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最终导致饿死。”清田信长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严肃。
“所以说,既然要长这种危险的东西,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小仁。”
小仁只是眨了眨眼睛。
第八次,来的是神宗一郎。清田差点就将想念的话语脱口而出,但谁会对一个只见一面的人说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呢?何况仅仅两周。
“神,小仁今天去哪了?”
“小仁被你上周所说的故事吓到了,只敢在神社附近溜达,他可能需要疗伤一段时间。”神笑着说。
“什么?我真没想到他会听懂啊。”愧疚袭来,清田越说越小声。
第九次,天气已经转热,更多种类的植物从土中冒出来,小仁的食谱扩展了。
第十次,神宗一郎手中带了把折扇,徐徐扇着,清田始终未见神脸上出现汗滴,他自己则是一身热汗。他还觉得神的羽织袴太热了,建议他换一换,以防中暑。
后来清田信长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只有笔记本上的日期在按时地变着。
日期来到七月,这是忙碌的考试月与作业月。清田往往急匆匆地跑上山会见那人或者那鹿,又急匆匆地跑下山准备考试或论文。同学间互相翻阅时清田的笔记引发了些关注。
“没想到你会拿鹿做研究对象。”
“写的真好,能否借我一下?”
清田一把将笔记本拿过,干巴巴地说:“不行。”
有人伸长了脖子凑过来:“神 宗一郎?谁?”
原来此时那笔记正翻到最后一页,赫然露出神宗一郎四个汉字。
这是清田信长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神宗一郎的名字,好像终于给他添了几分烟火气。
清田合上本子,说:“对,是神宗一郎指点我写的。你们有问题请去找神宗一郎吧,我爱莫能助。“
“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人,清田是在唬人吧。”
“说不定连同里面的内容都是编的。”
清田只扬长而去。没想过自己也能有这般摆谱的时候。
但清田头一次仔细琢磨,小仁和神宗一郎,确实带有些传奇色彩。难道是我在做梦吗?他又立刻否定了。以他的想象力,梦不出这样灵气的鹿,这样机巧的人。
他忽然很想见神宗一郎,拿起背包和马扎就往山上跑。他没有在中途走向林地,他想去神宗一郎所说的神社,他还一次都没有去过。
一滴清凉却滴在了清田的脸上,然后是两滴,三滴,七月的雨就这样随时随地地下了起来,蝉鸣偃旗息鼓,穿林打叶声取而代之。
清田暗骂一声,躲进树的影子,但树并不是称职的伞,水滴还是不住地打着清田的脑袋。
这显然是个最差的选择,他还可以选择淋雨回学校,也可以选择淋雨找神社,虽然后者有些虚无缥缈,但清田选择了后者。
上面的石阶越来越难走,石阶上的苔藓着了水,变成危险的墨绿色,清田不敢怠慢它们,只能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清田的前发被雨水粘在了额头上,这触感很像高中打完篮球比赛。说起来当时在海南打篮球部还是挺开心的,高一时的队长牧绅一对他照顾有加,之后的后辈们也对他恭敬有加,和谁都打成一片,但好像没有交心的人。
要是神原来和我一起打篮球就好了。
清田想完就笑了,这完全不可能,神和篮球实在风格迥异,清田想不出比篮球部更不适合他的社团。
没有什么捷径可以走。
那些记忆已经远了,清田才发现神社与鹿与神和那些记忆好像一样的远,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触手可及,所以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地跑上来呢?
清田有些委屈,脚步仍带着他往上走。
直到差点和来人撞上。
神撑着伞,竟穿着白色短袖衬衫,眉头有些蹙着。
“信长怎么了?好像有些失魂落魄呢。”
清田怔怔的,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好将神看得更清楚些。
神无疑是与他活在同一个人间的,他穿衬衫的样子,与中学生或者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清田忽然抓起了神的一只手,温暖而干燥,与他人没什么两样。
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雨声控制了气氛。
“神,带我去社里看看吧。”清田最终开口。
神看起来有些为难,最终饱含歉意地笑了笑:“前两天的雨让途中有段路塌了,雨天的话,另外的小道实在不太好走,但放心,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带你去的。”
这话有些耐人寻味,清田眼睛转了转,没能明白合适的时候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没有再问,因为神拉着他的那只手开始往山下走了。
伞很大,虽然二人这样拉着手,但也没有一人被淋到。神的手也很大,准确来说,他的手指都很长,也很柔软。
清田没有回握,因为他根据另一只手的情况推断,他现在双手手心满是手汗,下雨的借口现在显然不管用。
“神,今天怎么穿上衬衫了?”
“你不是说过,担心我中暑吗?下雨前确实很闷,就找了套来穿上。”
“这样吗,我还以为今天是什么不同寻常的日子。”
“每一天都是不同寻常的日子。”
清田偶尔悄悄看下身旁的人,之前只觉得神很高,如今并肩却发现他竟然可能比自己高出十公分,他之前有这么高吗?清田想不起来。
这台阶数绝对变少了。下山的路程好像只有眨眼一瞬,走在柏油路上,清田有些局促,但还好路上冒雨前行的只有他们二人和路过的蜗牛。
清田的脚步开始变得磕磕绊绊,他绝对不想踩到蜗牛。
他听见了神的笑声,神显然也放慢了脚步,清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下一步没踩稳就要向水坑扑过去,好在神还拉着他,将他拉回了神的身旁。
“对不起,神!”
“没关系,看路,但不要太看路。”神微笑着。
但清田的目光仍然被蜗牛吸引住了:它们不再往路上走,而是来到路的边缘,向前爬行着。
“神,你看!”清田惊异地指着不再碍事的蜗牛。
“它们都很乖呢。”
后来神将清田送至楼下,消失在烟雨当中。清田想要换下淋湿的衣服,却发现衣服早已干了。
清田双手抱头望着天花板:今天真的是不同寻常的日子。
山色绿得更深了,暑期也如期来临,清田家住得离学校蛮近,便还总是往那座山上跑。
清田的姐姐发现了些端倪,从前清田假期也是闲不住,天天往外跑,但是那时候他是要去海南训练,如今是怎么回事呢?
所以一日只有姐弟二人的饭桌上,她问:“信长最近谈恋爱了?”
清田一噎,吨吨喝下几口水去才得以说话:“怎么会。”
“那你每天跟设了闹钟一样的跑去干什么了?你大学不是没加篮球社嘛。”
“动物行为学上两个学期,暑假还有作业。”
他姐姐恍然:“原来我们信长变成了这样爱学习的好孩子?你观察什么动物啊?”
“鹿。就是日本鹿。”
他姐姐托腮,问:“我们这边原来也有鹿吗?我之前出差去奈良的时候,那边的鹿可真是太多了,并且恃宠而骄呢。”
“那边的鹿是群居动物?”
“当然了,呼啦啦地从路的一边跑到另外一边,又乌压压地集体坐在空草地上。”
“那它们怕人吗?”
“不怎么怕,可能会拿头碰你来讨要吃的,有些蛮横,这个时候要拿鹿饼给它们吃。”
“鹿饼是什么?”
“就是一种特制的给鹿吃的饼干,我也不太清楚成分,但它们都很爱吃的样子。正好我过两天又要去那边,给你带些回来?”
“姐好懂我,谢谢姐。”
“真是,对鹿这么上心干嘛?”
“鹿实在是很可爱嘛。”
他姐姐指着饭桌旁摇尾巴的狗:“比信胜可爱?”
“对。”
几日后,清田提着一沓鹿饼再次来访,小仁果然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后,便像往常那样想用头碰碰清田,但是这次清田首先迎来的却是鹿角。
“好危险,小仁,你的角长得太大啦,”清田赶忙躲开,“没事,等你性成熟之后……不对,是繁殖期结束吗,想不起来了,总之角肯定会掉的,到时候再来碰碰吧。”
小仁缩回了脖子,一双眼睛幽幽地望着。
清田摸了摸小仁鹿角上悬挂着未掉的茸,有些想念四五月份时候鹿角还有些温暖的手感。
“等到了时候,这座山上只有你一只鹿,你要怎么办?”清田眼中闪过狡黠。
“要不我带你去奈良吧,否则你可要打光棍了。带一只鹿旅行,闻所未闻呢。”
小仁的脖子又伸了过来,脱完茸的部分的坚硬鹿角不留情面地撞了清田一下。
“什么嘛,你是把我这个雄性也当成你的竞争对象了吗?”清田后退了两步,“这可是你的鹿生大事啊。”
小仁几步跳走了,在潺湲的溪边舐着水花。
清田也来到下游处,拿溪水洗去汗水,所以要怎么办呢?和神商量一下吗?清田那日进入梦乡之前想的也还是这个问题。
梦乡里,他还在那片林地,见有位仙人乘鹿,怡然自得,清田大声呼喊,惊扰了仙人,仙人回眸,竟是神宗一郎的脸。
隔日醒来,这个梦却从他的记忆中溜走了。
而往后几日,神一直都没有出现。可能是社里有什么事情在忙吧,清田想。
九月的不知道第几天,外面下起了很大的雨。清田信长犹豫半晌,盼着雨停,但雨却起了劲头,不愿遂了清田的意。
清田也不愿妥协,背上包撑起伞走了。
路上的蜗牛也不听话了,爬得横七竖八,清田感觉自己又开始像跳皮筋一样。
今天这场雨比那日的来得还要声势浩大,呼吸间满是雨水、泥土和草的气味。
忽然间,一阵馥郁的花香飘进了清田信长的鼻子里。难以辨别究竟是哪一种花香。山上并没有什么花是九月开吧,清田想。
清田再仔细嗅了嗅,发现这并不是花香,这是一种动物香,让他想起小仁身上的麝香味。
他想寻找这气味的来源,抬起头,只见神正站在上面的几节台阶处等他。
“信长,今天来得有些迟呢。”
“好久不见,神!本来想着雨停了再过来,但下起来简直没完没了了。”
“这样啊,其实我还蛮喜欢下雨天的。”
清田想起那个特殊的雨天,说:“我也喜欢。”他声音实在很小,不确定神是否能在雨中听见。
他来到神的身旁,伞投下暗色的阴影,神的眼睛却格外明亮。神开口询问:“想去神社吗?”
清田惊喜万分:“当然!我们走!”
于是二人比肩登阶,走到后面,石阶变得有些狭窄,二人的伞开始打架。清田便钻到神的大伞下,收起了自己的伞。将手上的水渍抹到了自己的短袖上后,悄悄地牵起了神未撑伞的手。他听见神笑了一声,柔荑抽离,再回过神来已是十指相扣。
行至开阔处,清田回望,已是半山云雨,看不真切。
好像上了很多级台阶,二人步调都一致了。好像牵了很久的手,二人体温都一致了。
终于来到平处,穿过颜色古旧的鸟居,便是颜色古旧的神社了。
“神住在这里吗?”
“对。”
“小仁也是吗?”
“对。”
“那小仁去哪了?”神社空空荡荡,并没有鹿的痕迹。
“神就在这里。”
“在哪?”
“就在这里。”神眼中带笑,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清田的眼睛睁得很大,他重新端详起神的五官,和小仁的相同之处只有“漂亮”二字,不对,还有那双黑亮的眼睛。
“意外吗?”神问。
“好像又没那么意外。”
“信长很聪明的,应该不至于太惊讶,再说,是你将我唤来的呀。”
“我?”清田张了张嘴。
“鹤仙的故事,你不是念念不忘吗?”
清田耳根开始发烫,那些将神当作女孩子的日子,还有亲口讲出那则故事的事实在不堪回首。
神伸手摩挲了两下清田的耳垂:“信长好像很热呢。”
“没,没有。”尽管神指尖离开的第一秒,清田就开始想念那种触感。
“还有一件事,你说想和我一起去奈良?”神又笑着问。
清田的脑子炸成了一团糨糊,他怎么能笑着说这件事,好一位坏心的神。
“不去了。”这句话听起来像赌气,同时清田双手绕上了神的脖子。他生怕神再说一些他听不得的话,只好以吻封缄。
神的手抚摸了两下清田的后背,好像要让他消气似的。接着,他将清田向前一推,二人之间便没有了距离。
雨下得大了,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尾声
九月的山是斑斓的,摆脱了单调。
有一高一矮两个人从下山的那条路走来。
“这样好吗?”神推着车,看起来还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只有我姐姐在家。”清田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
“可是我没有和除了你之外的人类接触过。”
“真的吗,完全不像。没事,我姐很好相处的。”清田信誓旦旦。
车子停好,清田将神宗一郎领进了门:“姐,我带我男朋友回来了。”
神听见咚咚咚下楼的声音,毛躁的脚步声看来是家族遗传。
“您好,我是神宗一郎。”
“你好。”这位女士扶了一下眼镜,对着神宗一郎打量了好一会,认真地问信长:“你没有骗人家吧?”
“哈?”
“不像你这种没心眼的人能找得到的,还是说现在比较流行互补型?”
“怎么就知道损我。”信长嘟嘟囔囔。
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信长没有骗我。”
“那以后我们家信长要多多靠你照顾了,不打扰你们俩了,我还有活。”二人目送清田姐消失在楼梯转角,清田便拉着神宗一郎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神的目光首先落在清田还在海南时的卒业式照片上。
“这是你的毕业照吗?”
“是的。”清田顿了顿,有些期待。
“你头上这个花瓣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模一样呢。”神笑了笑。
“唔,果然是这样吗。”
“下次我帮你摘下来。”神说。
清田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什么,急匆匆将纸箱中的东西拿了出来,竟是很大的一对鹿角。他踮起脚来把它们比在在神宗一郎头顶上方的位置。
“哈哈,果然有一点像。”清田得逞地笑了笑。
“怎么还留着这东西?”
“神的角很酷耶,挂在屋里面很气派。”
清田将角放下来,又说:
“以后每年神的角都归我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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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时间设定参考TV版樱木上报纸的时间;
信胜是陪清田信长长大的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