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蛇中元节24h】赌约|中元节奇遇
剧透:夫夫带崽偶遇灯姐 并意外进入了神奇的幻境 芽芽为了须佐竟然……
“我还以为我真的要失去你了。”
4.7k 这篇高光是芽对须佐的爱(^з^)
————————————————————
中元节的晚上,百鬼齐聚人间。平安京的市侩熙熙攘攘,人类纷纷带上妖怪的面具,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游行,其中不乏两个脱俗不凡的身影。
“脆弱的生命之花在此刻为着一场短暂的欢闹尽情绽放,果然,人类对于节日的盛情从未让我失望。”
蛇神与须佐并肩站在一起,紫眸映射出花车绚丽的倒影,唇边带着...
剧透:夫夫带崽偶遇灯姐 并意外进入了神奇的幻境 芽芽为了须佐竟然……
“我还以为我真的要失去你了。”
4.7k 这篇高光是芽对须佐的爱(^з^)
————————————————————
中元节的晚上,百鬼齐聚人间。平安京的市侩熙熙攘攘,人类纷纷带上妖怪的面具,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游行,其中不乏两个脱俗不凡的身影。
“脆弱的生命之花在此刻为着一场短暂的欢闹尽情绽放,果然,人类对于节日的盛情从未让我失望。”
蛇神与须佐并肩站在一起,紫眸映射出花车绚丽的倒影,唇边带着淡淡的讪笑。此时他的身上不再有着神胎的桎梏,曾经隆起的腰腹变得柔韧细窄,眼中的笑意也变得更加明媚张扬,显然已经恢复了之前那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模样。
“什么时候回去。”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淡的、甚至还隐约带有一丝催促的声音。
“见到这幅繁盛的景象,神将大人不应沉溺其中吗?”蛇神扭头望向须佐,不无嘲讽地说道,“毕竟这可是,你一心守护的众生啊。”
“我本也想沉溺其中。”
此时的须佐正一手圈搂蛇神腰间,一手抱着正在吃着热腾腾的章鱼烧的小湍,同时忍受着周遭聒噪的敲锣打鼓声。武神身上的温度本就高于常人,再加上小湍手中食物冒起的热气,他只觉今晚的人间好似一个硕大的蒸笼——把人热得快要升天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似是还嫌须佐的处境不够悲惨,本来乖乖吃着章鱼烧的小湍又忽地抬手,在须佐的脸庞划上了几道红得醒目的番茄酱。
只见他们调皮的小公主瞪大了金色的眼睛,惊喜地笑道:“大…大猫猫!”
“……”
此时须佐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只得无助地看向蛇神,发出无声的求救信号。
看到武神这幅狼狈的样子,蛇神不禁嗤笑出声。欣赏片刻,他轻轻擦去了须佐脸上的番茄酱,又优雅地掏出手绢,将自己的手指擦得干干净净:“小湍,不得这样公然失礼,戏弄父亲。”
小湍对自己一向温柔的母亲歪了歪头:“要是偷偷的呢?”
“如果他察觉不了,自然是可以的。”
“这就是你的教子之道?”须佐刚想与难得对自己出手相助的蛇神亲昵,听到这话不禁蹙眉。
“智者不袭常。”蛇神顺带擦净了小湍沾着酱汁的嘴角,对武神投去狡诈的一瞥。
小湍虽然还不知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但大概也能觉出母亲总被父亲纵容着,于是也确信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对母亲观点的绝对同意。
见家里的小丫头尚未懂事就成了蛇神的帮凶,而平时以暴制人的法子在孩子面前也不得拿出来用,须佐只得冷哼一声,牵着蛇神武断地往家走去。
中元节的夜晚并无良辰美景相伴,浓云叆叇,遮住了今夜的凄凄皎月。
他们在山中的居所距离人间不远不近,需要穿过一片茂密的松林。此时小湍已在须佐怀中安然入梦,于是两人便无声走在一起,一时间林中只能偶尔听到几声不详的鸦鸣,以及松叶被踩过的声音。
感受到武神把自己牵得更紧了,蛇神便侧头贴在他的耳畔,故作惊讶地讥笑:“神将大人,你怕了。”
“无莫须有之事。”须佐压低声音,警觉地扫视着周遭那片可疑的雾气,“我们一直在原地徘徊。”
说罢,他召出雷枪,命其骤然劈入蛇神身侧涌动的雾气,却见几只青绿色的鬼火从中飞起。
“这出意料之外的好戏倒是精彩万分。”
逐渐增多的蛇信声于林中嘶嘶作响,蛇神召出了数条蛇魔守在须佐和小湍身侧,又独自向前走了几步,只身迈入了那片不知何时浮起的白雾。
“我说过,不要将自己擅自置于险境。”须佐还抱着熟睡的小湍,固然不能随蛇神以身试险,只能对他威严命令,“蛇神,立刻回到我身边来。”
“神将大人不必紧张,我自有分寸。”蛇神温言安抚,随即冷冷一笑,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去,眸中的光芒真挚而危险,“慷慨而低调的友人啊,可否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浓重的白雾在瞬间散去,无数鬼火像被召回一般,贴着湿冷的地面向着同一个方向疾速飞去。蛇神随其望去,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两人不动声色对视一刹,随后向尽头的黑影并肩走去。
“呀,是两位身份不凡的来客呢。”
迷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须佐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一位翘腿而坐的女子,身着红绿相间的裙袍,身边还有几只青绿色的蝴蝶飞闪环绕,仪态神秘而冷艳。
注意到了武神怀中酣睡的小湍,神秘的女子好像很是惊讶,笑着开口道:“我只曾听闻过两位对立神明相爱的故事,却未曾听说他们已经共同孕育了新的生命。啧,故事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
“为何将我们困于此处。”
须佐开门见山,凛声问道,金色的眼眸在时隐时现的鬼火中闪烁着逼人的光辉。
“呵呵,英武厉色的武神之首,果真如传言所说那般粗暴。”女子并不回答,只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须佐,又将目光转移到他身边的蛇神,“与这样的人谈情说爱,不会觉得无趣吗?”
“神将大人对待世间万人为一面,只可惜我并非那万人中的寻常一人,自然不会觉得无趣。”蛇神从容答道,声音带着淡淡的慵懒,仿佛毫不在意周遭愈燃愈旺的鬼火,“不过既然费尽心思留客,想必你不只是想问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不愧是思绪敏锐的邪神。”女子赞许,终于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作为今日的最后两位贵客,就由你们,来为我谱写中元节的第一百个故事吧。”
“谱写?”须佐抓住句中关键一词,再度对女子发问。
“完美的故事情境已为你们打造,而尚未谱写的结局就交由你们自己定夺。”女子掩面而笑,接着展开双臂,让万千鬼火凝聚在一起,重组了现在这片时空。
“真是期待,接下来的你们,是否还会如方时那般恩爱呢?”
转眼间,两人已然身处一片荒芜的悬崖之上。抬眼望去,稀薄的深蓝色云雾淡淡缭绕在夜空,一袭弯月在其中映出惨淡的白光,仿佛随时都会化作虚无。
须佐想要召唤雷电击碎这片幻境,却发现此时的自己根本使不上任何神力,与普通凡人无异。他不甘地再次尝试着,然而那寂静的夜空却依然杳无声息,没有任何闪电的影子。
“看来那位女子更加喜好身份平凡的主人公呢。”蛇神在一旁默默观望着武神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最后遗憾地叹道。
半晌过后,须佐终于放弃了自己徒劳的努力:“在这里一点神力也使不出,不知如何才能走出她的幻术。”
“看似再完美的幻境也逃不过它虚幻的本质,我们只需找出它的破绽,然后一击使其破裂。”蛇神闲庭信步般走向悬崖尽头,摸索着身边的环境,倒是对两人此刻的处境安然若素,“神将大人稍安勿躁,这也算是超出期望的乐趣了。”
“还是小心为妙。”须佐疾步跟向蛇神,奈何悬崖边缘实在过于狭窄,最后只能停在他的身后。
汹涌的水声自昏暗的渊底传来,蛇神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俯视着万丈悬崖下那奔腾的激流,终于发现了其中不时闪现的几缕绿色鬼火。
须佐觉得蛇神这副认真观察的样子极为可爱,即使此刻困于幻境,也不禁俯身贴在他的颈间:“小蛇可是发现了什么?”
“急流中有鬼火穿行。”蛇神若有所思地垂眸,“若是可以弄清它们流向的源头…或许就能成功走出幻境。”
话毕,蛇神便向逼仄的崖边微微迈出一步,倾下身体循着鬼火的轨迹缈缈张望,想要彻底看清湍流的尽头到底藏着些什么东西。
“不要冒险。”须佐伸出手去,意图揽回身前姿势危险的蛇神,“我不想让你受伤。”
“放心,我已经看清……”
幻境忽然开始晃动起来,随着“咔嚓”一声轻响,蛇神只觉自己两脚一空,接着便无可挣扎地向下坠去。
“拉紧我!”
强烈的失重感在瞬间消失,他抬头望去,原是武神在电光火石之间紧紧拽住了他的手臂,才让他不至于被崖下的急流无情吞噬。
“好险啊,神将大人。”
蛇神整个人都悬空在峭壁间,听话地抓紧了武神的手腕,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此时须佐正匍匐在尚未坍塌的悬崖之上,用尽全身力气拉住自己的恋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属实防不胜防,只能在悬崖边缘艰难地相互拉扯着。
“可以踩到什么东西吗?”须佐急促问道,同时极力往上拉着蛇神,却绝望地发现自己使不上任何力气。
“幻境抽离了你我所有的神力。”蛇神置身事外般轻叹,又低头看向崖底翻滚的急流,“我在想,若是在这幻境中死去,灵魂又将归往何处?”
“不许说这样的话。”
须佐咬牙往后挪动着身子,忍受着小臂近乎脱臼的疼痛,可是他的努力却适得其反——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使得他的身体僵硬麻木,此时不仅使不上任何力气,甚至还往悬崖下面滑了一寸。
“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然而两个人的距离却开始缓慢地拉远,蛇神逐渐脱力往下滑去,他不断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幻境,可那打在脸上的碎石和峭壁之间咆哮的怒风却提醒着他此刻的感受无比真实。
——如果须佐执意不肯放弃,那么不久过后,他也会随自己一同坠入深渊。
“放弃吧,神将大人,故事的结局已经注定。”
“绝不!”
蛇神仰头凝望着须佐的脸,他的恋人依旧这么寡言,而那金眸中却有着不可动摇的意志与坚决。
悬崖下的裂痕开始丝丝蔓延开来,发出了危险的碎裂声响。蛇神深知此时自己不能再拖,于是便平静地与武神相望一刹,接着猛地使出全力,挣脱了那只紧紧牵住自己的手。
“照顾好小湍。”
“!”
万丈峭壁在眼前飞速向上滚动着,凛冽的阴风呼啸在耳边,冲散了崖上悲恸的呼喊。银白的发丝凄美地飘散在空中,不断坠落的蛇神阖上双眼,在脑海中勾勒着恋人的脸庞,坦然等待着自己几秒过后即将迎来的结局。
“你的选择真是令人意外呢。”
一个带有玩味的声音于幻境之中幽幽回荡,蛇神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四周已是一片冗长的黑暗。
“明知自己身处幻境,却依然不肯让他陪你共赴黄泉,没想到邪神的爱亦是如此壮烈无私。”
青绿色的鬼火在黑暗中盘旋飞舞,女子的身影开始逐渐显现。
“我向来仁慈。”蛇神很快反应过来,对着女子礼貌一笑,掸净了身上沾染的灰尘,“第一百个故事,可还精彩?”
“尤为动人。”女子满足地逗弄着身边的青蝶,沉浸在两人谱写的故事里,“我会好好记载这个结局,为百物语增添新的一章。”
不等蛇神回答,女子便一挥衣袖,连同这虚无的幻境一起,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耳边朦胧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呼唤,蛇神迷茫地眨巴着眼睛,从幻境之中逐渐苏醒。
“能听见我说话吗?”
“呜呜,妈妈怎么了?”
此时天色已然见明,几缕寡淡的晨光打在蛇神的脸上,提醒着他自己已经回到了现世。片刻,他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而映入眼帘的则是恋人焦急的面孔与自己泪眼汪汪的女儿。
“别担心,我只是睡着了而已。”他抬手抱住哭着摇曳自己衣袖的小湍,并笑盈盈地对上武神急切的眼,“真是不懂事啊,当父亲的也不知安抚一下。”
只见须佐征了片刻,随即紧紧抱住了蛇神的身体,把人搂得快要窒息。
“……我还以为我真的要失去你了。”
“如你所见,我就在这里,且好得很呢,又何谈‘失去’两字?”蛇神轻轻拍着武神的后背,对他耐心地哄道,“倒是你这泫然欲泣的样子,也不怕被我和小丫头看了笑话。”
埋在蛇神怀里小声啜泣的湍津姬闻声抬起头来,对自己患得患失的父亲好奇地眨眨眼睛。
“你总是这么自作主张,从不顾及我的感受。”失而复得的武神此时也顾不得自己在孩子面前的形象了,依旧紧紧搂着蛇神,像只大犬一样在他的颈间不断磨蹭,短暂地卸下了平日里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具。
“换作是神将大人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蛇神像哄小孩似的胡撸着武神的金发,又忍不住小声笑道,“到底是比我小个千岁。”
听到这里,小湍胡乱抹掉自己的泪珠,惊讶地看着自己素来成熟沉稳的父亲:“爸…爸爸比妈妈年纪小?”
“神明不论年纪。”须佐闻言抬起头来,对小湍坚信地说道。
“高天原的神明都衷于自我欺瞒,就连神将大人也不是例外呢。”蛇神用指尖点点须佐的胸膛,清透的紫眸跳动着戏谑的笑意,“不过不论年纪的神将大人,可以放我起来了吗?”
须佐又细细检查了蛇神全身上下,在确认他果真安然无恙后,这才心有余悸地放开了他。
“…以后不走这条路了。”
此时正处曈朦之时,林间鸟兽生机蓬勃,淡蔼花香颢气一片。中元节那难忘的经历已经悄然成为过去,一家三口在晨曦的照耀下幸福地重聚在一起,故事的真正结局在欢笑声中圆满落幕。
—————————————————————————————
或甜赞?ᶘ ᵒᴥᵒᶅ
欢迎宝们评论 都会认真回滴!
艾玛 写的时候老揪心了
心里都是:芽芽 你好爱他🥺
(最后让须子哥年下感爆棚一下 btw他也好可爱 差点以为老婆没了哈哈哈哈哈)
【晓薛】长生劫
阅读指南:b站歌里撕逼好烦,改晓薛了
1.道长是原装!!!原装!!!名字的变动是剧情需要,请见谅(・∀・
2.全文百分之八十是糖吧,剩下的……嗯
3.谜一样的养成play,谜一样的自我ntr
4.文章后期尝试了一下小时候难得发小孩子脾气的道长
5.自由心证的ooc
6.友情提示:请仔细阅读后记
推荐bgm:《长生契》
如果可以接受的话,以下↓
长生劫
1.
也不知兜兜转转多少年,晓星沉终于在薛洋灼热的注视下睁了眼。
精心雕琢,完美无缺。
薛洋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品那般,为他亲手穿上崭新的白色道袍,束起玉质的发冠。
铜镜前的少年长身玉立,一派仙风道骨的倜傥风流。...
阅读指南:b站歌里撕逼好烦,改晓薛了
1.道长是原装!!!原装!!!名字的变动是剧情需要,请见谅(・∀・
2.全文百分之八十是糖吧,剩下的……嗯
3.谜一样的养成play,谜一样的自我ntr
4.文章后期尝试了一下小时候难得发小孩子脾气的道长
5.自由心证的ooc
6.友情提示:请仔细阅读后记
推荐bgm:《长生契》
如果可以接受的话,以下↓
长生劫
1.
也不知兜兜转转多少年,晓星沉终于在薛洋灼热的注视下睁了眼。
精心雕琢,完美无缺。
薛洋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品那般,为他亲手穿上崭新的白色道袍,束起玉质的发冠。
铜镜前的少年长身玉立,一派仙风道骨的倜傥风流。
木桌上,一盏酒酿圆子兀自散发着甜腻的香气——那过重的糖味儿明显盖过了酒酿的醇香,下厨者大抵是个新手。
晓星沉乖巧地任薛洋摆弄他的头发,只静静地盯着碗中雪白的汤圆浮浮沉沉,也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中就冒出了一番经验老道的品评,明明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记忆与感情皆如初生婴儿,甚至连名字都是薛洋刚刚告诉他的。
晓星沉,长河渐落晓星沉。
其实晓星沉从醒来看到薛洋眼神的那一刻,就直觉薛洋在透过他看着谁,又忆起了谁,连带着这个薛洋赋予他的奇怪名字都透出一股莫名的缅怀。
怀揣着万般失而复得的狂喜,薛洋在晓星沉完好的眼眸里贪婪地追逐某个人的影子,盼一场重逢的美梦。
晓星沉一遍一遍地咀嚼着自己的名字,在汤面模糊不清的倒影中偷偷摸摸地观察身后人的神情。
晓、星、沉,晓星、沉,还是晓、星沉?
他模仿不出虎牙少年亲热甜腻的语气,却大抵知道他唤的人不是自己。
那可真是太委屈了,他想,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连名字都得用其他人的。
晓星沉有些憋闷地咬住了下唇,沮丧的神情被时刻关注他一举一动的薛洋纳入眼中,他心中好笑,便伸手揉了揉晓星沉好不容易梳的整齐的头发,将它揉成毛毛糙糙的一团糟。
——晓星尘的脸上可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表情,真是新鲜。
白衣少年感受到身后人带有薄茧的手指从发间温柔地穿过,依旧直愣愣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那个人真正的名字会是什么呢?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仔细端详,上面白白净净,没有半分世事磨砺的痕迹。
思绪无法控制地滑向这个难以出口的疑问,替代者对自己身上的影子充满了羡慕与好奇。
究竟多么刻骨铭心,才能如此念念不忘
晓天晓地晓星辰,薛洋心中的人,许是以星辰为名吧。
他陷于对往事的揣度猜测难以自拔,却没注意到薛洋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脑袋凑了过来。
“晓星沉~”
薛洋的声音在耳边忽地炸响,少年上挑的尾音被刻意拉长,像是卷曲的猫尾巴尖撩骚的听者脸红心痒。舌尖齿列缱绻地吐出缕缕湿热气息,喷打在初醒之人敏感的耳廓上,也一下下地,敲进他的灵魂深处。
薛洋笑嘻嘻地往他手里塞了颗黑色的种子,又刻意指尖相扣地牵起他的手,兴冲冲将他拉到屋外的院子里,指着一抔荒凉黄土,似是突发奇想又像是预谋已久地对他说道——
“我们来栽桃树吧!”
不知是酒酿还是春意过于醉人,以至于多年后晓星沉已经垂垂老矣,却还是能够清晰地回忆起这个瞬间。
那日春风和煦,阳光正好,打在虎牙少年从未改变的张扬笑容上,映射出他明媚脸庞上细小的绒毛。
2.
一觉醒来时记忆全失是什么感受?
陌生,困惑,灵魂仿佛被困在躯体当中,整个大脑空空荡荡发不出半点回响,安静到可怕。对外界对自己都一无所知,只能在漫无边际的恐慌与焦灼中独自挣扎。
因此,几乎所有失忆者都会无法抗拒地爱上他第一眼看到的人,毫不怀疑的相信,全身心的依赖,紧紧地抓住那将他与尘世相联的最后一根稻草。
3.
说来奇怪,晓星沉住的房间里有个精巧的紫檀木箱,最上层藏着一大罐子晶莹糖果,密密麻麻的廉价糖块如山堆积,根本算不清楚主人到底耐心地攒了多少年。
薛洋素来嗜甜,却偏偏不肯自己取糖吃,每天晚上非得缠着晓星沉在他床头亲手放上一粒才罢休。
晓星沉百般思索仍不解其意,但他终究无法拒绝来自薛洋的要求。
——他总是事事随他心愿,久而久之竟成了习惯。
可晓星沉不知道的是,薛洋夜夜握着满是棱角的糖果,蜷缩在他人不可见的黑暗中,神情餍足,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秘密神圣的仪式。
直到有一天晓星沉打扫屋子,从薛洋枕下翻出层层叠叠被小心收藏的糖纸,他才明白,薛洋每每凌晨夜半从噩梦中惊醒,痛声呼喊的究竟是谁的名字。
然而,他依旧不厌其烦,日复一日地给他糖果。
是晓星沉自己心甘情愿地陪薛洋演这场蹩脚的独角戏,泥足深陷,乐此不疲。
死生相逢,失而复得,皆不过愚者痴念。
4.
薛洋与晓星沉所在的小屋位于群山峰峦之上,四周常有白云缭绕鸾鹤齐鸣,且设置了繁复的上古结界,远离尘嚣与世隔绝,倒似是世外高人的隐居之所,只可惜院里的两人皆是情根未断孽缘缠身,白白浪费了上好的清修之地。
薛洋从未讲起他们的过去与将来,晓星沉也不问,只是一心一意地安于现状。与仙家门派中表面禁欲内里凡心萌动的弟子不同,他甚至不曾提出要下山看看,好似他对人间没有一分半点的好奇,却愿乖巧地做只被锁住羽翼的笼中鸟。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囚徒。
——薛洋才是被困住的那个。
晓星沉一边拿起案上几卷关于朝中刑罚的手札,一边默默地想到。
这个遗世独立的清雅庭院虽说小巧但五脏俱全,于山顶自成一方天地。而且书房的书架上竟陈列着诸多珍贵典籍,大多讲的是帝王运筹帷幄与兵家谋略之术,思想言辞皆颇为不俗。晓星辰有些意外薛洋竟然会收藏这种精妙的皇家读物,但由于他平日里无事可做,便也津津有味地读起那些与他的身份半点搭不着边的诡诈心计来。
晓星沉每天早起给院中抽了芽的桃树苗浇浇水,白天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日子一天天地过,倒也算得上恬淡悠闲。
一日,晓星沉在砖头一样厚的书堆里翻出了本一看就是被主人经常翻阅,用心呵护的小册子,封面上印着精致美丽的花纹,边边角角都被仔细地包上了封皮。晓星沉顿时心中一跳,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什么神秘的藏宝图,亦或是某些绝世武功的秘籍,他激动地翻开一看,与预想中牛鬼蛇神不同的五光十色便赫然跃入他的眼帘,
松子百合酥,蜜汁蜂巢糕,椰香糯米糍,雪花冰酪,糖薄脆
——原来是一本皇家甜品大全
令人食指大动的生动绘图旁边还记载着及其详细的制作方法,细细密密的蝇头小楷仍可见笔者的缜密心思与隽秀风骨,想来此书应是花了作者不少心思方才写就。
晓星沉好像有些明白这本风格迥异,与其他书格格不入的图册出现在书斋里的原因了。
于是他走进了厨房。
此时差不多临近饭点,薛洋正在厨房里捣鼓吃食——没错,饭菜一直是薛洋负责,毕竟你不能强迫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去做菜,就像不能要求一个瞎子别炸掉厨房那样。
晓星沉刚踏进厨房,就看到薛洋嘴里嚼着根甘蔗,手里举着个胡萝卜在认认真真地雕花(他也是闲的没事做)。一只摇晃着大尾巴的黑色狐狸乖巧地靠在薛洋的身边,伸出两只小爪子抱住薛洋的脚踝,还不时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那条修长好看的腿。
顺带一提,因为山上没有菜场,所以两人平常吃的食物素材都是狐狸叼来的,蔬菜水果应有尽有,偶尔还会有些羽毛鲜艳的禽鸟供他们打打牙祭——简而言之,就是衣食父母。
薛洋有些讶异地看着本应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君子,笑嘻嘻地对晓星沉打趣:“君子远庖厨?今天怎么有兴趣进厨房?”
晓星沉心里想给薛洋一个惊喜,所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把事情说清楚。薛洋却只是抱着肩膀看着他,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晓星沉被看得有些脸红心跳,心一横,便把他推了出去,带点赌气性质地说道:“我做,不许看!”
“哦~?那你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
薛洋似是早已预料到他手忙脚乱的模样,因此笃笃定定地拿着刻了一半的萝卜继续去院子里雕花了。
送走了很可能给他添乱的祖宗,晓星沉关上门,仔细地研究起菜谱来。
——其实不让薛洋看他做菜还有一个原因,他总觉得,只要薛洋一笑,他的菜刀就拿不稳了。
一番兵荒马乱,几次失败重来后,晓星沉终于渐渐摸透了其中的技巧与奥妙,成功地做出了几份颇有大师风范的糕点来。只是在他准备煮最后的水果羹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当他看到鲜艳血红的苹果在手下宛如尸块般四分五裂,一时心神恍惚,便不慎被刀刃割破了手指。
鲜红的血液一滴滴落在金黄的果肉上,与香甜的气息交融在一起,显得触目惊心而又极富吸引力。
不知道是寻着甜品的香味还是血腥味寻过来的薛洋,抓起晓星沉的手腕,一个俯身,便把对方割破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晓星沉感到伤口在灵力的流动下迅速愈合,传来丝丝令人掏心抓肺的麻痒。刀痕周围新生的嫩肉本就敏感非常,却被薛洋用尖锐的虎牙刻意地抵着磨蹭,湿润的舌尖不时舔舐着他的指尖,柔软滑腻,引得晓星尘阵阵心悸。
危险与诱惑并存,深渊与毒蛇共生。
薛洋口中含着他的手指,还要含糊不清地嘲笑他:
“晓星沉,你还是老样子这么蠢,连刀都拿不稳吗?”
他站起身,吐出那根湿淋淋的带着点色气的手指,又捡起砧板上四散的苹果块继续晓星沉未做完的工作。少年的细长手指几次灵巧的上下翻飞,一只金肉红皮的小兔子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面前。
“要说削苹果,还是我最熟练~”
薛洋揪着兔子的耳朵凑到晓星沉身边,得意地在他面前晃了晃,一双虎牙随着主人的心情翘得更明显。
“看,是不是和我一样可爱?”
晓星沉被惊得耳朵通红,正要结结巴巴地把一个“是”字吐出来。薛洋却不等他回应,随手就把兔子苹果扔进了锅里,金红的小兔子“咚”地一下一头撞在锅沿上,半边耳朵应声而断,沉进了沸腾的水底,看上去可怜极了。
“那个瞎子可看不到。”
薛洋小声地嘟囔着,声音轻到刚好可以传到晓星沉的耳朵里。
5.
时间一天天过去,桃树从一颗小苗长成了枝叶繁茂的大树,餐桌上的甜点来回换了近百种,白衣少年的身形也迎风而长般地不断拔高,慢慢变得极似那为世人所称道的、明月清风的模样。青年剑眉星目,唇自温柔带笑,端的是一副待嫁少女梦中俏郎君的好皮囊。
而薛洋却依旧是一派少年风流的相貌,岁月仿佛无力在他身上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只能沉默地夹尾而逃。
刚开始的时候,分明是薛洋年长晓星沉一些,因此他总爱揉乱眼前小孩梳得整齐的头发。
而现在,晓星沉已经足够高到能将下颌亲密地抵在少年的发旋上,把他整个儿圈在怀里。
6.
冬日里晴朗的夜晚是个看星星的好时机,却不是喝酒的。
寒夜冷酒伤身伤心,不宜放纵沉沦,但若是处于山峰绝顶之处,明月群星便显得格外亲近,居高而立时几乎能达到手可摘星辰的地步。
晓星沉在屋里寻了半天也不见薛洋的身影,偶然间抬头一望,才发现星光月影下,薛洋正提着壶酒独自坐在屋顶。
他还翘着二郎腿,摇摇晃晃一副醉鬼模样,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掉下来。
晓星沉有些着急地想把薛洋拉下来,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连屋顶都上不去——他既不会轻功也不会御剑。
正当他苦恼地在屋檐下原地来回打转的时候,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背后,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愁。
“想上来吗?”
——他转过头去。
有人向他伸出了手,目光清亮,指尖温柔,背后挂满了整个夜幕的漫天星辰。
此情此景,像极了情真意切的真心关怀,哪见半分醉酒之人的迷离痴态?
于是晓星沉着迷似地搭上了那只小指残缺的畸形丑陋的左手。
——他相信他。
可是下一秒他就在一阵眼花缭乱中,砰地砸到了屋顶坚硬的瓦片上,磕得屁股生疼。
薛洋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在一旁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果然还是醉了。
晓星沉闻着薛洋身上劈头盖脸笼罩过来的酒香,觉得自己也有点儿沉迷其中的眩晕。
以致于他竟然伸出手,去拿薛洋先前放下的那一盏盛满了星光的酒。
杯中之物气味醇厚悠远,酒液清澈透明,却又似乎有斑斓梦境在其中缓缓流动。
晓星沉仔细端详半晌,正当他下定决心打算浅尝辄止地试一下这书中所说的狂药[1],薛洋却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杯盏,仰首而下,将所有剩下的酒通通一饮而尽。
信手将酒杯酒壶丢下屋檐,薛洋盯着晓星沉一言不发,眼角通红。
他紧紧地抓住了晓星沉道袍的袖子,有些迷茫地开口:
“道长?道长——道长……”
伴着一声声越来越微弱的呼唤,晓星沉同样迷惘不知所措,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薛洋此时喊的并不是他。
所以他无法回应他。
“晓星尘?晓星尘!!!”
久久得不到回答的薛洋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不安中,他剧烈地颤抖着呼唤晓星尘的名字,手上的力度大到几乎把衣袖撕破。
就在晓星沉几乎心软地忍不住要拥抱薛洋的时候,少年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口中的呢喃越来越微不可闻,却并未停止。
晓星沉为薛洋调整了一个合适的姿势,让他能够睡得更舒服一些。他揽着怀中人温热的躯体,正要庆幸地放下心来,却悚然听见了差点被他遗漏的,薛洋入睡前的最后一句话语。
他顿时浑身冷汗,如坠冰窟。
仿佛在寒风刺骨的冬夜被一盆冷水从头到尾淋了个透彻,沿着肌肤血液骨骼一路凉到了心里。大脑一片空白,以致于他一时之间竟理解不了句子的含义。
他听到薛洋几乎一字一顿地对他说,
“晓星沉!杀了我,杀了我!”
他究竟是……想让谁杀了他?
7.
一整夜,晓星沉独自望着银色长河渐渐落下夜色的帷幕,望着晓星出现又下沉,品尝了好一番凄苦落寞的滋味。
——其实都是因为他跳不下屋顶,所以只能抱着薛洋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于是为了他至少能够自如地上下高处,薛洋开始手把手地教晓星沉练剑。
虽说薛洋原先是个半道出家的野路子,无人教导剑法自然比不上名门子弟的精湛。但金家的年少客卿到底是天纵奇才,竟然硬叫他在自小到大的无数厮杀中磨练出一套独属于薛洋的,只用来杀人的剑。
这样的剑当然是不能教给晓星沉的。
他教的是“霜华一剑动天下”。
毕竟他曾如此地了解那位陨落的明月清风,百般细致观察,万般悉心模仿,不仅世人皆被蒙在鼓里,他甚至差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竟都是昔日白衣道者惊世绝艳的风姿。
晓星沉初时练习只以树枝为剑,后来技法日益精深,便持了真正的霜华。
这件曾震慑四方鬼怪的降妖名器虽然尘封已久,却仍旧剑意凛然,依稀可见其主当年的济世大义,澄澈道心。
晓星沉从薛洋手里接过雕镂霜花的长剑的时候,根本不敢回忆起那天星夜醉意下的喋喋妄语,更不敢去想象薛洋教他练剑的真正目的。
他只是咬住下唇,声音小的像是在问自己:
“这样,我是不是就更像他了?”
薛洋似乎早有预料他这几乎算得上是撕破脸皮的一问,摇摇头便把数年来的伪装与温馨假象摔得更加粉粹,
“没有人比得上他。”
8.
薛洋的萝卜花近来是刻得越来越出彩了,终于有一天,他把魔爪伸向了院里桃树的枝丫。
说来奇怪,这颗与晓星沉同年种下的桃树明明生机盎然,却迟迟不见开花的征兆,连个花骨朵都没冒出来。
晓星沉有些心疼地看着薛洋折下了几截桃树的枝条,挑挑选选从里面捡出了最好的一枝。
他掏出磨得锋利锃亮的小刀,一笔一划,专心致志地在桃木上刻起了图案。
劈,挖,削,挫,磨
可能因为已经反复演练过无数遍,熟能生巧,原本切得四四方方的桃木块很快就在薛洋的全神贯注下变了形状。
那是一个和晓星沉长得一模一样的木偶,体态身姿无不肖似,五官容貌宛如双生。只是木偶手持拂尘,眼覆白绫,便比晓星沉平白多了一丝仙家缥缈的韵味。
——我和他真的这么像?
晓星沉差点将这句质问脱口而出,但想起薛洋上一次的回答,就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和着血肉一起吞进肚子里。
薛洋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直视晓星沉明亮的眼睛。
“我刻的是你。”
晓星沉突然就生出了些恼意,从心底窜起的情绪突如其来又气势汹汹,说不清也道不明。
“你骗我。你又骗我。”
“……”
“是,我又在骗你,只是骗了你的你都信了,不骗你的反而不信了。”
9.
薛洋最近起的一日比一日晚了。
他有时候头发都不梳起来,散着马尾就匆匆跑去吃晓星沉做的早饭,从颈子边垂落的乌黑发丝总是在汤碗的上方晃呀晃的,一根鲜艳得几乎滴血的红发绳圈圈绕绕地缠在少年细白的胳膊上,无端地生出几分惊心动魄。
晓星沉有些看不下去,便去取了把自己惯用的桃木梳为薛洋仔仔细细地梳理他有些过长的头发。(万能的桃树仔)
指尖与发丝的交织缠绵宛如心底最浓稠的思念,晓星沉替薛洋束起马尾时还有些留恋手中冰冷滑腻的触感,他依依不舍地打着最后一个漂亮的结,却猛地一抖,失手扯下几根头发,也将原本端正的绳结拽得歪了一点。
“怎么了?”
薛洋摸了摸自己的马尾。
“没什么。”
晓星沉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淡然,仿佛刚刚真的只是个小小的意外,无足轻重。薛洋不觉有异也无心深究,只是满意地点点头,好似自家扶不起的阿斗终于成才了一般发出声细微的喟叹,
“总算是没像以前那样梳得一团乱,当瞎子的时候就别来折腾薛爷爷的毛了。”
晓星沉现在却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他表面看起来平静自若,实际上满脑子都是刚刚瞧见的一抹极其刺目的白色。
缠绕于指尖的证明物清清楚楚地提醒着他,方才所见并非错觉。
——在那浓厚的漆黑的发丝最底层,藏着一缕极为突兀的雪白。
10.
隔天,晓星沉特地起得很早,他悄悄靠近薛洋的房间,小心谨慎地隐藏起所有的气息,生怕一时疏忽便被警惕性极高的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屋子的窗户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薛洋向来害怕完全封闭的黑暗,总要留一丝外界的光亮才能安心入睡。
这个伴随他多年的习惯此时却成了窥探者绝佳的途径。
晓星沉向屋中人投去带着深沉担忧的目光,第一眼却差点认不出那是薛洋。
浑身遍布着可怕咒文的少年正运转灵力,将满头的白发,一寸寸地染成黑色。
——薛洋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
晓星沉近乎绝望地接受了这个早有预兆且终将到来的事实。
11.
其实以薛洋的洞察力与警戒心,又怎会发现不了屋外的晓星沉。
只是纵使时日无多,他在苟延残喘的年月里也依旧一意孤行,执着地想要保持他们最初相遇时的模样。
无论晓星尘失忆多少次,重生多少回,他要让他第一眼看到的,永远都是一切最开始的样子。
12.
作为衣食父母的狐狸已经许多天没有出现了。
厨房里储备的粮食一日日地少了下去,然而更让晓星沉心生不安的是,那原以为一辈子都吃不完的糖罐竟也逐渐见了底,再不复先前熙熙攘攘的盛状。
深深的罐底只依稀散落着几颗最后的糖果,像是终局的倒计时。
薛洋从没提过日后补充糖果的事情,晓星沉却比他更着急。随着残留之物也一个个地消失,他心中莫名的焦躁便愈演愈烈,几乎将他吞噬。
直到有一天,许久不曾露面的狐狸衔着一个小袋子似的东西出现在晓星沉的面前。
其实晓星沉并不是很想知道这个血迹斑斑的锦囊里装着什么,显而易见,不可能是用来填补今日彻底空掉的糖罐的新糖果。
他想要逃避。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伸出的手。
破旧的锁灵囊里有他魂魄缺失的一部分,正饱浸了鲜血,殷殷呼唤着他。
13.
于是晓星尘什么都想起来了。
想起他夭折的救世之路,想起他支离破碎的大义,想起因他失了双眼与性命的挚友,想起被他亲手杀死的所有生灵。
他急切地想要找到自己的剑,却弄不明白内心究竟是要再次自刎还是杀了薛洋。
当的一声,长剑坠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鸣响。
——薛洋及时地将霜华扔在了晓星尘的面前。
与那个星夜下吐出的酒后真言如出一辙,他再次发出不容拒绝的宣告:
“晓星尘,杀了我。”
只是这次的地点不是在晓星沉的怀抱里,而是在与他背道而驰的对立面上。
光影同行,中间却横亘着数不清的累累尸骨与哄骗欺瞒。
晓星尘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义庄的那一天,但与那时不同,现在他双目完好,能够清晰地看见薛洋脸上的表情——
一种奇异而又矛盾无比的决绝。
就好像他口口声声说的不是杀死,而是拯救。
两人僵持了许久,晓星尘却还是一动未动,因为他此时手足无措地发现,曾经的明月清风能够毫不犹豫地朝自己挥下碎魂裂魄的一剑,现在的晓星尘却甚至没有勇气捡起地上的霜华。
他紧皱着眉头,六神无主地越退越后。
于是薛洋只好像当初握着他的手教他练剑一样,亲自将剑送入他的手中,帮他牢牢攥紧剑柄,剑尖却直指自己的心脏。
薛洋为晓星尘准备完了一切,安排好了所有,现在只需要他轻轻一动手,便能彻底杀了欺他骗他的罪魁祸首。
多么圆满,多么万无一失的选择。
然而不顺他心意的晓星尘却偏偏要抵抗与挣扎,不管不顾地又将霜华的剑刃往自己脖子上送。
一道澄净的银光闪过,便有殷红的液体顺着雪白的剑身一滴滴地落下。
薛洋死死地抓住差点让他多年筹备功亏一篑的利刃,出离的愤怒使被埋葬已久的凶光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眼里。他一步步逼近晓星尘,阴鸷的眼神中仿佛要渗出血来,以致他脸上的表情已不像一个人,而更像是一只穷凶极恶的厉鬼。
安逸太久,他都忘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遭人唾骂的魔头了。
薛洋一把揪住晓星尘的衣襟,恶狠狠地冲他喝道:“晓星尘,这可还没完呢。”
“你以为自己还能再逃一次?!”
前车之鉴尚且历历在目,他可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若是胆敢死在我面前,我就一遍一遍再把你拉回来!”
晓星尘浑身都抖了起来。
他知道,现在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晓星沉认识的薛洋,而是变回晓星尘所熟悉的那个薛洋了。
——那个义庄中曾经撕下人皮的活生生的恶鬼
薛洋最看不惯晓星尘无力绝望摇着头的样子,他越是心软退缩薛洋便越是生气。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晓星尘,你太软弱了!!!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就因为你只会自杀只会逃避,连与我同归于尽的勇气都没有!倘若你当初狠心一剑杀了我,或者从最开始就收起你的烂好心让我死在金光瑶的手里,你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你的心软你的步步退让,可是让整个义城的百姓都因你而死为你陪葬。阿箐那丫头被我挖了眼睛拔了舌头,魂魄都碎干净了,连你的好友宋岚,不都是被你亲手杀掉的吗?!!!他死后还不得瞑目,只能化作凶尸供我驱使,晓星尘,你说你后不后悔,后不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杀了我!”
语言化作锋芒针尖,一针针破开柔软的脏器组织,刺进毫无防备的心房,将内里破坏得面目全非。
薛洋的掌心已然血肉模糊,却始终没有放开手中已经嵌进指骨的霜华,他步步紧逼,深深地望进晓星尘的眼里,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只有杀了我,你才能解脱。”
声嘶力竭
——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是深藏于心却不能出口的话语。
“闭嘴!闭嘴!不要再说了!”
他又骗他,他一直在骗他!!!
晓星尘浑身都失了力气,薛洋正好带着他手中的霜华再一次抵上自己的胸口。
噗嗤一声,剑尖轻轻松松地就穿透了心脏。
看吧,多么简单的事情,他却整整耗费了三生三世才实现这个夙愿。
薛洋踉踉跄跄地向前几步,直扑进晓星尘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霜华从他背后整个穿出,染上无法凝结的血色。
三世孽缘,百年纠缠。
这一次,晓星尘终于如他所愿。
他以苍白指尖蘸起心头血,抚上身边人难以置信的双眼,缠绵流转,印刻下层层叠叠源自上古的咒文符言。
眼中滚动的泪水将落未落,他安心地贴在晓星尘的耳边,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声:
“活下去啊,我的星辰。”[2]
14.
晓星尘茫然失措地回抱住薛洋,却沾了满手鲜血。他恍恍惚惚地回忆起,似乎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他也曾如今日一般,刺出同样的一剑,抱着同样的一个人。
疯狂涌出的繁复咒印随即结成了巨大的阵法,将他整个笼罩其中。
15.
世人皆慕长生,却不知长生才是苦难。
16.
且说百余年前,群雄并起,五胡纷乱。唯西岳晓氏[3]尽人事,应天命,得天下一统,四方安定。其后数载,皇后诞子,帝大喜,以星辰赐名,立为皇储,改元永寿。[4]
普天之下,无人不知宫中帝后鹣鲽情深,夫妻二人一朝得子,必是对那皇储晓星辰爱护有加,视若珍宝。
更有天师为之占星批命,称其天生贵胄,福缘深厚,当得神灵垂怜庇佑。
17.
永寿七年,阳春三月。
尊贵的太子殿下神色匆匆,在宫中各殿的厨房焦急地来回奔走着。有不少好奇的宫女一个个上前帮忙,却都被小小的主人摇摇头婉言谢绝。
——晓星辰正在寻一碗滚烫的米酒汤圆,那是他初次下厨做来呈给母后的惊喜,可不能让旁人知道了去。
但光凭他两条小短腿,又怎么可能轻易走完偌大的皇宫?
晓星辰跑得气喘吁吁,但他问遍了各处的大厨房小厨房,都探不出个具体究竟来,只好悻悻地回到了自家宫殿的花园里,躺在树下郁闷地拔起了草。
他平日里是极爱护花花草草的,只是今天实在气不过,便学了身边小宫女受委屈时的做法,揪揪碧绿的草根来撒气。
揪着揪着,他觉得好像有些地方不对,他闻到了从上方飘来的一股熟悉的香味儿。
晓星辰抬头一望,伴着晴日里随暖风纷纷扬扬飘落的桃花瓣,少年、乌发、星眸、甜笑,便通通入了他的眼。
——春意熏人醉
晓星辰气得当时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连没拔完的草都不拔了。
那树上的妖怪长得那么好看,手里拿着的,却分明是他的汤圆!
一袭黑衣的偷吃贼光明正大地捧着他方才寻了半天的酒酿圆子,一口一个,厚颜无地吃得心满意足,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道:“今日的怎么比往常小宫女做的还要好吃~”
那是自然!他可是辛辛苦苦学了几个月才成功的!
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自小少年老成,温柔稳重,此时却罕见地流露出了几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孩子气,他努力地瞪圆了凤眼,向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偷怒目而视。
少年咕噜吞下了最后一个圆子,才似乎终于注意到他气鼓鼓的眼神,挥挥手向他打了声招呼,明媚的唇瓣间便露出了亮晃晃的虎牙。
“哟,你好呀,小皇子殿下~”
他毫无半点自个儿偷食被抓包的尴尬,眼角眉梢却似是沾染了春风与酒酿化开的熏熏沉醉,氤氲了三分桃红,七分笑意。
晓星辰一时间屏住呼吸,也全然忘记了刚刚满心的愤怒与焦急,脑海里只呆呆地回荡着一个念头——
好甜……桃花也能醉倒人吗?
18.
“你是妖怪吗?”
“噗,你薛爷爷我可是远古时期的大神,才不是乱七八糟的乡野小怪。”
“唔……可是书里的神仙做的都是好事,妖怪才偷人东西吃。”
“不、不过,作为储君,以后我会教你明礼知耻,崇德向善。”
“哈哈哈哈哈,晓星辰,你当真是,当真是……”
薛洋跳下树枝,笑着摸了摸晓星星辰的头,把他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揉成一团乱毛。
“有趣至极。”
19.
薛洋自宫外来,带着江湖人间特有的鲜活气息,总有讲不完的奇闻异事,说不尽的快意恩仇。
晓星辰平日里听完太子太傅的授课,总爱早早待在花园的树下,等薛洋赴约而来,与他讲一个深宫之中难以得见的,或是侠肝义胆,或是婉转动人的故事。
如此,便是十年。
而那棵作为约定之所的桃树,因得神灵长驻,以致数十载间,四季花开不败。
20.
永寿十七年,又是草长莺飞之季。
晓星辰已然从一个懵懂天真的幼童长到了风流倜傥的少年年纪,长身玉立,丰神俊朗,一袭白衫不染纤尘,举手投足间透着骨子里的温文尔雅,全然褪去了幼时眉宇间的几分稚气。
作为天下人未来的君主,他不仅熟读兵法谋略,通达法史政经,且师从剑道的名门大家,勤学苦练,习得了一身潇洒飘逸的精湛剑术。久而久之,晓星辰练剑时帅气的身影和周围一群痴迷沉醉的侍女便成了深宫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众人皆道太子的剑法卓越超群、毫无破绽,其中或有真心称赞,亦不缺假意奉承,唯有一人与众不同,总是对晓星辰指手画脚,挑三拣四。
“噗嗤,哈哈哈哈,晓星辰,你这一剑是要去杀鸡吗?”
“错了错了,剑要再抬高一点,捅肚子干嘛,直接捅人心脏才对嘛!”
“还有还有,你手抖个什么劲,连剑都不会握了?”
先前为了躲避侍女们无处不在的炽热目光,晓星辰不得不换了一个又一个练剑场所,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了那最能让他安下心来的桃花树下,却没想到同样换不来个耳根清净。
有人偏偏就喜欢叼根甘甜的青草,翘着二郎腿,坐在桃花枝头指指点点,说他这里练得不对,那招又力气太小。
晓星辰只好停下手中练了一半的招式,仰头对着少年神灵无奈微笑:
“你一开口我就笑,我一笑,剑就不稳了。”
“哦?那倒都是我的不是了?”
薛洋对晓星辰的笑语不置可否,只摘下一朵枝头开得最盛的桃花置于鼻尖轻嗅,神情沉醉,目光流转间指尖却倏地一弹,将手中娇艳的花朵如暗器般飞速射向了毫无防备的晓星辰。
——神明的考验向来恣睢任性,随心所欲。
面对疾射而来的难题,树下的白衣君主依旧镇定自若,一步未动。他手腕轻轻一抖,使了个巧劲,便将那桃花稳稳地托在了剑尖。
桃花花瓣柔弱细嫩,如今却丝毫没有因剑气而受损,完完整整地落在银亮的剑刃上,好似盛了一樽的美酒佳酿。
桃花作盏,邀君共饮。
薛洋见晓星辰轻轻松松破解了他的刻意刁难,还反过来调戏他(不是),眼珠一转,便抛出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
“剑是杀人用的,你这软绵绵的剑法,哪能真的杀人?”
晓星辰摇摇头,毫不犹豫地朗声回答道:
“无需杀戮——为君者之剑,理当济世救人。”
21.
晓星辰继位前得父皇应允,离宫游历人世,待归来时并行加冠登基之礼。
平民安乐亦有百哀,恬淡闲适的日常生活中常伴着高高在上的为君者接触不到的冷暖与丑恶。
此三年中,徘徊世间千载的神灵与意气风发的年轻储君结伴而行,时有粗茶淡饭,微服以巡民,也曾鲜衣怒马,看尽长安花。
乌袍白衣相随,遍历人间百态,恰是一番恣意的少年风流。
21.
那段故事也许称不上百转千回荡气回肠,却足够七情六欲张牙舞爪地猖狂。
22.
永寿二十年,两人返回京城之前行至青丘,偶然于山林中发现一簇瑟瑟发抖的黑色毛团,薛洋尤喜毛绒之物,便上前一把将它捞了起来。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在掌心中温热的小小一团原来是只受伤的狐狸幼崽,左边的前肢浸满了血液,皮开肉绽甚是可怖。薛洋估摸着它应该是被附近贪玩的小孩碾断了爪子,重伤难愈奄奄一息,若是无人救助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揉了揉看起来就手感很好的黑色小脑袋,薛洋果断下手,“啪”的一下给狐狸接上断掉的骨头,又输了些温暖的灵力到它身体里。小狐狸先是嗷地凄厉惨叫一声,随后又明白过来这是在救它,扒住薛洋的胳膊就急急忙忙地往他怀里蹭去。
薛洋捏捏毛团小爪子里粉红色的肉垫,眼巴巴地看向了一旁被忽视已久的晓星辰。
……
晓星辰了然地点了点头。
23.
返京之后,登基之礼,黄袍加身。
晓星辰经历了整整一天繁琐复杂的仪式摧残,饶是他也身心俱疲。
更何况他心心念念的全都是回京前在青丘与薛洋做下的幼稚约定。
——在晓星辰及冠成人的那一天,他们二人得为对方带去世间最好的酒,以庆十年相遇相逢。
于是当号令天下的新代君王回到自家御花园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
彼时冬去春来,正逢桃花深红映浅红的烂漫。
少年神灵于树下阖目而眠,敛去了醒时嚣张的气焰,怀中一坛未开封的酒摇摇晃晃,欲坠未坠。
小小的狐狸团成一团,安静地趴在主人的头顶,毛茸茸的蓬松尾巴尖乖巧地一颤一颤。它知道晓星辰来了,只抬眼看了看他,又把头埋进了身子里,翻滚几下便把自己裹成了严严实实的一个球。
微风阵起,引得几片桃花瓣轻轻巧巧地坠落在少年乌黑的发上。
晓星辰轻柔浅笑,将此刻的如画美景深深镌刻在心底,不敢忘记。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24.
新皇登基,普天同庆。家家户户欢声笑语,盼一位文韬武略的盛世明君。
而那万众期待的君主此时却坐在皇宫琼楼玉宇的屋檐上,与人共赏如水夜色下的满天繁星。
晓星辰一掌拍开西岳名酒“桃花笑”上的泥封,丝丝缕缕的甜味儿便瞬间蔓延开来,钻入五脏六腑,使人几乎未饮先醉。
世间甜酒本就少见,他耗费几番心血,才在故乡闻名的西凤酒系[5]中寻得一种改良旁支,酿造时以桃花入酒,方得酸、甜、苦、辣、香五味俱全而各不出头,是为“桃花笑”。
不辞劳苦,只因一人嗜甜。
薛洋毫不客气地接过晓星辰递给他的琼浆玉液,熟练地挂上对方的肩膀,窃窃偷笑:“你很懂薛爷爷的品味嘛!我喜欢!”
不待晓星辰回答,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物,又促狭地道:“只可惜我带来的‘一口醉千年’[6]乃仙灵所酿,凡人只尝一口便要醉上千年,当真是实实在在的醉生梦死。所以只能给你闻闻味儿,叫你看着我一人喝。”
晓星辰扑哧一笑,道:“只许闻,不许喝,你是要占我的便宜了。”
“嘿,神仙喝的酒,有的闻就不错了!”
看着薛洋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世上独一无二的仙家珍宝,晓星辰仔细地端详这异常澄澈透明的液体。星光下酒液流光溢彩,他仿佛从中窥见了自己的半生悲欢与斑斓梦境,一时心中感慨万千,叹道:“幼时天师为我批命,说我福缘深厚,日后必得神灵庇佑。初闻时我年轻气盛不以为然,只觉得天师的卜命说辞皆是为了讨好圣心,如今想来竟是句句落实,一字不差。”
“我居然真的遇见了你。”
将晓星辰最后的隐晦情语字字听在心里,薛洋对他先前所提却不屑一顾,嗤笑一声:“凡间道士哪懂什么真正的占星之术,我看他不过是胡说瞎猜碰巧蒙对了一回。”
眉宇间闪烁着绝对的骄傲自信,少年举起右臂伸向夜空,动作简简单单却声势浩大,气吞山河,似是要将繁星皓月都纳入手中。
“就让我薛大神为你观星知命,好好地算上一卦。”
25.
一切早已命中注定,星象万千,昭示着万物改不了的命途轨迹,逃不开的最终结局。
帝君所指的紫微星垣龙气缭绕,运势昌盛,正是天下百姓翘首以待之景,安世济民的贤君之相。
然而寓意着晓星辰自身命格的星宿,却在一片明旺之中显露出隐隐的灰败倾颓之势来。
薛洋眉心一跳,猛地把手中的酒杯捏成了粉碎,碎片直直扎进掌心里,引得身边人关切地询问。他却一言不发,拉下晓星辰的头便凶狠地吻了上去。
——我怎么能够允许你先我而死?!
26.
天命!天命!!!
由天地孕育的神明自诞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了令人绝望的无能为力。
晓星辰不知道的是,昨夜薛洋与他交换的亲吻其实旨在渡自身的一半神格给他,好与他共享生命,救他命理衰竭。
然而这个惊险万分的法子却并没有如薛洋所愿般生效,他越吻便越是心惊。顺着术法失效的缝隙一路摸进了晓星辰的魂魄深处,薛洋毛骨悚然地发现了一个谁也无法改变的预兆。
碎魂劫!晓星辰命中竟有碎魂劫!!!
百年后三魂七魄尽碎裂,一朝身死魂消,永世再难相见。
——那是连神灵也无力更改的宿命。
狗屁!去他妈的天命!晓星辰,我绝不会让你死的,你一定能活下去,一定能!!!
区区天道胆敢把你从我手里抢走,想都别想!!!
薛洋目眦欲裂,直把晓星辰吻得口中血腥味四溢,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向他说出了三世轮回中第一句的欺骗。
“即使命中注定要魂魄碎尽,你也得死在我的手上。”
27.
永寿八十一年,皇帝退位。
晓星辰已然白发苍苍,薛洋却一如初见,仍是少年模样。
他剪下晓星辰的一缕银丝与自己的黑发,细细地编织缠绕在月老的红线里,牵在二人的左手小指上。
如此,便也算得上是结发。
二人相伴数十载,在生命的终点于那棵旧时的桃花树下,斟字酌句立下来世之约,言笑晏晏埋一坛桃花笑,许一场梦千年。
做完所有最后的告别,两人踏入同生共死的轮回。
相视一笑,指尖交扣
晓星辰一剑刺入薛洋的胸膛,薛洋伸手掏出晓星辰鼓动的心脏。
后人只见两具尸体相拥而眠,似有不死不休之态,唯独二人左手小指上的红线依旧紧密相连。
百年沧桑尽付笑谈间,任由他人评说。
28.
薛洋没有告诉晓星辰的是,同生共死的誓言乃是虚假的谎言。
为了将一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他不惜抛却仙灵之躯,与晓星辰一同洗去记忆坠入六道轮回,陪他渡那吞噬人魂的碎魂劫。
为了能够真正地拯救晓星辰,这是不可或缺的一步。
白白地在人间等待投胎转世的晓星辰可不是他薛洋的作风,那样只能无能为力地眼睁睁看着晓星辰魂魄衰竭而死,根本救不了他。
破,而后立。唯有应了这劫难,才能正面迎击所谓的天道。
而他薛洋,向来喜欢主动出击。
什么天命难违,就让他来逆天而行试试。
29.
天地赌一掷,时命乃大谬。
30.
义庄少年与白衣道士的那一世,终究是断了小指,碎了魂魄。
万事俱备
遥想当初永寿二十年后,薛洋呕心沥血,穷尽整整一个甲子,才研究出一个能够违抗天意,重聚晓星辰将来碎魂的阵法。
只是阵法凶险异常且前提苛刻,需得阵中二人之间有着纠缠不休难以两清的复杂因果,几生几世也还不清的孽缘情债,才能将两人的灵魂牢牢地绑缚在一起,行命格倒错的禁忌之法。
更加至关重要的是,唯有聚魂者亲手杀了施术者,阵法方能真正完成。
而晓星辰,才能得救。
31.
逆天改命之人,不容于世。
晓星尘终于从久远的回忆纠缠中清醒过来,即将陨落的神灵正在他的怀中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咒文缠身,霜雪满头。
“薛洋,你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百年说不清的恩怨,三生解不开的孽缘
晓星尘曾经是晓星辰,后来是晓星沉,而薛洋却一直是薛洋,始终在他身边,从未改变。
“晓星尘,你可千万别忘了我。”
——因为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想起我,我让你看到的第一眼,都是我们初次相见时的模样。
薛洋一如金麟台上的肆意骄纵,虎牙闪烁,笑意张狂。
“在这永恒的长生中,你永远都不能忘了我。”
32.
灰飞烟灭的刹那,瞬间化作尘沙。
有神祗陨落,万物悲苦,风月齐喑。
至此,三生三世终了,晓星尘命中碎魂劫消,跳出天道轮回,不受生老病死的束缚。
天上地下独他一人,生死簿上再无姓名,司命星君难卜前路。
困于长生,独饮荒凉
33.
呜咽声声
狐狸用湿润的黑色眼珠悲悯地看了一眼晓星尘,纵身一跃,撞在院口的桃花树上,死了。
院中那棵桃树饮下滚烫的鲜血,终于开了花。
而晓星尘方才意识到,薛洋当年与他说的同生共死,不过是又一个谎言与欺骗。
——他将一个人永远地活下去。
34.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长生劫》——完
补刀集:想了想还是把最虐的几个细节但是文章里不能明写的放在这吧
※1:加上原著里道长和洋洋的初遇,薛洋三次与晓星尘的第一面都执着地让酒酿圆子出现了。洋洋的感情主要是:要让道长每次看到我,我都没有变。哪怕过了很多很多年,还是当时树上最初相遇的少年。
※2:“你只有杀了我,你才能解脱。”
薛洋发狠逼道长杀了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好像他口口声声说的不是杀死,而是拯救。”
两层意思:杀了薛洋就是救道长/薛洋觉得杀了自己也是拯救了自己,把自己从眼睁睁看着晓星尘死而无力回天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3:“活下去啊,我的星辰。”不仅是指皇宫时期的晓星辰,道长本身也是薛洋的星辰
※4:关于狐狸:其实一开始的确是为了解决两个人吃饭的问题,后来发现发刀很合适
小狐狸可以陪着薛洋一起死
但晓星尘不行
小狐狸撞死前看他的悲悯一眼,其实是在可怜他
如果他死了,薛洋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所以,他只能,一个人,永远地,活下去。
※5:关于结局之后的道长:
皇宫时期的晓星辰和薛洋在杀死对方前曾埋下两坛酒
后来在晓星尘获得长生之后,他终于能够饮下曾经仙灵所酿的酒
一口醉千年,沉沦美梦不愿醒
然而桃花笑却不舍得喝,只是每次打开来,抱着闻一闻甜味,像是能够借此拥抱谁。
※6:文里出现的原著台词:希望能给读者带来新的体验(……)
“你骗我。你又骗我。”
“是,我又在骗你,只是骗了你的你都信了,不骗你的反而不信了。”
“你一开口我就笑,我一笑,剑就不稳了。”
“晓星尘,你可千万别忘了我。”
※7:道长的名字也象征着每一世的结局,第一世像星辰一样闪耀的两人,第二世化作尘土的两人,和第三世彼此沉沦和最终溺亡的两人。
↓
后记(小细节):
1.糖的数量是薛洋给自己留的倒计时
2.“不知是酒酿还是春意过于醉人,以至于多年后晓星沉已经垂垂老矣,却还是能够清晰地回忆起这个瞬间。”是指道长后来虽然外表还年轻,但心已经老了
3.在晓星沉时期狂塞了义城的刀和皇宫的糖
4.晓星沉看的书是第一世晓星辰藏在皇宫深处的珍宝,后来被薛洋找回来了。
5.薛洋刻萝卜花是为了刻道长小人练习
6.切苹果割破手指那块,脑补的义庄时期:盲眼道长切破手指了还是要坚持做完黑暗料理,最后被及时赶来,忍无可忍的洋洋赶出了厨房。
7.后期剩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薛洋才开始刺激晓星沉,为他恢复记忆做铺垫。
8.原著时期的两人像文里所说的一样,都洗去了皇宫时期的记忆。
9.“错了错了,剑要再抬高一点,捅肚子干嘛,直接捅人心脏才对嘛!”道长的确还是比较心软……从一开始就是
10.只是为了写李白聚聚最后两句诗的作者,才顶着期末季发了这把糖刀(???),好虐哦。
11.可能有番外,不要期待
注释:
[1]:古人曾称酒为“狂药”,因酒能乱性,饮后经常使人狂放不羁,放纵自己的思想和行为。
[2]: 此句源自懿丕同人文《结发授长生》
[3]: 觉得道长比较适合道家圣地华山的出身
[4]: 东汉皇帝汉桓帝刘志的第五个年号,翻了半天年号表,总算找了一个符合前文的,永寿即为长生
[5]: 西岳华山所在之处有中国四大名酒之一的“西凤酒”,被酒界权威誉为“酸、甜、苦、辣、香五味俱全而各不出头”。
[6]:仙剑奇侠传四中一个神奇的道具
[7]:天地赌一掷,时命乃大谬以及最后的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出自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你一直都知道,不是我
蒋昭延x白言喻
“昭延,你来了。”白言喻转过身,对着他笑了笑,“坐。”
“这次,要我做什么。”蒋昭延动作拘谨,好像怕对面的人吃了他似的。
“这次你需要抓到这个由于研究所失误所逃脱的怪物,同时也是我的故人,你也认识,很凶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老师,我愿意,但是……”
但是我最近生病了,让我一个人去吗。
我要是做不到,老师会不会很失望。
但我要是不去,老师应该会更失望。
算了,不想看到老师失望的样子。
“怎么了。”白言喻笑了笑。
“没事,我接受。”蒋昭延还是接受了。
“这是她的照片,切记,不能伤害她,带她回来。”白言喻说着...
蒋昭延x白言喻
“昭延,你来了。”白言喻转过身,对着他笑了笑,“坐。”
“这次,要我做什么。”蒋昭延动作拘谨,好像怕对面的人吃了他似的。
“这次你需要抓到这个由于研究所失误所逃脱的怪物,同时也是我的故人,你也认识,很凶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老师,我愿意,但是……”
但是我最近生病了,让我一个人去吗。
我要是做不到,老师会不会很失望。
但我要是不去,老师应该会更失望。
算了,不想看到老师失望的样子。
“怎么了。”白言喻笑了笑。
“没事,我接受。”蒋昭延还是接受了。
“这是她的照片,切记,不能伤害她,带她回来。”白言喻说着将一个女人的照片推到他面前,“可以吗。”
从他看到女人的照片时他就知道,这是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命令,白言喻在报复他。
“老师,您还是不肯相信我。”蒋昭延勉强笑了笑,“不是我害的她。”
白言喻也笑了笑:“这件事已经翻篇了,你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我就和你在一起。”
蒋昭延愣了愣,随即意识到白言喻这意思是……如果去了,肯定没命回来,但蒋昭延的命是白言喻给的,如果因为他死掉,也没什么。
所以白言喻的意思是,死都不会和他在一起。
况且在白言喻眼里,他是一个千刀万剐也不解恨的混蛋。
“好啊。”蒋昭延接过了女人的照片,看着白言喻的眼睛,“我会的。”
白言喻皱了一下眉毛,接着笑道:“有魄力,我会随时带着对讲机,如果她受伤,或者你完成不了,就和我说。”
蒋昭延没少看他的笑,只是这次眼里多了几分自己不熟悉的情感。
其实蒋昭延喜欢他这么笑,却又讨厌他这么笑。
白言喻活像个狐狸,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我自幼父母双亡,是您养我长大,我当然不会辜负您的期盼。”蒋昭延鞠了一躬。
“行了,别这么庄重。”白言喻依然笑着,递给他一个球,“这是特制的绳子,只要让她不乱动,就可以奏效,自动锁定目标,按一下这个按钮就可以。”
“谢谢老师。”接着蒋昭延就走了出去。
说不难受都是假的,但是老师没有担心他,应该是因为是相信他能做到吧。
平时应该可以,但是头脑不清醒的时候怎么能做好特工的事。
看来这次要辜负老师的期盼了。
-
“祝雅,你跟我走好不好,别往后退了,后面是悬崖。”蒋昭延伸出手对着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说不恶心那怎么可能,“跟我走好不好。”
“滚!”
祝雅挥动着一条手臂,手里还拿着枪,蒋昭延发着烧,本来就头晕眼花,被她这么一晃更是晕得不行。
真不是他矫情,发烧四十三度都快糊了,哪能不难受啊,特工也是不是铁打的。
蒋昭延趁她不注意一下抱住她,他记得白言喻说祝雅喜欢被别人保护的感觉。
果然,她的动作慢了下来。
“言喻。”祝雅叫着白言喻的名字,突然一枪打进蒋昭延腹部,蒋昭延觉得很痛,但他没有放开祝雅,祝雅却发疯似的大吼,“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下轮到蒋昭延傻眼了。
所以老师一直都知道不是我做的?
一直都知道!
既然他一直都知道,那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我。
祝雅后脑勺上的眼睛一翻,看见蒋昭延在愣神,趁机拿起刀捅入蒋昭延的胸口,刀很长,不知道有没有捅穿心脏,伤口里流出黑色的血,所以……
刀上有毒!
他记得老师叫他别伤害祝雅,他不敢再愣神了,要不然人没抓到自己先交代在这了,他从口袋里翻出个球,是那个自动锁定目标的绳子,但只有在目标不乱动的情况下才有效,绳子是特制的,祝雅挣不开,他按下了按钮,祝雅就被捆了起来。
怎么办呢,现在这样别说带她回去了,活着都是个问题。
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对讲机!
他拿起对讲机对白言喻说:“老师,我抓住她了。”
白言喻那边好像随时守着似的,立马给了回复:“做的好,带她回来。”要知道,祝雅可是研究所的二级生化武器,蒋昭延这小子可以啊。
“但是我带不回去了。”蒋昭延觉得很疼,很晕,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强撑着说,“我身上不是有定位吗,你来带她走吧。”
“昭延,你受伤了?”白言喻皱了皱眉,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对面声音不对劲。
“嗯,我带不走她了”
“严重吗?我现在就过来!”白言喻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了气蒋昭延就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
蒋昭延感觉头重脚轻,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头也磕破了。
是真难受啊,枪伤,刀伤,还中毒了,刀伤距离心脏没多远,祝雅应该是下了死手,所以这毒八成是解不了,还有个烦人的四十三。
恍惚间,他感觉有人抱住了他,一直喊他的名字。
“昭延!醒醒!”
“老师。”蒋昭延看不清了,但白言喻身上的香水味他记得,是他选的,蔷薇的气味,不怎么浓,很好闻。
“我送你去医院。”白言喻抱起他就走 。
“祝雅。”蒋昭延迷迷糊糊的说,“老师,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白言喻很少有慌乱无章的时候。
许是毒性发作了,他感觉心脏痛得厉害:“老师,我疼。”
白言喻知道蒋昭延的痛觉神经比较敏感,这两下子肯定痛得厉害,他身上还烫的像开水壶。
“坚持住啊,昭延。”
“老师,我中毒了。”蒋昭延捂着刺痛的胸口说,“解不了。”
“一定有办法的。”白言喻后悔死了,他不应该让蒋昭延来这里的。
“我要是死了,老师,您会想我吗……”
“别说了,马上就到了,坚持一下,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别生气好不好?”
白言喻不知道,没有以后了。
蒋昭延不会有以后了。
他和蒋昭延也不会有以后了。
白言喻急得不得了,一直在说别睡,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对他说什么了。
“老师,我没让你失望吧。”蒋昭延咧开嘴笑了笑。
“我不会对你失望,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要了。”白言喻掉下了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和鼻音。
“老师……”蒋昭延的手垂了下来,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昭延……昭延!”白言喻的脚步停住了,整个人像失去了灵魂一样,脱力的坐到了地上,抱着蒋昭延痛哭。
昭延,你不是喜欢我吗,你醒醒,醒来继续喜欢我好不好。
对不起,昭延。
我说我不喜欢你是真的,但是……
我爱你啊。
-----完-----
索香 被转移的爱(山治微牺牲癖)
索香刚在一起,两年前。
在康特岛上,有一种神奇的果实,如果你亲手摘下并喂你喜欢的人吃下,他会抛弃他所坚持和追求的一切而爱上你。
这个有一头金色波浪长发的女孩在看到索隆的第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睛,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如同魔兽般的气息深深地吸引着她。
按照娜美的吩咐,索隆抽签要去森林里摘果子带回去,他再次把树上的果子震落,然后背着半满的筐去接。
“你在摘果子吗?”长发女孩走到他面前,手掌心攥着那颗果实。
“啊。”索隆应了一声,“不会是不让摘吧?”
“那倒不是,不过你吃过这里的果子吗?万一不合胃口的话……”“那倒不用担心,我们船上......
索香刚在一起,两年前。
在康特岛上,有一种神奇的果实,如果你亲手摘下并喂你喜欢的人吃下,他会抛弃他所坚持和追求的一切而爱上你。
这个有一头金色波浪长发的女孩在看到索隆的第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睛,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如同魔兽般的气息深深地吸引着她。
按照娜美的吩咐,索隆抽签要去森林里摘果子带回去,他再次把树上的果子震落,然后背着半满的筐去接。
“你在摘果子吗?”长发女孩走到他面前,手掌心攥着那颗果实。
“啊。”索隆应了一声,“不会是不让摘吧?”
“那倒不是,不过你吃过这里的果子吗?万一不合胃口的话……”“那倒不用担心,我们船上的厨师会把它做得合人口味的。”
说起山治,索隆暗自感叹他的运气,如果他能耐住性子在乔巴后面抽签的话,现在就是他去和圈圈眉一起买菜了。
“不如尝一尝吧!”她张开手,把红润剔透的果实展示在他面前,“很好吃的!”
索隆接过来,戒备道:“不会有毒吧?”
“我干嘛要给你一个有毒的果子啊,毒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她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悬赏金超过一个亿,否则也不敢贸然上前了。
只是一个果子而已,索隆只怀疑了一下就吃了。
“味道一般。不过填饱肚子也够了。”索隆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波吉!”金发女孩激动道。
“我是罗罗诺亚·索隆。”索隆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一起上船吗?”
山治还没上船,远远的就听到娜美的喊叫声。
“索隆你搞什么鬼啊!明明你喜欢山治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的,你怎么突然喜欢别人了啊!!”
“哈?我喜欢那个白痴厨子?”索隆怀里抱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说,“随便你怎么说,现在我喜欢波吉。”
乔巴听到索隆这么说也震惊了,毕竟索隆每每喝醉了就会找这唯一一个毛茸茸船员诉苦,说自己喜欢山治喜欢的要命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山治点了一根烟,在原地听着。
路飞也不满意,不过他倒不是因为索隆和山治的感情纠葛,他只是单纯讨厌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索隆,我不要让她上船。”路飞说。
“喂路飞,她是我喜欢的人,而且我不会让她给大家添麻烦的。”
“不要。”路飞说。
“为什么?”
路飞坐下,迎着海风说:“我讨厌她,不要她上船。”
乌索普也说:“就是啊索隆,你走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回来就带着一个女人说喜欢她,这也太可疑了吧,你是不是中了恶魔果实能力了?”
索隆不耐烦地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回事?让她一起上船又不会怎么样!”
罗宾从书中抬起头,问道:“那你要怎么和山治先生解释呢?你们才刚在一起三天啊。”
“那就分手好了。”索隆无所谓地说,“我以前真的喜欢那个白痴厨子吗?嘛,可能只是觉得好玩吧……”索隆的话没说完,就被娜美甩了一巴掌。
“喂娜美!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乔巴回来以后我会让他研究一下这座岛的情况,但是索隆,”娜美盯着他说,“你最好少说话,在事态变得无法挽回之前,你给我闭嘴。”
索隆没有说话,拉着波吉去了自己的房间。
山治和乔巴回到了船上。
刚刚在场的众人表情都有些尴尬,这当然除了路飞,他已经转换心情,跃跃欲试地对娜美说要出去冒险。
“不行!”娜美一口拒绝,“索隆单独行动了几个小时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你这个惹祸精更不准自己出去!”
“可是娜美……”“乔巴,你跟我过来一下。”
山治把买好的菜放在厨房里,然后一言不发地去了索隆的房间。
波吉也是有些做贼心虚的,她也没想到她看上的男人居然有了恋人,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反而不敢解释了,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喂绿藻头。”
“什么事?”索隆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是单纯的不耐烦,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暖和爱意。
“你有话对我说吧。”山治点了一根烟说。
“啊。”索隆点点头,把门关上,和山治站在走廊里,“我们分手吧,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怎么会喜欢你,总之,结束吧。”
山治许久没有回答,他的眼前浮现出那天晚上,索隆喝醉了酒,流着眼泪问他要怎么样才可以喜欢我。
“你已经决定好了吗?”山治说。
“啊。”索隆点头,“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太僵,只要和普通伙伴一样就可以了。”
“那你之前说的喜欢我算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索隆说,“我很确定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明白我之前为什么要那么说。”
“哦。”山治把烟从嘴里拿下来,看着他说,“那我可以最后……亲你一下吗?”
索隆皱眉,后退了一步说:“没事我就回房间了。”
这算什么啊。
山治重新把烟放回嘴里,浓郁的尼古丁短暂地麻痹了他的大脑。
“娜美,这些果子都是很普通的食物,会不会是索隆路过什么地方的时候被恶魔能力者碰到了?”乔巴苦恼地说,“但是索隆怎么会打不过他呢?”
“也有可能是偷袭!趁索隆不注意!”娜美思考道,“那个波吉会不会就是能力者?”
乌索普摇头说:“我当时就怀疑过,用之前捡到的海楼石碰过她,她完全没有反应!”
“啊,山治!”路飞挥手。
三人当即停止了讨论。
“娜美小姐。”山治走过来,笑了笑说,“这些都无所谓的,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说服路飞让波吉小姐留在桑尼号上吧。”
“山治!!”娜美生气地叉腰道,“绝对不行!索隆那个混蛋,等他清醒了就知道后悔了!”
“罗宾,我想去森林里看看,你和我一起吧。”乔巴说。
“好。”
于是,这一个下午,索隆连健身房都没有去,一直和波吉待在房间里。
山治心不在焉地做着饭,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又连忙拍了拍脸,做饭的时候可不能马虎。
“山治!我找到了!”乔巴飞奔回来,兴奋地说。
“迷恋果?”路飞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好东西啊?听起来好好吃!”
乔巴大喊:“绝对不可以吃!这种果子好像是被诅咒过的,和恶魔果实差不多,如果你亲手摘下,把它给另一个人吃,那个人就会爱上你!”
接着,乔巴翻着书说:“这种果实比恶魔果实还要罕见,在新世界也并不出名,我提取到里面的成分的时候才想起来书上有记载!”
“那索隆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正常啊?”路飞歪头说。
“这就是问题!”乔巴流泪道,“只有吃下果实的人杀掉他原本喜欢的人,诅咒才可以解除,否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了!”
路飞一口拒绝:“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因为并不常见,所以书上的记载也很少,我回去再看看别的书上有没有说……”说完,乔巴就跑进了图书室。
山治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就去再次敲响了索隆的房门。
“又有什么事?”
山治一言不发,直接朝波吉进行攻击。他毫无顾忌,因为他知道索隆一定会拦下他,就像索隆以前总护着他一样。
“喂混蛋厨子!”索隆抽出两把刀来,“想打架吗!”
山治沉默着,继续进行攻击。
不行啊,绿藻头。你不是要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吗,怎么这就中招了啊,还是这么蠢的骗术。
快点恢复正常吧,你不是还有和古伊娜的约定吗,你不是还有梦想吗。
反正……我也早就做好了为所有人去死的准备。
索隆的刀插进山治的左胸。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被喜欢的人亲手杀掉,这诅咒也太恶毒了吧……
山治笑了一声,眼泪从眼角滑下来。
波吉早就发现事态不可收拾,在他们开始动手的时候就偷偷跑了。
索隆清醒过来的时候,震惊地看着他的刀,和摇摇欲坠的山治。
山治原本的目的就是如此,所以他们只过了两招,他就迎接了索隆的刀尖。
听到动静跑上来的伙伴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索隆!!”路飞第一个发怒,一拳把他打倒,“你这混蛋对山治做了什么啊?!山治是我们的伙伴!”
索隆的魂魄好像飘了出去,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打。
“乌索普,弗兰奇!快把山治抬去我那里!快!”
这边,罗宾和乌索普也把路飞拦下来说:“冷静一点路飞,当时的索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索隆看着鬼彻三代上的血迹,忽然对这把刀感到恐惧。
或者说,是对刀上的血迹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草帽一伙彻夜未眠,直到第二天早晨,乔巴出了房间,疲惫地说:“终于好了,山治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刀刺进去的位置稍微偏了一点点,不过还是擦伤了心脏,最近不要让山治情绪太激动。”
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回房间睡觉去了。
索隆站在门口,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推门而入,看到那张虚弱苍白的脸。
索隆咽了口唾沫,缓步向前。
他记得他提了分手,他说可能只是觉得玩玩,他还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和山治动手。
他差点杀了他的爱人。
山治还在昏迷。
索隆有些手足无措,他给山治掖了掖被角,又坐下看着他的眉眼,接着站起来拉上窗帘,在原地走了几圈以后又回去坐下。
傍晚,船上再次热闹起来。
“乌索普!不要拦着我!索隆他居然要杀了山治啊!”
“但是路飞,索隆那时候不清醒,他吃了那个奇怪的果实才会那样……”
“那也要索隆对山治道歉!!”
“是啦是啦他正在道歉,你不要过去打扰他们嘛……”
“好吵……”山治小声说。
“喂圈圈眉!你醒了!”索隆紧张道,“喝水吗?”
山治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说:“不渴。”
“啊,那……”“不用忙了,谢谢。”
山治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他知道索隆是吃了果实受到了诅咒,是他主动去找事,也是他自己迎上了索隆的刀尖。
但是对方冷冰冰地说分手说从没有喜欢过他,那样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会不会也是他的真心话呢,毕竟也有很多人追到手以后就不喜欢了啊。
“圈圈……”“我有点不舒服,让乔巴进来一下吧。”
索隆一听,立马跑出去喊道:“乔巴!乔巴!!”
“在这里!”乔巴连忙跑过来,“山治醒了吗?”
“他说他有些不舒服,你快看一下!”
乔巴冲进房间,开始给山治做检查:“哪里?山治!哪里不舒服!”
山治指了指索隆说:“暂时不想看见他,乔巴可以帮帮我吗?”
索隆定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乔巴虽然觉得为难,但还是病人最大,他把索隆推了出去,然后锁上了门。
山治沉默了一会说:“乔巴。”
“啊嘞?”
“真的有忘情水吗?就是喝了以后,就可以彻底忘记那些不想记住的事。”
“山治想忘掉什么呢?”
忘掉什么呢,他想忘记的事有太多了,他儿时在杰尔马的经历,母亲的死亡,父亲的抛弃,兄弟的凌虐,还有……和索隆的许多事。
他忽然动了羡慕的念头,羡慕他那三个怪物兄弟没有感情,没有感情就不会深陷其中——不,那样的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他们只是怪物罢了。
“嘛,其实没有那种药水吧?忘记想忘记的事什么的……”山治自嘲地笑,“根本太扯了啊。”
“山治,索隆今天那样是意外,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乔巴担心地说,“其实,我刚刚回去还查到了别的记载。”
“什么?”
“那种果子要生效的前提是,食用者本人要有一个喜欢的人,效果也随他的喜欢程度而有所不同。就是说,索隆其实是把对你的喜欢转移到了波吉身上。”
“是么。”
“我和娜美也讨论过,其实索隆保护她的很多动作都是他对你做的,山治。”
“什么啊,把他说的那么伟大。”山治笑了一声说,“好了,把他叫进来吧。”
索隆再次踏进房间,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绿藻头。”
索隆像是下定决心,说:“可以让我再追你一次吗?”
“什么?”
“虽然今天提分手不是我的本意,但那毕竟是我说出口的话,我不想把话随便说出口再随便收回,所以,我可以再追你一次吗?”
山治轻笑:“你还真是一根筋啊,混蛋绿藻头。”
“可以吗?”
“随便你,这是你自己的事。”山治偏头说,“不过……”
“不过什么?”
“你这一刀还真是很疼啊。”
索隆郑重地跪坐在他面前,脱下上衣,拔出三代鬼彻。
“混蛋你别给我添麻烦啊!!”山治看出来他要做什么,连忙制止。
“但是……”“我已经想好了怎么惩罚你了,你给我把刀收回去。”
索隆把刀收回刀鞘,问道:“你想做什么?”
山治闭上眼睛,故作深沉道:“背上的伤是剑士的耻辱。”
“嗯?”
山治伸出一根手指头说:“我要在你后背留下标记。”
“好。”
“答应的这么爽快?”
“你的标记不是我的耻辱,”索隆转过身去,把光滑平坦的后背对着他,“是我的荣耀。”
【夏五】if涩谷事变夏油杰在五条悟身边
全文7.7K
*双教师,HE,低血糖悟
*私设改结局有,全员存活
没错,他们两个在一起才是最强的!来圆我的意难平了!
--
可恶。
看着显示屏,这句话是夏油杰的第一个想法。
东京都涩谷车站范围约400米,被设置了只能拦截住一般人的帐。因为是节日的关系,站内的人数相对多,已经到了拥挤的程度。发现无法离开的人们开始喧嚣浮躁起来。
“五条悟......”
......
“把五条悟带过来!”
......
“等等,五条悟是谁啊?”
......
“谁都好,快点!把五条悟带过来!”
夏油杰抓住五条悟...
全文7.7K
*双教师,HE,低血糖悟
*私设改结局有,全员存活
没错,他们两个在一起才是最强的!来圆我的意难平了!
--
可恶。
看着显示屏,这句话是夏油杰的第一个想法。
东京都涩谷车站范围约400米,被设置了只能拦截住一般人的帐。因为是节日的关系,站内的人数相对多,已经到了拥挤的程度。发现无法离开的人们开始喧嚣浮躁起来。
“五条悟......”
......
“把五条悟带过来!”
......
“等等,五条悟是谁啊?”
......
“谁都好,快点!把五条悟带过来!”
夏油杰抓住五条悟的手腕,看起来是想阻止他直接启动瞬移到涩谷去:“是陷阱,悟。”
“又怎么样,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那都是多余的。”
“喂,你等...悟!”
......
--
20:31分 五条悟 现身 涩谷车站
为了把伤害减到最低,高层要求五条悟独自进入涩谷站内。
七海等能够出战的咒术师,全员在外待命。
而在场的另一位特级夏油杰,则负责用大量咒灵挡在入口及潜入,主要目的是阻止漏网的特级。
这样的话,被困在站内地下的一般人,是无法受到任何保障的。
夏油杰申请和五条悟一同下去作战,他的咒灵不比站内密密麻麻的人群少,可以很大程度减少伤亡。
「否决。」
......
夏油杰快速思考着当前的情况,他在涩谷站入口处等了一小会儿,收到冥小姐传递来的信息。目前可观测到的最深处是地下三层,没有见到任何活着的人。根据他的咒灵们传来的情报,地下一层二层大概有十来具尸体,一级咒灵三只,以及......
无数由一般人转变成为的改造人。
所以,以方才被吸入站内的民众数量来看,大概数千的民众都在地下四层被追杀,往上因为阻拦的帐无法通行,他们就会再往楼下去。
而地下五层,只有悟一个人。
会面临什么样的对手,他们还暂时无法得知。
这样的情况,相当不妙啊。
夏油杰判断后自行到地下三层绕了绕,确实如情报说的。他又让咒灵们试着往地下四层去,首要任务是击杀改造人,保护民众的安全。
五条悟在五层是无法通讯的情况,但他的咒力在那么近的距离夏油杰一直可以感受到,加之作为最强,完全不需要担心会被谁伤到。
现在更加危险的毫无疑问是那些民众。
又观望了一阵,正当夏油杰准备折返回入口与待命的冥小姐他们会合时,他突然感受到一瞬间涌上来的、极其熟悉的、属于五条悟的强烈的咒术气息。
“什.....!”
不会错的。
悟他,开领域了?
这股气息在一瞬间爆开,但很快就消失了。
几乎是在毫秒的刹那。
但夏油杰绝对不可能认错。
几乎在感受到领域的同时,夏油杰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比大脑还快地已经召唤出虹龙,往地下五层冲去。
悟不可能在这么多一般人的情况下和敌对的特级开领域对打。
那些咒灵以及幕后推手敢这么嚣张地向他们邀战,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五条悟很清楚,一般人吃他哪怕一秒的无量空处,都会死的。
等等......
原来如此!
所以领域维持的时间,才那么短!
多久....半秒?不,还要更少......
--
夏油杰蓦然停下思考。
他见到了五条悟。
应该说是,在地下五层全速飞奔着击杀改造人的五条悟。
五条悟脸上沾着血,黑色的教师服有些看不出来,但应该也染满了血。他以极快的速度,没有用任何武器,一手一个地剖开改造人的头颅或胸腹,甚至来不及分给他半个眼神,用快到剩下残影的速度,在地下五层飞驰着。
放眼望去,周围的普通人都进入了站立昏迷的状态。
以及在场的特级咒灵,上次见过的火山头,缝合脸,还有一个是......
而五条悟没有选择优先击杀它们。
只要无法一击毙命,就有可能会把他们弄醒。
在三秒内搞清楚状况的夏油杰一瞬间爆出所有能派上用场的咒灵,把五条悟还没有触及的一般人挡开,清出了一定的空间让五条悟的击杀可以更加顺畅。
但他没有让咒灵参与打击,只要他的咒灵用了咒力,尽管有他的气息附着,也难免会扰乱到五条悟。
看这数量,有近千的改造人。
哪里来的那么多?什么时候出现的?
悟他.....
夏油杰让己方三只特级围住敌对的三只特级,但没有进行进攻和战斗。
他记得这只缝合脸和七海对上过,学弟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而另外两只,一只是悟提过的火山头,能力也相当强悍。
要一举拿下,免除后患,恐怕并不简单。
-
另一边,五条悟终于解决完了全部的改造人。
全部。
他刚才的速度快得肉眼几乎难以捕捉。
在见到悟解决了最后一只后,夏油杰就收回了保护用的咒灵们。
空间一下子宽敞不少。
接下来他们应该讨论一下该如何同时击杀这三只特级。
......
地下五层一片安静,夏油杰只听得见五条悟过于激烈的喘息声。
五条悟击杀最后一只改造人的地方距离夏油杰只有几步远,他一开始就知道夏油杰下来了。
他双手抓着改造人的残骸,没力气迎上去。连笑都笑不出来,难受得几乎要换不上气了。
但是,战斗还没结束。
已经死了不少人。
幸好......幸好杰来了。
“悟,你辛苦了。”
夏油杰温柔地浅笑着朝他走过去,一手要去牵五条悟的手。
感受到夏油杰的动作,五条悟立刻放开了本来还抓在手里的改造人的头颅。
满身,满手的血......
夏油杰意识到,五条悟有点过度消耗了。
连无限都没力气开来清一清那些血迹了吗?
夏油杰把五条悟稍稍往怀里拉近,一手紧紧牵着,另一只手环抱住他的身体,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他们面对彼此站立,远看倒像是做了个礼貌拥抱的动作。
同时,夏油杰时刻留意着那三只还未清醒过来的特级。
就着这个动作,夏油杰拍着他后背安抚了大概十秒,发现五条悟几乎整个身体都开始往他身上倒。
还在喘。
五条悟几次试图压下这样的状态,咬紧牙关,却又再一次控制不住地需要共用口鼻进行换气。
身后还有几只特级,事情是完全没有解决。五条悟显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故意向他示弱讨抱抱,他的状态显而易见的相当不对劲。
意识到这一点,夏油杰立刻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悟,我在。”
他收回手在口袋摸索了一会儿,还没摸到东西,五条悟就因为没了他的支撑要往旁边栽,踉跄了一步。
夏油杰立刻又把他捞进怀里,很快就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水果糖。
“马上就好,你低血糖了。悟,它们多久会醒过来?”
“随时......杰,好晕......”
“我先去把它们解决了。”
五条悟点头。
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没有夏油杰,他也不至于会真的晕倒。夏油杰没有下来的话,这个战场本来就是他一个人的。
但是有可以依靠的人,实在是太令人安心了啊。
反转术式和口中芒果味的糖果快速修复着疲劳。五条悟重新运转起无限,正要回头去帮夏油杰。
此时,他突然看到地上有个方块状的物体。
这东西是刚刚才出现的,如果它本來就在,六眼不可能没有发现。
逃过六眼视线范围的突然显现。
是咒具吗?
实际上五条悟从来没见过狱门疆,也完全不清楚它的具体性能。但强者本能的反应判断让他立刻后退,以他目前的状态应该先避开,至少需要先退到一般控制系咒具的有效范围。
他往后踩了一步,才发现夏油杰和三只特级都不见了踪影。
等等,特级什么时候醒的!
杰呢?
打斗的声音都完全没有,周围一片寂静。
然后身后传来了夏油杰平稳低沉的嗓音:
“狱门疆,开门。”
听见是夏油杰的声音,五条悟立刻回头,却见到了放大数倍的眼球,这正是狱门疆开启的状态。
和站在狱门疆侧旁的夏油杰。
“哟,悟。”
在这怪异的环境下,五条悟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无论是退避还是上前。
夏油杰的声音,夏油杰的躯体,连笑容都完全是他。
特级都调伏了?
六眼没有看到他身上有任何血迹和伤口,连一身深色教师服都整整齐齐的。
所以,现在是......
在一闪而过,一瞬间的愣住后,五条悟很快判断出这是幻术。
与此同时,夏油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悟!快躲开!”
......
“玉藻前!”
五条悟极快地往后躲闪跳开,与此同时,眼前「夏油杰」的面貌出现了改变,逐渐变成了一个成熟女性的模样。较为怪异的是,这人额头上有一条诡异的缝合线。
女子出现后,夏油杰的特级咒灵玉藻前也出现在五条悟身侧。玉藻前擅长幻术,虽然五条悟的六眼已经看出来了,但大概是它把幻术完整破解的。
玉藻前在破开眼前这个情景后,没有再进一步覆盖上自己的幻术,而是调头回到了夏油杰身后,好似有什么想向他传达。
这只特级原本拥有基础的沟通能力,但被调伏后,这个能力很大程度上会转化为完全服从命令。所以夏油杰目前还无法做到和自己的咒灵对话这件事情。
但夏油杰明白玉藻前的意思。
她似乎是想说 「无法覆盖」。
“杰!你怎么回来了!”
五条悟与冲到他面前的夏油杰背靠着背,分明把后背交付给对方。
“我的咒灵把它们惊醒了,现在特级逃上去了,我被帐挡住无法出去。冥小姐跟七海他们都在出口,看来只能先交给他们了。”
“他们也不能进来吗?”
“是呢,大概是专门用来隔开「五条悟」的帐,把我也牵连进来了。”
“怪我咯!”
夏油杰观察着五条悟的神色,确定他真的没有受到刚才过度消耗的影响,看起来似乎兴致颇高,才道:
“看来,悟。这里才是我们的舞台。”
“那么杰,等我们杀了这个缝合线丑八怪,再去救他们好了!他们太弱了,要快点哦,一不小心就会死掉的。”
“好。”
五条悟通常是很享受战斗的,打起来常给人「这猫疯了」的感觉。
”你听好了悟,这是狱门疆,封印类的容器。我也忘了什么时候在图书馆看过,但实际触发条件我并不清楚。”夏油杰看着已经开门的狱门疆,简单说明了一下:“不要靠近它。”
“老子傻了才会靠近!”
“你刚刚就靠得很近吧?”
“是它突然出现的!老子明明退开了!可恶啊杰,它的幻术居然能骗过老子的眼睛!”
“半秒都没骗到吧,你不是立刻就看出来了?”
“切,也是。”
至于是真的遮挡住六眼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了,五条悟觉得完全不需要说出来。
夏油杰每次来得都算是相当及时,但五条悟当然也不是需要被紧密呵护的小姑娘,他在夏油杰喊他躲开前就明确察觉到这是幻术了。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并肩作战的。
这一战夏油杰打得酣畅淋漓,在好几个接应五条悟或被抢怪的瞬间,他都几乎梦回这十年来的每个任务。
他们配合起来,居然已经熟练到这个地步了吗?
五条悟下一个动作想做出什么,他准备用什么招式,夏油杰都有相当高准确度的预判能力。
他身边的悟强到炸裂,无论是应变还是战力。他有着极快的思考速度,并非真的在战场上「想一出是一出」的冲动行事。
而夏油杰自己无疑是走稳定路线的。
很多时候,他都干着照应五条悟,把五条悟从发疯边缘带出来,保护路人甚至是善后这样的任务。
哦,还有,应对五条悟战后偶尔的低血糖和撒娇。
没过多久,他们便解决掉了这个奇怪女人。
把女人头上寄生的那带嘴的脑花碾碎的同时,夏油杰还试着伸手想看看能不能吸收,被五条悟吐着舌头做出一个yue的动作制止了。
“杰还真是不挑食!”
--
21:20分 涩谷站 地下五层
现世最强的两人此刻站在地下五层通往楼上的楼梯口,伸手去试了一下夏油杰刚刚被阻挡下的帐,果不其然五条悟也无法通过。
“苍。”
五条悟轰出了一发苍,是经过压缩的极小范围伤害,但效力绝对不比迎战伏黑那次少。
毫无动静。
现在要尽快往楼上去才行。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蓄力做出弹指的动作:
“茈。”
这一次,帐出现了极其细小的裂痕。
小到要用六眼才能看出来的量子级别的割裂。
但这已经足以证明,这个帐是能够由内破除的。
只要伤害足够。
“茈。”
......
“茈。”
吃了三发茈,夏油杰几乎看不出帐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但既然五条悟选择了往同一方向再打几次,那就是必然有效的。
很好,看来是能够打破。
但夏油杰也看得出来,五条悟的状态还是不太好。
为了破除帐,五条悟短时间内用出的是极高密度的茈,压缩压缩再压缩。
“杰,糖果,再来一颗。”
夏油杰立刻翻出水果糖,随意挑了一颗就给五条悟喂。
又是芒果啊。五条悟抿了两下,开口道:“我要草莓味!”
“......”
于是夏油杰又拨开一颗,这次挑了红色包装纸的草莓口味。
顿时空间内只剩下五条悟想尽快把糖果融开的吧唧嘴声,夏油杰想着下次换成带速溶的糖衣。
他抬头去看五条悟,等他吃得差不多了,伸手给他擦去额头的细汗:“怎么样,还要吗?”
夏油杰也有制作出高密度攻击炮的能力,只是连茈都打不穿,他大可以把消耗省起来,应对下一场更适合他的战斗。
但看着眼前脸色苍白抿住唇观察裂缝的五条悟,夏油杰心疼得要受不了。
“好多了,我再试一次。”
“悟,休息一下。”
“这破东西最多再打两次就会碎了。”
五条悟没有同意,还是凝了一发茈蓄在手上,却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灿笑:“什么嘛!在杰看来,我也太~弱了吧!”
“你消耗太大了。”
“没有吧,一下子就补回来了。这里不是还有杰吗,要是撑不住,我会告诉杰的!在这之前,不需要太担心哦~”
正因为夏油杰在身边,所以他可以觉得累,也可以示弱,不需要在任何地方勉强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他的学生们和同伴们在外面,慢一点,就多一份危险。
只要出得去,剩下的交给杰,也不是不行。
下一发茈,顺利的打破了拦截五条悟和夏油杰最里层的帐。
成功了!
五条悟对上夏油杰温柔的浅笑,也回了个嚣张至极的笑容。他们一路往上杀去,所到之处不能说风卷残云,只能说无比血腥了。
夏油杰远战近战兼修,游云在他手中,如果此刻是游戏输出,应当就是次次暴击。他打击的力度不及五条悟,但速度却比五条悟快得多,面对这种要清小怪的环节,还是他的咒灵与体术比较擅长的。
--
21:30分 海洋生物
“夏油老师!”
看着满脸血的伏黑惠,夏油杰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惠,真希,做得很好。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哇啊杰!这个,这个是深海怪物吗!是乌贼吗,还是鱿鱼!哇,它会喷水!这是我的!”
“悟,不能那么失礼,它能听懂哦,是章鱼哦。”
陀艮:......
五条悟:“哇哇!哇!这个水母居然有领域!这里是不是有点像冲绳海滩来着?”
“......”
21:49分 火山头
五条悟挡在七海面前,一手握住了火山头咒灵的手,瞬时间火焰喷涌而出,却都被无限挡开了。
“杰,你看这个火山头,他要杀我们的学弟耶。”
因为解决得太快,漏瑚赶到时,正巧碰上的只有也同样刚刚赶到的七海。
“五......五条悟!”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前一后围住漏瑚,五条悟又道:“阿拉阿拉,是我。第三次见面了呢。”
漏瑚完全不恋战,往七海的方向放出火焰准备借机逃跑,却被夏油杰挡了下来。虹龙围住七海,除了七海一开始就被烧伤的手臂,他再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五条悟朝夏油杰大叫:“杰!这是我的猎物,你走开!你去看着可爱的学弟就好。”
“......别打死,我要调伏。”
--
22:20分 缝合脸
“哇!杰,杰!你看这个缝合脸的娘炮,不就是上次欺负我可爱学生的特级吗!这是我的!”
“好,别打死。”
“......五条,这只让我来。”七海手上有颇为严重的烧伤,但行动起来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五条悟啧了一声让出了位置,转头看到周围的改造人也都被夏油杰和七海他们一路边走边处理得干干净净了。于是又转回头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接应着七海和真人打了起来。
不多久,虎杖和灰原不晓得从什么地方蹿出来,出现在七海身后。
“五条老师,夏油老师!哇,这个脸!上次就是它打的我和娜娜明!”
“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逃掉。”
七海一个斩击,再配合虎杖的一拳,给了重伤到只剩下几块残肉的真人最后一击。
上次险些死在他的领域里,这笔账,终于都亲手要回来了。
五条悟:“哇七海、悠仁,你们太卑鄙了!你们二打一!”
“......”
七海:刚刚想说谢谢的嘴自动关闭了。
听着平时觉得吵闹烦人的五条悟大惊小怪又大呼小叫的声音,此刻,大家却觉得安心了下来。
随着四大咒灵皆被祓除,涩谷事变计划终告失败。
“杰,突然有点想吃章鱼烧!”
......
五条悟本身,其实才是这场变故的变故,因为敌方没有顺利封印他,一切都变得不可控起来。躲在幕后的操盘手看上去是准备撤退了。
也有可能幕后死了?
--
23:05分 涩谷站
这次事变殃及大量平民,高层加派了一些善后人手,夏油杰配合着辅助监督,把被波及的人疏散到各地医院,快速确定了这里已经不需要咒术师后,也交代学弟及学生们各自去治疗或修整。
硝子又有得忙了。
五条悟倚靠在车站入口的栅栏,已经重新戴上眼罩。他低着头,似是沉思,又像是在看着夏油杰。
做完一些善后,送走前来关心的学生们,夏油杰朝着五条悟走去。
此时的涩谷站门口没有任何一般人能够靠近,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辅助监督和平时支援硝子安顿伤患的医疗员。
直到他们的距离近到只要夏油杰一抬手,他就能抱到五条悟,他停了下来。
五条悟主动把身体再凑近一些,稍稍弯腰,头抵在了夏油杰肩膀上:“我开了0.2秒的领域,这些人,大概要两三个月才能缓过来。”
“他们会有后遗症吗?”
“不知道。”
这是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五条悟能够算出来的最优解了。
“悟,你很努力了。会没事的,那些人他们会很感激你。”
“嗯......”
五条悟还有些许的失落,这是仅在夏油杰面前表现的面貌,要是夏油杰不在这里,他估计也只会对学生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些无助和怜悯,笑着问他们看啊五条老师帅吧,特级都是废物什么的。
当然,也只有夏油杰能够抚平他这种莫名而来的情绪。
夏油杰抬起手,一手环住五条悟后背,轻轻拍着,一手抵住他的后脑勺,似是要把他更加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这样的姿势保持了五分钟。
他击杀一千只改造人用了299秒,一个能够安抚五条悟的拥抱,也值得299秒。
五条悟呼吸着夏油杰头发与衣服里带出来的淡香,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血腥味,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清理这些污秽。
但五条悟不在意。
不知为何,本来委屈的感觉此刻渐渐被喜悦覆盖。
结束了。
夏油杰一直在他身边,学生们和同僚不少都负伤了。但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在他们没来得及赶上的战场,咒术师同僚们也很努力进行着自己的战斗。
五条悟突然回想起17岁某次出完任务的对话,而今他突然想照着又对夏油杰说了一遍,于是他这么做了:“杰,我走不动了。”
夏油杰温声答:“不要紧的,我背你回去。”
是一样的答案。
那是他们刚刚在一起,正是腻歪得紧的时候,五条悟几乎每个任务做完都要跟他撒娇一番,尽管那些任务对五条悟来说就是弹指的功夫。而夏油杰乐在其中,他的温柔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我好累啊,我要杰哄我睡觉......”
“好,但悟要先回去洗澡跟吃点东西。”
“好晕哦,好像又低血糖了......”
“要吃糖吗?”
“啊要!这次要橘子口味!”
明知道五条悟在撒娇,战后恢复了一阵子的猫猫早就满血复活,但完全舍不得揭穿他呢。
夏油杰顺着他的话给他又拨了一颗橙色包装纸的糖果。
他的悟,一直都,非常非常令人想宠着呢。
无论是17岁的少年意气风发,还是今日28岁的对外淡漠对内傻逼的五条悟,他都
发自内心的
非常
非常
非常
想要把他融入怀里。
想要成为他的港湾。
想每天都比昨日更爱他。
这些话肉麻死了,夏油杰想。他从来不会跟五条悟开这个口背诵浪漫情书。
他只会在五条悟说出 「不是还有杰吗」 的时候
回答他:
「悟,我在。」
夏油杰召来虹龙,把五条悟抱上去坐好,从丑宝嘴里扒拉了一件不知道是他俩谁的黑色针织外套往五条悟身上盖,搂住他的腰,让他尽可能舒服地伏在自己怀里:“睡吧,回学校还有段距离。”
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后,因为六眼而开始头疼的五条悟就彻底陷入了沉睡。
也不太确定自己昏睡了多久,直到再次听到夏油杰平和温柔的声音:
“悟,醒醒。”
“嗯......”
“我们到家了哦。”
--
END.
涩谷事变是我的意难平那就让我来让它平成盆地!
我对示弱的猫猫真的毫无抵抗力!你想想看,一只猫猫,他很强大很无敌性格还非常糟糕会玩死你偏偏你拿它没办法,但它偶尔会真的委屈巴巴,偶尔会显露脆弱偶尔会身体不舒服还想瞒着
但他永远被杰爱着
然后杰会一直实践「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这句话。
彩蛋1K 大家接下来想看什么梗(◍•ᴗ•◍)我还想写
莱那|暧昧诱导
推完主线的意识流胡言乱语(?)
一场普通的办公室噗累前戏
—
那维莱特已经认识到,很多事都发生在他理解这件事的意义之前。
比如现在,他很不确定地觉得,他坐在梅洛彼得堡公爵的办公桌上,一缕头发还被对方托在手里认真赏味这回事——不是很体面。
“那维莱特先生,可以问一个私人问题吗?”莱欧斯利问。
“什么?”
“这件衣服,它真的不热吗?”
那维莱特显然怔住,而莱欧斯利则放松地笑起来。“那么复杂的下摆设计,不知道的以为是用沫芒宫的窗帘改造的。下雨的时候尤其麻烦吧,如果溅上水的话。”
“现在没有下雨。”
没有下雨,衣服是干净的;没到晚上,不需要做睡觉前的准备...
推完主线的意识流胡言乱语(?)
一场普通的办公室噗累前戏
—
那维莱特已经认识到,很多事都发生在他理解这件事的意义之前。
比如现在,他很不确定地觉得,他坐在梅洛彼得堡公爵的办公桌上,一缕头发还被对方托在手里认真赏味这回事——不是很体面。
“那维莱特先生,可以问一个私人问题吗?”莱欧斯利问。
“什么?”
“这件衣服,它真的不热吗?”
那维莱特显然怔住,而莱欧斯利则放松地笑起来。“那么复杂的下摆设计,不知道的以为是用沫芒宫的窗帘改造的。下雨的时候尤其麻烦吧,如果溅上水的话。”
“现在没有下雨。”
没有下雨,衣服是干净的;没到晚上,不需要做睡觉前的准备……所以那维莱特看着莱欧斯利含着一口笑意像剥一颗泡泡桔一样剥开他,他直觉这件事再一次超出了他的经验。
人类不同于神明和龙,他们生命短暂,脆弱,头脑很复杂,会为了某个目的拙劣或熟稔地使用谎言。即使有了四百余年与人类打交道的经验,那维莱特仍旧不敢自诩他了解人。此时的莱欧斯利无疑让他更加质疑自己。
……并且莱欧斯利应该不能被称为平均的人类。
“真漂亮的衬衫。”莱欧斯利不吝夸奖他。
“多谢。你的也……”
“这种时候应该这么回答吗?”莱欧斯利似笑非笑,“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肯定,它至少活动起来很方便。我的意思是,如果那些发条机关突然发狂的话。”
“我的穿着也不会影响活动。”
“是吗?但我不这么认为……至少现在。”
“……?”
那维莱特喜欢湿润柔软的东西。
他喜欢水,不同国家的水有不同的口感和风味,适合做成不同的饮品和食物,而稻妻的某位大人在奶茶里加入泡菜年糕只能说是暴殄天物。但他不曾想过水和亲吻相结合的滋味。
莱欧斯利看起来并不像水,他的意思是,莱欧斯利不像他熟悉的物质。他给人的感觉很干燥,像光线,或者像一尘不染的天空,强韧,稳定,和平。没有弱点。以及那维莱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这么形容——让人安心。
一个人让另一个人安心,不知道在当事人听来算不算是一个好的描述。当然在公事场合那维莱特不会这么形容这位了不起的公爵,他有更多的社交辞令可以修饰莱欧斯利,这也不是在说谎,社交辞令不等于说谎。只是那维莱特习惯于思考一些更加抽象的东西,他总是无法抑止地在想这些抽象的东西,他对自己有一种自虐一般的探索精神,希望搞清自己和周围每件事物的关系。
然而莱欧斯利看起来不准备让他继续想下去,他亲吻他像在舔奶油蛋糕,即使是这样试探性的,轻柔的吻,也足以让那维莱特感到慌乱了。
“等等,莱欧斯利……你这是……”
“嗯?”
莱欧斯利从容不迫地吐出一个单音,他单膝顶在办公桌沿,手撑在桌面上。牢牢将那维莱特禁锢在了身前。
“你问我在做什么吗?你应该已经有你自己的判断了,那维莱特先生。”
“……”
“没错,我在诱导你。你也可以选择反抗,把我踢出你的办公室——噢等一下,这是我的办公室。怎么办,要怎么说呢……我希望你不妨试试——听从你自己的心。”
【光时】等待
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阴冷的风。无端的恐惧侵蚀着来到这里的人们。
透过手术间感应门的透视窗,可以看见手术室房间内的手术正紧张有序的进行着,萦绕耳边的是一声声此起彼伏的麻醉机监护仪器运转时的滴滴声。
“通知陆光了吗?”一句话打破了原有的静默。肖力双手交握,用牙重重的咬了下自己的手指关节。“还没...程小时他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乔苓浑身发颤,惊吓过度瞳孔持续放大直至两行泪流下。
直到手术室房门拉开的那一刻,乔苓忍着哭腔起身询问情况。“还在抢救,不过我们一定会尽力的。病人失血过多发现较晚,做好心里准备。”话毕后乔苓顿时双腿麻木跪了下来,她...
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阴冷的风。无端的恐惧侵蚀着来到这里的人们。
透过手术间感应门的透视窗,可以看见手术室房间内的手术正紧张有序的进行着,萦绕耳边的是一声声此起彼伏的麻醉机监护仪器运转时的滴滴声。
“通知陆光了吗?”一句话打破了原有的静默。肖力双手交握,用牙重重的咬了下自己的手指关节。“还没...程小时他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乔苓浑身发颤,惊吓过度瞳孔持续放大直至两行泪流下。
直到手术室房门拉开的那一刻,乔苓忍着哭腔起身询问情况。“还在抢救,不过我们一定会尽力的。病人失血过多发现较晚,做好心里准备。”话毕后乔苓顿时双腿麻木跪了下来,她紧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哭到心脏抽疼。
肖力后悔让程小时完成这个任务,追捕的过程中由于意外发生三颗子弹射穿了程小时的小腹、大腿和手臂。
明明知道程小时是重点保护对象,为什么他没有派身边多几个人跟着他。
发现程小时的时候他正倒在血泊中几乎停止呼吸。肖力甚至不知道怎么和陆光开口说出这件事,他经历了陈彬王娟的死亡后誓死保护好身边所有的人。如果程小时真的出事,他怎么和陆光解释。
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左右,电话的震动声将所有人思绪拉回现实。是陆光打来的。
“肖队,你们那边还顺利吗?”陆光声音听上去还算平静,可能是心理作用原因,声音听上去多了几丝冷绝。肖力深呼吸几下,尽量用听上去淡定的声音说“程小时他...中弹了。”
那一瞬间肖力低沉的嗓音传入陆光耳中,却如同一道惊雷炸响,随同陆光的理智一起被炸的七零八碎。
“程小时中了三颗子弹,还在抢救。对不起。”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肖力不知道该和陆光再说什么,他知道他们两个关系如影随形,这滋味不好受。
他就像被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海中,浑身的血液凝固了。静谧的医院长廊上只能听见沉重的心跳声,陆光许久没有说话,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已抖的明显“在哪个医院。”
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清晰,直到陆光出现在众人眼中那一刻。他双眼在寻找着什么,透过玻璃看到程小时带着呼吸机心跳频率降为三十几时面无表情的他闭上了双眼。
交握的手因为用力过度突出了泛白的骨节,宛如一尊静默的雕塑。
乔苓已哭到虚脱,肖力安排警局的人将乔苓带回稳定下情绪,有结果第一个通知她听到这句话乔苓才肯离开。但陆光不一样。
“手术都快七个小时了,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话似乎未说完,只见陆光冲上前揪住肖力的领子冲他低吼道“为什么要让他单独执行任务。”
“像他这样的特殊能力者让他一个人在野外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他的声音忽高忽低,渐渐的怒吼起来,脸色涨红渐而发育,脖颈像是快要爆炸一样。
颤抖又有力的双手让肖力有些不知所措,他一遍遍闭目低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宛如机器。
“他不能出事,我不会接受这种死法。”松开领子的手已因用力而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暴风雨的夜晚从未像今天一样如此可怕,电闪雷鸣暴雨哗哗,像天河决了口子,狂风卷着雨丝像无数条鞭子,拼命的往玻璃窗上抽打。闪电劈过,像巨蟒在云层上飞跃,一个暴雷猛的在窗外炸开。
“肖队,局里有事找。”肖力迈开沉重的步伐走过陆光身边,像是深思熟虑后的停止。“程小时不会有事的。”
钟表滴答滴答转了很久,陆光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手术已进行十小时整,当手术中三个大字熄灭的那一刻陆光慌忙起身。
“该做的我们已经尽力了,至于能否恢复要看病人的造化了。会昏迷一段时间。短则几个小时,长则几个月甚至以年为单位。”
“可以进去看看,但不要情绪过于激动打扰病人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你也想开点,无论什么结果都要接受。”
一句慌乱的谢谢落下,陆光横冲直撞闯进来了病房。层层绷带缠绕,心跳频率停在六十左右。程小时面色惨白,陆光的心狠狠的被揪了一下。
他冰冷的手先是轻轻握住程小时,然后慢慢用力。最终一丝理智将他拉回,手劲稍松。陆光一下一下亲着程小时的手背,他甚至嘴唇都在发抖。
在过去或将来的时间线中或许他已失去程小时无数次,他无法再接受。静静的趴在程小时床边到疲惫过度睡着。
相同的日子持续过了很长时间,同病房的病人都出院了,程小时要醒的迹象依旧不存在。“小伙子,都几个月了还没醒,赶紧做好后事吧,我家老婆子躺在病床上足足三年,还是没醒过来。”同房大爷的儿子出院了,出于好心的目的劝了劝陆光。
陆光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最后一床也出院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
“程小时,他们都在劝我让我不要等了。他们说你醒不过来了,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程小时,无论是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直至死亡。”
当冰雪融化成希望之源,新芽破土而出,在春风里,唤醒沉睡之人。
“你等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程小时微微睁开双眼看着身旁的陆光,轻声的说出一句话。陆光感受到身下之人有了微弱的动作,看过去的一刻陆光心中悬浮了半年的石头终于破碎,碎的一干二净。
程小时似乎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有一丝血色的嘴唇笑了笑,左眼的泪落下。“你怎么不说话。”程小时更加放肆,僵硬的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抬起来想要抚摸陆光的脸。
却被一把抓住紧紧握在心口。陆光顺势把程小时的头抬起来靠着枕头。“中弹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我真要死了。没想到还能活,小爷我命还挺硬。”他说话的气息都不稳,但依旧是原来那个程小时。
“傻瓜。”陆光的眼中也出现了一丝水光,紧接着他用力抱住程小时把他摁在自己的怀里。这力气大到像是要把程小时压的喘不过气。
“我刚醒你就骂我,也不知道说点我爱听的。”程小时撇撇嘴。陆光轻轻扯过嘴角笑了一下“别再吓唬我了。”
“嗯,不会了。”
当思念变成一种习惯,当隐忍变成束缚,失去的那一刻才发觉堕落。因为足够刻骨铭心所以一生念念不忘。因为还有希望,所以时刻充满幻想。
end.
ps:程小时和陆光天天开心健健康康!彩蛋是出院后两个人的小承诺。
咬痕是一种理性证明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微芙那gb (慎入慎入)
不管了,我先造谣,我嗑嗑嗑)
再编:看了一些爆料原来那维可能是龙王!…是我造谣了(滑跪致歉),本篇的设定是 狼人莱欧×人鱼那维 嗷
深夜,枫丹主街一间隐秘的地下酒馆里,留声机喋喋不休地叫嚣着蓝调萨克斯,魔术秀的宣传单混着几张蒸汽鸟报被唐突地塞进门缝。昏暗的灯光配上悲情音乐,让这个在吧台前独酌的男人显得更可怜兮兮了,以至于莱欧斯利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想笑。...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微芙那gb (慎入慎入)
不管了,我先造谣,我嗑嗑嗑)
再编:看了一些爆料原来那维可能是龙王!…是我造谣了(滑跪致歉),本篇的设定是 狼人莱欧×人鱼那维 嗷
深夜,枫丹主街一间隐秘的地下酒馆里,留声机喋喋不休地叫嚣着蓝调萨克斯,魔术秀的宣传单混着几张蒸汽鸟报被唐突地塞进门缝。昏暗的灯光配上悲情音乐,让这个在吧台前独酌的男人显得更可怜兮兮了,以至于莱欧斯利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想笑。
“大审判官深夜街头买醉?”他走到男人的面前替他续上一杯,“幸亏来的是我,不会叫记者进来给你拍几张照片。不然,就算政要们看不上,你也一定会登上小报的头版头条。”
那维莱特还沉浸在他的思绪中,只是慵懒地抬眼看了一下眼前的黑发男人,汹涌的醉意让他的瞳孔似乎难以聚焦,额前平常无比规整服帖的卷发此刻却散乱地遮住他一边的眉眼。
“什么意思?”那维莱特问他,语气已经听不出有多清醒了。
“啧啧,”莱欧斯利抽出椅子面对着他坐下,并敏锐地嗅到果木酒的气息,“你也许不知道自己在民间的称谓——一台精密的审判仪器。但是看你现在,不过是一个醉鬼。”
“哼。”对方冷笑了一声,又把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似乎因为感到微醺和燥热,他打算把领口稍稍解开,然而审判官服饰的繁复设计让一个被醉意支配的人感到为难,那维莱特带着怨气狠狠扯了一下,反而让领口的蝴蝶结更凌乱地缠住了。
“算了,我来帮你吧,那维。”莱欧斯利欺身替他解开领结,但手臂上缠绕三头犬圆牌的银链却不经意间蹭到了那维莱特的脖颈。对方皱了皱眉,握住他的手臂。
“现在是几点?”
“凌晨三点,如果你想知道得更精确的话,四个小时后你就要到审判庭报道,五个小时后就要开庭。”
“多谢你,莱欧。”那维莱特咬牙切齿地道谢,此刻他的眼神相比迷茫更多的是阴沉。
莱欧斯利摇摇头,走到酒柜里翻找:“你还要喝吗?或者,来杯茶醒醒酒吧?”
“随意,只要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甜品就可以。”
“幸亏希格雯没听见,否则你根本不可能完整地离开这里。”莱欧斯利给他倒上一杯茶,又极具考究地泡了另一壶留给自己享用。
“那么,聊一聊吧,大审判官,”莱欧斯利朝他做出了“请”的手势,“明明第二日还要上班,为什么这个点还会做出现在酒馆里这么荒唐的事呢?”
“明知故问,莱欧,你今天就在法庭上。”
“那个捕捞人鱼并切下鱼尾进行非法贩卖的商人,法庭给他判了流放。”莱欧斯利摇晃着茶杯,淡淡地开口,他一向能察觉出那维莱特的想法,在其他的法官给出这个判决向坐在高位的大审判官示意的时候,那维莱特却并不像往常一样直截了当地下判决,反而握紧了拳头流露出一丝犹疑的神色。就是这么一个短暂的犹豫,便被媒体大作文章,猜想和谣传转瞬就淹没了枫丹的舆论场。
“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蒸汽鸟报社的留影机,”莱欧斯利说,“就连你大审判官的一个轻微的皱眉都能精确捕捉到,真不知道科学院给他们投了多少钱。”
“莱欧,你明白人鱼被切断鱼尾会怎样吗?”那维莱特打断了他。
“不知道,会怎样?”
“他们将永远失去在水中游动和呼吸的能力,直接坠入海底,最终窒息而死。”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
“你有什么可道歉的,这跟你毫无关系。”那维莱特叹了口气,“只不过,有些猜想是真的。”
“意思是,他们猜测你想给那个畜生判死刑甚至极刑,是真的?”
莱欧斯利注意到面前人的眼神变了,似乎变得更为凶狠,他需要不断地调整急促的呼吸才能压下呼之欲出的怒气,这让莱欧斯利警觉地握紧了茶杯的把手,他随时做好挽救此人于歇斯底里中的准备。然而,这份山雨欲来的暴怒顷刻就消散了,那维莱特低头喝了一口茶,再抬头时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但我最后依从法条规定,”那维莱特说,“仍然判他流放。”
他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似乎为了看一眼这即将消失的夜色,已经不早了。
“‘正义’不过是为多数人辩护罢了,你也知道,”那维莱特说,“人鱼是危险的异族,又没有任何的话语权,陪审团并不觉得贩卖鱼尾是怎样一桩罪孽,至于她……把这桩案件搬上来让我审理,不过是想看我坐在审判席上经受折磨的样子。”
没等莱欧斯利开口,他又自顾自地接下自己的话茬:“说到底,我自知有多少人想要看我的笑话,你以为洛克琳德瞒着我就不会知道?我早就听过太多街头巷尾的传闻了!比如——我能坐上大审判官的高位,是因为芙卡洛斯受了塞壬歌声的蛊惑,想要圈养我成为她手下的奴仆!正义之国的人们只会盲从正义,审判者的颜面不过是荒谬笑谈。”
莱欧斯利这回彻彻底底地震住了,他看见那维莱特发表完长篇大论后忍不住用手扶住了额头,通宵又酒醉带来的倦意正在蚕食他仅有的理性。
“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审判官也会看小报趣闻,那维,你不会把它们当真吧?”
对方没有回话,莱欧斯利慢慢走到他的身后。
“你今晚醉得太厉害,”他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日出,要么现在休息,要么就去跟你的上司请假。”
“抱歉,我知道我像个疯子,”那维莱特转过头去,在熹微晨光下,他的眼角似乎闪着碎珠般的光泽,让眼眶周围的一抹红晕更明显。那维莱特凑近到莱欧斯利的面前,朝他的耳边低语,就像塞壬的歌声:“你来帮我醒酒。”
“怎么做?”莱欧斯利挑了挑眉。
对方不满意地握住他的下颌:“难道说,不是月圆之夜,你就不能露出獠牙吗?”
莱欧斯利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不再说话,只是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搂住他的腰腹,把头伸向前去,狠狠地咬住他的颈侧,并满意地感知到对方瞬间的战栗。
莱欧斯利结束了这个举动,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看见那维莱特两颊浮现出斑驳的鱼鳞,一双珍珠瞳色的人鱼之眼正与他四目对望。
“多谢你,莱欧,我清醒一些了。”他这回的语气变得极为温和,甚至有些轻快,好像方才压在他心头的那些凛冽的阴霾稍稍散去一些,“你去休息吧。”
清晨,等到莱欧斯利从沙发上的睡梦中醒来,那维莱特已经在对着穿衣镜整理自己的着装,他又恢复了往日严肃沉稳的大审判官的模样,看不出一丝一毫昨晚的醉态。
“我去上班了,”那维莱特理了理头发,“替我向希格雯问好。”
“我会的。”莱欧斯利躺在沙发上向他挥了挥手。
芙卡洛斯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大审判官今天有些许不同,颈侧处能嗅到一丝甜腻的血腥味,她一把扯过那维莱特的领带肆意地嗅闻起来。
“这是在法庭上,请您克制一些,”那维莱特轻轻用手挡开,“等会还有很多乐趣等您欣赏。”
芙卡洛斯撅着嘴,坐回了她精致的小椅子,她知道,这位大审判官,又将要为她上演一出好戏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