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真的是你黑粉(番外1:假如小骗子去见了小暴发户)
本篇是《我真的是你黑粉》平行时空番外:假如小肖战拿了大金链子第二天去找小一博赴约了
之前评论里看到这个梗,觉得很萌就来一发啦!
黑粉没有完没有完没有完!!!!
全文1.7w
肖战第二日依约又去了那个校门口,他一向守时,去的还比昨日早些,但到的时候,那个小暴发户已经在了,蹲在地上画泥巴,时不时抬头张望,面上似乎很是焦虑。
肖战:“你来得好早呀。”
小暴发户立刻抬头,眉心从拢成川字到立刻舒展,两眼放光,但下一刻又拢了回去:“大金链子呢!”
肖战一顿,从口袋里拿出那串金贵的重物:“在呢。”...
本篇是《我真的是你黑粉》平行时空番外:假如小肖战拿了大金链子第二天去找小一博赴约了
之前评论里看到这个梗,觉得很萌就来一发啦!
黑粉没有完没有完没有完!!!!
全文1.7w
肖战第二日依约又去了那个校门口,他一向守时,去的还比昨日早些,但到的时候,那个小暴发户已经在了,蹲在地上画泥巴,时不时抬头张望,面上似乎很是焦虑。
肖战:“你来得好早呀。”
小暴发户立刻抬头,眉心从拢成川字到立刻舒展,两眼放光,但下一刻又拢了回去:“大金链子呢!”
肖战一顿,从口袋里拿出那串金贵的重物:“在呢。”
小暴发户两三步上前,嘟着嘴:“你不是喜欢么,为什么不挂身上。”
肖战:“我怕过来太张扬了,万一被人抢了。”
小暴发户立马抱住肖战:“谁敢抢你的我跟谁拼命去!”
肖战一时失笑:“谢谢你哦……你好像挺重视这些东西的,要不还是还给你吧。”
小暴发户的眼睛立刻又瞪圆了,还红了:“你不是喜欢吗?你也嫌弃我吗?!”
肖战慌神了:“没有没有,我是怕你需要……”
小暴发户:“就是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了。”
肖战看了他一会儿,把大金链子带上了,脖子上骤然一重,他忽然有点担心自己的长高问题,男小童星很多都有长不高的短处,他可别也遭殃了。
小暴发户的眼睛又亮了起来,看着肖战把大金链子塞进衣服里遮掩好,对他道:“是喜欢的,就是对待珍视的东西,才想藏好。”
小暴发户懵了一会儿,眨巴着眼看肖战:“珍视的东西,那,那我呢!”
肖战一顿,又笑:“你不是东西。”
小暴发户:“……”
肖战:“……我是说,你不是个东西。”
小暴发户:“……”
肖战决定绕过这茬:“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逃课了吗?今天又和其他小朋友打架了吗?”
小暴发户嘴一抿:“是他们欠揍。”
肖战也不知道该说啥,只好捏捏他的小手,随即才想到:“啊,昨天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暴发户:“王一博,王一博的王,王一博的一,王一博的博。”
肖战:“……”
他笑出了声:“好的,我叫肖战,肖战的肖,肖战的战。”
小暴发户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两人互相看着一起傻乐了起来,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肖战:“那我们今天做什么呢。”
他是第一次和公司外的同龄人一起玩,他也不知道要玩什么,怎么玩。
王一博的眼珠转了转:“你跟我回家吧。”
肖战:“啊?”
王一博生怕他跑掉似的,抓紧他的手:“跟我回家。”
于是肖战就稀里糊涂地跟着王一博回家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光是从那大门走到里面就走了足足十多分钟。
肖战从进去就满是震惊,甚至脚都不太敢迈得太重,怕踩坏了这里的一砖一瓦,把他卖了都不一定赔得起吧。
进门之后,他见到了王一博的妈妈,一个,看起来就感觉身上很重的女人,浑身挂满了金银珠宝,灯光下整个人闪亮得肖战都没法直视,眼睛酸疼。
王妈妈高兴道:“哎呀,你带朋友回来啦!你终于交到朋友啦!”
王一博横着脸:“不是朋友。”
肖战和王妈皆是一顿。
肖战反省了一下过程中自己是有任何不妥帖的地方让王一博反感了吗。
王妈则是怨念自己儿子又不得体了,怎么能对带回家的朋友这么不礼貌。
王一博伸手把肖战衣服里的大金链子捞出来,一副显摆交代的样子。
肖战就见王妈的眼睛逐渐瞪圆了,似是有些懵。
王妈:“你怎么把金链子给他了???我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了这金链子对你意味着什么!它不能随便送的!”
王一博鼻子一横:“没有随便送,就是给他了。”
王妈:“?????”
王一博不理她了,牵着肖战越过她往里走,肖战着实有些尴尬,感觉脖子上的金链子更重了。
王妈的视线之后就一直有些奇怪,虽然也对肖战很热情客气,如果可以,肖战很想立刻摘下这东西,但他不知道该遂谁的意,毕竟金链子是王一博给他的,而王一博不希望他摘下。
再晚点王一博的爸爸回来的时候,这种怪异的气氛升到极点,爆发了。
王父指着王一博大骂:“你有没有脑子!这东西给你糟蹋用的吗!一天天的就不给我省心!一个月要接你们老师几次电话!今天又旷课打架!你不要脸我要脸!”
王一博也爆发了,肖战震惊地看着他小小的一个人,却能指着他父亲的鼻子大骂:“我旷课打架是谁的问题!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你这个老暴发户到处讨人嫌,我至于被人成天喊小暴发户骂吗!你才不要脸!”
父子俩掐起来了,王妈在一旁扶额,也不去劝,肖战有点被吓到,王妈就走到他边上,轻轻拦着他,跟他说小话:“小王八斗大王八,让他们去,死不了,战战饿了没,我带你吃饭去。”
肖战只得木讷地点点头,任王妈牵着他到饭桌上,问他爱吃什么给他夹菜还跟他说道菜的营养。
一旁王姓父子斗得昏天黑地,这边他俩在桌上岁月静好。
肖战觉得好神奇,他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家庭。
这样想想,那他的家庭好像也并不特别。
有点高兴。
直到吃完饭被王一博带去房里,肖战的大金链子还挂在脖子上。
他总觉得王父看他那大金链子的眼神要吃人,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是。
直到两人盖一条被子睡下了,肖战还能听到王父和王母在客厅争吵,似乎在说这个大金链子的事。
肖战问:“一博,这个链子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王一博面朝他睡,转了转眼珠:“以后告诉你。”
肖战也就没多问。
那晚上他俩其实都没睡着,楼下吵得太厉害了,都能听到摔东西的声音。
肖战又问:“这么严重不要紧么?都砸东西了。”
王一博打个哈欠:“砸呗,反正他们有钱。”
肖战:“……”
王一博看着天花板:“他们砸多了才高兴,钱有地方花。”
肖战是直到很久以后才理解了王一博的这句话,当时是不理解的,钱还会没地方花么?
肖战也就睁着眼没法睡,王一博凑过来,身上奶呼呼的味很重,问他:“怕吗?”
肖战摇头。
王一博:“你爸爸不骂人不砸东西吗?”
肖战:“不知道,我没有爸爸。”
王一博一愣,好一会儿才凑上前,在肖战脸上啵了一口,然后抱住他,手脚都缠上去那种:“那我做你爸爸。”
肖战真是哭笑不得,但也知道是王一博好心,便也由他去了。
第二日他们分别时,肖战跟王一博做约定,会经常来找他,但是王一博不能旷课,王一博答应了。
肖战回到公司后,被经纪人姐姐打了一顿,打在身上,都是又痛又不显眼的位置,他们这些小明星的脸上和容易露出的皮肤上是绝对不能破皮的。
经纪人姐姐面目狰狞:“你居然敢临时跑掉放我鸽子!这么大一个通告!你胆子大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火了?!屁!你现在离开公司你就什么都不是!明天你就糊得比大街上的乞丐还不起眼!”
肖战没有痛呼,他冷静地承受着,然后温和道:“之前和姐姐说过的,昨天因为和朋友有一个约定,我不能去那个通告。”
经纪人姐姐又是一掌打在背上:“什么朋友的约定!你有没有分寸的!什么东西重要什么东西不重要你没脑子啊!还朋友?!我说过让你远离那些不着调的东西了!你要做明星你就不能有朋友!”
肖战问她:“为什么做明星不能有朋友?”
他是单纯好奇的发问,眼里没有丝毫怨念。
经纪人姐姐:“我说不能有就不能有,别问!让你听话就听话!”
肖战沉默片刻,没再说话,他走上前轻拍经纪人:“我明白了,姐姐别生气了,会容易老的。”
经纪人满肚子火也在肖战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里消下去了,她死死盯着这个看起来有着完全不符合年纪成熟的漂亮男孩,指甲捏起他的脸:“你是我挑的人,别让我失望,也别对我动歪心思,你记着,你妈不要你,只有我要你,我要你是有代价的。”
肖战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谢谢姐姐。”
经纪人离开了,肖战撩起衣服看身上青肿的部分,去找药酒处理了。
之后,肖战还是会经常去那个学校后门看王一博,大金链子倒是没有被要求常戴了,肖战松了口气。
碍于肖战的身份,他们总不能去太多人的地方玩,肖战也问过王一博会觉得委屈吗,因为要迁就他,王一博鼻孔朝天道:“我还不乐意跟其他人玩呢!”
肖战也只好笑,但他知道其实王一博是很渴望朋友的,但好像一直没法和身边人好好相处,所以对自己格外依赖,但他也挺喜欢这种被依赖的感觉的,毕竟,要说真正的朋友,他也只有王一博一个。
王一博直升了初中。
肖战越来越火,逐渐开始在一些片子里出演主角小时候,虽然演技还看不出什么,但因为模样周正干净,还是很受欢迎,他有一大批的同龄粉,每次去现场总能看到穿着校服的粉丝。
最显眼的一般都是人群中的王一博。
他是嫌少的男粉,个高,长得好看,哪怕不声不响站在人群里,肖战也总能一眼看到他,和他手里每次都不同的大花篮。
但肖战不能和他打招呼,只能在经过的时候接过他的花篮,有时甚至连经过都有困难,又不能让经纪人姐姐发现,便只好下了节目后,改头换面全副武装,去和王一博约定的小巷子见面。
肖战:“你怎么又旷课。”
王一博指着楼外依旧守着的一大群女粉丝:“她们也旷课你怎么不说她们。”
肖战:“她们是她们,跟我关心你有什么关系。”
王一博于是臭脸就能转阳,把手里没能送出去的花篮递给他:“今天的花香喜欢吗?”
肖战:“你期末能不交白卷我会更喜欢的。”
王一博又臭脸了:“你怎么跟那死老头子似的。”
肖战失笑:“那是你爸。”
王一博拽起他:“不说他,我们去吃串串吧。”
肖战:“啊……我好像不行吧……”
王一博朝他眨眨眼:“我说行就行。”
于是王一博牵着他一路往巷子深处走,走到一处转弯口停下,肖战都傻眼了。
那里停着一辆串串车,还在煮着烤着冒着烟。
肖战:“你……”
王一博神气地大笑:“买下来了!在这里吃,谁也看不到你,除了我。”
肖战想象着王一博独自推着一辆串串车推到巷子底,有些想笑。
王一博站到串串车后,跟贩子似的朝肖战一扬手:“之前的花香不喜欢的话,现在的串香喜欢吗。”
肖战笑得眼都没了。
两人就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吃掉了半车的串串。
肖战回公司后,又是一顿骂,身上串串的味道太重了,他吃的时候就知道,肯定会被发现。
经纪人姐姐已经不太打他了,惩罚的方式,是减少他自由活动的次数。
见不到他,王一博差点闯了公司。
是肖战偷溜出去安抚的人。
那是周一的白天,照理王一博应该在考试。
肖战无奈了:“你为什么又逃考试?”
王一博:“想见你。”
肖战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这是借口,你只是想逃考试而已。”
王一博一顿,不讲话。
肖战:“王一博,你不要总是拿我作为逃避学习和生活的借口。”
王一博沉默良久:“你不信我只是想见你吗。”
肖战不说话。
那天,他们是不欢而散的。
肖战其实不想对他生气,他只是隐隐觉得这样不好,自从有了自己,王一博几乎放弃跟外界打交道了,他不再想去建立新的友谊,不在乎新的遇见的人。
肖战本该成为他直面生活的勇气,现在却反而成了阻碍,只要他在一天,王一博就有恃无恐,逃到他这里成了习惯的本能,远远压制了他迎难而上的勇气,因为他知道无论怎么样肖战都会接纳他。
他们有足足两个月没有见面,这在他们认识之后是从没有过的。
是肖战先开始心神不宁的,他想自己是不是那天把话说重了,王一博在乎他,就像他在乎王一博那样,无论如何他都不该轻贱那份心思。
肖战去找他了,光明正大的。
那是他们学校初二末升初三的动员大会,王一博在其中,他下学期就初三了。
废了好些口舌说动经纪人,肖战作为童星,没有上学这个事情经常会被人拿来诟病,他作为初二的同龄生,这个时候出席一下关于学业的动员会,是会给他加分的,起码显得他不要只是在娱乐圈无脑地追名逐利而不关心学习。
于是这场动员会就有点大,记者们都来了,还架了好几台摄像机。
那是他第一次戴着红领巾坐在一堆学生中,虽然谁都不会把他当学生,中间还设计了一个环节,让他和学年前十一起答题。
他事先是有拿到答案的,但他没看,他觉得没必要,他平时自己做的习题,比这些难多了。
答题直播还算精彩,肖战和其他学生之间友爱的互动也被记了下来,教导主任合不拢嘴,想着今年的招生视频有着落了,他甚至一拍脑门,要肖战也给那些学习成绩不佳气馁顽劣的同学一点鼓励。
有几个学生的名字被当众点了,王一博的首当其冲。
肖战这才第一次在几百个学生中第一次看到了王一博。
向来逃课逃考试无法无天什么话都不听的王一博,这一次却很老实地走到前面来了,其他一些不准备起来的问题学生,也不由地跟着上来。
王一博的步子颠着,有点流气,几步就走到肖战面前,像陌生人那样看着他。
肖战对着他说了一通套话,说完,上前拥抱了他一下,其实没有拥抱这个环节,他自己加的,肖战抱住他的时候快速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一声:“想你了。”
王一博没有给什么反应,但眼神已经让肖战安心,明显他今天做这么一出,王一博感动了,他知道他是为谁来的。
后面几个问题学生就都没得到拥抱了,有一个还提了一嘴,肖战当没听到。
拍摄结束后,肖战还留着陪学生们一起庆祝了一番,大家都围着他闹,问问题,一大群女学生叫嚷着把他围得水泄不通又不敢真的上前跟他讲太多话。
肖战想找王一博,人太多,他也不好明着找,只能不断朝外瞟着,却怎么都见不到人。
不应该,平常王一博都是在最显眼的位置等他的。
肖战终于看到他了,站在大教室的窗外,朝他比了个手势,然后走了。
肖战连忙得体地和身边同学道别,和经纪人说去上厕所,还问了一下身边的同学,然后才缓步走向这一层的厕所。
王一博果然在里面等他。
他一进去,还来不及开口,王一博就把他牵到了最后一个门里,关门上锁,空间不小,也安全。
肖战捏他的手:“不生气了?”
王一博:“生什么气。”
肖战笑,也不拆穿他,忽又听他说:“不生气,但嫉妒了。”
肖战:“?嫉妒什么?”
王一博:“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围着你。”
肖战失笑:“你也可以啊。”
王一博摇头:“我心里有鬼,不行。”
肖战来不及多问,王一博忽然凑了上来,把他抵在门上亲,嘴对嘴。
肖战愣住了,他从来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王一博伸了舌头,有些轻车熟路,把他吮了个遍再退出,两人一时都没出声。
良久,还是肖战道:“回去吧,经纪人要找我了。”
王一博:“我有东西送给你。”
肖战看着他,就见他从道具间的橱柜里拿出一大束纸花来。
那些纸,都是卷子,写得密密麻麻的卷子,名字那栏是王一博。
王一博把纸花交到他手上:“你说我不交白卷会开心,现在开心了么。”
肖战看着那一大束试卷花,没有立刻去接,良久,他问:“我开不开心对你很重要么。”
王一博:“很重要。”
肖战接过了花。
那天回去的时候,经纪人问了一嘴那花,他说是学生送的,经纪人也没怀疑什么,忙着去关注今天的动员后效了。
肖战抱着花,看窗外,单向窗把外面的世界弄暗了,他肆无忌惮地看着。
他接过的花太多了,接过的希望自己开心的祝福也太多了,他相信她们是真的希望也在乎他是否开心。
可他的妈妈也曾真的在乎和希望他开心。
其实没有区别的。当她们想离开的时候,一样会毫不留情。但这并不影响她们曾经真挚的喜欢。
所以她们曾经真挚的喜欢,也不影响肖战的敬而远之。
那么王一博呢。
这个人的存在,他该如何定义,又该摆在哪里,以什么距离相处,能更长久些。
动员大会的后效并没有如经纪人希望的那样发展,不少网友都在诟病那场和学年前十比赛答题的直播,明显是给了答案的作秀,甚至有人挖出了那份据说是密封出题的卷子和答案,包括他们和学校的交易证据,所有摆出来的证据都在证明肖战看过那份答案,那场直播是一场假得不能更假的东西,随之论断这场动员毫无意义只有负效应。
甚至连教育部都出面指出,让没有上过学的人去动员学生的考试,荒谬至极,请某些无知童星别过度消费学习,给真正的学子留下负面榜样。
话说得相当严重了,肖战的名声坏了一段时间。
经纪人快呕死了,一直在狂骂肖战,想得什么主意,居然要去学校,她当时是答应了的人,自然是公司的首要攻击对象。
肖战倒是没什么反应,他觉得教育部说得挺对的。
至于他确实拿到了答案而根本没看这一点,估计是说破了嘴皮都不会有人信的,他也懒得解释。
是在半个月后,这些消息全都没了,干干净净,甚至找不出一星半点的痕迹。
经纪人来找他时,脸色有些奇怪,带点轻蔑:“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去那个学校了,呵呵,肖战,你也,没我想的那么聪明。”
说完这句就走了,肖战没懂。
直到王一博走进来。
王一博走进了公司,走进了他的练习室。
肖战一瞬间明白了经纪人的意思。
肖战:“你花钱了?”
王一博满不在乎,走近一步就想抱他:“好几天没见你。”
肖战退开了一步,王一博抱了个空,两人对视着,王一博笑道:“是那死老头子,想在娱乐版块投资,就选了这里,出面摆平也就是分内的事了,反正他就是想找地方花钱,你不用介意的。”
肖战不说话。
王一博又走近一步:“你怎么了?”
肖战依然不说话。
王一博看了他一会儿:“你能来学校光明正大地看我,我不能来这光明正大地看你?”
肖战:“这是两码事。”
王一博:“就是一码事,你来学校看我也是利用了你的能力,我为什么不能利用我的能力?”
肖战:“那不是你的。”
肖战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点着了王一博,他瞪了肖战一会儿,踹了练习室的一把椅子,调头就走了。
肖战知道他这句话的杀伤力,那不是你的,那是你爸的,王一博素来最恨的就是他爸暴发户的身份,他却为了自己而向他爸的能力屈服了,他应该比谁都难受,肖战是最不应该拆穿他的一位,可自己却说了。
没隔几天,王一博又来了,他不遮不掩,哪怕在其他童星都在一起训练的时候,想进来就进来了,想把他牵走就把他牵走了,没人敢说什么。
没人敢当面说什么。
每当王一博走后,那些关于暴发户的议论就层出不穷,而对着肖战,几个和他一直在竞争资源的少年,眼神非常不礼貌地扫视他身体的某些部位,吹着口哨笑他:“你这卖得会不会太早了点,当心身体啊,还在长呢。”
肖战什么话都没说。
经纪人姐姐在公司耀武扬威了起来,因为他的关系,一种公开的狎昵,她带的人是资方想捧的人,她后面有人撑腰。
于是经纪人姐姐一边对他不屑,一边给他大刀阔斧地拉工作,肖战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王一博上高中了。
那一年肖战16岁,去见了一个大导演,大导演说他会要么成于共情,要么毁于共情,没有给他合作机会,还说他太小了不相信他能成于共情。
明里暗里也有让他珍惜自己的意思。
那天回去,肖战是有些愤怒的,他现在在圈子里,似乎已经被贴上了“暴发户的玩物”的称号。
王一博如影随形,几乎不去学校。
那天回来后,肖战找王一博聊了一次,两人吵了一架。
王一博怒喊:“你现在觉得介意吗!跟暴发户沾边的感觉不好受吗!我受了十多年!你想过我么!而你就算介意,你就是依然靠着这东西活!”
肖战冷静地看着他:“所以你要把你受的让我也受一遍么。”
王一博顿住。
肖战:“你要我痛你之痛,才算真的理解你,才算真的是你独一无二的朋友。”
王一博瞠目欲裂:“去你妈的朋友。”
这一句也戳伤了肖战,他沉默片刻,看着王一博:“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王一博死瞪着他。
肖战:“没了王一博的肖战,和没了肖战的王一博,是怎么活的,我想确认一下。”
“我们可能过分卷入彼此的生命了。”
王一博看了他很久,凄凉地笑了笑,那笑里又带着一种狠戾:“好,你说的,别后悔。”
他们分开了一段时间,物理意义上的分开,心理上,他们早就分不开了,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考虑对方的行动轨迹,这已经是本能的东西。
肖战在那段时间,确实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彷徨,他失去过所有俗世认为最牢固的关系——亲情,但老天弥补了他粉丝这一寡淡而流动的关系,现在却多了一个王一博,把他的心理建设打得一团乱,这个人不断地蛮狠闯入甚至是撕毁他所重建的安全关系线,把他的事业规划,他的名誉,弄得一塌糊涂。
肖战疲于应付他了,他甚至有时会想,是不是自己做了多余的举动,当年就不该遵守约定去找他,王一博是老天弥补他的运途中的意外,是他亲手去干预的多余的人生路,他的世界线可能从那一刻起就分为了,有王一博,和没有王一博的两个世界。
是自食恶果吗?可他如何能把王一博定义为恶,王一博对他多上心,他比谁都知道,可当这份上心变成彼此的束缚了呢。
他明显能感觉到王一博在挣扎乱撞,他的迷茫,可能比自己的都大。
是不是如果没有肖战,王一博会更孤勇些,当年那个委屈的小霸王,会继续朝任何一个向他迎来的嘲讽挥出拳头,朝他不认可的父亲挥出拳头,而不是像现在,因为有了他这个避风港,他忽略嘲讽了,或者说逃避,而他甚至在为了他而向他不认可的父亲求助。
王一博的心该多挣扎,他该把肖战放在什么位置,自己对他而言,现在是一个因为已经投入了所有青春,甚至不惜牺牲信念后,必须牢牢抓在手心的底线,或说唯一活着的底气。
他必须紧紧抓住他,来告诉自己这些年没有白费。
患得患失,他在被物化。
甚至,他是恨他的。
肖战无法也不愿承受这些,更不希望毁掉王一博的是他。
成长的陪伴中,并不都是好的,也有可能只是彼此虚耗。
也是很后来,肖战才想明白,那时候,也不过就是两个高中生年纪的青少年,能多体谅包容,又能看得多远呢,他们自己都伤痕累累,拥抱并不能解决问题。
王一博在那段时间,有着一个青少年无法挥发的过多能量,他不像肖战,这么早就已经确定了事业方向并且日日都在奔于梦想。
坐在教室里的王一博必然觉得学习是愚蠢和浪费时间的,他空有一腔能量,却不知往何处发力,只能看着喜欢的人变得越来越光耀,离自己越来越远,而他只能无能地借住不屑的父亲的力量去抓住那个人,他怎么能不焦虑呢。
他在过早的时间,遇到肖战了。
这一次分开,长达近两年,他们没有再见面,只有过年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回王家,雷打不动。
这是从王一博第一次带他回去时就定下的,哪怕肖战过年有节目,只要下了节目,王一博一定等在外面接他回家过年。
所以肖战这些年,也算是有家可回的,过年并不可怕。
刚分开的第一年,大年夜当晚出了电视台,肖战以为不会再见到王一博,于是他带着满身的妆,在门外无人的地方静静站了一会儿,仰头看齐飞的烟花,把他的脸映照得五光十色。
挺好看的,肖战看着笑了起来。
下一秒,他发现那灿光下站了个人,光在他背后,于是他的脸漆黑一片。
是王一博,就这么等在那,不声不响地看着他,不知等了多久,也不知看了多久,也没喊他,身着便装,似乎只是很随意地从家里出来接个亲人。
肖战的笑忽然就隐了去,五光十色在脸上也不再好看。
他们回了家,全程没说一句话,王一博是骑摩托来接他的,他第一次看王一博骑摩托。
进门的时候,王妈已经把整个大厅布置得红红火火了,招财进宝的器什古玩堆了满室,本来每一项单看起来都挺有韵味很上格调,但搁在一起就特别有炒大锅饭既视感,也不知王妈怎么总有这种本事,把家弄得跟她金光闪闪的身上一样,无一不在显示着暴发户品位。
王一博是极其讨厌这些的,再小些的时候,他在大过年就大发脾气把家里这些俗不可耐的东西砸了个稀烂,然后又和他爸杠上了,肖战就被王妈牵着睡觉去了。
王妈听到进门声,就浑身丁零当啷地晃荡了出来:“战战回来了啊,累不累啊,你们怎么过年老是节目节目的,还把不把人当人啊,累的话跟阿姨说,阿姨给你花钱买消停去。”
肖战笑得甜甜的:“谢谢阿姨,不累,阿姨等下就能看到我的表演,看着也喜庆。”
于是王妈就上来了,搂着肖战在额头上亲了一大口:“还是战战懂事,比我自己生的那个省心多了,我生的怎么不是你。”
自己生的那个于是在边上说:“是不是你生的有差么。”
王妈一顿,面上尴尬片刻,复又叹气,懒得说什么了,赶紧把肖战让进来,又扯着大嗓门催饭,然后问肖战近况。
王一博一声不吭地上楼回房,衣服也不换,好似真的只是随便出门接了个亲人。
吃饭的时候照例,肖战收了三份红包,王妈王父和王一博的,王父的最厚,虽然王父对他总是态度不和善,但也从没真的阻止他和王一博来往,逢年过节礼物和礼金也总是给他包最贵的。
有回碰上他出席一个活动,王父也在,肖战那天的演出服比较朴素,是当日活动主办方设计的极简风,其实是高级审美,但是王父没看出来,只觉得跟其他小偶像一比,他寒碜得不行,当即发了一通雷霆大火,立刻给他去弄了一身“华服”来,说他必须有排面。
结果那天,王父的斥责被主办方听到,认为他不懂设计毫无审美,拒绝了他的入资,也把肖战的代言给推了。
王父当时尴尬又呆滞一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的模样一直印在肖战心里,但他始终很感谢王父,王父是把他当自己人,才会说那句他必须有排面。
吃完年夜饭,照例跟王一博去房间睡觉,王一博却给他收拾出了客房,他们那晚始终没有任何交流。
那是第一年开始,肖战去王家不再跟王一博一起睡。
到两人分开后的第二年过年,王一博才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那天夜里肖战照例去客房睡,王一博敲了他的门,靠在门板上,对他说:“跟我来。”
肖战不明所以,还是跟着王一博去了。
他们走了不远,是一个地下车库,里头停着十多辆摩托车,肖战不懂摩托,但光是看着也觉得很锐利,不像是买来赏玩的。
王一博:“都是我自己买的。”
肖战:“???你哪来的钱。”
王一博:“赛车赢的。”
肖战一顿:“赛车?”
他从没听说过他在赛车。
但也是,两年没有交流,他也确实不知王一博的近况。
王一博没跟他多说,走近他,给了他一张票子:“后天,来看我赛车吗。”
肖战接过那张票子,看了下日期,点了点头。
赛车那天,肖战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事先查了一下,是国内最大的赛车赛事,而在查的时候,他惊愕地发现,王一博在赛车圈很有名,是在去年开始撅起的,一出现就包揽了国内赛事的所有最高奖项。
今天这一场,对他来说其实更类似于表演赛,很容易。
那是肖战第一次看王一博赛车,他看到了一个以往完全没见过的王一博。
狂野,锋利,敏锐,疯狂,嚣张。
他像是天生为赛车而生的人,肖战能感受到那种冥冥的张力,就像他小时候第一次站上舞台,他就知道自己是属于舞台的人一样。
有些人是被赋予了才能的,幸运的是,有的人找到了那个才能,而有的人没有。
王一博显然找到了他的神域。
以往那一腔无处挥霍的能量,终于正确地寻到了落点,得到了极致的发泄,他在赛场上光耀至极。
冲过终点,站上领奖台,全场观众为他沸腾,那种沸腾带着撕裂一切的荷尔蒙,有种海啸般让人敬畏的震动,肖战在那股浪潮中几乎站不起来。
颁奖致辞的时候,王一博亲吻了一下奖杯,对着镜头只说了一句话:“这场比赛,为一个人。”
然后就潇洒离开。
肖战去休息区找王一博时,王一博依旧被一群人围着,看起来都是他团队的人,专业而朝气,这些人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聚集在王一博身边。
肖战没有上前,就在一旁等着,等王一博发现他。
于是他就感受到了,曾经,王一博也是这样站在人群中等着他发现他的吗。
王一博终于看到他了,和身边人说了几乎,然后朝他走来。
肖战跟着王一博去了自动贩卖机那。
两人没有交流,王一博投币买了一瓶气泡饮料,他弯腰拿出,拉环的声音很干脆,然后仰头喝,喉结滚动,他脸上还有着细密的汗,赛车服把他的身体紧裹着,肌肉的线条凸显,随着他喉结的滚动和吞咽的声音,整个人的性张力极强。
几步开外的肖战,忽然就有些不敢走上前,这种情绪来得突然,他没能消化。
曾经王一博也有看着他不敢向他走来的时候吗?
神游的片刻,王一博却朝他走来了,每一步都踩在肖战心上。
王一博走到他面前,将他仔仔细细盯了许久,又喝了一口饮料后,抬起他的后脖子嘴堵了上来,舌尖撬开他的嘴唇,把嘴里的东西灌了进来。
在那一刻,肖战隐隐意识到这是王一博一个仪式般的动作,他闭上眼,主动张开牙关,把所有灌入都悉数接下,咽下。
王一博把他带到了一个狭小的隔间里,他们连身体都舒展不开,他们在里面疯狂拥吻。
在那一刻,肖战知道,他们长达两年的分开,可以结束了。
爱并不能随时随地促人成长,很多成长,都是孤绝和不甘给的,他们各自都熬过了这一段孤绝和不甘,才给爱留出了绵长的余地。
那一天,王一博把付耀介绍给了他,说是付耀把他引入赛车之途的。
付耀比他们大两岁,成熟又阳光,笑起来特别亲人,好像能让人打心底里驱散阴暗,肖战很感谢有付耀,给了王一博他所做不到的指引。
付耀对他也很和善,亲络地像对待弟弟那般。
肖战觉得很神奇,他是个人际命格恶劣的人,至亲都离去,粉丝们来来去去,和他有工作关系的人从不真的亲近他。
而王一博身边有许多好人,亲近之人,这些好人都对肖战很好,施与极大的善意和真诚。
通过王一博,肖战竟是获得了如此多毫无缘由的爱。
也是在那天,王一博告诉他,他马上要出过去参加一个国际赛事,GP赛。
肖战是在查过之后才明白这个比赛的重大性,那时王一博才十八岁,他接触赛车不过两年。
肖战忍不住问:“我有逼你成长吗?”
王一博一顿,随即笑:“如果成长必须有个理由,那我希望那个理由里的大部分都是你。”
肖战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一博:“让你记得,我背上的荣耀是因为你,苦痛是因为你,哪怕有一日落寞了也是因为你,你要对我负全责,我要在你心里刻个十字架,让你一直把我背着,哪怕很重,我也要占着你心里盛放罪和爱的位置,哪里重,我就要占你的哪里。”
肖战说不出话来。
王一博又来舔他的嘴角:“害怕了?”
肖战摇头。
王一博:“谁让你收了我的大金链子呢。”
本来严肃的气氛就这么破功了,肖战笑了起来:“是你塞给我的呀。”
王一博:“谁让你那个时刻出现在那里,谁让你对我笑,给我擦脸,谁让你看到我哭,谁让你拿了大金链子还要回来找我。”
肖战真是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不讲理的控诉。
于是肖战又想起了那个多少年的未解之谜:“大金链子到底有什么含义?”
王一博笑而不语,又把他推到隔间去了。
那天看完比赛回去后,肖战久违地被经纪人姐姐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狠,肖战的脸肿了。
经纪人抓狂至极:“今天这么重要的发布会你居然敢给我不说一声就放鸽子!你是不是要死!你是不是要死!”
肖战轻柔道:“我请过假的。”
经纪人:“我准了吗!我问你我准了吗!”
她冷笑着走近一步:“你是不是觉得你榜上大款牛逼了?可以跟公司横着走了?屁!我告诉你!就那土包子暴发户能捧你多久?!你别傻了!这些人现在能捧你改明碰上更喜欢的了就能立刻扔掉你,你根本毫不值钱的!!!”
肖战一句话都没有反驳,听她骂完了整整一个小时。
经纪人:“我原本觉得你至少还敬业,现在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了?”
肖战不说话,他从业以来一共放过两次鸽子,都是为了去见王一博。
经纪人还要再继续骂,忽然听肖战道:“那您为什么不扔掉我呢。”
经纪人一顿:“什么。”
肖战的眼睛清透:“您现在还带着我,无非是我还有值钱的地方。”
“如果我不值钱了,您可能比他们还会更快抛掉我,您跟他们有什么不同呢,哦,是不同的,他们有钱,可以随意选择,您不够有钱,您只能跟着他们的选择来选择。”
“而就算有一天您足够有钱了,您就会跟着大众的选择来选择,您永远都候在别人的屁股后面等吃的,您确实敬业,我自愧不如。”
经纪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震惊了,她骂了肖战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么反抗过,所有同事都羡慕她带的人这么火还听话又懂事,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让她措手不及。
羞怒涌来,经纪人又上前要打一巴掌,却被肖战接住了,她竟是半点都下不去手,似乎这时她才意识到,肖战已经长大了,他有了一个男人的力气,他想对付她轻而易举,或许更早的时候就是如此,只是他不愿对付而已。
是什么让他突然激起了对付的心态?
经纪人时落荒而走的,走时还不忘瞪了他一眼。
肖战看着自己挡住巴掌的手,有些微的出神,在那一刻,他只是突然想起了王一博在赛场上一骑绝乘的样子。
他有些失笑。
王一博,把对抗世界的勇气带给他了吗。
王一博初次参加GP赛,就拿了第三,他的名声开始在国际冒头,之后他就开始夺冠,拿了五连冠,在赛车界被封博神。
而肖战也越来越火,他已然成功越过童星的转型期,成了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各种代言活动接到手软,他也在暗地里筹备自己的工作室。
两人的工作有交集,是在王一博参加的第六次GP赛,肖战作为中国的推广大使受邀观看。
那一次见面前,两人已经有数个月没能碰面了,王一博一直在国外训练,而肖战在国内发展。
两人的住处在同一个宾馆,肖战是比赛前一天到的,当天晚上王一博就进了他的房间,来不及说话就把人抱住一通乱亲。
肖战摸着王一博的头发,头仰得极高:“你又长高了吗。”
王一博的眼睛因欲念而泛红:“其他地方也长了,你要不要碰碰。”
肖战一顿,没有回话。
王一博也清醒了些,吮着他,视线飘去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上。
自从那年他们约定分开后,他们再没同床共枕过。
但在那一刻,床的暧昧色彩浓重,尴尬旖旎的气氛开始蔓延。肖战有些不自在,想退开一步,又被捞了回去。
他和王一博的关系,肖战没有去定义过,最初的朋友一词已经自动退行,谁都深知朋友二字远远不够。
恋人?那太浅薄了,无法定义他和王一博纠缠至深的关系,他们灵魂上共振的拉扯和成长早已超越爱情的范畴。
他不想也不愿去给这段关系划一个范围。
而哪怕他们接吻,这些吻的意义更多也是对于想极致靠近却无法企及的精神物化性行为。
肖战没有太多地把之作为单纯的性的吸引。
可当下,王一博第一次对他说了荤话,而他们的视线聚焦在床这一充满暗示的东西上,好像要逼着他想入非非那般。
肖战开始脸热,他说不清此刻的感受,是想逃离还是归顺。
是王一博先安耐下来的,他可能看出了肖战的犹豫。
他说第二天还有比赛,他们得睡了。
王一博是留在肖战那里睡得,他们再度睡在了一张床上,王一博又手脚并缠在他身上。
说了小半夜的话,最后的话是消失在嘴贴嘴的纠缠中的。
好像无论说多少话,那种旖旎都无法驱散,肖战感受到一种不可控,在把他往王一博身上赶,仅仅是缠在一起还不够,还要更深入的东西。
他第一次体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空虚。
吻声渐大,王一博从侧缠着他,变成了压在他身上,睡衣被解开了,有只手在往睡裤里去。
热极了,可没人记得去开空调。
他们没有做到最后,肖战甚至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彻底被王一博夺去了掌控权,任他如何摆弄。
第二天的比赛,肖战被安排在一个观看不太方便的位置,他正对着显示屏的边沿,什么都看不到。
邀请方跟他叮嘱,要他千万得体,他代表的是国家的颜面。
于是肖战笑完了全程。
当他翘首以盼等着去颁奖台和王一博站在一起时,却发现前三名都没有王一博,他只得笑着说完了一通套话,说这是他看过最精彩的比赛。
但心里已经担心了起来,王一博的水平,不可能前三都没有他,而且自己难得在场,王一博肯定是想好好表现的。
是下了颁奖台后,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付耀死了。
死在了当天的赛场上,尸体都烧没了,而王一博,在接近终点的时候往回开了,他去找付耀。
因为显示屏全程都在切肖战的笑脸,而不给付耀一点画面。
肖战震惊极了,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经纪人嘲讽地笑道:“你又上热搜了,赛场上的#最美微笑#。”
肖战去找王一博,付耀对王一博的重要性不亚于肖战,肖战担心极了王一博此刻的状态。
那一整天,肖战都没有找到王一博,他拒绝回国,把自己关在宾馆里,付耀身死的事在随后几天开始发酵,赛车粉开始追查他的死因,而肖战的名字始终和这次比赛连在一起被用作遮羞布挂在热搜上,用最美微笑掩盖一个人的死亡。
赛车粉开始来疯狂攻击肖战,掐架一发不可收拾,越闹越大。
肖战给王一博打电话,电话关机。
肖战崩溃了。
是在第四天晚上,王一博主动联系的他。
肖战跑着去约定的江边见他,看到王一博时,他愣了许久,王一博此刻胡子拉碴双目赤红,一看就是几夜没睡过,衣服也没换过。
肖战:“你还……好吗。”
王一博盯着他,像盯个死人那样盯着他,那眼神让肖战不寒而栗。
王一博:“你为什么要笑呢。”
肖战愣住了,他以为他等来的责问会是他在热搜上掩盖了付耀的死和死因这件事。
王一博:“在他死的那一刻,你为什么要笑呢。”
肖战忍住心里的翻江倒海,冷静而绝望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程都不知道。”
王一博不说话。
肖战:“你是觉得我在笑他死了吗?我让你恶心了吗?”
王一博还是不说话。
肖战本就崩溃的情绪在那一刻到了极致,他漠然地站到江边:“你要是恶心我,那你把我推下去,我去陪他。”
说完这句话,肖战心痛到窒息,那里空了好大一块,他好像突然找不到活着的理由了,从他妈把他抛弃的那一刻起,他早就没有理直气壮活着的理由了,他忽然不知道这些年艰难的坚持为了什么,全身心投入的事业在那些人眼里只是块随便扯来随时可弃的遮羞布,而全身心投入的另一个人现在用恨不得他死的眼神在看他。
他自己都想跳下去。
身后的人冲了过来,肖战只听到有疾风晃过,然后他就被拥入了一个怀里,那个怀抱的气味很难闻,许久没有收拾自己了,可肖战却泣不成声。
王一博紧紧抱着他:“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我知道的……我只是,只是太无力了,肖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伤到你了我该死,我该死,你打我吧,打我吧,明明知道你现在也难受极了的。”
肖战终于在他怀里大哭出声,好像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反身也紧紧抱住王一博,王一博也在哭,滚烫的眼泪全都落进了他的领口。
两人在江边抱着痛哭。
良久,当缓和一些后,王一博跟他讲了许多话,讲了这三天王一博做什么去了,付耀是怎么死的,付耀是替他死的。
肖战一言不发地听着,轻抚着王一博的背,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和其他人打架,明明打赢了却依旧有着天大委屈大哭不停的王一博。
他紧紧抱着他,想像当初的自己那样,给他温暖,尽管是一个内心同样残破不堪的自己,也想给他温暖。
王一博这三天回去找了他爸,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好歹有钱,想试试花钱。
结果真的没用。
王一博嘲讽道:“你知道那种有钱但没地方送的感觉吗。”
“你看我们有一片鱼塘,挺好的,但把这片鱼塘丢到海里去,他什么都不是,我们什么都不是。”
肖战明白这一点。
在娱乐圈呆久了,他也见过一些财阀,真正的上流阶层和财阀体系,是极端排外的,最瞧不起的就是暴发户,王父这么多年来努力的,就是想让自己跻身其中,但毫无用处,他们空有钱,却没处送,那些真正能把玩权力的人,都不屑带他一起玩。
王父不是个聪明的人,而想要跻身上流获得话语权,有钱是最基础的,你还得修好的内涵和格调,王父显然不具备,而哪怕你就算修成了,他们就会对你往上几代的家世做文章,世袭这一点像血脉那样,被上流社会用作保持自身圈子尊贵的利器,到头来,一场空,不过是他们在耍着你玩,谁也没想真的接纳你。
空有钱的人,碰上了看不起钱的人。
而GP赛是国际赛事,王父在国内都混得一塌糊涂,别说国外了,他们毫无话语权。
絮叨完后,两人都沉默了很久。
良久,王一博忽然道:“肖战,你别走得太高好吗,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那声音脆弱极了,让肖战本来止住的泪水一下子又开始横流。
他该怎么抱住身上的人,该怎么给他安全感,该怎么让他获得安慰?
他们都贫瘠极了,除了彼此,一无所有。
肖战拉着王一博跑了起来,他们疯了般地跑,跑回宾馆,他们撕扯彼此的衣服,他们滚到了床上。
他们像两条干涸的鱼,彼此缠绕,以对方为水而活,越是缠绕,越是干涸。
他们在无法穷尽的绝望里疯狂做爱。
之后的几天,GP赛事件的发酵起起伏伏,两人都没去看,他们一直在做爱,昏天黑地,像没有明天那样。
肖战在意识朦胧间曾说:“其实也有法子,别挣扎就好了,顺着那些暗道,就让自己成为一把污水,滚下就滚下,不去挣扎,也就没有痛苦。”
他们现在之所以痛苦,是因为还在挣扎,他在挣扎,王一博在挣扎,王父在挣扎。
他们无法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妥协,所以头破血流,所以为无能而哭泣,为绝望而癫狂。
王一博说:“可我没法那样活。”
肖战又哭了,紧紧抱住王一博,死死缠住他,任他让自己再痛些,再痛些。
这次的事件持续了十多天,官方迫于压力给出了一个模糊的交代,但也基本等于什么都没说。
王一博对那交代不置一词,甚至也没有怒火。
这几天过去,王一博和肖战都不再是以往的他们,在昏天黑地的日子里,他们确实死过了一次,也在交融中新生了。
王一博穿戴整齐,要出门,肖战给他把行李拖到门口:“直接去准备下一场比赛,你可以吗。”
王一博:“嗯。”
肖战看着他:“会一直赛下去吗?”
王一博:“嗯,他们不想我跑,我偏要跑到死。”
肖战笑了:“加油。”
王一博把他搂进怀里:“你也要加油,热搜能花钱撤的都撤了,但你肯定还会度过一段很艰难的时候。”
肖战:“嗯,不用担心我,我有你。”
王一博笑:“那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也有你。”
王一博离开了,他又去赛车了,带着付耀的希冀,在万千阻碍中,努力地向上爬着,他不知道他还能赛多久,在哪一刻曾经毁掉付耀的人就会来毁掉他,但他没什么可怕的,他本就是从地狱来的。
肖战也回了国,他开始与公司切割,辞掉了经纪人,组建了一群亲自筛选的人,他不会再让付耀的悲剧重演,他要尽一切努力在这个恶劣的规则世界挣扎,他本以为自己没什么可失去的,这会让他勇往直前,可最后让他真正坚定这一点的,是他有了一个无法失去的人。
努力自在人间沉浮。
努力自在人间沉浮。
是在肖战三十岁的那天,王一博把他带去了他们家的祠堂,肖战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刻在祠堂里,边上是王一博。
肖战惊讶,祠堂是一个多肃穆的地方,王父王母再不介怀,又怎么能让他的名字以王一博伴侣的身份进祠堂呢?
肖战:“……你是怎么办到的……不对,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说的啊,没骂你吗?我怎么不知道。”
王一博:“你来的第一天他们就知道了。”
肖战:“????”
第一天?小时候?
王一博笑:“大金链子呢,让你带来了。”
肖战木讷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大金链子。
王一博接过大金链子给肖战套上,然后伸出手:“好了,你进来给我祖宗磕头吧,哦,现在也算是你祖宗了。”
肖战:“……?????”
他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大金链子,是……是……”
王一博:“嗯,是我们王家祖传的宝贝,聘礼,套谁脖子上谁就是王家人。”
肖战:“……”
他总算是明白他第一次被王一博带来为什么王妈王父的态度是那样的了,等于是儿子这么小就牵了个同性恋儿媳回来了,这谁他妈坐得住?
王一博:“我祖宗那个年代生活不好,这大金链子是他们唯一的奢侈品,虽然它和我家客厅那些东西比看起来不起眼极了,但它真的是传家宝,你可别嫌弃”
肖战无语:“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吗?传家宝,聘礼,你那么小就拿着随便往人脖子上套?”
王一博笑出声:“你是后怕万一没套准你吗?”
肖战睨着他:“你是套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王一博笑着解释:“当然知道,这是我妈给我的,小时候,我爸忙着想往上走,但又上不去,成天发脾气,非要把我送什么上流学校,上流才艺班,带去上流宴会,每次都被那里的孩子嘲笑责难,回家又要承受他不得志的苦恼。于是我在那个小小的年纪,说出了“我觉得活着很辛苦”这种话,我妈听到,就把这条大金链子给了我,告诉我,如果找到了你想套住的人,你或许就不会觉得辛苦了。”
“从那天开始,我一直都在找那个想套住的人。”
肖战看着他,觉得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更重了些。
王一博:“所以她肯定会接受你,你做到了她都做不到的,让他的儿子活着不辛苦。”
肖战捏了捏他的手。
哪会真的活着不辛苦,不过是有一个人,能让他觉得就算辛苦也愿意活下去。
肖战和王一博一起跪拜了王家的祠堂,出去后,肖战在关门前,郑重地又回头看了这祠堂一眼。
他没有家,王一博真的给了他一个家。
感受着脖子上的重量,想着王一博说的一直在找想套住的人,所以王一博牵他回家时,就是以这种身份在看着自己的。
肖战想到自己曾不想给他们的关系划范围,还执拗地觉得它超越爱情,它难以定义,现在想来有些搞笑,王一博分明从小就打着这心思,从头到尾只有他在自欺欺人。
什么不是爱情,不过就是那时,他还不识爱情罢了。
他们牵着手离开祠堂,又要奔向各自的生活,奔向挣扎,但没什么可怕的,他们心里都很稳。
他们贫瘠得只剩彼此,也富有得只剩彼此。
自此这世间,没有一刻可被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