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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娜与狄俄尼索斯——新干员“帕拉斯”的神话背景和悲剧审美


写在前面:这篇小作文主要参考了希腊神话以及尼采所著《悲剧的诞生》,是兴趣使然的产物,不排除有过度解读的可能。如有不同意见,就当我在扯淡。


“帕拉斯”是一个在希腊神话中常见的名字。可以是泰坦巨人,也可以是泽地宁芙。但最重要的一个,是帕拉斯.雅典娜。


智慧和战争的女神,这是干员“帕拉斯”给人的直观印象。而从官方寥寥数语的文字介绍中,我看到了这位女祭司身上的酒神精神。


※我渴望以美酒和戏剧被招待

狄饿尼索斯是希腊神话中的酒神,诞生于宙斯的大腿,他教会人类酿造葡萄酒,带来了戏剧与庆典,古代神祗的三元结构中他代表着生产...

雅典娜与狄俄尼索斯——新干员“帕拉斯”的神话背景和悲剧审美


写在前面:这篇小作文主要参考了希腊神话以及尼采所著《悲剧的诞生》,是兴趣使然的产物,不排除有过度解读的可能。如有不同意见,就当我在扯淡。


“帕拉斯”是一个在希腊神话中常见的名字。可以是泰坦巨人,也可以是泽地宁芙。但最重要的一个,是帕拉斯.雅典娜。


智慧和战争的女神,这是干员“帕拉斯”给人的直观印象。而从官方寥寥数语的文字介绍中,我看到了这位女祭司身上的酒神精神。


※我渴望以美酒和戏剧被招待

狄饿尼索斯是希腊神话中的酒神,诞生于宙斯的大腿,他教会人类酿造葡萄酒,带来了戏剧与庆典,古代神祗的三元结构中他代表着生产与繁衍。在夏日的“酒神祭”上,人们狂饮烂醉,载歌载舞,短暂忘却世间的悲苦。

而我们这位来自米诺斯的祭司小姐怎么看都是酒神忠实的信徒——“医疗干员为将她从任何有储存酒精饮品的地方带回病房,花费了难以想象的精力。”

但即使是酒神的信徒,也未必就是单纯的酒鬼

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阐述:古希腊艺术产生于日神冲动和酒神冲动。以阿波罗为代表的日神冲动创造出了造型艺术,如雕塑,绘画,诗歌。它用“美的外观”遮蔽了人生中的阴霾,使人们在悲惨的状态中能够活下去。而以狄俄尼索斯为代表的酒神冲动创造出了音乐艺术。它要你直面世间的惨状,直面内心的欲望,在迷醉狂乱的酒神状态中感受到生命的坚不可摧。二者虽然表现形式不同,却终究殊途同归:诞生了伟大的古希腊悲剧美学。

“我渴望以美酒和戏剧被招待”。在古希腊的那些戏剧故事里,个体被毁灭,英雄被毁灭。而尼采和狄俄尼索斯都认为,只有个体的消亡才能回归世界的本体,带来形而上的慰藉(狄俄尼索斯倡导坚不可摧的集体命运胜于纯粹的个体)。个体不过是宇宙的尘埃,宇宙会不断产生新的个体。如同艺术家毁掉作品再重新创作。当你领悟到这往复循环的过程,便会从悲剧中感受到快乐。


※更渴望走向战场

不同于阿瑞斯,雅典娜在战争中代表着更为理性的一面:主张以智谋而非杀戮来取得胜利。(对应本次新活动“荷谟伊智境”)

雅典娜与阿波罗一样是古希腊的正统神灵,人人供奉。他们所代表的日神艺术象征着美与力量,象征着人们对美与力量的追求。而在《悲剧的诞生》中,这种“美的外观”不过是一种幻觉,就算人们沉湎于这种美的幻觉,始终也要回归到酒神痛苦的现实中去。

帕拉斯嗜酒,也许在狂醉的状态中,她可以感受到一种破坏,对日常规则的破怪,对按部就班的破坏。或者再深入一点,对个体的破坏——人之所以会痛苦,是因为对个体的看重:爱会痛苦,恨会痛苦,生老病死会痛苦,个体就是痛苦的来源。而当个体被破坏,自我被解体,痛苦的根源没有了,也就到达了极乐。

但醉酒也只能让这种极乐短暂持续。

所以帕拉斯“更渴望走向战场”,也许在战场中能找到那种英雄式的个体毁灭,到达真正的“酒神状态”。


关于干员帕拉斯,我认为官方似乎想在她身上塑造一种矛盾:高高在上的雅典娜,冷静睿智;颠肺流离的狄俄尼索斯,纵情纵欲。一种古希腊艺术历来倡导的戏剧冲突,以及由酒神精神带来的悲剧审美。







空桑寂

万里香国(纱织生日贺)

纱织有好多年没有认真过生日了。每次到生日那天,说是有其他工作安排,忙不过来,也就这样过去了。

这几年所谓生日,纱织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每年美衣都还专门选一份礼物送她。

纱织和美衣是从小一起长大,至今生活在一起,往后也永远会在一起的挚友。

她俩个是在童年时形成了习惯。

城户光政死后,纱织名义上的长辈也彻底没了,她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而在那一年生日,年幼的纱织为了财团事务,依旧不得不打起精神举办所谓的生日酒会,应付政商界各种虎视眈眈人群的目光。

一切忙完之后,纱织疲惫地去房里自己求个安静。略略休息之后又看了些文件,忙完之后再出来,却见门外搁着一支百合。清清露珠在卷翘花瓣上点缀,清新水雾中还...

纱织有好多年没有认真过生日了。每次到生日那天,说是有其他工作安排,忙不过来,也就这样过去了。

这几年所谓生日,纱织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每年美衣都还专门选一份礼物送她。

纱织和美衣是从小一起长大,至今生活在一起,往后也永远会在一起的挚友。

她俩个是在童年时形成了习惯。

城户光政死后,纱织名义上的长辈也彻底没了,她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而在那一年生日,年幼的纱织为了财团事务,依旧不得不打起精神举办所谓的生日酒会,应付政商界各种虎视眈眈人群的目光。

一切忙完之后,纱织疲惫地去房里自己求个安静。略略休息之后又看了些文件,忙完之后再出来,却见门外搁着一支百合。清清露珠在卷翘花瓣上点缀,清新水雾中还带着让人心里舒缓的香气。

花枝上的备忘录上,写着美衣自己对纱织的生日祝福。

 

纱织小心地拿起那百合花枝,轻嗅花间香气。她仿佛看到了刚才自己在房里累得失去意识睡着,而美衣静静地房门外凝望,然后用一朵花传达彼此的心意,不去打扰疲累的纱织。

纱织和美衣从小就在一处,很少分开过,她俩心意互通,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纱织知道,在远离希腊,从圣域故乡逃亡之后,在这异乡的东洋国家,她如今一个亲人也没了,在这异乡人聚集之地,唯有美衣与她之间是一片真心。

她不仅真正地履行了圣斗少女对女神的交心职责。除此之外,她俩更是情真意切,会相守一生的青梅竹马。

 

因为幼时那一年的缘故,自此之后,纱织和美衣就形成了习惯。每到彼此生日时,再忙再累也记得互赠礼物,道一声祝福。

长大后工作太忙。纱织善于把握人心,对有些重要员工提到,不必拘泥于形式,工作最重要,也不用为她个人生日之类的私事伤脑筋。

但唯有美衣是例外。纱织和美衣总会用心收好对方的礼物,从幼年起,她们认为这是彼此之间的一份心意。

 

“有时我觉得,从小的环境,导致我们也成了比较念旧的人。”去年的生日那天,工作忙完后,纱织和美衣单独凑一起吃晚餐。她俩点了一样的茶,润润嗓子,美衣如是说。

茶是以前在娑罗双树园喝过的一种茶,因此也就成了纱织偏爱的一种口味。

听到美衣这句话,纱织微微一怔,脸上浮出淡淡微笑:“这个世界剩下的人里,只有你最懂我了。在过去历史的记载里,雅典娜一直灵活积极迎新,不怕时代的浪潮,不怕历史的考验。但新的来了,旧的我也永远丢不掉。不好的事会放下,但有一些东西,我却会永远记在心里,弥足珍贵。”

她说罢,垂下眼睫,似乎要去喝那杯茶。热气氤氲,纱织那双明眸天生就水色润泽。纱织又一向内敛,美衣这时也说不清纱织眼中的水光是来自茶雾,还是来自别的。

美衣此时没有再开口打断纱织的思绪了。她心里知道,纱织对有些人有些事,是道不尽的思念,会绵亘这一生。

 

数年不过生日,工作忙是忙,另一方面也有个重要原因,没几个真心的人,会用心要给她准备盛大的宴会祝福她了。

曾经见过那些人像她真正的家人一般,会真心为她着想,过一次生日也要尽心竭力为她计划。那也许是纱织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最幸福的几次生日,记忆里最斑斓的数次宴会。

年少时遇到太惊艳的人,拥有过少见的祝福欢乐。再往后,便觉得别的索然无味,再也比不上了。

同纱织一起长大的美衣经历过这一切,知道往事,也知道纱织的心情。

十三岁起,纱织同美衣来到了圣域。到十六岁时,纱织彻底杀死哈迪斯。中间那短短的几年,每一次她们和黄金圣斗士都会用心过好生日。和从前在日本过的所有生日都不一样。

 

今年纱织的生日,在上午的股东大会里,纱织签署了对澳洲林奇花卉企业的收购协议。

之后刚吃完午饭,纱织也来不及休息,立刻登机前往意大利罗马。美衣会在罗马和纱织会面,一起去走下一个流程。

作为纱织最放心最亲爱的挚友,少年时在重重危险中,美衣担任了纱织的贴身秘书,作为纱织最交心的人。

但自小一起长大,纱织知道美衣是个很优秀的姑娘。纱织认为海阔凭鱼跃,她希望美衣能有自己的一番成就,她知道美衣也有自己的志向心愿,不用只囿于她们的私交。

大学时美衣按自己的爱好读了文学系,毕业后美衣在圣斗少女学园做了导师,在外界社会还做了一位杂志编辑。

 

过两天就是罗马的国际月季竞赛。

在罗马的园地赛场,纱织和美衣见到了不少花卉集团的老熟人。

有集团在希腊地区的花卉主理人林奇女士。早在四年前,纱织就和集团推动了在希腊本地的鲜花农场建设项目,纱织坚持让集团在希腊国内各大展会上亮相。前两年,纱织和市政府推动了希腊海岛地区的米克洛斯紫藤花街的建设,荣获了世界最美30条街道之一的认证。

有纱织统领的古拉度财团的老朋友,华裔育种家梅彬女士。曾经为纱织培育出贝纳特尔小姐与和平两个新品种,推动那一年的外资引进。

 

九月的高天淡蓝高远,浅浅阳光映照得整个园地一望无垠的淡雅色彩。

在各种绚烂的花儿之间,人群之中,有个子格外高大的北欧男人。

他带着一顶白帽子,在夏秋的多彩花丛边,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然而即使如此,因他身材强健个子很高,仍然在人群中非常突出。

纱织遥遥看见他的背影,她转头露出了笑容,好似心情也因这鲜花美景变得非常好。纱织对美衣说道:“而前边的那一位,他是绝代佳人的父亲。”

 

纱织和美衣见到的这一位,是瑞典的著名育种家阿布罗狄。

在此以前,纱织和阿布罗狄已经有几次合作。在之前阿布罗狄培育冰冠玫迪兰系列的月季时,纱织提供了大量的资金帮助。

纱织的眼光一向非常好,投资物有所值,阿布罗狄这一系列的月季两年之内就获得了十几项国际大奖,也使阿布罗狄在业界声名大噪。

除此之外,纱织还给阿布罗狄带来了古老的秘方,帮助他培育了魔宫系列的红黑白蓝四色玫瑰系列。

 

阿布罗狄的话不多。人们为他这次参展的新品纷纷惊叹,讨论这种新玫瑰有说不完的话,从各个角度拍摄玫瑰的摄影机忙个不停。

但阿布罗狄不怎么插嘴。他不是很热衷于参与人们的话题,而更愿意把目光放在他的玫瑰上一一检查。

他高大的身影守护在他的花儿一旁,他像呵护女儿一样呵护着这些玫瑰。就像从前一样,默默地维护这个和平的大地。

也许因此,他也培养出了风靡全世界的绝代佳人系列玫瑰。纱织根据市场评估,对美衣说:“我有信心,其实这次罗马大赛,能获得特别奖的,我相信一定是阿布罗狄的玫瑰。”

 

人们继续兴奋地交头接耳中。阿布罗狄不加入交谈,他回过头来,见对面纱织和美衣正安静地站在芳草地之处。

美衣穿着淡色长裙,金发打着优雅的卷,整个人是纯洁淑女的打扮。

纱织穿着早上开会来的套装,显得清新干练。她持着手袋,身影静静,鹅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如春风沁人。

阿布罗狄直接迎上来,对她俩说道:“欢迎我的花神小姐和朋友一起来罗马。”

纱织处事向来很稳,对着阿布罗狄直接的问候,她也落落大方点头道:“总算赶上时间来看看绝代佳人了。自从你请我帮忙给月季命名,我还没仔细看过它呢。”

阿布罗狄在纱织给他带来魔宫玫瑰系列失传的种子后,就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一个企业家却对园艺方面如此精通。

阿布罗狄因此称纱织为他的花神小姐,类同给予灵感的缪斯。纱织对此也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仿佛冥冥中早有注定。

 

在此之前,纱织已经听闻阿布罗狄用汗水精力呵护出来的绝代佳人,是多么受业界推崇。抗病性、适应性都出类拔萃。几乎不依靠农药,就能全年茁壮成长开出美丽的花。

而在纱织生日这天,她亲眼见到了绝美的新景观。白玫瑰大朵大朵地开放在翠绿叶片中,此起彼伏,眼前被装点成一片清新美景。

每个枝头都有大簇花朵盛开,一簇都有十几朵。巨大的花量构成一片繁华景色,宜人的香气不绝,色香俱全。

“它非常健康。它更是美得惊心动魄。”阿布罗狄指点道。

在阿布罗狄的指点下,纱织和美衣发现,这灌注他心血的花儿,不仅在日光和阴凉处都能持久盛放,而且随着光照,在纯白底色下,白玫瑰显示出多彩的色泽来。

 

“香气和颜色都到鼎盛级别,就像育种家的心血培养出了它的灵魂。”纱织心旷神怡,点头道:“花朵持久,能做切花,功能也特别多。这才配称绝代佳人。”

“佳人易得,绝代却少。”阿布罗狄说:“我还会培育出更多称为佳人的花。而今天这种独一无二的花,我想改名。”

纱织也尊重他的意见,毕竟是他亲手培育的花:“你觉得改成什么好?”

“你以前和我说,雅典娜也是你的名字。”阿布罗狄看向她说:“我想以你命名这种花,就叫雅典娜。我觉得你确实就像传说中的那位女神。这是我为你培养的花,作为你微不足道的生日礼物。”

 

“我觉得你确实就像传说中的那位女神。”阿布罗狄平时的话不多。而这一句却落在了纱织的心里。

纱织立在原地,愣住了。她不知道阿布罗狄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只是此刻她心里百感交集,是这些年少有的感动。

紫发女子眨了眨她那双水眸,她露出了真挚的笑容,轻轻道:“谢谢你,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之一。”

纱织这话让阿布罗狄有些意外。

但经历过所有的美衣什么都明白。她对阿布罗狄说:“感谢你,阿布罗狄先生,因为纱织小姐她,是个非常爱花的人。”

纱织点点头,说道:“阿布罗狄先生,最近我生日,你愿意来我的花园看看吗?那里有一些全世界难寻的品种。”

阿布罗狄倒不知纱织一个财团总裁原来还有这种爱好。作为一个园艺家,他自然对纱织所说的产生了极大兴趣。

 

阿布罗狄的飞机到雅典后。迎接他的纱织打扮得像秀场上特定造型的模特。

她全身珠宝齐全,装扮隆重。素白披肩下是偏向希腊元素的长裙。

而纱织引着阿布罗狄所来到的这个花园,也非常奇特,处处都是仿古希腊建筑,卷草纹的梁柱大殿。

更奇怪的是,走在这个地方,阿布罗狄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阿布罗狄随着纱织登上山。山口处就是一座古希腊风格的大殿。

纱织带阿布罗狄进入殿中。见桌子上放着一盆少见的花,但阿布罗狄精通园艺,认出这是欧洲少见的中国兰,纯种的中国本土兰花。茎卉挺直幽青,点缀着清雅的小花冠。

一盆兰花放在室内,便觉得房间里清香四溢。插花装点得室内优雅馥郁。

阿布罗狄有些惊讶,说道:“这种兰花应该是长在春天,没想到现在九月了还有。”

纱织笑道:“这种兰花坚韧长青,能陶冶情操,在中国当地被称为花中真君子。这个宫殿叫白羊宫,以前也是个中国人住在这里,他是个谦谦君子。”

阿布罗狄颇有些奇怪,没想到会有人住这里。难道附近有什么工作,需要直接在这里住宿么?

纱织说,这里以黄道十二宫命名,第二宫就是金牛宫了。

金牛宫门前长着许多紫色小花,业务能力强如阿布罗狄,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是什么种类。这些花儿并不是多么艳丽,但许多聚在一起温馨可爱,让人看了心里舒服。纱织说道,金牛宫以前是个热心肠的大汉住的,他这里也不要多么妩媚的鲜花,但就是这些紫色小花,也被他照顾得周密。

接下来的双子宫则让人眼前一亮,长着大片大片的龙胆花,形成一派幽蓝景色。纱织欣赏着眼前美景,赞叹道这龙胆花高贵典雅,如同帝王。

纱织只说了这么两句,没有多说双子宫有没有住人。阿布罗狄也不是个爱多问的人。因此两人继续往前而去。

 

接下来的巨蟹宫和狮子宫则是十分灿烂热烈,种着大片大片的千日红和向日葵。

纱织笑着说道,巨蟹宫的位置对应中国的鬼宿,阴气重,要这些千日红收一收魂,平衡一下风水。阿布罗狄不太清楚她说的风水问题,不过从景观布置来看,这两宫的花卉确实组成了大片极其耀眼的景色。

后面的宫殿据纱织说,平时是关着的,一般人进不去。她和阿布罗狄便绕开,爬着梯子往上边去了。

一直到了天蝎宫,仍旧见纱织神神秘秘地说:“他这里也是名花。你一看说不定还觉得反季节。太金贵,这里不好养,搬上边去了。”

纱织这句话不太好懂,让阿布罗狄觉得心中茫然。多年生意往来之间,他也磨炼出了一些防备心,因此心里觉得纱织请他来的这个地方不一般。

 

直到射手宫之后,一阵清新芬芳的花香才让阿布罗狄觉得心里更加镇定。只见宫殿门口长着棵极高大的橙子树,那树上有花又有果。

阿布罗狄越发奇怪,橙花也是春天开的,这有花有果是怎么长出来的?

纱织仰头看着饱满的橙子,笑道:“射手宫这里就是好,等会逛完我们还能过来摘果子吃。他这里让人安心可靠,不用管它,橙树也能长得高。”

下一宫是摩羯宫,是个山石造的建筑。被滴水润湿的山石间,种着青青的菖蒲,叶子像是青光荧荧的宝剑一样。

纱织说这里以前也住人,是个硬汉,也不用在这种什么花儿,只要这刀剑一样的菖蒲草就能辟邪。

 

然而接下来才真让阿布罗狄惊讶。上边的水瓶宫,一进去就感到丝丝凉气。后山竟然铺着白雪地,几丛来自亚洲的梅花却红色鲜明,对比白雪极有视觉反差。

这个九月的天气。莫非这个地方还专门制冰雪维护,为了这几丛梅花?但这地方明明是露天,是怎么打造出的这冰雪景色?

纱织笑而不言,却引着阿布罗狄一直到了山顶,说是山顶有个女神殿,是她在这花园经常住的地方。

 

甫一上山顶,便见到绝美景致。只见这里原来有个湖泊,大片大片的莲叶随风摇曳,秋日风起,莲香沁人心脾。

如仙子裙袂的莲叶之间,生着大朵大朵的金色莲花。

而让人不可置信的是,那些莲花上似乎闪耀着金色光点。这哪里是人间会有的花?

纱织解开湖畔的小船,同阿布罗狄渡过湖泊。岸边就是女神殿大门。她系好小船,说道:“这些莲花就是处女宫搬上来的,因为他那里的园子平时是不让人进的。”

而在女神殿门口,阿布罗狄则见到一树春天才会开的春花,却开在这九月时节。花枝艳丽,彩霞一般,如同春睡的海棠。但这不是海棠,应该是苹果花,不过说是苹果花,怪异的是,花叶间竟生着金光闪耀的果子,宛然是黄金铸成的苹果。

纱织说,这便是天蝎宫搬上来的金贵的花。见阿布罗狄的疑问呼之欲出,她袅袅转身,带着他来到下方的一个花园。

 

那是双鱼宫的花园,大片大片盛开着红玫瑰,美艳卓绝。

阿布罗狄为眼前的美景冲击。纱织抬起手,素白披肩像是云雾一样飘拂,她指尖泛出金光,拨开男人卷曲的浅色发丝,点在他额头上。

于是在小宇宙的作用下,前世今生,所有的记忆梳理开来,完全回到了阿布罗狄的脑海中。

 

原来神话时代,雅典娜为了护佑雅典城的农业。她用大神力造出了一个化身,便是花神安西娅,长住在雅典城,受到农民祭祀。

安西娅名字类同雅典娜。大神们创造化身并不稀奇,自此之后,二神相处如同姐妹。

后来神话时代,雅典娜战死后,安西娅也随之沉睡。

在一次次轮回之中,这一世纱织彻底杀死哈迪斯,后来因努力和机缘,纱织又恢复了不少神力。安西娅才跟着苏醒。

于是纱织找到安西娅,一同上到奥林匹斯圣山,在花神殿里找到十多种神奇的花卉。有百合、山茶、银莲、佛桑、三角梅、桔梗六种花被纱织送给了她的朋友圣斗少女们。

而剩下的十多种花卉,则被纱织用神力养在圣域。她把叹息墙牺牲的黄金圣斗士的灵魂寻回,以花神之力将他们的灵魂温养在鲜花之中。

 

纱织原本所在的世界为主世界。

而某一天,她发现平行世界里有一个小世界,出现了一个优秀的园艺家阿布罗狄。纱织知道,红玫瑰中温养的阿布罗狄灵魂在渐渐复生了。

“这两年你已经完全复生。所以才能进入我们原本世界的圣域来。”纱织摘下双鱼宫的红玫瑰,说道:“这是你的红玫瑰,交给你。它是你的灵魂之花,带在身上,也可以保你一生平安。”

“不,让它留在圣域,留在你身边吧。”阿布罗狄单膝向她行了礼,这个骑士说道:“无论以后我在哪里,让这朵花留在女神你身边。就算这一生过完,你远去了圣山之上,但黄金圣斗士和女神的厚谊会永存,就像这朵花,会留在我们心里。”

他知道纱织的打算。她会一直用花儿温养黄金战士的灵魂,不管多久都不放弃,一直到他们全部复生。而在这一辈子过完之后,她留下的花儿,会接引她的挚友美衣,一起随她归往天界的圣山,一起永存。

(完)


注:

香国:花神的国度

文中提到的各种花卉是官方给出黄金圣斗士和圣斗少女的代表花(部分未提到的由笔者私设),白玫瑰是纱织(雅典娜)的代表花

空桑寂

【更新】圣斗士对应的花

原帖在此:圣斗士对应的花

谢谢荫荫帮忙认花哈哈

翔子:三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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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子: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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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达:朱槿。又名扶桑花、大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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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提亚:银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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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铃: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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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衣: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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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织: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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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罗:苹果花,又名林檎花、月临花,剧情里基本拿黄金苹果象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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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欧利亚: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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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罗狄: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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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斯:可能是千日红?求补充。暂无彩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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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龙胆花

这次主要更新撒加的对应花。这叶子我们查了一阵感觉和龙胆花像。

龙胆花的...

原帖在此:圣斗士对应的花

谢谢荫荫帮忙认花哈哈

翔子:三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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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子: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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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达:朱槿。又名扶桑花、大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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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提亚:银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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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铃: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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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衣: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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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织: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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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罗:苹果花,又名林檎花、月临花,剧情里基本拿黄金苹果象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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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欧利亚: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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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罗狄: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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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斯:可能是千日红?求补充。暂无彩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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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龙胆花

这次主要更新撒加的对应花。这叶子我们查了一阵感觉和龙胆花像。

龙胆花的花语是真挚执著之爱,坚韧顽强。花朵是蓝紫色(撒加的发色就是深蓝),高贵典雅。中文名也不错哈,用来做中药的,有苦涩忧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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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的对应花我目前还没找到,欢迎大家补充。希望官方早点都出了,乐乎不好更新。

题外话,说到老沙,很多人都觉得适合莲花。SS也出现了几次赤莲

不过还是希望官方早点确认老沙的对应花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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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兔爱烧酒

命运之子(1-5)

圣斗士原作向同人,以86本传漫画版和圣斗少女翔漫画版为蓝本,无视东映动画的人物性格、人物关系设定和剧情。男主冰河,女主纱织,cp冰纱,剧情颠覆原作,不喜勿入。


 

金发的少年抱着双臂,斜倚在古拉杜财团综合病院手术中心的门旁。一个小时之前,他的两位同伴,天龙座和天马座被送进了手术室。

回想起来,那真是一场可怕的战斗……

少年紧紧地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遇到英仙座亚路哥的经过。仅仅是和那面美杜莎盾对视了一秒,他的灵魂便从肉体中被抽离,化为石像。

那就是传说中蛇发女妖的威力吗?美杜莎,在神话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妖怪,居然也随着岁月的流逝来到了现代,并成为英仙座圣斗士的杀人...

圣斗士原作向同人,以86本传漫画版和圣斗少女翔漫画版为蓝本,无视东映动画的人物性格、人物关系设定和剧情。男主冰河,女主纱织,cp冰纱,剧情颠覆原作,不喜勿入。


 

金发的少年抱着双臂,斜倚在古拉杜财团综合病院手术中心的门旁。一个小时之前,他的两位同伴,天龙座和天马座被送进了手术室。

回想起来,那真是一场可怕的战斗……

少年紧紧地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遇到英仙座亚路哥的经过。仅仅是和那面美杜莎盾对视了一秒,他的灵魂便从肉体中被抽离,化为石像。

那就是传说中蛇发女妖的威力吗?美杜莎,在神话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妖怪,居然也随着岁月的流逝来到了现代,并成为英仙座圣斗士的杀人利器。

……

“冰河,紫龙会就此失明吗?”

少年身边,他的第三位同伴、仙女座瞬再度开口了。这个问题从他由石像复原之后开始就重复了好多遍。冰河已经不记得自己回答过瞬没有了,然而这一次,他依然保持缄默。

当然,瞬这么紧张是因为他认为紫龙是为了救大家才自残双目的,不这样做的话又怎么能战胜英仙座亚路哥呢?但是粉碎掉美杜莎盾之后,蛇发女妖的魔力就会自然解除吗?冰河产生了怀疑,在神话时代,即使美杜莎最终被杀死,可也不见得被她戕害的人会自动复原啊……

想想那时候,大家被石化的石化,昏迷的昏迷,没有人看到究竟是谁出手相救,只是朦胧中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小宇宙,充满了温暖祥和,或许……想到这里,冰河睁开眼睛,犹豫了片刻后,缓缓走向了通往楼下的安全通道口。

已经一个小时了,城户纱织还没有上来的迹象。冰河想到他昨晚找到纱织时,她的模样是多么的狼狈。那位总是高高在上的财阀大小姐浑身都是血迹和泥土。冰河注意到了她裸露在外的双臂上有大片的擦伤,满目苍夷、狰狞可怕。于是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小姐,你受伤了吗?”可是没想到,那位大小姐却坚持认为自己还好。

从三百公尺高的悬崖上坠落下来,你告诉我你还好?冰河叹了口气,来到医院后,他便联系到了城户纱织的贴身侍女海豚座美衣,让她把她家大小姐拉到一楼的急诊外科去了。

   冰河信步走下楼梯,通过七拐八绕的走廊,来到了急诊外科门前。

   城户纱织,那位紫色长发的少女正坐在诊室门口的长椅上,她刚刚接受了腿部伤口缝合治疗,正在等候去领口服药的美衣。

   “怎么样,还好吗?”冰河望着纱织手臂上一层厚厚的纱布道。

   纱织似乎有些惊异冰河的出现,她忙回答:

   “只是一些软组织挫伤……嗯……手术如何了?”

   “还在进行中”,冰河说着在纱织身边坐了下来,“结束了的话,瞬会联系我的。”

冰河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纱织一眼,他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那股让他复苏的小宇宙。

难道解除美杜莎魔力的不是纱织小姐……不是雅典娜……那么……

“冰河,银河擂台赛,不是为了好玩、媚世才举办的。”纱织轻声道。

“我知道,很荣幸被你选中。”

冰河没有抬头看纱织,即使女神选上了自己又怎么样?这只是单方面的选择罢了。

以前在西伯利亚训练时,冰河就没有从卡妙身上听到关于雅典娜的多少事迹,甚至女神是否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都尚未可知。一直到了昨天晚上,城户纱织亮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才知道雅典娜原来很久以前就一直与他相识。

圣斗士的职责是保护雅典娜,而我……大概一直就不是个合格的圣斗士吧。

冰河揪住了自己的衣领,在心口处,有妈妈送给他的十字架。

妈妈,才是他成为圣斗士的唯一理由。

只要打破东西伯利亚海的冰层,潜入海底沉船呆在妈妈身边,他的心灵就会有所寄托。

在冰河心里,妈妈是神圣的,若说妈妈也是一位女神,他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已经七年了,妈妈沉睡的这条船,在冥冥中成为了这片海域的圣地。而这圣地中,似乎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保护着妈妈,没有任何事物打扰她、破坏她,使得她如七年前刚刚去世时一般安详美丽。冰河认为,这大概是神对他唯一的一点仁慈。

“那,冰河,你……留下吗?”

纱织的声音将冰河的思绪唤了回来,他松开了捏着自己衣领的手。却听纱织又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都很讨厌我,我无话可说,但……”

“不,我并没有讨厌你。”冰河转头望向纱织的脸,“事情太突然了,请原谅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那你……”

“我来送你回家”,冰河微微点了一下头,继续道,“在崖底的时候,紫龙曾把你拜托给了我,我只是想把这个任务做完而已。”

他们说话期间,美衣已经从走廊尽头而来,在她手中提着一只纸袋。

冰河站起了身,而那位卷发的少女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纱织道:

“大小姐,车子叫好了,我们回家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扶纱织起身,却听冰河淡然道:

“都这样了还打算走出去吗?从现在开始你最好还是别乱动了。”

金发少年俯下身,将纱织横抱起来,带着她朝医院门口走去。

坠崖带来的伤痛似乎是慢性毒药,种种危机都解除之后才发作了起来。当时在白银圣斗士的威胁之下,形势紧张,确实也分散了纱织的注意力,等到了医院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全身的伤口都开始叫痛了。

“可以让我靠一会吗?”少女问。

“嗯?靠吧。”少年愣了一下后回答。

纱织将头轻轻靠在冰河肩头,闭上眼睛咬了咬嘴唇。

“疼?”少年问。

“嗯。”少女轻轻回答。

冰河一时间不知怎样安抚她,但一个儿时的回忆却像缪斯女神赐予人类的灵感一般,忽然就串入了他的头脑中。

“请振作一些,仙女应该能坚持到回家的。”

冰河说着换上了一种鼓舞的口吻,他冰蓝的眼睛望着怀里的少女,果然她的睫毛动了一下。

“你还记得哪!”纱织慢慢地睁开双眼道。

“当然了”,冰河低头微微一笑,“大小姐的整人游戏,我们这些孤儿们每天都在讨论应对办法。”

听到“整人游戏”这个词,纱织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可终归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

在她的印象里,冰河是城户光政的百子中最为特别的一个。他来城户家的时间比别人都要晚,也并非和其他人一样是从孤儿院里领养回来的。听说他有个俄国母亲,从小跟着妈妈在俄国长大,直到他七岁时,发生了那场海难……

“本以为,大小姐会如对待邪武那样对待我,但所有人对大小姐的想法都错了。”

纱织耳边,冰河的声音再度响起。

美衣打开了车门,纱织觉得自己被轻轻地放在座位上,随后冰河和美衣也进了车子。

随着轿车的启动,三人的思绪不约而同地飘向了过去。

那是一个风和丽日的下午。

“辰巳,叫你去孤儿群里找的人怎么还不来?车夫快要上场了。”

纱织拿着仙女棒,对着镜子看了看粘在自己后背上的蝴蝶翅膀,又转向穿着公主裙手拿着一顶纸王冠的美衣。

“等会儿我一挥舞仙女棒,你就戴上这顶王冠,这样就表示我把你变成公主了。”

未等美衣回答,辰巳先走了进来:

“大小姐,您要的人早就来了啊。”

“什么?”纱织顺着辰巳的目光望去,发现在角落中站着的冰河。

刚才她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冰河走了进来,只是从看到眼前这个漂亮的金发男孩开始,她就完全没把他和自己脑子里的车夫联想到一起。

纱织记得那时候的冰河,虽然和其他孤儿一样的装扮,可是她总觉得他并不属于他们。想想也对,每次那群顽皮的孩子因踢球而打烂东西、或者为争夺玩具而相互斗殴的时候,她是看不到冰河在他们中间的。反而是那群孩子不感兴趣的东西,比如纱织看腻了丢弃在一边的画册之类,过上几天她总能从冰河手里要回来。

“你一点也不像车夫”,纱织皱着眉头看着冰河,“搞不懂辰巳怎么会叫你来。”

冰河却实话实说:

“那是因为,别人都不愿意来,他们合伙把我推了出来。”

纱织挑了挑眉:“是吗?”

他这样一说,反而让她隐约回想起来,有几个小孩曾讥笑过冰河不是日本男孩。

冰河小心翼翼地问:

“不像车夫的话,大小姐准备让我当什么呢?”

纱织想了想说:

“嗯……你就当王子吧!我看你和美衣倒是挺配。”

于是只有三个人的整人游戏就开始了。冰河至今还记得大小姐无比热衷举办他和美衣那“热闹了一整年”的结婚典礼,搞得他很晚了才能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而那群孤儿们,在冰河走进门后,大多都在幸灾乐祸地看他这个俄国佬如何倒霉,对于他们来说,拥有一张异国他乡的面孔就是原罪。不过,有一个人倒是例外得醒目,那就是瞬,他是他们当中少见的一个既不会欺负人,也从来不打架的小孩。

但冰河几乎没和瞬说过话,他摸着心口处妈妈留给他的十字架,不断地安慰自己:

就快了,最多坚持几个月,只要我能成为圣斗士,就能再度见到妈妈!

为了躲避麻烦,夜深人静的时候,冰河才会从口袋里摸出几块糖来,那是纱织给的,他扮演王子的报酬。他有些吃不惯日式糖果,只咬了一口就没再吃下去。可到了第二天上午,一个叫市的孩子发现了这些糖果,便立刻高声呼喊“俄国佬偷东西啦!快告诉辰巳去!”

“你胡说!”

冰河追着市跑了出去,他记得那孩子回过头来,用邪恶又得意洋洋的眼神盯了他一眼,无论是举报有功而能得到奖赏还是看俄国佬被打得痛苦惨叫的样子,都是能让市获得快感的“好状况”。

待冰河气喘吁吁地追到市跟前时,他已经在那里和辰巳告状了。凑巧的是,纱织和美衣也在。

冰河望着纱织,他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随后,一阵清脆的耳光声“啪”地响了一下,接着是纱织的声音:

“再胡说八道,我打烂你的嘴!”

冰河看到市瘫坐在纱织面前,一手捂着被大小姐拍肿的脸,一手撑在地上,一副懵逼的样子。

“所以爷爷收养回来的这群人,真的很讨厌!”

纱织说着走回茶桌前,拉了美衣的手朝屋中走去。

……

轿车窗外的风景接连而过,终于在转了个弯之后,开进了城户公馆所在的庭院中。

 

 

“大小姐,吃药吧。”

冰河站在纱织卧室的床边,看着她服下去美衣递过来的几块胶囊。

刚刚他用自己的小宇宙来为纱织暂时压制了一下伤口的疼痛感,但是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试探过了,纱织身上感受不到那股淡而祥和的小宇宙,这让他陷入了迷惑,到底是谁让他摆脱了美杜莎魔力的束缚呢?

冰河心里感到无奈,看来这个问题只能以后再去想了。现在,他已经把纱织平安送回了家,紫龙交代给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那么,我回医院去了。大小姐你保重。”

冰河说着准备离去。

“谢谢你,冰河。”

纱织微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让冰河的脚步迟疑了一下。他没有回头,要不要留下守护雅典娜,他并没有想好。

……但,如果昨天晚上是我出面去救你的话,那么我定不会让你受伤!

冰河心里刚刚这样想了一下,就发觉到了瞬的小宇宙,紫龙他们的手术快要结束了,于是他加快了朝医院而去的步伐。

“居然让大小姐伤成这样……”

屋内只剩下了纱织和美衣两人,海豚座的圣斗少女终于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出口来。

在银河擂台赛举办前夕,美衣就觉得有些青铜圣斗士虽然实力无可挑剔,但人却让人信不过。不止一次,美衣劝告过纱织,不是真心实意为雅典娜而战的人,即使实力多么出色,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

“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请相信我。”

这是大小姐留给女仆的一句话。

可是,真的行吗?如果他们知道光政老爷和他们的真正关系,能不恨吗?到时候,恐怕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得进去。如果知道了纱织小姐就是雅典娜,那又如何?别说现代人对女神的认知简直就是无知,就算是知道圣斗士的使命,但这些人都是为了别的目的而成为圣斗士的,哪里会愿意为一个凭空出现的女神去战斗?

“我们……还是启动另一个计划吧……”

美衣凝视着纱织苍白的脸庞。

却见纱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拉着毯子躺了下来:

“你……信不过他们对吧?你觉得他们没有能保护好我对吧?可是,美衣呀!如果这个计划才刚刚开始就宣布失败,那我接下来就要失去更多不想失去的了……”

她说着拭了一下美衣那清秀的脸庞,随后闭上了眼睛,冰河那句充满了鼓舞意味的话“请振作一些”还缭绕在她四周,不晓得他知道自己这句话的力量有多大不?但这对于纱织来说,却让她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有一种预感,冰河会回来的。

她睡着了,她需要休息。

恍惚中,纱织觉得自己再度踏上了奥林匹斯山的净土,在山顶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她见到了父神宙斯。

那是遥远的神话时代,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不得不去背负属于自己的宿命。哪怕是身为众神之王的宙斯。

那时,他遵从了宿命的安排,向父亲克洛诺斯发起了挑战,并成功登上了众神之王的宝座,但是,盖亚的预言却让他瞬间从天堂跌落下了地狱。

“来吧,女儿。”

众神集会的大厅里,只有宙斯和雅典娜两人。

父亲带着女儿来到了奥林匹斯山的最高处,这里,是可以鸟瞰人间全部景象的地方。

你爱这个世界吗?

雅典娜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那你爱人类吗?”

雅典娜再度摇了摇头。

“父亲,如果你是指现世的世界和人类,那必然是不值得神明去爱的。”

黄金时代、白银时代、英雄时代都早已成为过去式,如今剩下的……

“可是我的女儿,你知道自己背负了怎样的宿命吗?就如我身为众神之王需要推翻自己的父亲那般,你作为我和墨提斯的孩子,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父亲,你在猜忌我。”雅典娜凝视着宙斯,“但我不是盖亚预言中你的儿子。”

却见宙斯慢慢地踏上台阶,来到自己的王座上坐下。

“去吧,你要学着去接受自己的宿命,去守护人类吧。”

宙斯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只留下了雅典娜一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处。

“我必须要去守护人类吗?”

雅典娜来到了命运三女神神殿,但她们如木头人一般忙碌于自己的工作,没有回答她。

她知道答案了。神已对圣域降下神谕——雅典娜是神赐予人类的救世主。

守护人类会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明白。父亲宙斯啊,你居然如此忌讳我!给了我这样的宿命来惩罚我吗?

那天晚上,雅典娜靠在正义女神忒弥斯的怀里落了泪。

“妈妈,我很快就要走了。”

墨提斯被吞噬后,是忒弥斯将雅典娜接到自己的神殿中,把她当作女儿抚养长大。

“妈妈,若是以后我带着人类攻上了奥林匹斯山,请您别犹豫,杀了我吧。”

雅典娜抚摸着忒弥斯的宝剑,忒弥斯那被蒙住的双眼看不到雅典娜的脸,但她默默无声地搂着她,轻轻为她拭去了眼泪。

后来,雅典娜又见到了阿波罗,他们是在忒弥斯神殿相识的。那时的阿波罗正被赫拉追杀,也是忒弥斯将他藏在自己的神殿中,并用神界的甘露喂养他成长。

“总有一天,我会毁灭世界和人类,救你从这可憎的宿命中出来。”

阿波罗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而去。

再后来,赫拉、德墨忒尔、阿尔忒弥斯和缪斯女神们纷纷出现在了雅典娜面前,她们来看望她。似乎所有的神都知道了宙斯的决定。去守护人类是多可怕的事,但没有人敢对宙斯提出异议。

只有一位神,雅典娜从她脸上看到了无比满意的笑容,那就是爱与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

“你再也回不来了……再见了,雅典娜。”

那女神抚了抚自己金色的秀发,笑得美丽又狡黠。

雅典娜并没有看阿佛洛狄忒,她背对着她浅浅一笑:你真的当我就不会与这样的命运抗争了吗?

……

“大小姐!大小姐!”

恍惚中,纱织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脸,但她睁不开眼睛,也没有力气说话。

她发起了高烧,因坠崖造成的伤口出现了感染。

等她稍微清醒过来一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被送进了医院,美衣正在她身边小声抽泣。

纱织用没有被输液的手摸了摸美衣的卷发,轻声道:

“我没事…… ”

“是我吵到你了吗?”

美衣将纱织的手放在胸前。

“没有”,纱织摇了摇头,“看样子,这是古拉杜财团综合病院,青铜圣斗士们现在怎么样了?”

美衣道:

“都还好,只是你还有空关心别人呢,你这次住院,他们甚至都没人问一下,就好像和你是不认识的人似的。”

纱织勉强笑了笑道: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那天,在古拉杜竞技场内,他们就决定各走各的路,不会再和我有任何瓜葛了。”

美衣皱着眉头说:

“那既然这样,又怎么能指望他们帮助你?我看还是早点启动第二计划吧。”

纱织想了想又说:

“这……等我好了再说……美衣,你别走……”

“嗯,我不走……”

纱织又睡了过去,梦中她再次看到了忒弥斯,却见她一手执着正义的宝剑,一手解下了蒙在双眼上的布带,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而她对面站着的人,正是宙斯。

“不!妈妈!你不能这样!妈妈!”

纱织猛然惊醒,普外科病房白色的屋顶便跃入眼帘。

一只手正轻轻握着她没有输液的手,为她输送小宇宙。冰的小宇宙,正将高烧从她体内驱赶出来。

“怎么是你?美衣呢?”

纱织诧异地望着床边的少年,不知何时,陪伴她的人从美衣变成了冰河。

“美衣小姐晚上还要来陪你,白天就让她多休息一会吧。你感觉好些了吗?”

冰河说着用力握了握纱织的手。

“谢谢。舒服多了。”

纱织说着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继续问:

“紫龙他们还好吗?”

“他们没事,再说春丽小姐他们都赶去了,我想我这种外人也就没必要碍事了。”

见纱织没说话,冰河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

“你刚刚一直在喊妈妈,大小姐你也见过自己的母亲吗?”

纱织摇了摇头:

“没有,但是我记得她。”

见冰河有些困惑的样子,纱织转向他补上了一句解释:

“我好像还有一点点神话时代的记忆,我梦到她了。”

“你这样的美,一定是和她一样了?”冰河脱口而出,可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这样说话是不是有些过于唐突,于是他赶忙别过脸去不敢再看纱织。

女孩都喜欢别人夸奖自己漂亮的,纱织自然不例外,冰河的话让她既高兴又有些羞涩,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如果不是护士小姐此刻来解了围,场面恐怕要有些尴尬了。

“城户纱织小姐?”

那名护士开始核对病人姓名,然后她转向冰河:

“你是她的?”

冰河想了想回答:

“朋友。”

“请你暂时到外面去一下吧,病人要换药了。”

冰河松开纱织的手,从她的病床前退了出去。

他站在不远的窗口处,看着那位护士拉上了病床四周的帷幔。

 

 

冰河从来都没有主动对人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八岁那年,他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结识了一位名叫艾尔扎克的朋友,他们共同训练、共同生活,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可就算如此,艾尔扎克一直到过了四年之后才知道了冰河心中的秘密。

“像你这样懦弱的家伙不配成为圣斗士!我就在这里了结你!”

懦弱?为了见到妈妈而渴望获得圣斗士的力量也能算是懦弱吗?或许我从来不懂得所谓的爱与正义是什么,但是,正是凭着对妈妈灼热的爱,我才会在圣斗士的修行道路上一直坚持下来。

冰河,你知道吗?你对母亲这股强烈的思念之情,若是用在正义上,定会成为十分强悍的圣斗士……

这是艾尔扎克说的,但何为正义?仅仅是守护雅典娜吗?

冰河的目光转向纱织的病床,忽然,那片帷幔动了一下,方才负责换药的护士小姐端着药盘走了。冰河忙走过去撩开帷幔,看到纱织苍白的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他突然有些后悔那晚在古拉杜竞技场时冒然离去了。

雅典娜……黄金圣衣……古拉杜财团……圣域……所有的一切,似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夜晚如期到来,冰河走出了古拉杜财团综合病院的大门,路灯亮起,将他身后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不知为什么,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何去何从,也不知为什么,他回想起了不久前被他击败的白银圣斗士巴别。

“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半人马座巴别的话猛烈地撞击着冰河的鼓膜,但现实容得他后悔吗?他没有回头路了。

“你本是水瓶座卡妙大人的弟子,有着大好的前途,可为什么一定要和叛徒们混在一起,自毁前程呢?”

望着巴别一脸惋惜又不理解的神色,冰河没说话。

“如果你现在求饶的话,我还可以就此罢手,到圣域去为你说情,相信以卡妙大人在圣域的权利和地位,教皇会原谅你的。”

“我不是你的敌人吗?你何须如此?”冰河冷冷地说。

只听那位半人马座的白银圣斗士继续道:

“我从不愿意把任何一位雅典娜的圣斗士看成是敌人,或许你现在不能理解,但总有一天,你会体会到我的心情。”

见冰河又没有说话,巴别似乎觉得自己的发言有了效果,于是他又换上了一种挽救失足少年的口吻继续劝导:

“冰河,回来吧,我们可以对教皇说,是那个古拉杜财团的城户纱织,她用一件假货黄金圣衣欺骗你参与圣斗士之间的私斗……”

“不用白费口舌了,”冰河突然声色俱厉,“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人!”

“还是……非战不可吗?”

那位白银圣斗士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他面露出一丝苦笑,单手挥舞,熊熊火焰将冰河团团围住。可正当他以为自己获得胜利的时候,他的火焰被冻结了。

纯金和镀金都分不清就乱出手的家伙!

冰河鄙夷地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巴别的尸体,丢了一张天鹅座圣斗士卡在他身上后便扬长而去。

但巴别临终前的话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你打算与圣域、与女神为敌,一辈子过着逃亡的生活吗?

“的确,逃过圣域的追杀是不可能的,我会战,不会逃!”

而且我必要时,连女神也会打倒……

冰河抬起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有些话他原本是想说给巴别听的,可终归还是没说出口去。

战胜了白银圣斗士的喜悦占据了冰河的身体,曾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这种胜利的喜悦让他越发张狂,直到遇到了英仙座亚路哥。

差点就和死没区别了……冰河停下了脚步,凝望了一阵子身边那忽明忽暗的路灯,疑虑再度攀上了他的心头,能那样轻松地打败白银圣斗士半人马座巴别,真的是他实力不如自己吗?就如有人从美杜莎手里将自己解救出来那般,战胜了理应比自己实力强大很多的白银圣斗士,会不会也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呢?

胜利女神。美好礼物的赠予者,你站在宙斯旁,评判着凡人和诸神的卓越成就。

冰河不由想起了这一句,这是古希腊合唱琴歌诗人巴克基利德斯的《凯歌颂》当中的一句。他从小就被师父卡妙要求熟读各种古希腊文学著作,他当然明白能够赐予人类胜利果实的奈姬女神会与谁相伴。

“冰河,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瞬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冰河微微愣了一下。

“冰河,既然这么巧,那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叫瞬的少年温和一笑,对冰河发出了邀请。

他们来到了一家西餐厅,面对面地坐在桌前。

“我本来以为你早就走了。”瞬叫了杯燕麦奶。

“去哪里?”

“嗯?你不是要回西伯利亚吗?”

“哦,原本是这样想的”,冰河笑了笑,“但现在,我也说不清了。”

瞬俊秀的脸上明显表现出了一丝惊异的神色,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听冰河继续道: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感到奇怪,特别想弄清楚。”

“是什么?”

“英仙座亚路哥的美杜莎盾,我们都曾差点丧命在这玩意儿手上,你觉得我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能够恢复原状呢?”

见冰河不由自主地拧紧了眉头,瞬好奇地眨着他清澈的眼睛说:

“有什么问题吗?是紫龙救了我们呀,他牺牲了自己的双眼,粉碎掉了美杜莎盾……”

瞬说着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他停下了说了一半的话后又张了张嘴,没再吐出一个字来。

“瞬,你不觉得,从遇到白银圣斗士开始,我们的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吗?”

“你是说,那些白银圣斗士……”

冰河叹了口气道:

“我对他们的了解也仅仅限于他们是圣域派来的刺客,是来杀死违反了圣斗士规则的我们并带走纱织小姐的,但是,白银圣斗士和青铜圣斗士实力相差悬殊,他们和黑暗圣斗士不同,没有道理那么轻易败在我们手上。”

瞬低头思索了一会,他也回想起了他和地狱犬座丹迪的战斗经过,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对方的铜球锁链很轻易就被他的星云锁链击破了。

“瞬,你是个细心的人,你告诉我,你有感觉到说不清的力量在帮助你吗?”

冰河看着瞬缓缓抬起头来,片刻之后,绿发的少年吐出几个字来:

“我应该没有和你们说过,我准备留下了,陪纱织小姐。”

冰河盯着瞬,像看一个异类,只听对方继续道:

“我知道我这样的决定会让你们有所不满,可实际上,无论我们跟不跟随纱织小姐,离不离开古拉杜财团,都不可能过上自由安稳的日子。毕竟我们已经是圣域的黑名单了,并不是你回到西伯利亚,我回到仙女岛,一切就都结束了。拿我自己来说,如果我现在冒然回到仙女岛,反而极有可能连累代达罗斯老师和珍妮,与其这样,到不如伴随在纱织小姐身边……反正……就像你怀疑的那样,我们既然运气这么好,定是有什么不可说的原因,如果纱织小姐是雅典娜,那么我想我、还有仙女岛的同门,活下来的概率还比较大呢!”

瞬说着轻轻喘了一下,他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燕麦奶:

“我原本是计划踏上旅程去寻找哥哥的,可后来想想,的确我哥哥不是那种泛泛之辈,如果他不愿意出现在我眼前,那么我再找也没用,但是我相信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守护着我,这样也就足够了。”

“听着到是像你无处可去的样子……”

冰河笑了笑,而瞬却摇了摇头:

“我不讨厌纱织小姐,尽管她是霸道了一些,但你不觉得吗?大多时候,她是明事理的。她对别人怎么样,虽然我不能妄加评论,但我知道,小时候她对我不错。不管她是什么企图,这次我们面临的危机,也只有跟着她的计划走估计结果才不会太坏吧。哦对了,那件黄金圣衣,我想,你不会和星矢一样认为那是赝品吧?”

冰河“嗯”了一声道:

“当然不是赝品,我不知道星矢为什么那么相信白银圣斗士的话,但是就如纱织小姐所言,我也能从它身上感受到些什么。”

两人说着都微微一笑,只听瞬道:

“所以,你们说我是傻也好怎样也好,总之,这个战斗机器,我看我是当定了。”

听到“战斗机器”几个字,冰河的脑海中又响起了星矢他们的声音:

“为了这么一件假货黄金圣衣,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

“这一切都是古拉杜财团的错!”

“我们可不是战斗机器!”

在打倒了白银圣斗士的那片海滩上,四个青铜圣斗士一致做出了决定,离开古拉杜财团,离开城户纱织,他们要自由地决定属于自己的未来。

那时,大家都认为银河擂台赛,不过是城户光政和城户纱织为了资本利益而搞出的媚世的产物。同时也是她,城户纱织,利用了一件赝品黄金圣衣而引起了青铜圣斗士和黑暗圣斗士之间的厮杀。

这种可恶的女人,谁还要再听她摆布?

大伙儿带着所谓的“赝品黄金圣衣”来到了古拉杜竞技场,向城户纱织挑明了话。

可是如今冷静下来想想,冰河却发现,从银河擂台赛到黑暗圣斗士再到白银圣斗士,他们对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来自于自己的主观猜测。因为强烈地憎恨城户光政,他们甚至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

那晚,冰河默默地看着城户纱织被天马座少年指着鼻子痛骂,她说自己是雅典娜的时候,难道没想到过,不会有人相信吗?面对城户纱织的挽留,冰河一言不发,转而跟着自己的同伴们离开了古拉杜竞技场,直到纱织被乌鸦座掳走……

“形势所迫哪!”

当冰河甩出两张天鹅座圣斗士卡,击落夺走黄金圣衣的乌鸦时,他自己都感到奇怪,既然这件黄金圣衣是赝品,那么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再拼命夺回呢?

……

心口处传来了一阵莫名的痛楚,冰河忍不住垂眼轻声道:

“我们……其实应该给纱织小姐一个辩白的机会的……尽管一辉让人佩服,但是黑暗圣斗士的事,也实在不该推到纱织小姐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瞬微笑道:

“我早就说过的,我们就这么离开她,很可能是欠缺考虑的不妥做法,毕竟那样的小宇宙,怎么可能是她在骗人呢?”

冰河凝重的神色变温柔了一些,他第一次感受到城户纱织的小宇宙时,心里涌上来的祥和又平静的感觉竟犹如在冰海之下陪伴母亲。

“瞬,去看看纱织小姐吧”,冰河望着瞬微微点了点头,“她现在在病院的普外科病房。”

 

 

月光透过病房的窗子,银色的光辉洒在少女如瀑一般的长发上,使得她看起来美丽清冷。此刻,她正坐起身子,靠在一块很大的靠垫上,听着身边另外一位少女诉说着什么。

城户纱织,流落他乡的圣域女神雅典娜,伸手接过海豚座美衣递上来的一本日记本,使了个眼色后,美衣帮她打开了床头灯。

一股橙黄色的光芒笼罩在两位少女身上,美衣静静地看着纱织一页一页地翻阅着那日记本。这本日记仿佛是存在了很长时间,皮制的外壳虽然保存得很好,但里面的纸张已经开始泛黄。有几页纸似乎是写满了人名,但绝大多数都被红笔勾消掉了。翻过这几页,露出了一张用黑色签字笔写过的纸来,纱织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些字迹上。

蜥蜴座美斯狄、猎犬座亚狄里安、白鲸座摩西斯、半人马座巴别、乌鸦座基米安、御夫座卡贝拉、地狱犬座丹迪以及英仙座亚路哥。

“这些人现在已经被送去圣学园了吗?”

纱织的眼睛转向美衣。圣学园,又称圣斗少女学园,是存在于圣域之外的另一个宗教组织,由女神雅典娜直接领导,目的是培养直属于雅典娜的圣斗少女。其外表来看像一座普通的城堡,规模虽远不及圣域之大,可也算得上是一个正式的组织。

“是的,按照吩咐,已经把他们送往圣学园救治。不过,一开始他们确实感到不可思议。”

纱织听罢美衣的回答后笑了笑,她合上了日记本:

“那就再习惯习惯吧,只要还是真正的圣斗士,就一定会明白自己到底应该效忠谁。”

美衣点点头,接着又说:

“英仙座亚路哥倒是有句话想带给你。”

纱织挑了挑眉。

“他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纱织“哦”了一声,似乎没想好怎么回答,的确有太多的情况,她应该让白银圣斗士们知道,毕竟他们才是她举办银河擂台赛的真正目的之一。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纱织就发觉到自己与众多同龄人不一样。无论是理解能力还是记忆能力,她都远超别人,甚至有时她能够看穿未来。属于神的力量让她短时间内有了大量的知识储备,同时也获得了“神童”这种称号。

当年仅八岁的纱织获得了大学文凭后,面对许多人羡慕的眼光,她只觉得无趣——在人类社会中都能隔三差五出所谓的神童,更何况作为智慧女神转世呢?难道还要和普通孩子似的读小学读中学吗?

“纱织,你其实是雅典娜。”

城户光政在临终前告诉了纱织她的真实身份。现在,这个老人快要死了,那么就让他在死前和神明进行一次最后的对话吧。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我是谁”,纱织带着一丝冷漠淡淡地说,“神怎么需要人类告诉她自己是谁呢?我想知道的是,你献给我的那些祭品……”

城户光政颤抖的手挣扎着摸出了一把很小的钥匙,浑浊的眼睛瞟了一眼自己身边那上了锁的床头柜。

“我将这些孩子祭祀给了您,因此,请您满足我的愿望,好好地……”

城户光政话还没来及说完便咽了气。有那么一瞬间,纱织觉得人类真是十分可憎又可悲的生物,明明那么的渺小脆弱,从神话时代开始就必须靠着神的恩泽才能延绵下来,却既不懂得恭敬谦虚也不愿摆正位置安分守己,总是幻想着自己比神还要强大,甚至妄图利用神达成自己那虚荣又愚蠢的目的……这是把天神当成傻瓜一样,说背叛就背叛,说欺骗就欺骗、说玩弄就玩弄吗?圣域的教皇如此、城户光政也是如此……可是到头来,他们还是要面临着生老病死的折磨,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心愿而献上祭品去祈求神明,可也看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了。

安葬了光政之后,纱织用那把钥匙打开了床头柜,里面只有一本日记本,皮制的外壳、雪白的纸张。那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名,足足有一百人。但是很多人名已经被红笔勾消掉了,这表示他们要么已经在圣斗士的修行道路上死去,要么就是实在训练不出小宇宙这种东西来而逃跑了。

事情终将会水落石出,纱织叹了口气,将日记锁回了抽屉中。

又过了五年,那本日记上被红笔陆陆续续勾掉的人越来越多了,一直到了第一件青铜圣衣——独角兽座的圣衣从阿尔及利亚归来时,百人中只剩下了十人。

符合要求的祭品只有十个人,那么在这十个人中,她需要找到的究竟是谁呢?

但不管是谁,纱织都没有打算按照光政的遗愿让这些男孩成为守护自己的存在,人怎么配守护神?人只是神赏一口饭吃的东西而已!更何况为了其他目的而成为圣斗士的人,又怎么能够去信任呢?

“这次的开局真是让人为难啊!”纱织无奈地摇了摇头,“既要尽量保存圣域的实力,又不得不与教皇展开一场对决……”

“这是现役所有黄金圣斗士和白银圣斗士的名单。”

一个有着波浪型长发的美女将一封信推了过去,门边站着的美衣是第一次见到圣域的第二女神——雅典娜的从神胜利女神奈姬。

“你有什么打算呢?”

纱织拆开信封,慢慢的读着上面的内容,她要求奈姬给她搞到所有现役黄金和白银圣斗士的名单,就是要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战役做出分析。

她选择了白银圣斗士。

这是一群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们,有着强大的实力、丰富的战斗经验,最重要的是,经过了一系列周密的调查,他们是绝对效忠于雅典娜的一群人。

“若是还有什么疑惑的话,那说简单点就是,十几岁的孩子总比二十几岁的成年人好掌控吧!”

纱织说着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一边的奈姬也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容:

“更何况有些黄金圣斗士也倒向了教皇。”

“这虽然不是最佳的选择……”纱织走到落地窗边,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碧空,“可话说回来,我胆子还是没那么大。”

银河擂台赛如期举行,高高地坐在主席台上的少女并没有关注那些青铜圣斗士之间的相互斗殴,她明亮的眼睛凝视着竞技场的入口处,期盼着这场大会会吸引某些身披银色铠甲的圣斗士前来。

她成功了。虽然一辉带着黑暗圣斗士从中途杀进来掠夺黄金圣衣是她没有料到的,但是却也因祸得福,她终于引起了圣域一方的注意。

只要圣域将白银圣斗士派出来,那她就有办法收服他们。在富士山底、在海滩边,包括在悬崖下,纱织将自己的小宇宙输送给了青铜圣斗士,并让奈姬把胜利的桂冠戴在了他们头上,只有暂时让白银圣斗士一个接一个的失败,教皇才会陆陆续续地派出更多的人来,她才有机会与更多的白银圣斗士对话。

可利用青铜来吸引白银的方法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纱织扶着额头想,以现在自己的伤病,恐怕也难以再给别人提供小宇宙上的支持,那么接下来,便是尽量保存自己这一方的实力。

而她的祭品们,可能至此就要步上牺牲的道路了。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纱织有些打颤,这个世界终归会怎么样,她不想关心,人类的命运会如何,她也不想思考。若是世界有一天会毁灭,她愿意拯救的也只有自己的信徒。如果说神不爱人便不能被人承认为神,那么人不爱神也必然在神心中不配为人。因此,她不能让从神话时代开始就属于自己信徒聚集地的圣域会就此留下一个贪得无厌的外族人的痕迹。

曾经,纱织也对城户光政的收留而心怀感激,但后来她发现这位亚洲最大财团的掌门人这样做是有目的的。包括他几次三番前往希腊考察,也是因为听闻过圣斗士的传说,不仅他们逆天的力量让他渴望得到,连圣域与世界各国高层的密切关系都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喜欢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你讨厌的那个女神能永远消失,我也会为你高兴的。”

三岁的纱织躲在门后,她看到城户光政正搂着一个拥有一头金发和白瓷一般皮肤的高挑女人,那个女人,纱织看不清她的脸,但她却给她一种异常忌惮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来自遥远的神话时代。

女人发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而城户光政拥着她越走越远:

“雅典娜就在我们手中……只要……”

从此,纱织明白了,若不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一个外来世界的、毫不相干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收留她这个累赘?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可能会带来危险的累赘。

趁着雅典娜的危机将自己的血脉打入圣域、再架空雅典娜并慢慢让她消失就是目的了?只可惜,这老头忘记了,他的对手是神,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女孩。

夜色深沉,金黄的月亮冷漠地看着大地,一个拥有三张面孔的女人拉着纱织的手,带着她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最后,她们来到一座墓园,没有人知道,这里是冥界的女王珀耳塞福涅的居所。

三面女神赫卡忒像幽灵一样飘到一边,露出了矗立在墓园正中的一块墓碑。珀耳塞福涅,地狱的大女神,她从墓碑中显出形体来。

“是要我在那时候带城户光政走吗?”

纱织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无精打采。

那女神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五年后,也正是城户光政的百子祭献计划付诸行动的第二年,他死了。

纱织静静地站在庭院中,成熟的像个大人。在她面前,有一座大理石制成美神像,那是城户光政生前花费巨资而请当代最有名的艺术家雕刻的,虽然没人敢说出口来,但在城户公馆内,人人都知道老爷子有一个让他无比醉心的情妇,他把她称为“我的阿佛洛狄忒”,这座雕像,大概就是为那个情妇所建吧。

不过,在纱织的印象中,还有一个人喜欢呆在那座雕像下面,那就是那个为了找妈妈而渴望成为圣斗士的小子……

想到这里,纱织收起了自己的回忆,将合上的日记本递给了美衣并让她保存好。可正当她准备安排与白银圣斗士见面的事宜时,病房的门忽然轻微地响了一下,天花板上的大灯随即亮了。

 

 

夏末秋初的一个夜晚。小宇宙的光辉在城户纱织所住的特别病房的窗户里若隐若现,空气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阵阵奇妙的味道。有一种仪式,而且还是神圣的仪式正在举行。

那是……

喜悦的感觉袭上了冰河心头,困扰他已久的谜团似乎马上就要解开了,他和仙女座瞬相对一笑,迅速步上了通向普外科病区的楼梯。只是冰河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走进那间特别病房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场面。

城户纱织,不,此刻应该叫她雅典娜女神,正手执金色的胜利女神权杖,在一个半跪在她面前的十六、七岁少年的双肩上左右各点了一下。

那少年身披银色的铠甲,正接受女神对他的洗礼。

“蜥蜴座美斯狄,我承认你是雅典娜的圣斗士。”

那白银少年抬起头来,庄重地说:

“蜥蜴座美斯狄,愿为女神而战。”

这是怎么回事?门口的冰河呆在原地,而他身边的瞬也不由喃喃自语:

“白银圣斗士,蜥蜴座美斯狄,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原来就在不久前,当纱织准备计划与白银圣斗士安排见面事宜的时候,那位蜥蜴座的少年已经私自从圣学园离开,千里迢迢来到了日本拜见女神。用他的话来说,区区青铜圣斗士的拳,不致于让他躺到现在都无法起身,既然在圣学园见不到雅典娜,那他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要说美斯狄这么急着想见到雅典娜也是有特别的理由的。在他心中,女神是比日月星辰都要灿烂夺目的存在,而这份坚实的信仰,居然一开始就不在圣域。得知真相时,美斯狄曾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催的人,可转念一想,能被雅典娜所救而活了下来,从今往后的道路又可以与女神相伴,这何尝又不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何尝又不是神没有抛弃他?

只是有一块心病还是要去掉的。在成为白银圣斗士的时候,美斯狄曾经跪在圣域的雅典娜神像前宣誓效忠,如今找到了真正的女神,这少年认为他需要请求她再次赐予自己“雅典娜的圣斗士”的荣誉,他要率先成为第一个宣誓效忠真正女神的白银圣斗士。

冰河轻轻地抿了抿嘴唇。

果然,以我们的实力要打倒白银圣斗士是天方夜谭……是我们依靠了雅典娜的小宇宙才能一路轻松地击倒比自己强大很多的对手吗……想想也是,白银圣斗士比青铜圣斗士多训练了那么多年,多了那么多战斗经验,这点点滴滴的学习积累,即使是再有天分的青铜,也不可能凭着一时间小宇宙爆炸就能轻易越过。

现在,曾经“败”在我们手下的白银圣斗士又复活了过来,还接受了女神亲自赐予的“雅典娜的圣斗士”的荣誉,并得到了胜利女神的光辉洗礼。

忽然,一阵酸楚涌了上来,让冰河不由咬了咬牙。

他参与了纱织举办的银河擂台赛,为了帮她夺回黄金圣衣又和黑暗圣斗士展开了殊死决斗,也因此被圣域打上了叛徒的烙印而被白银圣斗士们四处追杀……

而她,城户纱织,现世的雅典娜,对这一切都好像视而不见,动不动就把“要拼上性命”、“我不许你们这么自作主张”、“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她在拿他当什么看?

更何况,眼前这个蜥蜴座,就算如今投靠在女神麾下,可之前呢?他为女神做过什么吗?就能得到如此的荣耀。

强烈的嫉妒感在冰河心中蔓延开来,他不仅仅是对纱织产生了失望,也对白银圣斗士产生了恨意。

“这……这真是太好了!”一边的瞬突然用带着几分快乐的语调叫了起来,“美斯狄哥哥站在我们这一边了耶!”

“你们来了。”

纱织他们这时才发现了站在病房门口处的冰河和瞬,她微笑着朝他们点了一下头。

冰河用一种复杂的神色凝视了她一会儿,而蜥蜴座美斯狄,则走上前去,对冰河和瞬伸出手来:

“你好,你是天鹅座冰河,而你,是仙女座瞬。”

却见冰河越过了美斯狄,仿佛那人根本不存在一般,他直径来到纱织面前,轻声道:

“看你这么精神,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未等纱织回答,他便转身离开了病房,而瞬,终于察觉到了些什么,他握了握美斯狄的手,又向他说了句“抱歉”,然后便追着冰河的背影而去。

“这个青铜好像不欢迎我的样子。”

美斯狄微微一笑。

而纱织,沉默了一阵子后,开口道:

“不用理他。”

夜晚的风很温柔,路灯舒展开了暖色的光,街头的店铺热闹非凡,而这一切,都没能让少年的脚步有过半刻的停留。

“冰河!冰河!”

瞬从后面追了上来。

“冰河,你怎么了?你和美斯狄没什么深仇大恨吧?虽然以前他是来追杀我们的人,可现在,他投诚了啊,你想,又一个实力不凡的圣斗士投靠了纱织小姐,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多了一个同伴?”

“同伴?”冰河忽然停下了脚步,让瞬差点撞在他身上,“同伴?你以为我们配当他的同伴?”

“冰河……你……”

“哼,刚刚进门的场面你也看到了,那个人接受了雅典娜亲自赐予的荣耀,已经是真正的雅典娜的圣斗士了,而你呢?我呢?紫龙他们呢?何时有过这种待遇?你以为我们现在能和美斯狄比吗?说到底,我们也许从来就没被纱织小姐看重过,那晚在古拉杜竞技场的时候,她怎么说我们的?她说我们是一群她不需要的懦夫!我今天才算明白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的确,愿意去舔她的人太多了,有没有我们都一样!”

冰河一口气发泄似的说完,引得瞬一脸莫名其妙:

“凶什么呀!我不过就说了个同伴,怎么惹到你了?”

冰河似乎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他长长地出了口气:

“我……算了!”

他说着丢下了瞬,一个人沿着街道朝远处走去。而仙女座的少年则望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声咕哝了一句“发什么神经呢!”后,又原路返回了古拉杜财团综合病院。

冰河并没有去别处,他直接走到了郊外的城户公馆,那座他小时候曾经呆过一年的庄园。这是他在日本唯一一处可去的地方。

城户公馆不像往日那样灯火通明,也许是因为主人不在的缘故,但是有几间屋子亮着灯,那是女仆和园丁们的住所。

冰河走到庭院正中,只见那里空荡荡的,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在这里的美神像早在几年前,当纱织成了古拉杜财团的掌门人后就叫人移走了。

少年有些失望地用脚蹭了蹭地板上还残留的神像底座的痕迹,心里觉得空空的。小时候他会习惯性地坐在这座雕像下面,享受着她的庇护。虽然这座美神像除了美外其他方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冰河却觉得她是真的会庇护自己,就像他的妈妈那样。仿佛并没有人知道,美神像能为他遮风挡雨避毒日——因为也就只有他能被她如此青睐。

但纱织小姐似乎不喜欢这件艺术品,不然也不会叫人移走。几天前,那是黑暗圣斗士对他们发起挑战的前夕,冰河一踏进城户公馆的庭院时就留意到美神像不见了,他问过城户家的园丁,那座雕像哪里去了,对方的回答是大小姐下令移除,具体下落他也不晓得。

这大概是他和大小姐唯一的一点矛盾?

冰河离开了庭院,来到一扇位于一层的漆黑窗户前,他靠着墙坐在了窗户下面的草坪上。这里,是纱织曾经拉他来玩“王子公主游戏”的地方。

在城户家的孤儿们相互之间并不友善,更不团结。大多人从孤儿院里学到的似乎都是一种叫做狼性的东西,即弱者该死的思想。就算某个人今天被持强凌弱了,那么他明天必然也会通过向更弱的人挥拳而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可怜又不值得尊重的一群人!

冰河记得自己第一天到城户公馆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叫邪武的孩子正在被另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按在地上殴打,直到他被迫交出那块藏在裤兜里的点心为止。而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擦拭脸上的鼻血时,在围观的孩子中,有一个混混气十足的小孩满脸讥讽地说:

“嘿!真没种!居然这么简单就交出去了?”

冰河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邪武听到这句话时候的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神色呢?惊异、愤怒、不甘、屈辱……所有让人难受的词汇糅合在一起都不够表达得出来。

邪武浑身发抖,他毫无血色的嘴唇狠狠地抖了两下:

“你……你……你也还算……”

但是他终归还是没说完这句话,那个混混气十足的孩子早已神气活现地从他身边跨过,满脸得意又轻蔑。

冰河知道,邪武是想说“你也还算是孤儿吗?”是呀!原本大家都是孤儿,一样都有不幸的身世,可他们却做不到相互帮助、相互温暖,甚至,在弱者受到霸凌的时候,想要得到一句安慰的话都是奢侈,没有被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冰河别过脸去,他不想再看邪武的模样,那让他感到痛心。可就在他望向别处的时候,他瞥到了阳台上站着的城户家的大小姐,毫无疑问,她也看到了这一切,然而她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的神色后,就回到屋中去了。

不过冰河知道,她的鄙夷不是针对邪武的。

从那之后,邪武就变了,或许是对自己的同伴们死了心,他开始变得阿谀奉承,极力地对那城户家的大小姐讨好谄媚,当然他的努力很快就有了回报,因为有大小姐撑腰,没人再敢欺负他了。

“也不知道那个俄国佬有什么好!”

这话是邪武说的。

自从得到了纱织的看重之后,邪武在大小姐的“整人游戏”上和冰河会面的机会多了起来。尽管他私下喜欢恶语相加,可冰河从来就没讨厌过邪武,比起这个为了活得更好一些而不得不来游戏里“当牛做马”的小孩来,冰河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尽管他不太懂得为什么大小姐总是对他更好。

在纱织的“王子公主游戏”中,邪武每次扮演的不是仆人就是马夫,有时候干脆还会扮演马。用纱织的话来说就是“我看你收拾收拾倒是比较像个仆人”。冰河明白,邪武在渴望自己那“王子”的角色,但纱织从来不让他当。

于是冰河没少在邪武的挑唆之下被孤儿们集体孤立过,但他也不是很难过,因为他天生就不爱热闹。

和那群人混在一起,到不如和大小姐一起看书呢!

冰河心想,他曾经看到过纱织在读一些他看来比较深奥的书,那上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据说那是希腊文。

“我来教你认这些单词吧。”

纱织说着拿过纸和笔来塞进冰河手里,指点着他在纸上写了一堆字母。

“有趣吗?”

“嗯。”

“我看你蛮聪明的”,纱织咬了咬笔尖,“以后和我一起去读大学怎么样?”

“其实”,冰河低头小声说道,“我……我想先去找到妈妈。”

“什么?”

见纱织震惊的神情,冰河又补上一句:

“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有人告诉过我,只要有了传说中圣斗士的力量,我就能潜下海底去再见到她。”

“你的意思是,为了见到你妈妈,你想当圣斗士?”

纱织眨了眨天蓝色的眼睛,只见冰河点了点头:

“是。”

他记得纱织没有马上回话,但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却露出了他觉得十分好看的笑容:

“你会实现你的心愿的。”

后来又不知过了多久,那一天终于到来了。抽签的时候,冰河是最后一位,而辰巳摆在他面前的是另外一个箱子,之前箱子中的纸签已经被别人抽光了。于是冰河轻轻伸手——他感到十分吃惊,那箱子里只有一张纸条,他打开一看,上面是他的故乡……

   所以,天鹅座冰河,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呢?

tbc……

空桑寂

真人代餐脑洞。

爱德华:海豚座美衣的青梅竹马,小时候和美衣、纱织认识。《圣斗少女翔》里出场的少年。纱织见美衣用英文给他写信,可能是英国少年。代餐也选的英国的爱德华弗朗

真人代餐脑洞。

爱德华:海豚座美衣的青梅竹马,小时候和美衣、纱织认识。《圣斗少女翔》里出场的少年。纱织见美衣用英文给他写信,可能是英国少年。代餐也选的英国的爱德华弗朗

空桑寂

真人代餐脑洞。双鱼座阿布罗狄。考虑之后代餐还是用了这位,毕竟瑞典人的经典,虽然青年时的素材比较模糊,剪视频时会尽量修复

真人代餐脑洞。双鱼座阿布罗狄。考虑之后代餐还是用了这位,毕竟瑞典人的经典,虽然青年时的素材比较模糊,剪视频时会尽量修复

浓茶Rebecca

美人如玉剑如虹(六十八)

圣斗士BG文,男主修罗,女主西班牙公主,不喜勿入


大神庙越来越近,太阳照得伊莎贝拉快要睁不开眼睛,恍然之中,视线里,那陡峭的金字塔台阶几乎快要与平面垂直了一般。白天的修伊大神庙看起来,比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看起来更加宏伟壮观;而且,竟然并没有记忆中的那种恐怖和肃杀之感。

白色的台阶修长、狭窄,一层一层地往上堆叠,像是一直要延续到真正的太阳上去,台阶和太阳的光线几近融为一体。伊莎贝拉的耳边,又回荡起了那个逃亡之夜里,她从“白袍子”和路德维希王子那里听到过的,血腥的阐释。

那不是用来供活人上天的路。

那是死人的头颅滚下来的路。

她眼前有一道猩红的血迹不知从何而来,喷洒在一尘不染的台阶上,......

圣斗士BG文,男主修罗,女主西班牙公主,不喜勿入


大神庙越来越近,太阳照得伊莎贝拉快要睁不开眼睛,恍然之中,视线里,那陡峭的金字塔台阶几乎快要与平面垂直了一般。白天的修伊大神庙看起来,比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看起来更加宏伟壮观;而且,竟然并没有记忆中的那种恐怖和肃杀之感。

白色的台阶修长、狭窄,一层一层地往上堆叠,像是一直要延续到真正的太阳上去,台阶和太阳的光线几近融为一体。伊莎贝拉的耳边,又回荡起了那个逃亡之夜里,她从“白袍子”和路德维希王子那里听到过的,血腥的阐释。

那不是用来供活人上天的路。

那是死人的头颅滚下来的路。

她眼前有一道猩红的血迹不知从何而来,喷洒在一尘不染的台阶上,像是少女光洁白皙的胸口,皮肤被豁然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原来是有什么东西,从金字塔上的祭台被扔了下来,远看只是一颗鲜血淋漓,还在扑扑颤动的心脏,但随着她离大神庙更近,那块心脏一样的血肉似乎更大了。伊莎贝拉更加头晕目眩,她迷迷糊糊地想起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在课堂上似乎听过,阿兹特克人的祭祀,是要把活剖的心脏留下来,供奉给神的。

那块血肉,有一颗足球,不,一颗人头那么大,像被踢飞的足球似的,骨碌碌地往下滚,一路滚,一路溅起殷红的血,血越来越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喷射得到处都是,在陡峭的石阶上变成了一条红色的河流。

石阶被染成了朱红色,那颗头颅飞下来摔在干燥的地上,又反弹起来,几乎飞到她的眼前,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但他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脸上保持着愤怒的表情,那是在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救走她。

这不可能。她心里的声音大喊道。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画面还是给公主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修罗......”她听见自己尖叫一声,然后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似的。

像是过了很久,又似乎没过多久,伊莎贝拉就恢复了意识,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金字塔的顶端。刚才兴许是中暑了,墨西哥的天气和西班牙不一样,公主来到这个神秘的国家,一直就没有对这里的气候感到习惯。

“羽蛇神”其实说得不错,金字塔外部,由顶端两座神庙前的广场延伸下来的陡峭石阶,确实不是供人行走的。要抵达金字塔顶端,当然另有其路。历史上,大神庙的建成并不是一日之功,换言之,它不是一开始就像西班牙人看到的那样,是一个一次性拔地而起的庞然大物。它更像一个套娃,一座小的金字塔被套入另一个大的金字塔,这是一代人接着一代人的过程,直至最后,大神庙成为几近媲美烟峰火山这样的自然造物。历史上,这是一个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没有学会使用金属,没有驯化家畜,没有训练马匹的民族,却创造了精确的历法、精密的制度、繁荣的商业,恢弘的建筑的伟大文明。如果不是诞生的时间太晚,又因异族降维度打击式的入侵,或许它的命运不应该是昙花一现的。

尽管伊莎贝拉猜到了,在这里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甚至她自己也将是这场残酷的仪式中的一环。她固然前所未有地恐惧,但在某一个瞬间,她心中却又充满了文明只有不同,没有高下的喟叹,差一点忘记自己命悬一线。

要登上大神庙顶端,真正地接近传说中的神明,自然是通过神庙祭祀台阶的两侧,那里有暗道,或者搭建了栈梯,直达金字塔上层的台阶。而今天,大祭司、羽蛇神、西班牙公主和海龙将军通过暗道上了大神庙,作为祭品献给神明的奴隶,则是从栈梯上去的。

伊莎贝拉恢复意识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第一个事物,是一个圆柱形的黑色石块,雕刻着面目狰狞的花纹,就像一块屠夫用来剁肉的案板,孤零零地、明晃晃地摆在白花花的平台上,被明晃晃的太阳暴晒,似乎散发着沉闷的热气。她站立在地上,两腿发软,但还是竭力维持稳定的仪态。“羽蛇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公主想知道那是做什么的吗?”

“那是祭台。”伊莎贝拉牙齿打着颤说道。

“害怕吗?”他又问。

伊莎贝拉缓缓地回过头,看向被打扮成阿兹特克贵族模样的路德维希王子,只觉得不伦不类,可笑之至;那模样就好像一个把烧杀抢掠得来的金银财宝挂在身上,彰显胜利的强盗。终于,她说道:“我是害怕,但你也是。”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是羽蛇神,这里的主人。”他干笑道。

“是不是羽蛇神,你自己心里清楚!”

“还在等他吗?”“羽蛇神”又凑近她的耳边问。

“他来了,你的末日也来了。”她回答。

“今天是他活在地狱的第一天。”他也说。

听“羽蛇神”这样说,伊莎贝拉却忘了反驳他,反而愉快地笑了起来。这位王子殿下还不知道,修罗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狱是什么样子的。

她这样一笑,让“羽蛇神”恍然之间心神不定了一下,他又想起了公主看完电影的那个夜晚,时值深秋,他一提到修罗,公主脸上就会泛起的那种春天一样美丽的笑容,回忆起这一节,又让他想起来那一晚接下来自己遭受的羞辱与不堪,于是一时间又更恼怒了。

公主的微笑,不单倾倒了“羽蛇神”,也让站在“羽蛇神”身边的维奇诺波奇特利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摩羯座黄金圣斗士要不顾一切地闯入特诺奇蒂特兰带走她。

现在不能让羽蛇神陛下与特诺奇蒂特兰城的皇后就这样僵持不下,让大祭司、鹰战士和豹武士甚至远道而来的客人发现某种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影响祭祀典礼的正常进行,进而影响羽蛇神的真正苏醒与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复兴。维奇诺波奇特利决定上前为“羽蛇神”解围。他对“羽蛇神”和公主说道:“陛下,公主,请。”

公主顺着维奇诺波奇特利指示的方向看去,神庙的门前,祭台的后边,搭建着一座稀奇古怪的凉亭,被宽阔的龙舌兰叶、多彩的羽毛、斑斓的宝石、翠绿的绿松石装饰起来。不过,那里已经有人比他们先到了。

其中一个是戴着面具,祭司模样的人。另一个人穿着铜黄色金属铠甲,明显是外来者。伊莎贝拉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大祭司,她就有一种胸闷气短之感。她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看到与自己关系紧密,甚至有血缘关系的人忽然站在自己的敌对面,那种尴尬与难堪。

但与此同时,那个穿铜黄色金属铠甲的人更加吸引公主的主意。

伊莎贝拉从前知道朱利安·梭罗这个人,知道他和她祖母索菲亚王太后有亲戚关系,算是她的远房表兄,甚至还知道他十六岁生日那年莫名其妙失踪了一阵子,被找回之后与从前判若两人;但她不知道这位朱利安表哥作为海皇波塞冬人间体的真实身份;也不是很清楚海界和亚特兰蒂斯的存在,这一点,狄蒂丝并没有对公主说清楚过。伊莎贝拉一直以为狄蒂丝是圣域的人,虽然狄蒂丝否认了,但公主坚持认为她至少也和圣域沾点儿边。再加之,修罗是一个寡言少语之人,只要公主不主动询问,他就下意识认为没有向公主把圣域、海界、冥界乃至天界的人事架构掰扯得一清二楚的必要。总而言之,公主其实对海界所知甚少,远没有对圣域了解得多。

所以,伊莎贝拉只知道加隆先生是圣域的双子座黄金圣斗士,教皇的亲弟弟;而不知道加隆先生之前是波塞冬麾下的海龙将军,更不知道什么新冒出来的海龙鳞衣潜在竞争者。也因此,公主看到身穿海龙鳞衣,体格明显与加隆先生不一致的人的时候,不觉得蹊跷,只觉得陌生,流露出一脸的茫然。

狄蒂丝原本看到伊莎贝拉多看了她几眼,对她这番模样有些好奇,心里还咯噔一下:公主莫不是认出自己来了?情急之下露馅了可就不好办。但很快美人鱼小姐反应过来,才舒了一口气。

过了很久以后,当美人鱼小姐和公主能够再一次无忧无虑地享受下午茶的时候,狄蒂丝才惊讶地得知:特诺奇蒂特兰古城一役后,公主居然理所应当地认为,狄蒂丝本来一直就是波塞冬身边的海龙将军,狄蒂丝小姐是隐瞒了这一层身份来人间上学、和公主交朋友、去墨西哥调查大地震的。听到公主这样说,美人鱼小姐差点不太淑女地把红茶都喷了出来;但公主坚持美人鱼小姐否认自己是海龙将军,纯属谦虚的表现。

当然这是后话了。眼下,见公主站着不动,踟躇着,在观望什么,等待什么。“羽蛇神”拦住她的腰,那鞭子抽手心一样的疼痛又一次从他的掌心蔓延开来,但说不上来是他作为凡人的定力还是作为羽蛇神的小宇宙,令他克制住了将手拿开的冲动,他对她放低了声音但咬牙切齿地说道:“看来他怕了,不来了,没想到,他也是个懦夫。”

“他不是!”公主果断摇头。

“那更好,省去我找他的麻烦。公主,请坐......”他亲昵地拦着她往座位走去,仿佛她已经成为“羽蛇神”的妻子一样。

公主在他的挟持下往座位走去。观礼的座位分为两层,上首的两个位置无疑是羽蛇神和公主的,下一级是大祭司和那位身穿铜黄铠甲的客人。见“羽蛇神”和公主走近了,大祭司表面恭顺地行了一个礼,说道:“特兹卡特里波卡拜见‘羽蛇神’和西班牙公主。”

原来这个大祭司说自己叫“特兹卡特里波卡”。站在一边的海龙将军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他真实的名字,但这个漫长拗口的名字意味着什么,狄蒂丝也说不上来。古代阿兹特克君王和神明的名字,不在美人鱼小姐的知识范围之内。她可分不清什么魁札尔科亚特尔、特兹卡特里波卡、维奇诺波奇特利、米塔尔特库特利,等等、等等。

这个名字显然也把公主弄糊涂了,但她略想了想,记起来,这也是阿兹特克神话中一个神明,他其实还有一个更言简意赅的名字叫“烟雾镜”,意味着“眼下之君、当下之主”。公主看了看这个大祭司,又看了看“羽蛇神”,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羽蛇神”看到大祭司身边的陌生人,用一种不悦的口吻询问:“他是什么人?”

“陛下,这就是我对您说起过的,希腊神波塞冬麾下的海龙将军:阿列克谢·沃佳诺夫。”大祭司回答。

“我不记得你说起过,俄国人?你们知道斯拉夫人的意思吗?和他们一样。”“羽蛇神”说着,嗤笑了一声,指了指正由栈梯走上神庙的那一队奴隶。他的目光落在海龙将军的头盔上,头盔遮住了美人鱼小姐的眼睛,甚至一半的脸都隐藏了起来。

美人鱼又紧张了。公主没把她认出来,不意味着路德维希也认不出她来,毕竟她一而再地戏耍过他,间接上害得这个伪君子在情敌面前丢盔弃甲,遭受折辱,路德维希对她不可能没有印象。

“你为什么不摘掉你的头盔,特诺奇蒂特兰城可没有海里凉快,太阳很毒,小心烤熟了你的脑袋。”路德维希又说。

“鄙人相貌丑陋,贱容不值得被‘羽蛇神’一看。”海龙将军恭敬地回答,说着又瞥了身边同样带着面具的大祭司一眼。

这个动作果然被“羽蛇神”看在了眼里。“你来特诺奇蒂特兰做什么?海龙将军?”“羽蛇神”不再追问海龙将军为什么不摘头盔,而是大摇大摆地在座位上坐下来,继续问。

“为了......”她差一点就要说“为了大地震”,但真正说出来的是“为了亚特兰蒂斯和特诺奇蒂特兰的合作。”看起来,这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瓜是真不知道大祭司背着他在谋划什么大地震。

“羽蛇神”对她确实没有多大的兴趣似的,只当她是个挂着波塞冬这颗“羊头”,实则卖着来特诺奇蒂特兰城骗吃骗喝“狗肉”的无名小卒。他的注意力全在今天完成人祭,自己作为“羽蛇神”完全觉醒,占有伊莎贝拉公主上。而这个时候,奴隶们陆陆续续被赶到了大神庙前的平台上。人很多,蓝汪汪的一片。平台上差一点站满了。

这场仪式最残忍的环节就此拉开序幕。

大祭司见人到齐了,装模作样地请示“羽蛇神”,得到他的首肯,大祭司又问:“请陛下决定从哪里开始。”

伊莎贝拉的呼吸凝滞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奴隶。这些人像是已经接受了命运,还没被献祭就已经死了。他们中间有来自萨尔瓦多、危地马拉、墨西哥等地的偷渡者,来自亚洲一心寻求“美国梦”的“走线人”,瘾君子,骗子,小偷,蛇头,妓女,等等。一路艰险,其实很多人预料到了自己魂断追梦路的结局,但万万想不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尽管这些人种族不同,身份不同,但看起来每个人都一样,全身除了系在腰间的布条,其他地方一丝不挂。有的奴隶身上文着稀奇古怪的图腾,所有人从头到脚都被颜料涂成了鹦鹉蓝,这是阿兹特克人对待奴隶的一种习俗,但没有人说得清为什么。

公主没有掌握小宇宙,但她关于修罗的直觉从没有失准过。现在她同样确信他就在人群之中。她想起来她很清楚他身上每一寸的伤疤,一时间脸色绯红,她定了定神,或许是顾及到“羽蛇神”还在肆无忌惮地端详她,目光没有在任何一个奴隶身上多做停留。

“羽蛇神”或许有些失望,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就近指了指第一排的中间,他的手指刚抬起来指向这个倒霉蛋,站在大祭司身边的几个小祭司就上前将奴隶拉了出来。

这一次,这个奴隶就没有前几天埃埃卡特尔风神庙前的奴隶那么幸运了。凡是有人提前站出来阻止人祭,就算不是黄金圣斗士,那也肯定是黄金圣斗士的同谋。

想到这里,就连维奇诺波奇特利也悄悄按下了手中的火蛇剑。鹰战士私通黄金圣斗士?这是个笑话。而在古代的神话中,特诺奇蒂特兰的守护神、战神维奇诺波奇特利是接受人祭的最多的神明,现在这个被冠以战神之名的鹰战士首领,却对人祭产生质疑。这恐怕是“羽蛇神”所不能接受的。

当然维奇诺波奇特利也想一看究竟:奴隶的鲜血与心脏、头颅与骨肉,是否真正能完全唤醒羽蛇神再临美索美洲大地呢?他之所产生这样的疑问,也是因为在潜意识之中,他对这位自称“烟雾镜”的大祭司和这位来自欧洲,金色头发白皮肤的羽蛇神人间体始终没有消除怀疑。尽管他不止一次地以那个真假难辨的古代预言来说服自己:异族人模样的羽蛇神降临,第五个太阳纪元来临。

可是黄金圣斗士又在等待什么?今天到现在为止,这场祭祀其实并没有堂而皇之地向所有人露出真正的底线。有人以为被献祭的只有奴隶,这不过是唤醒羽蛇神的仪式,杀越多的人羽蛇神与西班牙公主的婚礼就越热闹越尽兴;也有人知道这就是一场彻底的祭礼,和婚礼根本无关。

奴隶的反抗是徒劳无益的,祭天由第一个被“羽蛇神”指定的奴隶开始。第一个献祭者立刻就被按倒在黑色的圆形祭台上,仰面躺着,呈大字型,四个小祭司分别按住奴隶的四肢,第五个小祭司按住奴隶的脑袋。这时候第六个祭司出现。伊莎贝拉认得那个人,正是那个白袍子,死神一样的豹武士米塔尔特库特利,原来他也充任了祭司,即便只是虐杀一个奴隶,也令他像美洲豹嗜血一般异常兴奋。

米塔尔特库特利举起一把精巧、锋利的黑曜石短刀,干脆利落地划开了奴隶的胸膛,开胸的一瞬间,血像柱形的喷泉一般喷薄而出,将米塔尔特库特利的白袍子染得一片绯红,溅满了自己狰狞的笑脸。

奴隶的身体还在不停地颤动,伊莎贝拉从未见过这样恐怖的场景,大叫一声几乎要吓得晕死过去。但这个时候上天又像是故意要让她完整地见证人世间的残忍一面那样,她偏偏就没有真的晕过去,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勇敢,也不排除多多少少有一点残酷,其实超乎她自己的想象。

公主本能地举起手掌遮住眼睛,却被“羽蛇神”一把拉了下来。

“第一次或许你会害怕,以后你就习惯了。”他笑着说。

“没有以后!”公主牙齿打着颤,心有余悸地说。在家人的爱意中长大,成年了又被男人疼爱保护的金枝玉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她一边说,眼泪一边泪不争气地直流。

第一场献祭还没结束。米塔尔特库特利甩了甩粘在脸上和头发上的血珠,放下黑曜石刀,将手掌伸进奴隶的胸膛,把心脏取了出来,这颗心被放进了一个鹦鹉形状的陶制容器里,被端到“羽蛇神”面前的时候,还在扑扑地跳动。

伊莎贝拉痛苦地扭过头去,不愿意多看,而“羽蛇神”目前还镇定自若地挥了挥手,示意将祭品送到背后的神庙去。

另一边,刚才按住奴隶头颅的那一个祭司,就着刚才那把剖心的刀子,飞快地将献祭奴隶的头割了下来,像扔绣球似的,从神庙前陡峭的台阶扔了下去,骨碌碌地滚到神庙最下方的台阶去了,没过多久,一具无头的尸体又从半空中砸了下来。

在古代,征战胜利凯旋的阿兹特克人一场人祭就可献祭上千人,几天几夜都杀不完。修伊神庙的台阶下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气味,特诺奇蒂特兰城就像一个大型的屠宰场。奴隶的心脏和其他内脏被献祭给了神庙中的神像,头颅被串在大神庙下广场上的人头墙上,而身体则被祭司们切割、烹煮,成为贵族的盘中餐。今天这样的架势,似乎是要恢复这一传统。

人祭的真实复原,就连见多识广的狄蒂丝小姐都感到震惊。要是说她一点都不害怕,这是不可能的。作为掌握小宇宙,经历过战斗,见识过生死,又活得足够长久的海斗士,美人鱼小姐的定力当然好过公主,但狄蒂丝一直在焦虑修罗先生为什么还没有出现。她对人祭并没有感到十分的同情,更多是对这种重复的残忍场面感到厌烦和疲倦。

也许是人杀得还不够多,老天爷认为人类心还不够诚,所以无论是路德维希期待的所谓神力完全觉醒,自己成为真正的羽蛇神,还是自称“烟雾镜”的大祭司期待的第五太阳纪降临、大地震爆发,都没有如他们所愿立刻发生。在这个异神境里,太阳依然平静而炽烈地炙烤着美索美洲大地,特斯科科湖上风平浪静,甘蔗田里细长的叶子、菠萝蜜林里肥大的果实都纹丝不动;远处的波波卡特佩特火山依然一片死寂,连烟都没有一缕。

海龙将军不由嗤笑了一声,大祭司戴着面具,海龙将军戴着头盔,谁也看不见谁的真面目,但彼此都能猜测到此时此刻对方内心的起伏,一个有点不安和难堪,另一个带着看笑话、看好戏的心情。

但伊莎贝拉决定不再等下去了,她不知道这些全身涂满蓝色油彩的奴隶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什么罪与错,不管怎么说,他们至少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痛苦地死亡。她也不知道大祭司悄悄谋划的什么大地震,但她知道这场祭祀是为了让羽蛇神完全复活的,她并不觉得路德维希就是羽蛇神,他根本就没有神的风度和气度;但作为凡人她也忐忑:万一这装神弄鬼的人祭真的能令身边这个人产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变化呢?毕竟不到一个月前这家伙还被她的男朋友两三拳打得鼻青脸肿,没过几天又当着男朋友的面施展小宇宙当面将她夺走。

又一名蓝色的奴隶出现在祭台旁边。他不是被人拉出来的,而是自己走出来的。这个人还没有来得及采取什么动作,而祭司正要七手八脚地把这名奴隶按到,场面就突然失控了。公主猛然甩开了“羽蛇神”想要拉住她的手,或许是她身上一直存在的雅典娜的庇护显灵,路德维希被她弹开老远。公主从座位上走下来,她头上佩戴的黄金骷髅玉米花冠也摔在了地上,头发也披散凌乱了。

这西班牙公主刚才游行的时候就发过一次疯,立刻就被按住了。现在猝不及防地竟然又在羽蛇神面前发起疯来,一时间,不知道是众人被她的行为惊住了,还是八卦窥私心理作祟,竟然放任她冲到一名祭司身边,一把夺下了其佩戴的黑曜石短刀。

“快拦住她!”“羽蛇神”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公主飞快地将黑曜石刀的锋刃比向自己,一丝浅显的血痕赫然出现在她雪白的脖颈上。

“站住,别过来。”

“公主,不,您马上就是皇后了,请您冷静一下。羽蛇神和特诺奇蒂特兰的子民在看着您呢。”米塔尔特库特利试图稳住她。

“什么狗屁的皇后,我不当!”公主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停止杀戮,否则我就死给他看!”她一只手继续把刀子比在自己脖子上,一只手指向“羽蛇神”。

“公主,您放下刀,有话好说。只要您放下刀,我们立刻把这些奴隶放回去。这是羽蛇神的皇后的恩典。”米塔尔特库特利一边笑着示意公主把刀给他,另一边蓄力强行夺刀,甚至还眼神暗示左右押下公主,而他面对公主之所以迟迟不敢动手,只是因为,他隐约发现公主背后的祭台边,那名即将被处决的奴隶,令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只要一想起,就产生锋利的恐惧感的人。

“你三番五次地欺骗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公主话音刚落,黑曜石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这刀虽然不是金属,却坚韧非常,在强有力的小宇宙作用下,都没有碎成两段。无怪乎历史上阿兹特克人没有掌握金属冶炼技术,也能以石刀战斗和杀戮。现代世界里复活了特诺奇蒂特兰古城的人,完全可以以金属制刀代替,却依然保持了黑曜石制刀祭祀的传统。

公主被光照得睁不开眼睛,感到自己被两股小宇宙共同拉扯,几乎被切成碎片,有一瞬间的模糊,她听到石头被劈成两块的巨响,几乎震耳欲聋。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刚才那个即将被处死的奴隶抱在怀里,她眼前的第一件事物,是这个奴隶胸前的伤疤,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好久没有抱你了。”她听见他对她说。


成冰的雨点

【圣斗士】密室奇案(原创)

下  惨淡终局


  J官宣布可以离开后,几个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又流露出怅然若失的伤感。

  安慰过新庄家伤心欲绝的老管家,走出J局,冈野里沙忽然大声说:“我受不了了,游学旅行就到这里吧,我想回家了。”汤川佐知子劝道:“天都快黑了,今天应该没有直达东京的轻轨了,怎么都得再耽搁一天,明早再走。”正说着,几个人的肚子差不多同时响起了“咕噜噜”的声音。

  冈野脸一红,金井直树安慰:“咱们大家都是早上之后就没吃过东西呢。不管怎样,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再说接下来的事吧。”

  按照紫龙的意思,春丽婉言谢绝......

下  惨淡终局


  J官宣布可以离开后,几个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又流露出怅然若失的伤感。

  安慰过新庄家伤心欲绝的老管家,走出J局,冈野里沙忽然大声说:“我受不了了,游学旅行就到这里吧,我想回家了。”汤川佐知子劝道:“天都快黑了,今天应该没有直达东京的轻轨了,怎么都得再耽搁一天,明早再走。”正说着,几个人的肚子差不多同时响起了“咕噜噜”的声音。

  冈野脸一红,金井直树安慰:“咱们大家都是早上之后就没吃过东西呢。不管怎样,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再说接下来的事吧。”

  按照紫龙的意思,春丽婉言谢绝:“你们大家去吧,纱织小姐找我和紫龙有事。可能今天晚上我们不回‘樱花院’了,明天一早再过去拿行李。”

  汤川表示理解,又向春丽说了些道歉的话,没想到好好的游学旅行变成这样,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双方就此分别。


  纱织提前订好了J局附近的一家酒店,紫龙和春丽到时连客房服务也叫好了,就等着一起边吃晚餐边听J官那边的消息。

  春丽虽听紫龙解释过大概,仍有一些细节不甚清楚,问道:“可是,新庄学姐是突发痛风才决定留下的。而且卧室里为什么会突然变热?她没有觉察吗?”

  纱织卷着寿司手卷说道:“氢氰酸虽然在很多传奇故事里都是趁手的作案工具,但也有弱点:如果挥发不够快,在空气中浓度不高,受害者很可能因为察觉其刺激性而逃离。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手段是加温。”

  “据我推断,金井直树不仅合成了氢氰酸,而且提前准备了某种易挥发的麻Z物质。今天早上他故意在离开前叮嘱新庄,让你们大家都证明那时候新庄还活着。实际上偷偷安置了那种麻Z物质,并且提前设定好空调。所以你们大家走后不久新庄即陷入昏迷,空调也在那时启动热风。之后,当温度升高到一定程度,毒剂挥发,就能造成新庄的死亡。他只需要事后第一个进入现场调整空调就好。”纱织详细说明,“他需要一个人,就案件具体情况而言是和他一起返回的紫龙,和他一起发现尸体,但没办法预测紫龙进入现场的时间。事实上紫龙就是听到声音后立即入内的,所以就算他可以用闷热的借口打开窗户释放室内的有毒气体,却不可能有足够时间回收放氢氰酸的药瓶。”

  紫龙递给春丽一个卷好的寿司,看着她吃完,然后才说:“新庄的痛风应该也在金井计算之内。记得吗,昨晚一起吃本地松叶蟹是早就定好了的,所以中午时咱们都选择了比较清淡一些的食物,是他说要吃学校食堂特卖的海鲜便当的。还有晚上吃饭,他一直说什么‘好不容易脱离家里管束,就要玩个痛快’。”

  “可是,他也劝了新庄学姐少喝点酒啊。”春丽仍有些不敢相信。

  紫龙摇摇头:“他们不是从国中时就开始交往吗?金井肯定早摸清了新庄的脾气,特别是在他说了那些话之后,劝阻只能引起女友的逆反心理,反而更想喝酒,证明自己不在乎、就是要玩。这个和他肯定早知道新庄有痛风的毛病一样。而且后来去泡温泉,也是他不停说‘多泡一会儿,晚上肯定睡得好’的话——男女浴只隔了一道墙,他那么大声说,就是要让新庄听见的。”

  回想起昨晚的情形,春丽觉得心有余悸:“人心太可怕了,居然这么处心积虑对付自己的女友。”

  纱织笑着安抚:“这世上光和影本就是一体两面的,有胸怀坦荡的好人,自然就有步步算计的小人。我们不能忽视人性里自私与恶的一面,但是也不用因为看到坏人就悲观,毕竟,生命,还有整个世界,都是向前进的,充满希望。”说到这里,她的手机响了,急忙擦了手起身接电话,灯光下,面容带了几分严肃:“是吗?太好了,我知道了,好。”

  挂断电话,纱织宣布:“金井果然去回收死者卧室里的药瓶了,被J官抓了个正着。”春丽微微舒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最短时间内抓出了凶手,能告慰新庄学姐的在天之灵了吧!

  “J官来电话是——”紫龙问。

  纱织解释:“这个办法是咱们想的,现在成功了,他肯定得道谢。另外,那个药瓶被立即送去化验了,结果很快就能出来,证据方面已经不容金井直树抵赖。不过行凶动机,还有一些作案方面的具体细节,就得听他亲口交代了。所以石垣J官打过来问咱们想不想去旁听审讯。”

  之前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紫龙虽然想到了这件案子可能与化学物质的吸入有关,但整体的参与度不高,得知有机会旁听审讯自然感兴趣。春丽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哪怕不爱也可以分手,怎么就非得要了女友性命不可。两个人不约而同加快了晚餐的速度。

  “不必着急,咱们这里离J局很近,走路5分钟就能到。”纱织说。


  等到三人坐在审讯室隔壁,隔着玻璃和监视器观看对面时,感观又有所不同了。一方面,即使纱织之前参与了多起案件的解谜,但亲身听审还是第一次,此类体验固然新鲜,却也能让人感到直面人性阴暗的沉重。另一方面,紫龙在这一过程中有所感悟,逐步明确了将来读大学的话可以选择法律或刑侦专业,而春丽也再次见识到了人可以无耻到什么地步。

  证据确凿,没有金井直树可以抵赖的余地,况且纱织和紫龙他们已经协助石垣J官推理出了大部分犯案过程,留给他的只剩下一些细节补充。比如能在现场加温氢氰酸而不引人注目的唯有空调,他从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上面,将那个关键的药瓶藏在了空调防尘网里面,因为瓶子是特意预备的扁平透明状,足够勉强塞下。这亦是鉴识人员未能第一时间发现药瓶的原因。

  还比如他在学校里被视为“化学天才”,不仅早就计划好了要自己合成氢氰酸,为了动手顺畅阅读了大量专业书籍进行“知识储备”,还反复计算过致死剂量,并用流浪猫狗做过实验,可谓是处心积虑。当然,走出礼堂时的崴脚也是故意演出来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证人。

  然而,谋杀方式和杀人过程说的详尽干净,这人却始终不肯交代杀人动机。任凭J官软硬兼施,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石垣J官审问了1个多小时,拍桌子瞪眼睛,问得自己口干舌燥也没能把金井的行凶动机问出来。无奈之下,只能采取心理攻势,打算先晾他一阵子,让他心理上先失措再说。所以从审讯室出来,直接就进了隔壁,一举抓获凶手让他对城户小姐和她的朋友们很是佩服,便想着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听听她的意见。

  “城户小姐——”事情赶得巧,石垣J官才一开口,电话就响了,接起电话听对面人说了两句,眉毛立刻竖了起来,“——真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春丽不明所以,可是就算纱织和紫龙不想听人隐私,以雅典娜女神和圣斗士的耳力依然将电话那一边的人声听得清清楚楚,那不是私事,而是报J电话。白天石垣J官曾将电话号码留给旅馆的服务生,因此那边有事,第一时间就找到了J官:“樱花院”又发生命案了,汤川佐知子被人乱刀刺死在主屋!

  石垣J官将接下来的审讯工作交给下属,火速赶往鸟取观光大学的旅馆住宿区。纱织感到蹊跷,与紫龙、春丽随同前往(紫龙曾想让春丽先回酒店等消息,不过春丽坚决要求一同过去)。

  报案的服务生表示,J官带走金井先生之后没听到“樱花院”有什么动静,唯有冈野小姐随后很快出门,表示想去车站看看今天还有没有去东京的普通列车。因为白天出了谋杀这样的事,她们值班时都很害怕,在J官说明可以打扫房间后还吸入了一些刺激性气体,普遍感到疲惫,所以不曾留意旅馆内的人员走动情况,只能确定除工作人员和既有的客人外没有其他人从正门出入。直到冈野小姐从车站打来电话,说是发现过了零点之后有一列特价的慢车到东京,想问汤川介不介意坐那班车回家,可是一直没有打通她的电话,所以希望服务生能帮忙去看一下。

  然后就发现出了血案。

  “所以这相当于又一个密室吗?”纱织暗暗琢磨。

  案发现场是在客厅,保存的还算完好,鉴识人员先一步调查并留存了可能留下的痕迹。纱织很想随同J官一道进入现场看看,但是看到J官一脚进门后回过身朝她摇摇头,意识到这种场面不适合春丽(其实J官的意思是不适合女生目睹),她也怕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影响到春丽,于是只让紫龙过去了,她自己陪着春丽一起在外面等消息。

  紫龙传回来的讯息是一进客厅,就能看到墙上有喷溅的血迹,高度足有1米5左右,比汤川佐知子的身高略低,且血迹处有连续撞击痕迹,并有少量毛发。此外,现场还有二十余处血迹,但是除住客本身的痕迹外,只能提取到那个报案服务生留下的痕迹。尸体仍没被移走,可以看到汤川死状极惨,全身上下布满大量创伤,被砸伤、刺伤、撞伤数十处,喉咙差不多被人切断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服务生没有听到呼救声。然而,这种状况对于普通女服务生来说绝对是能留下心理创伤级别的触目惊心,一见之下被吓得站立不稳跌坐在血泊中,跌跌撞撞跑出去报J,是件非常值得理解的事。

  纱织心里微微一动:没有发现多余的痕迹吗?像这类现场,满屋鲜血,连墙上都喷射到了差不多等人高的血渍,凶手怎么可能做到人过无痕的?

  纱织和紫龙采用的是小宇宙传讯,尽量让那些血腥的字眼避开春丽。虽则如此,紫龙看过现场出来,在门口脱下鞋套,上面沾到的血迹仍然令春丽觉得刺眼,忍不住问:“汤川学姐她,她……”

  “我和纱织小姐一定会帮她讨回公道的。”紫龙温柔地揽过春丽的肩膀安慰,这时候瞒是很难瞒过去的,何况刚刚那个服务生哆里哆嗦泄露了不少信息,只有彼此的温暖才是安抚心灵的良方。

  纱织让紫龙带春丽先到前台那里休息一下,然后走到客厅门口匆匆看了一下现场:这时候基本的鉴识和检验工作已经完成了,法医也已初步检查过死者,正准备让人移走尸体。好在还有现场和遗体的照片,虽说J官多少仍有点不情愿,但白天才得到过城户小姐的帮助,而且她本人都不介意,到底还是把照片给了她做参考。

  “J官,客厅沙发前有喷溅状血迹,沙发后的墙壁上也有。根据据血液喷射轨迹判断,沙发处应该是凶手作案的起始点。”鉴识官过来报告。

  纱织逐个仔细端详着那一叠照片,脑中却想起方才法医来时提到,初步检验发现死者的左右枕骨骨折,鼻梁骨折,头面部还有多处骨折和软组织挫伤,从伤痕判断应该是一个力气极大的人,很可能是强壮的男人造成的。

  “等染血墙壁上的毛发鉴定结果出来再说。”石垣J官感觉到现场的情形似乎有些违和,下令道。

  “也许,汤川曾经和凶手博斗过,还试图逃走。”纱织指着照片上有撞击痕迹的墙壁提醒,“可是被凶手抓住,揪住她的头发朝墙上猛烈撞击,所以造成这种痕迹。如果是这样,凶手力气不一定大,因为此人并不能完全控制住被害者,还给了她逃跑的空隙。凶手之所以行凶成功,在于‘出其不意’。”

  “哦?”石垣J官一个激灵。结合鉴识官报告的情况判断,汤川佐知子是坐在沙发上遭到的第一击,即案发时她毫无任何防范,那凶手就不可能是外来人。而唯一的“自己人”……

  “J官,我建议你查一下浴室的排水口。”纱织说话时有种不忍之感,明明今天以前还是朝夕相处、连读大学都不想分开的好闺蜜,怎么一夕之间变成了这样?然而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被害者需要公道。“凶手的第一击打在了死者的枕骨上,如果两人都坐在沙发上,或者另一人站在她面前,是打不到这个位置的,而其它喷血点不符合‘沙发是案件起点’这一现象。”纱织解释。

  “所以如果不是凶手突然将汤川的头朝下按住,就是诱骗她低头后行凶。这种现场,凶手的身上势必被喷到大量鲜血,可服务生看到的她身上干干净净,这附近也没有找到血衣——从这里到车站尽是些人流密集的街区,在路上丢弃血衣,即便用纸包住,一样容易惹人注意。因此合理的想法是凶手当时以洗澡为借口脱去了衣服,然后用一些‘耳环可能掉在沙发底下了’之类的借口骗被害人低头帮忙寻找,借机飞快跑出浴室,对被害者实施了第一击。她原本的打算大概是一击就能使被害者丧失抵抗能力,但是因为力气不够,或者是急着先割对方喉管的缘故,总之给了被害人逃跑的机会,所以才有了后面满屋鲜血的搏斗现场。”

  “其后,凶手在墙上撞击汤川的头部使其彻底无法反抗,又继续补刀直至确认她死亡。只要飞快做个淋浴,冲掉身上的血迹,就能若无其事地穿好衣服离开了。”纱织说完,无力和疲惫感交织着,她多少猜到了冈野的行凶动机,连带着金井直树不肯交代出口的那部分内容一起,愈是如此,愈让人感到无奈。

  “通缉冈野里沙。”石垣J官的命令一出口,正好紫龙安顿了春丽回到“樱花院”这边,急忙说道:“J官,我认为不必如此。”

  待往外跑的小J员停住脚步,看看J官,又看看紫龙,石垣J官亦觉得奇怪,但他已相当信服城户小姐和她的朋友的推论,便也没着急,只是问道:“为什么?”

  紫龙看过现场,还听到了纱织后半部分的推理,他虽不像纱织那样和卡妙出差之后对法医学产生兴趣,但之前修炼时跟童虎学过人体力学,现在学校里的生物和物理课程也学得相当不错,对于现场的状况有自己的怀疑。那个血迹喷溅的情形,不像是具有压倒性力量的凶手所为,倒更像是势均力敌的两个人在搏斗时留下的,所以从开始就对冈野里沙产生了怀疑。

  听到J官问,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冈野里沙既然特地打电话来要求服务生去看案发现场,说明她对掩饰自己还算有信心。我觉得这是她的一种试探,因为案件不可能隐瞒,如果她假装回来后才发现现场,结果被揭穿,那将当场被捕,不啻于自投罗网。所以她在试探,假如J方发现她是凶手,她已身在车站,在听到J笛声时就能随便跳上一辆车逃走。假如J方没有发现她的嫌疑,她就不会做逃走这种不打自招的事,一定会回来的。”


  石垣J官采纳了紫龙的建议,让服务生打电话给冈野里沙,说明“汤川小姐不知道被谁杀害了,J官都来了,好像是强盗团伙干的,想让冈野小姐回来清点一下有没有少什么贵重物品”。

  30分钟后,以为没有了危险而不想过逃亡生活的冈野里沙自动回来了,等待她的是手铐。——淋浴间排水口找到的血迹已经证明是被害人的,而且尽管冲过了澡,她的身体上一定还能测出鲁米诺反应。

  于是,为了把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而煞费苦心的金井直树与他“真正所爱的”冈野里沙在J局团聚了。

  而最终交代出来的行凶动机就像三流剧集一样狗血。春丽眼中的金井直树和新庄佳奈非常相爱,但金井本人口中则是新庄佳奈一直瞧不起他、总想控制他的人生,他家的生意去年遭受重大危机,资产缩水三分之二,新庄佳奈就利用“提供学费”、帮助他的父亲重振事业作为诱饵,连选择哪所大学都只能听她的。如果不是有冈野里沙温柔的陪伴,他肯定撑不下来。可是他不能和新庄提分手再和亲爱的里沙在一起,因为他家里的生意仍需要新庄集团扶持,而且在他看来,以新庄的骄傲,分手也就算了,还要被男友和闺蜜双重背叛,铁定要展开报复。

  因此金井直树决定“先下手为强”,提前调查了新庄和她的朋友们心仪的高等院校的设置安排等,精心策划了这次谋杀。

  至于冈野里沙,虽然对于新庄佳奈的命案并不知情,但她对新庄的感情很是复杂。在她看来,新庄的外貌比她漂亮,家境比她好,所以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连每次朋友们出去玩时新庄宣布“请客”都是在向她炫耀。当然她不肯承认这是她和金井直树在一起的理由,而是坚持“爱情没有道理,也没有先来后到”。可是这些理由皆不能给她杀害汤川佐知子的行为洗白。

  汤川佐知子之前多多少少觉察过金井和冈野之间的那些小动作,金井被J方带走后直接问冈野对这件事知道多少,虽然最后相信了好友与凶案无关,却又希望她能劝金井坦白(汤川不知道金井死扛住了行凶动机)。但冈野里沙绝不能让自己和金井的事有一点暴露给新庄集团知道的可能性,所以只有让汤川闭嘴。纱织本意是想创造一个“当晚人少,正好方便回收证物”的陷阱给金井,因此特地借故与紫龙、春丽去了酒店,孰料反而给了冈野里沙可乘之机。行凶的具体经过则与纱织和紫龙推断的相差无几。


  从J局出来,春丽一阵唏嘘,没想到曾经那么好的朋友居然闹到这般结局。紫龙宽慰道:“真正的朋友不是他们这样子的。金井和冈野那样的人,不过是用‘友谊’‘爱情’等美好的字眼掩盖了骨子里的自私。我们不能因为那些人而否定美好事物本身。”

  “紫龙说的没错。”纱织微微一笑,“能被偏见和算计蒙昧住的不是友谊,也不可能是爱情。”停了一下,补充问道,“咱们是现在去和高桥律师汇合,直接让集团派直升机过来接,还是先在酒店休息一晚,明天再回东京?”



                                                         (本篇完)

成冰的雨点

【圣斗士】古典庄园的秘密(原创)

五  揭示人性幽暗处


  马朗J官晚些时候带人来运走了瓦尔普小姐的遗体并勘测现场。借着挨个找人问话、问讯口供的时机,他向史昂表示了惊奇:“艾锐斯先生,你是怎么想到的?真是个奇特的想法,确切的答复明天才到,但我认为你是对的。”

  史昂淡淡一笑:“这是纱织想到的。”纱织面上微红:“其实是教,是先生提点我的。这次的案件从开始就让人感觉不真实,是因为很重要的一点被误解了。就连克里斯先生也只是觉得担忧,却被误导到了另一个方向。”

  马朗J官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信任你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事。”他与史昂握握手,“艾......

五  揭示人性幽暗处


  马朗J官晚些时候带人来运走了瓦尔普小姐的遗体并勘测现场。借着挨个找人问话、问讯口供的时机,他向史昂表示了惊奇:“艾锐斯先生,你是怎么想到的?真是个奇特的想法,确切的答复明天才到,但我认为你是对的。”

  史昂淡淡一笑:“这是纱织想到的。”纱织面上微红:“其实是教,是先生提点我的。这次的案件从开始就让人感觉不真实,是因为很重要的一点被误解了。就连克里斯先生也只是觉得担忧,却被误导到了另一个方向。”

  马朗J官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信任你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事。”他与史昂握握手,“艾锐斯先生,你和城户小姐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一对师生。”并在临别时表示,“我明天会和阿诺特律师一起过来,带着确凿证据。那个凶手跑不了了。”


  马朗J官是个很有效率的人,次日上午11点,他就与阿诺特律师、汉森医生一起出现在了安霍尔伯爵以前用来会客的大客厅,房子里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那里。主人坐在沙发上,佣人中像基特太太、约翰那样的老人坐在沙发后的椅子上,其他人站在后面,一齐望着坐在主位的J官。

  “这次事件是城户小姐发现的线索,所以我想请她来说明。”马朗J官说话时有种“培养后辈”的心态,艾锐斯先生有自己的深耕领域,这个改变不了,但也许城户小姐能跟自己成为同行呢?“最后由阿诺特律师补充。”

  纱织站起身,迎着众人或疑惑或不解的目光走到前面,缓缓开口:“我的老师艾锐斯先生和故世的克里斯先生是老朋友,这个大家都知道了。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他们友情很深,却难得见上一面,这次克里斯先生却力邀老师到古典庄园来过万圣节,老师也答应了。今年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星期日我和莉萨跟着老师他们去海钓的时候,克里斯先生说出了答案。因为他想修改遗嘱,所以请艾锐斯老师做见证人。修改遗嘱的原因是他认为离家多年后归来的长女瓦尔普小姐变了。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尽管同是自己的孩子,瓦尔普小姐对待杰斯帕和马库斯跟对待莉萨完全两样,动辄用‘规矩’‘礼仪’等约束甚至压制莉萨的正常要求。这和克里斯先生对瓦尔普小姐本身的教育背道而驰,所以他怀疑是导致瓦尔普小姐当年离家的普赖尔先生进行了某种PUA,让她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我没有。”普赖尔抗辩道,“我承认我们在南非过得不好,为了家计,瓦尔普过于节省了,把资源倾向给两个男孩。但那是她自己的主意,我没对她做任何事!”

  马朗J官提醒:“阿瑟先生,请你先听城户小姐把话说完。”

  纱织的节奏没被这个小插曲打乱,继续道:“瓦尔普小姐和普赖尔先生成婚的经过在这个家里不是秘密,甚至连她自己的亲生母亲——前任奥尔堡女公爵逝世时都没与亲人联系。虽说这次回来有普赖尔先生生意失败的理由,但克里斯先生仍然觉得担忧,担忧他们是不是惹到了什么大麻烦,如果瓦尔普小姐在精神上完全依附于普赖尔先生的话,留给她遗产反而会形成祸端。”

  “克里斯先生的忧心没错,想法也没错。有一点却从根子上错了:他以为是因为瓦尔普小姐性情上的改变导致了他总觉得不真实,没想过改变的实际不是瓦尔普小姐,那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你胡说!”普赖尔从沙发上弹起,史昂一个眼风冷冷扫来,他心胆一寒,如同突然断了电一般,掉落原处,空张着嘴说不出话。

  马朗J官公事公办地拿出一份报告来念:“维叶娜·尼基塔,普赖尔·阿瑟和瓦尔普·阿瑟初到南非时的好友,经常被邀请参与他们的家庭活动。15年前在一次高空极限跳跃时因意外而亡。”

  普赖尔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莉萨隐隐感到了恐惧,难以置信又茫然地道:“怎么?这是什么意思?纱织,你知道那个叫尼基塔的是怎么回事吗?”

  纱织最不忍看到的就是莉萨现在的样子,艰难地对上她的目光:“那就是你和杰斯帕叫她妈妈的那个人,也是马库斯的亲生母亲。”

  “资料显示,维叶娜·尼基塔身高与瓦尔普小姐相仿,同样是位金发的美丽女性。很难确定她和普赖尔先生到底什么时候发展出了超出友情的感情,但南非方面传来的资料显示,她曾经做过开眼角、抽眼袋脂肪和整牙等整形手术,术后形象与瓦尔普小姐极为贴近。”

  为验证纱织的话,马朗警官从档案袋取出两张照片高高举起,照片上的女性形象除了在脸颊丰腴方面稍有差别外如出一辙。

  几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当年去世的是瓦尔普小姐,维叶娜·尼基塔与她互换了身份,直到昨天被人杀死。”纱织飞快地说,“虽然找出15年前的DNA样本不容易,但蕾布尔小姐就在这里,要检测昨天的死者及马库斯与她有无血缘关系轻而易举。”普赖尔急着自我辩护:“当年,当年只是一场意外,那时候杰斯帕和莉萨还小,他们需要一位母亲……”

  “那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再婚?为什么要让尼基塔通过整形的手段顶替瓦尔普小姐的身份?”纱织质问道,“15年前的护照管理不似如今严格,只要准备好照片及文字证明材料即可,无需检测指纹、虹膜,给了你们可钻的空子。瓦尔普小姐在南非的亲人只有婴儿杰斯帕和莉萨,凭尼基塔‘改造’后的容貌,又有你这个做丈夫的证明,你们的邻居和同事哪个会怀疑这个家庭的女主人早就换了?”

  莉萨眼泪汪汪地看着父亲,杰斯帕不住摇头不敢相信,普赖尔只能像个录音机似的无力重复:“那是意外,那真的只是意外,我怕岳父找我算账,但瓦尔普的事只是一场意外,我爱她……”

  马朗J官插话道:“当年究竟是意外还是X意谋杀有我南非的同行们判断,咱们只说这次的案子。”

  蕾布尔小姐、莱恩先生等人精神刚刚受到巨大冲击,此时又不由自主绷紧了。

  纱织续道:“普赖尔先生自己承认了在南非过得并不如意。尽管尼基塔出身那种最崇尚男性的保守家庭,她本人也致力于当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为了给男人们铺路甚至克扣自己和莉萨,但奈何这个家的男主人并非成功的商人。起初几年还有瓦尔普小姐留下的珠宝和私房钱支撑,十几年过去了,他们还生了马库斯,再多的珠宝也卖光了。——普赖尔举家搬回丹麦,‘生意失败’是事实,把念头动在了卡伦家族的财产上一样是事实。”

  “以普赖尔的精明,通过一些渠道探知克里斯先生的遗嘱不是问题。除了尼基塔的外貌,杰斯帕和莉萨是天然最好的证人,何况克里斯先生和女儿分别了快要20年,蒙混过关再简单不过。他只是没料到两件事,一是克里斯先生父女连心,虽然没有怀疑过女儿和外孙,但难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第二点则是致命的:尼基塔把自己成长中受过的教育搬到了莉萨身上,与瓦尔普小姐的人设严重不符。导致了克里斯先生修改遗嘱的想法。”

  “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必然要向克里斯先生动手。”纱织说到这里,蕾布尔怒视着普赖尔:“果然是你杀了爸爸,坏蛋!无耻!”

  普赖尔又想挣扎狡辩,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绳子束缚住一样,怎么也动不了,想张口喊冤,声带也像是被剪断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

  “谢谢教皇爷爷!”纱织用小宇宙说,别人都当普赖尔理屈词穷,只有她知道是史昂暗中相助,让她顺利说完推理。

  丽塔忽然怯生生地插了一句:“可是,那天我看见了普赖尔先生出门……”

  纱织向她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但你只看见了他沿着大路朝外走,没注意到他是不是真的离开。事实上克里斯先生遇害的那天书房的窗户是开着的,普赖尔走出丽塔的视线之后立即偏离正路,绕到书房外,从窗户进到室内,为避免留下脚印还把鞋脱在了窗外。”

  “他是怎么与克里斯先生搭话的现在只能靠推断。我想应该是用了要谈有关孩子们的事的借口吧!总之,成功避免了克里斯先生可能有什么举动引起外面的人注意后,他迅速用乙M之类的药物迷晕了克里斯先生,然后找到汉森医生之前注射留下的针孔,给克里斯先生注射了麻Z剂和肌肉松弛剂。最后只要把克里斯先生的身体摆在瓦斯炉上方,放倒椅子,再离开就可以了。即便尸检中发现了麻Z剂和肌肉松弛剂的成分,也能推给汉森医生,让人认为是医生用错药导致的意外。”

  “这里多说一句,克里斯先生当晚的胃痛也不是偶然,而是砷中毒引发的与胃炎类似的症状,只要注意到这一点并在尸检中加以甄别,就能找到残留在尸体胃中的砷。至于雪地上的脚印,随身带一把小扫帚,扫过周围的积雪覆盖在自己的脚印上,脚印自然消失不见。这个工作不需要很麻烦,回到大路就大功告成,整体用时不超过10分钟,当晚的牌局不致迟到,也就有了时间证人。”

  莱恩先生注意到一点:“可是,我们第二天进到书房后,那里的窗户是关上的,普赖尔是怎么做到的?”

  “问得好。”纱织说,“客厅这里朝向庭院的那边与书房一样,安的是法式窗,我就在这里跟大家演示。”

  她走到窗前,转动左侧窗户的把手,将窗闩从地上的插孔内抽出,朝着自己站立的方向拉开两扇窗户,大开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仔细地使把手没有在关窗时转动。如此窗闩便未回落至插孔。把手这样开着过了片刻,再在窗闩中心上方猛推一把,窗闩逐在重击之下落回到地上的插孔里,把手随之复归原位。

  基特太太脸色苍白:“这么说,我走了之后,普赖尔就,就是用这个方法,把老伯爵……”纱织替她补充完整:“很可能你还没走,他就在窗外等着了。”

  客厅里的众人目瞪口呆。

  杰斯帕脑子都乱了,不愿相信,然而纱织小姐有理有据,还有父亲垂头丧气的表情,这一切让他不得不信。一向被压制天性的莉萨反而鼓起了勇气:“可是爸爸不可能杀马库斯,万圣节那天下午咱们都在,不是吗?喝下午茶时他没换过位置,碰都没碰过马库斯的杯子,咱们都看到的,纱织。”

  纱织微微一叹:“没错,杀马库斯的不是普赖尔先生,而是你们的后母尼基塔。”莉萨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什么?”

  “当然,该说尼基塔想杀的不是马库斯,马库斯纯属被误伤,她真正的下毒对象是杰斯帕。”

  杰斯帕猛然抬头,像个溺水的人一样大张着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克里斯先生没有修改遗嘱,尼基塔会得到瓦尔普小姐的那一份遗产,她得到了就等于普赖尔得到了。杰斯帕,莉萨,你们都没有成年,做父亲的要插手你们的信托基金也属常事。所以普赖尔没有节外生枝告诉尼基塔遗嘱的内容。但当尼基塔得知遗嘱内容之后,肯定会不平:同样是克里斯先生的外孙,为什么没有马库斯那一份。”

  纱织说到这里,阿诺特先生适时地接下话题,讲解了克里斯先生关于女儿和外孙有人夭亡情况下的遗嘱安排那部分。

  “尼基塔不知道这些,或者说她认为如果杰斯帕死了,马库斯能继承杰斯帕那部分。事实上我很怀疑,就算她知道克里斯先生遗嘱的补充部分也会这么做,因为莉萨一向在她的掌控之中,假如能继承克里斯先生留给外孙的全部份额,从她手中挖出来给马库斯的部分不难。须知,无论尼基塔再怎么疼爱杰斯帕,一个母亲想给自己亲生孩子争取利益的心是挡不住的。”纱织详细解释道。

  “尼基塔的计划应该是这样:趁着大家都在的时候给杰斯帕下毒,这样可以混淆视线,而杰斯帕如果死在律师正式公布遗嘱前,遗产继承方面就还有商榷余地。马库斯突然拉杰斯帕出门玩雪是意外,但也制造了一个下毒的好时机,她大概想着等两个男孩回来后就用‘不能玩得脱力,要补充水分’之类的说辞让杰斯帕喝掉剩下的可可吧!却没意识到当天小客厅的光线下,两个男孩又是突然从外面进来,眼睛还没有适应不同的光照环境,客观加深了色弱对她亲生儿子的影响。”

  “色弱?”斯特凡和让娜他们不解,汉森医生解释:“色弱是一种先天性的颜色视觉缺陷,对颜色分辨能力差,只有光线强度足够或颜色呈高饱和度时才能有效分辨。”

  纱织点头道:“医生说得没错。因为色盲或色弱的基因附着在X染色体上,所以男性会直接表现出相关症状,而女性则会成为携带者,将色盲或色弱遗传给自己的男性后代。在场的人应该都还记得,星期一早上的时候,大家因为担心克里斯先生出事而聚在书房外,马库斯曾经把尼基塔穿的蓝色长裙看成了黄色。虽然他很快表示那是一个玩笑,但当时走廊的光线不够,人又多,我认为他是真的受到色弱影响而看错了。马库斯是通常少见的蓝黄色弱患者。”

  杰斯帕想起来了:“马库斯有时会看错蓝色和黄色,不过只有在光线不好的时候才这样,所以大家从没在意过。”

  “尼基塔自己只是基因携带者,马库斯的症状又很少见,所以她大意了。当天大家喝下午茶用的是七彩茶杯,杰斯帕和马库斯碰巧分别选了蓝色和黄色的杯子,马库斯实际是喝错了杯子。”

  说到这里,纱织不得不感慨,也许冥冥之中克里斯先生和佩鲁玛尔女公爵真的仍在这个家里保佑着他们的后人,所以死的是马库斯,崩溃的是尼基塔,那天她和蕾布尔小姐在房外听到的夫妻争吵其实是普赖尔质问她为什么起这种心思。

  第三起案子就简单多了。尼基塔害死了亲生儿子,精神趋向于崩溃,有向J方自首的意向。普赖尔为了灭口,早餐后立刻追上尼基塔,把她带到森林深处杀害。因为身上披了雨衣所以没溅到血,冲干净雨衣后又立刻找到莱恩先生辩论学术问题,制造不在场证明。

  “普赖尔先生!”纱织叫了一声,劈面扔过去一物。普赖尔正觉得身上一轻,方才的束缚好像突然之间就没有了,本能地伸左手接住,原来是一串不知道哪儿的钥匙,脸色却立即变了。

  “尼基塔的伤口在脖颈偏左的位置,前端较深,伤口尾部相对较浅。考虑到以她的精神状态不可能放任陌生人走在自己后面,只能是和凶手面对面,凶手拥抱她时制造的,而且是用左手。”马朗J官郑重其事念着尼基塔的尸检报告和法医意见。

  “如果有人注意过普赖尔一些下意识方面的举动,比如拍桌子,就能发现他对左手和右手一样习惯。”史昂平静地指出来。

  能拥抱尼基塔的左撇子,用更加严谨的说法是能同样灵活使用左手和右手的,只有一个人……

  莱恩先生是学者,考虑问题严谨而全面:“这些,有能拿到法庭的实证吗?”

  史昂淡淡回答:“丹麦是对药品管控严格的国家,就算是通过black市交易的方式,买卖乙M和肌肉松弛剂那些东西也必然留有记录。至于第三桩案子——被溅上血的雨衣洗刷过也不能湮灭痕迹,鲁米诺反应会让一切无所遁形。从雨衣内侧验出使用者的DNA用来证明作案者身份同样合适。”

  普赖尔面如死灰,低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正当两名J员待要上前时突然一跃而起,手上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合身扑向纱织,绝望地叫道:“既然这么聪明,那你就陪我一起走吧!”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连那种“眼前倏地一花”都没有,普赖尔根本不知怎么回事,史昂已挡在了纱织身前。他顾不得多想,举枪指向史昂胸口,疯狂地大喊:“你要插一杠,那你就当我的护身符好了!”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拽史昂脖颈。

  马朗J官大吃一惊,连声喊:“冷静,你冷静一下。”

  史昂则面不改色,反而向枪口又近了些,沉声道:“开枪啊。”

  人们这一下是真的全愣住了,马朗J官心里大骂:“这老头看着挺聪明的啊,教出来的学生也那么聪明,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干挑X犯人的事!”普赖尔本急着抓个人质保障自己离开这里再说,哪知道这位艾锐斯先生不按常理出牌,一时间也有点懵,本能地把枪又往前指了指,威胁道:“不许再动了!”

  史昂哪会给他留余地,一步上前直接贴上枪口,绯色眸子圆睁,威严外露,喝道:“开枪啊!”不等普赖尔反应过来继续逼近,又是一声断喝,“开枪啊!”

  普赖尔心一横,以为史昂是笃定了他不敢开枪才故意为之,手指就按在了扳机上一扣……咦,不动?再扣,这扳机怎么硬得堪比石头,就是扣不动?

  普赖尔整个人都傻了。趁此良机,马朗J官赶紧让手下J员卸了他的枪,直接拷上手铐带走。

  史昂这才微微一笑,在普赖尔还没被带离客厅之前解释:“这种托加列夫枪只要把保险抬起后停在中间,就能自动上锁。”

  尽管没人看到史昂是怎么锁上枪保险的,但就像也没人看到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普赖尔面前一样,一旁的人们只能想到“艾锐斯先生不仅外貌年轻,身体也好,动作比一般人敏捷得多”或以为自己眼花。

  只有纱织默默扶额,唉,教皇爷爷已经帮自己束缚普赖尔半天了,那毕竟是杀害他老朋友的凶手,就让他耍帅一下吧——


  马朗J官带走普赖尔,医生亦随后告辞,阿诺特律师宣布将正式公布遗嘱条文。蕾布尔小姐在随律师去书房前悄悄问:“城户小姐,你是怎么发现那个人不是我姐姐的?”

  纱织认真地说:“马库斯死去那天晚上你站在楼梯的平台那里,背后是家族的肖像画,我忽然发现,你与令尊、令堂及祖父母在相貌神态方面的传承特点,那个假的瓦尔普小姐却没有——须知整形手术并不能覆盖神态气质。虽然可以用瓦尔普小姐离家太久作解释,但假如不是这样呢?尤其是克里斯先生还提过不真实感,两方面线索合在一起,反而能把这一系列案件说通了。”



                                                                                (本篇完)

冰雅BINGMUS

初见7

好喜欢这篇文,很有感觉,等待更新!


不可说:

酒香与歌舞交融,自火焰中生出希望。


祭台之上,众生俯首。


撒加站在神庙前,看下方万民臣服,灯火明灭,如旧景重现。


雅典城华美古典,星光寥落。


他接过艾奥洛斯递来的花环,转身走向神像。...

好喜欢这篇文,很有感觉,等待更新!


 

不可说:

酒香与歌舞交融,自火焰中生出希望。


   

 


   

祭台之上,众生俯首。


   

 


   

撒加站在神庙前,看下方万民臣服,灯火明灭,如旧景重现。


   

 


   

雅典城华美古典,星光寥落。


   

 


   

他接过艾奥洛斯递来的花环,转身走向神像。


   

 


   

冰冷石像屹立千年。


   

 


   

撒加抬头,从那张肃穆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与神相似的地方。神话中的雅典娜,强大勇敢,无所不能——她与时光同存,不受轮回牵连。


   

 


   

 


   

 


   

 


   

 


   

年轻的教皇奉上祭品,然后慢慢地,一点点伸出手。


   

 


   

直到指尖碰到神像的裙摆。


   

 


   

 


   

 


   

 


   

 


   

 


   

从双子宫到女神殿,要走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那些石阶陡峭狭窄,一眼望不到尽头。他开始不愿意走,后来却总是走得太慢。


   

 


   

娑罗花开,浮生过眼。


   

 


   

夜风中花舞漫天,黄金利刃,斩断了最后的执念。


   

 


   

 


   

 


   

 


   

 


   

 


   

手背上的温度犹存。


   

 


   

宏韬伟略,诸神陨灭…….失去声音的他徒劳伸手,背负污名换来的重逢,不是为了颠覆因缘。


   

 


   

那时天地寂静,月明星稀。


   

 


   

“这样,你们是否能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了呢?”他的神这样问他。


   

 


   

想拥抱她的手只碰触到虚空。


   

 


   

 


   

 


   

 


   

 


   

 


   

指腹下的石像细腻冷硬,有风雨打磨的痕迹。


   

 


   

 


   

 


   

 


   

 


   

 


   

希腊四季如春,鲜少下雪。


   

 


   

再度醒来时,圣域下了很大一场雪。那是一场绵延浩大的雪,他从棺木中坐起,一眼就看到雪中伫立的身影。


   

 


   

潇潇落雪,如奥林匹斯之巅。


   

 


   

她回头,浅笑:“你醒了?”


   

 


   

撒加失神片刻,才意识到自己衣不蔽体,幸而长密的头发覆住了身躯。


   

 


   

他有些羞赧,又有些茫然。


   

 


   

 


   

 


   

 


   

 


   

 


   

他想,若这是梦,那么让这个梦长久一些也无妨。


   

 


   

 


   

 


   

 


   

 


   

他于内心祈祷,期望神明聆听。


   

 


   

 


   

 


   

 


   

 


   

 


   

握成拳的手握住剑,也能为她撑起一片天。


   

 


   

所以,停下来吧,雅典娜。


   

 


   

那样漫长艰难的荆棘之路,请你等一等,请你回头,请让我跟上你的脚步。


   

 


   

 


   

 


   

 


   

 


   

 


   

身后传来民众的欢呼,烟花自头顶冉冉升起,绽放出炫目的光彩。


   

 


   

 


   

 


   

 


   

 


   

 


   

神庙不远处的山坡上,一道身影落下。


   

 


   

从海岸瞬移到这里不过眨眼,纱织站稳后,才意识到这里是离广场最近,视野最开阔的地方。


   

 


   

长夜将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祭典也接近尾声。


   

 


   

有撒加和艾奥洛斯主持的祭典是第一次,反响非常好,民众热情不减。


   

 


   

她看着山下喧闹的人群,眼底泛起温柔的光。


   

 


   

米罗抱着她在草地上坐下。


   

 


   

 


   

 


   

 


   

 


   

即使到了目的地,这一次,米罗也没有松开她的腰。


   

 


   

对于神来说,这很不礼貌。


   

 


   

可纱织什么都没说,顺着他的力道坐下。米罗把她往后带了一点,于是她整个人就陷入了男人的怀抱。


   

 


   

宽厚温暖的胸膛,卷曲微硬的长发。


   

 


   

是寒冷中,唯一的温度。


   

 


   

 


   

 


   

 


   

 


   

 


   

“祭典就要结束了。”


   

 


   

米罗忽然开口,他没有看她,自顾自打开了葡萄酒:“撒加现在在祭台上,你要小心一点,以免被他发现。”


   

 


   

她惊讶转头。


   

 


   

印象中,米罗沉默而冷淡,即使圣战开始时,他们也说不上几句话。


   

 


   

她尽量不离开女神殿,贵鬼也被送回了帕米尔。


   

 


   

那时,离她最近的,就是米罗。


   

 


   

米罗的天蝎宫很大,内部却十分朴素。他的房里也只有一张石床和一些必要的生活设施。


   

 


   

偶尔她会去天蝎宫。


   

 


   

因为米罗年纪最小,不会像其他黄金圣斗士那样礼待她,教育她。他对她的态度一直不算恭敬,也不算疏远——米罗经常违抗她,不听她的话。


   

 


   

可当她不安时,他又会主动靠近她。


   

 


   

 


   

 


   

 


   

 


   

由人转化而来的神,人性的部分更多。


   

 


   

所以,她做不到史书中那样刚毅坚强,完美无缺。


   

 


   

她会于漫漫孤独中惊醒,会为死亡与伤痛忧虑。


   

 


   

她并非无所不能,放逐了星矢他们,她已无可依靠。从此以后,血海尸山,她要一个人撑过去。


   

 


   

 


   

 


   

 


   

 


   

米罗是偌大十二宫中,她最后的防线。


   

 


   

 


   

 


   

 


   

 


   

所以,她不曾见他离开圣域,不曾见他与黄金圣斗士之外的人接触,不曾见他铠甲之下的模样。


   

 


   

这样一手搂着她,仰头喝酒的米罗,陌生又熟悉。


   

 


   

她微微怔愣。


   

 


   

酒液顺着他的喉结滚动,有一种野性的美。米罗并不在意她的注视,他慢慢一口口喝着,偶尔也会低头看她。


   

 


   

米罗看她的时候很专注,也会收敛起一贯的轻蔑与疏离。


   

 


   

是认真,平静的目光。


   



冰雅BINGMUS

初见6

不可说:

仿佛一个漫长而虚无的梦。


梦中,碧波之下宫宇恢弘,黄金戟叉,驭水为刃。


有少年踏浪而来,王冠加身。


蔚蓝深海,寂静无声。少女长裙扬掠,步入支柱。那时乌云蔽日,洪水肆虐。他在神殿中,倾听柔美的吟诵…..


或许有一天,也会后悔吧。...


不可说:

仿佛一个漫长而虚无的梦。


   

 


   

梦中,碧波之下宫宇恢弘,黄金戟叉,驭水为刃。


   

 


   

有少年踏浪而来,王冠加身。


   

 


   

蔚蓝深海,寂静无声。少女长裙扬掠,步入支柱。那时乌云蔽日,洪水肆虐。他在神殿中,倾听柔美的吟诵…..


   

 


   

或许有一天,也会后悔吧。


   

 


   

他总埋怨她的不知变通,想将她从陆地拽下,屈折腰身,为他臣服——却忘了,最初一见钟情,也是这样的倔强。


   

 


   

他爱她纤柔温婉,不染尘俗。却逼她褪尽懵懂,不复初衷。


   

 


   

 


   

 


   

 


   

海浪拍打着礁石,细碎的水珠落入她发间。


   

 


   

 


   

 


   

 


   

她本就生得美丽。


   

 


   

堇色长发如瀑,有晶莹的水珠附着于上,月光下,透出一种圣洁的美。


   

 


   

 


   

 


   

 


   

笛声戛然而止。


   

 


   

 


   

 


   

 


   

朱利安拉着她在海边坐下,海水漫过脚踝,带来清凉的触感。


   

 


   

纱织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这几年,去过很多地方。”低沉的男声响起,和年少时不同,已不再有那样的傲慢,“帮助过很多孩子,也经历过很多事。”


   

 


   

有好有坏,但都很充实。


   

 


   

朱利安说起这些,就像讲故事,她是他唯一的听众:“海啸过后,很多人失去了家园,那样的世界,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他慢慢地说,她静静地听。


   

 


   

成为神的岁月里,已经很久很久,没人和她这样说过话了。


   

 


   

他们有着强大的力量。


   

 


   

也有同样的孤独。


   

 


   

“…….有时我会想,如果我掌控了大地,一定会让那些孩子哭吧。”他说完,停顿片刻,忽然就笑了,“幸好,我没有,你还在。”


   

 


   

目空一切的少年,任性寂寞的少女。


   

 


   

那是他们最鲜明的记忆,也是最先死去的部分。彼时,他信心满满地说:嫁给我吧,成为我的新娘。


   

 


   

曾想为她披上婚纱,也用这片海洋,护她一世安康,锦绣繁华。


   

 


   

只要她低头。


   

 


   

 


   

 


   

 


   

可是,他的爱人啊,这样固执。


   

 


   

 


   

 


   

 


   

她不肯低头,他也不愿低头。


   

 


   

于是,原本的温情滋生出怨毒,爱亦化为长戟,他想,你不要的话,就毁掉吧,连同你一起。


   

 


   

 


   

 


   

 


   

 


   

朱利安侧头看她。


   

 


   

白纱裙摆下,金色的沙子落在脚背上,她低头抱着膝盖,那样安静柔顺的模样。


   

 


   

她该被人呵护,而不总是哭。


   

 


   

他走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姑娘,风情万种或楚楚动人,没有一个像她这样。


   

 


   

“后来,我累了,就想回来看看。”


   

 


   

男人抬起手,有薄而柔软的水流升起,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屏障。


   

 


   

水柱外,欢声笑语,橄榄花开。


   

 


   

水柱内,天地之间,只剩彼此。


   

 


   

朱利安欺身向前,撩起她颈边滑落的一缕发。他看着她,轻声问:“叹息之墙后,哈迪斯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生而为神,为何不肯回到我们身边?


   

 


   

他说,无可触及的爱是虚幻之物,作茧自缚。


   

 


   

 


   

 


   

 


   

 


   

冥王幽幽的叹息萦绕耳畔,如梦魇,如诅咒。


   

 


   

 


   

 


   

 


   

她抬起头,眼神有刹那的空茫。


   

 


   

 


   

 


   

 


   

悠扬笛声再度响起,曲调婉转。下一刻,却骤然生变,流露杀机。


   

 


   

海浪拍岸,有破空之声。


   

 


   

朱利安没有动,也没有回头,他慢慢地笑起来,目光愈发柔和。


   

 


   

“碰触不到的爱么?”


   

 


   

大概真的是那样吧,雅典娜。


   

 


   

漫漫岁月,多少因缘际会,在指尖化为流沙。也曾记得一望无垠的海洋,风中飞舞的长发,海底神殿优美的歌声…….


   

 


   

并不是,抓不住啊!


   

 


   

这样想着,他缓缓闭眼,让凝聚的水流落下。


   

 


   

有尖锐的触感划过衣料,在心脏处停住。


   

 


   

风将那头卷曲的蓝吹得凌乱,米罗就站在他身后,目光冷峻。


   

 


   

天蝎的毒钩蓄势待发,声音却漫不经心:“你来见故人,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雅典娜。”


   

 


   

 


   

 


   

 


   

爱非浪漫宠溺,也能凝为杀意。


   

 


   

朱利安松开手,看着她秀丽的面容,在心中叹息。


   

 


   

你看啊,我的姑娘。


   

 


   

他叫你雅典娜,却从来不是对神说话。


   



冰雅BINGMUS

初见5

不可说:

年少一见倾心,曾经一意孤行。


那时又多么骄傲,不肯低头听一听她的声音,总以为身负天命,才会把执拗当作爱情。


夜晚的雅典,古老兴盛,是这片大地跳动的心脏。


繁星闪烁,海风徐徐。...

不可说:

年少一见倾心,曾经一意孤行。


   

 


   

那时又多么骄傲,不肯低头听一听她的声音,总以为身负天命,才会把执拗当作爱情。


   

 


   

 


   

 


   

 


   

夜晚的雅典,古老兴盛,是这片大地跳动的心脏。


   

 


   

繁星闪烁,海风徐徐。


   

 


   

纱织站在一条街上,远远看见广场中央升起的火光。


   

 


   

火把和熏香将这座城市从沉睡中唤醒。


   

 


   

年轻的女孩身着轻纱,舞姿曼妙。她们在神庙下翩翩起舞,佩戴着橄榄枝编成的花环,像灵动的蝴蝶,为神明献上祝福。


   

 


   

男孩们垂手而立,面容肃穆。


   

 


   

一条宽而长的石路从神庙延展而来,神庙之中,矗立着他们的信仰。


   

 


   

他们轻唱:“雅典娜啊…..”


   

 


   

 


   

 


   

 


   

那么虔诚轻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她抬起头,望向人群中心。


   

 


   

厚重法袍,冰冷面具,一头长而蜿蜒的发,时常让她想起崖下翻涌的海浪。


   

 


   

他一言不发,站在人流中,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定格。


   

 


   

她想起那人揭开面具的刹那。


   

 


   

俊美无双,眉眼冷峻。


   

 


   

这个执掌圣域十三年,将她步步紧逼的男人,于这一刻,终于展露全貌。


   

 


   

传闻凶神恶煞,原来这般美好。


   

 


   

 


   

 


   

传闻不可尽信啊!


   

 


   

这样想着,她弯起嘴角,不禁轻笑了起来。


   

 


   

 


   

 


   

 


   

夜风呼啸,月光皎洁。


   

 


   

祭拜神明的人们并没有注意这小小一角。


   

 


   

他们簇拥着撒加和艾奥洛斯,诉说着自己的敬仰和向往。


   

 


   

他们的教皇啊,承载着子民的希望。


   

 


   

有小小的孩童跑过,一头栽进男人的胸怀。


   

 


   

撒加抱起他,对他说着什么。


   

 


   

孩子那么小,笑容天真无邪,他抓着他的衣袖,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


   

 


   

 


   

 


   

 


   

 


   

纱织后退一步,碰到了实质的温热。


   

 


   

米罗伸出手,将她虚虚圈入怀中。


   

 


   

火光将他的脸和发染上红色。米罗看着前方,他的轮廓分明而深邃,有着典型的希腊风格,是另一种不同于撒加的美。


   

 


   

她正欲开口,感到米罗忽然停顿。


   

 


   

 


   

 


   

 


   

 


   

那是一张稚气未脱的俏脸。


   

 


   

 


   

附近参神的少女,一身亚麻长裙,挽着装有葡萄酒和橄榄的篮子。


   

 


   

此时,站在他们面前,有片刻怔愣。


   

 


   

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


   

 


   

希腊出产甜美的果实,也哺育这样灵秀的女子。


   

 


   

 


   

 


   

 


   

她望着米罗,眼中映出那双翡色的瞳。


   

 


   

 


   

 


   

 


   

十几岁的年纪,柔软细腻。


   

 


   

纱织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小小的,娇蛮随性的自己。


   

 


   

无忧无虑,备受宠爱。不必经历风雨,因为总有人护着她,告诉她沧海桑田,初心不变。


   

 


   

 


   

 


   

 


   

单手拎着圣衣匣的男人低头,对上女孩的目光。


   

 


   

一抹红晕爬上脸颊。


   

 


   

她几乎是嚅嗫着从篮子里拿出一小罐葡萄酒,捧到米罗面前:“请….请收下这个。”


   

 


   

深色木纹,是经年的橡木制成。


   

 


   

 


   

 


   

 


   

 


   

纱织侧身,让他上前。


   

 


   

天蝎座的战士神情平静,沉默几秒后,接过了少女递来的酒。


   

 


   

“送给我的?”


   

 


   

他开口,声音里带了笑意:“那么,多谢了。”


   

 


   

他微微展颜,笑容干净。


   

 


   

 


   

 


   

 


   

褪去杀伐决断,这样的黄金圣斗士,她很少见到。


   

 


   

 


   

 


   

 


   

纱织将散落的长发拨回耳后。


   

 


   

看着羞赧的少女同米罗说话,轻言细语,小心翼翼。


   

 


   

米罗笑着回答了什么,随即抬头,向她的方向看来。他眉眼俊朗,嘴角微扬,握住圣衣的手却从未松懈。


   

 


   

纱织想,如果他是普通人会怎样?


   

 


   

是否也能这般彬彬有礼,温柔以待,遇上一个珍惜他的姑娘。


   

 


   

她这样想,却无法可想。


   

 


   

 


   

 


   

 


   

漫漫岁月,星辰陨灭。


   

 


   

她站在青石砌成的小巷中,耳边传来优美的笛音。


   

 


   

纱织转身,望向不远处。


   

 


   

海岸边,年久失修的神庙空无一人,有星光落下,照亮了漆黑的海面。


   

 


   

夜晚的爱琴海,如镶嵌在大地上的宝石,瑰丽华美。


   

 


   

她循着声音走去。


   

 


   

 


   

 


   

 


   

残败的石柱,断裂的雕像。


   

 


   

世事变迁,强大如掌控雷电之王,也在时光中湮灭。


   

 


   

脚下细沙绵软,有零星的贝壳和海星。她来到海边,笛声婉转,是海王的呼唤。


   

 


   

朱利安背对着她,海蓝色长发随风飞扬。


   

 


   

 


   

 


   

 


   

他说,好久不见。


   



冰雅BINGMUS

初见4

不可说:

夜幕低垂,一轮弯月悬于空中,给大地披上银色的纱衣。


米罗单膝着地,忽闻头顶一声叹息。


“你要不要去呢?”


薄纱裙摆映入视线,他心中一凛,感到脸上有温热的触感:“那里有歌舞和美酒,也有新生与希望。”


那个女子纤细单薄,如荒原上的萤火。...

不可说:

夜幕低垂,一轮弯月悬于空中,给大地披上银色的纱衣。


   

 


   

米罗单膝着地,忽闻头顶一声叹息。


   

 


   

“你要不要去呢?”


   

 


   

薄纱裙摆映入视线,他心中一凛,感到脸上有温热的触感:“那里有歌舞和美酒,也有新生与希望。”


   

 


   

那个女子纤细单薄,如荒原上的萤火。


   

 


   

她抚上他的脸庞。


   

 


   

十指纤细,语调柔软,是千帆过尽的沉寂:“我想去看看,你能帮我吗?”


   

 


   

 


   

 


   

 


   

他能怎么办呢?


   

 


   

米罗想,她这样请求他,有细微的疼痛顺着纤长指尖蔓延,直至心底。


   

 


   

不同于安达里士强烈而狠戾。


   

 


   

是微末的,凉薄的痛楚。


   

 


   

 


   

 


   

 


   

已是入夜,十二宫宽长的石阶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带着她,黄金铠甲在黑暗中凝成光亮。


   

 


   

从女神殿到门口,他们要走过长长的路。


   

 


   

他伸出手,将她握于掌心。指腹粗砺的薄茧覆上她柔软的皮肤,大地之神微微一笑,踏下台阶。


   

 


   

“撒加不在,”


   

 


   

米罗牵着她,放缓了声音:“我带你过去。”


   

 


   

 


   

 


   

 


   

 


   

他知道放任的后果,却并不在意。


   

 


   

 


   

 


   

 


   

 


   

巨大石柱林立,有昏黄的火光起伏。


   

 


   

圣战之后,这座圣域本应衰败死寂,成为诸神博弈的残局。


   

 


   

因神献祭,重获生机。


   

 


   

米罗走在空旷恢弘的宫殿中,砖石泛起青而微弱的光。


   

 


   

白衣少女跟在他身后,如岁月回转。


   

 


   

 


   

 


   

 


   

每经过一座宫殿,镇守此处的战士就会出来询问。


   

 


   

他们微笑或皱眉,有迁就也有责怪。


   

 


   

米罗牵着她,她不必去想如何应对,他的背影宽厚稳健,为她开出一方天地。


   

 


   

纱织仰起头,看那些宫徽变换。


   

 


   

碎裂叹息之壁的光啊,也能撕开神与人的界限。


   

 


   

她想生命如此漫长,为人已身心疲倦,如神不灭,怎样捱过无尽的百万千年?


   

 


   

 


   

 


   

 


   

清冷月光从宫顶倾泻,给古老的大殿平添了几分肃穆。


   

 


   

米罗停下脚步。


   

 


   

月辉下,一头浅金长发的男子站在殿中,微微一笑,风姿清雅。


   

 


   

他闭着眼,手中念珠无风亦动。


   

 


   

空气里弥漫着花香,是娑罗双树,彼岸归途。


   

 


   

沙加说:“您要去往何处?”


   

 


   

不等她开口,他已循着她的方向望来,目不视物,又分明看得清楚:“我是否应该放行呢?”


   

 


   

微凉的发丝拂过臂间。


   

 


   

米罗转头,那个女孩上前一步,语声轻柔:“让我过去吧,沙加。”


   

 


   

她的声线细如飘羽,像初冬过后,凝霜的荻草。


   

 


   

 


   

 


   

 


   

沙加没有动。


   

 


   

 


   

 


   

 


   

米罗觉得头疼,这个姑娘总是让他为难,他这样为难,偏偏不能丢下她不管。


   

 


   

他只能叹气,于心底泛起一种绵长的无奈。


   

 


   

米罗说:“我陪她去。撒加和艾奥罗斯也在那里,不会出什么问题。”


   

 


   

沙加笑了笑,忽然抬手。


   

 


   

似是一个拦截的动作,米罗一愣,有幽幽浅香,沁入心肺。


   

 


   

简朴小巧,由娑婆花叶编成的花环。


   

 


   

 


   

 


   

 


   

 


   

“是向神明祈愿的节日啊,”


   

 


   

处女座的战士开口,声音清冷,面上浮出笑意:“那就去吧,愿您也能得偿所愿。”


   

 


   

 


   

 


   

 


   

纱织接过花环,有温润的力量流动。


   

 


   

 


   

 


   

 


   

她将它小心地戴在手腕上,瓷白肌肤,藤蔓翠绿。


   

 


   

是无言的呵护。


   

 


   

她抬起头,高大的男人向旁边侧身,让开了通往前一宫的路。


   

 


   

石阶在身后铺展。


   

 


   

 


   

 


   

 


   

夜风袅袅,星空浩瀚,那样长而黑的道路,一路走来,竟也不难。


   



冰雅BINGMUS

初见3

不可说:

冥界的暗影蠢蠢欲动,风雨欲来。


一袭素白长裙的少女站在殿前,风将她的裙和发吹乱,眺望远方,沉沉的夜色空旷虚无,像一场即将开始的葬礼。


她想起圣域之外的墓地。


石碑成林,衰草连天,是踏骨而成的安宁。


在她脚下,十二宫蜿蜒矗立。失去主人的宫殿...

不可说:

冥界的暗影蠢蠢欲动,风雨欲来。


   

 


   

一袭素白长裙的少女站在殿前,风将她的裙和发吹乱,眺望远方,沉沉的夜色空旷虚无,像一场即将开始的葬礼。


   

 


   

她想起圣域之外的墓地。


   

 


   

石碑成林,衰草连天,是踏骨而成的安宁。


   

 


   

在她脚下,十二宫蜿蜒矗立。失去主人的宫殿们隐没在黑暗中,等待百年之后的轮回——而那些还活着的战士,正是这次杀戮的血祭。


   

 


   

 


   

 


   

 


   

 


   

她听到身后有力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厚实的披风从头顶落下,将她包裹起来。


   

 


   

于是,在这样寒冷的夜里,便有了暖意。


   

 


   

 


   

 


   

 


   

米罗站在她身后。


   

 


   

不行下跪礼时,这个男人高大冷峻,宝蓝色的发在风中微动,他上前一步,替她挡住了山顶凛冽的寒风。


   

 


   

“圣战即将开始。”


   

 


   

天蝎宫的主人说:“即使在圣域中,也不算绝对安全。为了以防万一,还请你不要离开女神殿。”


   

 


   

偌大的圣域,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大多数人已遣散。


   

 


   

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些黄金圣斗士。


   

 


   

 


   

 


   

 


   

漫长而孤独的夜,她每每伴着海浪声入眠。


   

 


   

午夜梦醒,感到一帘之隔,有熟悉的小宇宙。


   

 


   

米罗坐在殿外的石阶上,背对着她,侧廓在火光中明灭不定,有种阴郁凌厉的美。


   

 


   

她站在帘后,看他为她守一夜无忧。


   

 


   

空中的星宿闪烁。


   

 


   

极北之上,蝎尾倒垂。星光浸没窗台,滑过她的指尖和手背,不似初见痛彻骨髓,是微不可察的温柔。


   

 


   

 


   

 


   

 


   

 


   

那时,她就想,这样的男人啊!


   

 


   

他如一柄藏于鞘中的利刃,为敌则锋锐无比,所向披靡。当他决意保护的时候,又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


   

 


   

 


   

 


   

 


   

 


   

她闭上眼,耳边传来神明的低语。


   

 


   

亡者之国的君主广袖黑衣,在王座上,背后是冷硬石壁,他缓缓开口,极轻极低,如蛊惑的安魂曲。


   

 


   

他说:孤将赐予大地永久的和平,因此请你赴死。


   

 


   

他抬起手,宽大的衣袖随风飘荡,面向她,仿佛一个拥抱的姿势。


   

 


   

纱织看向他。


   

 


   

如千万年前,奥林匹斯山上惊鸿一瞥。那执掌死亡的冥王,一袭黑袍,立于天地间,他回头,修长指尖于她发稍一点,带来柔软的寒意。


   

 


   

她的叔叔说:雅典娜啊,请你赴死。


   



冰雅BINGMUS

初见2

不可说:

终究是见到了。


活生生的,不是画卷记载,也不是诗人传颂,少女姿态的大地之神。


她拾阶而上,清雅秀丽,仪态端庄。


浅金色的神光漫过台阶,战死的少年们缓缓睁眼。


死亡与绝望都被驱散。...


不可说:

终究是见到了。


   

 


   

活生生的,不是画卷记载,也不是诗人传颂,少女姿态的大地之神。


   

 


   

她拾阶而上,清雅秀丽,仪态端庄。


   

 


   

浅金色的神光漫过台阶,战死的少年们缓缓睁眼。


   

 


   

死亡与绝望都被驱散。


   

 


   

她站在女神像下,长而柔软的裙摆如海浪翻滚,一瞬间,天地静寂,万物臣服,她轻敛眉宇,面上却泛起一种沉静的悲哀——仿佛悼念某个时代的终结。


   

 


   

那样温柔的诀别。


   

 


   

 


   

 


   

 


   

想起这些,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看着眼前厚重的红木大门,米罗轻轻抬手,将它推开。


   

 


   

空旷的大殿里,月辉清亮。


   

 


   

雅典娜站在观星台上,背对着他。


   

 


   

远处是连绵的山峦,山峦之下,庆祝丰收的人们正在歌舞,烧红的火光冲破天际,如一线余烬。


   

 


   

神看着她的子民,米罗就这样看着她。


   

 


   

淡紫色的发在风中飞舞,从颈线蔓延腰间,与庇佑万物的神力相比,这样的身姿显得单薄苍白,像一株幼苗,轻易便可折断。


   

 


   

“雅典娜。”


   

 


   

他走道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单膝下跪:“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


   

 


   

并不柔软的语气,也缺乏应有的尊重与温情。


   

 


   

“是秋收之日呢。”


   

 


   

雅典娜说:“经常有附近的孩子送来花和水果,你要不要去一趟,和他们共享这种喜悦?”


   

 


   

繁华的城市冠以雅典之名,因为神对它有所回应。


   

 


   

这也是他的家乡。


   

 


   

米罗说:“教皇和艾奥罗斯一起去山下巡视了,明天就会为你带来报告。”


   

 


   

他不曾用‘您’,微卷长发落在肩头,有种桀骜的美。


   

 


   

“你为什么不去呢?”她轻声问。


   

 


   

米罗抬头,翠色瞳眸映出她清丽的轮廓。


   

 


   

曾经他觉得神应当骁勇善战,英气蓬勃,也为这样的柔美遗憾。他想史诗讴歌传唱,他所信仰的光,本不该这般凉薄。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我就在这里。”


   

 


   

宝蓝色卷发的战士低头:“我要是离开了,你在这神殿里恐怕多有不便。”


   

 


   

 


   

 


   

 


   

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十二宫战役后,黄金圣斗士折损过半,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圣战,他们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米罗镇守天蝎,位于第八,恰是幸存的最后一宫。


   

 


   

于前,是生死一线。


   

 


   

于后,是女神神殿。


   

 


   

有时,他也会离开天蝎宫,到尽头的教皇殿处理那些因为撒加死去,堆积繁复的文书——他处理的时候,就会见到她。


   

 


   

安静地,沉默的女子。


   

 


   

米罗知道这一代的神与往昔有所不同,她降生于神像前,却拥有人的名字。


   

 


   

他们不称呼她为雅典娜。


   

 


   

他们叫她城户纱织。


   

 


   

城户纱织,是这位女神独有的名字,有时也听少年们简缩成‘纱织’。


   

 


   

你生而为神,却有人的脆弱。


   

 


   

米罗翻开一页,笔锋在薄薄的纸页上划动。


   

 


   

他的十指长而分明,杀敌时猩红如钩,锋芒毕露;也能握笔提文,指尖温润。


   

 


   

米罗说:“你什么都不要做,呆在这里就好。”


   

 


   

她闻言转身,乖巧地站在身旁,看他批阅那些报告。懂或不懂,并不做声。时光如流沙从他们之间滑过。


   

 


   

米罗抬头,恰逢她微一弯腰,为他掌灯。


   



冰雅BINGMUS

初见

这篇文好带感


不可说:

初见不过夕阳西下,闹剧一场。


十二宫巍峨兀长,盘峦起伏、俯瞰天下。


他站在天蝎宫门口,看那抹素白孑然一身,被晚霞浸染。


钟楼的火焰逐一熄灭,细雨潇潇,于天地间升腾起一种悠远而沉重的哀伤,缓缓铺展开来。


金...

这篇文好带感


 

不可说:

初见不过夕阳西下,闹剧一场。


   

 


   

十二宫巍峨兀长,盘峦起伏、俯瞰天下。


   

 


   

他站在天蝎宫门口,看那抹素白孑然一身,被晚霞浸染。


   

 


   

钟楼的火焰逐一熄灭,细雨潇潇,于天地间升腾起一种悠远而沉重的哀伤,缓缓铺展开来。


   

 


   

金光落下,长裙逶迤如莲,舒展出血色的花瓣,有一种孤寂的美。


   

 


   

 


   

 


   



   

是重归的女神。


   

 


   

十三岁的雅典娜。


   

 


   

 


   

 


   



   

他看着她缓步而来,手握权杖,身后是残阳似血。


   

 


   

而她素衣紫发,面容恬静。


   

 


   

这样的神情,让他想起那些暗夜中的花,万劫不复,蔓珠华沙。 


   



   



   



   

希腊,奥林匹斯众神栖居之地,一个美丽而古老的国度。


   

 


   

米罗就诞生于此。


   

 


   

从有记忆起,他目之所见,便是斑驳石壁,巍峨宫宇;耳之所闻,袅袅琴音,海风习习。


   

 


   

这里是黄道十二宫,历代镇守雅典娜的护卫。


   

 


   

他恰巧是其中之一。


   

 


   

在希腊这片为神所庇佑的大地上,人们轻歌曼舞,交口传颂。


   

 


   

他们用海底巨石雕刻成少女的模样,为她披上白纱,挂上花圈,用酒香和笛声向这位神话中的女神倾诉愿望——愿橄榄枝绿,盛世平安。


   

 


   

那样的神像,同样耸立于十二宫中。


   

 


   

在宫殿的最深处,空旷的大殿上。左手托举胜利女神,右手持杖,千百年来,日复一日,凝望着这片大地。


   

 


   

是万物的信仰。


   

 


   

也是他最初的荣耀。


   

 


   

 


   

 


   



   

米罗走出殿外,看向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教皇厅。


   

 


   

和一山之隔的雅典城不同,这里寂静而幽凉,没有尘世喧嚣。


   

 


   

每当入夜,钟楼的火种就会一格格亮起,随之呼应的,是十二宫中微弱的光。


   

 


   

夜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花香。


   

 


   

 


   

 


   



   

他在这里住了很久,久到几乎以为与这些饱经岁月的石柱融为一体。


   

 


   

这里是十二宫,由雅典娜神力构建的世界。


   

 


   

他是第八宫天蝎宫的主人,这一代黄金圣斗士中的最年幼者。


   

 


   

多少年来,他一直镇守于此,看日升日落,春去秋来。


   

 


   

整个圣域的核心,雅典娜神殿,就被这样的十二座宫殿重重保护着,无论多么强大的外敌来犯,都会被他们击溃、驱逐。


   

 


   

他的力量由此而来,是大地女神的战士。


   

 


   

米罗看着宫殿上蝎形的印记,透过蜿蜒起伏的石阶,层层向上,最终抵达山顶。


   

 


   

那里是十二宫的终点,教皇厅。


   

 


   

帷幕之后,正是他们呵护的宝藏,来自于天界的馈赠。


   

 


   

雅典娜。


   

 


   

 


   



   

雅典娜,是大地的保护神,神王宙斯的小女儿。


   

 


   

在史书中,她被描绘成美丽强大,有着坚韧内心的神明。


   

 


   

她仁慈善良,心系人类。


   

 


   

为了保护他们,每隔百年便会转生世间,带领信仰她的战士,一起战胜邪恶。


   

 


   

是令人敬畏的神祗。


   

 


   

 


   

 


   

然而,米罗从未见过她。


   

 


   

 


   

 


   

 


   

那些高高在上,肆意妄为的神啊,他们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他们长眠于海底或死亡之国,有着完美的容貌和可怕的力量。


   

 


   

雅典娜,为何与他们不同呢?


   

 


   

米罗思考着这个问题。


   

 


   

那时他年少轻狂,在米洛斯岛上修炼天蝎座的独门绝技猩红毒针,凭着这份力量,抵达人类巅峰——在圣域,在大地之上,他是如此强大。


   

 


   

黄金铠甲,披风摇曳。


   

 


   

他站在教皇厅里,看着那几个同他一样的战士。


   

 


   

他们或冷漠或张扬,身上寄宿着星座的力量。他们微微垂头,听教皇宣布射手座叛变的消息。


   

 


   

他想,原来信仰也可以如此微弱,像一簇黑暗中挣扎的火。


   

 


   

他们的女神刚刚降生,就不知去向。


   

 


   

他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到她。


   

 


   



成冰的雨点

【圣斗士】古典庄园的秘密(原创)

祝史昂大人生日快乐!🎂


四  发生第三起案件


  当天是万圣节,天又快黑了,马朗J官并没有耽搁太久,询问过厨娘和送点心的仆人之后,就带甄别完毕的鉴识员回去了。不过马库斯的尸检并未因为过节而延误,当天晚上10点的时候J局就打来电话,说明马库斯的死因是氰酸钾中毒,但是正式的尸检报告至少要到第二天才能出炉。

  纱织从莉萨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接完电话上楼的蕾布尔小姐——她的房间在三楼,可是停留在二楼的楼梯转角平台上徘徊不前。那里悬挂着克里斯先生、佩鲁玛尔女公爵以及她的父母——前任公爵夫妇的油画肖像。蕾布尔站在那里,像是在先......

祝史昂大人生日快乐!🎂


四  发生第三起案件


  当天是万圣节,天又快黑了,马朗J官并没有耽搁太久,询问过厨娘和送点心的仆人之后,就带甄别完毕的鉴识员回去了。不过马库斯的尸检并未因为过节而延误,当天晚上10点的时候J局就打来电话,说明马库斯的死因是氰酸钾中毒,但是正式的尸检报告至少要到第二天才能出炉。

  纱织从莉萨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接完电话上楼的蕾布尔小姐——她的房间在三楼,可是停留在二楼的楼梯转角平台上徘徊不前。那里悬挂着克里斯先生、佩鲁玛尔女公爵以及她的父母——前任公爵夫妇的油画肖像。蕾布尔站在那里,像是在先人的注视下一样,尽管走廊上仅点了幽暗的壁灯,依然可以从那些画像的轮廓、线条、神态中找出她的影子。

  纱织微微恍然。

  这是一个家族的传承,而今传承开始从最年轻的一代断裂了。

  “城户小姐。”蕾布尔小姐本人并未意识到这些,主动打招呼说,“莉萨还好吗?”停了一下又继续道,“我刚刚接了法医的电话。”纱织明白她的意思,于情于理,任何有关马库斯的事情都应第一时间告知他的父母,但是瓦尔普小姐那么疼爱这个小儿子,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无异于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两个人无意识地沿着走廊前行几步,古典庄园采用的建筑材料都是最好的,门墙厚实,隔音性好。即便如此,当走近时仍能隐约听到瓦尔普和普赖尔的房间里传出的争吵。与其说争吵更像是发泄,普赖尔嘶吼着“怎么会?为什么?”声音嘶哑低沉。瓦尔普则哭叫:“我可怜的马库斯!”伴随着好像摔破了什么东西的声响,普赖尔大喊:“我不许你这样,你不能用自伤的方式……”

  蕾布尔向来不喜欢普赖尔,连带着对为了他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没见上的姐姐亦有了怨言。然而此情此景,让人无法不产生怜悯,他们也只是一对失去了心爱儿子的可怜父母。

  “我看……”蕾布尔迟疑了一下,“还是明天再告诉姐姐他们好了。”说罢向纱织道了晚安,几乎是逃也似地跑上三楼。

  纱织心里也不好受,想了想,走到史昂的起居室前敲敲门。一个威严中带了温和的声音说道:“进来。”推开门,史昂对她过来并不意外:“很难过,睡不着,是吗?”

  “我在想这两天发生的事。”纱织摇摇头又点点头,“即使克里斯先生的事真的是医生拿错药出了意外,那马库斯又是为什么?如果克里斯先生的事不是意外,害死他的人和给马库斯下毒的凶手是同一个吗?”

  “克里斯出事时仅普赖尔有不在场证明,马库斯出事时不在场的则换成了瓦尔普。”史昂点出了重点,“单纯从旁观者角度说,这二人即使有什么特殊举动现在也足可以放心了。”

  至于行凶的原因和手法,普赖尔可能有杀害克里斯的动机,但只有他吗?马库斯那时候在场的人都没机会下毒,不在场的人里,蕾布尔小姐甚至不知道马库斯会选择哪个杯子,瓦尔普小姐是马库斯的亲生母亲——不是没有那种母亲对孩子动手的情况,但瓦尔普小姐显然不属于那一类型……

  不,不对,“同个凶手连环行凶”只是一种惯性思维,凶手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还有,如果不是汉森医生的失误,杀害克里斯的凶手是怎么离开房间的?

  史昂提醒道:“密室这回事,很多时候是凶手想要呈现给发现者的样子,并非案件发生当时的本来面貌。”

  纱织说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教皇爷爷,啊,先生,你有没有感觉这两起案件都好像很不真实?就像是有什么地方弄拧了——”

  史昂亦有同感,他能感到佩鲁玛尔留存在这个家的意识,还有克里斯的魂魄,想要传达什么意思,却很难真正传递到他这里。他向马朗J官提出过建议,查一查普赖尔在南非的生活轨迹,是否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迫使其不得不举家搬回丹麦。南非方面回复的结果是普赖尔在股票方面的生意损失了一大笔钱令其难以为继,这也与他偶尔无意识透露的“想要依附妻子娘家生活”的态度相吻合,纵使让人不屑,却并未说谎,亦不违法。

  可是……


  直到回房纱织仍在琢磨着这件事,思索到很晚。她考虑了也许马库斯被误伤的情况,凶手其实想给其他人下毒。因为每个人选杯子是随机的,取哪样点心也是随机的,只要不是无差别杀人,下毒的时机只能是各人选了杯子,又把杯子放在沙发之间矮几上的那个空当。这样的话在当时马库斯他们坐着的那个角落,只有瓦尔普小姐、莱恩先生和杰斯帕可能成为行凶者或被害人的角色。

  但瓦尔普小姐同样是杰斯帕的母亲,一般无二爱着两个儿子(如果她是给莉萨下毒倒还有可能),而且没有要杀莱恩先生的理由。同理,克里斯先生有意撮合自己的学生和小女儿,哪怕莱恩先生没有得到蕾布尔小姐的芳心,这也不能构成他对瓦尔普小姐或杰斯帕下手的动机,遑论算上这一次他才是第二次见瓦尔普小姐一家。而杰斯帕呢?难道他就有动机对一样是第二次见面的莱恩先生或者自己的母亲抑或弟弟下毒吗?

  关键是,即使这几个人之间有不为人知的动机,为什么一定要在克里斯先生才过世不久,随时可能有JC到家里来的时候下手?

  是有什么不能等待的原因吗?

  思考得太投入,纱织到天边微微有曙光的时候才朦胧睡去。因为白天J官肯定要过来,而且不放心莉萨,所以实际也没睡多久,照旧在素常的时间起床,按时下楼到餐厅吃早饭。

  接连两天出事,房子里的气压降到了低谷。佣人们脸上带了惊恐的神色,好像容易受惊的动物那样,慌里慌张送上早餐又慌里慌张逃出房间,竭力避开人多的场合。如果不是他们都在古典庄园效力多年,对老伯爵和蕾布尔女公爵有着很深的感情,又将在已故的安霍尔伯爵的遗嘱中受益,纱织相信很多人会立即提出辞职,一刻也不停留地离开这个地方。

  而主人家也没好多少。比如伯纳德夫妇,让娜从昨天晚上就病倒了,要求佣人把早餐送到房间里。斯特凡表现得还算正常,然而神情恍惚,盘子里的香肠已经成了碎末还在切。莱恩先生挂着很大的黑眼圈,与蕾布尔小姐如出一辙。蕾布尔小姐面容憔悴,昨晚在昏暗的壁灯下并不明显,可到了早上就无所遁形了,她的眼睛红红的,不知私底下哭了多少次。

  然而所有人都比不上马库斯父母的哀恸。普赖尔失去了先前那种好像哪里的事都能掺和一脚的精气神,整个人弓背瑟缩着,仿佛极力减少着存在感。瓦尔普小姐一夕之间老了十岁,虽然出现在了早餐桌上,却如同游魂一样,给人一种飘忽的感觉。她坐在背光的一张椅子上,雪已经停了,清晨温和的阳光映在她头上,那头金色的秀发竟在一天之内就混杂了不少白色。那身黑裙的衬托下,她的发色和脸色格外黯淡,恰似一具行尸走肉。

  杰斯帕和莉萨,这对双胞胎兄妹,在失去弟弟后也沉默了很多。尤其是杰斯帕,莉萨一向受到各种规矩的约束,可杰斯帕很喜欢开玩笑,有时候还会在餐桌上和马库斯两个人一唱一和说个笑话,骤然失去手足让他一夜间变成忧郁的成人。

  纱织感觉这种气氛很压抑,而要摆脱压抑,让克里斯先生和马库斯瞑目,安心地入轮回转世,就必须查明真相,找出凶手。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也打破了餐厅里的静默。

  蕾布尔小姐意识到大家都在看自己,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起身去接电话。这个时间不长,大家听她说了几句“嗯”“好,我知道”“辛苦您了”之后,很快挂上电话回来,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解释,好似自言自语地说:“出城的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交通被阻塞了,马朗J官下午才能过来。”顿了片刻,犹豫地补上一句,“他说要在那时公布马库斯的验尸结果。”

  “当”地一声,瓦尔普手中的餐刀掉在地上,她痛苦地抱住了头。

  “姐姐!”蕾布尔惊呼一声,欲待上前。普赖尔也放下了餐具,向妻子伸出了手,想要抱抱她。

  可是瓦尔普疯狂摇着头,叫道:“不要过来!”

  餐桌上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这边。

  片刻之后,瓦尔普小姐稍稍清醒过来,注意到在场诸人的目光,歉疚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我可能得出去走走。”随即站起身匆匆离开餐厅。

  莉萨叫道:“妈妈!”本能地就想跟上,被旁边的爸爸按住肩膀摇摇头:“你得先好好吃饭,莉萨。等一下我会去看你妈妈,现在她需要冷静一下,平复情绪。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史昂扫了一眼瓦尔普的背影,若有所思。

  早餐在这种气氛中结束了。

  纱织觉得脑海中有一个朦胧的影子,虽然飘渺不定,但只差一点儿,还差一点就能抓住,而那个就是真相。


  11月的第一个上午过得漫长而磨人。好像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斯特凡一如既往地掌握着这个家的秩序,时不时提一下他可怜的躺在病床上的妻子;蕾布尔强打起精神,忙着写信和打电话,通知亲友验尸听证会和葬礼等事宜;昨天马库斯出事时纱织看到普赖尔对妻子的耐心和温柔,曾以为大家其实误解了他,可是吃完早餐没多久他就出现在小客厅,不知怎么就和莱恩先生争执起“奥尔堡公爵”家族的历史渊源问题,好像完全忘了承诺过要去安慰妻子;莉萨与杰斯帕躲在各自的房间里……更不用说那些佣人们了。

  然而,基特太太想要找个人到森林那边的牧场(那也是属于卡伦家族的产业之一)去取鸡蛋却连着叫了三个人都被以“正在忙”的理由拒绝时,忍不住抱怨:“怎么回事,是不是所有人都在忙着做无用功?”似乎又很贴切。

  纱织正在旁边,于是说道:“不如让我去吧。”

  “那怎么行?”基特太太连想都没想过这种事,“城户小姐,您是客人,这种活计怎么能劳动您?”

  纱织不在意地摆摆手:“牧场不是很近吗?大家都在忙,反正我没事,正想呼吸点新鲜空气。”她是真的想着也许在外面走一走,换一下脑子,就能看清头脑里那个朦胧的影像是什么。

  基特太太推辞不过,只好给牧场打了电话,告诉那边的工人有一位到庄园做客的年轻小姐要到牧场去看看,顺便会把鸡蛋带回来,让他们准备好。

  时代早已变了,不过因为有着家族多代的积累,奥尔堡公爵名下在全国各地均有产业,以不同形式的地产居多,最近的一处就是这个牧场了,面积不算大,产量丰富,就在村外森林的另一头,供应古典庄园的蛋、奶消耗外还经常有剩余分给同村村民,并能出售一部分。

  纱织按照基特太太告知的路线,在庄园外找到了去往森林的小道。因为蛋类和牛奶瓶皆属于易碎品,所以工人们早早就清理了道路近旁的积雪,路上并不滑溜。森林里多是寒带树木,高大挺拔,不会遮蔽阳光,可是纱织走在其间,越是进到林子深处,越能清晰感到有阴影压过来。

  “上次来北欧还是亚斯格特战役的时候,不过作战地不是在丹麦。”纱织心想,“这次又赶上了案件……在极乐净土时穆和艾欧里亚他们还对抗了仙宫的邪神……”正琢磨着,倏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模模糊糊注意到斜前方有件什么东西,体积不小,倒在一株冷杉下面。她意识到不妙,加快脚步上前,那件东西渐渐呈现了全貌,是瓦尔普小姐的尸体。

  她穿着厚外套和便于在雪地上行走的靴子,与早餐时说的“出去走走”相吻合,这片森林是很适合的散步地点。只除了,脖颈多出来的那道从左侧延伸向正面的伤口。伤口处皮肉朝外翻着,狰狞而刺目,这一类伤口会大量向外喷血,冻得硬邦邦的地上有红色痕迹,不过周边的积雪都被堆在了树下,地面没有拖拽迹象,看起来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纱织先是一惊,很快愤怒压倒了其他情绪:这个凶手也太胆大妄为了!连续戕害三条人命,还是在J官下午就能赶到的情况下,真以为没人能揭开他的真面目吗?她注意到瓦尔普小姐是呈伏趴姿势倒在地上的,脸扭向一边,还残留着惊恐、难以置信的神色,那伤口……

  11月的丹麦,这个环境下,尸体早已凉透了,乍看上去很难断定她是什么时候遇害的。不过凶手应该是熟人,因为瓦尔普小姐是突然遇袭倒地的姿势,只有一处明显伤口,现场找不到曾抵抗或试图逃跑的痕迹。

  “亚迪里安,亚迪里安你在吗?”纱织想起这次出门前看过的《圣域人员休假安排表》,开始用小宇宙找人,“猎犬座亚迪里安?”

  那头的亚迪里安正搭配着肉汁烤饼享受味道鲜美的龙虾和南非鲍,心脏差点停跳三秒,女神亲自找他!险些忘了口中还含着食物,急忙回复:“亚迪里安在,随时恭候您的吩咐。”

  纱织顾不得让他不用太拘谨,直接问:“我记得你跟家人到南非度假了,是吗?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虽说战后大家都是雅典娜亲自救回来的,可毕竟与女神接触不多,亚迪里安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也不用他说话,因为少年女神很快讲明了要他帮忙的事,最后表示:“很不好意思打扰你休假,但这件事非常重要。”

  亚迪里安差点直接在那一边行大礼,女神呀,这么点小事不用跟属下客气的!

  纱织郑重承诺:“你放心,我会补上你的假期的,这次就算你因公出差了。”

  “对我来说这真的不用多少时间!”亚迪里安在心里呐喊。

  “你不用客气,还有,请代我向你家人问好。”少年女神像是也学会了读心术,还是隔着小宇宙就能读懂对方心思那种。

  ……

  和亚迪里安联系之后,纱织打了史昂的行动电话(人前还是要用普通联系方式)告知这边的情况,史昂表示由他告知庄园里的人并联系马朗J官。挂上电话,一个数位相机很快出现在纱织手边。

  纱织默默黑线了一下,心里吐槽教皇爷爷就算知道自己想拍下现场情况,而且能确保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念力也不是这么用的呀!实则很是感激,因为这意味着教皇爷爷没有把她当成温室里的花朵,而是尊重她想要协助查找案件真相的意愿,并且相信她可以做到。

  拍完照片,牧场那边有工人得到消息过来。纱织问明了今天内牧场无人进出,工人们无从得知森林里发生过什么事,于是请他想办法安排人看好现场等J官前来。唯独没料到的是这人打电话回牧场叫人时,顺便还让同事把今天本应该送到庄园去的鸡蛋一并带了过来,请城户小姐顺路带回去。

  史昂告知马朗J官新发生的案件之外,也说了他和纱织的推论,核实层面的事宜需要J方尽快安排推进,此外还要联络法医。J官只能答应尽可能快地赶过来,时间上比之原计划肯定要再度推迟。

  在此之前,丽塔等几个女佣听说了连瓦尔普小姐也不知被什么人杀了,顾不了是不是能得到小部分遗产馈赠了,当下一起去找了蕾布尔小姐,提出辞职。蕾布尔还没从父亲、外甥接连遇害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又失去了姐姐,快要哭出来了:“我请求你们,多留几天好吗?庄园现在真的很缺人手……”

  女佣们七嘴八舌:“蕾布尔小姐,不是我们不信任你,可这座庄园像是中邪了。”“老伯爵一直对下人很好,还给我们留了遗产,我们很感激。但连续三天三条人命!”“没错,没错,我们知道现在说诅Z很不合时宜。不过这一带藏着一个杀人狂总归是事实。”“蕾布尔小姐,你肯定能体谅。”

  基特太太过来喝止:“你们怎么回事?伯爵对你们那么好,就是让你们来逼蕾布尔小姐的吗?”也不起作用,丽塔顶回去:“老伯爵和蕾布尔小姐是很好,但我们留在这里能做什么?当杀人狂的下一个目标吗?”她的同伴纷纷点头。

  还是莱恩先生解了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目前J方的审问工作还没结束,即便蕾布尔小姐同意马上结清工资,你们也不能立即离开,起码要待到J官认为合适的时候才行。”

  女佣们立即苦了脸,丽塔大胆地问:“那要多久?”莱恩先生斟酌着说:“我不是十分清楚,或许两星期……”背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如果那个杀人狂被抓住呢?”这栋房子里只有一个人拥有这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史昂。

  过了好一会儿女佣们才陆续点着头,低声说:“只要没有危险,这里就是我们另一个家,我们也不愿意离开的。”

空桑寂

【盘点】女神和黄金圣斗士的互动:教皇史昂篇

本盘点超过12篇。以青文版SS漫画原著为主。如果篇幅够,会补充一下其他官方作品。

 

史昂清楚沙加和雅典娜赴死是为了什么
[图片]

史昂为雅典娜流泪,知道她为了帮冥衣黄金圣斗士摆脱冥蝶监视而自杀
[图片]

我们绝不可能去谋害雅典娜
[图片]

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雅典娜的圣衣。史昂几次用伟大称呼雅典娜,夸了几次
[图片]


其他:官方作品,Episode zero里。

史昂抱着小雅典娜,小黄金战士们都来见小雅典娜。E0有些图虽然崩,不过挺喜欢来看小雅典娜这个场景的。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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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盘点超过12篇。以青文版SS漫画原著为主。如果篇幅够,会补充一下其他官方作品。

 

史昂清楚沙加和雅典娜赴死是为了什么



史昂为雅典娜流泪,知道她为了帮冥衣黄金圣斗士摆脱冥蝶监视而自杀



我们绝不可能去谋害雅典娜



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雅典娜的圣衣。史昂几次用伟大称呼雅典娜,夸了几次




其他:官方作品,Episode zero里。

史昂抱着小雅典娜,小黄金战士们都来见小雅典娜。E0有些图虽然崩,不过挺喜欢来看小雅典娜这个场景的。





成冰的雨点

【圣斗士】古典庄园的秘密(原创)

三  意料外的受害者


  关于晚上10点到凌晨1点这个时间段,家里唯一拥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只有普赖尔·阿瑟。昨晚村里有人约他打牌,他们从10点一直打到了早上3点才散,尽管打牌的地点距离古典庄园很近,但几名牌友都证实了期间没有人离开。而普赖尔出门时,也有客厅女佣丽塔亲眼看到他朝大门那边去了。

  其他人那时候基本上都在各自的房间里。佣人们虽说是两人共用一个房间,但那个时间很多人都已就寝了,谁也说不清自己睡着后同屋人是否出过门。就连史昂自己,10点后和童虎用小宇宙聊天聊到差点又抬起杠来,自然只有单独在房间的时候最方便......

三  意料外的受害者


  关于晚上10点到凌晨1点这个时间段,家里唯一拥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只有普赖尔·阿瑟。昨晚村里有人约他打牌,他们从10点一直打到了早上3点才散,尽管打牌的地点距离古典庄园很近,但几名牌友都证实了期间没有人离开。而普赖尔出门时,也有客厅女佣丽塔亲眼看到他朝大门那边去了。

  其他人那时候基本上都在各自的房间里。佣人们虽说是两人共用一个房间,但那个时间很多人都已就寝了,谁也说不清自己睡着后同屋人是否出过门。就连史昂自己,10点后和童虎用小宇宙聊天聊到差点又抬起杠来,自然只有单独在房间的时候最方便。

  “对不在场证明的问话是无用功”这一点,史昂、纱织,还有马朗J官,全部都心知肚明,即便这个无用功是非做不可的。

  直到晚上6点,律师康斯坦丁·阿诺特先生的车驶进古典庄园,马朗J官才感觉终于可以找到案件的突破口了。——马朗警官曾尝试联系阿诺特先生,但对方的手机不通,办公室里的人说他今天下午要去医院探望病人,办完事后将直接开车到古典庄园,所以只能等他过来了。

  听闻安霍尔伯爵出了意外,阿诺特先生非常惊讶,一口答应了J方要求的合作。然而伯爵邀请他来主要是谈新遗嘱的事,一些细节和条文是否符合法律规范仍需讨论,所以他没有带旧遗嘱过来。当然,他对原本遗嘱的内容很熟悉,口头上告诉大家还是可以的。

  宣布遗嘱的地点被选在了藏书室。

  如果克里斯先生没有出事,家中人可能对律师的到来各有想法。但如今情况不同了,即使是真心感到悲伤的蕾布尔和莉萨也难掩想要知道父亲、外公关于身后安排的渴望。

  阿诺特先生省略了一些专门的法律术语,说的简单直接。

  “蕾布尔小姐在继承奥尔堡女公爵头衔的同时,已经自动继承了卡伦家族的祖产,包括私人海滩,若干牧场,家族中的储备金和祖传的珠宝等。此外,扣除遗产税后,安霍尔伯爵和已故的前任奥尔堡女公爵的夫妻共同财产的三分之一留给蕾布尔小姐,大约有100万克朗。安霍尔伯爵这些年购入的古董和前任奥尔堡女公爵的私人珠宝全部留给瓦尔普小姐,另外留给瓦尔普小姐的还有50万克朗,余下部分保存入信托基金,收入归杰斯帕·阿瑟先生和莉萨·阿瑟小姐所有,等到他们成年后可以自行选择继续从信托基金领取收入还是划分自己的那部分。”

  “另外,安霍尔伯爵还留给表弟斯特凡·伯纳德夫妇5万克朗,学生奥利维耶·莱恩5万克朗用于学术上的研究,并且按服务年限给这栋房子里的仆人留下了500到3000克朗不等数额。”

  “这不公平!”阿诺特先生话音一落瓦尔普小姐就立即说,“为什么没有马库斯的份?”纱织相信她开口时想要发“莉萨”的起始音来着,因为她是那种认为女孩得到的东西不应超过男孩的妈妈,所以说话的重点其实在为什么遗嘱里留给了莉萨一大笔份额却完全没考虑到马库斯。只不过普赖尔很快用脚碰了妻子一下,提醒她JC也在场,所以瓦尔普小姐临时改了口。

  阿诺特先生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很遗憾,但这份遗嘱是10年前立的,那时候伯爵还不知道有马库斯。”


  事后,阿诺特先生私底下告诉史昂和马朗J官,安霍尔伯爵在订立遗嘱的时候考虑得非常细致。还有一些条款注明了像是假如瓦尔普先于他自己死亡,那么瓦尔普的份额将由杰斯帕和莉萨平分,假如莉萨和杰斯帕中有一人或是两个全部在成年之前夭折,多出来的那一部分会由活着的人继承,但如果发生某些意外导致三人全部离世,遗产将自动转回蕾布尔名下等等。

  纱织跟史昂在一起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克里斯先生竭力避免把财产留给普赖尔,应该是怕他会为了钱做出伤害妻儿的事。可没想到竟是克里斯先生自己先遇害了……”


  马朗J官很快回J局去了。尽管蕾布尔再三挽留,但阿诺特先生也只是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饭,承诺万圣节之后会再来古典庄园正式公布遗嘱,随后坚持开车回城。

  这么一天下来,人人均感到了疲累和悲伤,所以入夜后皆早早回房休息。纱织今天一天几乎都陪在莉萨身边,不清楚J方的调查情况,只能趁着晚上的时间到教皇爷爷的起居室询问查询进度。

  “从法律层面上说,目前能作为证据的线索严重不足。”史昂告知了从马朗J官那里获悉的搜证情况,“现在只能等遗体解剖的结果了。”

  “那瓦尔普小姐和蕾布尔小姐……”纱织后半句话并未出口,不过史昂懂她的未尽之意:“她们在感情上确实不好接受。不过蕾布尔很明大体,知道这时候不能只凭感情用事,所以最后还是给马朗J官签了同意书。至于瓦尔普——”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惋惜的心情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幸好她不是古典庄园的新主人。”

  “而且……我问了阿诺特,即使在遗嘱最细节的部分抠字眼,克里斯也没给普赖尔留任何东西。当然,瓦尔普继承遗产后想怎么跟他分享是另一回事,我们都看得出来瓦尔普是一定会对他的任何要求言听计从。但是钱财毕竟掌握在自己手里更方便。普赖尔可能不满意,不过就动机来说他却是这座庄园里唯一一个动机不足的。”史昂补充说,有些无奈,“有时候对缺钱的人来说,500克朗也可能成为行凶动机。然而咱们都知道,克里斯原本的计划是修改遗嘱,不管怎样情况对普赖尔都不可能更糟,反而还可能有机会改变这种状况,这时候动手对他没有好处。”

  纱织毕竟成长在日本的豪门,又早早承担起掌舵大财团的责任,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如果普赖尔担心的是克里斯先生修改遗嘱后会把全部财产留给蕾布尔小姐呢?”

  史昂神色一凛,蕾布尔仍然未婚,克里斯邀请莱恩来做客恐怕也有“介绍给女儿认识”的心理在内,然而蕾布尔个人的选择仍需她自己做主。假如蕾布尔一直没有心上人,或是结婚后无嗣,奥尔堡公爵的头衔和祖产将传至远亲旁支。但克里斯和佩鲁玛尔夫妻的私产呢?明天一定得问清蕾布尔是否立了遗嘱。不过即便普赖尔打的是这个算盘,他却没有作案时间……


  万圣节当天早上的电话进一步洗清了普赖尔的嫌疑。电话是马朗J官直接打给史昂的,因为具体情况他想亲自到古典庄园时再宣布。简单说,就是法医在安霍尔伯爵的遗体内找到了三种药物残留痕迹:止痛剂,麻Z剂,肌肉松弛剂。

  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克里斯先生为什么会好端端滑下椅子。

  马朗警官本人也很快赶到古典庄园,让人请来汉森医生后当众公布了法医的检验报告。场面立刻有了“滴水进油锅”的风险,瓦尔普小姐指着医生激动地大喊:“是你,是你害死我爸爸的!”因为过于激愤还险些晕倒,幸好丈夫自后面接住了她,低声细语地安抚。蕾布尔小姐一片茫然,在她小时候医生就是家里的老朋友了,从没出过任何差错,这是怎么回事……连伯纳德夫妇也不消停,一个立即感到头晕,因为“昨天医生到这里时给女士们开的镇静药物一定有问题”,一个则絮叨不止,从伯爵每年付给医生多少钱到汉森医生辜负了这种信任提了个遍,还抓着马朗J官要求公道。

  莉萨真心为外公感到难过,但她一向被管束得过严,只敢默默流泪。唯有杰斯帕和马库斯那两个男孩,尽管震惊,但是与克里斯外公相处的时间不久,还没有形成很深的感情,所以没有表现得太过激烈。

  汉森医生当场抗议:“不可能!伯爵是胃痛无法进食,我只注射了止痛剂!”

  马朗J官倒是相信医生的。因为汉森医生本人不可能从安霍尔伯爵的死中得到任何好处,而且医生就是本地人,行医快要30年了,一向口碑很好,很难想象他会接受什么人的H赂行凶,用的还是这种很快就能暴露他自己的手法。

  “我爸爸一直都很健康,连药都极少吃,除了你还有谁给他打针?”瓦尔普小姐仍没有平复下情绪,“是你这个庸医拿错了药,出了诊疗事故!”

  纱织站在一旁,看着不同人的各异反应,蓦然间有种奇特的感觉,她仿佛能理解克里斯先生所说的那种“不真实”感了。为什么呢?法医的报告里提到了止痛剂,那就是说医生没有拿错药,可是怎么会多出来麻Z剂和肌肉松弛剂?而且如果是医生用错药,基特太太一小时后送水果羹进书房,应该会发现不对了,为什么她几次回忆都认为当时的情形一切正常呢?

  尽管站在J方的角度法医报告只是证据链的一环,现在仍不能下断言,马朗J官也是这样强调的。不过医生的诊室必须被纳入搜查范围,J官和医生都很快离开了。

  这个结果让房子里的气氛有所松弛。消息流通范围不仅限于主人和客人,也很快传入佣人们的耳朵。现在很多人都相信伯爵的悲剧是医生失误导致的意外,亦即庄园里并没有危险的murder犯,少不得松一口气。

  纱织与史昂对视一眼,两人均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疑问。


  到底是万圣节,尽管仍有未尽的悲伤,厨娘还是支撑着做了一顿像样的午饭,下午茶的时候还准备了可可和热苹果西打,用伯爵珍藏的七彩瓷器茶具盛了,加上维也纳面包与丹麦奶酥及温室培育出来的各类水果,将托盘装饰得很漂亮。

  马库斯缠着母亲:“妈妈,我不是小孩了,就算饮料里带了酒精也没问题。”瓦尔普小姐对此很坚决:“不行,亲爱的,等你满18岁后可以喝热苹果西打喝到想吐,但现在不行,现在可可更适合你。”

  “凭什么?”马库斯觉得生气,“我在南非的朋友们喝的酒比这个烈多了!”瓦尔普小姐难得表现出了做母亲的威严:“所以我们回丹麦来是正确的。”

  杰斯帕到底更年长一点儿,试图打圆场:“别生气了,马库斯,我不是也一样喝可可吗?而且这个味道没你想得那么坏。”说着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马库斯跟哥哥的感情很好,勉为其难地也端起一杯可可喝了一口,立即皱起了脸,可能是为了表示对这种甜腻饮料的厌恶,还夸张地“啧”了一声。

  意识到大家均把目光聚集到了小儿子身上,普赖尔涨红了脸,左手拍了一下桌子:“马库斯!”不等马库斯反应过来,瓦尔普小姐先嗔怪地叫了一声:“亲爱的!”普赖尔的动作停下来,带了点无奈,但看向小儿子的目光仍然很严厉。

  马库斯做了个鬼脸,硬拉起哥哥:“咱们去看看雪停了没有,杰斯帕。这是丹麦唯一比南非带劲的地方。”两个人一起跑出了大家喝茶的小客厅。

  “这么看来普赖尔应该是尊重瓦尔普小姐的,甚至有点‘怕’她。”纱织想,就算起因是这两人一个溺爱孩子而另一个试图管教,但很明显占据主导地位的是瓦尔普小姐,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照这么看,之前猜测普赖尔X脑并精神K制瓦尔普小姐是不是错了呢?

  她想得入神,旁边莉萨连叫了好几声:“纱织,纱织小姐。”方才注意到,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对不起,莉萨。”莉萨没有在意:“我是想问,你知道申请雅典的学校需要什么条件吗?”看到纱织微现惊讶,害羞地低下了头解释,“我想试试看申请你就读的学校。”

  纱织觉得有些心疼,莉萨提到过,她在南非读的是普通公立学校,而杰斯帕和马库斯全都在名牌私立中学读书。这也就算了,因为瓦尔普小姐各种关于“女孩礼仪”的要求,她很难得和同学们一起去郊游或者打球,所以一直没什么朋友,回丹麦后又一直通过线上课程学习。所以终于交到朋友的她是不想和自己分开吧!

  不过提到申请学校可给纱织出了难题,要不要回房间的时候问问魔铃和莎尔拉,她们目前就读的学校怎么样呢?

  那一边,虽然史昂骨子里的气场让一般人不敢接近,但奥利维耶·莱恩是个例外。说是年轻人,不过他起码过了35岁,带了点文弱的书生气,可是重情重义,一直在说着卡伦老师对他的帮助,还向史昂问起老师年轻的时候,盼望着能多知道点自己不知道的老师的事情。

  便是这份纯粹的师生情谊触动了史昂的情肠,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与莱恩谈起一些往事。莱恩仍有些紧张,可是史昂回忆的故事让他听得入了迷,脸上渐渐浮起笑容,不自觉点着头,就像老师仍然活着一样。

  基特太太突然走进房间:“瓦尔普小姐,蕾布尔小姐想请您过去一下。”因为克里斯“安霍尔伯爵”及两姐妹母系家族的“奥尔堡公爵”头衔,在习俗上,一些正式或带有隆重意味的公事均是先打电话到古典庄园,主人不在才会打行动电话的。刚刚蕾布尔就是去接电话了。

  瓦尔普从放弃继承权那一刻起已过了18年普通人的生活,纵使回来成为家里的一分子,毕竟对一些旧式的习俗早就不习惯了。因而听到基特太太的话怔了一下才起身,到外面去问妹妹有什么事。

  小客厅里,让娜·伯纳德夫人正酸溜溜地接着莱恩先生的话说:“克里斯表哥是个好老师,连学生的研究经费都考虑到了。”莱恩先生正拿着小茶匙搅拌杯子里的红茶,闻言脸上一红:“老师,老师总是很关心考古项目的。他在那上面,费了很多心血,很多心血。”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激动,连茶匙都掉到了地上。

  斯特凡·伯纳德只好说:“让娜是想说克里斯表哥对学术的热爱,请不要误会,莱恩先生。”

  莱恩费力地捡起茶匙,史昂淡淡说道:“为人师表,为学生考虑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别说是经费,就算在探测过程中遇见什么危险、难题,做老师的责任也是要走在学生前面的。”莱恩感觉艾锐斯先生说到了心坎里,卡伦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人,拼命点着头。

  普赖尔可能害怕气氛僵了,打着圆场:“我岳父这种取得这么高成就的学者,就是视学术如生命的,不然怎么被称为‘国宝级’嘛!”

  几人说着话,外面传来男孩子们边跑边笑的声音。不等普赖尔发问,马库斯已先跑进客厅,高兴地叫着:“爸爸,我比杰斯帕厉害,他连一个雪球也没躲过!”一边说一边径直回到之前坐过的位置上,叫着“我渴死了”端起已经凉了的可可猛灌。杰斯帕随后跟进来,不服气地说:“那是我在让你。”

  普赖尔还想提醒小儿子:“你该先去洗手……”瓦尔普刚好谈完事回来,一见到两个儿子,立即发出一声尖叫。

  漂亮的彩色茶具掉落在地毯上,没有碎,滚出很远。马库斯狂乱地用手抓着脖子,史昂飞快冲了过来,然而太晚了,男孩喝得太急又太猛,面孔霎时间涨成了酱紫色,很快瘫在沙发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马朗J官来得很快,本地最古老和最具权威性的家庭连续两天发生两起命案,这绝不是小事情。

  杯底仍残留着一点可可的茶具和马库斯的尸体都被带走,鉴识员在客厅内细致入微地勘察每一点存留的痕迹。但是因为大家在一起喝下午茶,期间还有佣人几次进来送饮料和点心,所以真正可以判定为有实际价值的线索并不多。

  可怜的瓦尔普小姐崩溃了,抱着心爱小儿子的尸体不撒手,泪流满面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马库斯?”最后还是普赖尔劝妻子让J官带走马库斯,送她回房间休息。  对莉萨来说,发生在眼前的命案,对象还是朝夕相处的弟弟,比外公遇害带来的冲击力更大,一时间整个人都僵住了。然而父母谁也没时间顾得上她,还是纱织向J官说明了,莉萨坐得离马库斯很远,而且她一直没动过,没有嫌疑,才得以让她一样先回去房间等候。

  纱织送莉萨到二楼的房间,回小客厅后,几名鉴识员仍在专注工作,而马朗J官正在与史昂交谈。

  “所以,瓦尔普小姐坐在正对着客厅门的长沙发一头,另一头是莉萨小姐。城户小姐坐着的单人沙发与莉萨小姐的位置隔着一张矮几。艾锐斯先生你是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与背对客厅门的长沙发之间也有一张矮几,坐在那张长沙发上的人分别是伯纳德夫妇和普赖尔·阿瑟先生。与你和城户小姐正好位置相对的两个单人沙发分别是杰斯帕和马库斯之前的位置,而莱恩先生而椅子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是这样吗?”马朗J官向史昂确认道。

  史昂点点头,之前那种不真实感蓦然间再度涌上心头,是什么呢?他是从冥界回来过不止一次的人,总觉得克里斯和佩鲁玛尔似乎并未远离这座庄园。然而,他们一个过世已经太久,很可能早就再入轮回,留在这里的只是一缕模糊的意识,而另一个过世时间又太近,近到远不够魂魄形成真正灵体的时间——他们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呢?那种朦胧的不真实又意味着什么?

  纱织指给马朗J官看,盛放点心、饮料的大托盘放在环成一圈的沙发中间的长茶几上,但每个人或者端着杯子,或者把杯子放在伸手可及的矮几上,过程中除了离席和蕾布尔小姐谈事的瓦尔普小姐,再有就是两个出去玩的男孩子,再没有其他人站起过。哦,也许该算上最早离开的蕾布尔小姐,她起身之前是坐在与纱织仅隔了一张矮几的长沙发边上,莉萨在她旁边,在她走后才挪到和纱织更近的位置。可是蕾布尔小姐总共只停留了不到10分钟,离开就没回来过,而且她走后马库斯还喝过可可,完全没事,她不可能和马库斯的案子有关。

  一瞬间,史昂、纱织,马朗J官想到的是同一件事,马库斯第一次喝可可的时候没有事,第二次却出了致命问题,说明毒是在他离开之后下的。然而凶手怎么知道马库斯会回来喝掉剩下的可可,又为什么要杀他?马库斯甚至没有继承任何财产!

  三人走出小客厅,楼上隐隐传来瓦尔普小姐撕心裂肺的哭声。

浓茶Rebecca

美人如玉剑如虹(六十七)

圣斗士BG文,男主修罗,女主西班牙公主,不喜勿入


天早早地亮了,太阳把尘土扬了起来。

大神庙广场的石板又硬又烫,快要被太阳晒得裂开。广场上渐渐地站满了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两座并排而立的神庙顶端,眼巴巴的,张大了嘴,好像是提前摆好了震惊的脸型,一个个就像渴死在旱田里的鱼,被太阳烤干了,也还在等待羽蛇神降临,但又像是在祈求一场久违的甘霖。

特诺奇蒂特兰是一个时间停滞的异世界,既不是古代,也不是现代,既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它是两个时空之间的交汇处,如果在这里点燃一根火芯,爆炸的或许就是半个世界。

金字塔上并排而立的两座神庙奇迹般地封了顶,庙顶高耸的大石碑被刷上了五颜六色的彩漆,在灼烈的阳......

圣斗士BG文,男主修罗,女主西班牙公主,不喜勿入


天早早地亮了,太阳把尘土扬了起来。

大神庙广场的石板又硬又烫,快要被太阳晒得裂开。广场上渐渐地站满了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两座并排而立的神庙顶端,眼巴巴的,张大了嘴,好像是提前摆好了震惊的脸型,一个个就像渴死在旱田里的鱼,被太阳烤干了,也还在等待羽蛇神降临,但又像是在祈求一场久违的甘霖。

特诺奇蒂特兰是一个时间停滞的异世界,既不是古代,也不是现代,既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它是两个时空之间的交汇处,如果在这里点燃一根火芯,爆炸的或许就是半个世界。

金字塔上并排而立的两座神庙奇迹般地封了顶,庙顶高耸的大石碑被刷上了五颜六色的彩漆,在灼烈的阳光下更显得刺目。但神庙的大门中黑洞洞的,不知道藏着什么神像与法器,又或者里边会不会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祭台,还残留着带肉的骨骼和有余温的脏器。因为门的虚掩状态,神庙的内部更显得令人好奇却又不寒而栗。

“海龙将军,您在看什么?”大祭司隔着诡异的绿松石面具,审视着狄蒂丝,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海龙将军咳了一声嗽,将视线从神庙的大门拉了回来,对大祭司笑了笑。

“您是不是想知道,神庙里边有什么?”

“该知道的,我不用问也会知道;不该我知道的,问了反而惹来杀身之祸呢。”海龙将军很真诚地说。

“海龙将军怎么会怕惹来杀身之祸呢?”大祭司阴阳怪气地说。

“既来之,则安之,我这是遵守为客之道吧。”狄蒂丝又笑道。

“您最好真的是这样。”大祭司收了笑意,冷冷地说,“不要去寻找不该您知道的答案。”

这像是一种提醒,还是说是一种暗示?狄蒂丝觉得兼而有之。三天前她和阿布回到蒙特祖玛宫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被大祭司揭穿。她和阿布也提前思量过,如何应对大祭司的盘问。但蒙特祖玛宫里看似风平浪静、无事发生。阿布和美人鱼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猜测修罗已经暂时离开了这里。而就在这个时候,大祭司却忽然出现了。

“海龙将军?”

“大祭司大人。”海龙将军和大祭司见了一个平礼,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如果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派一名向导为您引路,参观蒙特祖玛宫,甚至是特诺奇蒂特兰城。”大祭司说。

“不必麻烦。”海龙将军暂且这样回答。听大祭司的语气,他是要警告这个不听话的客人,不要在脱离监视的情况下擅自走动。

果然,大祭司放低声音,加重语气说道:“不然的话,这里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所谓的海龙将军。”

“哦,抱歉。”

“您刚才,察觉什么动静了吗?”大祭司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忽然问了一句。

“动静?哦......我好像听见了磨刀的声音,还有刀剑交错的铿锵声。”海龙将军倒是没有断然否认,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听见。

“您觉得,那是什么呢?”大祭司又问。

“我怎么会知道呢?”海龙将军笑得更愉快了,“该我打听的事我一定弄清楚,不该我打听的事天塌下来我也不管。”

“无论是羽蛇神陛下的真容,还是远道而来的稀世珍宝,等待三天后的太阳升起,您就可以一览无遗了。”最后,大祭司这样说。

“我非常期待哦。”海龙将军回答。

现在海龙将军已经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这里太高了,台阶又很陡,站在神庙外的平台上,俯瞰金字塔下密密麻麻的,就像突然冒出的韭菜般的人群,其实几乎让她有点眩晕;而太阳越来越烈,炙烤着金属头盔与鳞衣,更令她感到燥热。不知不觉中,汗水自额头流下,但狄蒂丝依然尽力保持着平静的状态。

“海龙将军,请坐。”大祭司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海龙将军顿了顿,只得和大祭司并排坐了。他们每人身后有两个打扇子的侍女,为他们遮阴,但烈日下这一团小小的阴影,只能说聊胜于无。

狄蒂丝的双眼藏在沉甸甸的海龙头盔之下,用余光一瞥,看看大祭司脸上戴着面具,头上装饰着高高的羽毛冠,身上穿着沉甸甸的礼服,也是纹丝不动,她有点赌气似的,想和对方比试谁能忍得更久,更是故意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海龙将军,您在看什么?”但是对方发现了她一直在看他。

“我在看您。”海龙将军索性大大方方地直面那张诡异的面具。其实不用再对背后那张面孔究竟是什么追根究底了,等一会儿自然就知道了。

“看我?这很有意思啊。”

“因为您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真正的男人。”海龙将军又笑了起来。狄蒂丝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笑什么,应该是笑这句话带着讽刺的意味。是在讽刺谁呢?无疑是在讽刺面前的这一位,拿着“羽蛇神”的“鸡毛”当令箭的大祭司。他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在狄蒂丝看来,何尝不是对那个真正的男人的拙劣模仿,真正的男人都失败了,何况是他这个虚假的大祭司呢?然而那一个所谓的真正的男人,在其他很多地方很多女人面前确实如此,但在她的面前也许并不是这样。

“海龙将军,您看,羽蛇神来了。”大祭司朝广场对面指了指。狄蒂丝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广场上的人群忽然自动分成了两边。人海的尽头,圆锥形的埃埃卡特尔风神神庙前,有一前一后两座高高的轿子,每一顶轿子都被几十个人抬起,被嫣红的大丽花、金色的万寿菊、橘色的向日葵、紫色的西番莲装饰得花团锦簇,远远地看过去,就像雄鸟求偶布置的巢穴一般。那两顶轿子的两边,又有不知道什么人头上戴着骷髅头套、身穿骷髅紧身衣,脚踩高跷,有的手里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边走边跳;有的手里提着巨大的藤编篮子,且歌且舞,往轿子顶端抛洒鲜花。那两顶轿子走一路,一路就洒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瓣尸体。

人们用纳瓦特尔语这样唱道:

倘若人死去

就应当这样对死者说话:

如果死者是男人,

就呼唤神圣的死者说

雉啊。

如果死者是女人,

就呼唤说

鸮啊。

醒来吧,

天空已经变红了,

黎明的光出现了。

炎色的雉鸡已经

在与火色的燕子歌唱了,

蝴蝶已经飞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狄蒂丝只觉得这阵仗虽然华丽眩目,和现代墨西哥城里刚过的亡灵节游行,不是同一种风格、同一个氛围,有一种装腔作势的滑稽,乍一看像是古代场景的再现,但种种线索与自己的直觉都告诉她:这或许是一种幻象。

“羽蛇神......很神秘呢。直到现在,大祭司您看,金字塔下那么多墨西哥的子民翘首以盼,它也吝惜让人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哦。”海龙将军说道。

“它?”大祭司倒是有点好奇,海龙将军用第三人称指代羽蛇神,却既不是“他”也不是“她”,而是“它”。

海龙将军咳了一声嗽,岔开话题说道:“羽蛇神,总会不负万众期待,显露尊容的吧。”

两顶轿子都用棕榈叶盖顶,有半透明的软纱帷幔遮住四周,营造一种装神弄鬼的气氛。但后边那一只轿子没有前边那一只轿子高,却装饰了更多的花束。狄蒂丝猜测前边的是羽蛇神,后边的应该就是伊莎贝拉公主了。

伊莎贝拉坐在轿子里,一动不动,但她的心跳动得,仿佛还不用锋利的黑曜石刀破开胸前,它自己就要迸发出来了。现在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圣周四的游行队伍里,被高高抬起的,藏在华盖篷布下的圣母像,头戴沉甸甸的金冠,身穿金银丝线刺绣的披风和沉重的丝绒长袍,脸上带着一种似哭非哭的悲悯之情,如一尊木偶般,作为一种神秘的象征。

没有风,帷幔也一动不动。隔着这层云遮雾罩的布帘,她看到四周是乌泱泱的人群。公主忽然回忆起几年前,自己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离开父母独自出公差,在巴塞罗那的街头,她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莫名地紧张起来,不是因为第一次独立工作而感到害怕,而是因为发现有一束锋利的目光在热切地注视着她,她下意识地想要寻找这束目光的主人,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现在也是一样,她确定有人在人群中目不转睛地注视她,和那一天不同的是,她早就知道他是谁了。修罗就在她身边,在她不远的地方。公主的心绞成一团似的痛,痛他可能即将因为她而受伤,痛自己和他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还痛自己没有看到他。

一种强烈的冲动支配着伊莎贝拉,促使她抬起手去揭开帷幔,想要寻找修罗的身影。但就在同一时刻,四面八方的帷幔却自己高高地飞了起来。

这就是西班牙的公主,在现代文明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以一种古老、遥远的方式来观赏一个本应出现在现代媒体上的人物,本身就是一种难得一遇的奇观。这种方式为她增添了神秘而美的气质,当人们看到她的时候,在一瞬间几乎头晕目眩地感受到:让一座从历史中消失的宏伟之城再现于世,作为她的宫殿,是合理而值得的。

甚至这一点还不够,公主的美丽甚至能够让清醒理智的人产生一种荒唐可笑的想法:如果五百年前沿着这条大路进入特诺奇蒂特兰的西班牙人不是那些不洗澡的野蛮者,而是这样一位清洁、美丽、芳香的公主,征服墨西哥或许并不需要流血。

伊莎贝拉感觉自己的前额滚烫,她几乎怀疑自己发烧了。这是梦还是现实,又或者是梦与现实的交界处。一些看似无关的事件在她的脑海里闪回:

上小学的时候,她要求同学称呼她为殿下,别的人都从了,只有一个女孩,咬紧牙关,死死地看着她,不发一言,伊莎贝拉永远忘不了那一双喷射火星的眼睛。她跟在父亲身后,走在加泰罗尼亚的土地上,有人在他们身前拉开横幅并且呐喊:“西班牙不需要国王”。她抬起头,发现父亲不见了,什么猩红的液体,像是血,朝她泼了过来,又有人喊“西班牙不需要女王”。

过去的人生中她从来没有作为被观看者而存在过,尽管她走到哪里都被仆从和安保簇拥,但她永远居于上位,不是民众在观看她,而是她在观看民众。今天即使来到了一个以假乱真的古代平行世界,她依然位于世界的核心。但她现在是一个被观看者,处于弱势,被羽蛇神,被大祭司,被死去的马琳切,被广场上的野蛮人观看,像是在看一件战利品,甚至是一件祭品。

她恨极了路德维希,或者说羽蛇神,还有大祭司,还有威逼利诱加恐吓她的米塔尔特库特利。但她不恨广场上这些面目狰狞的野蛮人,不恨欺骗过她偷盗过她的马琳切——那姑娘真的死了,伊莎贝拉还不知道。

公主心想,这是她应得的,虽然她作为个体,没有对特诺奇蒂特兰城和阿兹特克人有过罪孽。但她的血肉、生命、荣华富贵的生活,早就在几百年前,这片陌生、神秘、富饶、美丽的土地堆积起断壁残垣和累累尸骸的时候,就决定好了。

“如果我把生命埋葬在这里,除了再也见不到亲人,不能陪伴在圣剑的身边,也许没有什么遗憾。”公主悄悄这样说。

烈日当空,四下依然是无风的。是一种强烈的小宇宙气流掀起了轿子的帷幔。不只是伊莎贝拉那一顶的帷幔被掀了起来,另一顶的帷幔也是一样。不单被掀了起来,而且被哗啦一声,撕成碎片,朝向四面八方飞去。纷纷扬扬地撒了出去,和抛向轿子的鲜花、树枝、树叶、甘泉一起,掉落在人群之中。

特诺奇蒂特兰的守护者,鹰战士的首领维奇诺波奇特利,身穿黑曜石的蜂鸟羽神衣,手执他的希赫科瓦特尔火蛇剑,骑着一匹白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那匹白马异常高大,肌肉线条苍劲有力、雕塑一般,毛皮甚至闪烁着贝母一般莹润的色彩,不似凡间之马。维奇诺波奇特利原本不急不慢地行进,但现在他忽然停了下来,就在两顶轿子的帷幔飞出去的时候,他手中的火蛇剑也立刻由竖立变成了横拿。

熟悉的金属碰撞声,清脆的一下。维奇诺波奇特利眼前空无一物,但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长发,刚才被敌人激荡的小宇宙扬起一缕,碎成两段。维奇诺波奇特利立刻激动了起来,不是别人,而是那位熟悉的敌人如约而至。这个敌人当然不会食言,如果食言,那么无论所谓的黄金圣斗士,其力量有多么强大,墨西哥人也会看不起他,不说是个战士,简直不算是个男人。

但黄金圣斗士来了。维奇诺波奇特利在这个西班牙男人身上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故事。黄金圣斗士不畏惧他的情敌是羽蛇神,就好像自己曾经作为一个卑微的长工,不畏惧仇人是国王一般的庄园主。

但激动归激动,维奇诺波奇特利没有忘记自己此刻的使命。刚才那一声,就是他和修罗的小宇宙在交锋。维奇诺波奇特利定了定,对方的那一下,似乎是在试探他和羽蛇神,乃至走在队伍两边的武士,已经走在队伍之后的豹武士首领特拉洛克的力量究竟怎么样的,而不是打算莽撞地直接劫走公主。而双方的小宇宙对抗,撕裂了轿子的帷幔。

队伍短暂地停顿了下来,甚至这一路上的吹拉弹唱都没有声音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大神庙广场上的人群刚才像是被黄金圣斗士的小宇宙凝固了起来,游行队伍暂停,他们也在一瞬间陷入了沉默。维奇诺波奇特利回过头去瞥了一眼,公主的轿子被挡住了,他看不见,但他知道公主现在还在轿子里。而他身后的羽蛇神,维奇诺波奇特利看到他依然端坐在黄金和宝石的椅子上,岿然不动,但羽蛇神人间体的眼里,似乎有过惊慌的痕迹。维奇诺波奇特利礼貌地对他的主人点了点头,又转过身,把火蛇剑高高地举起来,不是用嗓子,而是用小宇宙大声喊道:“羽蛇神显圣!全知全能、光辉伟大的羽蛇神在上,跪拜羽蛇神!羽蛇神万岁!”

他用小宇宙发出的声音像水的波纹一样,以羽蛇神的队伍为中心,一圈一圈地弥漫开去,传遍了特诺奇蒂特兰的所有角落,特斯科科湖最深的底部、远处波波卡特佩特火山的顶端,甚至在平行时空的墨西哥城、墨西哥和整个拉丁美洲都激起了涟漪,所有羽蛇神信徒在这一刻心中有了感应:羽蛇神显圣,羽蛇神降临。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个情况发生了。

那圣母雕像一般圣洁、美丽却麻木的公主忽然站了起来,就像死人忽然活了,迸发出蓄力已久的,最后的反抗,她大喊一声:“不!那不是羽蛇神!羽蛇神是假的!”伊莎贝拉声嘶力竭地喊着,但她的声音几乎要被湮没在人山人海的浪潮中了。

终究是有人听到了她叫喊,一时间人群里又开始弥漫诧异和怀疑的气氛。但又有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机智地扭转了局面:“看呀!神鸟!”于是人们纷纷抬起头,寻找羽蛇神神鸟的踪迹,果然,有人看到一只翠绿色的凤尾绿咬鹃,悄然停在了维奇诺波奇特利将军的肩甲上,又迅速地飞到了他的火蛇剑尖上。

“神鸟降临!羽蛇神万岁!”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又带头喊了起来。

这一次维奇诺波奇特利看清了,是米塔尔特库特利,后者正朝他投来一个狡猾的笑容,仿佛为刚才抢先一步解释神鸟显灵的意义而感到得意。

但那只凤尾绿咬鹃,又在这一刻,离开火蛇剑,朝着大神庙飞去,很快就消失了。

凤尾绿咬鹃的出现,是佐证羽蛇神真实存在的更有力的证明。因为对未知的神威的恐惧,凡人反而不敢再直接将目光投向神的身姿。于是人们不约而同地一齐跪倒在地,两手手心朝上,脑袋触地,任凭干涸炎热的土地炙烤着膝盖与额头的皮肤,耳边传来队伍继续行进时,由歌队用纳瓦特尔语吟唱的古老而欢乐的歌谣:

 

歌手开唱,欢快乐呵呵,使众人快乐,使创造人类的主神快乐。

伊耶奥阿亚维奥瓦亚

快乐吧,主神打扮了我们。花团锦簇,群花起舞。我们的歌声充满了这宝石般的厅堂,这金碧辉煌的厅堂。花树繁茂摇曳,落花缤纷撒满大地。……

花儿啊,撒满地!花枝摇曳,落花缤纷。我的花儿啊,永生;我的歌声啊,长存。我唱起歌;我,一名歌手。我四处撒花,我口吐鲜花,花儿成金明晃晃。……

繁花怒放,落花缤纷,花儿撒满花房。

奥瓦亚奥乌亚亚。

啊,是的!我快乐;采集宝石,宽宽的克查尔鸟羽,我注视着玉雕的正面:玉雕是国王雕像!我端详着鹰的脸和宝石的正面!

奥瓦亚奥乌亚亚。……

我们行将离世。我,内萨瓦尔科约特尔,宣布:享乐吧!我们真的生活在地球上吗?……

不会永远生活在地球上,只很短暂地生活在人间!…… 

 

维奇诺波奇特利看着那只凤尾绿咬鹃远去的身影,像是第一次看到它那样,又像是很早以前就见过它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现下有一个更重要的目标才值得他的关注。那个男人一定是不愿意跪拜羽蛇神的,可维奇诺波奇特利放眼望去:跪倒伏地的人群中并没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那么他是藏在游行队伍里了吗?甚至就是用纳瓦特尔语吟唱的歌者之一呢?又或者,他藏身于羽蛇神和公主的游行队伍之后,即将被献祭的那一群奴隶之中呢。

维奇诺波奇特利望向前方,笔直的道路尽头,巨大的金字塔、五彩斑斓的神庙,庄严肃穆的祭坛,平台上等待羽蛇神和公主的大祭司,他身边还有另一个陌生人。他更确信黄金圣斗士是言而有信的。

很快他们就会再见面了。


注:文中的古歌谣来自网络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