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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清梵 013
013
几乎同时，空中一道剑光疾向西去，显是有人御剑离开。
浔阳和常山都在东边，往西去的肯定是练尸的鬼修。
蓝忘机微一停顿，不见有人追击，心知叶长天他们出了事，便御剑下山。
避尘带着他们稳稳地飞下，十余里...
013
几乎同时，空中一道剑光疾向西去，显是有人御剑离开。
浔阳和常山都在东边，往西去的肯定是练尸的鬼修。
蓝忘机微一停顿，不见有人追击，心知叶长天他们出了事，便御剑下山。
避尘带着他们稳稳地飞下，十余里山路倏忽而至，还未落地，就听林中一阵嘶哑地凶尸嚎叫，还有数人惊呼声，惊得群鸦乱飞，鬼哭狼嚎。
蓝忘机刚要取琴，就听身边两声尖锐的笛音，漫山林木随之一震，凶尸叫声立止。
村边一片开阔的道路旁，横七竖八倒着十来个人，周围血涂满地、断肢散落，还有一具缺了腿的凶尸抓着个少年，正要一口咬下，却被陈情笛音所摄，僵在那里。
待避尘冰蓝的剑光将那凶尸劈开，那满身鲜血少年才哇得一声哭出来，叫道：“大哥！”
魏无羡瞥了眼，这少年不过十四五岁，衣着华贵跟寻常弟子不同，只怕是叶家哪位小公子。再找叶长天，却见他极为狼狈地倒在几个弟子身边，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庞泛出青紫色，日光下分外诡异可怖，他双目微合原本意识昏沉，此时却叫了声：“阿明。”
那少年手足并用爬了过去，想要扶起他，却根本没力气。
“中了尸毒。”魏无羡查看着情况，颇有些许讶异。这群年轻子弟修为并不低，而叶长天几乎能跟江澄一争高下，照理说不会让走尸近身的，但居然都中了尸毒，真是奇怪。
“嗯。”蓝忘机也认了出来，过去为他们检查，好在除了中尸毒，人倒没怎么受伤，地上血渍多半是凶尸的。
其中几人中毒稍轻，还柱剑起来要帮助同门，魏无羡淡淡道：“不想加重毒势就别动。”
那几人将信将疑，蓝忘机道：“静坐休息。”
于是众人纷纷坐好，商讨解毒之策。程元礼是唯一受了剑伤的，好在意识清明，说起遇到的练尸人也很镇定，“以前没见过，是个年轻人，十五六岁，笑起来邪里邪气的，出手特别狠。”
旁边一人道：“他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蓝忘机面色陡转严厉，“薛洋。”
早在山上看到那些走尸时，蓝忘机就有所怀疑，此时更是确认了。前世他在义城跟薛洋交过手，当时数名少年子弟都中了尸毒，若不是他夺到解药，只怕那些少年都要折在那里。想到薛洋的毒辣手段，他不免忧心。
魏无羡留意到他看向薛洋逃脱的方向，心知以他嫉恶如仇的性子定不甘心这样放了人去，便道：“含光君，你放心，有我在他跑不了的。”
他从没正经叫过“含光君”这个称号，总是微带戏谑调笑，但此时这语调却让蓝忘机莫名放下心来，专注眼前。他取出随身带的解毒药剂给这些人服下，却并无效果。
魏无羡道：“他们中了尸毒后跟凶尸相斗，血流加快毒素已走遍全身，这些灵丹妙药都是没用的。”
那叫阿明的少年闻言，差点又哭出来，道：“含光君，请救救我大哥！”
蓝忘机看魏无羡并不紧张，知他肯定有办法，问：“那要如何？”
魏无羡慢悠悠道：“算他们走运，遇到了我。不过要劳烦含光君你去城里一趟，买些东西来！”
说着他报了一堆材料，除了药材还有颜料、香料等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又嘱咐安寿只是个小城，有些东西买不到的话可以用其他替代。蓝忘机一一记下，也不多说，御剑而去。
地上一堆或重或轻中了尸毒的人，为免中毒更深都不敢动，这时意识到面前只剩下一个最会驱鬼练尸的魏无羡，想起关于他那些抓活人制作傀儡的传言，个个不寒而栗。
魏无羡在一众惊惧莫名的眼神注目下，走到叶长天身边，拍了他几处穴道阻止毒素蔓延，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那叫阿明的少年中毒最轻，求教般看向自家修士，最后慢慢说道：“我们在山里发现凶尸的踪迹，一路跟着到了这里，正撞上薛洋。那时我们不认得他，却被他突然偷袭洒了一头粉末，后来就冒出一堆凶尸，大哥为了保护我就成了这样。”
他这几句话说完，又是满眼泪水。魏无羡心道浔阳叶氏鼎鼎威名，这孩子也是嫡系子弟，怎么如此娇弱跟个小姑娘似的！叶家也是野心勃勃想挤到世家前五位置的，这样教育子弟真没问题？
叶家和江家东西毗邻，百余年来时不时有些小摩擦，虽无仇怨但关系算不上多好，尤其叶家在射日之征后风头很足，跟江家有点竞争关系。他对叶家没好感是由来已久的。
众人七嘴八舌补充了些细节，原来那薛洋偷施暗算只毒到一大半人，还被程元礼伤了两剑，落荒而逃；他们这些人是在之后与凶尸搏斗时毒势加重，才无力追击的。
“这些粉末？”魏无羡沾了一些闻着，断定，“便是让你们中了尸毒的东西。那薛洋年纪不大，本事倒不小。”
“这金家竟私下研制这么歹毒的东西！真是枉为世家名门！”
“用心险恶，包藏祸心！”
一想到有被这尸毒粉变成尸傀儡的危险，这些年轻弟子们顿时义愤填膺、大骂特骂。
金家驱逐鬼修、悬赏薛洋的事也是这段时间的仙门谈资，程元礼他们刚才没想到，这会儿很快把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当然不少人心里更是埋怨起了眼前这个鬼道的开山祖师，但没人敢当面说出来就是了。
这会儿功夫，温宁也跟了过来。魏无羡带他去村里转了一圈，片刻后抱了只锅子回来，道：“村民知道你们是为了除祟受伤的，都特别热心，死活不肯要钱！”
说着揭开锅盖，只见半锅清水糯米，还撒着一把辣椒。叶家一个有见识的门生道：“这是要用糯米拔尸毒？”
魏无羡赞许地点头，“不错！不过你中毒太深，是不行的。你们小公子和这几个人喝粥还是可以的。”
很快温宁就用石块围了个灶，拾柴点火，煮起了粥。
几个人面面相觑，传说中无恶不作、穷凶极恶的鬼将军，居然会煮粥？这粥敢喝么？
蓝忘机回来时，已经有四五个年轻人解了毒，正用借来的锄头铲子在路边挖坑，准备掩埋散落一地的尸块。
魏无羡道：“还有几只漏网的凶尸，已经被温宁解决了。那个薛洋行迹败漏肯定不会回来，这里闹凶尸的事算是了结了。”
他又费了半天功夫细细熬了锅药，给这些人分食下去，观察道：“你们的毒都解得差不多了，只是叶大公子中毒比较深……”阿明忙道：“那怎么办？”
魏无羡道：“放心，同样的药，今晚再煎一副，喝了就没事了。”
叶长天喝了药后，原本紫涨的脸皮已恢复了些白净，只是身体发热，额上见汗，显是没有痊愈。他刚才虽意识模糊，却也知是魏无羡救了自己，当即在弟弟搀扶下对魏无羡深深一拜，“多谢魏公子救命之恩，日后必当登门拜谢！”
叶家累世大族，数代人才辈出，叶长天自小也是高人一等的性子，尤其经历过射日之征后，他的实力远非寻常年轻修士可比，今天却差点稀里糊涂栽在一个名不经传的薛洋手里，简直是奇耻大辱，最后还要一向不怎么看得惯的魏无羡道谢，这感谢说得简直有些咬牙切齿。反而是他弟弟一揖再揖，那谢意实实在在发自肺腑。
魏无羡看到这个以往对他颇不客气的年轻人在自己面前低头，心情大好，笑眯眯道：“客气了，举手之劳！”
蓝忘机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头微动。
前世，叶长天和其父都死在了不夜天那场誓师大会里，叶家也随之衰落下去。而如今，魏无羡却是救了这位叶公子一命，前尘因果，真是难说。
众人先后向他们道谢，均觉这一趟夜猎实在有够灰头土脸，被人暗算，被凶尸围攻，最后还要一个“邪魔外道”来救！他们不约而同把救命之恩更多地算在了蓝忘机身上，围着他攀谈不休。
只有两个比较年轻的弟子偷偷议论。
“哎那个真的是传说中狠辣无比、灭绝人性的鬼将军？可我看他烧火做饭好熟练呀！”
“是啊，而且一点也不威风！”
“那个夷陵老祖除了脸色臭一点，也没三头六臂呀！”
“可惜没看到他的控尸术，回头跟人说起来，我们就见到夷陵老祖煮了两锅解药？而且那味道……”
“……终身难忘。”
“…………”
“不过他也指挥鬼将军了，这也是控尸术吧？”
“指挥他垒锅灶？”
“……”
“不过他为什么会跟含光君一起？”
“含光君仙门名士，肯定是要度化他的。你看他跟含光君在一起，都不敢做坏事了！”
“哦……”
魏无羡听他们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咳了一声。他从战场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冷厉气场，只散发不到一成，足以压得那两个少年浑身一震，受惊的兔子般瑟瑟地看着他，退到了兄长身后。
魏无羡微微不屑。这样的弟子都带出来夜猎，叶家是没人了么！
跟两家修士分别已经半下午了，蓝忘机问他如何找薛洋，魏无羡道：“根据程元礼说的，薛洋修为一般又受了伤，御剑只怕半个时辰都撑不了，肯定要落地。落在地上，那可不就是落在我手掌心了么！咱们先御剑追一会儿，到地上再说！”
他手一挥叫温宁自己往西边走，就踩上了悬在脚边的避尘。
蓝忘机带着他腾空而起，却没立刻出发。
魏无羡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新线索，“蓝湛，怎么了？”
蓝忘机慢慢回头看他。高空中风比较大，他还没有用灵力设屏障，两人的发丝衣角都随着风势烈烈飞舞，魏无羡脸上更是落下了他两根抹额带子的阴影，忽上忽下急剧变化着。
凌乱一如蓝忘机忽轻忽重的心跳。
此处地属安寿。夷陵在西，姑苏在动，相距同是千里之遥。
那个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这是多少年来魏无羡距离姑苏最近的距离。而要带他去云深不知处，正是个绝好的机会。
高空中，不管温宁还是其他鬼物都构不成威胁，而要出其不意制住没有金丹的魏无羡，他有十足把握。
只要把人带回去，他能保证魏无羡无法离开，也能强制他放弃鬼道，至于其他人对阴虎符的觊觎，怎么都要先掂量一下蓝家的分量！
而乱葬岗上的温家人，逃脱而去的薛洋，他都可以自己去安排去追捕，解决地妥妥当当。
唯一让他犹豫的，就是魏无羡绝不会接受被人安排的命运。
自从魏无羡定义他们是“朋友”后，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态度的软化。那些从射日之征就开始的、对他的抗拒和疏远都慢慢消失，甚至很多时候让他感受到少年时期两个人相处时，魏无羡那热情又主动的态度。
那样的信赖和亲近，弥足珍贵。
甚至在今天，魏无羡已经能毫无戒心地丢下温宁跟他独处。
而如果他辜负了这来之不易的信任，无疑是在魏无羡逐渐袒露的心怀里插刀。这情谊也会分崩离析，再也拼不回来。
魏无羡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又道：“你是还有别的事，不能去么？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去的。”
强烈的渴望让他心底发疼，藏在袖中的手指都微微发抖。
根深蒂固地不强人所难的理念和对魏无羡处境的关心在蓝忘机心里迅速交战了几番，最终，他只是垂下了眼，道：“无事。”
调转方向，径向西行。
魏无羡对他这一番天人交战毫无所觉，还使劲夸他，“蓝湛你御剑水平可以呀，带一个人都飞得又快又稳。”
又问：“一般修士飞一个时辰总是要歇一下的，你能一口气飞多久？”
“……一夜。”
“那你可以一口气从姑苏御剑到夷陵来了？”
“是。”
“你真厉害。这年纪的修士里面难有第二个了！”魏无羡由衷赞叹。
蓝忘机心中不乐，只简单回应两句，没再多说。
在他脑海里翻腾的，却是十几年前属于上一世的那些回忆。
在血洗不夜天后，他也是御剑带着魏无羡离开，一路不敢稍慢、不敢停留，一口气从岐山赶到夷陵。
虽然此前他心心念念想带人回姑苏去，当时却想都没想过那个选项。蓝家在不夜天的伤亡虽轻，却也是填了人命进去，不说别家，就是自家族人都不会放过魏无羡；更何况，姑苏蓝氏也不可能冒天下不韪护住一个百家公敌。
天地之大，除了乱葬岗已没有魏无羡的容身之处。事态变化如此，也远不是他一个人可以解决的情况。
无边无际的懊悔和忧虑啃噬着他的心。为什么他没有更早一点果断地采取行动，非要等到事情无法挽回，等到这生死关头，才来亡羊补牢！
那时的魏无羡意识不清，时昏时醒，体内怨气乱窜。他也是精疲力尽灵力枯竭。
一路奔逃，宛如亡命天涯。
魏无羡在噩梦中断续地喊过江厌离的名字，喊过温宁，温情，对他的呼唤却只有冷冰冰恶狠狠一个字，滚！
而他坚持不懈输入的灵力仿若石沉大海，生平第一次几乎因恐惧而崩溃，即使当年对父亲和兄长生死安危日夜忧心，也没有绝望到那个地步。
世界都在慢慢坍塌，而他无能为力。
他意识到一切都太迟了，他可能救不了心爱之人，无法把他从那条与世人相悖的道路上挽救回来。
而之后，即使存下同生共死的决心，最关键的时刻，他却依然不在。
然后就是生死两隔，连魂魄都不曾入梦……
蓝忘机猛地闭了闭眼，从那些灰暗的记忆里醒过神来。他不能一直沉溺在前世的失败里。
他内心不平静，避尘也轻轻晃了一下，魏无羡道：“蓝湛？”
“嗯。”
魏无羡想问他是不是累了，但反正也飞得差不多了，他一指前面江边，道：“就在那里降落吧，我问问消息。”
然后蓝忘机就见识到了，传说中夷陵老祖驾驭百鬼的能力。
有时是一段笛曲，有时只是一个呼哨，都能召来各种鬼物问话，被召来的鬼物基本上自己都没见过薛洋，但离开一会儿后，总能给送来有用的消息。
他们走走停停，时时询问，终于到入夜后，在一处码头停了下来。
魏无羡问了一个水鬼，指向前面，“进城了！”
蓝忘机抬头看去，如钩的新月下，巍峨的城墙轮廓高高耸起，几盏灯笼在城门上整齐排列着，照亮了那古朴的两个大字。
他的瞳孔不由微微一缩。
云萍城。
TBC
作者话痨：
兜了一圈还是来了云萍。
有现成的地方我也懒得自己开新副本。至于为啥要先去安寿绕一圈，那个……薛洋练尸这回事吧，肯定要偷偷躲起进山里好操作，让他来城里显然不现实啊！
浔阳叶氏，其实距离云梦江氏也就几百里……比清河聂氏到兰陵金氏的距离都近，比那什么眉山虞氏更是近到了家门口。
总之呢给江家随便安排个邻居。前面说的什么灵川向氏啦，那算是江家的附属家族，这叶氏可就不一样了。
随手填补一下世家公子榜的空白。至于叶长天，这个原创人物就是打打酱油而已。
那位阿明同学，我差点想叫他长生来着。然后觉得，这名儿这么帅，不是主角也要是配角待遇才行，实在不想让他的名字这么惹眼，算了换个换个……
以及，现在都没人看了么QAQ
上章一个回帖也没有，简直可怜。
（奥姆中心）救赎 23
尼克弗瑞不赞成给奥姆过多的自由，他认为海底人是个危险人物，行事手段非常，且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应该被严密的监管起来，虽然他刚从大海啸里拯救了这座城市，但很明显他的行为里彰显个人荣誉的目的更大，救人只是附加，而那位可怜的特工至今不敢靠近饮水机十步以内，成为世界上第一位对饮水机产生PTSD的患者。
相对于尼可弗瑞的看法，复仇者们则认为论迹不论心，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阻止了一场可能灭世的水灾，对那位特工的遭遇他们深表遗憾，但至少奥姆没在利用完人家后，把他丢到海里喂鱼，这说明他的本质还是良善的。
对于奥姆，复仇者们展现出的道德底线低到让尼可弗瑞怀疑建立这个联盟的正确性，都被那张脸糊了心吗？
不不......
尼克弗瑞不赞成给奥姆过多的自由，他认为海底人是个危险人物，行事手段非常，且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应该被严密的监管起来，虽然他刚从大海啸里拯救了这座城市，但很明显他的行为里彰显个人荣誉的目的更大，救人只是附加，而那位可怜的特工至今不敢靠近饮水机十步以内，成为世界上第一位对饮水机产生PTSD的患者。
相对于尼可弗瑞的看法，复仇者们则认为论迹不论心，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阻止了一场可能灭世的水灾，对那位特工的遭遇他们深表遗憾，但至少奥姆没在利用完人家后，把他丢到海里喂鱼，这说明他的本质还是良善的。
对于奥姆，复仇者们展现出的道德底线低到让尼可弗瑞怀疑建立这个联盟的正确性，都被那张脸糊了心吗？
不不不，复仇者们纷纷表示自己不是那么庸俗的人，虽然奥姆有张讨人喜欢的脸蛋，但是他还强啊！难道你没看过他向巨浪冲锋的视频吗？简直酷毙了！
尼可弗瑞无语的揉着自己的光头，他明白海底人对这个组织的价值，但总要有个过程。
最后是托尼向他展示了那对手环，手环的系统除了遥控装置还连接了贾维斯，在复仇者大楼内，奥姆一切有可能伤人的行为，只要被他的管家监测到，手环功能会立刻启动，他保证对海底人接下来一切行为负责，尼可弗瑞才勉强让步。
做为跟奥姆交手最多的钢铁侠，托尼总对他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他明白海底人在最初的交锋里对他留了手，现在他们将他带上了陆地，且短时间不被允许回到海洋，为了那份手下留情，总不能让他过的太糟，他知道被囚禁在陌生环境的滋味，他们是想寻求与海底人的合作，而不是折磨他，所以抓到奥姆第一天开始，他就在准备一间带泳池的房间，他不想让海底人觉得自己是个囚犯。
奥姆怀着对教育工作者的尊敬，端坐着，强打起精神听年迈的语言教授教他早已学会的知识，桌子上铺满了带着Q版人物的单词卡片，仿佛回到了幼时的课堂。
作为王储，他享受的是一对一单独授课，每个清晨，别的贵族小孩有说有笑的的结伴去学校，他在窗边只能羡慕的目送他们，然后独自来到属于他的课堂，那些国家之间的博弈，艰涩难懂的他国语言，如何斡旋各族势力，对于年幼的储君仿佛天书，但老师告诉他必须学会，这是做一名合格君主的根本。
最可怕的不是这些知识的艰深，而是在他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出现在窗边的父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父亲不再对他微笑，失败的婚姻与繁重的政务剥夺了他快乐的能力，他暮气沉沉的脸曾是小奥姆梦里的常客。
每当这时，他都立马精神，顶着父亲审视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老师讲的内容上。
运气好，父亲没有发现他开小差，过不了一会他就会离开，一旦被发现，父亲会直接进来坐到他的旁边，高大的身躯赶走周边的光线，投下的阴影把奥姆牢牢笼罩在里面，小奥姆抖的笔都拿不稳却还努力记着笔记，只是他可怜的样子并没有激起国王的怜悯，下课后他会拧着儿子的胳膊来到先王们沉睡的陵园，他被要求跪在这里反思，反思是否对得起自己的身份，是否对得起身上流淌的亚特兰血脉，是否对得起国家，每次都是跪到痛哭求饶，直到失去意识，第二天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年纪小的时候不明白，只是在课堂上犯困，为什么会被这么对待，要反思这么多东西，等大一点，他就不再纠结这些了，因为他不会再在课堂上犯困，他努力吸收这些知识，已经没有了母亲，连父亲都随时会离开，他能倚靠的只有自己。
回忆结束，奥姆轻轻叹了口气，事实证明，自己也不是那么靠的住。
对面的老教授宣布今天的课程结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奥姆拿起那叠卡片，把画着水果的几张挑出来，这些陆地上独有的果实是他现在的精神源泉，他盘算着怎么能从地表人那里多整一些，而不是只是饭后一小点。
等老师离开，托尼进来递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的字体明显不是英文，与古亚特兰蒂斯语有些相像，但奥姆不理解字面的意思。
托尼找了几个语言专家研究奥姆唱的那首歌，虽然只有音没有形，几位专家还是通过发音把大概的词拼了出来，最后一致觉得应该是拉丁语系的一种，很古老，有些像古希腊语，所以这张纸条上是用古希腊语写的“你叫什么名字？”
奥姆摇摇头把纸条还给托尼，并把一张卡片一起递了过去，托尼还来不及沮丧就被那张画着葡萄的卡片打断。
“呃......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想吃葡萄？”托尼不确定的问。
奥姆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用蓝眼睛期待的看着托尼。
托尼受不了的避开视线，侧着头不与海底人对视，他递回卡片，磨着牙道：“好好好，别这样看着我了，我找人给你买！买！”
突然想起什么，走到门口的托尼身形一顿，又转身说了一个词：“亚特兰蒂斯。”
奥姆猛的抬起头看向他。
在咨询专家的时候，托尼特地询问了古希腊有没有关于崇尚海洋的神话或史记，其中一位摸着胡子沉思良久，说当时确实有一个国家崇拜海洋，他们自称是海神波塞冬后裔，然而在公元一万年前，他们在与古希腊决战的前一天，被海啸吞没，整个国家被大海覆灭，这个国家的名字是亚特兰蒂斯。
奥姆的反应让托尼知道自己快要触及对方身上谜团的真容，他又重复了一遍：“亚特兰蒂斯。”
海底人也终于给了他回应，他发出了上岸后除呐喊与嘶吼外第一个词：“亚特兰蒂斯。”
“你今天的葡萄，管够！”托尼大手一挥，他更想给海底人一个拥抱，但考虑到人身安全，还是来点实际的算了。
他兴奋的离开奥姆的房间，迫不及待告诉同伴自己的发现。
奥姆在房间里沉思良久，现在，八成。
奥姆：一万年前的古希腊语，我亚特兰蒂斯新青年怎么可能看的懂！
写到这才发现一直没加奥姆的TAG，算了，完结后一起加吧
【逍芙】涉江采芙蓉 忧伤以终老（19版逍芙同人）新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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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沧浪——春心莫共花争发
段功在一旁早不耐烦，“哪里来的糟老头子在这里装神弄鬼？勾结明教乱党，理当同罪，尔等还不快快将其拿下！”
“明教？”庄翁扭头向杨逍一望，赞许地点点头，“原来明教出了你这般的人物，阳顶天教主好眼光。”
杨逍也是一惊，听他言语，竟是教主的旧识，忙敛容施礼。
庄翁微笑道，“三十年前，老夫曾与阳教主把酒言欢，那时你恐怕还是个小娃娃。”杨逍这才心中了然，难怪之前试探时他功力只觉深不可测，原来确是武林前辈。
段功见他二人谈笑自若，丝毫未将自己放在眼中，不由怒从心起，向点苍众人大喝道，“你们几个聋了吗？还不动手！”
清逸急着立功，大喇喇踏出人群，“老头，你......
78、沧浪——春心莫共花争发
段功在一旁早不耐烦，“哪里来的糟老头子在这里装神弄鬼？勾结明教乱党，理当同罪，尔等还不快快将其拿下！”
“明教？”庄翁扭头向杨逍一望，赞许地点点头，“原来明教出了你这般的人物，阳顶天教主好眼光。”
杨逍也是一惊，听他言语，竟是教主的旧识，忙敛容施礼。
庄翁微笑道，“三十年前，老夫曾与阳教主把酒言欢，那时你恐怕还是个小娃娃。”杨逍这才心中了然，难怪之前试探时他功力只觉深不可测，原来确是武林前辈。
段功见他二人谈笑自若，丝毫未将自己放在眼中，不由怒从心起，向点苍众人大喝道，“你们几个聋了吗？还不动手！”
清逸急着立功，大喇喇踏出人群，“老头，你莫招摇，教你尝尝点苍派的厉害。”他见沧浪夫人对着老头子似是颇有情义，心中早已有气，提剑便向庄翁刺来。杨逍见状踏前一步，冷冷道，“杨某替前辈教训教训这不知深浅的东西。”那清逸吃过杨逍的大亏，见他要出手，心中已然怯了，举了剑向前不是，向后也不是，十分尴尬。
庄翁见来者是门中小辈，便有意试试他，向杨逍笑着摇了摇手，“多谢杨相公，这是我点苍派门内的恩怨，还请作壁上观。”清逸这才心中一松，举剑再送。庄翁身形只微微一晃，已闪在一旁。清逸见一击不中，又变招欺近，孰料庄翁却总早他一步料得先机，轻轻化解。清逸接连攻了二十余招俱是如此，气得满面通红，只把剑法使得愈发快了。
却见庄翁一个转身已在他身后，按住他肩头，叫他动弹不得，摇头道，“你根基不稳，心浮气躁，招式却又迟滞，徒有其表，你师父可没教好你，让老头儿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点苍剑法。”说罢扭头柔声对青梅婆婆道，“阿梅，可否借你的梅枝一用？”青梅婆婆不搭言，却缓缓弯下腰去，从地上挑挑拣拣，拾起一根开满花蕾、姿态舒展的枝条递过去，淡淡嘱咐道，“你可要小心，这支我很喜欢，一会还要回去插瓶呢。”
庄翁小心接过，竟似接过个宝贝，笑应一声“好”。好字还未说罢，他已然转身，手中梅枝刷刷而动，使出的乃是与方才清逸一模一样的七十二式回风舞柳剑法，却是浑厚沉雄，苍劲坦荡，气象大为不同。几位点苍的年轻子弟只惊得合不拢嘴，这才知道自己平素所练只得了这剑法的皮毛，距眼前这位前辈的境界实乃天壤之别，心中不由又是沮丧又是跃跃，沮丧的是这么多年苦练都不得其法，竟是白费；跃跃则是，如能得这位前辈指点，进益必不可限量。陆师叔则在一旁不住点头，一招招念出招式的名目，目中尽是钦佩欣慰之情。沧浪夫人并不介入，只冷冷相望。
片刻之后，七十二式已使完，庄翁缓缓收势。他平日里怕牵动心中隐痛，从不敢习练这套本门剑法，只在脑中一遍一遍演习，此番使来只觉酣畅淋漓，甚是痛快，面上不由也有些动容。陆师叔更是情绪激荡，向派中子弟大声道，“看到了吗，这才是正宗的回风舞柳剑法！尔等还不拜见前掌门人！”众人早已心服口服，除清逸之外，纷纷向庄翁行礼。
庄翁却转过身去，不受他们所拜，只凝目将梅枝仔细看了又看，这才露出笑容，“阿梅，总算未辜负你所托。”众人随他目光看时，果见枝上花朵开得正好，确是一瓣未少。原来他方才将真力注入梅枝，护得满枝花朵周全。他正待将梅枝还给青梅婆婆，斜刺里却有一道细影突至，卷住梅枝便是一扯。庄翁一惊，忙运力抵挡，分目去望，却是沧浪夫人挥出长鞭抢夺梅枝。
二人各自运了内力争夺，一时僵持不下。庄翁功力本远在沧浪夫人之上，但他这三十年来并未于武功上有所修习，功力自是停滞不前，且白日为青梅婆婆疗伤的耗损还未尽数复原，加之此刻还要护住花枝不损，内力耗损颇多，不出片刻，头上便冒出腾腾白气。
却听沧浪夫人怒道，“你为了一枝花就要拼命吗？！”庄翁缓缓答道，“三十年前我背弃对妻子的誓诺，负她深情，悔恨至今。今日我既已答应她不会伤了这梅枝，便绝不能再言而无信。”说罢，掌中猛一发力，沧浪夫人只觉一股劲力顺着鞭身直冲而上，不由倒退几步。趁着当口，庄翁已将梅枝强夺了过去，而他却也胸口气滞，“哇”的一口，将一丛鲜血喷在了花瓣上，在月光下清清楚楚，触目惊心。他却顾不得擦拭嘴边血迹，献宝般将梅枝捧还给妻子，愧然道，“阿梅，梅枝还你，你看看可曾少了一片？只是沾了些血污，你莫要恼。”沧海夫人在他身后似是怒极，“不许还！我不许你还！”说着挥起长鞭劈头盖脸就向庄翁打来。庄翁闭了眼却不躲闪，眼看鞭梢就要打在他身上，这时他身后一道青影蓦地纵起，凌空握住鞭头，众人看时，却是青梅婆婆挡在庄翁身前，只听她怒喝道，“李云仙，你还不够吗！”
沧海夫人怔住，望着她半晌方道，“你终于肯认我了吗？”语气竟是十分伤心。
青梅婆婆扔开鞭头，再不理她，转身向庄翁接过梅枝，双手颤抖地抚上那带血的花朵，目中泪光闪动，对他笑着摇了摇头，“不打紧，一瓣都没少呢。”她扭头向杨逍道，“俊小子，你过来。”杨逍面色有些尴尬，虽然这庄氏夫妇是武林前辈，但他好歹已过而立，被“小子小子”地叫，实在不好听。
青梅婆婆见他不动，不由脸往下一沉，“怎么，婆婆我叫不动你吗？方才若不是我在屋外……”她话只说了一半，就听杨逍与晓芙同时呼道，“婆婆！”二人对视一眼，面上俱是窘迫，杨逍沉声道，“我过来就是。”青梅婆婆满意地点点头，将身体往梅树上一靠，望着梅枝出了出神，轻声慢语道，“你方才给这丫头讲了个故事，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听听。”晓芙望了杨逍一眼，心道，“原来婆婆方才都听了去，却不知她的故事里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青梅婆婆缓缓道，“三十年前，点苍派由一对夫妇掌管。他二人同出点苍，青梅竹马，早被长辈互指了婚姻，及至成年成亲后，二人更是情深意笃，恩爱无限。师父去世后，做丈夫的继承了点苍衣钵，成了一派之主，妻子则是全力扶持夫君，日夜操劳。二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把点苍派打点得好生兴旺，在武林声名赫赫。他二人一个容貌秀美，一个更是当时江湖上出名的美男子，实为一对璧人，但岁月忽忽，二人转眼便到了不惑之年，于男子而言还是壮年，于女子却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
庄翁却柔声打断她道，“阿梅，你说错了，在她丈夫心中，她从来都未曾有过什么年老色衰，总是这世上最美的。”
青梅婆婆闻言言语不禁发涩，接着道，“这点苍派有一门不外传的秘籍，叫做‘好颜色神功’，只在掌门人手中代代相传，据说只要照法修习便可恢复青春容颜。只是修炼之人内功须得到一定火候，否则轻者容颜会遭到反噬，更加衰老，重者更是性命不保。传闻点苍有几任掌门在修炼此功后，不是家破人亡就是身败名裂，颇为不祥。夫妇俩本未想过要修习此功，但随着年纪增长，妻子却自觉容颜越来越配不上丈夫，便想冒险修炼，丈夫本不愿妻子涉险，但经不住妻子软磨硬泡，只得同意，但他担心妻子，便仗着自己功力较妻子为深，要先行尝试，若能有成，妻子再练，如若失败，他一个男子，对自己容貌如何并不介意。”说到此处，她不禁落下泪来，庄翁上前轻轻替她拭去。
她缓了缓又道，“丈夫闭关，教务便交由妻子代管。一日，妻子收到密报，说是明教有个叛徒逃到大理，要出卖教中机密，投靠朝廷。点苍素来与明教交好，这事自是不得不管，妻子便乔装成男子下山处理此事。回来的路上，她行至洱海边上，忽闻一个女子呼救之声，赶至近前才发现那女子正被几个男子凌辱，妻子义愤之下便即出手，杀了那几个贼人，救下那女子。见那女子爹爹已被杀死，孤苦无依，又担心有人回来寻她的晦气，妻子便自作主张，将她带上山，想收留在门中做弟子。这女子相貌出众，体态风流，实是个红颜祸水，但她对妻子极是信服尊崇，妻子又素来心中磊落，心道人都有向善之念，只要悉心引导，这女子定能归于正途。加之丈夫出关在即，她归心似箭，也未多想，匆匆赶回点苍，哪知这却成了祸事的开端。”
听到这里，那庄翁长叹一声，甚是惭愧。杨逍心中却已然猜到几分，暗自摇了摇头。
“妻子回到山上，候得丈夫出关，果见他已恢复年轻时的容貌，相形之下，自己愈显衰老，竟似他的长辈一般，心中不免着急。过了三日，妻子便急急闭关修炼神功。她将那渔家女子托付给丈夫，让他悉心调教。他夫妻二人情深似海，她丈夫为人又极是方正，她从未对丈夫有过半分疑心。一个月后，她出得关来，还未来得及庆祝神功初成，却发现她丈夫竟与那女子……与那女子做成了好事。她悲怒交集，丈夫不再爱她，她练这‘好颜色功’又有何用？”
庄翁又打断她，悔恨道，“阿梅，你又错了，她丈夫没有一天不爱她，他，他不过是一时糊涂！”
“妻子一怒之下散去功力，却是一夕白头，容颜比之前更显衰老，心智更是受损，竟犯起痴病，连丈夫都不认识了，她浑浑噩噩离开点苍，江湖上再无人知她去处。她丈夫心怀愧疚，卸去掌门之位，终于寻得她的踪迹，守在她身边三十年，在大渡河畔安心做个船夫。”
讲到这里，青梅婆婆转过头向庄翁柔声道，“生哥，我的故事讲得可对？”
庄翁早已泣不成声，颤声道，“阿梅……原来你早认出我了。”
青梅婆婆泣道，“是，我早都清醒过来了。”
庄翁拾起她手，放在自己心口，“阿梅，你原谅我好吗？不，我不配求你原谅，只求你别再苦着自己。”
青梅婆婆抬手抚摸他苍白的头发，凄然笑道，“这三十年间，你为我隐姓埋名，乔装成这副模样，又日夜为我疗伤，对我言听计从，陪我疯癫，哄我开心，我早不恨你，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于你，只得继续装疯。”夫妻二人相拥痛哭。
许久，庄翁方道，“阿梅，有很多话，我早想对你说。三十年前，你对她极为看重，多番嘱托，我自是十分上心，亲自传她武艺。她资质极佳，我心中也是欢喜派中后辈能有这般人才，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况且她言语之中对你推崇备至，我是丝毫不存防备之心。那一夜，不知怎地，我心中忽而十分想你，小饮了几杯，但仍是难以派遣，便去后山林中练剑。你我年少时常去那里玩耍，后来大了也常去那里幽会，你还记得吗？”
青梅婆婆面上含笑，轻轻点头。
“怎料大雨忽至，我无处躲闪，只得寻了一个山洞暂避，哪知不过多久，她却也来到洞中。她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甚是可怜，其时已是深秋，天气寒冷，我担心她生病，便运功替她驱寒。谁知，她竟转身紧紧抱住我，哭着不肯松手。我功成后，容貌变得年轻，身子也恢复成少年人的状态，实难对外人言说，而你又不在身边……她这番举动，我猝不及防，一时意乱情迷，恍惚间便将她当做成了你。事后我自是十分后悔，但心中却起了魔障，对她念念不忘，之后便是一错再错。待得你出关时，我才惊觉大错铸成，却是悔之晚矣。”这些虽是难以对外人道的往事，但庄翁年事已高，已不将这风月之事看得如何重了，此刻更是心怀忏悔之意，便坦然陈述。众人听在耳中俱是心惊。
沧浪夫人一直冷然不语，待二人语毕，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故事讲完了，该到我讲个故事了。”众人齐齐注视于她，倒要看她讲个什么故事出来。
“三十多年前，洱海边有一对打鱼的夫妇，靠捕鱼为生。他们膝下本无子女，常常引以为憾。说也稀奇，有一年老妇忽而有孕在身，怀胎十月生出个女儿来。可惜她年岁太大，自己却难产死了，做爹爹的自然对这个女儿爱若掌珠。这夫妇二人相貌平平，女儿却生得粉雕玉琢，十分讨人喜爱，待得大些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光彩照人，即便是穿着粗布衣衫，仍是不掩其天生丽质，远近无人不知。待她到了二八年华，已不知有多少人家前来提亲，但她却是心高气傲，哪个男子都看不入眼，只盼着此生能有一番轰轰烈烈的情缘。一日，这家来了几个有钱的老爷，他们出了高价要吃新鲜鱼脍，父女二人见来了生意，自是侍奉得十分殷勤。哪知那几个人吃了鱼喝了酒还嫌不够，非要那丫头过来相陪，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老头子还说要给他们泼天的富贵，要纳那丫头为妾，叫她跟他回府去享福。那丫头性子素来刚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拧脾气，自是坚决不从。那几人欺他父女势单力薄，便要用强，丫头的爹爹死命维护女儿，却被其中一人当头一刀劈死。那丫头正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当口，忽听见一阵马蹄得得之声从远处渐渐近了，随后又听得几声惨呼，睁眼看时，发觉欺负自己的那几个臭男人竟都死了。一个眉目俊俏的男子骑在一匹通身乌黑的高头大马上，手中握剑，正关切望着她。也是孽缘，那丫头只看了他一眼便刻在心中，再放不下。后来她才得知这人却是个女侠，只是做了男子装扮，但她心中生出的爱慕之情却是再难改变了。”众人听到此处都禁不住“啊”了一声，大家都只当她爱慕的是庄翁，孰料却是青梅婆婆。
沧浪夫人叹口气，又道，“那女侠见这丫头爹爹已死，孤苦无依，便起了怜惜之意，替她葬了父亲，并将她带上山，收留在自己门中。那丫头对她既是感激，又是恋慕，自是十分欢喜，只当自此便可日日与她相伴，此生再是无憾。哪知到了山上才知，她竟然有个丈夫，且二人情深爱重，心无旁骛。丫头心中又妒又羡，却苦无良计，只得夜夜落泪。过了几日，女侠便闭关练功去了，留丫头在山上习武，偏她根骨极佳，明明此前并无根基，习武却精进神速，半个月后已然超过许多同门。这女侠的丈夫是个武痴，见了这般的可造之才甚是欣喜，便亲自调教于她。一来二去，这丫头便萌生出个主意，既能不让他夫妻离散，她又能伴在女侠身边，真正三全其美。原来，她是心中存了二女共侍一夫的念想，便时时处处寻找机会，想先从掌门入手。那夜，她见掌门去到后山练剑，便悄悄跟上。也是老天相助，落得大雨，终于教她诱得他与自己有了夫妻之实。”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她本是个黄花闺女，初尝那鱼水之欢，方知何为人间至乐……”听到此处，青梅婆婆终于忍耐不住，怒道，“你好无耻！”
沧海夫人并不恼怒，反向她送去个笑容，“她的心由此也便分了一半给了这掌门人。她在这世上已无亲人，早将这夫妇二人视为自己最亲最爱之人，便是为他们去死也是心甘情愿。哪知，女侠出关后得知此事，大怒之下便要逐那丫头下山，任她百般哀求、表明心迹也是无用。之后女侠神智失常，终于不知所踪。她丈夫悔不当初，忙着与丫头划清界限，也终是弃她而去。那丫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番痴情竟换得这般下场，她连失心中所爱，性情也是大变。为了在门内有所依靠，她对新任的掌门虚与委蛇，骗他将一身本领都传于自己，她功力大增后，又逼他将好颜色秘籍交出，修得了一张不老的容颜。她遴选了许多俊美男子收入门中，名为师徒，实则日日与他们笙歌不断。可是，她心中一天都不快乐，因为她真正爱的两个人她永远都得不到了。她不甘心，派了弟子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又因为那女侠江湖人称‘沧海夫人’，她自己便起了名头叫做‘沧浪夫人’，到江湖上张扬行事，想激二人现身。谁知三十年过去，他二人却是音讯全无。”说到此处，沧浪夫人呵呵一笑，“现在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还想再往哪里躲？”
PS：许久不更这篇，大家久等了
【笛花】非典关系（二十一）
二十一.大郎请签收盒饭
白听当年曾在F国求学，他那时候所住的公寓现在仍在，已经被白听花钱买下来了。李莲花和笛飞声去的时候只带了廖无颜和霍式开，霍式开最近有些精神憔悴，不知道是不是快到易感期了，他整个人毛毛躁躁的，终于在打碎第二个盘子的是个被廖无颜赶出了厨房。
李莲花正在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他手里举着一只狙击镜。从这能看到白听那所公寓的窗户，拉着窗帘，严丝合缝，让人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
霍式开晃到他身边蹲下来，阳光一晒打了个喷嚏。“咱们到底来干什么啊？小苏那儿都乱套了。”
“冬游。”李莲花偏头看了他一眼，多少嫌弃他的不争气。霍式开被他身上的乌木沉香...
二十一.大郎请签收盒饭
白听当年曾在F国求学，他那时候所住的公寓现在仍在，已经被白听花钱买下来了。李莲花和笛飞声去的时候只带了廖无颜和霍式开，霍式开最近有些精神憔悴，不知道是不是快到易感期了，他整个人毛毛躁躁的，终于在打碎第二个盘子的是个被廖无颜赶出了厨房。
李莲花正在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他手里举着一只狙击镜。从这能看到白听那所公寓的窗户，拉着窗帘，严丝合缝，让人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
霍式开晃到他身边蹲下来，阳光一晒打了个喷嚏。“咱们到底来干什么啊？小苏那儿都乱套了。”
“冬游。”李莲花偏头看了他一眼，多少嫌弃他的不争气。霍式开被他身上的乌木沉香熏的又是一个喷嚏，他并非没有感觉到来自自家老板的嫌弃，蔫儿蔫儿地爬起来下楼抽烟去了。
他前脚走，后脚笛飞声从楼上下来，伸手拿了他的狙击镜。
“诶诶，我再看看。”李莲花伸手要拿，正趁了笛飞声的心意，捞着他的腰将他扛在了肩上。“你昨天晚上锁卧室门的时候可没有跟我讲道理。”
“一码归一码。”李莲花眼观鼻鼻观心，笛飞声这个家伙平时也看不出来到底那儿能这么厉害，可是事实就是他在体力上更胜一筹。每次结束李莲花都恨不得直接一裹被子睡死过去，迟来开荤的男人都这么可怕吗？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男人过了三十岁就不该如狼似虎了，笛老板你大发慈悲，就放了我这把老腰吧。”
“可是书房很冷，沙发又窄，你忍心让我一直睡下去？”
“我早说要一个有客卧的你就是不听。”房门被人不客气地一脚踢上，李莲花落在主卧宽大的床褥里。仰头时被阳光照的满面金黄。笛飞声脱掉了上身的薄毛衣，露着身上结实紧凑的肌肉线条。李莲花虽然早就对他的身体熟悉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有些心头发紧。
因此翻过身，有些可怜的向前爬。“好汉，简单睡个午觉算了。晚上还有行动，要是闪到腰了你就得背着我了。”
他爬出去的几寸都被后来笛飞声拽着脚踝拖回去了，李莲花的指甲在床单上倔强的扣出窸窸窣窣的动静，留下一些浅白的痕迹。笛飞声俯身过来，拇指挡住他衣摆上飞后腰间露出的一点白。
“没说不让你睡觉。”笛飞声低头吻着他的发顶，李莲花被压的哼了一声，他有些满意。自他的腰间摩挲进去。李莲花眯了眯眼睛，被他摸舒服了。
“会给你留下时间。”
留下睡觉的时间，李莲花懂他的意思，于是后来一觉睡到了傍晚。他从笛飞声的怀里醒来，睁眼的时候脑袋还在他的胳膊上。李莲花不知道他的胳膊有没有被自己枕麻，只是笛飞声睡觉时总喜欢用这样的姿势圈着他，像是回护什么宝贝一般，也杜绝了李莲花所有睡醒就跑的心思。
他闭了闭酸疼的眼睛，伸手捏了笛飞声的鼻尖。笛飞声被他生生捏醒，抽了一口气翻身将他压下。
“谋杀亲夫也是一种毛病。”
“没过门算不得。”李莲花身上的肌肉酸的厉害，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铁板鱿鱼，这会被压的格外紧实，懒劲儿都上来了。“笛飞声。”
他这声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这与他们缠绵时又不一样，笛飞声的瞌睡虫被喊飞了一些，随即就又听见李莲花道。“沉死了。”
“你若是跑了，我找谁负责？”笛飞声搂紧了他，丝毫不在意他的抱怨。李莲花伸手摸着他背上的刀疤，眯起眼睛笑的有些小狐狸。“好说，你回去找我的正房妻子，让他给你开一笔补偿费。”
“几个零？”
“你随意。”李莲花含着笑，被笛飞声咬住了嘴唇，断断续续地纠缠里，还不忘了把这场不存在的三人戏份演下去。“若是我几个零都不满意，只想取代他怎么办？”
“自古以来都是能者胜出，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李莲花手指顺着他的腰背向下，笛飞声伸手抓住他，将他的唇瓣堵死。越是火烧火燎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笛飞声没理，刚要嗪着李莲花继续，敲门声就又响了。他的*趣被迎头一盆冷水，偏的李莲花这个恶人还在他身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昏君，起来上朝了。”
“……”
廖无颜被笛飞声的怨气冲了一脸，他无辜的被大哥远远的扔在了屁股后面，全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李莲花走路微跛，笛飞声跟在他身边，活像是某种主人没喂饱的豢养成狼。
对面公寓楼的电子钥匙他们拿到了，只是白听公寓的门打不开。李莲花原地转了两圈，从笛飞声的身上摸出来钱包抽出卡片，塞进了门缝里。
在笛飞声满眼“这是电子锁你刷不开”的不相信里，李莲花勾唇一笑，从下到上借了巧劲儿干的那叫一个利索。
这扇门也跟着咔哒响了一声，门锁就此弹开，笛飞声愣了一瞬，李莲花把卡和钱包抛给他，轻飘飘的拢了一下衣衫进门。“唯手熟尔。”
“……”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有人比他们来的更早，而且扑面而来的汽油气味让李莲花只来得及和笛飞声对视一眼，二人大步快入，刚要在客厅泼洒汽油的人被他们的到来吓了一跳。扔掉汽油桶就翻身要抽打火机。
笛飞声一脚向前踹了过去，李莲花凑到茶几前，低头看着里面那只闷火燃烧的很慢的铜盆，左右找寻着工具。
汽油湿滑，笛飞声和那个蒙着面的家伙在重心不稳的情况下谁也占不到便宜。李莲花起身慢悠悠的找了一只铁制衣架回来，在铜盆里扒拉着火星翻找。
“李莲花！”笛飞声侧身躲过对方迎面劈砍来的刀，李莲花摆摆手，头也没抬。“快了快了，让我看看他在烧什么，你再坚持一下。”
“你动作快点。”笛飞声劈手躲过那把匕首，反身将那人一脚踢出去好远，砰的一声撞烂了书架。蒙面人麻利的翻身跳起，拿出打火机的同时点了火儿，毫不犹豫的就扔向那两只没来得及全部泼洒的汽油桶。
李莲花小心翼翼的捡起一张烧了半拉还有隐约字迹的硬质贺卡，眼眸微亮。“有了！”
“走！”笛飞声已经朝他扑过来了，爆炸的声浪紧随其后，客厅的落地窗炸裂飞溅，一同被掀飞出去的还有笛飞声和李莲花。幸而这就是二楼，落地时还有一楼商户的遮雨棚做缓冲。
笛飞声将李莲花护在怀里，而李莲花怀里则还揣着那张贺卡。
廖无颜和霍式开没想到会有人来销毁白听的公寓，听见动静的时候立刻踩了油门冲过来。笛飞声正仰面躺在地上，很显然是摔蒙了。李莲花趴在他的身上，朝着路灯举起那张卡片。
卡片上的字儿，是中文写的，这一趟，也不算没有收获。只是，这字迹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儿见到过，但这会又着实想不起来。
他们身后火警铃声大作，笛飞声甩了甩脑袋快速回神，拍了拍李莲花的腰翻身坐起，将人捞上了来接他们的车。
车子兔子般的往前冲，在警车来之前消失的连汽车尾气都没有剩下。
他们当夜就上了返程的飞机，既然有人盯上了白听，笛飞声又跟那个人交手，他们也就变得不再安全。他们没有回H国，而是转道直接飞回了国。
国内的事情太多，给他们在外面的时间就不多了。李莲花还抽调了四顾总部的几批精兵强将分批回国，下面的战场，可能就要在国内开展了。
李莲花在下飞机时才感觉到疲倦，肾上腺素代谢完了，他的思维速度减慢。以至于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小慵扑了个满怀，笛飞声用两根手指掂着她的后衣领，将她远远的丢开。
“老大，我想死你了老大，我那么大一个老大，老大啊嗷呜呜呜！”苏小慵被霍式开领住了，扑腾在霍式开的臂弯里要生要死哭天抢地。李莲花路过她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瓜，有几分父亲的慈爱在里面。
然后，就跟着笛飞声上车去了。简单又无情，让苏小慵的眼泪掉的更凶了。“他被那个姓笛的带坏了！！！”
“他不是本来就这样吗？！”霍式开大为不解，廖无颜无语的远离了他们一步，想要装作和他们不认识。但是这两小只显然不是那么好甩掉的，噼里啪啦的又跟上他。
“无颜哥哥！”苏小慵挂着面条泪追过来要关心她家老大最近身体如何，廖无颜的脚步就更快了，在机场的出口大厅表演了一出低空飞人。
李莲花后来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是他的手机在响。窗外一片夜色浓郁，屋里只有床灯亮着。李莲花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家居服。
笛飞声不在，不过他依稀记得这家伙走前把自己生生摇醒，说是要回集团主持大局了。毕竟笛飞声不比手无实权的李莲花清闲，落下的工作估计能让笛飞声这段时间都忙到飞起。
李莲花仰面躺着听了一阵手机铃声回神，才慢吞吞的爬到床头将它从充电器上拔下来，抢在自动挂断的最后几秒钟摁下接听键。
“你回来了？”
李相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李莲花嗯了一声，翻身将自己埋进笛飞声的枕头里，深深呼了一口乌木沉香的余味。
“你现在在哪？我有几份文件要拿给你，大哥去世的消息你知道了吗？他走的太急还没有来得及立遗嘱，大嫂和我商量了，大哥膝下的两个孩子都还年幼，大嫂接位的话家族长辈不同意。所以她同意让你出面，接过大哥的位置。”
李相允的声音难掩亢奋，李莲花睁开一丝眼皮，露出来的眸光有几分危险。“这件事情你们已经商量好了？”
“是啊，大嫂大度，怀准是大哥长子，他也没有意见，我的本事你也知道，远不如你，只要你站出来，芳玑就有希望了！”李相允说的很有道理，几乎让人想不到理由反驳。可偏偏李莲花不是个想不到理由就不反驳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不在乎芳玑的死活。”
李相允猜到这会是李相夷的答案，但这么直接还是让他愣了愣，随即又找补一般的笑着开口，语气里有几分哄人的意思。“相夷，别说气话了。这个家离开你是不行的，你都看到了。”
“三哥，这个摄政王你来当也挺好，我不感兴趣。”李莲花好像那个顽劣不开窍的孩子，李相允却不以为然。“你是在担心你的身体吗？你不用太担心，我和大嫂都会帮你。”
“成为第二个傀儡皇帝，三哥，我是真不感兴趣。刚回国太累了，先这样，我休息了。”李莲花就要挂断电话，李相允才急急的跟上话。“你的婚事可以暂停了，大哥去世，李家守白，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去和笛飞声谈。”
“不必了。”李莲花仰身回到自己的枕头上，伸了个懒腰。他的鼻子有点痒，李莲花伸手揉了一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淌进了嘴里，是咸的。
李莲花猛地坐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捂着鼻子下床走向洗手间。接电话的动作还是照旧。“我和笛飞声合拍，等守白期过了，我就会和他结婚。”
“相夷，你别冲动，大哥已经死了，他做的决定可以不…”
“三哥，我刚回来，需要休息，先这样。”李莲花挂断了电话，他的嗓子也开始痒了，剧烈地咳嗽上让他猝不及防的喷了洗手池中都是血沫。手机被他扔在浴室外的地毯上，闷响惹来了在外面一直等着他睡醒的苏小慵。
苏小慵敲门时，李莲花正在用清水冲着他的口鼻，伴随着咳嗽与耳鸣，他无法给苏小慵回应，以至于那丫头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李莲花咳的头晕目眩喘不上气的顺着流理台蹲下来，血还在不停的出，弄脏了他身上的天蓝色，也看得苏小慵脸都白了，失声尖叫。“老大！！”
她扑在李莲花的身边想把他拖起来，李莲花却伸手挡住了他。他靠在流理台下，捏着鼻子指了指卫生纸。苏小慵将那一卷都拿过来了，一股脑塞给他。一双杏眼儿更是红的像小兔子，眼泪都在里面打转。
“不是说已经好些了吗？关医生给你换了药，怎么还会这样啊？！走，咱们去医院，现在就去！”苏小慵是哭出来的，李莲花捂着自己的鼻子，闭目喘息，他摇了摇头，声音嘶哑。
“不，不用。”李莲花咳嗽不断，但比起刚才已经好很多了。苏小慵不信他，硬是要拖着他走，被李莲花再次摁住。
“十年前，我受伤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会有今天。”他把用过的卫生纸投进垃圾桶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狼藉。李莲花注意到他左手上的戒指被血丝弄脏了，让苏小慵撑着自己爬起来，重新打开了水龙头。
“不会死的小慵，我心有不甘，暂时死不了。”
十年前父母与幺妹的死是无辜的，那那一枪刚好打在他腺体上的子弹，也可能不会是意外。李莲花的手掌泡在冷水里，他垂着因为充血而鲜红的眸子，盯着中指上的戒子认真看了一会。
“不要告诉笛飞声，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李莲花的生命就像会顺着盆塞缝隙向下漏的水一样，虽然不多，但总会积少成多。他的身体终于在十年后走上当初给他主治腺体残疾医生的断言，开始衰败了。
“我会活着。”李莲花盯着盆里的水，最终摁下了通水。“看着该下地狱的人下地狱。”
水流滚滚下坠，李莲花的手指却仍是冰凉。苏小慵呜咽的哭声就在耳边，他知道那是这丫头罕见的舍不得。
李莲花抬头看向镜子里，虽然他和笛飞声认识的时间尚短。但不得不说，笛飞声插手他的生活后，他比从前要看着有了些许人气。
笛飞声是李相夷十年之后绝对没想到的意外，李莲花捧着他就像捧着一只刺猬，不管什么方法都没办法将他拿住，反倒是给了笛飞声机会，将自己扎的死死的。
“我好像也有舍不得了。”李莲花在这一刻心生对死亡的胆怯，他用带着水珠的手点在镜中自己的额头。“舍不得他一个人。”
—tbc
【笛花】楼后小记
#剧设，一点点续写
#这次保甜，巨甜，巨巨巨巨——不甜你打我！
“据说那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之时皇城驿馆内却出了一桩奇案。有人瞧见那库舍国使者的脑袋凭空飞起，第二日便知那各国前进送来的宝物在皇库中不翼而飞的消息，仿佛那库舍国的使者分明就是恶鬼前身，化作人样潜入皇城，盗取——”
“停停停，说书的，你可是越来越离谱了，若是什么使者是恶鬼，为何只要财宝不要人命？！”
“你怎的能随意打断我？此事如今闹得满皇城皆知，自然是我在皇城的老乡传信给的我，不信，我把他叫来与你相与如何！”
一楼吵起来了，二楼的包厢靠厅堂的窗户便被人伸手关上。送茶点的小厮好奇，还没顺着那缝隙望...
#剧设，一点点续写
#这次保甜，巨甜，巨巨巨巨——不甜你打我！
“据说那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之时皇城驿馆内却出了一桩奇案。有人瞧见那库舍国使者的脑袋凭空飞起，第二日便知那各国前进送来的宝物在皇库中不翼而飞的消息，仿佛那库舍国的使者分明就是恶鬼前身，化作人样潜入皇城，盗取——”
“停停停，说书的，你可是越来越离谱了，若是什么使者是恶鬼，为何只要财宝不要人命？！”
“你怎的能随意打断我？此事如今闹得满皇城皆知，自然是我在皇城的老乡传信给的我，不信，我把他叫来与你相与如何！”
一楼吵起来了，二楼的包厢靠厅堂的窗户便被人伸手关上。送茶点的小厮好奇，还没顺着那缝隙望一眼，就被门口的抱刀大汉吓得缩紧脖子，战战兢兢抱着案盘跑了。
“楼下如何了？怎么不说了？”门窗都合上，屋里顿时安静不少。笛飞声本以为李莲花已经撑着桌角睡着了，不料声音一停，这人又醒了。
“两只耳朵都能听见了？”他伸手过去摸了摸那只最让他担心的左耳，李莲花不动声色的抬手拂开他，顺便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还不行，我一只耳朵便够用了。”
笛飞声挑了一下眉，李莲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了的杯子，伸手屈指敲了一下。笛飞声了然，给他倒上了茶水。“我第一次知道你有兴趣当一只耳。”
“有时候毒舌的话说多了夜里走路是会掉坑里的，你给自己积点德也挺好的。”
李莲花说的头头是道，可是笛飞声只是抱刀看着他，一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李莲花抿了一口茶，在舌尖咂了一下，马上转移了话题。“欸，刚才他们为什么而吵起来了？”
“不是说够用？”
“你别跟我犟。”李莲花摆明了要耍这个无赖，他有些懒，成日看着总像缺觉。实际上也不缺，只是去毒如抽丝，让他看着没什么精神罢了。夜里靠在笛飞声肩头，他比谁睡得都沉。
“皇城有个外藩进贡的使者死了，宝物丢了，沸沸扬扬，一群废物。”笛飞声毫不客气的点评，李莲花却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一丝不妙。“沸沸扬扬？”
“自然，否则也不会你我只是出门喝个茶的功夫，都能听见这小镇上也说。”笛飞声还是想带李莲花去药王谷看看身体，虽然那老头儿不喜欢他。前些日子他才让人拔了他专门用药喂出来的百解灵芝回来给李莲花补身体，这会估计正拿着账本上金鸳盟卖惨。
卖他也看不见，反正他不在。
“那就真的不太好了。”李莲花手脚并用的从小榻上爬起来，然后满地找鞋。他私下里和笛飞声独处时就没那么多规矩了，因而第二只鞋还是笛飞声从另一边给他捡回来套上的。李莲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严肃的同他道。“风紧，扯呼。”
“……”
笛飞声并非不知道李莲花为何这么紧张，自李莲花毒发失约到现在，百川院众人苦寻无果只好把目光都集中在了笛飞声身上，这也让笛飞声无端端的身边多了一大批潜行的刑探。因此才有了门口站岗的大汉。
如今百川院也不怎么盯着他了，因为实在没什么新东西可发现的，无非就是大魔头决定后半辈子素衣渔院，每天除了钓鱼就是在院子里种菜。刑探们盯他的头三个月就没见过他离开渔院十五里。后来终于肯远行去一趟小镇，结果是为了买辛料。
然后重新回到渔院，开始生火做饭。好像那个兢兢业业了大半辈子到恶人忽然金盆洗手羹汤朴实，虽然每次搞得都像渔院着了火。据说后来笛盟主厨艺也稍有进步，此为他贴身护卫传出，到了能刚刚能入口的地步。
百川院百废待兴耳目回缩的紧俏，人手跟不上，笛飞声就有时间天天光明正大的带李莲花出门下馆子了。
李莲花喜欢左林镇上的卤货，因此他们来这边的频率也大一些。笛飞声干脆在镇上一处避开集市安静的客栈包了一间上等房，以年算银两，李莲花不想回渔院时便在这待着。
李莲花对此贴心的安排表示笛大盟主简直多此一举，因为他听不见。准确来说是听不清，太嘈杂的时候就什么都听不清了。
碧茶之毒摧毁了他的根基，虽然扬州慢正在他体内缓慢运转逐渐恢复，但此时还是不能大动气力，否则眼晕耳鸣，恼人十分。
深秋夜里总是凉些，他被笛飞声抵在床侧里面。铁臂束的结结实实，李莲花向后仰头便能靠着他的肩膀。
他翻了身，笛飞声被他的动作搅醒，低头鼻尖蹭着他的额头。“要喝水？”
李莲花摇了摇头，他动了一下眼睫，缓缓的睁开，在黑暗中盯着笛飞声贴里上的暗纹。“人的脑袋真的会飞起来？”
“你怎么还在想那件事？”
“觉得有些新奇。”
“不困？”笛飞声伸手勾着他的腰，将他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身上，李莲花枕着他的胸膛，手指悄悄的从拉扯间敞开一些的贴里缝隙摸进去。“可能是烧鸡回了魂。”
“李莲花，说人话。”
“撑得。”李莲花摸到了什么，在“说实话”的同时掐了它的一把。笛飞声皱眉，将他的爪子从怀里掏出来。李莲花就老实了，他不在动，因为后背上的手隔着衣料，有些烫。
“从前倒是尝试过，不过那需要很大的力气，以及很快的刀，出刀速度不能慢，才能一击让人的脑袋飞起来。”笛飞声攥着他的那只手，翻身将他压下去。
“在笛盟主这，杀人也成了一门武学。”李莲花被压住了鼻子，说话翁里翁气的。笛飞声知他狗嘴不吐象牙，低头咬在他的颈边，也不曾多用力就放开了。“金鸳盟那个地方的确能写一本，回头让你编纂如何？”
“不。”李莲花偏头，他拒绝的义正言辞，他其实也是真的好奇，十年前虽然该知道的一个不落，可是金鸳盟是个没有太多规矩限制的地方，十年过去，说不定新意更多。
“你太沉了笛盟主，压死人了。”
“叫什么笛盟主，不认识。”笛飞声原本还撑着自己，一听李莲花那欠人收拾的语气，干脆直接卸了劲儿一整个压上去，让李莲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瞧见他师父。
“阿飞。”李莲花伸手扯了扯笛飞声的头发，若有所思。“明天还得换个地方。”
“无所谓，那小子敢来，我给他赶走便是。”按照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能让人的脑袋一击飞出，并且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探入皇库偷走所有财宝。那必然是江洋大盗，江洋大盗哪里找，十个里面有九个都跟江湖武林逃不开。
这还是一件坏事，首当其冲就是域外第一魔教金鸳盟。他们虽然不在金鸳盟也不在渔院，但方多病想找他们，也不过是几天的功夫。
笛飞声起来一些，他低头，鼻尖就和李莲花的蹭在一起。从鼻头到鼻翼，暖意温存间逐渐变得有些烫。李莲花想要扭头逃开，结果在前一刻被笛飞声看透了心思，抓着手摁在了枕头上。
“你若不愿，明天便听你的换地方。”
“再蹭下去，明天就起不来了。”李莲花无奈，长喟一声。笛飞声倒是不在意，他亲着了李莲花的唇角，却没有和他相吻，而是沿着唇向下，咬在了他的下颌。
“不是说撑，那便想个办法消消食。”
“这不是个好办法。”李莲花吃痛，他皱眉伸手捏了笛飞声的下巴，把他的牙口从自己下巴上摘下来。也就是这动作让笛飞声有些不满，李莲花的这只手也被捉了去。
纤细的手指还没有完全将病白褪尽，这会倒先被人揉红了，血色从里面晕出来，冲的指尖通红指节发白，汗涔涔的扣在床沿上。它似是替主人努力挣扎了，可是柔软的锦被盖过来，一息的功夫教人哄骗着松了力气，攥住腕子细细检查着什么。
李莲花吃力的透气呼吸，脖颈间全是笛飞声和自己的发，潮湿的纠结在一起，已经不分你我了。
悲风白杨的热让他懒劲儿上来，调息的功夫也能偷懒，整个人软在床褥里，眼睛都眯起来了。笛飞声将他拉近了自己，俯身亲着他温热的眼皮。
“按照你这个进度，再来十年也不抵你当年的三分之一。”
“我，年纪不小了。”李莲花贯会给自己找借口，笛飞声皱眉显然不认可。他又想尽快结束这磨人的修炼，伸手胡乱的拍了拍笛飞声的脑袋。“很累的，真的。”
一个“累”字一语双关，李莲花被他压的忍不住仰头，簇起的眉峰里都是汗，眼前一阵阵发着黑。“不累了……”
他咬牙，忍无可忍的推笛飞声的肩膀。“不累了！”
第二日的确难起，李莲花几乎是闭着眼睛被笛飞声从床上抓起来的。他一身痛楚，关节沉重，坐在桌前时大有一渡飞升看破红尘的沧桑感。笛飞声动作轻快的给他挽起发，后颈有隐约的咬痕隔着衣料，只露出来半枚。
李莲花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低到猛地要栽一下就被笛飞声先接住了下巴，捞起来重新抽了簪子安置去了床榻上。
屋外忽然响起刀剑碰撞的金石声，笛飞声侧耳听了片刻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榻前确认了李莲花不会醒来之后才披了外衣，拉门出去。
“你们两个倒是会享受，这江水岸柳的，我在皇城都快累死了！”
笛飞声出来，方多病也就收了尔雅，侧身躲开那护卫的一击，护卫偏头看向自家盟主，笛飞声点了点头，他就抱刀下去了。
“怎么着？笛飞声分声？”
“跟你没什么关系，来干什么？”笛飞声自顾自的在茶桌前坐下，倒了茶水就喝。方多病知道这家伙不会管他，于是自觉的拿了茶壶给自己倒。“我找李莲花。”
“去不了，还没醒。”
“不是吧，日上三竿了还没醒？”方多病差点一口茶水喷到笛飞声的脸上，笛飞声歪身躲开一些，对他急切的语气很是不满，但又见他一脸疲倦满身风尘，眼下淤青都快坠到鼻尖了，也知这一个月他可能过的不太舒心。
“去病如抽丝，他如今还在养身体。”笛飞声简单概括，方多病也骤然回神，也是，他刚才动静这么大，李莲花居然连醒都没醒。“他好些了吗？”
“上个月眼睛才好，这个月，耳朵不大清明。”笛飞声说这些像是说待会中午准备吃什么，已经是家常便饭的话却让方多病再难开口邀李莲花赶赴皇城查案。
本身就是为了躲皇帝才来的，他不太好再把人拉回去。也是急昏头了，才折腾这么一趟。方多病暗暗拍了一下脑袋，拿上剑准备起身离去。笛飞声放下了茶碗，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你不等他醒？”
“我那案子棘手。”
“还真有人被打飞了脑袋？”
“不是打飞了脑袋，是有人隔着窗户看见他，脑袋飞起来了。”方多应该是见过尸体的，此时脸色并不好看。笛飞声不知道他形容的是什么意思。就见方多病拿起他的尔雅，上下拔了一下。
“就这样，跟摘瓜似的。”
“断口如何？”笛飞声知道李莲花为什么感兴趣了，那家伙恐怕昨天就想到了，所以才会半夜爬起来。方多病捏着太阳穴想了一阵，才慢慢开口。“很平整，像是一下砍下来的。”
“那这件事情就和金鸳盟没关系。”笛飞声答的干脆，方多病不以为然，笛飞声都多久没回金鸳盟了，他怎么知道？
“你……”
“你们两个在这喝茶，怎么也不叫我？”房间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同样只披着外衣，睡眼惺忪的李莲花，两个人一身青绣，站在一起时莫名的就合了拍。李莲花伸手要去拿笛飞声跟前的杯子，被他抓了手。“这杯凉了，给你热的。”
然后笛飞声就给李莲花让了位置，起身当真去热茶了。
喝了半天冷茶的方多病颤巍巍的看着面前的茶杯，又看了看坦然自若的李莲花，一时间悲愤交加心力憔悴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你们两个没必要这么区别对待吧！”
“他不是也陪着你喝了半天冷茶？他只是不喜欢你，又不是厌恶你，你应该感到荣幸，至少，他没让你一口喝到西天佛祖面前。”李莲花很是欣慰的笑，笑的方多病一头雾水，不过也倍感不公，像是被冷落的小孩子，铛铛铛的敲着桌子。“那也不能证明金鸳盟和这件事情没关系。”
“为什么不能证明？”李莲花盯着方多病的嘴唇，过了一会才反问他，顺便伸手指了指一下在窗边煮茶的笛飞声。“你知道金鸳盟中何人能一击做到你说的那种惨状吗？”
“你不是听不清吗？你到底听见多少？”
“别打岔，在金鸳盟中能做到这样的只有一人。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喏。”
李莲花说的认认真真，方多病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此案发生在一个月前……”
“那个时候，他没时间。”李莲花挠了挠额头，笛飞声已经拎着热好的茶回来了，他给李莲花倒上，还是跟刚才一样忽略了方多病。方多病抱着剑，咬牙切齿的瞪他。“你又不天天跟着他怎么知道？！”
“他虽然没有天天跟着我，但是我们两个人天天晚上睡一起，睡一起，要干什么，你一个毛都没扎全的臭小子确定要听？”笛飞声理直气壮，李莲花呛茶咳嗽，方多病宕机了大半路的脑袋终于回到了正途，在白了又红红了又青最后又红了几个来回之后大跳起来抱着剑往外跑。
“你们两个老不羞，青天白日说什么词什么语啊！！”
他逃的飞快，笛飞声却不解了，扭头看向李莲花，李莲花也不解的看着他，刚才的小憩让他头发都乱了。
“我什么也没说啊？”
“……你看上去像什么都说了，很好，比从前，大有进步。”
杨韵春嘴角起了一串燎泡，在医馆上药时被大夫反复叮嘱着急上火使不得，可是他还是没办法内里冷静下来。再有几天那群使者就必须要放行了，此刻还查不出来个一二三，天怒罚到，他们谁也跑不了。
说是去请外援的方多病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了还是了无音讯，杨韵春出了医馆已经是夜里上烛火的时间。他不放心，往官舍走了两步，又转而去了驿站。
这里发生过命案，于是便让他派人围了个结实，无人居住的夜里黑漆漆的。杨韵春本就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这会不打灯笼也能看得清路，他的步伐很快，就在将将要靠近前面那住着库舍国使者的房屋时听见了一阵细微的说话声。
烛火微暗摇晃不停，声音很碎，却是十分熟悉。杨韵春神色一凛，两三步冲到房前推开了门。屋里的人显然没料到命案场中夜深人静之时还会遇上另一个大活人。三个人的身影齐齐一顿，转过来的时候各自把各自掌心里的冷汗都藏好了。
“李相夷……？”杨韵春本就吃着固守皇城的粮，记人身形的本事更是一定一的好。李莲花无奈叹气，伸手摘了脸上的面具，一同摘掉面具的还有笛飞声，他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周身杀气已出，在搓动手指的片刻功夫被李莲花握住了。
“啊……杨，杨使……哈哈哈，我，我们来，采风，啊是吧方多病。”李莲花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方多病也不曾料到杨韵春会半路杀回来，他看着他走的，此刻正面撞上，些许尴尬，些许无语。
“啊是，是啊，你怎么，你落什么东西了吗？！”方多病磕磕巴巴的，他不指望笛飞声也能救场，只求待会别看不惯这家伙一掌给人劈飞就好了。
江湖和朝堂中间有墙，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彼此互相看不起。关系到了杨韵春和方多病这才有所缓和，也算是朝廷和百川院第一次合作，就摊上这么一个无厘头的案子。
“没，没什么，李前辈肯来，也是杨某人的荣幸了！”杨韵春只是困惑了一瞬，随即又变得欣慰起来。李莲花把笛飞声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眼神盯着他，微微挑了一下眉。笛飞声叹气，他觉得麻烦，可是麻烦也要解决。
“这个屋里没有多余的一滴血，尸体我虽然还没见，但显然他不是在这里死的。应该是死后被人运进来，然后。”笛飞声忽然出手，抓住了杨韵春的肩膀将他带到了房梁之上。这里都是百年的老木头又刷了油，一般不会轻易留下刻画的痕迹，除非是挂在上面提拽了什么重物，摇晃间割裂出来。在库舍国使者尸体摆放的位置上面，刚好就有这么几道重叠挤压留下的。
“江湖中人用丝做武器的并不多，多见于女子，做与手环或者腰带。银丝太软，金丝太贵，铁丝太硬，只有……”李莲花接话，他想了想，还没想起来这材料熟悉的好像在哪见过还经常用，笛飞声就开口了。“天凿丝，院里你拿来晾被子的那条就是。我从万圣道余孽手里收来的。”
“对了，据说域外有一种矿石，经过百般锤炼后能成所谓柔软却刀都砍不断的细丝，犹如人发，若是黑夜里撑起，人的肉眼是看不见的。”李莲花站的有些累了，他在桌上坐下，笛飞声落在他身边，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面具。
“也就是说，凶手是个女子？还可能是万圣道的余孽？”方多病锤手，笛飞声并不认同，他皱眉，目光落在烛火上。
“万圣道有一支是由姓封的自己培养出来的，都是南胤后代，其中女子当多。但，能做到用丝取人首级的女子，我从未见过。”
一般笛飞声说从未见过，那也就是不存在的意思。李莲花点头，伸手拍了他的胳膊，笛飞声握住了，他就借着他的力气站了起来。
“与其猜测，不如去皇库看看就知道了。”
“李前辈，您的意思是……”杨韵春也从梁上下来，李莲花和笛飞声已经出门去了，方多病紧紧跟着他们。还没等给他们带路，却见李莲花和笛飞声熟门熟路的向皇宫飞身而起，几个闪身猫儿一般的就消失在了黑夜里。“……他们知道路？”
“李相夷当年为看皇宫昙花一现不惜千里奔波，那皇宫也不过是探囊取物。”方多病总算知道李莲花说的他们当年以炫技比武为乐算是什么意思了，大熙禁宫自由来去玩个熟稔，这天下还能有几人能做到？
杨韵春半懂，可当他看见被人蛮横无理快要捏成铁屑的库锁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私闯宫闱算重罪，他们怎么还能捏坏了锁？这让我怎么交代？”
“小意思小意思，我给你，弄个新的，保证，也不能保证笛飞声捏不开……”
直来横去的人，天下还真没有锁能困住他。
“欸这个有意思，能当烛火用。”李莲花低呼的声音传来，杨韵春眼睛一睁，急切的推门进去，就见一发光的大东珠在李莲花手上抛来玩去，他还沿着那一串敞开了箱子，左右扒拉着走过去。笛飞声在另一侧查看，闻声望过来。“金鸳盟地库里有颗比它更大的，你放下，这次回去我给你取来。”
“当真？”
“做不得假。”
“好。”李莲花当真“放”下了，就是亏了杨韵春，手忙脚乱里险些抱着那珠子原地滑一跤。这可是用来天坛祭祀的，杨韵春扶着箱子站稳，把珠子放回去。
他扭头看向一脸习以为常的方多病，抬手擦了一把汗。“他平时都这样？”
“当年更夸张，泊蓝人头酒，听说过吗？”
“好汉不提当年勇。”李莲花背对着他们摆手，方多病又要炸了。“你耳朵到底能不能用啊！”
“啊？”
行，这会又听不清了。
“这里。”笛飞声掀开了一只进贡的箱子，翻过盖子过来，贴着烛火，有一只手掌印。笛飞声伸手比了一下，比他的要小一圈。可是五根指节处凹痕却和他的一般无二，笛飞声不解，他抓来李莲花的手，也挨了过去。
“男人的，但是，缩骨功。”李莲花把手收回来，末了还捏了捏笛飞声的掌心，装作一本正经的登徒浪子，算是占了人便宜一样。笛飞声抿了抿唇，将那只手握紧了。
“各国进贡宝贝，有些可以是死物，但有些，也可能是个大活人啊。”李莲花笑了一下，外面黎明起，微光顺着高高的窗道照进来，他就把烛火掐灭了。
“来人，查这只箱子是何国进贡的！”杨韵春站在那只箱子前，凛然声呵。
“所以凶手是个会缩骨功的男人，他躲在箱子里进入皇库找到他们想要的宝物，并且还把其他的藏在别的箱子里，再都等到外面的同伙杀了库舍使者造成慌乱来人查看皇库时混水摸鱼溜出去。以造成贼是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的假象。”
“这一局可真复杂啊，杨韵春他们竟然也不知道东金国的使者已经让万圣道余孽掉包了，你是没看见当时我把那两个家伙脸上的假皮撕下来的时候杨韵春那个满脸见鬼的样子，可真是……”方多病越说越安静，等到他喜滋滋的转过来，李莲花已经靠着小几睡着了。
方多病不愿意再打扰他，起身下了马车，没走两步撞上买药回来的笛飞声，他还没抱剑打招呼，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木头炸裂的巨响。紧接着，李莲花就上天了。
“今日百川院欺我万圣，我定叫他倍偿！”
他被人像拎鸟崽儿似的扛上了肩膀，然后高高的落在了那宫墙上。一脸睡眼惺忪的看着周围，又望了望底下面色难看的笛飞声和懵圈了的方多病，有些为难的笑了一下。“那什么，记得捞我——诶我要吐了要吐了！”
李莲花就这么被掳走了，带走他的人也没有为难他，他一副病歪歪随时要死掉的样子，也没什么好用刑的，若是真的死了，也不能怪他们，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
“现在写信，让他们放了我的同伴！”桌子对面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说话也脆霖霖的很好听。他身后的大块头就是扛走李莲花的那个，戴着面罩不说话。抱着一只大刀站在那，乍一看怪唬人的。
“啊……”李莲花摸鼻梁，他拍了一下腿，看向他们面前空荡荡的桌案，无奈道。“总是要有纸笔的。”
“给他拿。”少年指使，那大块头照做，很快就给了墨纸，李莲花气势深沉提笔就起，在桌上落下时又抬头看向少年。“我要写给谁？”
“你想写给谁就写给谁，别磨叽！”少年呵斥，李莲花尴尬的笑了一下，好像真的害怕了，再度提笔。犹豫半天，他又把笔放下了。“我觉得，我不能写。”
“为什么？”少年耐心告罄，他一把抽了剑，恶狠狠的瞪着李莲花。李莲花卷袖，实在无奈。“少侠你不知道，大概一年以前呢也是这个季节，我给金鸳盟的大盟主笛飞声写过一封信，结果给他写出了阴影，从那以后他很少再让我碰墨碰笔，这突然又让我写，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少啰嗦，不要找借口！”少年气吼吼，可是李莲花又是真的无辜。“我真没啰嗦，你看，我要是落笔吾友笛飞声，他肯定会觉得我和他不够亲近。我要是落笔吾爱笛飞声，他必然认为我在写绝笔，左右来去都不行，要不你给我拿个主意？”
李莲花诚恳无比，说的句句属实，可是少年还是气急败坏，跳起来就要砍他。“我杀了——！”
“啊！”
屋外传来一声惨叫，少年剑芒一顿掉头向外，那大块头紧跟着他冲出了房门，只剩下一个李莲花，摸了摸干瘪的肚皮，三次提笔落下字迹。
笛飞声拎着那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小崽子上来时就瞧见了这一幕，李莲花一人独坐桌前，守着一盏明烛，身板挺拔端正的坐在那里奋笔疾书。笛飞声扔了那摊血泥，冲来下了他的毫笔，眉头紧皱。“你在干什么？”
李莲花表情淡淡的，另一手拿起那张纸，胸有成竹的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诉衷肠。”
“诉衷肠？”
“对，你再晚来半盏茶，我就饿死了。”李莲花把那张纸拍在了笛飞声的额头，起身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蹲在地上看了看那小子。“还没死啊？”
“没有……”笛飞声拿下来，发现上面乱七八糟花了很多鬼符号，当中不乏有画了一只小王八并且标注笛飞声的这种幼稚行径。在鬼符的另一边是正经字眼，李莲花把皇城贵香楼的夜宴菜单背下来了……
方多病赔罪做东，李莲花吃的一本满足，最后离场之时已然伴着绵绵丝竹之音在笛飞声的肩上睡着了。笛飞声带他离开，在宽敞的廊道里与同因此事前来结案的百川院石水擦肩而过。
方多病和杨韵春一左一右的把石水的视线堵死了，让她回头也是来得及看见一只垂下来的手。向上只是消瘦的能看到腕骨，白的透出血管，显眼的是他腕子上的红绳，并不是中原武林的东西。
“刚才那个人很眼熟。”
“有吗？石水姐姐的错觉吧，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去一趟，结案要紧。”
笛飞声带着李莲花出了贵香楼，转身就上了金鸳盟的马车，马车一动，李莲花就醒了。他骨碌一下从笛飞声怀里坐起来，半点困倦不曾见。
“下一站去哪？”
“金鸳盟，你有点起热，把药吃了。”笛飞声扯了狐氅给他围上，左手从一旁的小炉窑上拎下来一只茶壶，里面是无颜提前小火炖上的药。
李莲花隔着很远就闻见了苦味，他慢慢的靠上马车厢壁，磨蹭着往门口挪坐。“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李莲花。”笛飞声难得有耐心。
“阿弥陀佛，施主，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李莲花闭目合掌，端的自在清净。
“听不见就更要喝了，过来。”笛飞声准备收回刚才的耐心，并且攥紧了拳头。
“可是施主，我夜观天象，知你我缘分不在药碗之中，可否——！”总是要垂死挣扎一下的，不然就这样屈服，别说李相夷的脸了，李莲花的也丢尽了。
“没门，无颜。”笛飞声额角青筋一跳，脸都绷起来了。
马车的门从外面被关上了，隐约里，还有落锁的声音。李莲花回头去看笛飞声，拳头一硬。
很好，没门，原来是这个没门。
“我觉此事必有商量。”
“你说什么？我最近耳朵也有些小问题，听不见。”笛飞声坐在那，端着药碗却活像那个拿着生死录的阎王爷，李莲花见他学自己学的这么像，忍无可忍的翻身坐正了。“我不吃。”
“给你买了秋梨糖。”
“那也不……”
“两斤，随便你。”
“……”
世道艰难，世道艰难，此时此刻，金鸳盟盟主笛飞声的马车里，李莲花从头到脚都挂满了“能屈能伸且是大丈夫”的牌子。
——end——
【笛花】没关系，无颜有人撑腰
无颜在干什么系列！
无颜:为爱发电有错么？没有！✌🏻
前文在合集里！或者这里↓
2，无颜到底在干什么
3，刘如京很讨厌无颜
4，谁能救救无颜
——————
玉笛花中奏先生的铺子门口很热闹。
忠实的读者把玉笛花中奏先生和那几个在他们看来的不速之客围在了一起，本意上是为了给玉笛花中奏先生壮胆助威，实际上切断了无颜的逃跑路线。
“先生！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您的读者！！”姑娘们愤然，“他们诋毁您和您的作品！”
无颜抹了一把汗。...
无颜在干什么系列！
无颜:为爱发电有错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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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颜到底在干什么
3，刘如京很讨厌无颜
4，谁能救救无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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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花中奏先生的铺子门口很热闹。
忠实的读者把玉笛花中奏先生和那几个在他们看来的不速之客围在了一起，本意上是为了给玉笛花中奏先生壮胆助威，实际上切断了无颜的逃跑路线。
“先生！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您的读者！！”姑娘们愤然，“他们诋毁您和您的作品！”
无颜抹了一把汗。
“护卫呢！能不能把他们赶走啊！”另一个不知道哪家的千金小姐一挥手，“你们再不走我可就让我们府上的护卫动手了！！”
无颜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就讨厌你们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臭男人，一个个还怪自信的，诋毁笛盟主和李门主？？还不是因为你们嫉妒！没有人家优秀就只能在这儿指手画脚是吧！”又一群不知道哪家的小姐挤了过来。
无颜惊得瞳孔地震。
上一个能在尊上和门主面前说这种话的人坟头草都长成大草原了。
笛飞声眯着眼睛盯着无颜，李莲花倒是觉得很有趣，甚至还踮着脚来回看看，然后装做无辜的接几句姑娘们的话茬子：
“哎唷，不是我们诋毁他们啊，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啊。”
姑娘们气的尖叫：“你们两个！赶快从玉笛花中奏先生的铺子前离开！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再胡说八道你们连这个镇子都待不下去！”
李莲花一听，战术后仰：“不知是哪位富家千金，赞助咱们玉笛花中奏先生经营着铺子呢！”
“这里可是金鸢盟的地盘！”姑娘们指着铺子下面挂着的金鸢盟标志，“玉笛花中奏先生在金鸢盟可是有关系的！你们惹了他不会有好果子吃的！玉笛花中奏先生会让金鸢盟追杀你们！！！”
无颜惊了，疯狂地上下挥手示意姑娘们不要再讲话，不然谁都别活！
结果姑娘们把无颜的手势当成了呐喊的节奏，整齐挥拳喊着：“出去！出去！”
李莲花哇了一声，搓搓自己的指头尖，倚着笛飞声看向无颜：“玉笛花中奏先生会让在金鸢盟的人脉追杀我们！”
“人脉？”笛飞声挑眉。
无颜拼了老命地摇头。
他不敢，他不敢让金鸳盟的人脉下令全江湖追杀笛飞声和李相夷。
“先生今天的签售会，可是天机堂二堂主投资筹办的！你们今天闹事，连带惹到的可是还有天机堂的！”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又传出来了声音。
“什么？”李莲花揉揉耳朵，回头一看，方小宝早已不知所踪。
无颜捂住了老脸，彻底没了话。
恰巧在这时候，铺子老板站在门口喊了一声：“玉笛花中奏先生！昨天您让我在戏班子找来的、扮演笛飞声和李相夷的人来了！”
无颜还没反应过来，周围议论纷纷：“先生的签售会还请的人来模仿笛盟主和李门主吗？人在哪呢？”
“该不会是他们俩吧！”
“不会吧，笛盟主可是金鸢盟的大盟主，怎么会一身粗布衣裳，鞋子还沾着泥，袖子上还沾着鸡毛！笛盟主怎么可能下地干活？？”姑娘们小声议论着，抽空睨了笛飞声一眼，更小声道，“我心中的笛盟主可是寒刀沥夜旧血未干的武林至尊！”
笛飞声翻起自己的袖子，看见几根鸡毛，那是因为他早上起来给李莲花抓鸡炖汤去了。
笛飞声看向李莲花，眼中带着少许委屈巴巴。
李莲花笑出声。
“就是就是，还有啊，李门主怎么可能这么瘦弱啊！我心目中的李门主，可是白马玉鞍剑如秋莲，冰雪满怀如星如月的少侠！”姑娘们埋头讨论着，瞥了一眼李莲花，“这人就算来扮演李门主，好歹换身衣服，捡地上的树杈子就绾发，真不讲究。”
李莲花笑不出来了，摸了摸头上笛飞声亲手给他削的发簪。
无颜赶紧挥舞着双手大喊：“姑娘们在此稍候！一会儿会有戏班子......”
这时候真正的戏班子来了，走在最前头那俩戏子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白面小书生，姑娘们一拥而上簇拥了过去。
笛飞声和李莲花罕见的同时站在原地默不作声，望着姑娘们簇拥着的戏班子。
看样子笛飞声和李莲花在模仿笛盟主和李门主大赛上获得了第二名。
无颜转头看老板：“你从哪找来的人！！这像话吗！”
老板无辜的摊手：“您不是说找有名气的就行吗，不管什么样......况且现在的姑娘们就喜欢这种....”
“打住，打住。”无颜无力的挥手。
“那先生......这二位是？”老板看向笛飞声和李莲花。
“额他们......他们是......来和咱们......嗯......”无颜抓头发。
“哦！”老板看着无颜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拍大腿觉得自己懂了，“谈生意的是吧！二位快请进！二位是哪家书局啊？不过咱们铺子先前已经答应和天机堂的书局联名啦，不过关河梦庄书局还在努力争取呢，如果二位给的价高......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
老板几句话把无颜的家底靠山全抖了出去。
“哟这么多呢！”李莲花吃惊，一边看着柜架上的书籍和摆件，一边和老板搭话，“怎么关河梦庄也给你们投资了？”
“哎呦喂，您可不知道，我们家先生这些书啊，那可是江湖流行，不仅天机堂二堂主青睐有加，关河梦庄的苏小姐也是求之不得啊！人家都想把我们先生的著作放进万人册呢！”
“......”
万人册里放这些读物？？苏文才疯了？
笛飞声抬眼看向柜架上面的小雕塑，一时间竟然觉得无颜手艺还不错，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这是先生亲手设计的合塑，仅在咱们铺子里卖，别的地方都没有授权的！”老板搓着手解释。
“合塑？”笛飞声难懂。
“先生说了，笛花两人一起的画像叫合影，”老板指着墙上挂着的笛飞声李相夷画像，又指指笛飞声手里的小雕塑，“两人一起的雕塑叫合塑。”
“这么贵？有人买吗？”李莲花看见上面的标价，七十九两银子。
“贵？哪里贵了，一直都是这个价钱！好多千金大小姐都是连箱端呢！供不应求！”老板忽然凑过来，小声说，“玉笛花中奏先生说了，这都是金鸢盟统一定价，卖出去的钱是要给金鸢盟分利的！”
李莲花瞅了一眼笛飞声：“金鸳盟还有这种灰色收入？”
笛飞声无语，把手里的笛花合塑放了回去。
外面突然传来几声惊呼，笛飞声和李莲花转过身，老板也急匆匆的跑向门外。
“不好了！玉笛花中奏先生跑了！！”
不明情况的读者挤作一团，指着消失在远处屋顶上的背影。
“跑了？”笛飞声咬着牙，“还敢跑？”
老板急的团团转：“哎呦这好端端的怎么跑了啊，这铺子怎么办啊，先生也没跟我讲这个啊！”
“正好，这铺子烧了吧。”笛飞声冷笑。
“等等！”李莲花想起了什么，按住笛飞声的手，转身问老板，“你们这铺子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老板不明白，但还是伸手比了个数字。
“...百两？”
“千两。”老板纠正。
李莲花吸了一口气，看着笛飞声，义正言辞：“老笛，这铺子得留。”
笛飞声回了一趟金鸢盟查账，带着李莲花一起。
金鸢盟上下大惊，对盟主和门主的突然出现手忙脚乱。
“尊上，门主。”盟里的人吓了一跳，因为以往都是无颜回来代尊上行事。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李莲花看着他们押着一个个犯人往金鸢盟大牢里去。
“哦这些，都是无颜大人抓回来罪犯，要关进牢里好好改造的。”
“无颜？”笛飞声现在听见这两个字就头大。
“这些人怎么了？”李莲花好奇。
大牢里关了不少人，李莲花和笛飞声跟着狱卒后面，挨个看过去。
“无颜大人说，这群人都是污染江湖风气，侵害少年思想发展的罪人。”
“啊？”李莲花惊讶，“犯什么事了这么大阵仗啊。”
“这个，”狱卒指着其中一个，“因为写书写的太烂，被无颜大人抓起来了。”狱卒递给李莲花一本话本，满篇错别字，语序混乱。
李莲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隔壁这个呢？”
“哦这个，因为写了角丽谯和云彼丘的话本，被无颜大人抓了起来，说他写这种没人看的话本，只会污染文学风气。”
“旁边这个呢？”
“这个人，因为写了尊上大人和别人的话本，罪加一等，抓起来后已经打了八十大板了。”狱卒愤慨，突然朝着李莲花鞠了一躬，“尊上和门主只能属于彼此！！”
“......你们金鸢盟以前也不这样啊。”李莲花回头看向笛飞声。
“那最后这个呢？”李莲花指指最后一间牢房，那人五花大绑，牢房里刑具一应俱全，地上血水横流，就差七窍钉钉了。
“这个人才是罪无可恕！！无颜大人下令择日将他处死的！”狱卒突然激动，恶狠狠，“他...他竟然...竟然写了....写尊上病弱被李门主迎娶回家的话本！！将您二人的位置写反了！！罪该万死！！！尊上永远雄姿英发！在门主之上！！！”
笛飞声：“......”
李莲花扶额：“老笛，要不你还是把铺子烧了吧。”
三个狗狗祟祟的人蹲在天机堂后山的小院儿里，相顾无言。
无颜面色凝重，方小宝唉声叹气，刘如京抱着刀默不作声。
“首先多谢方少侠的天机堂肯收留在下......然后我们三个合起来打赢尊上的概率是多少。”无颜开口。
“是你自己啊，别拉着我。”方小宝疯狂摆手撇清关系。
“关我何事。”刘如京冷笑。
“玉笛花中奏先生跑了的消息已经传到我小姨那里了，”方小宝叹气，“小姨本来等着看种田的第四本呢，你倒好，一跑了之。”
“我不跑我等死啊！”无颜大叫，“你没看见尊上的表情啊！下一秒就要把我碎尸万段啊！”
“看见了。”刘如京冷冷道。
“看见了你不帮忙？？你跑得最快！”无颜气的跺脚。
“我打不过他。”刘如京坦然，“不然我早就把他杀了，把他塞进棺材里，卖给村子里的病死的寡妇家配冥婚，省得他再来沾边我们门主。”
“你往好处想，”方小宝忽然来了精神，“你想想，我小姨肯定护着你，她最喜欢看你的书了，上次因为城里书店里没有玉笛花中奏的书，她砸了好几家书店......再加上苏小慵，她肯定也会帮着你的，上次你新设计的那版合塑，她可是买回去好几箱！”
“所以啊，你不用怕笛飞声。”方小宝总结。
“那可是我尊上啊，就算我不怕他，只要他一声令下让我自行了结，我也得切腹自尽啊！”无颜痛哭流涕。
刘如京不屑：“菜。”
“话说，你从一开始就没设想过现在的道路吗？”方小宝忍不住问。
“想了，”无颜认真地点头，“万一哪天被尊上发现了，我就说我只是个代写，这一切都是一个叫阎王卖命的作者写的。”
“......你这么做，阎王寻命他同意吗。”
“我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跟他讲过了，他没有反驳就是同意。”无颜理直气壮。
“你在哪跟他讲的。”刘如京疑惑。
“他坟前。”
一时沉默。
“那，你现在藏着我这天机堂，你猜李莲花和笛飞声找到你需要花多久时间。”方小宝又道。
“反正就算尊上来了，何二堂主不会把我交出去的。”无颜道，“我已经答应二堂主，为她独家订制一本种田番外，仅此一本！”
“少主！”天机堂的手下突然来报，“笛盟主和李门主出现了！”
“什么！这么快！到哪了！”无颜惊得瞬间起身，打翻了身前的茶杯。
“已经到山下了！”
“快！你快找人拦住他们啊！”无颜疯狂摇晃方小宝。
“我找谁拦？？我找谁拦两个武林第一？？”
“报！”手下又跑过来，“笛盟主和李门主已经到山门了！”
“再探！”无颜大喊，转身说道，“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帮一把！”
刘如京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
“报！笛盟主和李门主已被二堂主迎进门了！”
“报，二堂主带着笛盟主和李门主往这边来了。”
“怎么回事？？”无颜震惊，“你小姨不是说了，打死都不会把我交出去吗！”
“我怎么知道！”方小宝无辜摇头，“还有比你给她写独家外更能收买她的事情吗？？”
无颜想不到，但是二堂主带着人说说笑笑地朝这边走来，无颜四周看看，拍了拍方小宝的肩膀，一溜烟窜进后院除草打杂的一群仆役当众，混入其中。
刘如京想了想，也扔了瓜子混进人群试图躲避。
“李神医好久不来我这一次，今天来了我可得招待好了啊！”二堂主笑着，走过来只看见了方小宝一人，脚下还有瓜子壳，“咦？先生人呢？”
“怎么，玉笛花中奏先生就住这么简陋的院子啊？”李莲花笑眯眯。
“可不是吗，人家先生说了，想要个偏僻安静的地方，适合写作。”二堂主说着，“小宝，看见李神医怎么不打招呼啊！”
李莲花歪着头笑，身后的笛飞声别有深意的盯着方小宝。
“怎么，见没见先生去哪啊？笛盟主和李神医要见他呢！”二堂主说道。
“没...没看见啊。”方小宝低着头数地上的瓜子壳。
“哟，这院子这么大点儿地，先生若是混在人群里，还真不好找啊。”李莲花抄着手，看热闹不嫌事大。
“没关系，”二堂主掐着腰，朝着后院洒扫的仆役中喊了一句，“笛飞声根本没有爱过李相夷，他们只是比武切磋的对手！！”
笛飞声震惊，赶紧抓住了李莲花的手。
可是二堂主话音未落，人群里突然出现一个人的怒吼：“不可能！尊上对门主之情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方小宝无语地看向暴露在人群中的无颜。
“看，先生不就在这......”二堂主高兴的开口，话还没说话，又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呵，我就说那笛飞声根本就是配不上我家门主。”
方小宝转身，不忍心看见另一个上钩的刘前辈。
无颜蹲在李莲花的小院儿里，没精打采。
“怎么，金鸢盟以前是不给员工发工资吗？”李莲花觉得好笑，“你还要写书赚钱？”
“发。”笛飞声纠正。
无颜垂头丧气：“发了......我这，我这不是......”
无颜抬头，看见笛飞声一脸“你接着编编不出来自己了结”的表情。
“我这不是，想让李门主过的舒坦一点吗......尊上一向不在意细节没那么精致......但不能让李门主跟着委屈是吧，要搁以前，尊上吃的都是山底下随便种的萝卜白菜，反正尊上也吃不出来好坏，现在不行啊，李门主要吃的，都是从南边河运过来的蔬菜，我买的可都是头一茬！”
“嗯？”笛飞声终于明白以前盟里吃的白菜为什么都是菜梗了。
“以前盟里的水果也是，”无颜越说越起劲，“尊上吃的都是盟里后山上随地长的野果树，反正尊上也不爱吃，现在我给李门主买的都是从南边马不停蹄连夜送来的荔枝柑橘，特别甜新鲜的很啊！”
“啊？”笛飞声反应过来了，在这之前他以为全天下的橘子都是酸的。
“所以，”无颜总结，“这一切都是要花钱的。”
“所以金鸢盟的钱不够花了是吗。”李莲花乐得。
“没有没有，”无颜在笛飞声的直视下疯狂摆手，“属下只是想为尊上出一份力！让尊上没有后顾之忧！！”
笛飞声直观地想打一顿无颜，但看着李莲花乐呵呵地样子最终没有动手，因为他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因为无颜写了他和李莲花的话本吗？但无颜好像也没写错，他和李莲花本来就是天生一对。
笛飞声又看看门口假扮柱子一动不动的刘如京。
他觉得他和李莲花都摊上了一个好下属。
“我只是，想让门主和尊上过的好一点嘛，住在这里虽然清净，但是冬天太冷，院子也太小了，离镇子也太远......”无颜低头絮絮叨叨。
笛飞声抬眼，看着这个小院子。
“这些都是小事，我关心另一件事......”李莲花拿起一本话本，“为什么这本只让老笛签字呢？为什么不让我签呢？”
“我这还没找机会拿到您的签名。”无颜坦然。
也是，无颜揣着盟主令和门主令，哪里还有机会需要李莲花的签字。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我的名字没有笛飞声值钱呢。”李莲花说道，“我该签李相夷还是李莲花？”
“各签一本，李莲花是限定版，李相夷是珍藏绝版。”无颜脱口而出。
李莲花一笑，提笔在话本《爱莲说》上写下了李莲花三字。
无颜眼巴巴的看着。
“既然是绝版，怎么能被大家看见呢。”李莲花把李莲花限定的签字递给了无颜。
无颜震惊：“李门主？”
“你的话本写的是笛飞声和李相夷，关我李莲花什么事。”李莲花摊手，“多写点，爱看。”
“门...门主！”无颜抱住了李莲花的大腿，“无颜以后愿为李门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金鸢盟盟主的左膀右臂对着四顾门的门主掏心掏肺，视旁边的尊上于无物。
“唉，我真的是好不容易帮你拦住了你们尊上，不然他可就要罚你自裁了。”李莲花佯装叹气。
“李门主的大恩大德，无颜永记在心！”
“你的铺子好几天没人管了，赶快去看看。”李莲花笑。
无颜一步三叩首地爬走，还不忘把李莲花签过名的《爱莲说》揣进怀里。
“喂，”笛飞声忽然拉住李莲花，“其实我没有想罚他。”
“我知道啊。”李莲花笑着。
“...这院子是有些小了，不过我自己都可以打理，你若真的不习惯，让无颜再去找一个宅子。”
“我也觉得挺好的，不用让无颜再去找宅子了。”李莲花伸了个懒腰。
“这镇子也不远，你若是想买什么东西我跑一趟很快的，还有你爱吃的那些，反正无颜有钱他能买，这里冬天是有些冷，但是可以买炭火，”笛飞声无意识地揉了揉鼻尖，“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暖和的地方置办宅子，只在冬天......”
“今天怎么这么多话？”李莲花歪着头看他，打断了他的话。
笛飞声回过神：“我是说......”
他想说什么来着。
笛飞声原本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想陪在李莲花的身边，今天经过无颜那么一通唠叨，他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是个不那么精致的人。
所以要说什么来着？
笛飞声皱着眉，想不出准确的表达。
“知道了，”李莲花倒是笑了一声，“我也爱你。”
笛飞声接过李莲花递过来的东西，是那本写了李相夷名字的《金鸢四顾》。
——————
方小宝跑去问二堂主：“当初小姨不是答应，打死都不会把玉笛花中奏先生交出去的吗？”
二堂主吃着水果晒太阳：“啊对啊。”
“那你怎么还带着笛飞声和李莲花去过去啊？”
“哦是这样的，李神医说，”二堂主坐起身，“把先生交出去，就答应我他和笛飞声大婚的时候给我发喜帖，让我坐第一排。”
——————
夷门🙏🏻
【论坛体】客观评价，联盟最具含金量的转会是哪次
*论坛体9
————
1l：我先来，叶修转会兴欣
2l：亚雷马叶修那不算转会吧，退役后复出加入俱乐部，这样也算转会？
3l：别尬黑，硬要说我们叶修是刚出道一年的新人
4l：你们要找叶秋跟我叶修有什么关系？
5l：泥潭每每提到叶身份问题必歪楼
6l：能不能收收话题，一会叶黑闻着味就来骂我叠利用规则漏洞了😭
7l：最具含金量的转会我投肖时钦转嘉世一票，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留下解散的俱乐部又把陶老板的钱带走
8l：肖时钦都来了能不能给我箱......
*论坛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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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我先来，叶修转会兴欣
2l：亚雷马叶修那不算转会吧，退役后复出加入俱乐部，这样也算转会？
3l：别尬黑，硬要说我们叶修是刚出道一年的新人
4l：你们要找叶秋跟我叶修有什么关系？
5l：泥潭每每提到叶身份问题必歪楼
6l：能不能收收话题，一会叶黑闻着味就来骂我叠利用规则漏洞了😭
7l：最具含金量的转会我投肖时钦转嘉世一票，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留下解散的俱乐部又把陶老板的钱带走
8l：肖时钦都来了能不能给我箱包一票，同样是把➕4干倒闭，我箱包还带走了一叶之秋，赚麻了
9l：一叶之秋😭尼玛你们几个都来我➕4混吃混喝，受伤的只有我们这些被留在旧时代的夹杂
10l：卧槽这个年代还有活体嘉世粉啊😨
11l：夹杂不都跟着叶修跑路了🤔
12l：念旧一点怎么了😡就是喜欢老嘉世喵
13l：叫你们讨论含金量是讨论荣誉不是讨论从俱乐部拿到多少米啊😰你们乐子人真是够了，再多说一句一叶之秋我们叶杂就要破防了
14l：有一说一箱包这批陶版嘉世最后上船的含金量确实在的，叶修坐在兴欣网吧感谢陶老板送来的沐雨橙风一位
15l：这么说在这个乱局里所有人都赚到了，叶修收获了夺冠命运齿轮*n，肖时钦和箱包他们都各奔东西，邱非也拿到了首发，只有陶轩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16l：倒也没有，这个剑冢给叶修工地月薪的时候他还是赚到不少钱的🤗
17l：捏妈妈的我真破防了😭叠啊，我在工地还知道提桶跑路，你为何要一直跟着这个减除啊😭
18l：转会含金量怎么能没有我方锐，同样是犯罪组合同样是转会，方锐从了叶修就拿了冠军，林敬言就
19l：退役了
20l：我们只是网友，你越界了😭
21l：兴欣任何一个转会来的都是超高含金量，我的评价是一定要抱紧叶修的大腿
22l：单论冠军，苏沐橙方锐乔一帆，这几个都算转会，也都算“最具含金量”了吧
23l：看明白了，整个联盟最具含金量的其实是修修😘
24l：大白天的别整这死出
25l：等我随机穿到哪个选手身上我必抱紧我叠大腿
26l：叶修：从我出生的那一刻，你们联盟的命运齿轮就已经在转动了👿
27l：这要是开个别的选手的视角叶修纯纯心魔，纯纯职业生涯的大boss超级大反派，还得是无法击败的那种
28l：叶修：像我这么帅的，一般都是主角哦🤗
29l：叶修的人生只能做主角，不然作者会被骂死的
30l：他妈的聊到叶修就歪楼，咋了兄弟们，这男的给你下咒了啊
31l：没办法的！我出生起就已经是叶杂了😋
32l：含金量最高我个人认为是张佳乐转会82，一方面斩获了自己人生中第四个亚军，另一方面收获了保安大哥的矿泉水瓶
33l：32l你就宠他吧
34l：哥们你这太地狱了
35l：乐杂呢？乐杂请出现并表演一个彻底疯狂
36l：张佳乐不后悔不就得了呗，马上世邀赛了拿个冠军玩玩😋
37l：我的心已经冷的像铁了，在这个人均拿张佳乐玩地狱笑话的论坛里😭
38l：问就是世邀赛没有含金量
39l：没事叶修领队，还有可能获取一张一叶之秋体验卡，我们叶杂届时会给世邀赛一个叶修参赛该有的含金量的🤗
40l：质疑世邀赛含金量等于质疑叶杂战斗力的含金量👉
41l：捏妈妈滴领队也算参赛啊😰
42l：没办法我叠下次参赛就得是薛定谔的主播赛了
43l：主播杯叶修会去？梦里吧
44l：建议联盟官方给全明星增加一个老东西返场环节，把叶修拉上来狠狠的压榨🤗
45l：@荣耀联盟官方 听见没我哥跟你说话呢
46l：你骂谁老东西呢QAQ
47l：？😅就骂就骂
48l：你干嘛呀QAQ
49l：你们论坛的叶杂每天都在聊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吗😰
50l：想看有营养的建议左转去82专区喵
51l：不开玩笑82专区全是山东的
52l：所以每天都在讨论大葱养殖吗
53l：错了，是考研/考编/考公分享
54l：泥潭荣耀专区无论何时都会歪楼到叶修身上，同理82专区也是，只是歪到考编考公考研
55l：还有“就业形势和教师编是否改革”
56l：还有人记得这栋楼是在聊转会含金量吗
57l：无人在意
58l：这东西有啥聊头，23l老哥已经给出了当前的版本答案
59l：无脑选叶修
60l：泥潭荣耀专区已沦为叶修专区了，太恐怖了
61l：懂不懂叶杂全平台复活的含金量啊，问就是我的青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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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论坛体这么若汁的东西我居然能写九遍！
江澄重生后39
来了来了~~~
今天有点忙但写的很幸福！
坏人下线啦！阿瑶威武！
如果没有那些坏人，没有那些意外
这群天子骄子将会多么快乐温馨
正文
“哈哈，小麒麟，服气吗？我连江澄说的每句话都猜到了！”魏无羡把孩子放下，拍了拍薛洋的脑袋，“不是饿了吗？让那个小师兄领你去吃饭，我一会去找你。”
薛洋倒也不认生，点点头就跟着莲花坞弟子走了。
魏无羡把从虞司麒手里赢得银子顺手递给蓝忘机，蓝忘机很淡然的结果放进钱袋子里，熟稔的模样让众人看着一阵倒牙。
江澄抖了抖肩驱散恶寒，“行了，魏无羡你可别腻歪我了，你怎么突然跑到夔州，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你给我细细说来。”
魏无羡挑了挑眉，先是上前探......
来了来了~~~
今天有点忙但写的很幸福！
坏人下线啦！阿瑶威武！
如果没有那些坏人，没有那些意外
这群天子骄子将会多么快乐温馨
正文
“哈哈，小麒麟，服气吗？我连江澄说的每句话都猜到了！”魏无羡把孩子放下，拍了拍薛洋的脑袋，“不是饿了吗？让那个小师兄领你去吃饭，我一会去找你。”
薛洋倒也不认生，点点头就跟着莲花坞弟子走了。
魏无羡把从虞司麒手里赢得银子顺手递给蓝忘机，蓝忘机很淡然的结果放进钱袋子里，熟稔的模样让众人看着一阵倒牙。
江澄抖了抖肩驱散恶寒，“行了，魏无羡你可别腻歪我了，你怎么突然跑到夔州，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你给我细细说来。”
魏无羡挑了挑眉，先是上前探了探江澄的脉息，忍不住赞道，“小麒麟真是厉害，如今已经好的大差不差了。”
江城伸手由着他摆弄，嘴上倒是喋喋不休，“问你话呢，那孩子怎么回事啊，你打算收作亲传？知道来历吗？是哪家的孩子，还有啊，你这一趟跑出去都干什么了？”
魏无羡笑了笑，将那孩子以及探查发现一一说了，没注意到当江澄听到那孩子叫薛洋的时候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迟疑。
“那孩子···”江澄正想说什么，看了看魏无羡一把把吃的圆鼓鼓的小孩抱起来的亲昵模样，又顿住了。
薛洋虽然前世是个邪修无恶不作，但据说对金光瑶还是不错的，无非是因为金光瑶曾经帮过薛洋。不管前世如何，今生薛洋也不过是一个孩子，若是一棍子打死，还是太过了。
再说了，江澄轻轻握了握手中紫电。
有他在一旁细细看着，若是出了差错，大不了他来亲自管教就是。
“江澄，跟你说正事呢，你管阿洋干什么。”魏无羡揉捏着薛洋的小肉脸，那孩子眼看着生气了，但也无奈的坐在魏无羡腿上生闷气，小气包一样倒是有几分可爱。
“好好好，正事。”江澄一叹气，脑子里开始细细思索。
听上去是金子勋给自己下毒，利用众人为自己找解药来帮助他自己脱困。
但是金子勋素来愚蠢胆小，若是没人指点他敢这么做？
江澄不欲过多插手金家的事，但是却也不意味着真就吃了哑巴亏。正在思索的时候，聂怀桑倒是笑了，“我说江兄，这件事你只交给阿瑶哥就是了。”江澄心神一动，凤眸微抬。
今生和前世，这位聂二公子从来都是轻易不开口，轻易不出手，如今这样倒不太符合他的作风。
聂怀桑扇了扇扇子，“江兄，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呀，我兄长可是说了，让我多多跟着你学习，改日还得请你在我兄长面前美言几句呢。”
这一世或许是聂明玦还在的原因，聂怀桑并不似前世那般老谋深算，整日还是嘻嘻哈哈的跟着魏无羡混吃混喝，没什么事就背着包袱堂而皇之的住进莲花坞。聂怀桑脾气很好，好好的公子哥偶尔被魏无羡捉弄也不生气，惹了祸就跑金麟台，金光瑶很会说话，总能适时解围，故而二人关系很是不错。
魏无羡倒并不在意这些机锋，“金家的人去办金家的事，金子轩得陪着师姐，敛芳尊本就主理金麟台事务，这事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江澄想了想前几日收到的，金光善抱病退隐的消息，默默点了点头。
把这事交给金光瑶，就当是给他一个金子勋的把柄。
毒害宗主，也不知道几条命够赔的。
似乎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解决了。
过了几日，金子勋因为走火入魔暴毙于练功室的消息传遍仙门百家。
向来张扬的金家这次却静悄悄的，丧事办得很低调，据说连金子轩都因为要陪伴怀孕的妻子没有出席。
再后来，陆续有谣言传出，金子勋并不是因为走火入魔，而是得了病。
据说是寻花问柳多了，本身身子骨就外强中干，结果一场病就带走了金子勋的命，说的有模有样，传言多了就仿佛成了真话，尤其是金家放任的态度，金子勋的名声更加狼藉。
仙门百家太平，金子勋的事情惹出了一些风波，但也不会很大。
很快，云梦江氏副宗主魏无羡广邀仙门，副宗主继任和及冠之礼一起办，声势浩大。
眉山虞氏久不出关的老家主亲自执礼，姑苏蓝氏蓝老先生曾教导过魏无羡，也携蓝曦臣，蓝忘机两位蓝氏子侄观礼。
除此之外，聂氏家主聂明玦与幼弟聂怀桑，兰陵金氏金子轩与夫人江厌离，敛芳尊金光瑶三人替父亲出席观礼。中等偏上宗门的宗主更是纷纷前往莲花坞。
如此盛况可谓空前绝后，走街串巷的说书先生近日来茶水费颇丰，眼睛锃亮的研究着魏无羡冠礼出席之人。仙门公子榜前几位几乎齐聚莲花坞，云梦的仙门女仙，小娘子们整日叽叽喳喳，最喜欢的就是凑在一起，兴奋地准备一饱眼福。
ps
好朋友们来祝贺啦~
羡羡会有完美的冠礼！
【笛花】念念
1w字。弱智论坛体的正经后续。
【1】
他看着直播间右上角“正在观看”的人数一路飙升，四位数，五位数，六位数……终于到某一刻，直播软件突然黑屏，屏幕中央显示着安静的五个大字：
“连接已断开”
他在电脑前坐了一会儿。
他的视网膜上留着满屏弹幕的残影。
“李相夷”“李相夷你为什么退役”“李相夷回来吧”“李相夷你个懦夫”“李相夷你还会复出吗”
………………
他揉了揉眼睛，今晚连续看着屏幕四个多小时，干涩了。
再睁开的时候，屏幕底下的微信图标，右上角数字已经叠到了999+。
如果说这晚上有什么东西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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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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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网膜上留着满屏弹幕的残影。
“李相夷”“李相夷你为什么退役”“李相夷回来吧”“李相夷你个懦夫”“李相夷你还会复出吗”
………………
他揉了揉眼睛，今晚连续看着屏幕四个多小时，干涩了。
再睁开的时候，屏幕底下的微信图标，右上角数字已经叠到了999+。
如果说这晚上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略微新奇的话，可能就是这个999+。999+本身没什么，以前他打比赛的时候，就没怎么见过图标右上角不是这个数字的。但自从三年前的那个凌晨，他把原来的手机扔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阵仗了。
——哦对，说起扔手机这件事，还蛮可笑的。他当时手抖得连打字发信息都做不到，但他实在觉得这件事非做不可，于是恳求当时给他吊水的一个小护士帮帮他。那小护士有许多病人要照顾，忙得不行，本来没空理他。但到最后可能他狼狈的样子实在让人心惊，以至于对方竟大发慈悲地接过他的手机。先是帮他给无了打了几个字，那几个字好像是“退役了”，又帮他把SIM卡从手机里拔了出来。对于如此大恩大德，他无以为报，只好拿出了当时衣服口袋里最后一样东西——一块水果糖，当做谢礼，给了那个小护士。
所以现在这个微信号是全新的，一共也没加几个好友。就那么几个人能怼出这数字，让他不得不感慨：挺牛逼的。
但他并没有去点那个图标。
他动了动脚，找到了桌子底下的拖鞋。
他踩好拖鞋，慢吞吞地站起来，又慢吞吞地挪动到厨房。
他打开冰箱，里面塞得满满当当，菜肉蛋奶一应俱全。但他举起手来看了看，手腕在颤。
他不大想造成一些切菜切到自己手指的惨剧，因此放弃了那些新鲜的食材，转而从冷冻室里拿了一堆丸子出来。
丸子，加上火锅底料，闭着眼睛全倒进锅里，咕噜咕噜的。
他听到街上有一些蝉鸣，偶尔还会有几声狗叫。他当然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在激烈地讨论很多有关他的事情，可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世界上人与人，事与事之间的联结本来就是很脆弱的——这件事他三年前就知道了。
三年前的凌晨，他站在那条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河边，把手机扔了下去。再过一会儿，他想了想，把队服也扔了下去。旁边路过的大爷絮絮叨叨地说他，说年轻人真浪费，那么好的衣服说扔就扔了。他对大爷笑了一笑。
他很快就看不到手机和队服了。他看着太阳慢慢升了起来。他知道这时候大概有很多粉丝在哭，当然也会有很多人笑得很痛快，但那些都跟他没关系了。属于李相夷的一切都已经被河水带走了，现在在他世界里的只有早起来叫卖番薯的大爷，早起遛狗的大爷，还有旁边这个责骂完自己浪费之后悠悠闲闲坐下开始钓鱼的大爷。
这些大爷全然不知道站在这里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是谁，不知道此刻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人正在为这个年轻人要死要活的——可能要死要活的人里还包括了这些大爷的儿子或者孙子。也许这些大爷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儿子或者孙子在为几个小时前结束的那场比赛要死要活的样子，还要头疼地斥责一句：啧，整天就知道游戏，游戏有那么好玩儿吗？然后就自顾自地出门了。
但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世界之大，知道李相夷的人有很多，可是不知道李相夷的人也很多。现在李相夷已经注定要死了——他看着自己搭在栏杆上的手，这双手刚刚被医生下了死刑通告——那他换个世界生活就好了。
只要离开那些知道李相夷是谁的人，他就可以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他并不非得每天起床就到游戏里打打杀杀的，他也可以钓鱼，遛狗，甚至卖番薯——前提是他有番薯炉子的话。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他不能再直视它。他低下头。从手腕到手指甲都青到发黑，堪称可怖。
很多事情变得明晰起来——他之前并非不知道，只是不大愿意去想。事情可能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一个月前，他在某一次出席活动的时候被推了一下，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伤到了手。
这种事情很难取证，他走到哪儿身后都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对方可能是无心之失，也可能是有意为之。没人知道。
本该静养的。但没机会。楼梯事件之后，世界赛立马就开始。他没有选择。他必须上场打比赛。
到了世界赛，事情就更多了。世界赛下路版本，但肖紫衿对那些后期大C玩得并不顺手，所以四顾门还是继续打中路。对此，肖紫衿不满意——可以理解，毕竟其他队伍的ADC个个大出风头，唯有四顾门的ADC永远活在中单的阴影之下。
还有赞助商。广告太多，他拍不过来，想拒绝一些。但单孤刀接了一个又一个。单孤刀是他师兄，也是带着他们从次级联赛打到现在的战队经理，他本来不想跟他发生争执的。但每一天都在拍广告，每一天。明明比赛迫在眉睫，但训练时长一日不如一日。为此，他在八强赛前与单孤刀发生了激烈冲突，他说李相夷和这些商务代言，四顾门只能留一个。那天单孤刀气得摔门而出，一起走的还有云彼丘和肖紫衿。
也是那天晚上，单孤刀发生车祸。车祸消息曝光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和单孤刀的冲突就不知道被谁捅了出去。媒体把话筒怼到他面前，问他觉不觉得自己是杀人凶手。
那时有几十台摄像机对着他，最近的一台离他的眼睛可能只有20厘米。他被迫看着镜头，他看到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好像黑洞一样，要把他吸进去，把他永永远远地杀死在里面。
如果说这些都还能忍受，那比赛本身呢？世界赛总决赛，BO5最后一把，云彼丘拿了个前期英雄，前期团战却屡屡空大，刻意把比赛往时间长了拖。这种事情在之前的赛程里也发生过，但一是他们没有替补，二是主办方不允许四打五，所以他没办法换掉云彼丘。当时他还存了一份侥幸，想云彼丘怎么会想刻意输比赛呢？赢了比赛，奖杯是大家的，奖金也是大家的，何况他们是从次级联赛一起打上来的交情，论利益论情分，都没道理。
但其实那个答案他早就知道，他只是不愿意去面对。可能但凡是个人，都不大愿意面对这样的恶意。他李相夷，说到底，也只是个人罢了。
——他们只是想毁掉他。毁掉李相夷。
拖长时间，未必真的能让比赛输掉——哪怕是今天的比赛，最后的胜负也只是毫厘之间，一点点小小的运气就可能让最终的结果倒转——但一定能毁掉李相夷的手。
同时还要毁掉李相夷的名声。两个小时前，凌晨三点，他一个人坐在医院的候诊区。候诊区有个电视。电视里，单孤刀坐着轮椅吊着手臂绑着绷带出现在媒体面前。四顾门的战队经理一口一喘气地说：“相夷只是不成熟，请大家不要责怪他。假以时日，我相信他能更成熟地处理这些问题。”
字字诛心。
但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哦对了，没有意义的事情还不止这些。他一直没有告诉其他人，当时他摔下楼梯之后去医院，医生给他做了个彻底的检查，查出来他不仅因为摔下楼梯而造成轻微骨裂，还有神经炎，潜伏期。神经炎爆发之后会从根子上毁掉一个人的运动能力，如果不好好治疗和静养的话，他的手脚乃至触觉视觉都会渐渐丧失功能。
当时他没有把检查结果告诉大家，因为他不想影响世界赛。他本来想等世界赛结束之后再说的。他想他们得先漂漂亮亮地赢下S赛三连冠，然后再讨论什么劳什子神经炎。下赛季他可能打打轮换，一边休息一边治疗。也有可能休赛一年，去美国做手术什么的。
……但是都没意义了。
他站在河边，心下一片茫然。
他本来就要走的，要他走并不用脏了他们的手，他们可以继续当他的好兄弟。他会拼死帮他们赢下S赛三连冠，他一辈子都不会去想那次摔下楼梯到底是谁在后面推了他一手。但就因为当时一念之差……一念之差隐瞒下了神经炎，因而被迫看清了一切。但他宁愿自己没看清过。那些恶意明晃晃，昭然若揭，把他的世界片片砸碎，再也粘不起来了。
他现在觉得很累很累，累得他不愿意再去想这些事情。一个月的世界赛过得比一辈子还要漫长。队友，对手，主办方，赞助商，媒体，粉丝……所有人都盯着他。
也许他不应该被压垮，他应该用什么方式把世界抢回来，证明自己才是对的。但他现在只觉得太累了。他开始怀疑把所有的人生都投入到这种不会有尽头的拉扯中去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哪怕证明了这一次也还会有下一次。明明他也可以活到另一个世界里去的，去钓鱼，遛狗，卖番薯……
或者卖冰糖葫芦，他最喜欢吃的那一种。这样他就每天都可以吃很多很多冰糖葫芦了。如果不小心被人认出来，他一定要叹口气，说：哎，老有人说我长得像那个什么李相夷的，但他哪有我帅啊。
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他转过身，不期然地遇到对面大厦上巨幅的海报——十九岁的电竞选手把红色队服外套当做披风，恣意地笑着，戏谑又傲慢。楼下有一些年轻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夜未消的泪痕。
穿着白T恤的青年看了三秒钟，离开河边，融入早高峰的人潮之中。
【2】
他花了两年的时间到处旅游。
遇到不少各种各样的人。有一次坐在火车上，瞥到旁边兄弟的手机屏保赫然是李相夷捧杯的照片，心里一颤，立马把口罩微微往上提了一点儿。
还有段时间，他旅游到小青峰，喜欢那山的风景，便留着当了一段时间的兼职导游。他从来自天南地北的游客那里听了不少故事，听家庭琐事，梦想惘然，情深缘浅……他总是躲在口罩后头，一边听一边笑。
这尚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有那么多种活法。从名校毕业按部就班地进大公司打一份人人羡慕的工却从不知愿望两个字怎么写是一种，高中时便觉得自己找到了此生挚爱为他辍学远赴他乡全然不管学业前程也是一种；年纪轻轻在先锋领域创业身价千万又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感慨人生无常，出身贫寒天天为面又卖了几碗够不够今天的房租惆怅的叹息命运多苦。
有人问他，导游呢？
年轻的小姑娘一边趟过小溪，一边问他：导游呢？那么年轻，没有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笑。
他想起芬兰的雪，16岁的他，第一座S冠奖杯。他穿着羽绒服，北欧白茫茫的大雪夹杂着金色的雨一起落在他头上，纷纷扬扬。全场十万名观众一起高喊“李相夷”“李相夷”，蹩脚的老外口音，震耳欲聋，直到场馆外几千米都能听得见。他享受极了这样的场面。他抱着奖杯在体育场里跑啊跑，奖杯上系着的红绸落在雪地里，鲜艳得如同沸腾的血。
或者是纽约，17岁的他。S赛历史上第一个连冠，第一个卫冕FMVP，第一个不败神话。整个时代广场，每一块屏幕都是他。全世界最繁忙的路口，为他一个人驻足。无数的高清摄像镜头对着他，他对着镜头后看直播的2亿多人说：召唤师峡谷的规则，是我李相夷写的。
然后18岁。18岁的他，64分钟的鏖战，落败的终局。医院里惨白的灯光，痛到让他窒息的手。电视上面目陌生的师兄，河边初升的太阳。
哪一个算是“世界”呢？
溪流的水声把他从回忆里唤醒。午后的太阳烤在身上，暖暖的。他伸手拉住差点摔跤的小姑娘：“哎，小心。”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向他道谢。
小姑娘是旅行团里走最慢的，他便随她一起走。他听小姑娘讲了很多事，知道她是个孤儿，从小被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收养，她哥哥是有名的外科医生，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到最后小姑娘问他：“导游哥哥打游戏吗？我们晚上在青峰镇组织了观赛大会，今天是世界总决赛哦，很精彩的。”
他顿了一顿。
小姑娘活泼外向，干脆拉住他手臂：“来吧来吧，就算不打游戏，我们会有好多人，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很有趣的！”
他随她去了。
他们组织得很好。露天影院，背靠小青峰青山秀水，百里绝壁。他们在空地中央燃起篝火，左边插了金鸢盟的旗子，右边拉了天机堂的横幅。他犹豫了一下，在当中坐下。
有人大喇喇地坐到他旁边，那人自来熟，问他：“哎兄弟，你觉得哪边能赢啊？”
他拢了拢口罩，轻声：“啊……笛飞声吧。”
那人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使劲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啐了一声：“啧，原来是笛杂啊，晦气！” 远远地跑开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笛飞声的粉丝名气不好，他是知道的。这人自己就口无忌惮，粉丝自然有样学样，成天在网上闹事。当年三天两头有人给他告状，他烦得很，趁比赛，找上金鸳盟休息室，叫笛飞声管管。
“不管。”笛飞声说。
“行，那别再来找我solo。”他一扯背包推门就要走。
“管！”笛飞声立刻返回，抵住门不让他走，“20把……不对，50把！”
"呵。”他气笑，“打到你服。”
那天比赛结束之后他难得直接回了基地，开机，上线，跟笛飞声打了一通宵。50把？100把？记不住了。从天黑打到天亮，最后觉得饿了，顺嘴叫笛飞声出去吃火锅。他们俩凌晨六点在海底捞吃丸子，被同样闲得慌的粉丝拍到。前一天四顾门金鸳盟大战，粉丝在网上轰轰烈烈吵了一晚上，刷了几百页屏吵出十几个热搜，结果隔天两位当家选手开开心心坐在一起吃火锅抢丸子，一下子把两边粉丝都引爆得炸到不能再炸。他一回到基地就被单孤刀骂到狗血淋头。单孤刀拿着过激粉丝的言论塞到他眼皮子底下：“你看看！看看！”
“看什么看。”他困，打哈欠，“不管。”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那个通宵，开心地笑了出来。山间的晚风扫到他的额前，吹开了他的留海。那个通宵，他们换遍所有英雄，既打亚索劫盲僧那样针尖对麦芒，也打风琴星露娜玩玩耍耍。笛飞声在耳机里大喊让他认真点，而他调戏笛飞声说不就输了一场常规赛么也不用那么着急。
恍惚间他也想起那场64分钟的比赛，想起那场比赛指尖就开始隐隐作痛。那场比赛是很痛苦的，钻心剜骨一样的痛。64分钟。30分钟的时候他的手指开始不听使唤；到了50分钟就已经几乎失去知觉，麻到心尖。但他很清楚，如果对面不是笛飞声的话……
如果不是笛飞声，他不会输。
那是一场一场比赛浇灌出来的交情，是他倾其所有的最后一战的对手。他所有的心血，一滴一滴，全部洒在那个人面前，反之那个人也一样。所以他很明白笛飞声。实力上差距太大，笛飞声输不了。普通观众看不懂，他却是无比分明的。
比赛开始。身边很快掀起一阵一阵的欢呼和嘘声。此起彼伏的。旁边的人大吼，声音大到他不自觉地往另一边让了一让。36分钟大龙战，笛飞声操纵永恩，大龙坑一打四，抢到大龙还顺利撤退。那一刻金鸳盟粉丝尖叫到小青峰百里绝壁都为止震颤。
好不容易声音歇下来，突然不知道谁声嘶力竭地喊：李相夷！
他心里一惊，蓦的抬头，还以为自己被认了出来。结果原来只是前排一个粉丝看到这神似游龙踏雪的经典场景真情流露。
那粉丝掏心掏肺，喊完便开始咳嗽，咳得弯下腰来。大概是被他感染到了，另外也有几个粉丝零零碎碎地开始大声喊“李相夷！”“李相夷！”，后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一声一声念念不忘在空旷的山间漫漫回响。他们以为没人能听到，声波很快就会消散在空气里，不过借这天大地大的一隅发泄一些郁郁已久的感情罢了。只是他们没想到原来他们呕心沥血喊的人就坐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的声音出口来，又入风去，最后烙成他心上一个浅浅的印子。
但什么都喊不回来。
李相夷回不去了。
【3】
3:1，金鸳盟胜。
比赛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坐在篝火旁边，火光影影绰绰地映在他脸上。左边大多是金鸳盟的粉丝，开心得载歌载舞，沸反盈天。右边大多是天机堂的粉丝，很快就四散开去，不见踪影了。
屏幕上还播放着赛后的画面。
赛后流程惯来是很长的。环节越加越多，采访越加越多。这一次竟还加上了各地粉丝线下观赛会场的实况。金鸳盟的选手们被迫规规矩矩坐在话筒前，看世界各地的粉丝给他们庆祝夺冠的场面。
也放到了小青峰这个。
直播镜头里，笛飞声本来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一个个会场的实况视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旁边角丽谯吐槽各种夸张的庆功方式。可能角丽谯还要提醒他收敛点不耐烦的情绪，毕竟还有上亿号人还看着呢。忽然他坐直了，他死死地盯住了屏幕。
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虽然那个会场很黑，看起来在户外，只有中央的一捧篝火提供点光亮。篝火旁有一个人。虽然他戴着口罩，篝火的光打在他脸上忽明忽暗，落在屏幕上只是一团小小的黑影，但笛飞声几乎是直觉地——那双眼睛，他不会认错。
他当场就想站起来问这是哪里，但角丽谯死死地拉住了他。角丽谯认不出李相夷，但角丽谯知道能让笛飞声产生这种反应的只有李相夷。她微不可闻地把他的魂喊回来：“还在直播，下去再问！”
小青峰这里也哗然。他们看着自己所在的地方出现在官方直播里，他们对着拍摄的方向张牙舞爪的，一个两个都争相跑到镜头里，证明自己今夜存在于这个现场。然而两秒钟后，他们的偶像选手突然认真了。那种认真的表情通常只有到40分钟之后的大龙团战才能在他脸上看到。
是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他们摸不着头脑。
只有坐在最后排的人眯了眯眼睛。
笛飞声认出他了。
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隔着镜头与屏幕，笛飞声看到镜头角落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他，他看到笛飞声突然聚焦起来的眼神。
他不知道这种直觉来自何处。但他知道，他认出他了。
他捂着口罩站起身来，默默离开现场。他慢慢地沿着山路走。会场的喧嚣离他越来越远，就像他曾经不回头离开的旧时光。他一头扎进了山间夜晚浓稠的黑暗里，直到耳边只剩下水声与蝉鸣。
他回到了自己在小青峰暂时租住的房子。
屋外的月光很亮很亮。他站在屋外驻足了一会儿。他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天，月亮也是那么亮。那是决胜盘之前。决胜盘之前休息时间稍微长一点儿，他偷偷溜出休息室，到阳台上透气。
笛飞声也来了。金鸳盟的中单毫不留情地推开阳台门，往栏杆上一靠。
“云彼丘想输，你看不出来啊？”笛飞声说。
他当时冷笑了一声——李相夷惯来是那样笑的。他傲慢又张扬：“可惜，只要我不想输，四顾门就输不了。”
笛飞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当英雄。”
他们肩并肩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的队服，另一个是红色的。当时的月亮就那么亮，亮得刺眼。他们听着比赛场里战歌响起来，知道这就是告别的时候了。
“李相夷。”推开阳台门的时候，笛飞声突然说，“你不如认为，是我撞了单孤刀。”
那一句话像一把刀一样狠狠地插到他的心脏里。有些积郁已久的东西在胸口炸开来，洒落成淋漓的鲜血，痛得他血肉模糊。
他当然不会以为笛飞声说的是真的，可笛飞声知道他在压抑什么。他的伤心，他的痛悔，他的恨。他把那些通通压在心里。他是李相夷，他就必得当所有人的英雄，而英雄是不允许痛悔与恨的。
而笛飞声对他说：“来打我。”
一个小时后，终幕之时。泉水前只剩他和笛飞声两个人。那时他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可手本能地知道怎么动。最后笛飞声倒在点燃技能下时，他还剩了27滴血。他的手放开了鼠标，站在笛飞声的尸体上，看着超级兵推完了基地。屏幕上出现血红血红的“失败”两个字。
那是他的最后一战。
那年那日，那年那月。
他走进屋子，把零零散散的东西扔进行李箱。
他知道笛飞声会来找他。
【4】
清晨。小青峰。高铁站。
“哎别别别，早饭刚吃饱，吐吐吐吐吐……要吐了！”
“李相夷，你信不信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在这儿把口罩摘了，反正我不怕上热搜。”穿黑衣服的人靠在白衣服人的耳边这样说。声音不大，语气却是恶狠狠的。手上更狠，抓着他的手臂，那力道，他想一定已经给抓住五道手印子了。
白衣服的人撇撇嘴，把口罩捂得更严实了一点儿。
真没想到，本打算早上坐第一班高铁溜之大吉，结果一进高铁站，就看到某人像尊门神一样坐在那儿。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呢，手臂就被拽上了。
“我说笛盟主。”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轻点儿，轻点儿。您这手，世界冠军，不得爱惜着点儿嘛。放我这儿使力，多不合适啊，不合适。”他摆摆手，一副诚恳模样。
“口罩，热搜。”笛飞声言简意赅。
他又闭上了嘴。
早知道就不看那晦气月亮了。他心想。就因为看了几眼月亮，耽误了时辰，害他没敢上末班车，这才一大早被抓了现行。
不过这笛飞声动作也挺快啊。他斜着眼睛去看他。怎么来的啊？明明昨晚还搁那儿拿冠军呢，一堆采访，一堆发布会，一堆拍摄，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堆流程。折腾完怎么也凌晨两三点了。哪儿还有火车啊。
不过他一会儿就知道了。因为笛飞声拽着他去了停车场。
哦。通宵开夜车来的。
这也太夸张了……
他实在忍不住：“我说阿飞啊，要不呢，你先去我那儿睡一觉。看你这开了一晚上车，现在再开，不安全。”
笛飞声不理他，把车门一开：“上车。”
这是下决心要把他绑回去了。他揉揉手臂，无语：“笛盟主，三年没见，你还是那么缠人啊。”以前见他就跟着他叫他solo，没见他就几个号轮番轰炸。连四顾门基地的门卫都知道一看到笛飞声就悄悄给他发消息让他赶紧躲。受不了。
笛飞声懒得和他说话，指了指口罩，又指了指手机。
“老就这一套，多没趣啊。”他一边咕咕囔囔，一边坐进了副驾驶。
无他，他真怕。昨晚见了那群粉丝怎么差点把小青峰吼出地震的，他毫不怀疑笛飞声在这儿一摘口罩立马就能引起踩踏事故。要是再加上李相夷……诶嘿，这热搜估计三天都下不来。
怕了。
笛飞声一脚油门。他瞅了瞅，看笛飞声不怎么想聊天的样子，干脆闭眼睡了过去。嘛，既来之则安之，他睡得可安稳。一觉醒来，愣神：“哪儿啊，这哪儿啊？”
“医院。”笛飞声冷冷说道。
他叹了口气：“我这人呢……”
笛飞声不听他瞎扯，直接把他拽出了车子，等电梯，上楼，把他往病房里一扔。护士端着一堆仪器进来，从他身上抽了十几管血。整套过程行云流水，他都差点怀疑笛飞声是不是有隔三差五就来医院抽个血的爱好，才能享受这至尊VIP般的服务。笛飞声看他眼神就知道这人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编排自己，但他懒得想，就跟个门神一样站在旁边看，好不容易抽完了，才扔给他一包糖：“吃。”
这他倒没意见。这糖他最爱吃了。可惜外地不怎么有卖。他都好长时间没吃到了。
体检报告很快就出来，笛飞声听着医生给他讲。听完把那叠纸往他面前一扔，冷笑：“神经炎，重度。李相夷，你还能活着让我找到，真不容易啊。”
他盘腿坐在床上，好不容易把嘴巴里的水咽下去，诚恳道：“这神经炎呢，也不算什么太严重的病。你看我，这不四肢健全头脑发达，每天还能爬个2000级台阶呢。”
“行啊。”笛飞声气笑，“那我现在就带你去百川院。不是没病吗，没病就去好好训练，好好比赛。让大家都看看传说中的李相夷现在活成了什么狗样！”
“你才是狗。”他条件反射般反驳。
旁边还在收拾仪器的小护士听到这句都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他无奈，只好又解释：“这神经炎，要治的话呢，就要动手术。动完手术呢，还要复健。整个过程要两三年。手术成功率也难说，也就三成吧。那我想，万一失败了，那我不就完蛋了吗？所以呢，就想趁身体还利索，赶紧到处玩玩。到时候要真倒在手术台上了，也不至于……”
笛飞声摔门而出。
【5】
“咔哒”一下，门开了。
笛飞声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门，看到饭桌前的人在认真地从锅里夹丸子吃。他的手还在抖，拿勺子都舀不准，晃晃悠悠的，好久才能捞出一颗来。
笛飞声沉默。他想起他们引起轩然大波的那顿海底捞。那天上百把solo赛，李相夷赢得多，所以李相夷点菜。结果李相夷点了一桌的丸子，什么馅儿的都有。当时他们都是全世界手上技术至臻巅峰的人，又不服输，所以每颗丸子都要抢一抢。抢赢了立马乐滋滋地送进嘴巴里，结果被烫出好几个泡。
确实到极限了。他想。
一局游戏而已。两个小时了，手还没缓过来。
笛飞声看着他把一颗丸子吃完。
“你打得很认真。”笛飞声说。
游戏有很多种打法，不是非得那样打的。刚刚那局排位赛，完全是巅峰李相夷的打法，每一个小兵，每一记平A，每一毫米的走位，操作精巧到如同艺术品，连外挂都做不到那么完美。笛飞声自忖他打夏决都没那么认真。说实话，笛飞声觉得，除了和李相夷对线以外，没有其他比赛值得他那么认真。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汤。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火锅的声音冒着泡，咕噜咕噜咕噜。
“是明天吗？”他突然问。
笛飞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他突然笑起来：“我以为你会要求和我solo的。”他闭着眼睛——视觉受影响的时候，眼睛会痛，所以能少用点就少用点——却笑得很开心。
笛飞声没说话。
好一会儿，笛飞声低头，从大包小包里找出了文件夹，放在饭桌上。
神经炎根治手术。明天。三成的成功率。谁都不知道他能不能从手术台上活着下来。
要是死了的话，刚刚那局就会是他……会是李相夷的最后一局游戏。
那当然是要认真打的。
16岁，17岁，18岁……他掰着手指在心里数。
刻骨铭心过，爱过。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冷飕飕的风吹进来，呼啦呼啦的。笛飞声走过去关窗。他看到街对面卖糖果的小店还亮着灯。他刚刚去买的时候，店里难得搞了活动，说是出了几个新口味，每一种都代表一个心愿。所以除了李相夷平时爱吃的那一款外，他还额外多买了几大包的糖，把代表健康的那个口味全买了下来。店里的小弟惊诧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好半天才磕磕绊绊挤出句吉祥话：“哥那么诚心，哥想要他健康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借你吉言。”他难得笑了笑。
如果手术顺利的话，他就把那家糖果店里所有的糖都买下来。笛飞声想。
思毕，他关好窗，走回到饭桌旁边。
他在李相夷身后站了会儿。他弯下腰，脸颊蹭着他头顶的碎发。
“solo这种事情……欺负病人没意思。”笛飞声说，“等你完全好了再说。到时候可不是一把，要1000把。”
坐在饭桌前捞丸子的人开心笑起来：“诶哟喂你放过我吧，你还是去找方小宝solo吧。”
过了好一会儿，又有什么声音轻飘飘地落在空气里：“好呀，1000把。”
- END -
结局我写明白了吗！第二天手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失败了会死。花花自己不说，但老笛知道花花想最后打一场（那样离开的花花怎么可能对赛场没有留恋！），这样就算死了也能少点遗憾，所以老笛那天才去直播间拆穿了花花，逼花花和他一起玩了一局游戏。如果手术失败的话，那就是花花的绝唱了。
花花完全知道老笛为什么进直播间搞那么一出（他当然也知道那个送火箭要求双排的是金鸳盟的人）。花花特别高兴，是因为花花原来以为这最后一局游戏老笛会要求和他solo，没想到老笛选择了玩猫陪他走下路。两个人从来没当过队友。这是老笛和花花共同隐秘的心愿。在可能是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老笛选择与他做一次并肩作战的同伴（or爱人）。
以及花花当然手术成功活蹦乱跳地回来了！不是OE，是HE！（纯属这么写比较符合莲花楼的调性）
又及：休息室那段请大家自行想象16岁的奶团子小夷，穿着队服背着双肩包，对着壁咚他的老笛抬起下巴扬起眼睛：呵，打到你服！
不知道老笛行不行，反正我已经不行了……
又又及：你们两个人，太有意思了，solo打风琴星露娜。我们一般不管那叫solo，叫调情（微笑.jpg）
【笛花】抢了个亲
#剧设
#四顾门门主要抢金鸳盟大魔头啦
#梗源@京云墨 老师
#一场梦来一场戏，李神医告诉我们，话本多看也是有好处的
#ooc我的（磕）
李相夷梦中神游十八坊，到了最后一坊时瞧见窗边一兰草开的格外枝展漂亮，他忍不住驻足观赏。那兰草气味幽然芬芳，风吹时便可闻个清楚，也能见它抖着花叶，时不时发出“相夷，相夷你别睡了”的声音。
李相夷疑惑不已又觉得此声熟悉，还没上前一步就一脚踏空跌回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鸡鸣天亮，睁眼他就瞧见了这声音的主人，对上那双美目之时，李相夷卷着被子，在她的手下弓起背来耍了几分无赖。“阿娩，我昨日才从鲁镇回来，骑马颠的背都要断了。”......
#剧设
#四顾门门主要抢金鸳盟大魔头啦
#梗源@京云墨 老师
#一场梦来一场戏，李神医告诉我们，话本多看也是有好处的
#ooc我的（磕）
李相夷梦中神游十八坊，到了最后一坊时瞧见窗边一兰草开的格外枝展漂亮，他忍不住驻足观赏。那兰草气味幽然芬芳，风吹时便可闻个清楚，也能见它抖着花叶，时不时发出“相夷，相夷你别睡了”的声音。
李相夷疑惑不已又觉得此声熟悉，还没上前一步就一脚踏空跌回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鸡鸣天亮，睁眼他就瞧见了这声音的主人，对上那双美目之时，李相夷卷着被子，在她的手下弓起背来耍了几分无赖。“阿娩，我昨日才从鲁镇回来，骑马颠的背都要断了。”
乔婉娩自是知道这是他不愿意起床找来的借口，可是事情十万火急，实在耽误不得。她抿了抿樱红的唇，脸上有些为难，只是声音低了些许。“落涛坞宋大帮主的千金小姐宋柳声你还记得吗？”
“嗯，那个女子耍的一把双枪，臂力不输男儿。”李相夷继续闭着眼睛，将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里闷气漫不经心。乔婉娩眉头都簇起来了，她将李相夷的被子向下拉了拉，转而又觉得不合适，只好松手端坐在榻边的小几上。
“听闻前几日金鸳盟出人和宋大帮主和谈水道，当中不知发生了何事，如今那宋千金要死要活，非要嫁入金鸳盟。”
“嫁入金鸳盟……笑话，金鸳盟有什么好嫁的一个二个歪瓜裂枣武功不高脾气不小，除了那个……”李相夷一边说一边翻身伸懒腰，乔婉娩看着他像只青豆虫一样扭了一下，被子就落下来了。李相夷定定的坐在榻上，才反应过来乔婉娩刚才说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扭头看向她。“大魔头？”
“正如你所说，不然还能嫁给谁啊？！”乔婉娩背对着李相夷不曾看他，言语里却有些经不住的崩溃。
“二门主前些日子才说要联合漕运大帮封了金鸳盟的水道财路，此时若是落涛坞真的嫁了女儿过去，那这联手必定是不行了。落涛坞本就势大，加上金鸳盟，此事……”乔婉娩担忧的话还没说完，刚才还要懒床的人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又是找鞋又是找衣服。“不是，那个什么宋小姐不能嫁给笛飞声，笛飞声什么人，笛飞声不是人。”
他有些喃喃自语，穿衣服却是麻利，乔婉娩不明所以的将衣架上的腰封拿给他，李相夷抓着就出门去了。她跟了几步，到院中时已无李相夷的身影。
“我总觉得咱们说的不是一回事。”乔婉娩扶额，有些无奈。
金鸳盟临海，这几日入秋，早上时凉一些，海浪声隔着院墙能听见，阵阵不断。
笛飞声通常卯时便起身了，早功之后才会用饭。婢子们都是经过调教的，走起路来没有多少声音，摆放碗盘的动静就更是轻微了。笛飞声没有着甲，扎着腕带从里间出来，肩上的一头乌发随意用簪挽了，发梢还在滴水。
桌上的饭菜一年四季都差不多，笛飞声没有多少心思去管这些，他对吃食的要求一贯不高，能果腹就足够了。只是今日在桌前坐下时左眼皮微跳，婢子给笛飞声布筷子，笛飞声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不料那婢子紧张，手一抖竟叫筷子落了地。
乒乒乓乓一阵，笛飞声的左眼就更是跳的欢快。
今日恐怕有客人，还不是什么好客人。笛飞声面色沉静，小婢子在他身边蹲下来，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笛飞声压了压左眼，在接过新筷子之后就让她下去了。
果不其然，婢子前脚刚走，后脚他这房门就被人极度自来熟的推开，然后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的拿了碗勺，先盛了海粥解渴。
“我要没记错，这是我金鸳盟。”笛飞声拳头一硬，来人却全然不知一般，因着还没洗手尝不了那盘子里的小包子，于是朝他伸手。“然，我对面坐着的不就是盟主笛飞声吗？筷子筷子，我前日就出发，一路上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吃点热的。”
笛飞声盯着他如此这般理直气壮岿然不动，李相夷就咋舌皱眉。“我单刀赴会难道不够诚意吗？这么大个金鸳盟，你总不能连口饭都不让吃。”
他许是说的太过诚恳，笛飞声面无表情的从桌边拿了那双掉过地的筷子抬手抛给他。这么近的距离两根零散的筷子，李相夷仍就接了个结结实实。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点他倒是贯彻了个底。
“你就不怕我下毒？”笛飞声眼见他用筷子串了一串包子啃着吃才开口，李相夷在他这越来越没有外面人传的什么霁月清风英俊潇洒的模样，倒像是饿狠了，有些饿狗扑食的既视感。
“没关系，要死一起死。”还好，洒脱仍在，就是用在这上面不对劲。笛飞声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子小菜慢慢吃。“所以你那双筷子刚才在地上滚了一遭，四顾门李门主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李相夷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放下碗来低头用手前后摸索着腰封。笛飞声不解的瞧着他，少师明明就在桌边。
“你找什么？”
“毒药，给你来点。”
“尊上！刚才门前来报说是四顾门门主李相夷……”无颜急急忙忙的跑来，一头热汗还没消就和桌前正啃包子的李相夷来了个对视，他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李相夷还颇为坦荡。“李相夷来找你们家尊上，吃个早饭。”
无颜汗颜无语，往日定是自家尊上出门寻那个李相夷斗的不可开交，今日李相夷贸贸然找上门，怎的还一副云淡风轻到自己家一样？尊上又如何容的了他在那大快朵颐的？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笛飞声的脸色，笛飞声抬手，他便退下了，这顿早饭也彻底让李相夷搅和没了胃口。“说吧。”
“什么？”
“正事，到底是什么正事，能让你主动来找我。”
笛飞声的书房里其实还是有些东西的，金石古玩都在少部分，更多部分的也是书籍，各种书籍，比四顾门的书库还要全，这大魔头不单单是大魔头，附庸风雅做不出，但到底还是个懂点诗词是大魔头。
李相夷百无聊赖的坐在棋盘前咯噔落下一字，目光却是盯着笛飞声那一墙书。笛飞声这盘棋要下够了，他摁着额角蹦出的青筋，咬咬牙。“李相夷。”
来了一上午了，一个字也不说，半句话也不放，就这么潦草的跟他下着棋。关键是棋盘都没怎么看，李相夷还赢了两局，笛飞声深切怀疑他就是来上门侮辱自己的，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别着急啊，我是真有正事要跟你说。”李相夷姗姗的把头扭过来，咧嘴笑了笑，并不真诚。笛飞声也不需要他真诚，把手里的起子扔进棋篓。
“那你倒是说，别废话。”
“行，笛盟主架子大，李相夷不废话。”李相夷把棋子也放了回去，他双肘撑在棋盘上，逆着光凑近了笛飞声盯着他看。“宋柳声非你不嫁你知道吗？”
笛飞声垂下眼睑，他在光里，俊逸的五官清晰又立体。外人看来的冰冷在李相夷这不过是木头，他觉得笛飞声甚至都不记得宋家的女儿是谁，在他信誓旦旦准备好嘲讽笛飞声一下的时候，笛飞声却开口了。“知道，宋柳声出身落涛坞，她家很有钱，金鸳盟想更有钱，她若是嫁过来百利无一害。”
“……”李相夷突然出手伸向笛飞声的脸，在他半路拦截了自己后又飞快的伸了另一只手啪的贴在了笛飞声的额头上，笛飞声后槽牙都要咬断了，李相夷才纳闷的把手收回来。“你也没发烧啊。”
“李相夷，你不要得寸进尺。”他显然已经恼怒了，李相夷还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他，半晌退回去默默疑惑。“你该不会是让人换魂了吧？”
“少胡说八道。”笛飞声语气生硬，他本就是故意这么说给李相夷听的，原本前几日情报就有传四顾门单孤刀意欲联手漕帮封锁金鸳盟的水道，他自然不答应联姻，但金鸳盟也不能就此没了水道。
两全其美的法子没有，大不了就再开战，笛飞声正想着，李相夷就来了。张嘴还提了宋柳声因为败给自己而非要嫁过来的乌龙，他有心想就此试探试探四顾门对这桩婚事的态度。
但现在看来，四顾门应该是不支持的，也不会让封锁计划付诸东流。
他因此变得更加烦躁，逐客令都已经到了嘴边，李相夷却又捏着棋子放下了。“我帮你去跟宋帮主谈谈，你就别让宋柳声嫁过来了吧？你这满脑袋都是武功刀法的，宋小姐嫁过来恐怕得成怨妇。”
是男儿都要成家立业，成家在先也就是都要娶老婆的，只是李相夷觉得此刻的笛飞声应该心思不在这上面才对，怎料对方还真能屈尊降贵了。他看着笛飞声一脸不解的模样，装的老神在在颇有经验一般。“难道你想日后百年江湖说你为了钱而牺牲色相吗？”
“……”笛飞声伸手去桌边抓刀，李相夷眼疾手快的摁住了他的手腕，一本正经道。“所以，这婚事不行，我去给你说说好了。”
“李相夷。”笛飞声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李相夷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还有何吩咐，笛飞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有些嫌弃的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腕。“你真八婆。”
“……”李相夷自然知道他是生气了，又拉不下一盟之主的面子跟自己对骂。笛飞声这个家伙的鲜明情绪并不多，他多数时候都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这样看上去就会显得单一且无聊。
一个吃饭都吃不出酸甜苦辣的人，李相夷偏偏在惹他生气这一点上尝到了乐子。他往后缩了一下脖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谢谢夸奖笛盟主，这机会也是你给我的。”
落涛坞如其名，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宋家有钱，水寨更是从岸边绵延去了江中百里。李相夷是支身乘船去的，挂着四顾门的帆，自然顺利入了宋寨。
船停靠岸时宋大帮主宋奎亲自来接的他，见他少年英姿勃发倜傥之姿却止不住的唉声叹气起来，李相夷顿感不妙，还没等开口，宋奎就拉住了他。
“门主您可算来了。”
宋奎生的魁梧粗犷，如今腰背佝偻，不到年龄两鬓便隐约霜白。李相夷记得上次在茶会见他时，他还不是这般颓废模样。
“不知宋帮主是……”李相夷不太确定，江湖儿女多半豪放不羁，那宋千金总不能是绝食以性命相逼了生身父亲，才能把宋奎为难成这样。
“我家那女子，近日闹起了绝食，非要嫁给那金鸳盟的大魔头不可啊。我娘子身去尚早，这些年我一人拉扯她，就这么一个女子，我也不忍心她就这么饿死，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啊！”宋奎也差哭天抢地了，八尺男儿这么折腾起来多少有点让人敬谢不敏，李相夷刚进门的那股不妙感成了真，他僵硬着，扭头朝着背后不知道哪里动了动嘴唇。
正巧落在能看见的那人眼里无颜扭头去看自家尊上，应该是骂的很脏，尊上把眼睛闭上，伸手掰断了一旁小孩手臂粗细的枝丫。
宋奎就差拉着李相夷抹泪了，李相夷再三把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拉下去，提出想见见那宋千金。宋奎见他愿意帮忙说劝，连忙让下人把宋柳声从闺房里放出来，一路押到了前堂。宋柳声多日水米未进已然红颜憔悴，还能站起来走动都算她习武的底子好。
李相夷见到她，仔细看了又看这宋柳声，虽说柳叶眉杏仁眼鹅蛋脸，是江南水乡随她娘亲的面相。可自幼跟着宋奎习武，也有了些许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飒爽，怎么好端端的眼神就不好使，瞧上了那笛飞声呢？
“宋小姐，我今日来是想……”
“李门主若是也来劝我不要嫁，那大可免了。”宋千金在桌边坐下，一副不好说话的脾气。宋奎拍桌，嗓门大了起来。“柳声！不要对门主无理！”
“门主如何？他自是不懂情爱何许，否则为何今日还不娶了乔姐姐入门！”
“宋柳声，我看我真是惯坏你了！”
父女俩眼见要掐起来，李相夷默默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谨防这火烧到自己身上，他声音倒不大。“你可知笛飞声身边有十二金花做护卫，还有一位金鸳盟圣女？”
“圣女我知道。”宋柳声瘪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爹说的，将来谁能把我的双枪打掉，我就嫁给谁。”
“你说你这不是胡闹是什么？！你还没入武林万人册，那笛飞声本就排行在李门主之下是天下第二，他定是能打赢你的！”宋奎恨铁不成钢，李相夷伸手摁住他的肩膀将他摁回去，宋柳声却还在落泪，他有些不忍，将帕子递过去。“那笛飞声创立金鸳盟，本就是十足十的恶人，又是个直肠子，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多到数不胜数，你这样过去，他也未必看的入眼啊宋小姐。”
李相夷这边语重心长，那边远在宋寨外十里驿站的笛飞声莫名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我不介意，我也不计较，我这辈子就非他不嫁了，你们莫要再劝说我，不然，我这就投水！”宋柳声铁了心了，不管宋奎的大发雷霆，直接起身走人。李相夷倒是第一次见这样难缠的女子，嘴角微抽着含了一口茶，半天才咽下去。
宋柳声不再见人，宋奎又是个疼孩子的，他无功而返，笛飞声从林间飞身出来，迎面给了他一击李相夷都接的软绵绵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怎么？还有你李相夷办不到的事情？”笛飞声收刀，风中只剩下轮转的脆响余音。李相夷找个树桩坐下来，习惯性的朝他伸手。笛飞声顿了顿，将腰间的酒壶解下来抛给他。
李相夷喝了一口噗的又吐出来，掂着那壶左右看了看，眉头紧皱。“怎么是酒啊？”
“行走江湖不喝酒喝什么，西北风吗？这酒很贵的，不喝就给我。”笛飞声劈手来抢，李相夷利利索索的让酒壶在双手间打了个转换到另一边才又尝了一口。他还是喝不惯这辛辣的东西，不过聊胜于无，李相夷心情有点郁闷。
“你这个笑话挺冷的。”
“宋柳声还是要嫁？”笛飞声也不抢了，他挑眉在李相夷对面的树桩上坐下，抱着刀很端正。李相夷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他。“祸国殃民，你就是个祸水，宋千金都绝食了，她爹是个女儿奴，不可能真拿她的命相搏。所以，你这次死定了。”
“哦。”笛飞声反而笑了起来，李相夷不知道他笑什么，抓了脚边的小石子丢他，笛飞声两指接了个正着进而再给李相夷扔回去。
“你笑什么？”
“一个大魔头喜迎江湖正道的女儿做夫人，我提前高兴一下不行？”
“这没什么可高兴的好吧？！你们就是打了一架，你又不喜欢她何必耽误她！”李相夷咬牙，笛飞声大为不解。“为什么嫁给我就算耽误？乔婉娩跟在你身边那才叫耽误。”
“我的事情你少管。”
“同样，我的事情，你也少管。”
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容易不欢而散，分道扬镳之时一个东奔一个西走，暗自都在心里约定了下次谁先出手谁是狗。
笛飞声策马百里，伸手摸了自己的腰间却没有找到自己的酒壶，一攥刀身才想起，酒壶落给了李相夷。
落涛坞和金鸳盟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一眨眼就出了八个版本，即便四顾门一开始不准备当回事，如今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因为听说宋奎亲自带着女儿的八字上门去找笛飞声了，笛飞声并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二人合门不知道谈了什么，宋奎走后大开宋寨，来来往往准备的都是女儿的红嫁妆。
宋奎就这一个女儿，自然不会怠慢，连着金鸳盟上下也终于不再死气沉沉，有甚更夸张的上下挂满了红绸喜布。圣女角丽谯负气出走，十二金花上阵之后更是把笛盟主要娶亲的事情坐实了。
传闻的婚期在秋天时将近，若落涛坞真和金鸳盟联姻了，这对于单孤刀的计划来说简直就是致命打击。单孤刀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他去找了李相夷，可是李相夷不在门中，乔婉娩也不知他的去向，已经连着好几日了。
李相夷向来如此，即便是做了门主也改不掉他这偶尔消失又出现的毛病。笛飞声让来送情报的无颜下去了，他一身红袍，房里房外红烛连绵，难得见这些颜色，倒真有了几分喜庆的意思。
笛飞声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起身要去关窗，却在手碰到窗棱时骤然偏头躲开迎面飞来的小鹅卵石，他还没有将头转回来，第二颗，第三颗鹅卵石就又到了，这几枚虽然被他的指尖所挡，可是甩它过来的人用了几分内力，擦青了他的指背咯噔一声砸在了笛飞声胸前的穴位上。
“李相夷……”笛飞声暂时无法动身，他半边身子都僵了，另外半边在看见落在窗边的李相夷时下意识的想去拿刀，却因为转身时反应稍慢而被李相夷敲了后颈晕穴。
李相夷拍了拍手，盯着歪倒在地上的笛飞声无奈摇头。“你看，这婚我早说你成不了，非的招惹我来。老笛啊，有时候求人不丢人的。”
他蹲下身去把笛飞声拽起来丢去背上，轻轻松松背着他离开了金鸳盟，再落地的时候李相夷觉得背上忽然变轻了，他略感不妙的回头，结果被人点了气穴顿时断了内力，俩人一起从树杈上滚了下来，一身尘土染脏衣袍，都是红色缠在一起倒是不分你我了。
笛飞声压着李相夷，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双眼睛里哪儿还有一点中招的窘迫愤懑，黑白分明，都是算计。
“你疯了，真不怕把腿摔断！”李相夷咬牙切齿反手就要给他一拳，笛飞声接住了，攥着他的手腕卡着他的小臂向下低头。“我这个时辰本该出发去镇上接宋柳声了，李相夷，我还要问你夜闯我金鸳盟还把我抓出来干什么才是。”
“你跟宋家的联姻不成。”李相夷眯着眼睛，抬腿把他从自己身上踹下去，笛飞声倒是起身了个干脆利索，站在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皱眉瞧着他。“所以四顾门知道你来抢亲吗？”
“你闭嘴。”
“看来是不知道。”笛飞声抱臂，他比李相夷气定神闲多了，一点都不担心误了吉时，李相夷也拍干净了自己身上的土潮，在一旁坐下了。“此事我一人所为，你少算在四顾门。”
“行吧，把酒壶还给我。”笛飞声朝他伸手，两个人的距离不变，李相夷看着他的手，脑袋里有一瞬空白。“什么？”
“酒壶。”笛飞声耐着性子，李相夷一脸实在想不起来的样子，让他火大。“上次你拿走了。”
“如你所说的我是来抢亲的我带什么酒壶？！”李相夷也要炸了，这人的脑袋到底都装了什么，海水终于把笛飞声的脑袋泡坏了吗？谁会记得一只酒壶！
“那现在怎么办？你让我耽误了时辰，酒壶我也拿不回来，新娘子也跑了一个，李相夷，这笔生意我亏大了。”笛飞声收手回去，他一边说一边往他这边走，说的李相夷好像这件事情做的真的很不对。
李相夷下意识的向后靠，结果重心不稳就从石头上跌了下来，笛飞声一把拎住他，不由分说的就把他扛上来肩膀，转身朝林子走去。“我得想想四顾门赔我什么好？李门主，你说四顾门得赔我什么才能对得起金鸳盟这次为了婚事准备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笛飞声，你不要太荒谬了你结婚准备的管我四顾门什么事！”
“新娘子都没了我跟谁结，跟你结吗？”笛飞声顿了顿，抽气一声转而笑都笑出来了。“也不是不行。”
也不是不行也不是不行也不是不行，这句话在李相夷脑袋里回转，近而他发现自己不能动了。眼前事物颠倒轮转，身上的红袍战衣被换成了大红喜服，鸾凤喜帐，烛火摇曳，同样一身喜服而来的笛飞声还端着合卺酒，木着一张脸，却是十分恐怖的开口喊他。“娘子。”
这一声把李相夷的汗毛都喊立了，也把李莲花直接喊醒了，他惊了一身冷汗，刚才那个噩梦简直太恶了。
腰间的束缚随即收紧，李莲花被拖进一片温热里，贴着硬邦邦的皮肉闷住了口鼻。他浑身酸的很，也疼得很。像是被人拆卸了又重装，这会呼吸不畅，声音沙哑断续。“笛飞声，我可能要死了。”
李莲花昨夜怎么睡着的他都不知道了，脑袋里一片浆糊转不动，只能慢慢消化那场“噩梦”的余韵。笛飞声闻言翻身压住他，用鼻尖抵开他的下巴，轻轻嗅着。
“实在是，太恐怖了。”李莲花说的恐怖笛飞声不知道是什么，是昨天晚上？还是这人刚做了什么不得了的梦？他罩着李莲花，低头用嘴唇摩挲着他的耳垂终于给了他回应。“好好的，不要胡说。”
碧茶之毒才解没几年，李莲花的身体恢复的缓慢，一身瘦骨让笛飞声下了些心思养，如今摸着也不再硌手，就是这样爱出冷汗的毛病去不掉。
笛飞声撩开他潮湿的发，将他扒到自己身上来，在被中手掌贴着他的脊骨一节一节数下去又数上来。“梦见什么了？”
“很久之前……”李莲花睁开了一丝眼皮，恍惚的将脑袋枕在笛飞声的胸膛上。笛飞声以为他是梦见了那场大战，将他抱紧。“那已经是过去了李莲花。”
“你叫我娘子……”李莲花皱眉深切怀疑，笛飞声睁了眼睛，瞌睡虫全部跑光，他也跟着僵住了，一点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能喊的出口的。
“我居然还去抢你的亲，抢到最后你就喊我娘子，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李莲花幽幽叹息，笛飞声沉默无言，只是伸手抬高，将床柜上那本名为《霸道盟主俏郎君》的话本从上面扯下来，脱掌扔出的一瞬间用内力将它震了个稀碎。
几月之后方多病再来金鸳盟蹭茶，谁料被人在门下拦了个结实，顺便扛出一只硕大的门牌出来，上面着墨描金，写明了“方多病与狗不得入内。”
然而，狐狸精叼着一块猪蹄帮大摇大摆的当着方多病的面儿从门内溜达过去，末了还停下来看他，转头又继续往里走了。方多病顿时就炸了，指着狐狸精又指着自己，半天找不出来一句话可讲。
“笛飞声！！！”
—end
【笛花】不要乱咬（番外）
番外·迟到了会挨骂
方多病的睁眼的时候是躺在木屋里的，冰天雪地睡一宿差点给他冻僵过去，好在有妖力护体才没有全废了。
院子里很多人，隐约能听到有人在诵经，这不晌不晚好端端的，了无大师念什么经啊？他揉着发疼的后颈走出屋子，迎面却是看到了一群普度寺的和尚。院子里停着一只白布盖着的木床，上面起伏轮廓，躺着的应该是个人。很简单，但又像是前面就准备好了的，来诵经的僧人都围着它，低声颂唱。
“你们这是在……”
“你醒了？”门口有少年声脆，琅环碰撞发出的，让方多病止不住寻声去看他。抬头的一瞬间，他就愣住了，一个缩小版的李莲花就站在那儿，扎着眼带，怀里抱着一......
番外·迟到了会挨骂
方多病的睁眼的时候是躺在木屋里的，冰天雪地睡一宿差点给他冻僵过去，好在有妖力护体才没有全废了。
院子里很多人，隐约能听到有人在诵经，这不晌不晚好端端的，了无大师念什么经啊？他揉着发疼的后颈走出屋子，迎面却是看到了一群普度寺的和尚。院子里停着一只白布盖着的木床，上面起伏轮廓，躺着的应该是个人。很简单，但又像是前面就准备好了的，来诵经的僧人都围着它，低声颂唱。
“你们这是在……”
“你醒了？”门口有少年声脆，琅环碰撞发出的，让方多病止不住寻声去看他。抬头的一瞬间，他就愣住了，一个缩小版的李莲花就站在那儿，扎着眼带，怀里抱着一颗黑漆漆的蛋，正冲他笑。
“李莲花！”
“嘘，不要吵，了无大师圆寂了。”
李莲花虽然模样稚嫩，可是正经却是一板一眼的，他朝那木床拜了拜，方多病被提醒了，先是难过了一瞬，转而也虔诚的朝老师父拜了拜。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拜完了，方多病才压低了声音急吼吼的朝李莲花喊，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刚要伸手抓向李莲花的肩膀好找他问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被他侧身躲开，然后伸腿，一个绊脚跌进了莲池里。李莲花抱着蛋，默默移开。“哎呀来个人，方小公子掉池里啦。”
新年第一天，方多病就感冒了。第二天，普度寺对外公布了无圆寂，颂唱大会一开便是七七四十九天。白景露因此在佛后小堂中见到一位面容虽然稚嫩但已显英俊的盲眼小童，小童冲她拜礼，问她是否要喝茶时，她却哭了。
李莲花给她递了纸巾，盘腿坐在小榻上，怀里抱着的正是白景露花了一斤海鱼钱买回来的黑蛋。在李莲花没有想到装着笛飞声的蛋该怎么形容之前，他叫他黑蛋，希望日后黑蛋出来变成笛飞声，也能喜欢这个昵称。
“你回来的事情，就不要与百川院讲了。”白景露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她压低了声音提议。李莲花就差双手双脚都赞同，他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却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他什么都记得，可是单单蒙眼坐在那里，就已经不再是从前李相夷的那个味道。他变得更加从容，也更加随性，颇为洒脱的小手一挥。“自然，那群讨债鬼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莲花对外宣称是了无大师的俗家弟子，方多病在他身边一边默默记下了无大师的香礼，一边惊天动地的打喷嚏擤鼻涕。
“你与其说是了无的俗家弟子，不如说是他的私生子更可靠。”白景露走后，方多病咕咕哝哝着说些有的没的，李莲花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颇为鼓励的皮笑肉不笑。“谢谢你啊，了无大师都化成灰了也得说谢谢你。”
“别客气，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方多病捂着自己的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躲远了点，李莲花笑盈盈的，示意他可以继续问，拿命问。
“你真的不是小哪吒的亲戚一类的吗？什么金吒木吒土吒？”方多病实在记不清小时候看的哪吒有几个兄弟姐妹，只是下意识的掰着手指头给李莲花算。李莲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虽然眼睛看不清，但还是很熟悉的摸到桌上的茶挑，然后干脆利索的将它甩向正在向外疯狂逃窜的方多病。
茶挑飞的比他快，擦着他的鬓角钉在门边，生生入木三分，方多病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利利索索的爬出了门。
下山时二人一起，李莲花换了一身现在的小孩子该穿的衣服，白色的棉服搭配了黑色的绒裤，自长阶而下时方多病把他的墨镜给了他，代替了眼睛上的遮光带。他需要办理一张身份证，因为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个普通人。这件事情自然而然被方大公子大包大揽，李莲花没有异议，他只是抱着黑蛋，时常伸手摸着它。
“你的眼睛到底能不能看清啊？”
“时好时坏，前面就伤了眼睛，老伤而已。”李莲花比方多病还像个公子哥，一个小公子哥，冷着脸不笑的时候酷酷拽拽的，方多病看了想发笑，这说出去是他儿子都有人信。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心情格外的好。“回头我找个眼科大夫给你看看，仙术治不好的，人间医疗科学说不定管用。现在都无神论了，你啊刚好也做个平凡的，小孩子哈哈哈哈。”
“不用了，我还是瞎着好了，我一点都不着急。”李莲花笑了笑，莫名离方多病又远了一些。方多病看着他怀里那个宝贝似的蛋，忍不住再度好奇。“这个蛋你准备怎么办？”
“带在身边，笛飞声应该不会愿意我把他再扔回东海。”李莲花嘴角的笑容变淡了，他皱着眉，笛飞声灰飞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自己能把他捡回去，现在李莲花做到了，日后也会带着，不论去哪。
“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笛飞声？我听闻龙族一代代羽化又归来，每一次回来的龙都未必是上一条龙。”方多病问到了关键，李莲花在台阶上停了停，他抬头看向明媚的日头，搭在黑蛋身上的手指磨了磨。
“龙息。”他顿了顿，似乎已经忘记了那日生剖元神时血脉撕裂剥离，锥心刺骨的痛苦。那些记忆真的已经成了过去的模糊，李莲花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做到的。“我的元神里，有笛飞声的龙息。元神之力修补龙脉，龙息自然也会归于龙脉。对于龙脉而言，这世上只要还有龙的一点痕迹，就不会有新的第二条龙出现。”
“哦——那他孵出来会喊你呆地吗？”方多病真的有在认真思考这些问题，谁料李莲花忽然扭头过来，脸上有了些赞许神色，他笑的方多病后脊发凉，随即认可道。“好主意啊。”
“不不不，你还是当我没说吧！！”方多病就差连滚带爬的下去了，要是让笛飞声知道自己成天在这教李莲花些有的没的回头他出来了自己还不够给他填牙缝的啊喂！
山脚下有方母安排来接方多病的车，比平常的排场还要大，光保镖都三辆车，最中间的是他亲妈的那辆不怎么出门的保时捷，方多病大为震撼，李莲花平平竖起大拇指。“大老板。”
“不是，你们来干什么？妈，你搞什么飞机啊？”他匆匆去找方母，方母却自己从车上下来了，碰上车门后一巴掌推开自家亲儿子的脸，冲到李莲花的跟前伸手在他脑袋和脸上又是摸又是捏的。
“孩子不怕啊，奶奶来接你了，瞧瞧这小模样，和你爹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啊，这些年你受苦了啊……看这瘦的。”
“……”李莲花嘴角的笑容一僵，他扭头看向对自己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儿子而一无所知满脸无辜的方多病，惹得好端端的晴空万里雷声隐约。
“妈！！你在说什么啊？！那是我朋友！什么儿子啊你别太离谱！！”
“我都听保镖说了，了无大师圆寂后你不是领了个小孩子从他那出来的吗？这不是我方家的孩子是什么？！”
“妈！！”
“方夫人。”李莲花后槽牙都咬疼了才能把自己想杀人的心思生生摁住，他挑眉，把视线从方多病身上收回来。“在下李莲花，是了无大师的俗家弟子，了无大师圆寂，因此才特意前来，我与方小公子，只是，朋友。”
李莲花最后两个字咬死，方多病吓得就差给自家母亲跪下了，这一趟乌龙闹得方多病回程时格外老实和安静，生怕李莲花一个不如意招了天雷给他劈了。
李莲花只是面无表情的捧着自己的蛋坐在后座上，他其实是郁闷的，毕竟从前的时候有个大妈把他认作笛飞声的儿子，今此又被认作方多病的孩子，都两辈子了，难道还要跟这些狗血乌龙的过不去吗？
怀里的蛋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不佳，比刚才要热了些许，李莲花的注意力飞快的被转移，认认真真低头看着它。方多病此刻才敢凑过来搭话，还要观察李莲花的神色。“我要不给它买个孵化器？”
“不用，破壳是要看时机的。”李莲花把黑蛋用胳膊挡住了，整个掩在自己怀里，方多病一早就发现了他对这颗蛋的占有欲。许是以前笛飞声这个大块头的家伙挡在李莲花前面，让李莲花看上去没有那么多的占有欲。可实际上这家伙的占有欲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尤其是恋爱中的男人。这颗黑蛋从来没有脱离过他的那双手，晚上睡觉也要抱着，别人多看两眼就收起来了。
就像现在，方多病些许无语，这就是爱情吗？这就是爱情？死去活来的这就是爱情？方多病不信邪，决定过几天也谈一个。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运气实在不太好，在李莲花借住的这段时间里他帮着方父点了一只神股，帮着方母破了一次珠宝玉石劫，唯独对方多病的桃花运一点作用都没起。最后方家人客客气气的将小神仙送上西冥山，临别时方多病还在气咻咻的记仇，非要李莲花给个说法。
李莲花抱着他的蛋，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个遍，最后摇头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实在不行，你种棵桃花树，这辈子也算开过桃花了吧。”
“李莲花！”
刘青峰的轮椅就在道观门口的石台上放着，他已经无法起身了，神志不清两三年，如今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李莲花在他身边坐下来，将手里的蛋放在阳光下。
“师叔，我回来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刘惊雷比前些年瘦了一些，但依旧喜欢啃黄瓜，他咬着黄瓜在李莲花身边蹲下来，师叔侄三人并排晒太阳。“你省省力气啦，他快死喽。”
“那也要让师叔知道的了咧。”李莲花的口音成功被带跑，刘惊雷嗤嗤笑着，把黄瓜啃的咯吱咯吱。“他知道，青峰什么都知道，你要在我这待多久咧？”
“等我的龙出来，他出来了，我们就走。”李莲花的眼睛好了许多，只是看东西还有重影，强光下还是一片白茫茫，因此他依旧戴着墨镜。刘惊雷盯着他沉思片刻，第二天反手就把西冥观来了个算命小神童的名声打出去了。
就是这小神童的名头没有坚持多久，李莲花就长成了个大人，也不用再戴墨镜，刘惊雷又不得不仰头看着他，末了愤愤然的啃着黄瓜走了。
夜里西冥山起了薄雾，无风的夜里虫鸣最盛，李莲花如今单手就能托着那颗龙蛋，如此在折返后山休息时也多了一些闲云野鹤的随和淡然，他的那身道袍还是今年新做的，洗的很干净。山间林叶哗啦响过，拉扯了李莲花的衣摆，李莲花目光一敛，扭头看向了前山。
“灼九，你疯了吗？我们家尊上他还只是一颗蛋啊！！”
“我不管，那老小子答应我了等我出关就干架，他现在算是失约，我一定要找他来当面对峙！”
“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们家尊上现在是颗蛋，蛋怎么能跟你对峙呢？！”角丽谯几乎快崩溃了，这老爷子自从百年前败给了笛飞声一次后就把笛飞声记恨上了，摩拳擦掌闭关修炼这么长时间扭头却发现笛飞声灰飞烟灭开局重来了，角丽谯不知道他是无法接受还是走火入魔，从西北一路杀到东南，打听到位置直冲西冥山就去了。
笛飞声在西冥山的事情妖界几乎无人不知，李莲花没有吝啬他们尊上如今的任何消息。只是毕竟是道观，他们这些个妖精鬼怪的身份做香客不合适，做敌人更不合适，且不说漆木山埋在那，关键本就是降妖除魔的地方，进去就出不来了。
角丽谯这一路追的那叫一个心力憔悴，老地龙年纪不小了，跑起来居然比阎寻命还快，她都要断气了才把他摁在西冥山下。结果刚才一个没注意，这老家伙又挣脱了束缚跑了。
角丽谯早知道就找李莲花多要几个捆妖绳，至少不会像今天一眼看着老人家白白冲去送死。
“你一个妖说什么人话？！待我把他找来，一切都好说！”灼九气急败坏，西冥观的门就在眼前，他着急破开它，脚下的步调没了章法，爪尖锋利闪着寒光，但还没有挠到，就被人单手捏住了。
地龙的一爪重达千斤，可是就这样被两根纤细的指头轻轻接了个准，灼九不管再怎么用力，竟然都没办法挣脱他。
“你——！”他抬头，眼神中尽是惊讶。灼九久未出世，一出世就遇上这当年和笛飞声不相上下的玉面小郎君，未免兴奋起来。角丽谯从台阶下爬上来，气喘吁吁的原地一屁股坐下，也不管这尘啊土啊啥的会不会弄脏她那精致的小西服。“我不管了，交给你吧，他找笛飞声寻仇的！”
“仇家？”这玉面小郎君说话也好听，就是太过漫不经心，让他的话听上去多了几分轻蔑的味道。灼九火气噌的一下上来，第二爪马上就到，李莲花单手护着黑蛋，侧身躲开。夹着他爪尖的那两根手指向外翻，轻皱眉宇间陡然用力将灼九的整条臂骨都震碎了。
“吼——！”地龙撑不住着这敲骨的痛，转而化作原身层层蠕叠过来，巨大的花皮兽身转过来，是一条修出了角的蛇。这模样很奇怪，但也不奇怪，说明李莲花今夜可能要久违的动动筋骨了。
“不是，尊主，哎呦，灼九，你何必死脑筋！！”角丽谯听见了骨裂的脆响，尾巴毛都立起来了，她化了原身原本想去拉架。谁想灼老爷子真的上了火气，蛇头横冲直撞的就朝着李莲花去了。
为了不废了观门让可怜的刘师叔再度发出类似于鸡鸣的尖锐爆鸣，李莲花识趣的带着黑蛋向后山挪移。灼九昏了头了跟着他，一路撞翻了不少树木山石，角丽谯看着李莲花像是在逃跑。可实际上他气定神闲，身形潇洒。到这会了还没有祭出少师，自己是真担心待会这小子一个不讲武德直接捏爆灼九的七寸骨就好玩了。
李莲花在角丽谯焦虑到就差啃自己尾巴时忽然停下脚步仰面向后折腰，让灼九滑过自己的瞬间站直了抱着蛋就往回跑。灼九身躯在这羊肠般的小道里周转不开只得从旁侧绕，这一绕不好，李莲花挑眉笑了一下，脚下的步调更快更乱了。
五分钟后，灼九彻底把自己缠死在了这片都是大树桩子的百年老林里，剩下个不伦不类的带角大蛇头在外面挣扎。李莲花轻飘飘的落在它跟前，将黑蛋重新托在掌心。角丽谯已经傻了狐眼，不过还是终于吐出了一口气。“还好，尊主给他留了一条命。”
“能活着来找笛飞声算账的都不算仇家，真仇家他早解决了。”李莲花打了个哈欠，这一举动让灼九彻底怒了，张嘴便是大吼，李莲花皱了一下脸，伸手强行将他的上下颚用捆妖绳扎在了一起。“嘘嘘，大半夜的扰民懂吗？”
“你这小子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从未见过你！”灼九气的嗷嗷叫也被迫变成了呜呜叫。李莲花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鼻梁，将黑蛋托给他看。“我啊，是他爹。”
角丽谯纵使多年算账流利无比的八核大脑在这一瞬间也烧了，什么？爹？玩这么大吗？尊上能听见的吧？！这是什么普雷？使不得使不得。
“尊主，我觉得有时候咱们还是低调一点，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家尊上在壳里，是能听见您说话的呢？”角丽谯扭捏的搓着两只爪子已经尽可能的很委婉了，李莲花却是不信，这黑蛋的壳厚的非凡，硬的结实，石头一样摔都摔不坏更别提听见了。
当然，别问他是怎么知道摔不坏的，问就是摔过。
“他连什么时候出壳都不知道，角大经理担心过头了。”李莲花目移，他有意转移注意力，却不想话音刚落头顶就有乌云滚动遮住月光。几声不是季节的电闪雷鸣轰声不断，山摇地动之后下起竟然唰唰下起了暴雨。
暴雨中，李莲花掌心的黑蛋已经烫的几乎快要拿不住了，里面隐约的龙鸣传来。黑沉沉的夜幕又闪过了几道电光，黑蛋裂出了第一条缝隙。
金光流转间，妖王笛飞声再度现世。
行，很好，笛飞声这个人，总是很会卡点。
李莲花木然的看着这家伙出壳引来的异象，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一早用灵气震开了雨水，因而生无可恋的接下了这通电话。
“对，师叔，是有大妖出世了。”
“对，不过这会不大。”李莲花看了一眼自己掌心里的那一盘跟蚊香差不多的幼龙，继而点评道。“以后会长的很大只。”
“什么？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大妖现在就在我手里，你要看吗？我可以现在给你送过去。”
“还能有谁，西冥山哪里来的妖魔鬼怪，笛飞声啊。笛飞声是谁？这天上地下有几个笛飞声？啧，就上次跟我来那个。”
“哎我跟你说不明白了，笛飞声怎么会是我老婆？哦，笛飞声他就是我老婆，你和青峰师叔别着急睡，我现在就过去，刚才我和一个缺心眼的打了一架，万一晃的他早产了怎么办？师叔，龙会早产吗？”
李莲花打着电话走远了，角丽谯被淋得毛都贴了皮了，她和灼九对视了将近十分钟，她才忽然炸着毛跳起来就要追。“草，我尊上回来了！！”
“角丫头，角丽谯！！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你先别急，笛飞声什么时候给别人当老婆了？！”灼九挣扎不动，内里被李莲花几句话燃起熊熊八卦之火。这小道士细皮嫩肉不吭不响竟如此厉害，竟然还跟那老小子有一段渊源，不简单啊不简单。
“李莲花不是人。”角丽谯叫着回答，她的尾巴在黑夜里抖了抖，几乎要看不清了。“他是神仙，是我们家尊上的小神仙。灼老，你保重啊！”
“保重你个头啊，回来给我解开啊混账东西！！”
刘惊雷被迫陪着李莲花研究了大半夜龙到底会不会早产，于天明时找到答案，带孩子下山去宠物医院找对口的兽医看看吧。
“不行，我们家尊上不是阿猫阿狗，他是龙，龙你晓得伐！”
对此角丽谯表示严重抗议，她进不了道士的房门，趴在门槛上吱吱嘎嘎的叫，李莲花选择性的无视。他盯着面前不动不醒没反应的笛飞声深思熟虑了好一会，天亮之后恐怕整个妖界都知道笛飞声回来了，说不定连着百川院也会派人来探知，与其让堵上门，不如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李莲花当天收拾包袱左手笛飞声右手角丽谯，溜之大吉了。
他走之后百川院如今的院主纪汉佛和管事石水也到了，只是人去楼空里只立着一张大字。那是李相夷的字迹，在正厅，就是给他们看的。
“往事如烟尘，不如早散去。”
这是李莲花第三次表明了他的意思，百川院无功而返，妖界却是喜气洋洋的，各地大妖挨个上到妖王殿一睹他家尊上如今尊荣。只是笛飞声睡得时间多一些，李莲花无聊替他批叠报的时候，总喜欢一边写废话，一边用手指拨弄着笛飞声那对软绵绵的角，把龙扰的不厌其烦，最后并不凶狠的咬他一口。
每当这个时候李莲花就会啧啧叹气，感慨这家伙翻脸不认人不讲情谊不念恩情，笛飞声不理他，顺着他的手指紧巴巴的缠在他的手腕上，像从前无法排解的发情期时一样，只是今日所做，多少虚弱。
李莲花没有再和他计较，而是随意的仰面躺下，妖王殿里无日月，时间会过的很慢，慢到李莲花重新收拾了一池子败莲，动动手指的功夫换来一池子生机，深绿的颜色虽然没有开花，但无颜带来的那几只小雪豹崽却是开心坏了，它们开智还没有化形，嗷嗷的在热气弥漫的池边互相追着彼此的尾巴嬉闹。
李莲花靠在一旁岩石边上，会刻意躲开打闹中凑过来的小幼崽，将笛飞声护在袖里。
他破天荒的感觉到了疲倦，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如此变老了，也变笨拙了，在被别人捏着鼻子捏醒的时候反应也慢了许多。
他眨了眨眼睛，雾气散开，露出作恶的人，对方托着下巴掂着自己的头发尖，正准备探向李莲花的鼻尖。
“笛飞声。”李莲花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这个家伙是够了。笛飞声欣然，他放下头发，任由那一地小崽子勾着它们啃，一双眼睛还是认真的瞧着李莲花。
“嗯。”
“你无不无聊？”他咬牙，声音却是沙哑的。笛飞声不回答，他甚至没有抱他，眼瞧着李莲花坐起来，也只是笑了一下。“不无聊。”
怎么会无聊呢？拼尽全力要回来见的人，怎么样都不会无聊。李莲花扶额叹息，一时间竟然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酸劲儿堵的没话说，他一再瞪向笛飞声，半晌恶狠狠的扯了他的头发，将他拉向自己抱进怀里。
“啊，这是抱儿子还是抱老婆？”笛飞声被他的肩膀埋着一半口鼻，说话时含糊不清。李莲花咽了一下，喉咙里的味道尽是咸苦。“抱个混账。”
“你居然还骂我。”笛飞声用的陈述句，他伸手勾过李莲花的腰腹，贴上他的肩背，反客为主将他扣在自己怀里。李莲花抵了头，鼻尖埋进他的发丝，呼吸间莲香清韵。
他们身侧的莲池在此时花苞开尽，风卷动馥郁，缱绻不断。
“回来的太慢，就活该要挨骂。”
“你不讲道理。”
“你也从不讲道理。”
——番外end——
【笛花】不要乱咬【三十八】
三十八·尾声
“单孤刀真的疯了？”
“应该是，昨天早上警察打电话联系了我，附近的海产养殖业捞到了他，清醒后神智就不正常了，他甚至说他叫李相夷。”
石水跟在纪汉佛的身后，他们在医生的带领下小心的穿梭在港城市精神疾病研究中心的走廊上。这里虽然窗明几净，但住院部一路行来铁栏无数，一扇扇带着锁的重门拉开，无形中还是透露着一股压抑。
单孤刀的病房在最里面，他被收容到这里后没有继续疯闹，可能是药物到底起了一些作用，他也不再叫嚣自己是百川院院主，是神是仙，是天下第一至尊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妄想话语。
因而，医护没有给他穿束缚衣。病房门拆了铁链哗啦啦...
三十八·尾声
“单孤刀真的疯了？”
“应该是，昨天早上警察打电话联系了我，附近的海产养殖业捞到了他，清醒后神智就不正常了，他甚至说他叫李相夷。”
石水跟在纪汉佛的身后，他们在医生的带领下小心的穿梭在港城市精神疾病研究中心的走廊上。这里虽然窗明几净，但住院部一路行来铁栏无数，一扇扇带着锁的重门拉开，无形中还是透露着一股压抑。
单孤刀的病房在最里面，他被收容到这里后没有继续疯闹，可能是药物到底起了一些作用，他也不再叫嚣自己是百川院院主，是神是仙，是天下第一至尊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妄想话语。
因而，医护没有给他穿束缚衣。病房门拆了铁链哗啦啦的打开，病床上盘腿坐着的那个披头散发的人脊背僵硬了一下，随即他只扭头过来，一双眼睛装满惊恐，上下打量着纪汉佛与石水。
“1301床，你家属来接你了。”医生公事公办，可是单孤刀却在听到家属这个词时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他猛地蹿到纪汉佛的面前，吓得身边的石水要捏决把他从纪汉佛的身上撕下来。
纪汉佛抬手阻拦，他皱眉看着单孤刀，将他在百川院的证件拿给他。“单孤刀，你还记得百川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这几个月除去收拾残局，百川院也在内查，从里到外进行了一场自百川院成立之后的第二次大改。动荡结束之时，只差对单孤刀的审判没有落幕。
“我不叫单孤刀，我不叫单孤刀！！！我叫李相夷，我是李相夷哈哈哈哈哈哈我是李相夷！！！”单孤刀好像被碰到了什么疯癫的开关，一下暴跳而起，医生眼看他要病发，无可奈何先呼叫了护士来。
“他现在的情绪不够稳定，脑子也不够清楚，你们先不要着急问他以前的事情。”医生苦恼的推了推眼镜，无奈叹气。结果纪汉佛非但没有听，还蹲下来一把接住单孤刀的拳头，探指把脉，这举动让医生都睁大了眼睛，连忙喊道。“不行，他这会分不清人会无差别……”
医生还没有说完，纪汉佛伸手点了单孤刀的睡穴，给他强制关了机。医生都看呆了，纪汉佛起身理了理衣服，他看了石水一眼，石水先转身出去了。
纪汉佛应付好了医生，补齐了单孤刀的医疗费才下楼，石水在门口等他，来回踱步无不焦急。
“单孤刀废了，以后让他待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纪汉佛知道石水急什么，见他时就开了口。石水倒是不急了，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又摇头。“长老会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谁要听他们的，单孤刀就该烂在这，眼不见心为净。”纪汉佛冷了脸，石水冷不丁被他摆了脾气，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从纪汉佛身上发现这么重的戾气。不过他很快就想开了，快走了两步跟上纪汉佛。
也是，这么多年的弯路走的，去他妈的长老会。
普度寺的后山常年听佛礼钟，因而灵气旺盛，雾气袅袅，犹如人间仙境。门口设有结界，此处原先就是遗世仙人修炼之所，这里还立着一间木屋，屋后靠着山泉，莲池蓬勃，绿的可人。就是常年不曾开花，只是这一池子绿。最初莲种在此种下，方多病几度担心会不会是风水太好了，烧的第二个李莲花长不出来也不开花怎么办。
闻言了无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转身就走了。方多病一个人在这守着那刚种下的莲种，从早上到晚上，从春天到冬天，轮转一个四季，然后方妈妈找上门来，把他抓去出国留学了。
走前拎了一大袋子鱼粉上来，把了无第一次吓的连阿弥陀佛都来不及说，当场让人关了普度寺的大门，门口上立了牌子写着“方多病与化肥不得入内。”
方多病为此蔫蔫的抱着自己的化肥走了，下山的时候不由得感慨还好那条老龙不在，不然非要在化肥后面再加俩字不可。
说到那个老东西，方多病扭头，车子行驶在沿海高速公路上，海面壮阔起伏波澜不断，他打开窗户，在喧嚣的风声里仔细辨别海浪。
“等我回来，你们最好都回来了。”
从前李莲花就说过方多病与笛飞声有渊源，其实不然，是他师父漆木山的灵识即将溃散之时在医院误打误撞在了也因为先天身体不好的方多病马上要咽气的时候。老人家在方多病体内一待待到这大兔子十八岁，方多病的身体没事了，老爷子也算是完成了最后的遗愿。
方多病后知后觉自己的厉害之处，虽然只厉害了那么一下，但也算厉害了。了无师父说龙脉修好了，笛飞声就能回来。了无师父也说，莲种开花了，李莲花也能回来。
只是，时间和等待都是未知的。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一天。一年，两年，三年，这个消息似乎成了某种不被言明却也无法忘却的执念，想进普度寺后山的人越来越少了，但了无每年还能收到一些信件，无不再问莲种如何。
西冥观的人来过一趟，跟在观主身边的老人似乎是个痴儿，莲池边小饮酒，他将自己的第一杯酒倒在了莲池里。莲池里一片深绿，一点涟漪都不曾回应他，他觉得无趣，竟然连杯子都投了进去。那观主无奈，只好将他用绳子绑了束在身边，怕他也掉下去。
了无也曾在池边修炼，他有时都觉得以后来的李莲花的性子，他也非要熬死自己才肯现身不可。他的年纪，可是等不起再来一个十年了。
如此想着，了无在送走西冥观的客人后就靠在这莲池边上小憩。他听见了风铃的声音，又像是有人走路时在脚踝上戴的小铃铛，一步一响。了无被吵醒了，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已经不在普度寺的后山了。
周身一片明亮，雾气盎然却是清透让人舒服的，微风不停，了无靠着一棵杉树，似乎像是座下偷懒的小沙弥一般。
他苍老枯槁的双手重新变得年轻，了无骤然坐起，额头却碰上了杉树枝丫，吃痛中，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呆愣愣的坐着，直到铃铛的主人找到他。“你怎么在这里？”
那是一位薄禅加身的赤脚小仙童，冠玉之面两鬓垂髫，却是相熟之人。
“相夷……”了无皱眉，他几乎痴声，那仙童警惕的后退了一步，背后的长剑甚至比他还要高些。“你怎知我的名字？”
“我……”了无开口却是无言，若是这仙童不记得李相夷，他说再多又有何用？人间数千烦恼，此刻的他说不定才是真正自由的他。
“你答不上来那便是有问题，这几日西天梵境有人来讲经，所以你是西天梵境的人？”小仙童皱眉，一板一眼的说话倒和李相夷在人间的模样截然相反，生出一股好笑之意。了无摇了摇头，心上却是一轻。“我并非梵境中人，只是误打误撞的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到不了此处，此处已是天门之内。”小仙童依然不信，了无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得隐约龙鸣，小仙童当即抬头寻声，背剑舍下他飞往莲池。
“你这恶龙，怎的天天到此吞吃我莲蕊！”
了无追的慢，到时只听得这一句，小仙童已经拔剑而击，却只是驱散了一汪瞥影，化成金黄色的雾气，随风淡开了。
小仙童愣了愣，伸手接了一把也没有接住。“真奇怪，往日都是他亲自来，可最近都是这些幻影。”
了无咽了咽，他瞧着站在莲池边一身圣洁纤尘不染的少年，胸口微痛。“从前总是骚扰，近日不来，他也许在一个地方等你。”
“他会等我？”小仙童转身，手中多了一掌莲瓣。他疑惑的看向了无，不知是否该不该相信。了无念了一声佛号，单手立于身前，仿若自言自语。“那龙虽可恶，但，你与他的渊源，竟然是从此刻开始的。”
“你在说什么？”少年不解，他缓步而来，将掌心里的莲瓣举起递给他。“你若是为了赏莲而来，这莲瓣就给你。”
了无低头，却是没有接过那莲瓣。良久，才缓声道。“赏莲者，不予多求。你若记得，便早日去寻那龙好了。”
“我为什么要寻龙？”少年将莲瓣收回来，他不解的看了看了无，又低头看着手里的莲瓣。“我和那龙已经斗了上百年，如今，为何要我去寻他？”
万千话语到了嘴边，了无想说，又不愿说，他只是伸手摸了摸那仙童的发顶，眼眶微红。“若你不愿，那就不愿。”
“我不喜欢有人说一半藏一半，那龙狡猾可恶，定是在憋着办法再来偷莲，我这就去寻他。可你若是骗我，我便是要到西天梵境状告你。”少年躲开他的手，握着莲瓣向莲池下走了两步，铃铛声弱，他又折身看向了无。
四目相对，无言之中，了无拜别，仙童与铃铛就继续向前走。
声音远去，了无身感微凉，他缓缓醒来。人还在后山莲池边，只是入睡前还平淡如一汪死水的莲池如今在月下起了微光，了无瞪大了眼睛，立刻坐起，一眨不眨的看了许久，才终于从一片老叶中发觉了一只纤细的，嫩绿的新叶。
大战过去四年，莲种才终于发了芽生了根。
于此同时，夜捕的渔民满载而归，他们倒出货框，一颗通体漆黑椭圆光滑的蛋从里面滚了出来。前面夹杂着鱼虾蟹尾，它又过分坚硬，因而被渔民当做海底的石头用来压网。
清晨时分上了海市，赶来买第一网新鲜海货的人比比皆是。白景露今日是陪着父母来的，她如今已经离开了百川院，像个正常人一般开始工作生活，顺便等待着一个漆长老留下的那最后一抹希望发生奇迹。
她这些年本就游离在百川院外，但修为尚在，平时保护一下家人还是用得上的。只是对这集市兴趣缺缺，她慢吞吞的跟着父母闲逛，一只手里拎满了鱼虾，而另一只手却因为受不了这海鲜的味道而掩住口鼻方便打喷嚏。
白景露眨了眨都是泪花的眼睛，随意的扭头，却在鱼滩的一角瞧见了金黄的微光。她对那颜色熟悉，顿时扔下手里的袋子跑过去。被她吓到的白母有些生气，皱眉喊她。“小白，你干什么去啊？这袋子怎么就扔地上了？！”
“妈，你们先拿一下，我有急事！”白景露头也不回，她直径去了那颗蛋跟前，把摊主也吓了一跳。“小姑娘，你买鱼？”
“不。”白景露咽了咽喉咙里的堵，她指着那颗蛋，抬头的时候眼里闪着一丝泪光。“我要这个块石头，多少钱都可以！”
白景露将这颗蛋放在包里带去普度寺，时隔四年她再一次上门，无端端的有些紧张。了无在前堂接待了她，白景露将包的拉链拉开，老方丈脸上的从容顿时都没有了。“这是笛飞声？”
“应该是，我的慧眼通受过师兄指导，还没有出过错。”白景露攥紧了拉链，她紧巴巴的看向了无，嘴唇微抿才开口。“了无大师，我想见见师兄。”
“阿弥陀佛，你随我来吧。”
了无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带着白景露进了后山，那一大片莲池正在随风展叶，绿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白景露将包里的蛋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弯身放入水中。
“师兄。”她动了动嘴唇，对着池子强撑着一脸凶神恶煞，结果喊出声时已经泪流满面。“我把你的情人带来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能把他捞上来敲开烙饼吃！”
了无眉毛挑了一下，用咳嗽掩盖了他的提醒。白景露抽了一下鼻子，抬手擦掉眼泪，起身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莲叶下滚动出的一点气泡。
又三年，港城隆冬，除夕当夜大雪纷飞。方多病再次上了普度寺，了无已经不出门了。他搬去了后山小屋，也做好了日后圆寂在此的准备。方多病到时他正在烹茶，和曾经的少年不同，此刻的方多病成熟了许多，不再毛燥。
莲池边矮身坐下时才解开礼扣，方多病带着一身酒气，刚好接了了无的茶褪一褪。
“方施主已然大人了。”了无说到了知天命的时候，可是一双眼睛仍旧神采奕奕，方多病笑了一下没说话，他喝了茶，目光落在廊下的那盆兰花上。“这么冷的天没有炭火，会冻死的。”
“不会的。”了无也跟着看过去，扶了一把胡须。“它是为相夷点化，如今差不多到了该出形的时候了。”
“李相夷点化的？”方多病来了兴趣，那兰花的确不畏惧风雪，一片冰冷中仍然傲身挺立，绿的让人心生欢喜。
“是啊，二十年前他们第一次双双身死之时，我从一个废弃的渔院里将它带出，那时候，它也快死了。”了无坦然一笑，端起茶杯放进自己冰冷的掌心，方多病呼了一口热气，他把头偏过来，把泪光咽下去。“我这几年也挺努力的，为了不让李莲花继续看不上我，我现在可是大老板了。”
“然也，方施主如今颇有出息。”了无在这里坐了很久了，他一身风雪，却满面淡然平和。“相夷再回来，应该就能放下心了。”
“他个小气鬼，说不定现在正藏在里面偷看咱们在这或哭或笑，真的是找了个好观众席。”方多病困了，他靠在桌上，汲取着茶炉里的暖意，酒精吞噬着他的意识。这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到只能够听到簌簌落雪的声音。这声音如此也成了催眠曲，方多病歪在桌上，茶炉熄灭，了无已经没有力气继续点火，只是这样坐着，将将要度过他生命中最后一段时间。
天空微亮，池中传来馥郁莲香，铃铛再度响起，了无抬头，朦胧中看到一袭白影款款而来。
他怀里抱着什么，还是赤脚垂髫的模样，在这冰天雪地里，在他身边盘腿坐下。了无不曾抬头，却知道他是谁，寂静无言飞雪闹，他们就这样坐着，一直等到了无咽下最后一口生息。
方多病未醒，山间寂静，飞鸟绝迹。年幼的李莲花没有觉得无趣，他的眼睛上虽然还系着白纱薄带看不清眼前事物，可是他对他怀里这颗蛋充满了期许。
“嘿，你在吗？”他的手掌温热，捧起那颗蛋的时候晃了晃，放在耳边仔细听。
“这次我可比你大了。”
——正文end——
【笛花】不要乱咬（三十七）
三十七·羽化
月升海潮，今天的风浪比平时大一些，景区沙滩早早就关闭清场，午夜时更是半个鬼影都见不到了。单孤刀轻身落地，他盯着头顶的月亮，眉头深深蹙起。
百川院和妖界双方围猎大大缩减了他的活动空间，原本在后日凌晨才是最佳，但为了防止自己被发现，他不得以提前了时间。十三年的准备，不过是提前一天，单孤刀让自己沉浸了数十年，就为了一步登天，本就是逆天而行，又何惧它时间上的那点差误。
再者，他也等不及了，母蛊的寿命即将到达极限，若是它死了，这也就意味着单孤刀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单孤刀抬头看了看月，几经牙关紧咬之后，最终还是祭出了笛飞声的逆鳞。...
三十七·羽化
月升海潮，今天的风浪比平时大一些，景区沙滩早早就关闭清场，午夜时更是半个鬼影都见不到了。单孤刀轻身落地，他盯着头顶的月亮，眉头深深蹙起。
百川院和妖界双方围猎大大缩减了他的活动空间，原本在后日凌晨才是最佳，但为了防止自己被发现，他不得以提前了时间。十三年的准备，不过是提前一天，单孤刀让自己沉浸了数十年，就为了一步登天，本就是逆天而行，又何惧它时间上的那点差误。
再者，他也等不及了，母蛊的寿命即将到达极限，若是它死了，这也就意味着单孤刀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单孤刀抬头看了看月，几经牙关紧咬之后，最终还是祭出了笛飞声的逆鳞。
逆鳞出，东海震荡，深埋在海域里的地带给了它回应，孱弱中又夹杂着无限的波动，海面顿时狂风起，搅动无数漩涡与水花。单孤刀吞服了母蛊，以此来在短时间内极大的激发自己的元神，释放出更多的灵力来掌控逆鳞。
若他入仙，这副会生老病死的肉身就不重要了，他在此刻选择舍弃，一如当初的封否。
“起！”
一声暴喝，月色凝固。
笛飞声骤然睁开了眼睛，他的颈下旧伤正在隐约作痛。“逆鳞……”
李莲花亦然，二人几乎同时翻身坐起，扭头和窗外正举着爪子考虑要不要敲窗的角丽谯来了个对视。
角丽谯原本是狐身，窗口窄小趴不下她，她紧巴巴的贴在玻璃上，腾出一只爪子用指甲尖在脖子下面做了一个划的动作，然后用一条尾巴指了指东边。
狐生拥有两个聪明的大佬很多事情就会轻松和简单许多，角丽谯匆匆追着笛飞声和李莲花赶往东海之时，海面已被单孤刀自中剥成两半，底滩怪石缓缓裸露，水汽弥漫时磅礴的灵气扑面而来，吹鼓了他们二人的衣摆。
“我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有你的本事了。”笛飞声坦然，李莲花有些失语，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先把少师剑召出。“你还是别说话了。”
他们的到来自然会让单孤刀注意到，单孤刀想过他们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龙脉析出还需要时间，他在思考要不要和李相夷叙叙旧，但显然，李相夷并没有那个心思。
“你拿逆鳞，我拽着他，分工合作。”李莲花挽剑，踏步就从断崖飞身落下，这一幕和数十年前他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时的一次再度重合，笛飞声只是短暂的愣神了片刻，就转身去寻了逆鳞。“其他大妖协助李莲花，逆鳞你们碰不得。”
别说角丽谯他们这些道行还不够的，如今逆鳞能被拿来剥离龙脉，就连笛飞声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将它成功取下，若是不能，就毁了它。
毁了它，就等于直接毁了单孤刀，笛飞声反手抽刀，再无犹豫的冲向自己的逆鳞。
单孤刀自然是注意到的，但他并没有把笛飞声的威胁放在心上，此去经年，这条曾经让人人惧怕的老龙如今也不过因为旧伤成了一条搁浅的虫，一如他身前的李相夷，当年的浊渡崩断了他全身经脉，若非那点龙息替他耗着，人也早死了，根本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因此，单孤刀的剑每一招都是大开大合，转眼已经和李莲花往来数十招。银剑相击，火花四溅。“你的万剑阵在哪？把它再拿出来啊，李相夷。”
“师兄别急，这不还没到时候。”李莲花向后撤身，他退的飞快，单孤刀也追的决绝，多年来积攒的好胜心与作恶欲让他顾不上注意身边沙石的变化，李莲花抽了少师着了阵眼站定之时，一张清净万埃阵自滩下显形，一瞬间将单孤刀笼罩其中。
清净万埃阵散化浊息，但非有莲座在身不可，单孤刀抬头看了看，李相夷的莲座还没有回来，十三年，看来李相夷也并非只是在当一个活死人，修为仍在。
“你以为，你现在的阵法能困住我？”单孤刀眯了眯眼睛，刚才被少师震出来的那口血被他生生咽了回去，脸色难看。李莲花也累的直扶着少师喘气，他摆了摆手，将少师从沙滩里拔出来。“哪儿能，这不还有万剑阵，单孤刀。”
李莲花擦掉嘴边的一点血，就着抹去少师剑身。“十三年了，我这万剑阵，还请你再试试。”
“当我真的怕了你？不怕死，你大可以用！”单孤刀体内的母蛊正在惨叫，它本就是吞噬浊息才能成就，清净万埃阵正在消散它的躯体，进而加速吞噬单孤刀的元神与灵力，让单孤刀浑身都在隐约绞痛着。他不管不顾，仍是在李莲花这一剑落下时抬手正面接了上去。
碰撞之后的余波迅速荡开，顿时石土崩裂灰尘满天。海上龙鸣不断，李莲花飞身而出，落地时单孤刀单掌就到，却在要抓上他脖颈时被另一道寒光阻止，剑身流转妖力，角丽谯侧身站在那里。她寒了一张美脸儿，拧了剑柄让自己的剑在单孤刀的掌中翻转，瞬间唰下他的一片掌心血肉。
李莲花本欲即刻起身，可是身体本就到了强弩之末，他呛出了一大口乌血，多少狼狈在里面。角丽谯带着阎寻命一行追着单孤刀缠斗。龙息就在这个空档再度浮现在李莲花皮肤之下，裂开的金色网纹爬满他的全身，自太阳穴落入眼角，在月下格外显眼。
若是单孤刀不强行催发自己的元神，角丽谯尚且和他能打个平手，此刻的单孤刀借着母蛊，不过十招就将角丽谯抛飞了出去，在断崖的岩壁上砸出一个深坑。
李莲花定了定心神，他的手脚已经麻木到了不听使唤，这种无力感以强烈的姿态吞没着他。但愤恨又从中厮杀出来，让李莲花能够再度起身，偏头看向东海之上，笛飞声正用自己的龙身紧紧缠握着那枚逆鳞。
这不对，李莲花睁大了眼睛，逆鳞本就是笛飞声的，它应该听话回到它真正的主人身边，而不是继续下探剥离龙脉。
阎寻命骤然落在李莲花的脚边，他闷头吐出一大口血来，仰面痛苦的倒在地上翻滚。单孤刀的剑气落下，李莲花抽身以少师抵挡，铿然间将单孤刀弹出了十数米。他落地站稳，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不愧是少师。”
少师到了极致时便会护主，自然迸发的剑气也够将单孤刀的剑折断，但李莲花的掌心也因为这重搭千斤顶冲力而崩裂，鲜红的血溢出来，染透了少师剑柄，顺着剑身向下滚。
“你对逆鳞做了什么？”李莲花咬牙，他恨红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单孤刀。单孤刀掂了掂手里的断剑，面相狰狞可怖，笑起来也是如此。“我只是让他拿不回去而已，笛飞声你了解，他自己的东西，他拿不回来，应该会毁掉。”
逆鳞是龙的命门，浑身上下最坚硬的一片鳞甲，笛飞声若想毁了它，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同归于尽。
李莲花忽的通体冰凉，他提了少师准备飞去阻止笛飞声的羽化，却在刚刚起身时被单孤刀的断剑横面切断，李莲花不得已坠回来，用少师接了单孤刀的拳。
“逆鳞他毁不掉的，只有他死了，我借着龙脉才能感应天地开了天门，李莲花，你就好好看着就行了，看着他是怎么死的。而且还是再一次，死在你面前。”单孤刀下拳的力气极重，落下时李莲花双臂顿时传来骨裂的声音。他含着一口舌尖血，抬腿将单孤刀正面踢飞了出去。他还没站稳，弃了少师的李莲花下一拳就到了。
骨肉迸溅的声音咯咯啦啦，听着都让人牙酸。他们用的都是当年刚进百川院时学的第一套拳法，因而进攻和格挡都熟悉的不得了，相互碰撞数十下，也只是将对方弹出去一些。
单孤刀的速度比李莲花快了不少，在李莲花为了躲他的膝击而矮身后退时弯手掏过，掐上他的脖颈扼住他的脉搏，将他直接拎了起来。
这一下捏的李莲花喉管都要爆裂开，血液上涌呛口，咽都咽不下去，单孤刀用了三成浊息粘住他，让他逃无可逃。
笛飞声显然更加吃力一些，莲座脱体让他胸膛上的伤口再度撕裂，血琳琳的染红了身边的水汽。几度召唤终不得法，笛飞声尝试讲逆鳞吞下，然而身下海底正在发生着巨变，左右离开的巨缝里透出湛蓝色的光，像是被韬光了多年的宝石带。正隐隐约约的上浮，显露正形之时，是一条上古遗神的脊骨。
灰质骨骼被浪涛淘尽，只留下湛蓝的神体，起张之时被逆鳞锋利一斩为二。天空在此时骤然亮如白昼，笛飞声被这震荡一下掀飞了出去，落入海中。
“要成了，要成了哈哈哈哈，要成了！李相夷，你看着，你一定要亲眼看着，这世间的神，马上要有我一个！”单孤刀极度癫狂的迎风大笑，他将几乎要窒息了的李莲花随手丢出，落入沙滩滚了几滚才停下。
他顶着满脸沙土抬头，却被人从身后捞起来，石水和纪汉佛抄了法器冲向单孤刀，李莲花一下没能拉住他，任由他飞蛾扑火。
“师兄！”女声哀切，李莲花回头，模糊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名字，她身后还有更多的人，像是百川院忽然从一场大梦中惊醒，姗姗来迟。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把女人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摘下来，艰难的膝行向海浪。角丽谯呛了一口海水从里面爬出来，将笛飞声沉重的身躯拖上沙滩来。
笛飞声仰面躺在那里，下半身仍在水中，被海浪包裹着，他格外疲倦，胸口的伤口再次被冲刷的发了白，李莲花同他一起泡在里面。脱下外套单手摁在他的伤口上。
“给我一只，匕首……”他偏头，似乎刚刚被单孤刀捏坏了喉咙，声音嘶哑难听，又像是痛极了，止不住的手指颤抖。笛飞声握住了他的手腕，睁眼摇了摇头。“本来就不够用，别浪费。”
“你闭嘴。”
“李莲花，我是说真的，李相夷。”笛飞声攥着他越来越用力，他的瞳孔已经溃散，唇色褪尽。“你再等我一次，最后一次。”
“我不等……”李莲花咬牙，他弯腰俯身，痛的身体痉挛。满面水汽擦不净，他压着笛飞声的胸膛，将要崩溃。“我这次不等你！”
“不要，耍脾气……”笛飞声始终盯着那风云滚动已经不见月光的黑色天空，他攥着他的挚爱，生命的洪流最终迎来收尾。
“我还想被你捡回去……”他像是说给李莲花听，又像是自言自语，闷雷遮不住他，李莲花听了个清楚。他不答应，因此保持沉默，一双肩膀紧缩到了极致，手腕上被捏住的力气却越来越小。
李莲花手下一空，垂死的巨龙最终要回到它来时的故乡，他甚至都没有勇气抬头去面对这一刻，从前仿佛，镜花水月。
“尊上！”众妖撵着他在海水中奔渡却追不上，李莲花闭着眼睛。他想，太着急了，这一路走来都太着急了，他们浪费过，缠绵过，携手过，唯独还差个厮守。
李莲花低头在他的手背上，无人敢上前打扰。世间万般，最难的就是厮守。师父曾经说的话，如今懂起来却是撕心裂肺的疼。
“笛飞声！”
孱弱的病体终于爆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嘶哑，姗姗来迟的方多病脚下一滑连滚带爬的落在了沙滩上。他仰头就见一条黑龙剥了一身黑色盔甲变得金黄璀璨，在天门隐现的那一瞬间大张口吻一口将旋转其中的逆鳞吞下。
单孤刀之行必会招来天劫降雷，没了逆鳞的遮掩，他暴露在天道之下，滚滚沉云迅速纠集，在东海之上铺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雷电。
电闪雷鸣间，失了龙脉庇护的东海海水倒灌进地缝，海平面降的很快，被单孤刀重伤后刚刚挣扎起身的纪汉佛和石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后槽牙都咬紧了。
单孤刀没有料到原本应该重伤垂死的笛飞声会选择直接吞下逆鳞坠入深海，以至于让他正面接了雷劫，五雷轰顶不为过。
天罚的滋味非同常人可受，他体内的母蛊在这一瞬间被击成了碎末，原本逆行的经脉骤然恢复正常，单孤刀周转不及，血管暴涨之时陷在一片血雾中，然后直线下坠，消失在海浪里。
“师兄……”纪汉佛向前跌了一步，精心绸缪，数年修炼，因为不被天道认可，被一击坠落在天门前。这比今日败落在李莲花剑下还要致命，也就意味着现在，过去，未来，单孤刀都是一个失败者。
方多病扑在李莲花的身边，所碰之处皆是血色，他脸色苍白，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李莲花，李莲花你怎么样？！笛飞声不会死的，他不会……”
“看那，莲座谢了！”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方多病咬紧了牙关刚准备扭头骂人，李莲花就动了一下，近而缓慢的坐了起来。
“东海之事，不能不管，龙脉若不修补，笛飞声回不来。”他的面色沉静了下来，抬头看向变黄枯萎的莲座时眯起眼睛。面颊上的龙纹耀眼到刺目，天门还隐约在半空里，单孤刀不管死活，留下来的都是个烂摊子。
“可是……”
“我有办法。”李莲花语气坚决，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可是短短几个字，却让方多病心惊肉跳。
咔哒。他的耳朵灵敏，隐约的听见了一些从来没有听过的细响，隔着血肉的感觉，闷的很。方多病还扶着李莲花，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声音到底来自谁，李莲花的身上就忽然爆出了一阵银光。
“不行！”
身后的众人齐齐一愣，刚才的女子再度失声喊着奔来，可是李相夷的元神并非寻常修炼者可以睥睨，甚至有时连直视都难以做到。方多病和女人一起被掀飞了出去，李莲花沐浴在那光泽里，低头时闭上了眼睛。紧接着，一口鲜血再无阻拦的从唇缝中溢出，元神彻底脱离了他的躯壳，飞往莲座。
不可阻拦，也无法阻拦。纪汉佛将白景露从地上拽起来，一并拉起的还有方多病，他懵懵懂懂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见李莲花的身体在银光中开始分裂碎开，给这无月的深夜点上星子，才挣脱开抓着他的人二度扑过去。
“李莲花！”方多病徒劳无功的伸手抓向那些碎星，碎星却不听他的，执意要奔向大海。李莲花的元神和莲座在碎星里合而为一，落入大海之时犹如注入一道巨力，整个海面都淡过一层银光，风浪顿时减小，原本清晰的天门开始模糊。
“别动我……”他徒劳的抓着手下的沙粒，可是还是被百川院的猎妖师们用力捞起。“经常骂我笨蛋白痴，你们才是笨蛋白痴！”
方多病把手里的沙子扔向海岸，歇斯底里的怒吼回荡在沙滩上，不知他是否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结局，头沉向后，突然两眼紧闭晕了过去。
“方……”石水还没走近，一道荧光就从方多病的胸前飞出，落在一旁时化作一位青衣道袍的老人。
鬓发霜白，消瘦骨立，纪汉佛看着有些眼熟。老人只是一抹神留虚影，转过身，露出漆木山的脸来。
“漆长老……”
纪汉佛失声，沙滩之上的猎妖师们纷纷都愣住了，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虚影捋了一把胡子。
“你是……小纪是吧？前面应该是南方观察站的孩子。”漆木山皱眉，他思索了一会儿才缓慢的开口。纪汉佛膝头微动，单膝就跪下了，他低头，一副认错是模样。“晚辈不才，没有相夷师兄的本领，识人不清管不好百川院，才酿的今日大祸，还请前辈责罚！”
“百川院打头之初就是百家盛谈，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分分合合都是常态。你们不必自责，相夷与笛飞声命中注定该有此劫。”
漆木山转身再度看向海面，雷劫散去，风浪已经慢慢平缓下来，天门彻底消失不见，东方甚至还有一点薄红。乌云消开，马上就要黎明了
“时至今日，此劫才算大成。”漆木山伸了手，风吹不动他的衣摆，最后一点力气化作提携，自深海下提出一枚深褐色的莲种，托于掌中。
“将他送往普度寺，日后如何，静看造化。”
漆木山话毕，立化一阵冰凉的薄雾，随着浪潮一起消散。那枚种子落在地上，又被白景露小心捡起来，包进了手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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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花】不要乱咬（三十六）
三十六·等待
“所以我跟你说对不起你到底听没听见啊？！”方多病有些气结，他真的就是来道歉的，但是李莲花没有好像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而让他一次次试探着说抱歉把自己搞得面红耳赤就差变回兔子给李莲花使个绊子了。
“听见了听见了，你的话现在怎么那么密了？”李莲花守着茶炉，瞧着那热壶煮开了就咕噜的冒烟。笛飞声在他之前帮他把茶壶拎了下来，李莲花摆了四只碗，让方多病重新数了一下他们的人数。
“李莲花，咱们三个人干嘛四只碗？”方多病掰着手指头，笛飞声倒茶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点评。“白痴。”
“嘿，你说谁白痴？！”方多病眼见要跳起来，一楼的门铃...
三十六·等待
“所以我跟你说对不起你到底听没听见啊？！”方多病有些气结，他真的就是来道歉的，但是李莲花没有好像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而让他一次次试探着说抱歉把自己搞得面红耳赤就差变回兔子给李莲花使个绊子了。
“听见了听见了，你的话现在怎么那么密了？”李莲花守着茶炉，瞧着那热壶煮开了就咕噜的冒烟。笛飞声在他之前帮他把茶壶拎了下来，李莲花摆了四只碗，让方多病重新数了一下他们的人数。
“李莲花，咱们三个人干嘛四只碗？”方多病掰着手指头，笛飞声倒茶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点评。“白痴。”
“嘿，你说谁白痴？！”方多病眼见要跳起来，一楼的门铃就响了，他从楼上探出头，发觉来人穿着一身百川院的制服，正缓步向上来。“石水？！”
他一个激动管不住耳朵，顿时又露了出来，这毕竟是个猎妖师，方多病咽了咽，默默的钻到了笛飞声和李莲花的背后。李莲花和笛飞声像是早就察觉到了今天会有贵客来访，所以坦然自若，甚至在轻声交流中午那顿吃什么。
笛飞声死活不愿意再让李莲花下厨，他觉得自己也许能把长白山后厨的雪兔厨娘请过来，说不定还能和方多病谈个情说个爱串个种。
方多病对此表示没可能，下辈子都没有！他才不要什么雪兔姑娘，他更想让这两个老家伙都活下来。西冥观里都是高人，但高人们那时候轮番给李莲花和笛飞声把脉，结果一把一个不吱声，搞得方多病为此郁闷的不得了。
两个人活着的时候没有为祸人间，光知道嚯嚯彼此了，结果好不容易旧场重逢又没几天，这样的退场方多病不能接受。
李相夷时代的他方多病不曾见过，但母亲偶尔会给他提及那时候的银剑少年立于山巅的风华绝代，十六岁就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能有几个？一朝成了芸芸众生李莲花，他倒是能舍得扔下过去的那些个辉煌悠哉悠哉的在莲花楼研究水培萝卜和菠菜。
“相夷师兄。”石水沙哑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几分哽咽的意思，听着有些让人汗毛耸立。李莲花习惯不了，将手藏在薄毯下一个劲的捏笛飞声的手指。“你还是叫我李莲花吧，想必今日来，都是有正事的？”
十三年了，李莲花这个名字他更容易接受一些。石水的眼眶更红了，他咬了咬牙，将通缉令放在了李莲花的面前。“我和纪汉佛决定要通缉单孤刀了，虽然我们不清楚他前面做了什么，但种种迹象，让我们无法再信任他。师兄，是我们无能，让百川院成了他的刀……”
“嗯……你和老纪能有这个觉悟是好的，此事已然为百川院内事，你们看着拿主意就好。”李莲花根本没看那份通缉令，他被笛飞声捏疼了手指，转而就听见他熟悉的，无差别的开讽。“要是让你们找单孤刀，找到下辈子都未必能把人找出来，此事我已经让妖王殿筹备，你们不来添乱就是好事了。”
“你……！”
“就是，你什么你啊？还有脸到莲花楼来，十三年了，你们若是真心，一大帮子聪明人怎么还会让人耍的团团转？”方多病从沙发后面插话打断了石水，石水诧异的睁大眼睛，方多病终于肯站起来，眼里都是嫌弃。“李相夷不是百川院的神吗？为什么他死了他丢了你们都没有反应？非要等到他又出来了，你们才找过来，分明就是烂摊子没办法收拾了拉一个替罪包，李莲花你要是跟他们走你就是狗！”
“好了，一个二个干什么都？造反？”李莲花骂了方多病又瞪笛飞声，笛飞声此刻和方多病合拍，两个人都抱臂，不认输没有错。李莲花无奈，他看向石水，语气有些抱歉。“你看，我这已经是个妖窝了，怠慢到石管事，您也就不要介意。”
“无妨，师兄，我……”石水的口袋里其实装着院主令，那是统领猎妖师，发布百川院任何一道命令时都需要用到的刻章，可是他这会掏不出来。方多病和笛飞声说的都没错，此时此刻的百川院，又怎么会是值得李相夷花费心神的百川院呢？
那令牌烫手，石水生生忍着它揣在怀中给不出去的滋味，咬牙笑了出来。“看到师兄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通缉令我们就正常发布，师兄如今身体不好，更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谢谢关心。”李莲花还是好脾气，他坐在那里早已没了十三年前的锐气与锋芒，整个人内敛又温润，玉一般都熠熠生辉。石水一刻也待不下去，他起身抱拳，然后逃也似的飞快离开了莲花楼。
纪汉佛的车在一条街外等着他，石水的落荒而逃在他的眼里就已经表明了一个意思，李莲花不想回百川院，而李相夷，终究也是回不来了。
石水走了，方多病重新回到桌边，大刀阔斧的坐下来，脸上还带着愤愤。“都什么东西啊？还想让你回去。”
他端起手边的茶要喝，被李莲花伸手摁住了手腕。方多病顿时不解，扭头看向他。“你干嘛？”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李莲花把他的茶杯拿下来收走了，方多病比从前聪明了些许，顿时感觉到这家伙没有好屁，拍着胸口以表明心。“好多了，杠杠的。”
“那就好，我和阿飞也不用担心了。这样，既然好了，那就走吧。”李莲花心情甚好而且还很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多病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不理解。“走？去哪？”
“回家啊，你的家，小子，你妈妈上次就说要送你出国留学，你现在要加快追赶同龄人的脚步了。”李莲花说的都没错，方母给方多病安排了出国留学，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更像是要把方多病扔出去。方多病睁了睁眼睛，他扭头看向笛飞声，却忘了笛飞声是个只听李莲花的，对方闭上眼睛，拒绝接受他的信号，背叛战线的速度极快。
“李莲花，我都在这了，罪也受了心也糟了，你现在告诉我让我从哪来回哪去，我是个半妖，但不是一定帮不上你！”
“这是会死人的，你还年轻懂什么啊？快点回去乖乖上学将来当大老板才是正事。”李莲花皱眉端了茶来喝，语气虽然轻，但把方多病堵的结结实实的。的确是这样，他们一直以来在忙什么方多病都不知道，虽然拜托了自己帮忙，但李莲花上次以命相救，这些都已经补回来了。方多病眼眶慢慢红了，他瘪了半天嘴，然后豁然起身也离开了。
笛飞声在他走后很久才把眼睛睁开，他看向李莲花，伸手捏了捏他的发梢，将他圈在自己怀里。“你这次算是得罪他了。”
“无所谓。”李莲花放下茶盏，他抬头，外面的天依然沉的不见日光。“这件事情自你我而起，自然要你我而终，方多病那个傻白甜，让他从哪来回哪去才是最好。”
方多病今天是吃瘪走的，李莲花的“无所谓”说的还是太早，隔天一早就在早间新闻的小蓝条挂了方氏集团重金寻人启事的消息。李莲花被笛飞声掂到电视机跟前时噗的喷了一大口牙膏沫子。笛飞声摸了摸下巴，似乎才是想到这个办法一般。“这小子很叛逆，但单孤刀居然是他舅舅？”
“他天天编瞎话你倒是夸他了！”李莲花险些气绝，这小子没有他和笛飞声也敢这么横也是绝了。电子时代不比从前，很快，方氏集团小太子爷有一个多年未曾谋面失散在外，但现在一心寻找的本家舅舅的消息就铺天盖地的充斥在李莲花的每一个生活角落。
单孤刀的照片就差拿去滚动播放了，他能容身的地方不多，但一个星期过去仍然没有消息，就足以证明这家伙没在人多的地方，恐怕在哪个深山老林里蛰伏等待。
笛飞声每天夜里都在尝试感应他的逆鳞所在，但是逆鳞常年接受浊气浸淫，如今和笛飞声的联系跟距离远近有关系，单孤刀知道笛飞声能感应到自己的鳞片，就远远的把它带走了。
所以徒劳无获，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习惯性的从后面抱着在打坐调息的李莲花，像是猛龙变矬蛇，备受打击的耷拉着脑袋，好几次让李莲花分心岔气，险些走火入魔。
李莲花这段时间时常记得调息的原因时想用这具身体最后的一点用处重开否泰八卦阵，逆卜单孤刀的动身之日，这一行为无疑是冒险的，即便有笛飞声护法，李莲花仍不能确定他能成。
何况现在的笛飞声还老给他捣乱，好端端的练功练着练着就容易变了味道，笛飞声吃准了这一生一死之后来自李相夷的纵容，老是顺着李莲花的脖子往上啃或者往下啃，啃到李莲花浑身汗涔涔不耐烦的一巴掌给他拍开。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去隔壁宠物店买个嘴套给你勒上。”李莲花扯着笛飞声的脸翻身而上，他恼极了，拇指在笛飞声的脸上压下一对对称的印子。正咬牙切齿的准备反击的时候，手机在床头震动跳跃，一个不小心啪嗒滚去了地上。
笛飞声下意识的偏头去看，李莲花爬去床边，伸手将它拿了上来。是西冥观的座机电话，这很稀奇，不管是师父在世时还是李莲花孤身一人独活的时候，还没有和西冥观用电话联系过。他摁下接听键，刘惊雷懒散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师侄哇，晚上好哇，你肯定还没睡吧？”
“……师叔。”西冥观的徒弟都不太正常，李莲花扶额，笛飞声从后面压过来，差点给他最后一口气也挤出去。李莲花愤愤的向后看他，结果被笛飞声盖住了眼睛。
“……”
很好，看不见的愤怒就是不存在的愤怒。
“我就直接说啦，你青峰师叔给你开阵卜了一卦了咧，四日之后凌晨三点，也就是寅时，东海海眼开，龙脉尽显，那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压在李莲花身上为非作歹的笛飞声顿时愣住了，李莲花的神情也连带着严肃下来。“师叔，你们……”
“哎呀，人活的太长有时候也是麻烦，我和你青峰师叔太无聊了就给生活找点刺激，下次回来看我们带烧鸡就OK咧……青峰，那是尿盆，你快放下！”刘惊雷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挂断了。李莲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笛飞声好奇的用鼻尖磨了磨他的后颈，他才把手机扔去一边。“我感觉自己已经活了两辈子了，这辈子忽然多出许多人。”
“不是多出了许多人，而是原本就有许多人，你只是不希望麻烦他们。”笛飞声挑眉，他说出自己的理解，但李莲花并不能理解，他用胳膊肘把笛飞声从身上掀下去，仰面躺在月光里，有点赌气。“不要说教我。”
“那你太看得起我，你从来就不是个会被轻易说教的人。”笛飞声抱臂坐在他身边，那头长发漫漫，垂下时散落在他的肩头披在后背上。李莲花盯着笛飞声看，觉得他很了解自己。
“你知道的太多了。”
“那怎么办？”
“把你抓起来。”
李莲花伸手就画了一只禁锢符，那金灿灿的颜色转瞬即逝，笛飞声对他要把自己抓起来的想法很满意，眼角眉梢都是高兴二字。“好啊。”
“好个头啊，把你抓起来当苦力，端茶倒水打扫房间，必要的时候拿来暖床，这样也好？”李莲花没有靠近笛飞声，他甚至没有给他目光，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语挺挑又多了浪荡，十多年前不会有的语气，今天说来，让笛飞声莫名的后背一热。
“你说的那些，就不是苦力了。”他翻身在李莲花的身边躺下，像是终于没禁住诱惑的普通人，侧身盯着他。李莲花的侧脸也清俊，他本身就不是浓艳的五官，病骨在身，即使已经有了颓败之意，却仍是好看的。
“那是什么？”李莲花被笛飞声握住了手，明知故问，他细细的感受着被茧子搓磨皮肤的感觉，生出来的痒钻到心里，像是住了一窝蚂蚁让他乱糟糟的。但是李莲花早就不是曾经的青涩少年，他忍得住，也钓的起。
“明媒正娶，宜室之夫。”笛飞声的眼底滑过一丝金黄，他将李莲花的手押在自己的嘴边，说话时唇瓣就能碰到。这八个字很轻，几乎没什么份量，可是却说的李莲花心中蚁穴溃堤，他闭上了眼睛，是某种下意识回避的仓惶。
“还没睡着，就说梦话了？”李莲花抽手，抽不动，再偏头睁眼，笛飞声已经到了他的跟前。“这叫梦话？我以为这叫你在邀请我和你一起走。”
“啊。”李莲花把手指从他的指缝里拔出来，力气不小，指根都红了，他不介意，于是露出一个十分真诚的笑来。“你想太多。”
想的多，想要的就多，这些根本伤不到皮毛的话语切不断只要接触到就会产生的浓稠爱意，它们拖着人扯着丝，片刻之间就叫人生出再也分不开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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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花】不要乱咬（三十五）
三十五·这章有个老规矩
纪汉佛自早上起床右眼就一直在跳，尤其是石水一大早撞开他办公室大门的时候，纪汉佛险些把手里的钢笔摁断。
“单孤刀走了，那座塔我昨天去看了，它空了。”石水神情紧张，且不说单孤刀当年借口因愧疚于东海屠龙一事未曾出过百川院，单单是前些天他与李相夷再度动手时他们都见到了笛飞声，现在百川院正是缺人的时候，单孤刀怎么就走了？
“他没有留下什么？”纪汉佛面色难看的站起来，右眼跳的更加欢快了。石水亦然，皱眉沉重道。“没有，若是那笛飞声寻仇，日后百川院——”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地砖却是猛烈摇晃了一下。随即传来土砖崩塌的动静。纪汉佛扶着桌子和...
三十五·这章有个老规矩
纪汉佛自早上起床右眼就一直在跳，尤其是石水一大早撞开他办公室大门的时候，纪汉佛险些把手里的钢笔摁断。
“单孤刀走了，那座塔我昨天去看了，它空了。”石水神情紧张，且不说单孤刀当年借口因愧疚于东海屠龙一事未曾出过百川院，单单是前些天他与李相夷再度动手时他们都见到了笛飞声，现在百川院正是缺人的时候，单孤刀怎么就走了？
“他没有留下什么？”纪汉佛面色难看的站起来，右眼跳的更加欢快了。石水亦然，皱眉沉重道。“没有，若是那笛飞声寻仇，日后百川院——”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地砖却是猛烈摇晃了一下。随即传来土砖崩塌的动静。纪汉佛扶着桌子和石水对视一眼，顿时抓了身后的剑急匆匆的向外跑。
原先单孤刀用来修炼的塔已经被一刀从中劈成了两半，尘土飞扬了大半个百川院，有人长身立于其中，不为狂风多动。纪汉佛一行赶到时，他也回了身，目光冷冽。
“我的逆鳞在哪？”笛飞声鬓发飞扬，于是三年前模样一般无二，只是额间莲蕊鲜红，平添了几分让人闭语的诡异。纪汉佛下意识的绷紧身体，他握紧剑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百川院何来你的逆鳞？”
“百川院十三年前便是一丘之貉，趁我重伤偷我逆鳞还在此装无知，单孤刀也是缩头乌龟，遇事便只会躲。”笛飞声翻掌，刀光乍现，石水毫不畏惧的上前一步，抽了长鞭严阵以待。“如今的百川院的确与漆，琼二位长老在世时不可比，但也不是你能随意污蔑我们的！”
“是不是污蔑，你们把单孤刀交出来就知道了！”笛飞声咬牙，他刚准备提刀上前，就被人一把拽了身后的衣料，生生提溜了回去，刀气打偏了道，扫断了一旁七八棵老树。
笛飞声的火气噌的一下冒上来，他转身看清来人，火气又嗖的一下缩回去了。
“可真是，跑死我了。”李莲花松开了笛飞声，他弯腰扶膝匀着气，随即站直了抬手就给了笛飞声胳膊一拳。“醒了也不等我，你跑什么啊？”
笛飞声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挨得这下有点疼，他抬手揉了揉。李莲花扭头看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纪汉佛和石水一行，略有抱歉的朝他们笑了一下。“对不住对不住，内子刚想起来十三年前的旧事，情绪激动了。”
“相夷师兄，你……”石水大为不解，若是李相夷真的没死，那十三年光阴为何不回百川院来？若是李相夷当年回来，今次百川院绝对不会人心散尽。纪汉佛将他拽回自己身后，他皱眉看着李相夷与笛飞声，眼神复杂了片刻，才沉声开口。“百川院当真没有妖王您要的东西，院主前日就已经离开了百川院，我们尚不知其下落。”
“听见没？你要找的债主子不在，咱们下次再说下次再说。”李莲花虽然面上在笑，可是他的眼睛却没有笑，他拉着笛飞声的胳膊想把他拖走，可是笛飞声却是不愿意动，他看着他，眉眼间都是不满意的烦躁。
李莲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侧身抬头趴在他耳边掩嘴悄声。“此事你我仍需从长计议，当年我进过单孤刀的房间。这些个家伙一个二个没脑子，你觉得他们可能是同伙吗？”
许是最后一句话说到了点上，笛飞声收刀反客为主，攥住了李莲花的手腕。李莲花却在此刻示意他不要着急，偏头看向了纪汉佛。“纪管事可还记得浊渡？”
浊渡一词新人不知晓，但纪汉佛和石水忘不了，当年它没少祸害百川院中人，有段时间几乎成了一场瘟疫，人人自危。因而这两个词从李莲花嘴里说出来，让他们的脸色顿时骤变。
“我前几天在方多病的身上，又看见它了。方多病被百川院扣留应该会被关在刑堂，他到底怎么染上浊渡的，你们心里应该都清楚。”李莲花拍了拍笛飞声的肩膀，二人绕了路，慢吞吞的朝百川院外走。
“都检查检查吧，别回头成了别人的刀了自己还没数。”
他话语落下，纪汉佛和石水即刻伸手把了自己的脉，再无人顾着阻拦他们，李莲花和笛飞声走的痛快干脆。方多病在山下等着他们，笛飞声却没有让李莲花上他的车，而是飞身做龙，瞬间傲游消失在了天际。
方多病一脸震惊的从车上跳下来，转而又觉得两个没义气，他伤还没好就跑来看他们了，没有自己李莲花根本就赶不过来，这怎么好端端的又不带自己玩了？！
莲花楼已经很久没开门了，它本就在街角不起眼的位置，因此也无人注意。只是房中忽然的声响吓跑了窝在广告牌下面小憩的野猫，它不知道感觉到了什么，嗲着毛弓背朝窗户的方向怒哈，然后飞快的跑走了。
李莲花的后背撞上了墙，他简直要气笑了，但没等他真的笑出来，笛飞声就挤了过来，伴着他的纵容，恨不得直接将他生吞进肚子里。
李莲花让他吻的掌心发软，冷不丁的被他抱的双脚离地也只知道用一双臂膀紧紧扒着笛飞声的肩背。
“可别摔了我。”他难得能喘上两口，伏在笛飞声的耳边气音笑言，笛飞声咬着他的脖颈，转而又舍不得，轻轻啄着自己的牙印。“倒不至于摔了你，李相夷。”
无节制的下场就是到了第二天晌午他们才醒，还是被李莲花的手机吵醒的。他昨夜容着笛飞声胡闹，如今这家伙正是龙身，从脚到头的缠着他。尾巴尖都紧紧勾着他的脚踝，一身金黄命纹比从前更盛，到现在还没有隐去。
李莲花动了动红肿的眼皮，想去拿手机却一动都没办法动，除去一身酸疼，他陡然发现了另一个让他难以启齿甚至开始后悔昨夜怎么就迷了窍让了笛飞声。
“你出去……”李莲花猛地拍了一下床，笛飞声被他惊了一下，非但没有听话，反而缠的更紧了。李莲花顿时将头埋进了枕头里，露在外面的后颈一下爆红。
一只大手盖了过来，随即是笛飞声的肩背，他拢身，带着阴影，将李莲花整个罩了进去。
方多病打了十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他郁闷的在莲花楼外的台阶上坐下，手里的早午饭马上就要凉透了。
“真是，至少给我一个亲自见面道歉的机会吧，两个家伙都为老不尊！”他抱臂嘀嘀咕咕，虽然瘪着嘴不高兴，但眼里全是愧疚，李莲花这家伙从醒了就没给他一个问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机会，他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间好像捅了李莲花一剑，那些记忆纷乱复杂，折磨的方大少爷欲生欲死，抓乱了自己的发型。
就差疯狂薅自己的耳朵时，莲花楼的铁门从里面拉开了，方多病骤然起身回了头。玻璃后面的笛飞声散着头发光着上身，拉开玻璃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虽然很平淡，但方多病能从他的眼睛里察觉到他这会情绪异常的稳定，甚至还有些吃饱喝足后的餍足。
“你们昨天都在百川院干什么了？李莲花呢？他怎么样了？！”
他转身就往楼上走，方多病拎着饭盒紧巴巴的跟上去，结果一抬头，现在这老家伙的后背上瞅见了一副磨爪图。方多病心梗了一下，都见了血了，他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多少见过猪跑笛飞声这一背绝对不会是他半夜湿疹痒的厉害自己挠的，何况那肩膀上的咬痕也是新鲜的。
方多病一下萎靡了，他把饭盒扔在桌上，垮着批脸一屁股坐下，对这两个老东西之间的二三事坐实实在是让他无法消受。
“我拿你们当朋友，你们是真的拿我当驴耍啊？！别告诉我昨天把我一个人扔下只是着急回来上床！！！”
笛飞声扒出来一根油条，叼着啃，他手里还有一份温热的粥，正起身准备送进卧房里，他是那样的正气凛然，好像这就是一件正经事一样。“不然，回来关煤气吗？”
“你说话好听一点能死人啊？！”方多病气的耳朵和尾巴都出来了，笛飞声不管他，自顾自的推门进了卧房。卧房里面比外面要暖和，只是一片昏暗，方多病趴在沙发上什么都没有看到。笛飞声把仅剩的缝隙挡住，然后就关上了房门。
李莲花是在这个时候醒的，他实在是没有一点力气，想爬起来去浴室都做不到。先前被笛飞声困在被窝里时他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猎妖师业界内一代传奇李相夷，最后死在自己床上，这传出去也算是一绝了。
他不愿意理笛飞声，却本能的被他手里的皮蛋瘦肉粥吸引，因而半死不活的爬出来一些，裹着被子无不警惕的看着他。“今天开始我把客房收拾出来，你就住在那里。”
“不行。”笛飞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把粥连着勺子递给李莲花，李莲花接过来，眉头都皱起来了。“为什么不行？”
“你要当提上裤子不认账的负心汉？”笛飞声一句话问的李莲花头皮都炸了，他十分不服气，可是这会动动嘴皮子都已经是努力。“你少胡说八道。”
“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十几年过去，笛飞声的脸皮更上一层楼棒到李莲花都忍不住先把手里的粥盖在他脸上顺便给他鼓个掌。
他面无表情的吃粥，笛飞声起身去拉开了窗帘，房间一下亮起来，但没有很亮，因为今天外面的天气是个阴天。李莲花吃了几口就饱了，他将打包盒放去了桌上，抽纸擦了一把嘴。
“单孤刀此刻恐怕已经在想办法进入东海龙脉了，当年我在他房间里发现了献祭用的法阵，可惜最后浊度发作，我没能知道更多。”李莲花将纸巾揉成团，精准的扔进垃圾桶里。
“复活浊渡需要献祭很多，单孤刀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如此不由得让我想到封否的死。他死的不干净，险些让当年百川院和妖界打一仗。封否也因为是个死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但，他很可能也是献祭的一环，从前他就不高兴我师父和你签契约。”
李莲花起身，被子滑落，满肩斑驳。笛飞声趴在窗口，眼睛始终望着东方。“还没到时间，我的逆鳞在离开我之后唯一能威胁到的只有龙脉。逆鳞脱离龙体会自我保护，怪不得十多年我从未在东海见过单孤刀，估计单单是逆鳞的自我保护，都够他忙活了十多年的。”
李莲花在他背后换衣服，他因为身上那些细微的疼痛而动作缓慢，同时也给了他思考的时间。“所以当年你我在东海畔应该都是断过气的，只不过你将命纹给了我，我将莲座给了你，才给了琼师叔与了无机会。”
“你师父当年跟我说过，这一环，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笛飞声的声音变轻了一些，他回头，李莲花刚好提好裤腰。他身上的黑色卫衣大了些许，露出一截子锁骨，上面的痕迹，让笛飞声眼睛沉了沉。“这衣服是我的。”
“还不是我的钱买的？就这样了，小气鬼。”李莲花一边说着，一边摆摆手向外走。只是到门口时被人捞着了腰抱在怀里，笛飞声也不管自己重不重，口鼻压在李莲花的后颈上，像是在嗅他留下的味道，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欢快。
“这样很好。”他补充着，唇边的肌肤开始一寸寸变热烧起来。“我很喜欢。”
“怎么年纪越大反而越外放了，你赶紧内向一下。”肌肤的主人耳垂通红，他偏头想把笛飞声甩下来。可是笛飞声粘的紧，前面的手向上捏了他的下巴转过来，结结实实的接了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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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花】不要乱咬（三十四）
三十四·重温旧梦醒
“他把琼禄气进了医院。”角丽谯顶着脑袋上的大包吃葡萄，一吃一个不好吃，酸的厉害。笛飞声从温泉池里出来，哗啦啦的水声不止。李相夷心狠起来谁也比不过，露台冻一宿，他又没有妖力傍身，差点就成了冻蛇。
早上给角丽谯吓得不清，然后这位大神来了个更狠的，直接把他从露台上扔了下来，笛飞声此刻才暖和了四肢活过来。
“然后呢？”笛飞声搓干了身体披上浴袍，角丽谯还是不敢转身，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葡萄。“他们走之前谈话了，李相夷估计没说好话。”
角丽谯说话含含糊糊，一口都不敢停，酸的胃里直抽抽，八条半尾巴都快要夹了起来。笛飞声这家伙记仇的厉害，虽然角丽...
三十四·重温旧梦醒
“他把琼禄气进了医院。”角丽谯顶着脑袋上的大包吃葡萄，一吃一个不好吃，酸的厉害。笛飞声从温泉池里出来，哗啦啦的水声不止。李相夷心狠起来谁也比不过，露台冻一宿，他又没有妖力傍身，差点就成了冻蛇。
早上给角丽谯吓得不清，然后这位大神来了个更狠的，直接把他从露台上扔了下来，笛飞声此刻才暖和了四肢活过来。
“然后呢？”笛飞声搓干了身体披上浴袍，角丽谯还是不敢转身，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葡萄。“他们走之前谈话了，李相夷估计没说好话。”
角丽谯说话含含糊糊，一口都不敢停，酸的胃里直抽抽，八条半尾巴都快要夹了起来。笛飞声这家伙记仇的厉害，虽然角丽谯就扔了他这一下，但角丽谯发誓，他能记到明年。
“他走前都没说什么？”笛飞声把头发给了火妖打理，角丽谯摸了摸自己的尾巴，歪着脑袋把那口酸水咽下去。“啊有，他说你什么时候发情期过了再去找他，不然他会给你绝育。”
角丽谯思索了一会，扭头实在不解的看向笛飞声。“可是尊上，人那边只有阿猫阿狗才做绝育的吧？”
“闭嘴，吃，吃完了滚。”
“哦。”
滚就滚，角大美人一向有志气，刚好农家乐那窝猎妖师终于走了，她得回去好好收拾一下，把猎妖师的那股味道都去掉。
笛飞声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他的身上热潮未消，伸手翻了翻桌上的那堆叠报就把它们扔去了一边。随即他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伸手拿起了毛笔重新扯了一张宣纸过来。
李相夷回到百川院时就做好了琼禄还要发落他的准备，只是琼禄这次没有继续发作，而是选择不见他关上门生闷气。他本想与琼禄讨论是否能在院中取消代院主的头衔重新票选。只是此时百川院自他踏入第一步的时候氛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无端端的紧张起来。
李相夷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赵钱的尸身在冷库没有被他的家人领走，原因无二，因为百川院自主尸检发觉，赵钱的致命伤在心口，是剑矢留下的痕迹。经过对比，这痕迹属于少师。
而且经过核理当天的行动汇报，能够证明和赵钱最后待在一起的，是李相夷，他们在围猎血妖时还发生过口舌之争。
如此李相夷暗地里就成了最大的被怀疑对象，不管是否存在血妖干扰，李相夷回来都要面对百川院高层的问话。所以，这也是他再次回到百川院会感觉到很奇怪的原因。
大家看他的眼神在变化，李相夷还坐在会议室的首位，只是此刻不是开会研讨，而是开会声讨。因为李相夷不记得赵钱是怎么死的了，也许是重伤导致，也可能是他当时中了血妖的瘴气之毒，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受伤的，那段记忆完全空白。
百川院的人当时去接应他的有二十三人，这二十三人由琼禄长老带队，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笛飞声背在背上掳走，又在大家觉得他命不久矣的时候活蹦乱跳的回来，这一切的反常都让人难以理解，李相夷若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在日后的百川院就没了他的位置。
李相夷是真的想不起来，单孤刀出面讲和，说是在给他一些时间，毕竟阎王殿里游了一回，他们也不能把人逼得太过了。
表面看着人道，可是单孤刀知道他一定会去停尸冷库二次检查赵钱的尸体，所以在那里等着他，李相夷开灯时还被他吓了一跳。“师兄为何不开灯？”
“从前师父教的，夜里访尸问骨，只需要一个手电筒就够了。”单孤刀晃了晃他手里的手电，李相夷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嘴唇，站到了放着赵钱尸身的冰柜一侧，他背对着单孤刀，伸手拉开了赵钱的裹尸袋。
“我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对同门下手。”李相夷声色凝重，单孤刀自然知道，他背着手，目光盯着李相夷的后脑勺。
“是啊，漆师叔把你教的很好。”单孤刀似乎是在叹息，李相夷弯腰去看赵钱身上的伤口，他的身体甚至不够完整，李相夷皱眉，盯着那枚剑口。
“你的少师是我和你一起自西冥山剑冢里取出来的，你还记得吗？那时候那里就已经荒废了，可偏偏只有你进去了，才引得少师现身。”单孤刀娓娓道来，他像是在讲一个并不重要的故事，李相夷闻言点了点头，倒是的确是这样。他们当年开始学习炼器，漆木山就带他和单孤刀回了西冥山，在那收获了各自的法器。
李相夷取了少师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它拿给了单孤刀，那时候年纪尚小，李相夷本能的分享，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少师剑对单孤刀的不认可，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李相夷戴了手套，他将赵钱的剑伤伤口扒开看了看，无意间发现了那伤口附近的血色不对劲。“大师兄，这伤口当真是活着的时候刺上去的？”
“自然不是，他死了，我替他补的。”单孤刀冷不丁的笑了一下，阴恻恻的，和这冷库里的温度一样。李相夷睁大眼睛，眼前忽的黑了下来，他即刻预感不妙的转身，却在瞬间觉察腹间一凉，单孤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他的身后，速度快的让李相夷无法预测。
“师兄……”
滴滴答答的水珠滴落声在安静下来的冷库里回荡，单孤刀在黑暗中松手，身边缓了许久，才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封闪着金光的灵涵出现在笛飞声的桌案上，他才写好了婚书准备做成石拓换成铁纹，扭头瞧见那灵涵来自百川院，就停手将它拿了过来。
里面是李相夷的字迹，约他东海见面。笛飞声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李相夷的确已经走了有几天，他原本就想着等到妖力回来就去找他，现下也算是省了等的那个时间。
因为走前带着婚书，阎寻命一行并没有跟随，东海那边也有大妖可以随时待命护法，笛飞声便独身一人前去应约。
东海岸边浪潮不断，李相夷来的早，沙滩挨着断崖，叫风吹得鬓发乱飞，可是和往常等人一般站的笔直。笛飞声飞身落在他身边，口袋里的那份婚书正在隐隐发着烫。“想不到你会主动找我，是突然良心发现过意不——！”
李相夷的剑术笛飞声早就烂熟于心，于是少师剑起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侧身滑步，向一边躲开。
“李相夷！”笛飞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敲闷了脑袋，他没有妖力，四肢本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因而反应慢了半拍。虽然滑步躲开了第一剑，但这是李相夷的剑，利刃割开皮肉切入骨骼的动静在第二剑落下时响起。
李相夷似是察觉到了手感不对，他茫然的抬头起来，正对上笛飞声那双错愕的眼儿。
他颈间鼓起的血脉在皮下青紫交加，那是他经脉灵力暴涨逆流之后导致的，笛飞声见过，只是一张口安抚的话没说出来，先咳了一口血。哩哩啦啦的混着剑刃血槽里的一起往下掉，这颜色扎痛了李相夷的眼，更像一根针，生生扎进了他的脑袋里。
“李相夷……”他走近一步，李相夷就甩这脑袋后退一步。一双太阳穴痛的要炸开，像是有一只利爪要撕开李相夷的天灵盖，搅和着里面的脑浆，比割肉扒骨还要痛，李相夷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少师始终被他攥在手里，那是无法忤逆的冲动，似乎只有这么做了，他才能缓的那么一点。
“你……”
“别叫我……”李相夷近乎低吼，李相夷这个名字被唤之后，他的脑袋里就到处都是这个声音。李相夷的双目逐渐也变得猩红，血管爆满，狰狞不已。“都不准叫我！”
笛飞声缄口，他盯着李相夷，颈下的逆鳞因为龙身受到重创而闪现出来，好端端的万里晴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琼禄豁然推开了房门，趴在了二楼的走廊栏杆上探头去看这风云滚动。
他伸手掐指，一双苍老干瘪的眼在得到结果后瞬间瞪大，要坏事了。
李相夷眼前光怪陆离变换许多，有时候是黑沉沉的一块雾，有时候却是五彩斑斓的，最后是单孤刀的脸。耳边的呼喊催着他要再度出剑，让他砍了这个背信弃义罔顾同门手足情谊的小人叛徒。
“我杀了你……”李相夷喃喃低语，在笛飞声没有明白他这副模样到底怎么回事时，被他用剑这样推着向后飞身而出，最终撞上断崖的岩壁，剑刃一下贯穿了胸膛，将笛飞声死死的定在了岩壁之上。
“万郑……林然……都是……你杀的……我要替，他们，杀了你……”李相夷颤抖着手，嘴中却是狠戾无比。笛飞声攥着少师剑刃，低头也无法咽下喉中涌出的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终于被雾气浸染了的眼眸盯着李相夷。
“你，找了，内鬼？”笛飞声听见了燃烧在自己身体里的愤怒，可是他做不了再多，只是努力伸手攥住了李相夷的手腕，他探的他一身经脉正在被暴涨的灵力崩断，自己留下龙息正因为元神溃散神海跌宕，根本无法阻止这一切发生。
“李相夷，凝神……”笛飞声攥紧了他持剑的那只手，蓄力闭气之后将它从自己的胸前拔出，带出血肉淋淋，挥洒与天地之间。
暴雨在这一瞬间倾盆，远在五湖四海的大妖齐齐心神不宁烦躁的恨不得上蹿下跳原形毕露。角丽谯更甚，打碎了手边茶盏，农家乐的大门被撞开，负责照顾后山莲池的小妖几乎是滚进来的。
“经理，莲池里的莲花都败了！”
后山莲池由笛飞声的妖力维持，那本来是他妖力多的没地方用用来哄人开心的小玩意，今次却败的突然，角丽谯被破碎的瓷茬扎破了手指。
她没有管自己的伤口，而是皱了皱眉，起身看向了东方的天空，阎寻命也在此刻从妖王殿赶了过来，他看向角丽谯，神色难看。“尊上也许出事了。”
东海畔狂风肆虐，雨成了瓢泼之势，从头到脚浇的人通体冰凉回神片刻。李相夷脑袋里仍混沌着，他还是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浑浑噩噩间，他听见了龙鸣。
一双眼睛不能视物，可是他闻了个清楚，龙血的味道要比人血浓郁，笛飞声正在他的怀里，躯体和雨一样冰冷。
“笛……飞声……”李相夷和他一起跌跪在地上，他没有一点能够支撑他们再度起身的力气，手脚筋像是都断裂了一般的疼痛，七窍先是淌出血来，李相夷无暇顾及，只是让风雨抹淡了颜色。
他茫然的伸手去摸笛飞声的身体，在一片黑暗里先碰到了他唯一滚烫的地方。那地方皮肉外翻，已经在笛飞声拉扯少师的动作里完全开放，笛飞声的血几乎殷透了他们身下的沙粒。
他摸的笛飞声闷哼了一声，李相夷骤然收手，将他揽着肩膀勒进怀里。“笛飞声……”
“别担心。”笛飞声将一叠湿透的纸张塞进李相夷的手里，他的脑袋垂在李相夷的肩膀上，低声安抚他的时候不见一丝颤抖。“我还能回来。”
“记住那个，害你的，等我回来，这笔账，要算。”笛飞声始终没有抬头，他的呼吸艰难，慢慢的陷在李相夷的怀抱里，听得他哽咽，也想伸手再摸摸他。
“别哭，李相夷。”笛飞声只剩下攥着他的手腕的力气，声音罕见的抖了一下。“等等我……”
“笛飞声……”李相夷垂着头，眼角有血，它被雨水很快的冲刷走又积攒，没完没了。他的喉咙已经哑透了，最后一点声音发不出来，李相夷抓着笛飞声的衣料，像是要努力抓着他身上的最后一点生机。
这一幕李相夷虽然看不见，但已经和前面的梦境重合，他们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李相夷的少师，终成屠龙利器。
他不甘心，他又能如何甘心，因而剥离的莲座都带着血色，怒放莲华割破了雨幕，李相夷的唇角再度溢出血丝，在莲座凋谢的同时猛然抬头仰颈，身前大穴突爆，鲜红的水汽凝成露水，挂在他惨白的脖颈上。
莲座的花瓣掉光了，只剩下一颗灰褐色的莲种飞快下坠，落入笛飞声的后颈消失不见。李相夷看不到这一幕，他只能忍着经脉爆裂的痛去摸，摸笛飞声的脉搏，摸笛飞声的呼吸与心跳。
这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早就准备好了的，只希望莲座能像保护自己一样留下笛飞声的命，好让李相夷前面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我不能等太久。”雨水在李相夷的眼窝出聚集，冲刷出来更多的血色。
你早点回来。
李莲花骤然苏醒，睁眼之时正躺在西冥山的道观客房。他盯着那刷了红漆的天花板与房顶，误杀挚爱与经脉皴裂的痛却还在身上，刻骨铭心到他连平躺着呼吸都在打颤。
笛飞声没有在身边，想必也是收回了自己的记忆。琼禄当初是师父留下来的后手，他们的记忆应该就是这么没的，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最后博一把给双方留下生机。而百川院的那枚龙鳞，应该也是在这个时候从笛飞声那偷走的。
那时候在海滩上，他们生死不知，单孤刀有机会这么做。
李莲花爬起来，他咳嗽着，几乎要把肺喘出来，浑身冰冷又潮湿，像是套了个冰壳子在身上。这动静惹来了外房一直在等着他们苏醒的人，他吵吵闹闹的跳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
“李莲花，你终于醒了啊，从寒潭捞上来都三天了，再差一点我就要给你俩都送医院去了！！”方多病红着眼，倒当真像个兔子了。李莲花没有看他，压着胸口在床上咳嗽够了，他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
“你去哪儿啊？！吃药！”方多病拦着他不让，李莲花却没有被他拦住，兀自穿找着自己的鞋穿。“笛飞声在哪？”
他还有些头晕，险些再度栽回床上。方多病把药碗放下，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又支支吾吾不敢说。李莲花扶着房柱咳了咳，靠在上面单手召了少师出来。
单是少师的剑气都让方多病猛地缩了一下脖子，松开了他。不得已咬了咬牙，一脸憋屈的跺脚。“百川院，大魔头去百川院了，他有东西丢在那了，我见过，那是他的逆鳞，他要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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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花】阿飞为何如此莽撞【九】
·笛飞声从不骗他李莲花，他寻着记号，从尸山血海的地狱里爬回来找他了
李莲花沐浴出来时笛飞声正在露台上和无颜说着什么，这家伙办正事的时候并非凶神恶煞。笛飞声生了一双好眼眸，李莲花曾经怀疑过他祖上是不是有域外的血统，五官要比寻常的中原男子更加诡丽浓郁许多。
但，笛飞声就差直接把那时候还是李相夷的他绑到自家祖坟叫他一字一顿的念清笛家往上再翻八代也是中原人。李莲花垂眸抿茶，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扔在桌子上的佩刀身上。
大老粗不会照顾自己佩刀的心情，即便，他的刀已经是江湖名刀了，可是依然还只是叫刀，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行走江湖还时常粗糙的一块灰布将刀捆......
·笛飞声从不骗他李莲花，他寻着记号，从尸山血海的地狱里爬回来找他了
李莲花沐浴出来时笛飞声正在露台上和无颜说着什么，这家伙办正事的时候并非凶神恶煞。笛飞声生了一双好眼眸，李莲花曾经怀疑过他祖上是不是有域外的血统，五官要比寻常的中原男子更加诡丽浓郁许多。
但，笛飞声就差直接把那时候还是李相夷的他绑到自家祖坟叫他一字一顿的念清笛家往上再翻八代也是中原人。李莲花垂眸抿茶，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扔在桌子上的佩刀身上。
大老粗不会照顾自己佩刀的心情，即便，他的刀已经是江湖名刀了，可是依然还只是叫刀，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行走江湖还时常粗糙的一块灰布将刀捆起来藏着。李莲花的视线定格在他的刀穗上，那是一个很普通的黑石晶坠，上面的擦痕坑坑洼洼，也是个老物件了。
李莲花伸手拨弄了一下，谁知道就这么给它拨弄掉了，幸而眼疾手快他把那石佩接在了手里，不然掉地上摔碎了，他此时可没钱给他买个新的。
“你在干什么？”
只是好死不死，笛飞声吩咐完了事情转头回来，好巧不巧，李莲花手里还拿着那块石佩。
“……它，要自杀你信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昨晚上脑子烧傻了？”
笛飞声含着笑，不过李莲花看着应该是嘲笑的意思，就见他伸手探出两指点在他的额头上，轻而易举的拉扯着他们的内力在李莲花的身体里游走一个来回。
“你也知道那东西伤身体。”
“首先，那不是春药。”
“噗。”
李莲花扭头喷茶，笛飞声把手收回来，拿了手帕扔给他。
“其次，我只是在里面加了鹿血给你补身体。”
“……挺好的，下次别补了。”
“好。”
笛飞声答应的很爽快，他瞧着他，眼眸无端端的有些亮。李莲花擦干净唇边的水，胡乱的把那枚已经被他手心捂的发热的石头坠子重新给笛飞声系上。
还是那个复杂到笛飞声拿刀砍翻整个武林都未必能把它甩下来的绳口，李莲花早年就这个习惯，到现在，也是没有改。笛飞声等他系完了就将刀拿起来抱进怀里，莫名的，他开始嫉妒他的刀。
“行了，快滚。”
李莲花嗓子眼里还卡着茶沫子，他咳嗽着挥手，笛飞声还是这么看了他一会，才起身离开。
衣袍翻飞，几个起落，笛飞声就已经走远了。李莲花放下茶碗骤然起身，他也得走了，不然就要被……
“李莲花，你什么时候换的房间啊？怎么不告诉我！”
说曹操，曹操到。方多病吵吵闹闹的推开他的房门，却在看清他的那一刻愣住了，千言万语收回去，他眯了眯眼睛，凑近了看他的侧颈。
“这是什么？你让蚊子咬了？”
李莲花疑惑的皱眉，偏头铜镜里，他伸手摸了摸侧颈才瞧见一块斑驳的浅红。
只是一小块，并不明显，说是皮疹也过得去。李莲花脑袋里顿了三分，才想起沐浴时他同笛飞声一到，热水暖着人自然还会犯困，何况他昨晚基本上没怎么睡。笛飞声为了不让他滑进浴桶里一手捞着他，一手帮他剥开侧颈上黏着的潮湿发丝。
当时李莲花并没有很多的感觉，只是知道笛飞声低头过来了，没想到，这家伙属狐狸精的爱占地盘，就差给李莲花身上撒泡尿了。
“蚊子。”
“深秋还有蚊子，你唬我吧？”
“对啊方小宝，就是唬你。我饿了，早上吃什么？”
“李莲花！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吃什么，吃药，你快死了，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色！！”
方多病埋怨着却又担心着，他从身后托来一只小盏，里面应当是他刚给他寻来的药。李莲花笑了笑，没有拒绝端起来就喝了。
“不是吧？平时你吃药那么费力气，今天怎么这么……你真饿了？走，楼下我请你吃包子。”
“没有。”李莲花咂了咂索然无味的舍，他吃过更苦的，因此对这普通的药，已经有了习惯，尝不出什么痛来。
金鸳盟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算明白的，笛飞声在回去之前就想到了，只是过去的十几年他执着于一个人一件事情实在是太久，就像大梦一场，等到再睁开眼睛，金鸳盟当真就成了李莲花嘴里的不是什么好鸟。
无颜报上来的情报让笛飞声眉头紧皱，近日来不知道是不是想的太多，他总是容易感到困倦与乏力，角丽谯这个女人必须要好好处置，她的阴狠毒辣有时候笛飞声都觉得自愧不如。
何况，她还是南胤皇族的后代。江湖武林，纷争一触即发，不能给留有反心的南胤人一点翻身的机会，否则覆灭的不仅仅是王朝，还有这个江湖。
叛主之人笛飞声断不会留，哪怕只是一件小事，都会让笛飞声彻底放弃她。他想杀了她，却已知此事不易。角丽谯在盟外仍有势力前线，笛飞声没有带无颜前去，独身一人也刚好证的事实，角丽谯在外有主，一个，也许正是在背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
角丽谯是个漂亮的女人，她足够妩媚足够阴柔，乖巧恭顺万分的心思都在讨他的欢心上。这样的下属，笛飞声曾经很满意，但普度寺的老和尚有句话说得对，红颜枯骨，越是美丽到让人着迷的东西，背后越往往是丑陋不堪。角丽谯的忠诚，最后是会以要了笛飞声的半条命来呈现。
笛飞声早知危险，却不想角丽谯背后的那只鬼的功法足够邪门，专克他的心法刚劲。内力在源源不断的散去，真气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在他胸膛里火辣的乱滚根本窜不起来。他喘了一口气，毫不留情的用指甲扎透了自己的穴位。跌坐在地上时，笛飞声的眼前正在一阵阵的发黑。
天旋地转，日月颠倒，炙热的骄阳成了刺目的光，笛飞声靠着石阶，终于体验了一把李莲花的感觉。
这就是他的感觉，毒发之时，十年之久。
十年……说出来，只是一个时间，可是一天天去过，就知道它的漫长。
笛飞声攥着李莲花在他出发前给他打的绳结，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自己的刀，刀柄上刻着屯兽，张牙舞爪好不霸道。笛飞声将它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鲜血淋漓的手掌一刻不肯松开那绳结。
“找到，李莲花。”他的意识模糊，可是心中所想却格外的明显，越来越尖锐，与他与生俱来的强烈求生的欲望唱合，李莲花和生存，是他此时唯一念想。
“带我，回到他身边……”
艰难言语，他咬破舌尖却感觉不到多少疼痛，笛飞声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向前走，此时的路他早已分不清了，但，他要找李莲花。
还有话没跟他说，还有事情没有和他做，他不想现在就死了，也不想李莲花明天就死了。
“李莲花，我们到时结亲，肖紫衿必须坐主桌，我要看他的，表情……”他喃喃自语，来自崇山峻岭深处的河水哗啦啦的叫唤着扰乱他的心神，冰冷刺骨的寒意让笛飞声的脚掌早已麻木，只是他自己没有感觉。
“李莲花……”
他想用刀撑地却在河床上打了滑，失去重心的那一刻跌入水中，黑暗随之降临，笛飞声下意识攥紧自己手中的刀，将最后一声呢喃咽了回去。
之后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何时了，笛飞声受噩梦惊扰，醒来时只剩下满心疑惑与空白的大脑。
入目的男人眉目清朗，脸阔温润，不像是个作恶之徒。他正要伸手拿什么就被自己截了胡。竹节定着男人的要害，却不见他有一丝害怕。
他背后的小楼塞满了东西也不凌乱，笛飞声咽了一下，总觉得这里莫名的熟悉，心中的紧张也放缓了许多。
“你是谁？”
“我……”
那日笛飞声同李莲花再三强调，他忙完了帮中事物自会回来，可是这一去便是一月，起初李莲花并不担心，直到前天夜里他梦中有噩，猝然醒来时赶上毒发，为了不打扰楼上的方多病，他咬着牙爬起来调息压制。
这次压制并没有费多少力气，李莲花也没有觉得寒意彻骨，那股不属于他的暖流托着薄弱的扬州慢护着他残缺的心脉，毒发过去时，李莲花的额角已经有了层层汗意。
他就着这身暖汗躺下来，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李莲花想到了笛飞声。他下意识的用手捂着丹田，皱眉在床上来回翻身烙饼。加上右眼不停的蹦跳，那一宿他睡得格外艰难，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
直到今天在收尸铺子里见到完全没了记忆的笛飞声，他才知道那是为什么。
“我是你的主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人生无常，活的到底比戏本子还精彩。这样离谱的事情发生在笛飞声身上的次数比他这辈子走夜路让毒蛇咬一口发生的概率还低，李莲花不可能不起坏心眼。
这是谁，这可是笛飞声啊，坏鸟的头号领头鹰，难得露出如此薄弱憔悴的一面。
笛飞声将竹节扔下，他对这小楼熟悉，对眼前的男人也熟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男人在诓自己。
李莲花见他不信，将他的左手手掌翻过来，里面的伤痕他已经上过药了，伤口因为失去血色而发白外翻，多日未曾愈合，可见当时笛飞声将李莲花三个字刻的又多深。
“你要找李莲花。”
李莲花开口，目光平淡的瞧着他，笛飞声同他对视，从他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我就是李莲花，可是，你为什么要找我呢？”
“……我也不知道。”
笛飞声愣愣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他下意识的去抚摸，却被李莲花摁住手。“别再碰它了，发炎是要留疤的。”
“也挺好。”可是笛飞声想也没想，他说也挺好，把李莲花三个字，一个属于别人的名字，留在他自己的身上，这样桀骜不驯的一个人，居然觉得也挺好。
我到底哪一点值得你这样？李莲花苦笑，他摇头，笛飞声还在打量他，分明是不相信。
“你若还是怀疑，喏。”
李莲花挽起袖子，露出命门的同时，也露出半枚浅到快要看不出来的咬疤。笛飞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摸摸就知道了。”
“我为什么要摸你？”
“你摸我一下怎么了？你以前也没少摸啊。”
“我……以前……没少……摸？”
笛飞声俨然一副让雷劈过的表情，李莲花觉得精彩万分，笛飞声失个忆居然把自己失正常了，这简直不要太妙。他看着对方一点点拧巴起来的眉宇和红起来的耳尖，愉悦又恶劣的瞧着他，活像看一个登徒浪子，随即扔出一颗更重磅的炸弹。“是啊，不仅穿着衣服摸，不穿衣服也摸，我若是个姑娘，此时非要赖着你不嫁不可，阿飞啊，我的清白可都在你的手里了。”
“我……”
“以前我总是烦着你不让你摸，现下有这么个机会我主动，你当真不摸一下？”
李莲花舌灿莲花循循善诱的本事可谓是一流，方多病就曾经说过，把江湖的书院先生都请过来，至少有一半说不过他李莲花。笛飞声后颈经脉突突跳着，眼前一阵晕过一阵，他知道这家伙在调笑，可是他真的动心了，像是身体的本能，他这次想听话。
好像最初自己那么拼命的活下来，也是为了什么人，他把这个人的名字刻在身上，就足够证明自己应该信任他。
笛飞声的手指搭上他的腕骨，李莲花咋舌皱眉，一脸责怪看着他。“我现在是让你摸脉，不是真的摸我。”
“……”
李莲花的确是他的人，他体内运转一直在护着心脉的内力不会说慌，那是他的心法才能炼出来的本事。不过笛飞声总觉得李莲花这个人可信度不高，他一边想贴近，一边又觉得他胡言乱语一把好手，叫人听他的话之前总要仔细斟酌一下真假。
黎明前他同方多病一起在山里找了一处泉眼洗澡换衣，方多病因为饿了一宿的肚子正憋着气要跟他吵架，笛飞声和他隔着一块石头闭目养神，拿他当了一只聒噪的八哥，颇为有趣的听他骂了半个时辰。
李莲花拎着他的新衣袍过来，笛飞声骨子里的警惕让他即刻转过身，刚要去拿刀，就瞧见了愣在那的人是李莲花。
笛飞声肩上那一口咬疤是自己留下的，当时李莲花只觉得笛飞声疯，可是疯子也有一语中的的一天。原来是这样的原因，哪怕是被人算计到内力尽失记忆错乱，笛飞声也如他自己所说，从尸山血海的地狱里寻着记号爬回来找他了。
“你也要洗澡？”
“不，我跟你洗澡有阴影。”
“我们还一起洗过澡？”
笛飞声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语气上调了八个度，似乎比那个摸来摸去更让人无法接受，李莲花淡定的伸出两根手指给他看。“是啊，两次，我就说你是个流氓你还不信。”
“可是我不记得，一次都不……”笛飞声接过他扔来的衣袍往自己身上胡乱的套，这一套居然还刚好就是他的大小，李莲花居然会有他的衣服。笛飞声想的有些头疼，他捏了捏两侧太阳穴，摇摇欲坠的又要掉进河里。李莲花向前走了一步，笛飞声伸手挡住了。
“我感觉我自己。”他虽然低着头，发丝瀑下遮着半边面孔，神情晦暗不清。可是李莲花却是知道笛飞声在痛苦，他停在他的半步之外，被拦在某一个界限之处。
“我要，回来……”
剧烈的头痛都集中在后脑，笛飞声几乎要昏厥过去，可是他还是咬着牙，不曾有一步倒下。
李莲花定定的看着他，笛飞声和方多病不一样，他是那样了解自己的一个人，这样折腾，属实让人看着一样痛苦。
“好了，既然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李莲花伸手，握住笛飞声用来拦自己的那只手。五指虎口刀茧硌的人心里也是坑坑洼洼的。他看着那上面“李莲花”三个字，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是要被他讹上了。
讹就讹吧，李莲花忽然想开了，心头的沉云顿时散去，雨过天晴，他轻轻松了一口气。只求到时候自己故去，笛飞声不要再徒生妄念，做出什么疯事来才好。
“你已经回来了。”李莲花咽回去笛飞声三个字，勾唇露出来一个很浅的笑意。“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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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正线开始跟着剧版更新，尊嘟爱死咱们笛花啦🤣🤣
【笛花】阿飞为何如此莽撞【七】
·他要我留个记号
“盟主这个月庄中有客人，待会进去时眼睛不要乱看。”无颜带着刚刚入盟的新人上山，却是没什么好颜色的同他们低声交待温泉山庄的规矩。这些人本就是初来乍到，无颜不太想因为这家伙的一个不守规矩，还得百净堂那群个姐姐们费力搓洗一地血腥。
“无舵主，盟主为何不回金鸳盟？”斗胆开口的是个年轻人，刚靠着自修邪功冲出江湖在魔教当中小有名气，此时来投靠金鸳盟，也是前段时间听闻了金鸳盟的大盟主十年前与天下第一的武林正道魁首一战居然没有死，出关之后人彩奕奕不见倾颓之象才前来投奔。他能在这见上实至名归如今的天下第一笛飞声一面，属实是走了大运了。
无颜扭头瞥......
·他要我留个记号
“盟主这个月庄中有客人，待会进去时眼睛不要乱看。”无颜带着刚刚入盟的新人上山，却是没什么好颜色的同他们低声交待温泉山庄的规矩。这些人本就是初来乍到，无颜不太想因为这家伙的一个不守规矩，还得百净堂那群个姐姐们费力搓洗一地血腥。
“无舵主，盟主为何不回金鸳盟？”斗胆开口的是个年轻人，刚靠着自修邪功冲出江湖在魔教当中小有名气，此时来投靠金鸳盟，也是前段时间听闻了金鸳盟的大盟主十年前与天下第一的武林正道魁首一战居然没有死，出关之后人彩奕奕不见倾颓之象才前来投奔。他能在这见上实至名归如今的天下第一笛飞声一面，属实是走了大运了。
无颜扭头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冷清的目光里虽然什么都没有，可是这位年轻人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
跟在头狼身边多年的左膀右臂不是吹出来的虚名，无颜的厉害他们也见识过，大家都是新人，起初上擂台定级，没人能在无颜手下走过七招。
温泉山庄顾名思义，这行人进来时就感觉到了温润的湿热之气，沿着蜿蜒的雨廊向后走，在第三个拱门出才算是豁然开朗见了天日。这山中的小筑修的景致漂亮，单是人力物力都是开销一笔。金鸳盟第二个被首选的条件，就是不差钱和人。
但是奇怪的是伺候的人并不多，婢子都跪坐在花厅外，隔着一道水晶珠帘门，像是等候着主人吩咐才能再进一步。无颜看着门口的二位姐姐都快闭眼入定了，就知道盟主此刻恐怕没时间见人，看来那家伙的身体很糟糕，这才不过午饭刚过。
“你们在此处稍……”
“无颜？”
珠帘晃动，无颜应声扭头。先是瞧见一只玉白纤细，骨节分明的手掌剥开帘子伸出，而后是手的主人，一身青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依然消瘦，依然挺拔，虽然面上懒洋洋的，但是不见一点颓废的味道。
盟主这几日珍宝补品如流水一般的往这家伙的嘴里灌，倒真是给他的眼睛灌出了炯炯神采，人也看着比之前好了太多，像是能挣一挣活到一百岁的模样。
“李神医。”
外人跟前，无颜还是喊他李神医。李莲花瞧了他一眼，刚要抬腿从台阶上下来，旁边两位原本要睡着了的婢子就齐刷刷的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李莲花打着赤脚也不好直接和这两位漂亮婢女动粗，无奈的把脚又缩了回去。
“你们家盟主的待客之道我当真不敢恭维，不过我这几日不在莲花楼里，我们家狐狸精谁带着？”
“我已经叫人安排好了，李神医大可放心。”
二人简单言语，还是刚才的那个年轻人微微抬起头，好奇的用余光去偷瞄那位“李神医”。虽然这位莲花神医嫌少在江湖公开露面行走，但如今的江湖，已经处处是他的传说了。
江湖就是这样，消息来去快的就像过江鲫。低着头的年轻人转动了一下眼珠，只看到一双同样白净的脚，踩在棕色的木板上格外显眼，李神医皮薄，他不过扫过一眼，已经将他脚背上有几条青筋血络都看了个清楚。往上是藏在衣袍下笔直的腿，窄细的腰，从气息的起伏来瞧，这位李神医还是有点内力心法在身的。
“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你下次来的时候把狐狸精给我带上来吧。”
“带它做什么？”
一声沙哑从最里面传出来，年轻人还正壮着胆子想要看看这位神医的面容如何，却不了先瞥见了一抹漆黑的影，那影格外霸道，以来就将李莲花的大半个身躯遮住让他再无可看。
“带它来打秋风，我在这吃香喝辣，可不能忘了我的好兄弟。”
“你还能和他称兄道弟？”
笛飞声显然是中断了午休出来的，估计是一睁眼身边没有了李莲花也睡不着了就寻人。无颜抬头看了他家盟主一眼，赫然就见他家盟主手里拎着一双棉布浅口的厚软鞋。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他同李莲花一般只穿着青色的长衫大袖半披着，一头发只用草绳松散的扎在身后。
“盟主。”
无颜几乎立刻俯身行礼，身后的几个新人也跟着一起学着模样。笛飞声还拎着那双鞋，他从台阶上下来，李莲花就知道今日走不了，无趣的坐回里面的茶桌前。
“盟主，这几位是江湖……”
笛飞声错过还在说话的无颜缓步走到那个从进入山庄伊始就有要闯祸风险的家伙面前，他比对方几乎高了一个头，垂眸下来时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看着像是在散步，但是那个年轻人不知怎的忽然扑通一声单膝跪下了。
年轻人出身民户，手上过了几条武林人士的性命杀上江湖恶榜难免会心高气傲，只是这是他第一次见笛飞声，也第一次见这样的恶道统领。他甚至不敢和他对视，高强的压迫力就像一双冰冷的大手拂过他的后脑勺捏住了他的后颈，教他在无声无息里彻底服软。
“你刚才，在看什么？”
笛飞声说话的声音并不重，像是一个简单的问话。无颜的后背冷汗尽出，笛飞声向来将亲疏有别四个字作用的淋漓尽致，他开始回忆自己和李相夷之间的相处模式，以防未来的哪一天因为僭越而丧命。
“回回盟主，没，没看，我没看……”
年轻人几乎都见了哭腔，发自内心的恐惧让他瑟瑟发抖，脖子都抬不起来。笛飞声没有动，黑漆漆的眼眸下垂瞧着那弱小干瘪的一团。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让他起来，似乎是在思考这家伙是否说了实话，沉默使得整个花厅的气氛降到冰点，让人感到窒息。
“咳。”
突兀的咳嗽声传过来，笛飞声骤然回头，无颜他们几个顿时获得了重新呼吸的机会。不动声色大口喘气的同时，李莲花放下茶杯站起来，笛飞声就转身回到了他的身边。
“一个年轻人，你还需要用这个办法当下马威。”
“我想干什么是我的事。”
“是是，盟主的事情我少管。但是，现在我是盟主的客人，客人要穿鞋，拿来。”
李莲花的语速并不快，他甚至有几分随意在里面。笛飞声当真把鞋递给了他，屋里的温度快速回升，李莲花一边穿鞋一边不明显的瞥了无颜一眼，无颜就以极快的速度带人下去了。
逃离了后院花厅，无颜身后的那几个人顿时扶着廊柱腿软了下来。他们气喘吁吁的，无颜也是用了好大的气力才让自己看上去四平八稳，不见惧色。
“无舵主，盟主刚才那是……”
一个年长的开口，无颜就瞬间拔刀架在了年轻人的脖子上。“我来时便同你说过，要分清楚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下次倘若因此丧命，别说我薄凉。”
“那不就是一个江湖郎中，我……”
“在温泉山庄金鸳盟的地界，他就不再是个普通的江湖郎中，别废话，赶紧走！”
李莲花穿好了鞋，他近几日都在笛飞声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身体倒是比以前疲懒了不少。眼前的黑雾时淡时浓，他坐在阳光下面还看不清一些东西，只好就这么瞌着眼皮，像是睡了又像是没睡。
“吃药。”
“不吃。”
“那三日后肖乔大喜，你就别去了。”
李莲花咬牙，偏头看向那一碗黑乎乎，味道不祥的药汤。他咽了又咽，最终还是夺过碗一口气闷掉了。闷完才知道那苦辣滋味非凡，从喉咙到舌根，从舌根到舌尖。李莲花的五官皱成了李莲还没开花，笛飞声就这么瞧着，等到他自己把苦劲儿消化的差不多了，才伸出一直放在身后的左手。
在李莲花的眼前，摊开，两颗梨膏糖正在里面。
“……”
“这个药的确很苦，我尝了。”
“……！”
李莲花翻身起来就要给笛飞声一掌，笛飞声错身躲得飞快，将糖卡在指尖借着内力向李莲花弹了出去。李莲花握着拳，还是选择了先接糖。
再没点甜的，他就要死了。
笛飞声看着这家伙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回去，抱臂靠在廊下看乐子。“你喜欢吃糖。”
这是一句陈述，李莲花把糖压在舌根下缓解药汤带来的痛苦，他不搭理笛飞声，因为笛飞声自己也能玩的很开心。
“小孩子心性。”
“呵。”李莲花深呼吸了一口气，出其不意的忽然抬脚将一边的花盆朝笛飞声的脸上招呼，笛飞声侧身捞着花盆，半开的兰花草在这剧烈的动作里猛地颤了颤。
“这一盆花，无颜说很贵。”
“你有钱，我怕什么？”
李莲花朝他笑了笑，抬手，把另一盆笛飞声救不了的花扫到了院子里。动手时微微抬着下巴，十足一个骄傲顽劣的少年郎。
你要说李莲花一点都没有李相夷的脾气，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笛飞声也没有生气，而是将手里的这盆放下，伸手将李莲花揪着腰带拽起来。
“明天让你走。”
“太好了。”
李莲花含糊，忽然腰上更紧，他双脚离地，鞋都滚了满地。进了房间屁股挨上桌子，笛飞声料到他会抬腿反击，使了巧劲弹了他的麻劲儿，掐着他的大腿将他拽到了自己身前。
桌上的茶壶茶碗像是遇了地动，晃悠悠的乱滚一气。笛飞声挤在他腿间一手揽着他的腰腹，一手还能飞快的接住一只要掉下桌的茶碗。
“你给我留点什么。”
“有巴掌要不要啊？放开我，我就说一遍。”
“李莲花，我说认真的。我这个人有习惯留下记号，他日，我能寻着它回来。”
这的确是笛飞声的习惯，他这个人总像是担心将来会忘记什么一样，觉得重要的便留下记号，将来不管生死，一定会寻着记号找。可是李莲花如今不是李相夷，身无长物，又是将死，他也不愿意给笛飞声留下什么。
笛飞声的手掌捂的李莲花后腰发热，他有些苦恼的揉了揉额角，无奈叹气。“我真不明白，笛盟主，你的选择有很多。”
“可是做选择的是我自己。”
笛飞声的话也没错，李莲花看着他，却又不敢直接看他的眼睛。这个人太执着了，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成了他执着的一部分，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笛飞声让他由衷的心生胆怯。
“我的下场你比我清楚笛飞声，你这样会让自己钻进一个死胡同，倘若这世上日后无我，你又该如何？”
“那不是今天的事情。”
笛飞声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他认认真真的盯着他，像是在寻求他的信任。李莲花被他的看的呼吸一窒，侧开的视线始终没有收回来。
他想要自己活着，但不知道笛飞声是想要李莲花还是李相夷。所以，李莲花才觉得他有毛病，终日习武习坏了脑子，惯会无理取闹。
他皱眉，良久，终于好似忍无可忍，伸手拽开笛飞声的衣襟埋头咬上他的肩膀。
刻意的一报还一报，血腥的味道并不好吃，李莲花却没有停下来，那是发泄的力道。直到皮开肉绽，他才堪堪松了口。
李莲花撒泼完颇为潇洒的抬手用手指抹了一把唇边血，那鲜红的颜色让笛飞声忘却了疼痛，只顾这么看着他，任由他烧热自己胸膛深处的火焰。
“平咱们两个平手了，来日阴曹地府，你记得光着膀子来找我。笛盟主。”
李莲花把手指上的血大模大样的擦在笛飞声的外衣上，推开他些许。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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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花】阿飞为何如此莽撞【三】
老和尚说是三分之一的内力就是三分之一，不再见多一分，笛飞声冲不破修罗草，脾气自然不见好。整日像是别人欠了他的银钱，少不得让方多病念叨。
因此，李莲花决定去找笛飞声的时候还是稍微犹豫了一瞬，就那么一瞬。他就推开了笛飞声的房门，探头进去的时候只觉得有热气扑面，但这热气不敌笛飞声从前行功之时的一半，他捞上房门，小心进来，还算得上客气的搓了一下手掌。
“忙着呢？”
笛飞声收息很快，睁开眼睛的时候不见一丝平常心态。毕竟这在江湖上牛逼了快快二十年的人，一朝当做废人，要李莲花来经历也是需要时间的。他现在唯一庆幸，前几天夜里被迫行气的时候，笛飞声没有趁机出手动......
老和尚说是三分之一的内力就是三分之一，不再见多一分，笛飞声冲不破修罗草，脾气自然不见好。整日像是别人欠了他的银钱，少不得让方多病念叨。
因此，李莲花决定去找笛飞声的时候还是稍微犹豫了一瞬，就那么一瞬。他就推开了笛飞声的房门，探头进去的时候只觉得有热气扑面，但这热气不敌笛飞声从前行功之时的一半，他捞上房门，小心进来，还算得上客气的搓了一下手掌。
“忙着呢？”
笛飞声收息很快，睁开眼睛的时候不见一丝平常心态。毕竟这在江湖上牛逼了快快二十年的人，一朝当做废人，要李莲花来经历也是需要时间的。他现在唯一庆幸，前几天夜里被迫行气的时候，笛飞声没有趁机出手动他死穴直接要了他的命。
那是一个很明显的有屁快放的眼神，李莲花知晓，直飒飒的坐下来，端正了一会又觉得他们已经熟悉那么多年，也许各自放下一点架子，往后和平相处也不是不可能。
“你要是再同我多聊方多病，免谈。”
笛飞声倒是熟悉他，李莲花略有尴尬，摸了摸鼻梁端起茶碗吞咽，期间略有含糊，余光瞥着那尊冷面神。“他对于咱们，都还是小孩子，李相夷死那年他还站不起来呢。”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李相夷其实没死，是不愿意让他看到你这颓废样子，从而崩塌了他对你这座神袛的信仰，最后怀疑人生从此弃了江湖去朝堂上捞个一官半职？”笛飞声嫌少会说这么一大串话，言语里有嫌弃，也有别的什么李莲花暂时还看不透，这家伙说三藏七，除去真的想跟他打架，很多时候闷着一层人皮，李莲花又不是真神仙，怎么可能一下参透笛飞声的本体。
笛飞声的本体，估计就是他的那把刀，就是刀。
“很好，经过这段时间你跟我的鬼混，嘴皮子更胜一筹。回去你归了金鸳盟不必再跟人动手，三寸不烂之舌说死他。”李莲花就差跳起来给笛飞声鼓掌，他并不是真心的，笛飞声也知道，因此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他对你很重要，以前惹来的债，我看你乐得还。”
“不可能，谁愿意还债？！”李莲花反驳的很快，有时候越是快越有问题，笛飞声没有挑破他。因为李相夷当年就是那样，像一簇热烈的火，凭着相夷太剑在江湖众多势力中烧出四顾门的高挑地位。何人不知他厉害，又何人不是冲着这么厉害的李相夷才进的四顾门。
“你这个人，从来就只爱招惹麻烦。”笛飞声扭头回去，每次想到这里，他心里就莫名的烦躁。李莲花瞧着他脸色不好，几乎想也没想。“对对，你说的对。”
笛飞声握了握拳，深呼了一口气。李莲花觉得自己该告辞了，再这样下去还是要被他抓回去缓毒，那滋味不好受，第二天他根本就起不来。李莲花撩袍，刚准备抢在笛飞声之前起身告辞，他的房门就被人狠狠冲撞了一下。
采莲庄里诡事多，这一点从入庄的时候李莲花和笛飞声就察觉到了，这是个充满秘密的地方，也就只有方多病满身热血难平，一个劲儿为了公平正义硬着脑袋死冲。
李莲花瞧着前后飞闪而去的人影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笛飞声站在他的身后，目光跟着方多病走远。方多病那个小子臭屁，但是武功确实不差。“你到底拿他当什么？工具？”
可是李莲花也是实打实的利用，笛飞声被不知情的方多病威胁过，那可笑幼稚的模样让笛飞声能记半辈子。李莲花似乎自己也不清楚，他偏头看向笛飞声，认真问道。“你看呢？”
“儿子。”
“对，你说的对，我这么一把年纪，有个儿子也不稀奇。”李莲花认的更快，笛飞声觉得碧茶之毒开始吃掉李莲花的脑子了，他真想把这家伙倒过来在地上磕磕，估计能倒出来二斤水。
“他会是你人生中最大的麻烦。”
“不，他不会是，好歹我哄哄他，他能安静一会。”
笛飞声听的李莲花这么说很稀奇，转眼又不稀奇了，李莲花只想找他师兄单孤刀的遗体归葬，但十年光阴不好治，如今狮魂下落不明，还真的很麻烦。他低头不语，李莲花就来了兴趣，他伸手拍了拍笛飞声的胸脯，又在对方莫名告诫的眼神里把手弱弱的缩回来。“我不管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最大的麻烦都是你。你死了以后一定要让金鸳盟给你做一场最大的安息法事，千万千万别变成死鬼了还要来找我打架。对了，最好就埋在南海，离我远一些谢谢。”
“……”笛飞声在这一刻手痒，他盯着李莲花纤细的那一段白颈，要杀人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所幸今夜并不是毫无收获，笛飞声周身的低气在猜丁壳结果出来的那一瞬就平息了，他抱臂看着李莲花，微微挑起一边眉毛。方多病则是幸灾乐祸帮着李莲花去收拾新娘的行头了，他瞥着那屏风后面忽闪忽闪的火折子，不动声色的向前一小步，这种拉近了距离的感觉让笛飞声的心情更好。
弯腰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李莲花的发丝在被自己的呼吸拨弄，像是猛兽低头观察了它的猎物，眸光微闪。“十年前咱们就应该打赌，谁输了谁就扮新嫁娘。最好去你的四顾门前跳个舞。”
“那还真是，我记得当年你不是一败涂地来着？”李莲花想也不想的咬唇相讥，笛飞声才不会被他激到，只是忽然开始说不相关的话。“我丹青画的不错。”
“你敢。”李莲花知道这个狗东西脑袋里没装好事，若日后真有他逼不得已要做李相夷的那一天，笛飞声还会是他倾尽全力绞杀的头号榜首。
“一张估计能卖十两。”笛飞声撤回去一些，端正了仪态。李莲花扭头怒目，恨不得拔高了嗓门跟他吵。“我只是死了不是没了，金鸳盟已经掉价到要用别人的糗事来赚钱了吗？赚到了分我一半。”
笛飞声对他的发言表示双手赞成，李莲花要穿着新嫁衣的事儿是过不去了。方多病的那只火折子到了最后油不够，闪了一闪正好是李莲花穿戴好了走出来的时候。笛飞声并非没有见过这世间足够美颜的女子，角丽焦，乔婉娩，江湖儿女各有姿彩。只是这男子反串一道，笛飞声发誓，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会忍不住笑出来声的场景。
首先，李莲花是他的宿敌，其次，李莲花是他穿女装的宿敌，最后，李莲花的皮囊之下，是前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这很难不笑，笛飞声莫名觉得这样也大仇得报了，心中畅快了不少。瞧着这李氏新嫁娘满面不情愿，原本就病薄的脸色苍白无力，让棕红的嫁衣衬的有几分马上要香消玉殒的味道。他的眉眼还保留着一些上挑的锋利，银头冠哗啦啦的垂下只遮挡了一部分，笛飞声刚才粗目量裁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后来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新嫁娘基本上都是珠圆玉润胭脂粉红的扮相，李莲花虽然在五官上有些容易被嫁衣影响出的阴柔姿态，但到底还是男儿面孔。笛飞声抬手摸了摸下巴，所以李莲花脸上还少点东西。为了不露馅，笛飞声像是在心里劝慰自己，也像是今天必须讨了李相夷的乐子，转身从妆台上选了一盒还未开封的口脂。
他并不了解，但也到底也是瞧见过这东西如何用的人，因此要上手，不会很麻烦。李莲花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顾不得石榴裙的狭窄转身就要逃，被方多病一手拉住。
“我第一次觉得阿飞的想法很不错，你应该铺个妆，至少要看上去，水灵一点。”
“我水灵你个头？咱们是在破案不是在比美，你看那家伙眼里哪儿有一点正经事儿？！”
李莲花抵死不从，笛飞声也没有拦他，只是在拿起描笔沾红的时候轻轻启唇吐出两个字来，刚才还挣扎的浑身银器叮当响的李莲花瞬间老实了下来。他咬牙，忍住额头乱蹦的青筋看向方多病，抬手指向屋外。“你，出去等。”
女子梳妆本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这就好比让笛飞声拿刀的粗手去捏针，可这人今天估计是存了心思一定要自己出糗到底，再细的绣花针也捏了。看得李莲花满身鸡皮疙瘩，尤其是点烛落红的时候，笛飞声就这么专注又直接的盯着他，不假一点神色。
“笛盟主，你这癖好当真是……”他忍不住说话，又被笛飞声一手捏住了下颚，大掌几乎遮住了李莲花半截下颌，这是一个强势的压迫姿态，让李莲花后槽牙都快咬疼了。
“我只给一个人点过唇。”笛飞声似乎并不满意李莲花的唇形，薄唇薄情，偏偏年轻时候的李相夷还是一副恣洒的浪子，惹得多少红尘来去，最后还是孤身一人。李莲花的注意力显然被他的话转移了，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衣襟，下意识开口道。“角……？”
“不是，是今天，这里，现在。”丰腴大红的颜色在李莲花的唇上遇热晕染的更加明显，这么强行加上的气色让笛飞声又有些能看到十年前那个活蹦乱跳的李相夷了，只是这个人的五官和李相夷早有出入，碧茶几乎毁了他。
“诶，诶诶，都描完了吗？手劲儿这么大，大哥，待会断了断了。”李莲花扭脸躲开，笛飞声将手收回，随意的把笔扔回桌子上。“好了，走。”
笛飞声转身就走出去几步，李莲花却迟迟未动还站在那，他察觉到他没有跟上，这才扭头去狐疑的望他。李莲花的眉眼因为口脂的点缀变得更加立体瑰丽，笛飞声皱眉，这个人又开始晃他的眼睛了。
晃眼睛的人慢吞吞的朝他伸手，脚下只是踢了踢石榴裙的累赘裙摆。意思很明确，奴才快来扶哀家一把。
方多病几乎是一路笑到镜石前的，李莲花几乎想把他溺死在莲池里，笛飞声的表现倒还可以，不知道自顾自的又在想什么，李莲花能感觉到这家伙没有再嘲讽自己。
他把手从笛飞声的掌心抽走，却留下了一抹和嘴唇上一样清甜的味道，像糖，又像蜂蜜，大红的颜色，那是李莲花被迫走今日这一遭的最后反抗。
笛飞声低头看着掌心里的残红，孩童拙劣的报复把戏，李莲花和方多病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只是后来钓上的鱼尾巴有些大的出其不意，一巴掌将李莲花扇进了水里，笛飞声赶到湖边时这人已经游上来了，正扒着岸边一脸水淋淋的朝他伸手。“看什么啊？伸手拉我一把啊！”
“你自己爬不上来？”
“下次你穿上这衣服，我给你扔水里游一圈怎么样？怪不得，别说威远镖局的千金了，我都差一点淹死。”李莲花无不抱怨，笛飞声伸手拽他的时候像是拽了两个人的重，刚才还幸灾乐祸的笑意瞬间没有了。他立刻将人捞上来，李莲花却没有松开他，而是朝他摊开了满是淤泥的手掌有些神神秘秘的。
“欸，我摸着个宝贝，你要不要看看？”
他挑了眉，笛飞声就知道这家伙没好心。但并没有拒绝他的邀请，方多病正巧抓了人回来，这件事情只能等到李莲花回房换衣服的时候再议。屏风后面水声不断，笛飞声送来李莲花的新衣，坐在烛下用棉布抱着仔细打量那一节李莲花摸上来的宝贝。
有年头了，让水泡干净了皮肉还能从粗大的指关节看出来这是一个男人的。采莲庄的底下，果然不干净。
李莲花搓着湿发从浴间里出来，贴里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笛飞声放下那节指骨，伸手将桌子上的衣物推过去。白外红内的衫袍让李莲花觉得这老小子有几分居心不良，干脆把头发向后一扔，任由它们散落在了肩上。
“别费力气了，方多病那小子缺一个心眼，衣服再一样，也看不出来我就是他。”
“你想多了。”
笛飞声漫不经心的搓了搓手指，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先停了停，忙手边的正事。
“你穿红的好看，没人说过吗？”
“……”李莲花想起那件要死的嫁衣，心中一片骂咧，世人皆觉得笛飞声是个杀人如麻冷心冷血的大魔头，可谁又知道他的报复到底能有多幼稚。
他叹息一声，认命的伸手去拿那些衣服，笛飞声仍然坐着一动不动，李莲花皱眉，朝自己比划了一下。“我要穿衣服。”
“穿啊。”
“你……”
“你我皆是男子，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这传出去不好听？”李莲花近乎无语，他俩身份立场多有别，这一路和平走来已经算是奇葩中的奇葩了，又不是兄弟手足，好歹有别一下吧？
“我居然还能有好听的名声？”笛飞声一句话问噎了李莲花，他伸手指了指笛飞声那张雷打不动的冷漠脸，自暴自弃的扯开自己的衣带。
“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考虑成个家吧，老笛啊，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拳头解决的，我一个要死的人了，实在不值得你这么折腾。”李莲花闷头穿自己的，腰带上的绳子到处跑，笛飞声伸手给他接了一把，两头拉住，在李莲花唠唠叨叨没完里猛地拽紧。
“嘶——？”这一下险些把李莲花体内脏器都勒出来，他扭头看着高他几指的笛飞声，果然是越咬人的狗，越不叫。
“你自己坏事一摞筐为什么要来管我？”
“我之前说过，最坏的事情就是遇见你。”李莲花不见他松手，有几分咬牙切齿在里面，笛飞声不动，他就只能去使劲拍对方的手背。“松点松点勒死了！”
“你受着吧。”笛飞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我即出自金鸳盟死后必然厉鬼，到时候还是要找你。”
后来夤夜探塘，不过几个时辰坐在屏风外面的人也就风水轮流转了。笛飞声自说记方多病一次那就是记他一次，等到他日功力恢复，方多病的小命恐怕真的在劫难逃一次。所以李莲花来的时候不仅给笛飞声带了衣服，还给他带了一壶热茶，以期这祖宗待会出来别跟方多病大打出手才好。
笛飞声湿透了的衣服扔在一边的椅子上，有一件内衬顺着椅子滑下来。他蹲下将衣服捡起，抖了一抖，有东西也跟着掉了出来。
几片已经失去了原本颜色的叶子正沾在地上，因为吃了水而褶皱，李莲花眯了眯眼睛，从形状发觉那是竹叶，采莲庄深入南腹，最近的竹叶只在上次百川院外面。
彼时他并不明白笛飞声为什么要把竹叶贴身收着，等到后来明白的时候，他借方多病的手将这个写进了江湖话本里。
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在第一次对人心生欢喜的却也和寻常腼腆男子一般无二，只是藏了三片竹叶，都藏黑了也不敢跟人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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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花】不要乱咬（三十一）
三十一·我真的只是为了救你啦
虽然嘴上抱怨，但角丽谯最终还是兢兢业业去给笛飞声打听了。百川院最近的外任没有，六月份倒是有一个。
围猎J省古村血妖，古村血妖登记在万妖册前五十，也是一个老头了，原身是一种会吸血的蝙蝠。听闻早年都是靠牛羊猪血为生，只在夏秋两季出没。只是最近两年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被打搅了原来的生活环境，血妖盯上了会冒冒失失跑去他地盘上还美名其曰探险的人。
人血要比动物的血金贵很多，对修炼也是大有裨益，只是笛飞声上任后不准万妖胡闹，他们修炼的方式才逐渐反哺归真没有最初那么血腥。这血妖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尝过人血了，开了口子就刹不住车，角丽...
三十一·我真的只是为了救你啦
虽然嘴上抱怨，但角丽谯最终还是兢兢业业去给笛飞声打听了。百川院最近的外任没有，六月份倒是有一个。
围猎J省古村血妖，古村血妖登记在万妖册前五十，也是一个老头了，原身是一种会吸血的蝙蝠。听闻早年都是靠牛羊猪血为生，只在夏秋两季出没。只是最近两年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被打搅了原来的生活环境，血妖盯上了会冒冒失失跑去他地盘上还美名其曰探险的人。
人血要比动物的血金贵很多，对修炼也是大有裨益，只是笛飞声上任后不准万妖胡闹，他们修炼的方式才逐渐反哺归真没有最初那么血腥。这血妖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尝过人血了，开了口子就刹不住车，角丽谯并非不知道他开始袭击人的事情，只是这种事情在妖界太多了，拿出来就是一大把。
怎么说呢，妖精鬼怪就是妖精鬼怪，本性如此。总不能都杀了，妖界至少空一半，倒如了百川院的意。
这次之所以会把百川院的人招来，也是因为那老头啃谁不好，偏偏啃了个当地有钱的富豪，富豪的儿子知道自己亲爹惨死到身上没有一滴血险些哭晕过去。自己找了个会“降妖除魔”的大师，结果大师也去了送人头，虽然那大师本领不怎么样，但在猎妖师行内却是有人脉的。
就这么死在了大山里，他的家人不依不饶告到了百川院在J省观察站，观察站出人计算了这老头啃了多少条人命，又勘查了地形与敌情，最终上报给了总院，总院决定在这老头最活跃的六到九月出面猎妖，在此之前已经把那片古村让人围住了。
角丽谯就打探到这么多，她说的口干舌燥，笛飞声却始终表情淡淡的，盯着她一个劲儿的灌茶水。“然后？”
“还有什么然后？！”角丽谯不解，随即看着自家尊上皱起来的眉头，她瞬间就明白了。“哦，李相夷他……还在闭关。”
没用的废话，笛飞声攥紧了拳头。虽然如此，角丽谯也没有说谎，他的护心甲李相夷从不离身，此刻也正是还在百川院。
“实在不行，尊上你先去J省蹲一蹲吧。因为像血妖老头儿那样级别的妖怪，百川院的院主肯定会出面的，一般小兵根本打不过他，他都已经被评级为恶妖了。”
一月十人为恶，笛飞声倒是没想到那血妖竟然如此猖狂，但他没有立刻答应，角丽谯观察着他的脸色，拿不定他的主意。“尊上？”
“去不了。”笛飞声咬牙，他把茶杯重重放下，起身进了房间。角丽谯不知道他为什么去不了，在心里翻来覆去的复盘刚才她说的话，后来又把原因找到笛飞声身上，掐指一算，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尊上，你那两年一次的生……不是，发情期终于正常了？！”她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化作狐身高高兴兴的爬上窗台。“普天同庆啊！”
要知道，没有发情期比有发情期的笛飞声要恐怖许多，那些年他的精力过分旺盛，天天就知道收拾他们。就连农家乐门口原先种的那棵红豆杉没两年都化成了精怪，入门第一课学的就是怎么更好的修炼本事。
角丽谯那时候一度觉得要不是开学太显眼，笛飞声能在长白山开个小妖精学前班，把开了化的崽子们全兜过来上课。
倒也不是他闲的，笛飞声这么干反而让妖群旺盛了不少，至少和百川院斗智斗勇方面越加精进，整个妖界修为更上一层楼。
回答她的是笛飞声关窗户的动静，角丽谯从窗台上跌下来，反而高兴的拖着八条半大尾巴蹦蹦哒哒扭身就跑。
这是一个喜大普奔的好消息，虽然尊上夫人这会还在闭关。
李相夷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天气热了起来，往年都要在房间里挂满冷符，今年他却没有觉得有多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去年伤到了元神，李相夷的十指温凉，只剩下掌心攒着一点热气。
他也并没有感觉到吃力，只是开始修习剥离莲座时经常会困倦的厉害，平日里的一日三餐都由小师妹白景露送到了房门边上，琼禄还在和他生气，只是不会任由他这么继续把自己关下去。
月中，外任单子下来，李相夷就带队去了J省，这一队都是年轻人，有的比李相夷还小，因此一路上瞧见漂亮的山河湖景就会忍不住叽叽喳喳的议论，比起他年幼之时跟着师父出外任漂浮不少。
李相夷坐在专车的前排打瞌睡，鳞甲被他缠在手腕上，末端收进了掌心，攥的发烫。
深山老林，古村山水，一钻就是三个月，血妖似乎嗅到了猎妖师的气味，在李相夷他们赶到布阵后就嫌少出来活动了。有几次还都是在夜里，新人结阵不稳，给血妖钻了空子一再逃脱。
小师妹收了剑，紧张兮兮的看着李相夷，李相夷刚才眼瞧着他们让血妖跑走，此刻脸上的表情还和来的时候差不多，但，不知道是不是林子太密月光照不进来的缘故，她觉得李相夷此刻的脸色很恐怖。“师兄……”
“没事。”李相夷攥着剑柄的手用力到了指节都在发白，他压制着自己的火气，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爆发的太过。“纪汉佛主抓你们的训练，平时上课的时候，他都在睡觉吗？”
“没……没有……”
“纪老师要负责的事情太多了，哪儿能和代院主您比啊，一年到头都在闭关，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潇洒自在。”有人估计是纪汉佛的学生，听得李相夷如此点评一下就炸了火气，两步收了阵法过来，语气里没个好坏。
林子里顿时无人说话静谧了一瞬，只剩下细微对树叶摩梭声，像是风吹过了林叶，潮湿被缓解了一些，可是还是催着人冒火。
“本身这次出来就是让咱们历练的，若是代院主上来就出手还用你历练个屁啊！”话口一开就会忍不住呛声，李相夷眼见他们要吵做一团就皱眉转身准备离开。但身后又一阵林风掀过，阴冷突破秋老虎的燥热直扑人的后脊，李相夷敏锐的回身抽剑，将一双獠牙卡在自己的剑上。
那獠牙泛着青紫带着毒，若是被咬上自然有的受。李相夷被它巨大的冲力推的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血妖见一击不成瞬间又消失在了半空里的黑雾里，周身只剩下它带来的腐臭。
这味道熏人入脑，李相夷只觉得后脑开始发沉，也知道他们为何这么沉不住气的原因了。“雾气有毒，快撤！”
“撤个屁，不就是个血妖，老子跟他拼了！”最前面开口的师弟一下炸了火，他掂刀就去了那林子的最深处，追着那臭味跑远了，不管其他人怎么喊都不回头。李相夷攥紧了少师，将引路符交给了身边的师妹。“带他们出去，中途不要折返，林子外面等我。”
“师兄，我和你一起……”
“不必了，今夜就拿下它。”李相夷显然也是烦躁，小师妹咬了咬牙，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悬殊，也知道一路上若非他们拖后腿，这血妖早就被收拾了。于是只好抓紧了那符咒不敢耽搁，目送着李相夷向前追去。
“师兄，你要保重啊！有事发信烟！”
李相夷没有给她回应，他那一身雪白的道袍很快消失在了黑夜里。
港城市九月的天夜里就凉了，笛飞声这几天总是在夜里出没，这样他还能舒服一些，角丽谯做他的护法没有走。黎明前才瞧见他没什么精神的从渔院里出来，将小桌上的保温盒挨个打开。“喏，铁锅炖鱼，铁锅炖大鹅，铁锅炖万物……”
温热的饭香被海风卷起又落下，笛飞声没什么表情的坐下来，拿了桌上的筷子兴趣缺缺的扒拉着那保温盒里的饭菜。角丽谯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装模作样的靠上桌子。“前方线报，尊上要不要听一下？”
“李相夷去抓血妖了？”笛飞声停了一下筷子，角丽谯嗯哼了一声，又故作神秘。“他这次带的都是新人，六月出发到现在三个月了都没抓着那血妖，可见百川院现在这一代的水平已经垃圾到了李相夷都带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刚才还好端端坐在她跟前吃饭的笛飞声嗖的不见了。
角丽谯无语了，不是说发情期临近妖力衰弱吗？这怎么还带瞬移的？还有，你走就走了，带一双筷子算怎么回事啊？！
笛飞声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捏着那双筷子站在一出幽暗的石缝里，嘀嗒的水声掉个不停。光离得很远，潮湿闷热的气扑面而来，带着血腥，熟悉的让笛飞声后脊发麻。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的手里还捏着一双筷子，侧身钻过石缝往更深一层的地层里钻。笛飞声扔了筷子祭出夜明珠，照亮这一路岩壁上的血手印，眉头越皱越紧。
“李相夷？”他喊了一声，却无人给他回应。护心甲就应该碎在这附近，李相夷应该不会走的太远。他抬头迎着过山风轻嗅，血的源头就近。
笛飞声将夜明珠放低，正探目寻找之时被一阵剑风扫了面颊，擦过他鼻尖的瞬间被他仰头躲开。夜明珠骨碌滚去地上，笛飞声的视野却不曾暗下来。
他看到了面色灰白的李相夷皱眉站在他跟前，手里的少师指向地面，一身白衣吃透血色，狼狈不已。他们已经差不多大半年没见面了，笛飞声先前那场别扭闹得所有脾气在瞧见李相夷这副摸样之后顿时散了个干净。
甚至他在想，若非当时发那个脾气，此刻他心心念念的这副眉眼也不至于败落成这样，笛飞声额角蹦着筋，隐约着跳动两下。“这血是谁的？”
他面上还是冷的，李相夷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这么看着他，然后朝他走了两步。这两步李相夷走的格外坚定，好像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少师剑铿然落地，笛飞声伸手接都没接的及，怀里就沉来了一具身体。
“人的。”李相夷的声音有些闷，他的口鼻冰凉，想来起身挥剑还记得自保也是强弩之末了。笛飞声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单臂接住他，却在他的后背摸到了冰凉的皮肉与粘稠的血。
“李相夷。”笛飞声心脏抽搐，他也跟着疼了一下，疼得内里的软肉都皱巴成了一团。“你对你自己可真好，那血妖死了？”
“死了，而且，我一向，对我自己好。”他咳了咳，体温却在快速流逝。李相夷还记得把信烟塞给笛飞声，埋头在他的肩膀上。“让人去给，赵钱，收尸…”
“你的人，我凭什么管？”笛飞声语气很臭，李相夷用尽力气抬手才扯到他的头发，闷声颤抖。“那你现在走。”
“……”笛飞声哑巴了，他还没想到怎么怼回李相夷的话，就被他再度攥住了衣领。“笛飞声，我可能，出不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身体向下坠，即便有笛飞声在，李相夷还是站不住的滑去了地上，笛飞声和他一起委身下来。他肩上的重量多了许多，笛飞声把那支暂时不重要的信烟扔去一边，探手去摸李相夷的鼻息，与脉搏。
鼻息几乎弱到没有，脉搏跳的乱成一锅粥，反而隐约还有强健的意思。李相夷这样跪坐在他怀里弓起背，笛飞声掌下的血肉瞬间变成了他的骨头，可见与血妖一战这小子伤的有多重。
这不对劲，李相夷的本事，再来一个血妖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笛飞声将他抱在怀里向外走了些许，总算找到一方平摊的地方。他将李相夷放下，脱下外套来将他的整个上半身缠紧，以期止血。
笛飞声用仅剩的妖力探查着李相夷的元神，元神虽未受损，神海翻涌的厉害，却是连皮肉伤都足够让李相夷这副身体死上一次的了。他应该是被血妖从背后袭击，险些被掏穿了后心。这样致命的一击还能扛到他来，笛飞声眼眸沉沉，伸手提了少师。
他干脆的划破了自己的手掌，血珠瞬间滚落，笛飞声捏住李相夷的下颌，强迫他张开了嘴。
这也算没办法的办法，好歹，龙血能吊他一口气，让笛飞声来得及带他回妖王殿。
他没心情知道李相依这趟外任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此刻一门心思的只想保他的命下来，虽然，这个办法有点副作用。
李相夷被血呛得咳嗽，他浑浑噩噩的睁开了一丝眼皮，无意识的再度吞咽了两口腥甜。笛飞声收了手，潮湿温热的手指抵上他的面庞，并不温柔的摩挲了一下。
他的那双眼眸金黄，在黑暗中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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