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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

【黑邪/花邪】黑爷活不错

前几天脑的修罗场


不知道怎么说 反正非常扯淡非常ooc


将就看吧(´・_・`)放备忘录里面好多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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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一脚踹开房门的时候吴邪刚刚把腿环上了黑瞎子的腰。


腰是好腰,劲瘦,有力,腿也是好腿,修长,匀称。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情色意味浓厚的画面,好在那两个人还算衣着完整,除了吴邪的衬衫被拉出一个角,而黑瞎子的手还放在里面没出来之外,没有什么更加难堪的场景。


“花儿爷这是……?”黑瞎子背对着解雨臣问,他微微偏过头来,脸上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解雨臣并不理会他,只是向左走了两步,堪堪对上吴邪半阖的眼睛。


“你清醒着么?”他问...

前几天脑的修罗场


不知道怎么说 反正非常扯淡非常ooc


将就看吧(´・_・`)放备忘录里面好多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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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一脚踹开房门的时候吴邪刚刚把腿环上了黑瞎子的腰。


腰是好腰,劲瘦,有力,腿也是好腿,修长,匀称。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情色意味浓厚的画面,好在那两个人还算衣着完整,除了吴邪的衬衫被拉出一个角,而黑瞎子的手还放在里面没出来之外,没有什么更加难堪的场景。


“花儿爷这是……?”黑瞎子背对着解雨臣问,他微微偏过头来,脸上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解雨臣并不理会他,只是向左走了两步,堪堪对上吴邪半阖的眼睛。


“你清醒着么?”他问。


吴邪啧了一声,他的一条腿还拢在黑瞎子腰上没放开,另一条腿慵懒的垂下去一些,缠在黑瞎子的左腿上。他看着解雨臣,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不然他会给我下春药不成?”


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夹杂着一点慢慢被平复下去的喘意,解雨臣的目光像一柄长剑钉在吴邪脸上,说话的语气没什么温度,“你给我坐好了说话。”


那态度堪称冷冽,吴邪在解雨臣这里很久没坐过这样的冷板凳,他愣了一下,搭在黑瞎子肩上的手还是往外推了推。是个可有可无的力道,但黑瞎子还是顺势退开,转了个身靠在了吴邪坐的那张桌子上。


“你这是干什么?”吴邪伸手去摸烟盒,捏着火机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古板的快跟我二叔一样了。”


解雨臣眉心拧的很紧,闻言有些阴沉的看了黑瞎子一眼,“费洛蒙的副作用不会持续一辈子的,你现在跟他搞在一起,将来准备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


“该断就断了呗,”吴邪把烟点上,在一片烟雾里面眯起眼睛,想了半天竟然笑出了声音,“道上的人总觉得我跟你有点儿说不清楚的东西,其实不知道我们花儿爷才是直得顶天立地——”


未尽的话被黑瞎子打断。


“才做了几次,你就想着要断,”他真假参半的道,“这叫什么来着?红颜未老恩先断?”


这个玩笑开的不合时宜,而且吴邪说的断也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断,所以根本没人笑,只有解雨臣冷冷的看着他,“我拜托你教他本事,你就把人往床上带?”


“花儿爷言重了,”黑瞎子伸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我又不是玩票的,这里面一颗真心呢。”


两个人对视,针尖对麦芒,房间里空气的流动仿佛都滞涩了起来。吴邪自顾抽了一会儿烟,才从桌上跳了下来,修长两指一松,把燃到尽头的烟梗扔在桌上,谁也没看,闲庭信步般往院子里走。


“你跟我出来。”他说。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解雨臣和黑瞎子都知道他指的是谁,黑瞎子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指尖捻动,解雨臣能想象那里还残留着吴邪身上温热的触感,他很平静的叫了一声,“瞎子。”


“你真是为了他好么?”


这话里淬着寒冰冽雪,被轻飘飘的留在房间里,黑瞎子饶有兴致的抬头去看,解雨臣已经迈出房门去,只留下一道逆着光的清冷剪影。


北京还正是春意浓,罕见的碧天薄云,吴邪靠在院里的葡萄架上,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他瘦了很多,侧脸线条清晰又精细,微微垂下来的睫毛轻轻一扫,竟带出一点锋利意味。


解雨臣走过去,在沁人心脾的春风里不自觉地收敛起一身的戾气,最后只靠在吴邪身边叹了一口气。


“非得这样吗?”解雨臣问。


“怎么可能,只能算无可无不可吧,”吴邪淡淡道,他有一点轻微的走神,隔了几秒才接上下一句话,“瞎子活不错。”


解雨臣闻言也没有说话,从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再也看不透吴邪这个人,并且还被迫和他站在黑瞎子的四合院里讨论黑瞎子的活好不好这个魔幻问题。


“怎么,不太能接受这个?”吴邪漫声问了他一句,跟他说,“叫你别管,你非要管。我就说你不懂这个。”


解雨臣依然不答话,事实上此刻他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吴邪那双盘在别人腰上的腿。


他一直觉得吴邪这个人实际上是有些禁欲的味道在里面的,所以很难去想象在那些寂静无人的深夜里,没有他这个无故踹门的不速之客煞风景的时候,他们两个会做些什么呢?


或许吴邪线条细弱的踝骨会似有若无的蹭在黑瞎子的腰窝,或许他会用沙哑与清朗并存的嗓音喘息着叫师父,或许他高潮时会仰起曲线动人的脖颈发出濒死的长吟。


解雨臣侧头去看吴邪,而吴邪向他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你没上心对吗。”他用陈述的语气讲出来一句疑问,不出所料的看到吴邪好笑的扯起了嘴角,那个弧度好像万物都不能入他的眼底。


“哪里顾得上去管自己的心?”吴邪回答道,“我就找个乐子。”


“你不懂这个。”他又强调。


解雨臣意味不明的凝视了他一会儿,轻声说,“你未免过于小看我了。”


他迎上在吴邪脸上已经难得一见的诧异眼神,冷不丁问他,“你想找乐子,难道我不是个好的选择吗?”


解雨臣确实是个好的选择,不提他面容多么俊秀,身段多么风流,单单是吴邪和他之间那种心随意动的默契,就足够他们在床上肆意尽欢。


吴邪和解雨臣对视,目光缠绕出另一种心猿意马。


但是——和解雨臣?和小花?找乐子?


吴邪缓慢的摇了摇头,甚至有些好笑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费洛蒙导致的神经质也传染么?”


解雨臣笑了一下,他明白吴邪在抗拒什么,“怎么,关系太好了反而要排除我?你这样,我跟他都会伤心的。”


他向屋里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半透明的窗户映出黑瞎子颀长的身形,吴邪的眼神落在上面,为他光明正大的偷听而感到哭笑不得。


“无缘无故的,你干嘛来趟这浑水。”吴邪说,“你不会准备告诉我,你喜欢我吧?”


解雨臣为这个不像吴邪风格的直球挑了一下眉毛,他不置可否,“也没人说不行吧?”


吴邪没说话,他扬声叫了一句,“瞎子,你他妈干脆把窗户打开当着我的面听!”


窗户应声而开,黑瞎子兴致盎然的冲他们挥手致意了一下,手里还悠闲地夹了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然后吴邪看向解雨臣,告诉他,“我说不行。”


“别喜欢现在的我,”他不咸不淡的说,“这又不是真的我,我看你们全是瞎几把着迷。一个神经病,有什么好动心的?”


说完后,像是回忆起什么事情一样,吴邪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眉目都舒展开来,一瞬间好像冰河涌动,万物逢生。


“从前,从前才是真的。”吴邪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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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几句

你们好懂我哈哈哈

最后一句确实隐藏瓶邪

其实吴邪说的是断子绝孙的断,但是这个断却不是为了黑瞎子而是为了闷油瓶,他确实为了那个计划把一生都搭上了。所以不论怎么理解那个断字,在他心里他和黑瞎子都是无可无不可的肉体关系


海里的城

高启强来参加高启盛的葬礼

说是参加,但并不准确。因为他是主办者。但这并不具体,具体地说,高启强来参加高启盛的葬礼,身份很多重,以亲人,以兄长,以凶手。


高启强杀过很多人。直接的,间接的。那不算什么,反正警察也抓不到把柄。高启强对自己的认知是个坏东西,他和他弟弟一样,自私自利,无恶不作,但他不杀弟弟。他可以下跪,黄瑶可以做人质,老默可以去死,但阿盛不能受委屈,他必须活着——哪怕他们都是为了他。好人,坏人。什么叫好,什么叫坏?这世上的人只有该死和不该死的区别。


小时候他和高启盛参加父母的葬礼。酒鬼和他无辜的老婆,死于车祸。一个该死,一个不该死。临时搭建的丧葬棚,丧乐从质量低劣的音响传出。...

说是参加,但并不准确。因为他是主办者。但这并不具体,具体地说,高启强来参加高启盛的葬礼,身份很多重,以亲人,以兄长,以凶手。

 

高启强杀过很多人。直接的,间接的。那不算什么,反正警察也抓不到把柄。高启强对自己的认知是个坏东西,他和他弟弟一样,自私自利,无恶不作,但他不杀弟弟。他可以下跪,黄瑶可以做人质,老默可以去死,但阿盛不能受委屈,他必须活着——哪怕他们都是为了他。好人,坏人。什么叫好,什么叫坏?这世上的人只有该死和不该死的区别。

 

小时候他和高启盛参加父母的葬礼。酒鬼和他无辜的老婆,死于车祸。一个该死,一个不该死。临时搭建的丧葬棚,丧乐从质量低劣的音响传出。有人抽烟、打麻将、剥橘子吃,门口有人记录谁送来了果篮。十五岁的高启强一边记账,一边交代高启盛,“小盛啊,把这张刚写的条子钉一下,不要太密,对了,记得看下小兰。”

 

到高启盛的葬礼,没人敢抽烟,也没人敢打麻将。高启强戴着白色的礼花,袖章上写着“丧”,在想他死于坠楼,是不该死的人。他的手下穿着黑西装,很冷酷地排成一排,唐小龙和唐小虎站在最前面,全京海都看到他们的老大,众目睽睽之下大义灭亲。另外,那个叫安欣的警察也来了,好像在一晚老了十岁,没给高启盛上香。

 

“长白头发了。”高启强端详了一阵,开口还是那么讨嫌:“同是天涯沦落人,安欣,你看起来比我伤心。”

 

“高启强,你心情倒还蛮好的。”安欣只定定地看着他:“再问你一遍,当时是你报的警么?”

 

“来我弟弟的葬礼找我的破绽?不太礼貌啊。”高启强无辜地摊手:“我高启强言出必行、大义灭亲,全京海都知道。”

 

“是么?”安欣不置可否:“连亲弟弟都能牺牲的人,我对你有所改观啊。”

 

“这话说的……”高启强像是被里面有几个字刺了一下,笑道:“听说安警官调任交警队了,你看,这样多好,李队长在地下也会安心的。”

 

安欣的笑容褪下去,流露出一种近乎愤怒和不屑的神色,像是下雨天被溅了一身泥:“……高启强你没资格提他。”

 

高启强看着他的背影,就想起高启盛坠楼的半小时前,警告他说:你不要动李响,否则安欣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高启强认为他说得对,也许最后他真的会死在安欣手里。不过谁知道呢。自己活得更久也说不定。唐小龙给他打伞,他慢慢地说,小龙,我很后悔。

 

他后悔过很多瞬间。他后悔不该答应高启盛见面,不该借给他手机,不该告诉他赵立冬要李响的命,不该答应他再要一碗猪脚面,让他拖延了时间。他的后悔有时又十分矛盾。也许不该把小灵通的声音全权给他管,也许不该送走阿盛,这样他们可以在一起多呆一些时间。

 

高启强给高启兰打电话,通知她回来奔丧。高启兰在电话里没有哭,也没有问:大哥,二哥是怎么死的?所有人都该知道,高启强有一块手表,永远停留在下午两点三十五分。往前推,几天前的下午两点三十五分,高启强正给陈泰下跪,求他救救自己的弟弟;再过几天,下午两点三十五分,他在为如何解决李响和谭思言焦头烂额;而就在前天,下午两点三十五分,高启盛当着他的哥哥,咽下最后一口气。这些问题,突然就都迎刃而解了。

 

高启强在心里默数直接或间接害死他的人:孟德海,杨建,赵立冬,安欣也算,哦,还有我。他认可,自己也是其中之一。高启盛中枪和跳楼前吃了两碗猪脚面,这是他唯一欣慰的事情。

 

穷人乍富,欲望和消费也因此成倍膨胀。高启盛活到二十八岁,被酒精泡得要发酵的脑子连鸡兔同笼也算不出来了,堕落成一个没有花天酒地又泡进蜜罐里的废物。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抹发胶,穿着廉价的衣服,灰头土脸,但看上去非常服帖,好像又回到了大学刚毕业的样子,冲他笑,“哥,今天是我生日。”

 

高启强的一腔怒火就此熄灭,不质问他为什么这时候回来,在他对面拉开凳子坐下,温柔地告歉:“阿盛,生日快乐,委屈你了。”老默是个称职的杀手和逃犯,高启强会好好对待黄瑶。只是他这时候看,不免觉得他的阿盛过得太糟糕,生日也只能吃面条,他很心疼,摸摸阿盛的头发,“谁不会犯错呢,傻仔。”

 

人体是精密脆弱的仪器。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高启强从楼上俯瞰,觉得从高启盛拿他手机报警,推开他中弹,再到拉着李响陪葬,这么翻天覆地的事情,好像几秒就完成了。跟噩梦一样。这些组成过他生命的东西,好像从这一刻真的再也不存在了。他不能看他的尸体,否则无法圆谎。高启强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致命且重要的问题:这些年,高启盛是怎样爱着他的呢?

 

但高启盛的死亡没有遗言。

 

守灵持续了好几天,某个夜晚一阵风吹来,守在门口的人发出一声因惊吓而导致的下意识动静。高启强回头:“你怕阿盛?”


那人抖了几抖,觉得他们的老大这反应可怕极了,比鬼还吓人。高启盛靠近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呈现出一种近乎温柔的神色:“阿盛又不是坏人,就算回来也是看我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时候唐小龙觉得,高启强像是陷入某种虚空的幻境。守灵的第二天,天气很好,高启强站在门口目无焦距,喃喃地问他:“如果当时我没能帮你救回小虎,又或者徐江不信我,小虎死了,你怎么办呢?”

 

唐小龙起了一身冷汗,对自己答复的每一个字都十分谨慎,“强哥,当时我就没怀疑,强哥你说过的事情,从没有办不到的。”

 

“你该枪毙徐江,再杀了我。”高启强却没听到似的,缓缓而清晰地说,“动你弟弟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放过。”

 

高启强有时也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人。和陈书婷结婚的时候,她谈了几个条件,包括不再另要孩子。高启强毫无犹豫地答应。毫无疑问,他是爱陈书婷的,只是跳过爱情的步骤,直接组建一个家庭。他突然想到,可是不再要一个孩子,阿盛的来世何处可去呢?他如何同他再建立如此紧密的联系,血浓于水,骨肉相连。小兰是他们两个联手推出局去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感到一阵孤独和虚无,像是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手臂或者小腿之类的东西,已经不知道怎么走路和睡觉。他没法知道。一个失去了手足的人没法知道如何正常生活。

 

下葬那天,高启强最后一次端详了一次高启盛。他看着他,这个在死去时自己都无法拥抱的身体,突然猛力抽了他一个巴掌。

 

他力气很大,高启盛的脸歪到一边,很平静的,没有愤怒,没有笑容。跟他活着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死人和活人的触感真是不一样的,一堆皮肉组织,没有反应,没有灵魂。唐小虎差点拉不住高启强,也不知道他还要折腾自己弟弟几个巴掌。

 

高启强被拦在棺材几十公分的位置,终于恢复平静:“阿盛,你不听话。”

 

高启盛在死前都没想明白的问题,后来高晓晨也好奇:进建工集团,唐小龙可以,唐小虎可以,旧厂街的混混都可以,为什么自己不可以?高启盛死的时候二十八岁,在高启强看来仍然是个小孩子。所以他心存幻想,仍然在做不切实际的哄骗和安抚:“阿盛,你吃完赶紧走,等我摆平一切,再接你回来。”高启盛嬉皮笑脸的,像听见小时候每一次自己哄他说哥哥不爱吃猪脚一样,这次终于撕开真相:“你骗我你。”

 

高启强要救他就要骗他,只要高启盛相信他就不用死。可高启盛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他不要自己帮他摆平,到了尽头,进退维谷,他要自己做主,给高启强一条活路。

 

高启强杀了十几年的鱼,知道生物濒死前的求生欲望是无比强烈的。可高启盛中枪后还有力气跳楼,带着李响一起,送了他一份投名状。

 

他的心脏又一次被刺痛了。春寒料峭,他的阿盛,在疾驶而来的路上并未惊动任何人,包括警方。那样安静而敏锐,蛰伏着,等待着,直到最好的时机到来。他又回到了二十岁的样子,恢复缜密的设计、清晰的头脑,这一次,用于设计自己的死亡。

 

高启强终于认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件事,重新振作起来——按照高启盛的希望,他会搭上赵立冬,斗垮陈泰,建立他和阿盛的公司,让京海天上掉下的钢镚都得姓高。为此,可以牺牲可以牺牲的一切。高启强信心满满,壮志踌躇,好像从来都不曾动摇,什么都不曾失去。

 

还是匆匆赶回的高启兰扶住他,大哥你还好吗?是不是胃不舒服?高启强摸到肋骨往下的位置,他也很困惑——对啊,小兰学医的,说的话还是很可信的,那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胃痛呢,会胃痛的明明是高启盛才对。他想不明白。

 

 

-END-

 


隼
我是为了咱家啊,哥。

我是为了咱家啊,哥。

我是为了咱家啊,哥。

孟春十六

【城翊】底牌

8k5+正剧向

大结局if线

猫猫进狼窝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全身而退麻麻不同意

有战损,不重,但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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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杜城的复职通知到来的,是沈翊失踪的消息。


蒋峰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杜城面前。临走之前杜城千叮咛万嘱咐蒋峰照顾好沈翊,他却把人给照顾丢了。沈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他有办法混进铜城公司。


“……当时沈翊说要和陈舟下棋,让我先走,我出来后没敢走远,等到天黑也没看到沈翊出来,再打他电话就怎么也打不通了。”


杜倾双眼通红,脸上是掩不住的愧疚和担忧。


“都怪我,如果当时我不走……”


“没事的姐,沈翊他机灵着呢,一定能等到我们...

8k5+正剧向

大结局if线

猫猫进狼窝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全身而退麻麻不同意

有战损,不重,但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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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杜城的复职通知到来的,是沈翊失踪的消息。


蒋峰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杜城面前。临走之前杜城千叮咛万嘱咐蒋峰照顾好沈翊,他却把人给照顾丢了。沈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他有办法混进铜城公司。


“……当时沈翊说要和陈舟下棋,让我先走,我出来后没敢走远,等到天黑也没看到沈翊出来,再打他电话就怎么也打不通了。”


杜倾双眼通红,脸上是掩不住的愧疚和担忧。


“都怪我,如果当时我不走……”


“没事的姐,沈翊他机灵着呢,一定能等到我们去救他。”杜城脸上装作轻松地宽慰杜倾,暗地里已经快把手中的杯子捏碎了。


没有他看着,小画家有事没事就喜欢以身犯险!他是拜托沈翊努力找出那个?还他一个清白,可没同意小画师为了追查真相不管不顾的!


这回找到沈翊,一定要他连带前几次的事一起写份检查!不能低于五千字!


“别责怪蒋峰了,沈翊去铜城公司,是经过我同意的。”路队长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自责。


杜城的眼神立刻找到了目标,恶狠狠地瞪视着路队长。


好好一个画像师,你让他去当侦察兵?不是你的画像师不知道心疼是吧?


路队在杜城的注视下莫名感受到一丝心虚,默默移开了视线。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铜城公司,和这个陈舟,都有很大问题,大概率就是组织背后的那个老板。”路队清了清嗓子,“现在的问题是,没有证据能够定罪,有可能掌握了陈舟犯罪证据的沈翊还失踪了……我们去查过监控,但是监控系统显示沈翊没过多久就离开了铜城公司。”


杜城沉吟了半晌:“铜城公司门口的监控系统,也是属于铜城公司的。这份监控记录应该被人篡改过。”


他下定结论:“沈翊,应该还在铜城公司。”




沈翊醒过来的时候,后脑勺还传来一阵阵闷痛,连带着太阳穴都钝钝地疼。他扶着额角起身,用力晃了晃脑袋,终于看清了对面坐着的陈舟。


……是了。他想起来,自己混进铜城公司调查,和陈舟借着下棋好一番试探,他知道了陈舟的底牌,最后好像是和棋,他拿起包告辞,正准备走出陈舟的办公室,突然后脑一阵痛。


然后他就到了这里。


沈翊环顾四周,这似乎是个密闭的空间,老旧的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印出的灯影一晃一晃。


他坐在一张造型复古的皮质沙发上,收回目光,对陈舟笑:“陈总这是干什么?这可是袭警啊。”


陈舟从他醒来就翘着脚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眼神让沈翊不舒服极了。


像是在评估一样商品。


“一开始,我是想放你走的。”陈舟慢条斯理地换了个动作,“虽然你发现了那么多不该发现的秘密,但是你们永远找不到证据,对我造不成威胁。”


“就在你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所以我准备留下你。”陈舟笑得有些瘆人,“你知道长成你这个样子的,还是警察,在黑市上会有多抢手吗?”


沈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况且,我想验证一下我的想法。事实证明我成功了。铜城的技术已经先进到无所不能,轻易就能抹掉一个人的存在,而这样的技术为我所掌控。警察,法理,公正,一切都被我踩在脚下,我连事实都可以篡改,还有什么做不到?属于我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沈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有些癫狂的陈舟,缓缓开口:“你就这么相信你的技术?你就这么确信,我是唯一一个发现你秘密的人?”


他有些怜悯的收回目光:“你永远不可能将公正和法理踩在脚下。”


沈翊的轻蔑轻易点燃了陈舟的怒火。


他为什么、他怎么敢!他没有发现他正受制于人吗?他怎么还能这样淡然?自己明明掌控着他的性命,他为什么还敢挑衅自己?他不怕自己一怒之下把他杀了吗?


怒火中烧中,陈舟缓缓展开了一个有些扭曲的笑。


是了、是了,他一定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等他意识到,一定会痛哭流涕的求自己的。


陈舟为自己想象中的画面感到快慰。


不听话的小猫,是需要时间管教的。


他将自己安抚了下来,看向沈翊道:“可惜了我们的棋局。你是一个好对手,但是我们应该没有下一次对弈的机会了。”


沈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可不一定。你很忙吗?”


陈舟一愣:“什么?”


沈翊又将视线移开:“这里的陈设都是九十年代的风格,因为光线的问题显得脏兮兮的,其实沙发的缝隙里都几乎没有灰尘,应该是经常打扫。你一定经常来这里吧。”


他的眼神颇有些戏谑地看向陈舟:“——这里不会,就是你存放秘密的密室吧?”


陈舟脸色微变。


“让我猜猜。”沈翊双手抱胸,摸着下巴,做出一副苦恼思索的样子,“这里你这么喜欢,却没时间再来——该不会是在忙着准备逃匿吧?”


陈舟脸色难看地豁然起身离去。



“陈舟明天上午八点的发布会,发布会结束,会赶往凤池参加一场重要会议,我们最好在这之前找到证据,抓捕陈舟,不然等他出了北江,再想控制就难了。”


蒋峰在玻璃板写着的北江上画了一个圈。


杜城神色严肃道:“陈舟去发布会之前都会待在铜城公司,贸贸然前去只会打草惊蛇。只有他不在的时候,才是我们行动的最好时机。”


关乎到沈翊,杜城不愿有一点风险。


“城队的意思是,陈舟离开后我们再去搜证?”李晗睁大了本来就大的双眼。“我们的行动时限,只有发布会开始到结束的那两个小时?”


“不止,”杜城摇了摇头,“谁也不能保证陈舟会不会提前离场。”


他转头道:“路队,搜查证下来了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杜城招呼众人:“都过来,现在开始分工。”


“明天,我要你们,在半个小时内结束搜证。”




陈舟前脚刚走,沈翊后脚就严肃了神情,站起了身。


灯影摇曳,说明有风。


这间密室一定还有别的区域。


没有削出铅笔屑来试探风向的条件了,沈翊只得蹲在墙体与地面的拐角,伸出了手。


神经末梢的感知系统最为发达,而沈翊的指尖尤为敏感,大概可以感知一些微弱的空气流动。


他一点一点沿着墙角摸索,腿都快蹲麻了,终于发现了沙发右后角落里的墙缝,手指探下去,似乎能感受到一点不正常的带着温度的空气。


沈翊慢慢起身,因为蹲得太久有点大脑缺氧。撑着柜子缓和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柜子上放着的各种奖杯。


他凑近了看。陈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他足够优秀——只是都用在了邪处。沈翊感觉到一点点惋惜,视线忽然被一座奖杯吸引。


那座奖杯和其他荣誉相比并不显眼,甚至有点寒酸。只是吸引了沈翊目光的是奖杯下方映射出的金属光泽,与其他奖杯相比浅了半度。


光的散射度与物体的表面光滑程度有关,这座奖杯应该是经常被摩挲。


沈翊试探性地伸出手,握住奖杯向上提——没动,他向下压住奖杯,顺时针转动——动了。


一旁有墙体被挪动的声音传来。


沈翊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十几台闪着代码的电脑,旋即他意识到,这就是储存了陈舟所有犯罪事实和邪恶交易的电脑主机。


他深吸一口气,靠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台电脑,敲击了一下键盘。


屏幕上出现输入密码的指令。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沈警官,怎么不太听话。”


来得这么快,比他预估的早一点。


沈翊无奈地勾起嘴角。




“城队,还没休息啊。”蒋峰推开了杜城办公室的门,“行动前保持体力和精力,这是你教我们的城队。”


杜城揉了揉眉心:“没事,我再看看陈舟的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蒋峰安慰道:“沈老师吉人自有天相,你看这么多次意外都过来了,这次也一定会没事的。”


“蒋峰。”杜城叹了口气,“有没有人告诫过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沈翊挣了挣反绑住双手的麻绳。


麻绳捆得很紧,手腕的皮肤被勒到发白。应该是用作捆扎货物的绳子,上面都是硬实的毛刺,即使安静呆着不动,也能感到粗糙的麻绳摩擦皮肤的刺痛。


用陈舟的话说,这是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小小手段。


沈翊在心底叹了口气,抬眼看着似笑非笑的陈舟:“陈总这待客之道,可有点不礼貌。”


陈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沈警官可不是一般人,自然得采取点非常规手段。”


“在我们出发之前,就委屈沈警官这么待着了。”


沈翊皱起眉头:“出发?去哪里?”


“沈警官不会以为,自己还能留在国内吧?”陈舟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虽然国内有这样嗜好的人不少,但还是国外的买家比较保险。你一辈子也不可能回来,不会有人知道你被卖去了哪里。”


沈翊若有所思:“所以,之前被你拐卖的人口,全都在国外?”


陈舟笑着默认。


“肯定不是飞机,飞机没办法偷运一个人。陆路的话能销往东南亚,但是转运周期比较长,被寻回概率也比较高。陈总一个大忙人,肯定会选择更为稳妥的办法。走水路的话,最好的选择是前往美国,美国的黑色产业发达,不愁销路。”


“那些人被你由水路销往美国,我说的对吗?”


陈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明明受制于人的是沈翊,被审问的,反而像是自己。


沈翊仍在自顾自地说:“你在美国的经销商,不知道你私下做的这些勾当吧,你……唔!”


一双铁钳一样的手掐住沈翊的脖颈,陈舟脸上带着有些失态的神情越收越紧:“沈警官就一点不担心,我会一怒之下杀了你?”


空气流通突然被切断,肺里的空气变得稀薄,沈翊脸上仍挂着张扬到有些讨厌的笑:“你不会的,杀了我,你该怎么跟那些买家交代?”


扣住喉咙的手仍在收紧,缺氧使沈翊的眼前有些模糊,仍费力地挤出声音。


“……你应该已经找好买家了吧?……那些人的势力……你惹不起……所以……你得留下……我的命……”


陈舟突然松开手,空气猛然涌入,沈翊呛咳着栽倒在沙发上,白嫩的脖颈上一圈深红色的指痕。


“你真的很危险。七年前没有处理掉你,是我的失误。”陈舟的脸色阴暗,“这一次,不会让你跑掉了。你注定会变成他们手中的玩物,死在永远不为人知的角落。”


沈翊渐渐止住了咳,支撑着坐起来。


“你还真是自信。”沈翊笑道,“你怎么确定,我没有猜到你的密码?”




陈舟快步从密室走出。他感觉再和沈翊待一会儿,自己就会在那双眼睛下无所遁形。


明明是这么狼狈的处境,明明自己掌控着他的生死,他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飞快的拿出手机点击了几下,屏幕上蹦出“密码更改成功”的字样,才如释重负地笑了。


他又点击了几下屏幕,密室里的监控画面显示沈翊仍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陈舟看了许久,只看见他幅度极小的扭动手臂,像是在尝试挣开绳索。


一会儿之后,沈翊似乎终于认命,全身松垮下来,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陈舟收起手机。




沈翊盯着陈舟隐入黑暗。


看到陈舟离开后,他安静地收敛了所有表情,低着头像是在沉思。良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试探性地转动了一下手腕,立刻毫不意外地感觉到与绳索摩擦的手腕皮肤传来仿佛被锈钝的刀凌迟一般的痛,痛得他几乎是立刻停下了动作。


等这阵痛平复下来后,沈翊暗自咬紧了牙,狠下心来用力将手腕往毛糙的麻绳上刮去。一瞬间传来的激痛袭上大脑,沈翊瞬间白了脸,幸好密室内光线昏暗,沈翊的手又被缚在身后,有身体挡住,陈舟在监控中什么也看不出来。


沈翊努力对抗着本能,将伤痕累累的手腕贴在麻绳上摩擦。手腕白嫩的皮肤先是出现浅红的血痕,又逐渐红肿破皮,伤处不断加深扩大,渐渐显露出深红的血肉。


沈翊仍未停下,麻绳粗糙的表面狠狠勒进肉里,仿佛上刑一般的疼。断断续续的血迹蹭在麻绳上,沈翊痛的双手颤抖,他停下歇了一会儿,又继续起自虐一般的动作。


还不够。


终于感觉到粘稠的液体流淌到掌心时,沈翊舒了口气。陈舟如果在他面前,就能看出他脸色白得不正常,后背满是痛出的冷汗,整个人都在极小幅度地颤抖。


他瘫软了身子,向后靠坐在沙发上。





“城队,这是陈舟的航班信息,十点发布会结束后,他会乘坐十点三十的飞机,前往凤池。”


蒋峰看向杜城。


“不对,”杜城沉思,“他困住了沈翊,肯定是知道警方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一个正常人,被警方怀疑,在不知道有没有被掌握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会做什么?”


蒋峰不假思索到:“出国避风头呗。”


“城队的意思是,航班信息是假的?”路队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杜城点头:“对,李晗,立刻查一下八点以后的所有离境信息。”


“既然已经选择了飞机作障眼法的,那么他真正的离境途径一定是其他的方式。”路队分析,“李晗,查陆路和水路。”


“查到了。”李晗招呼大家来看,“八点四十,有一艘运送货物的商船,将从北江驶向美国。”




沈翊是被痛醒的。一股大力扯上自己的手臂,被血濡湿后变得更加柔韧紧实的麻绳嵌入深可见骨的手腕伤口,痛得他瞬间清醒,几乎张嘴就要叫出声来。


紧接着一团破布就被粗暴地塞进了沈翊的嘴,将他的痛呼堵在喉咙里。沈翊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除了陈舟,还有一个矮小结实的男人。


陈舟身边还有可用之人?


沈翊脑海中警铃大作,特别是看到男人脚边放着一个黑色半人高的行李箱,一股不详的预感从脊椎直窜上后脑勺。


然后很快就应验了。


陈舟心情颇好的对他道:“我们要出发了,委屈沈警官,在里面待一会儿。”




杜城的车载着蒋峰和李晗,停在了铜城公司大楼的不远处。


远远看着陈舟的商务房车驶向会场,又等待了一会儿,会场的同事确认陈舟已到达,杜城拿起了对讲机:“行动。”


“你们……”前台看着突然闯入的杜城等人惊得站了起来,又在蒋峰展示到眼前的搜查令和警官证面前禁了声,不安地看着鱼贯而入的刑侦一队。


根据杜倾的说法,她和沈翊已经排查过,主机应该就在陈舟的办公室,杜城也就不浪费时间直奔那里,用沈翊下棋前偷偷交给杜倾的印有陈舟指纹的塑料薄膜打开了门禁。


陈舟的办公室装修简约,一眼就能望到头。众人分散开搜寻,仔细摸过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摆件都被挪动过,却一无所获。时间紧迫,眼看着墙上挂着的钟分针快走过两个大格,杜城的掌心也逐渐渗出湿热。


不能急,不能急,要冷静下来……


杜城做了几个深呼吸,闭上了眼睛。


如果他是陈舟,会把机关安在什么地方……


他忽然睁开眼睛,大步走向陈舟的办公桌,坐在了那张名贵的老板椅上。


如果是陈舟,一定非常享受如帝王般万众瞩目的感觉。


杜城的手指搭在老板椅的扶手上,指尖在扶手下摸索。


什么也没有。


他在扶手的侧面敲击了三下,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


杜城在心底劝告自己保持冷静。


陈舟比他矮一个头,那么手指也应该比他短一些。


杜城屈起指节,敲击在上移一些的位置。


办公桌正对面的墙体忽然移动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个密室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里面的陈设是复古老旧的风格,一张沙发,一个柜子,一盏吊灯,明明是颇为温馨的装修风格,却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有些诡异。


李晗最先发现了沙发上的血迹。


“那儿有血!”


杜城快步走过去,沙发上散落着一些星星点点的血迹,指尖触碰,已经干涸了。


“……沈翊曾经在这里。”杜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沈老师受伤了?”李晗的眉眼间是掩不住的担忧。


“而且被人带走了。”蒋峰的脸色也说不上好看。“蹲守在铜城的同事说,这两天没看见有可疑的人进出铜城公司,沈翊是什么时候被转移的?难不成还在铜城公司?”




与此同时,铜城公司的员工通道,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拎着一个32寸的黑色行李箱,娴熟的避开警察,从后门小路离开了铜城大厦。


行李箱里的正是被捆绑结实的沈翊。


沈翊的口中塞着布团,膝弯和脚腕被捆得死紧。行李箱的空间狭小而封闭,沈翊双腿并拢弯曲着紧紧贴在胸前,反绑着的双臂勉强塞在身体与行李箱之间的缝隙中,本已经止住血的手腕在拉扯中被重新撕裂,顺着指尖往下滴。


沈翊以为手腕的痛已经麻木了,没想到还会这么痛,要不是嘴被堵着,他都要叫出声了。沈翊根本抬不起头,脖颈以一个绝对不会舒服的弯折角度扭曲着,脸颊都能蹭到自己的膝盖,空气不流通,加上胸腹被挤压,沈翊很快有了些窒息感。


四肢逐渐酸痛僵硬,沈翊最大的活动限度是挪动一下指尖,他苦中作乐的想,好歹还能凭借血液滴落的方向判断自己现在大概是一个什么状态。


他快要丧失对外界的感知了,漆黑憋闷的环境使身体上的不适感被无限放大,沈翊的神志不可避免的变得昏溃。


耳边忽然涌入嘈杂的声音,沈翊猛地清醒,从行李箱紧扣的缝隙中挤进来的一点点新鲜空气中夹杂着一丝腥咸。


他们到了。


男人停下车,将行李箱从后座取出,踏上了甲板。




“还有一处密室存放着主机,我们再去外面找找……”蒋峰提议。


“不,主机应该就在这里。”杜城环顾着四周。“制作两个密室,机关被人发现的概率大大增加,存放着主机的密室机关,肯定也在这里。”


他的视线落到那一堆柜子中的奖杯上去。


“这里是陈舟存放荣誉的地方,装修风格完全按照他个人的喜好。差不多90年代初的装修风格,对应的是他的大学时期——”


杜城看到了那个陈舟大学时代获得的奖杯。没有犹豫的,杜城伸出手,拧动底座。


墙体摩擦声响起,存放着主机的密室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么多不同年份的机器……找90年代生产的那一台!”李晗已经学会了举一反三,得到杜城赞许的目光后上前操作,然后很快停了下来。


“城队,要密码。”


指针已经指向了4,焦躁的情绪逐渐在众人中弥漫开来。杜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布会现场同事的视频显示,陈舟还在台上滔滔不绝。


“别慌,还有时间。”杜城安抚大家,“再想想有没有遗漏了什么线索,或许和密码有关。”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蒋峰,带鲁米诺试剂了吗?”


“在车上!”本来是帮痕检的同事带东西,杜城一提蒋峰才想起来,他顿时明白了杜城想做什么,飞奔下楼去车上取回试剂,对着沙发一阵狂喷。


密室光线昏暗,根本不用关灯,所有人都看到了沙发座椅上靠近靠背的位置,有一个清晰的、发着蓝光的字母。


“‘m’?”李晗苦思冥想,“这是提醒我们密码和m有关?m的生日,或者死期?”


杜城死死盯着些斑驳的血液痕迹,半晌摇了摇头:“沈翊留下这个字母时,应该是坐在沙发上,手在背后,以身体挡住对面的监控摄像头,防止被窥探到他的动作。他与我们现在的角度,应该是反着的。”


“沈翊留下的信息,不是m,而是w。”


“w的意思是,密码与网址有关。”杜城脑海中飞速闪过他看了一夜的那些资料,“按照陈舟骄傲自负的性格,这个密码应该与他人生的高光时刻脱不开干系。”


“陈舟的高光时刻,就是在大学时期创办的论坛,让他成为了学校中的风云人物,促使他成为今天的科技狂魔。那个网址是,close 2 u。”


“去试试。”


密码输错三次就会自动销毁主机内储存的文件,李晗却对杜城全然信任,点了点头就坐到电脑前操作。


一阵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响,电脑显示出了操作界面。


“成功了!”蒋峰按捺住激动,凝神屏息,看李晗快速地点开各个文件夹搜索陈舟的犯罪记录。


“……通知路队,发布会那边,可以将陈舟控制起来了。”杜城的脸被电脑发出的幽幽蓝光映得冷如冰霜。


“蒋峰跟我走,我们去码头。”


“找沈翊。”


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三十四。



行李箱被男人随手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周围人来人往,鞋底与甲板敲击的响动顺着地板的震颤传入沈翊耳朵里,他努力振作精神,试图搞出一些响动来吸引路人的注意,告诉他们这个行李箱里有个大活人,谁知刚拼尽全力带动箱体晃动了一下,就被男人似乎漫不经心的用膝盖抵住了箱面,缓缓施压。


“唔……”本来就没有空间,逐渐增大的压迫感使沈翊五脏六腑都在疼。他明白这是警告,于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也没力气再动了。


缺氧使沈翊失去了时间概念,昏昏沉沉间,他似乎隐约听到一声汽笛长鸣。


船要开了。


沈翊又拽回了自己的意识。


杜城还没来吗?再不来自己真的要被卖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有熟悉的声音高喊:“警察!不要跑!待在原地不要动!配合检查。”


然后他感觉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了装着自己的行李箱前,杜城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有些飘渺得不真实。


“打开。”


眼前的黑暗被骤然划破的时候,许久未见自然光的沈翊有些畏光地眯起了眼睛。


“沈翊!”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杜城第一个动作就是蹲下来探他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气流拂过指尖,杜城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堪堪放下,抽走小画家口中已经塞得他双颊酸胀的布团,把人从行李箱中捞起靠在自己身上,手再绕到沈翊身后去解他的绳子。


然后杜城看见了沈翊手腕上被他自己搞得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动作霎时顿住。


靠在杜城怀里的沈翊心底终于出现了一丝心虚。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沈翊浑身几乎脱了力,倚在杜城身上,下巴仰起搁在他肩膀上,胸腹的憋闷感还没有完全消失,导致他的声音又细又软,像极了撒娇:“你怎么才来。”


杜城深吸一口气:“我来晚了。”他摸出小刀,一点一点割断绳子,尽管动作小心翼翼,将被血濡湿后与伤口粘连在一起的绳子取下时,仍听到了沈翊忍痛的抽气声。


双手终于恢复自由,沈翊的臂膀和整个后背都酸痛到抬不起来。杜城割断沈翊腿上的绳子,手撑着他的腰,半扶半抱着沈翊起身:“蒋峰,这儿交给你,我先带沈翊去医院。”


“放心吧城队。”蒋峰将功补过的伸出手,想要帮忙扶一下站立不稳的沈翊,被环着沈翊的杜城不着痕迹的侧着身躲过。


沈翊根本站不住,大半的体重都压在杜城身上,腿软得直往下滑。杜城不敢碰他的手腕,只能一手端住他的胳膊,一手穿过他身前捞住他的腰,远远看去,沈翊整个人都偎在他怀里。这样走了两步,或许是觉得太慢,杜城直接将沈翊打横抱起,快步走到了车边塞进了车里。


沈翊看着杜城强绷着一张脸甩上车门,又大步绕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有些想笑,刚提起嘴角,就听见杜城压着火的训斥:“手腕怎么弄的?我就说陈舟怎么还有这个爱好,你自己弄的是吧?是不是不疼?还笑得出来?”


沈翊被劈头盖脸一顿训,手腕处还在不断传来一阵阵激痛,让他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点点委屈:“疼……”


“活该!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疼着吧,就当给你长个记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干!”虽然还是骂骂咧咧的,但是语气分明柔和了很多。


杜城痛快了嘴,顿了顿,还是没掩饰住神色中的担忧:“真的很疼?小心点不要蹭到了,马上就到医院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沈翊认认真真的看向杜城道歉。


杜城有些无奈。他一向拿这个人没有办法。


“你也不想想,如果我没有理解你留下的信息怎么办?没在开船之前找到你怎么办?你就不怕自己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不会的。”


沈翊声音轻柔的打断他的话。


“你不会的。”


语气中全然的信任和笃定让杜城忍不住转过头,正看到了沈翊眉眼弯弯的勾起嘴角。


“你也是我的底牌。”


end.


鲁米诺试剂:常被用作现代刑侦的血液检测,与血液接触后发出荧光,灵敏度达百万分之一,可用于检测肉眼不可见的,被稀释、擦拭过的陈年血迹。



是不是我越软弱就越像你的情人

【蒙克蒙无差】万年老树如何开花

原作向对我来说可太难了…


简介:

克莱恩凝视一个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他。


1.


这一天,一个阿蒙收到一张来自另一个阿蒙的纸条。


亲爱的兄弟:

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杀死我的人名为克莱恩·莫雷蒂。

请与他见面,调查我的死因,这至关重要。我保证,这会让我们觉得很有趣。

作为最后的游戏,我将提供三条线索,其中只有一条是真的:

A. 我为私欲死在沼泽之中。

B. 荆棘可以开花。

C……


这个第三条——...


原作向对我来说可太难了…

 

 

简介:

克莱恩凝视一个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他。

 

 

 

1.

 

这一天,一个阿蒙收到一张来自另一个阿蒙的纸条。

 

亲爱的兄弟:

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杀死我的人名为克莱恩·莫雷蒂。

请与他见面,调查我的死因,这至关重要。我保证,这会让我们觉得很有趣。

作为最后的游戏,我将提供三条线索,其中只有一条是真的:

A. 我为私欲死在沼泽之中。

B. 荆棘可以开花。

C……

 

这个第三条——

 

阿蒙扬起眉毛。

 

 

2.

 

这个序列3的占卜家被自己找上门时,似乎并不是很惊讶。他邀请阿蒙进入住所,给客人泡一杯红茶。阿蒙感觉到那双热雾后的眼睛正在凝视自己,那眼神平静,又像在寻找什么。

 

他没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东西,阿蒙想:他看上去有点悲伤。

 

我或许知道您的来意。占卜家冷静地开口:我会配合,您想知道的事情,我会告诉您,请尽管提问。

 

阿蒙笑了起来,擦了擦单片眼镜。


一切。

我要知道你和另一个我,发生的一切。

 

 

3.

……那么,我希望您可以窃取我抗拒的意识,以及我撒谎的能力。

否则,我恐怕无法诚实地面对您,以及自己。

 

 

4.

 

你和我,我们要到神弃之地去,他对我说。但他似乎并不是特别着急,我们在一个村庄住了下来。

 

您说得没错,我当然害怕他,至少是一开始的时候——但您们作为技艺精湛的欺诈者,总有办法让猎物放松警惕。头几天我们相安无事,第四天,他说日子无聊,于是在村民前展现神力,声称自己是村庄的守护神,可以实现他们的愿望。

 

第一个村民说:我想要很多很多钱。阿蒙窃取了他未来将会得到的所有财富,送给他。村民当晚便去赌博,输了个精光,从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第二个村民说:我想要很多很多爱。阿蒙窃取了村庄里每一个成年女人的爱情送给他,村民三天后被争风吃醋的男人们煮熟,喂给家猪。

 

第三个村民说:我不那么贪心,我即将病死,可是棺材很贵,买来很亏。阿蒙于是窃取了他一双儿女的生命,把他们仍有余温的细小尸体放到棺材中,笑着说,一个棺材全家用,现在你的六便士是否更加值得?

 

我尽力弥补他胡作非为带给村庄的痛苦,但我的能力,在他的面前,在您们的面前,实在太过有限了。

 

在一种即使是您们也不懂得的语言里,我的名字,克莱恩,klein,意思是:渺小,微不足道。

 

我还是和他爆发了第一次冲突。

 

阿蒙笑道:他们要,我便满足;人心贪婪,是非因此而起。我利用他们欲望与语言的”错误”,可我既不是因,也不是果。克莱恩,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生气。

 

人对你来说是玩具吗?

我怒不可遏,竟然冲上去给了他一拳。

 

在这里,请允许我为自己的鲁莽做一点辩白:我两年前才成为一名非凡者,偶尔仍残留用拳头解决敌人的雄性本能。他被这种原始的战斗方式吓了一跳,居然被我击中了,镜片歪斜着掉下来。这时我才忽然注意到,与你们强大的能力不符,他并不健硕,身材瘦削,皮肤苍白,这样倒在地上,看上去竟然有点可怜……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有些尴尬与恐惧,等待他的怒火。

 

他却蜷在地上,哈哈大笑,差点笑出眼泪来。

 

克莱恩,跟你在一起,真是永远不会无聊啊。

他说。

 

出于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原因,他听了我的话,没有再去假扮许愿神,给村民们捣乱。或许是因为他找到了更有意思的新玩具:我。

 

说真的,我不知道他在我身上看见什么特质,让他露出那种眼神。我是个很平凡无趣的人,就像我的名字一样,渺小,微不足道。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只是努力地,想要活下来而已。

 

呃……谢谢您,但我并非妄自菲薄。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乔治三世的事件,我的许多朋友给了我莫大帮助。我们有人性的愤怒,愤怒使我们拒绝“温驯地走进良夜”;当命运抓住了鲁恩王国,我与鲁恩的子民选择将命运抓住。

 

命运。阁下,您是否明白命运是什么?和封印物0-08无关。脆弱的人类生命中,那些偶然的、必然的、不可抵抗又有些悲伤的东西,我们称之为命运。

 

是的,这的确很像您在报摊所贩卖的浪漫小说里看到的:“爱情”。不得不说,这个词从您的嘴唇中吐露出来,我感到惊讶。

 

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阿蒙阁下。原谅我,我有些累了。我的秘偶为您准备好了客房,您可以在这里休息,如果您希望。

 

晚安。

 

 

 

5.

 

昨晚睡得好吗?今天想喝哪种茶?

 

灯光调暗一点。我们可以开始了。昨天讲到哪儿了?

 

命运,爱情,我是他的新玩具。好的。

 

我取悦他的方式是:给他讲人类的故事。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幼稚?他有时候的确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们仿佛上演罗塞尔大帝撰写的那本《一千零一夜》。在那些他不明白的道德寓意和悲欢离合里,他的神情中,会有一种神明的、漠然的天真。

 

和您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的确,我和他的事,对您来说,也只是个故事。

 

 

他最喜欢这样一个故事:狐狸窜上篱笆,脚滑一下,要跌下来,赶紧抓住一旁的荆棘说,救救我,不要让我摔跤。荆棘刺穿了它的爪子,汩汩流血,非常疼痛,狐狸问荆棘:我要你救我,你又为何害我呢?荆棘说:你向我求救是个错误,我生来便是见了东西就要刺破的。

 

他问:这个故事是否在说,谁向生来作恶的人求救,谁就是傻瓜?

 

我说,可能是在讲,荆棘永远是荆棘,但狐狸心存希望。

 

荆棘永远是荆棘吗。他问我。荆棘不能够开花吗?

 

他眼睛很黑,没有光亮……这样深的一双眼,这样深的一个人。一个没有光可以照亮的深渊;里头无爱无恨,空空如也。我看见他的眼睛,就会做梦,梦见我长久凝视深渊,然后纵身一跃。

 

我没有听说过荆棘开花。我说。我想荆棘永远是荆棘。

 

就像神子永远是神子,而人永远是人。人类是被时间与空间定义的生物,我们的三维空间在只能单向流动的有限时间轴上叠加与运动。我们是单一存在的坐标,是坐标系的囚徒,一个人是他过去所有坐标的总和。您们不是。您们的时间是无限,空间对您们来说可以任意折叠,如果您愿意,您可以窃取一块大陆、一个海洋,把它们装进您胸前的口袋。您是自由的,没有坐标系可以困住您,在同一个时间点,您可以以不同的面貌出现在世界各地:您是风,是火,是树,是雨水,是沼泽,是山谷,路边每一只翅膀残缺的虫与飞鸟都可以戴上水晶单片眼镜。您的时间与空间与人类不同,人类道德与您们无关,阿蒙阁下,爱恨悲喜也与您们无关。他做那些恶作剧,就像烧蚂蚁窝为乐的小孩子,生命本质全然不对等,蚂蚁要如何去谴责。我不是狐狸,我知道荆棘不能开花,神子永远是神子,而人永远是人。

 

我有时也会想,他是否也有欲望?作为距离造世主最近的、蒙恩宠的神子,连他人抢夺得死去活来的唯一性都是与生俱来的,他会渴望什么,会想念什么,会被什么打动,什么能够让他永远不再无聊。我有时会想。

 

我没有答案。

 

我的欲望?

 

阁下,您又让我惊讶了;他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原谅我把您和他当做两个人。您有和他同样的脸,但我和他共有的记忆与经历,您没有。阁下,一个人是他过去所有坐标的总和。他是他,您不是他。您有他的脸,您是我死去的朋友借尸还魂。

 

他问我,我是否也有渴望。我告诉他,人通常不能够清楚自己要什么,但我的确渴望回到一个永远回不去的地方,家乡、心灵与精神的归宿。那是我的故乡。

 

今天就到这里吧,阁下。

 

您也是,好好休息,祝您好眠。晚安。

 

 

 

6.

 

这个故事讲得太久了,我保证会在今天讲完它。

 

还是像过去两天一样,请窃取我的抗拒与说谎。今天我要讲的某些东西,非常难以启齿,但是我想诚实地面对自己。

 

我们通过海洋进入神弃之地前,遇到一个被暴风雨困住的船队,在我施展手段之前,他已经窃取了那片风暴。摇摇晃晃的船只平静下来,劫后余生的人们看着天上的太阳,流泪,下跪,赞美神明。

 

我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

 

我又一次盗窃与欺诈,干涉并玩弄了人类的命运。他像个孩子一样地说:现在,克莱恩,你可以揍我,或者,你也可以抱抱我。

 

我没有揍他,也没有抱他。我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因为我之前念叨的那些道德寓言起了作用,他没有一觉醒来,发觉自己想要做个好人,只是或许,最邪恶的神也会比想象中天真……我看着他黑色的眼睛,想起每个夜晚的梦中,我凝视深渊,纵身一跃。

 

我走到他的面前。

 

我吻了他。

 

 

 

 

 

(他们陷入长久的沉默。



然后克莱恩说:)

 

他护送船队到岸边,这对他来说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他没有让我陪同,而是要求我在原地等他。

 

他忘记我是被他软禁的囚徒了吗?他不惧怕我逃走吗?你是否能够信任一个精于欺诈者的信任?我们都明白对方也明白这是一次诡计……但我的的确确没有试图离开。我等他回来。不仅仅是因为看穿了计谋的缘故。

 

不,不要问……我比谁都纳闷儿。鬼迷心窍,人们会说。

 

查拉图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我不知道他如何追踪到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我不是他的对手,手段用尽,被逼入绝境。在我死前,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头,看见他的眼睛,黑暗的眼睛,一个没有光可以照亮的深渊——

 

 

 

 

他窃取了我的死亡。

 

 

 

 

 

 

对不起,我说不下去了。

 

就让这个故事在这里结束吧。您已经知道了一切,这便是终结。

 

 

7.

克莱恩礼貌地送别。

在分别前,他透过这个阿蒙的脸,看见另一个。别了,他轻轻说。阿蒙忽然笑了,抓住他的手,凝视他的眼睛。

 

不,克莱恩,是“再见”。

 

 

8.

克莱恩回过神,发现桌上多了一张纸条。

 

 

亲爱的兄弟:

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杀死我的人名为克莱恩·莫雷蒂。

请与他见面,调查我的死因,这至关重要。我保证,这会让我们觉得很有趣。

作为最后的游戏,我将提供三条线索,其中只有一条是真的:

A. 我为私欲死在沼泽之中。

B. 荆棘可以开花。

C. 在他吻我时,我没有爱上克莱恩·莫雷蒂。

 

 

 

 

 

 

 

 

后记:

被蒙克糖甜到不行,随手写个小短篇,大家随便吃吃看,希望吃得开心

阿蒙本体的追妻路我就不写了(。)反正,他俩会在一起的!是个HE!(呐喊

死去的阿蒙分身会写那个纸条就是希望自己死掉之后,本体还能跟小情人再续前缘,他最明白自己没办法拒绝一场有趣游戏的邀约,一定会去见克莱恩,而见到克莱恩之后,又一定会被吸引((

而克莱恩也会爱上每一个阿蒙

我也不知道纸条咋写的,我又不是非凡者(甩锅

至于三条线索中唯一正确的那条是B还是C,您说呢(


Update:

我自己写的时候本来觉得正确的是B,但是有些朋友觉得唯一正确的是A

我觉得如果把“沼泽”理解成一种抽象的、让人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救的境地,那么它的确很像爱情

所以A和B都可以是正确的,看个人的偏好和理解叭

重要的是C肯定是假的!这毋庸置疑!(拍拍胸脯


Update 2:

早知道这篇会上日榜,我就好好起个名字了(震惊

我随手打下“万年老树如何开花”时如何能料到如此羞耻的事情呢……………

Nu.

当年看完《龙门飞甲》之后激情澎湃的肝了一本同人本出来

尝试了下水墨古风

选了一些放上来

谢谢当年买本子的小可爱们!

当年看完《龙门飞甲》之后激情澎湃的肝了一本同人本出来

尝试了下水墨古风

选了一些放上来

谢谢当年买本子的小可爱们!

233花冠

【诡秘】这诡日子是一秒也过不下去了(52)

 (第三更)


  这个爱,它种类很多,它不一定是爱情,你懂我的意思吧。


  02


  距历史崩塌还有三十八分钟。


  失去扮演必要的亚当将意识撤回现实,“福生玄黄天尊”的虚像瞬间瓦解,被血水浸染的队长办公室只留下周明瑞和昔日队友的尸体。


  唯一性爆炸产生的震荡让这片区域消亡的更加迅速,他有些颓然地拉出一把椅子,目光空洞无神地聚焦在邓恩胸前的几朵干花上,似乎有所触动,往前探了探身子。


  血腥气中,他打了个响指,使灰雾充满整个崩坏区域。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穿过墙壁,没有任何阻碍地来到周明瑞面前,长到离谱的黑发扫到他的黑袍。


  因空间错误射入地底的阳光...

 (第三更)


  这个爱,它种类很多,它不一定是爱情,你懂我的意思吧。


  02


  距历史崩塌还有三十八分钟。


  失去扮演必要的亚当将意识撤回现实,“福生玄黄天尊”的虚像瞬间瓦解,被血水浸染的队长办公室只留下周明瑞和昔日队友的尸体。


  唯一性爆炸产生的震荡让这片区域消亡的更加迅速,他有些颓然地拉出一把椅子,目光空洞无神地聚焦在邓恩胸前的几朵干花上,似乎有所触动,往前探了探身子。


  血腥气中,他打了个响指,使灰雾充满整个崩坏区域。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穿过墙壁,没有任何阻碍地来到周明瑞面前,长到离谱的黑发扫到他的黑袍。


  因空间错误射入地底的阳光让周明瑞觉得有些刺眼,眯起刺痛的眼睛,盯着人影问,你在忌惮什么?


  或许是还没准备好被你剥夺。天尊干笑两声,举止与常人无异,除却在梦境时花大时间捏的脸和奇装异服,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那样,有着呼吸和心跳。


  周明瑞掏出怀表的历史影像,齿轮微小的咔嚓声在此格外清晰。他能清楚的听到所有的声音——天尊的呼吸和心跳声,怀表走动的声音,还有外界建筑崩塌的轰隆声。


  沉默半晌,他以陈述的口吻开口:“正常情况下,没有谁能让一名天生的支柱级别的神话生物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获得‘人性’……虽然以前一直在竭力否认,不过我的确在中间做了一些手脚。”


  他见天尊挑了挑眉,继续道:“我将自己的人性嫁接到了你的身上。”顿了顿,“这点人性就像种子那样在浇灌下成长,我本以为失去一点人性没什么大碍,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你变得比我更像克莱恩,而我的人性自那以后便日复一日的稀薄起来。我说不清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或许当初随便给你的那部分人性是组成我最重要的部分。”


  天尊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甚至笑意更深:“我早在败北前就察觉了这件事,好像还写了信给你,你没看么?”


  “不过我的确偶尔会好奇,你给我的‘人性’究竟是哪一部分,恐惧,牺牲与勇气,喜悦,还是善意?”神话生物将人性挨个数过,“我只能模糊的感受到它确实存在,它几乎给我补全了人类所拥有的所有情感。”


  周明瑞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他靠着椅背,下意识摩挲右手中指佩戴的灰雾戒指,似乎在斟酌什么。


  天尊注意到他的异常,没当回事:“我猜测你将‘感知’部分交给了我,缺少了它,你的人性就像底部裂口的油罐子那样只进不出,最后就像现在这样。”


  “不。”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本就处于漏洞中心的办公室更难维持住基本形状,满屋尸体开始毫无逻辑的腐烂,没有任何味道,只是迅速腐烂,不久便只剩下几节风化有虫眼的白骨了。


  射入的阳光愈发灼烧,周明瑞凝视着天尊内里似有灵魂之火燃烧的眼睛,忽然道:“还给我。”


  天尊靠近了一点:“你在说什么。”


  “还给我。”


  周明瑞甚至做不到语气有所起伏,只是那样平淡冷静的说:“把我的人性还回来,那是我的东西,我需要以最好的状态对抗末日。”


  “我不知道你给我了我什么。”天尊笑盈盈回。


  周明瑞一愣,拽住天尊的领口,下扯到与坐在椅子上的自己相同的高度,仍旧没有喜怒:“给我。”


  “把我的‘爱’还回来。”


  ……


  神话生物是不会失血过多的,因而当福生玄黄天尊看到自己颇费一番心思拟态出来的,有热度的鲜血喷涌而出,沾上周明瑞苍白的脸上时,还唏嘘了两秒。祂,他想起了许多不连续的回忆,大部分都是在梦里和周明瑞度过的日子。这没办法,他睡着的时候要比醒着多太多,而且多半睁着眼也在对抗聚合本能,没甚么意思,不如旅游有意思。


  “你给了我人性,偏偏又要在它最枝繁叶茂的时候夺走。”


  周明瑞正从他记忆中翻找给予人性的节点,闻言回道:“在此之后你将彻底被我打入牢笼,没有任何感情的度过无尽时光……毕竟你的意识不会消亡。”


  “同时你将无法侵入我的意识,无法夺舍我。因为你在之前承诺要与我融合,这属于神秘学的契约。”


  天尊喉咙动了动,呛出一口血沫,好笑地解除拟态,回归到最初没有人形的状态:“听起来很残忍。”


  “确实很残忍。”周明瑞找到了那个节点,将那一团闪烁着温暖光芒的“人性”扯出,更多的人性随之而来——那是人性萌芽后才长出的,更多的“爱”,更多的,种类更加繁多的“人性”。


  它闪烁着,它是恶龙最后的珍藏。




——————————



实在想磕的去听天野月子的《花冠》代天尊(歌词放在彩蛋了)


我准許你在我的葬禮上以未亡人自居

【诡秘达克】伯多禄的圣餐礼

Nascentes morimur
我们生来就是为了迎接死亡。


Summary:格尔曼沉睡后才意识到自己感情的达尼兹,仗恃自己神使有向愚者报告教会事务的义务,天天给睡觉的愚者克莱恩打骚扰电话,这天他终于被神罚了。

又名《诡秘之主没有想吃祂神使》

诡秘:非相邻途径的非凡特性,吃了会疯啊达尼兹,你怎么就想像力这么丰富脑补成这样咧?


鬱,相性不快乐,虽然是凰文但是诚挚建议所有看官不要脱裤子,不要脱裤子。不要脱裤子!


  人受到惊吓的直觉反应是环顾四周,不论要战还是要逃,确保自身以及周遭环境状态都是一个合格的冒险家都要有的自我休养──问题在于,达尼兹不是冒...


Nascentes morimur
我们生来就是为了迎接死亡。


Summary:格尔曼沉睡后才意识到自己感情的达尼兹,仗恃自己神使有向愚者报告教会事务的义务,天天给睡觉的愚者克莱恩打骚扰电话,这天他终于被神罚了。


又名《诡秘之主没有想吃祂神使》

诡秘:非相邻途径的非凡特性,吃了会疯啊达尼兹,你怎么就想像力这么丰富脑补成这样咧?


鬱,相性不快乐,虽然是凰文但是诚挚建议所有看官不要脱裤子,不要脱裤子。不要脱裤子!







  人受到惊吓的直觉反应是环顾四周,不论要战还是要逃,确保自身以及周遭环境状态都是一个合格的冒险家都要有的自我休养──问题在于,达尼兹不是冒险家,并且现在他身在最不应当贸然窥伺的愚者神国里。
  因为他才刚回过神,就看见了十分熟悉的灰雾,以及长桌前的灰雾主宰。
  祂穿着一身鲁恩绅士西装,大约预感到了自己神使的莽撞,十分贴心的在真容前加深了灰雾的浓度,让祂唯一的神使能见的只有一个模糊的男性轮廓。
  不可直视神明的诫条迅速窜过达尼兹的内心,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的他很快的低下头,恭敬地唤了一声:「愚者先生。」

  那一瞬间跑过神使心中的念头无数,从「愚者先生真的醒来了那群半巨人的长老没有唬我」,到「祂现在状态如何」、「把我叫上神国是有事情要交代」最后定格在「那格尔曼是不是也没事了」──格尔曼没事了吗?
  达尼兹按耐住在神国里不敬的想法和动作,用低垂头颅有限地视线尽可能地环顾目光尽头,他没有在这里看到格尔曼的意思,是格尔曼已经比愚者先生先一步甦醒回到地面上了吗?
  他的想法相对乐观,好像只要愚者醒来万事就能迎刃而解那样。

  神座上的愚者彷彿看透了他的思考,祂淡淡地笑了一下。
  「我听见你的祷告,达尼兹。」

  听见这句话的达尼兹狠狠一悚──那原来也没什么,塔罗会的其他人也给愚者祷告报告行踪或是任务事项,偶尔也向愚者寻求帮助和庇佑;达尼兹给愚者的祷告大多属于前者,作为从属于愚者的海神教会的神使,他并没有太多需要寻求帮助的地方,他已经许久没有像一个海盗、像一个猎人那样的在海上冒险。
  可问题在于,在他每天定时的祈祷中,最后一句话永远是纠结许久仍无法遏制的一句。
  「请问您和您的眷者状况如何。」

  ──他喜欢格尔曼,在格尔曼随着愚者的沉睡一同沉睡以后才真正意识到,他喜欢格尔曼。
  那是一种亵渎,但愚者的清醒之于他的重要性,仅仅意味着「世界」格尔曼,自己单恋的对象也将清醒。而愚者先生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每回祷告里的语句前后的重要性差异。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凉,被格尔曼的丧钟抵住脑门都没有这么让他浑身颤栗……相信神的威严,不要相信祂的仁慈。

  愚者的前半句和后半句只停留一个呼吸,但这一个呼吸的间隔,已经足以让达尼兹下过一回地狱,好在愚者接下来的话重点并不在格尔曼或是自己的祷告上,这让达尼兹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我沉睡期间,作为我的神使,你将地上的事务处理的不错──」可他放下的那口气都没吐干净,愚者下一句的话又将他的心脏悬到了半空中「──你似乎很在意格尔曼的状态,我想你应该会想要亲眼看看他。」

  愚者这么说,神明的高背椅后走出了身材硕长,面容冷锐,带着金斯眼镜的疯狂冒险家。他恭敬地向愚者跪礼,随后才将目光落在完全不掩饰惊愕和喜悦之情,连头都在未经神明允许下抬起来的,表情管理彻底失败的达尼兹。

  在格尔曼谴责的目光之下,达尼兹迅速收敛自己松弛的嘴角板正,重新端起做为神使的矜持和庄重──可他已经不能控制满脑子都是格尔曼没事,而且愚者先生似乎不介意我把祂的眷者的重要性排在祂之前的事,他强行按耐住满心的亢奋、忍耐着不要再偷觑一眼格尔曼,达尼兹单膝下跪,将手扶在心脏的位置上,尽可能恭谨的向他的神明行了一个膝礼。
  「感谢您的仁慈,愚者先生。」

  愚者听罢轻轻笑了一笑,用订正的口吻道:「我是一个喜欢等价交换的愚者。」

  「唤你前来我的神国,不为别的;对于你最近的表现,这里有一份准备交付予你的代价。」
  神明的声音依然温和平稳,可当祂开口的瞬间,猎人序列并未特别加强敏锐度的灵性直觉却突然开始疯狂预警。有未知的危险即将或者正在发生。他感觉到弥漫灰雾的愚者神国正在重塑,有黏濡的肢体摩擦声从灰雾深处传来,带着金属刮擦的刺耳的噪音,听见上首处传来皮鞋嗑碰地面的摩擦,他感觉到自己踩踏的地面忽然从凝实变的柔软空虚,他整个猎人魔药失格的身姿不稳的向后一坐──正好迎面看见格尔曼解下手套、扯开领带,由上而下,像一根毫无重量的羽毛那样落下。



惯例走主页置顶,或是27011530



滚动的饥饿
“那么,您希望使用哪种占卜方法...

“那么,您希望使用哪种占卜方法?”

——画了下小克非凡之路的起点,祝我主生日快乐,早点归来~

“那么,您希望使用哪种占卜方法?”

——画了下小克非凡之路的起点,祝我主生日快乐,早点归来~

微末之光

【伦克】义无反顾的启程·23

二十三、僻静与喘息

8月4日

要说安静的地方,比起在廷根市区内找,伦纳德反而是二话不说就拉起克莱恩直接往教堂花园走。目前所有值夜者都守在了大祈祷厅和前门附近,这边反而空无一人。伦纳德随便推了一扇门进去,然后往身上摸去,接着皱了皱眉头。克莱恩看他的反应也明白过来,摸出之前在他这儿的金币:“找这个?”

伦纳德点了点头,伸手想拿过来,克莱恩却稍微躲了一下,然后叹气道:“我现在还给你,我可能会立刻陷入被愚弄的状态,变成你来到这层梦境后刚见到的那个我。你先想想怎么应对那个我。”

伦纳德闻言一愣,瞥了一眼金币、又瞥了一眼克莱恩,随即哦了一声:“原来你是因为这枚金币才获得清醒的?”

“嗯,算是。我...

二十三、僻静与喘息

8月4日

要说安静的地方,比起在廷根市区内找,伦纳德反而是二话不说就拉起克莱恩直接往教堂花园走。目前所有值夜者都守在了大祈祷厅和前门附近,这边反而空无一人。伦纳德随便推了一扇门进去,然后往身上摸去,接着皱了皱眉头。克莱恩看他的反应也明白过来,摸出之前在他这儿的金币:“找这个?”

伦纳德点了点头,伸手想拿过来,克莱恩却稍微躲了一下,然后叹气道:“我现在还给你,我可能会立刻陷入被愚弄的状态,变成你来到这层梦境后刚见到的那个我。你先想想怎么应对那个我。”

伦纳德闻言一愣,瞥了一眼金币、又瞥了一眼克莱恩,随即哦了一声:“原来你是因为这枚金币才获得清醒的?”

“嗯,算是。我还听到正义小姐他们试图联络你,但这边的呼喊无法传达过去,我没继续试下去,怕消耗太多力量。我剩下的分身应该不多了……”

克莱恩伸手揉了揉额角,梦境变薄,意味着力量开始失衡。他料到了天尊不可能和祂嘴里说的那样信守承诺,真的等到一个月后的那一天。但他没料到天尊采取行动竟然这么快、这么急。他刚才在教堂侧门试图让伦纳德介入,但已经太迟了。可以确信天尊已经将廷根的环境催化的很接近祂想要的状态,确实达到了削弱克莱恩的效果。

而这么说的话,克莱恩对伦纳德看到的那道缝隙是什么也心里有数了。那多半是外面其他梦境破碎时留下的痕迹,被天尊挪过来了一部分,想要看看能不能诱导伦纳德进去,绕过这层梦去走捷径。毕竟有混沌海的污染在,天尊再怎么也不可能立刻到达本体的身边,但是本体同样也扛不住太久源质的污染。他也得加快做出选择的进程,不能再和天尊周旋下去了。他拉起伦纳德的手把金币放到对方掌心里,然后顿了一秒,试探性地松开了手。

脱离了缠绕着源堡气息和女神隐秘的金币之后,克莱恩感觉自己的脑袋立刻就像是被抽空了什么一样,一切都变得雾蒙蒙了。他的头忽然剧痛起来,就像是有一把电锯在他脑袋里搅,试图把不存在的部分切下去。他痛得整个人蜷缩了起来,但又缩不下去,因为伦纳德的手臂撑着他。他也听不清伦纳德对他说了什么,只是咬牙对抗着那种疼痛。在漫长的切割感后,那种湿润的、雾蒙蒙的景象终于淡去,而克莱恩也感觉意识一阵朦胧。

我……在哪儿?

我不是和伦纳德一起讨论事情吗……?

“克莱恩?”伦纳德扶着他的身体让他慢慢坐上房间内的椅子。这里是神职人员的休息室,零散地摆放着几张长沙发,还有一些娱乐用具。克莱恩迷迷糊糊地坐了一会儿,思考着自己现在的状态,然后忽然瞪大了眼睛——他确实感觉自己已经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然而,这两天的记忆也存在于他的脑海里,给他带来冲击的同时,也解释了现在的情况。克莱恩茫然的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盯着伦纳德的眼睛,然后慢慢从混乱之中冷静了下来。

他开始感觉自己给自己施加的伪装逐渐淡去,他的思维开始和持有金币时的状态渐渐一致。在最后一点异常感也消失的时候,他呼出一口气来,点了点头道:“没事了,继续说吧。”

“呃,你现在的记忆状况……”伦纳德迟疑地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放上克莱恩的肩膀,克莱恩抬手安抚性的轻拍两下:“没有忘记,或者说,伪装已经破裂了,想忘也忘不了。你本来是想激发金币内女神另外附加的隐秘吧?继续吧。”

伦纳德点了点头,举起金币开始默念。在黑暗涌出并封闭这个空间的同时,克莱恩也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刚才短暂的经历其实也构成了一种无形的尝试。这层梦境虚构条件应当是有两个,其中一个是邓恩与戴莉的婚礼,另一个就是伦纳德对自己的追求。这两者都是在当时的廷根不可能发生的事。误打误撞之下,其实已经达成了后面这一个。克莱恩其实有一瞬间想到如果还了金币是不是能重置感情经历,让已达成的条件变回未达成——然后刚刚的尝试就告诉他,没有这种可能。一旦清醒,就很难回到同一个梦里。不过克莱恩其实也没有很期待真的能有这种情况发生,因为他还有要和伦纳德说的话。

黑暗完全包裹住了他们。克莱恩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伦纳德也坐下,然后盯着伦纳德碧绿的眼眸道:“先说我想达成的目标。我希望你留在这层梦境,伦纳德。”

“我留在这层梦境……?”

“对。之前我也和你说了,如果你死了,会对我的人性造成很大的损害,到时候醒来的哪怕不是天尊,也不会是克莱恩·莫雷蒂。所以你不能前往更危险的地方——不要急,我的意思不是叫你别帮我。你留在这里,等待机会。末日将至,其他真神无论是抱着什么目的,都得进入我的梦,想办法帮我和天尊之间决出一个胜者。到时候,已经在第二层梦境的你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引导者。”

伦纳德的眉头皱了起来,但他盯着地面沉默片刻之后,还是嗯了一声:“……我可以接受。”

“但是,需要更多的理由对吧?你都写在脸上了。”克莱恩笑了笑,接着道:“我现在确定,通过第二层梦境的条件是给我一个理想的结局,哪怕是虚假的。伦纳德,你是梦魇,你应该看到过很多次——即使是梦里虚幻的安慰,也会让人忍不住靠近。天尊应该就是抓住了这一点,诱导我‘靠近’,所以屏障才会被削弱……”

“虚幻的安慰,会使你靠近?”

“你觉得我不该上这种当?”

伦纳德呆了一下,然后慌忙摆手:“不是,我不是说克莱恩你意志不够坚定!正相反,我觉得以你的意志力,天尊的这种误导真的会成功吗?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别的原因?”

“谢谢你的赞美,但是只要动用错误,天尊就可以部分绕开我的意志。人类都会被虚幻的安慰所引诱,克莱恩·莫雷蒂坚持自己是人类,克莱恩·莫雷蒂也会被引诱。这套扭曲的逻辑祂玩的不错。但还没达成——这还不是我所要的结局,对我的吸引力还不够。所以屏障只是削弱而不是直接消失。”克莱恩的手指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柄,盯着一片深沉的黑暗:“但不管屏障变得多薄,天尊都无法依靠自力突破。祂需要你来达成条件。”

“那我必须立刻阻止祂。”伦纳德眼中燃起了怒火:“既然你决定让我留下的话,那我也不用考虑满足你梦境的通行条件了,我应该反过来行动。趁着事情还没坏到极点,我该——”

他突然卡壳了。克莱恩也没了声音。他们安静地对坐了一会儿。

“我们该毁掉这一切。”

在令人难捱的沉默之后,克莱恩开口给出了结论。他看着对面的伦纳德脸色唰的一下惨白下去,他猜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伦纳德在瞟他两眼之后立刻道:“我来,你什么都不用做。你不做也比较合理。”

“……你打算怎么做?”克莱恩无奈地问。

“进行破坏还需要想怎么做吗?”伦纳德闭着眼睛嘟哝道:“甚至一会儿我就可以开始——就从教堂开始,直接……动手。”

真是到现在也学不会掩藏自己的表情。克莱恩苦中作乐的想。他当然知道最快的方法是什么,那就是现在借着隐秘的力量偷偷出去,然后把他们所最重视的廷根值夜者小队——甚至可以具体到,把队长干掉。这样就永远也不可能达成所谓的理想结局了。但是,他做不到。他也不觉得伦纳德能做到。哪怕只是幻影,但那也是他们心目中的邓恩·史密斯。当对方到达死亡的一瞬间,可能会反而给他们一起招来失控的风险。

“不行,不能动手。”克莱恩听见自己苍白无力地找着理由:“你想……圣堂都已经派援军来了,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进行敌对行为的话,相当于会遭到黑夜教会的围剿。梦境的范围只到廷根市,在多个圣者的配合之下,我们逃不掉的。”

伦纳德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道:“那我们阻止队长和戴莉女士的婚礼?这个容易一些,毕竟只要制造点小意外……天尊总不能按着他们的头结婚吧?”

“没想到早上我们还在想怎么撮合他们,傍晚就在想怎么拆散了。”克莱恩无奈了一句,但还是道:“作为考虑的条件之一吧。然后再多准备几条后路。”

讨论怎么破坏相对来说就容易多了。包括把黑荆棘安保公司建筑物炸了在内,他们想了几个足够事故,却又不至于引发怀疑的意外。不过今晚他们暂时不准备行动,因为黑夜教会的人显然会彻夜不眠,而邓恩·史密斯的伤也需要治疗,至少今晚是难以康复,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上想结婚与否的问题。讨论完毕之后,克莱恩惯性道:“我去一趟源堡,占卜一下是否可行。”

“你的灵性还够吗?”伦纳德担忧地道:“我记得你今天已经做了很多占卜,还举办过仪式魔法。”

老实说,不太够。但是克莱恩实在不敢就这么定下解决方案。他接受了伦纳德的建议,没有上源堡,而是对伦纳德伸出了手:“那金币给我一下。”伦纳德毫无犹豫,把金币递还给他。克莱恩默念着“我们提出的方案会顺利的”然后把金币向上抛起——它在黑暗中翻滚了几下,落了下来,克莱恩一把扣住,然后自己打开看了一眼,心中一沉。

背面。

“怎么样?”伦纳德期待地看着他。

“……”克莱恩停顿了一秒,随后微笑道:“是个好结果,先这么做吧。”

伦纳德明显放松了许多。克莱恩用刚获得不久的小丑能力压着自己的反应还有变得冰凉的双手,状似随意的对伦纳德道:“你先去帮我看看这次一共来了多少值夜者,了解一下我们可能面对的敌人。我去队长和戴莉女士面前露个面,问一下他们双方的想法。”

“好。你小心一些。”伦纳德又对狼灵示意护好克莱恩,狼灵顺从地跑到克莱恩的腿边蹭了蹭。克莱恩嗯了一声,接着隐秘被撤去,他望向外侧已经开始入夜的天空。

光线正在逐渐变得昏暗。

在确认看不到伦纳德的背影之后。克莱恩重重地深呼吸了一次,用略带颤抖的手指重新拿出了那枚硬币。

现在采取措施已经太晚了。

否定。

温和的破坏方式已经没用了。

肯定。

廷根市内还有可以利用的危机。

否定。

克莱恩一边抛接着硬币,一边面无血色的穿过黑夜教会长长的教堂走廊。他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之上。经过的玻璃中反复浮现出半哭半笑的面具。

……我必须采取激烈的手段。

肯定。

采取这样的手段会使我的状态恶化。

肯定。

我要采取的手段最好关乎生死。

肯定。

 

他咬紧了牙,然后脚步停了下来。他已经走到了大祈祷厅后面,隔着墙,他能听到里面传来模糊的对话声。这两个声音属于邓恩·史密斯和戴莉·西蒙妮。

“别哭了。戴莉,我没事。我真的没事。”邓恩很少听上去这么局促,他尴尬、慌张,不复往日的沉稳,仿佛就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冒头小伙子:“你看,我好好的,我还活着……”

“你怎么敢去做那种事,你才序列7!你就去介入邪神子嗣的梦境!”戴莉哭着责骂他,声音同样没有一直以来的从容,她哭得话语都断断续续:“我、我差一点就害怕、害怕见不到你了,我昨天刚和、和罗珊一起去看了、送来的婚纱,我还没问你喜不喜欢、看,我……”

“当然、我当然喜欢,戴莉,别哭了……”

“你的眼睛还瞎着,你现在根本没法看!”

 

这究竟是属于哪对情侣、又抑或是哪场他所看过的爱情电影的片段被嫁接而来,克莱恩说不上来。他只是开始憎恨起了所谓的神明力量,再怎么说,也用不着如此分毫毕现。他几乎可以立刻想象出在这个安静的休息室内,邓恩和戴莉依偎在一起的模样,尽管他根本没有看过这样的画面。他抓住硬币,又一次艰难的抛起。

我想阻止这一切,最好从队长和戴莉女士下手。

肯定。

“我接受你的投降。”天尊又在他耳边说。

克莱恩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再一次抛出了硬币。

我应该把这一切也告诉伦纳德。

这一次他没等硬币落下,自己伸手去把它从空中抓了下来,没有看结果就塞进了口袋。他快步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拐进了祈祷厅,沉默地挽起了袖子,加入了帮忙善后的队伍。并没有人来特意询问他的身份,他像个幽灵一样穿梭于一个又一个的伤员之间,一直忙到脚步虚浮,头痛欲裂。

但他停不下来,或者是不敢停下来。他不停地在寻找能够中断自己思考的方式,同时他左手的黄水晶也垂着,一次次的响应着他隐蔽的占卜。这一位行不行?这一位呢?如果这些人全都死去,够不够达成条件?……

他被噩梦折磨得充满呕吐的欲望,一直忙到夜幕完全降临。邓恩虽然经过了仪式魔法的治疗,但仍旧要转去医院。而戴莉则需要和其他值夜者一同去复盘今天的行动。他们暂时分开了。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角落阴影中的克莱恩。

克莱恩魂不守舍地跟在马车后面。他多希望自己跟丢接送的马车,但是古怪的好运让他总是在下一个街口就又遇到马车的踪影。他一路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医院,凝视着这幢黑夜中开始变得怪异、恐怖的建筑。他感觉有虫在自己皮肤下爬,他不得不反复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抬起腿,迈步走进了医院。

谁也没有。

真是巧合啊。本该24小时都起码有看护人员的医院现在却如此安静。克莱恩如入无人之境一样到达了前台,看到了墨水都还没干的新登记人员邓恩·史密斯。他从西侧楼梯一步一步爬上去的时候,听到给邓恩做检查的医生和护士已经离开病房,从东侧离开。他在走廊口冒头的时候又一次见到空空荡荡的景象,邓恩的病房门虚掩着。

他拔出了枪,调整到待击发的状态,然后进入了病房门。

邓恩躺在床铺上,双眼蒙着白色的绷带。他已经换了一身病号服——在克莱恩的眼里看来,他依旧是身边萦绕着灰尘,整体显得破碎的模样。这让病房里的整副场景都显得虚幻。但是,注意到门口的动静,邓恩向声音的方向侧过了头,凝望片刻后道:“克莱恩?”

“队长……”克莱恩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沙哑异常的声音。

“怎么了?”邓恩明显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不对,伸出手在床边摸索了一下,找到了椅子,拍了拍示意克莱恩坐下:“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跟我说。”

克莱恩抖得几乎要站不住了,他不得不扶着门框竭力平静。过了很久,他才能勉强挤出一个断断续续的问题:“队长……您觉得、活着的人和……尊敬的死者……一定要有一个遭受亵渎的话,哪一个会……好一些……”

这算不得一个问题。他的对面也并没有实际能回答他问题的存在。虚幻的邓恩·史密斯不再言语,如同木偶般安静地坐着。克莱恩没有等到答案,也不再在乎答案,他只是颤抖着举起枪,咬着几乎已经变成蠕虫的嘴唇,扣下了扳机。

狼灵立刻扑了上来,但不是想要攻击他,而是把他将要失控溃散的手臂袖口咬住了。大量的蠕虫被困在了正装袖管里。克莱恩脱力般地倒下,盯着地板上的花纹想,幸亏自己和本体没有联系,这种记忆,同步了也只想删除。整个病房内都弥漫着被打散了的灰色烟雾,让病房内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朦胧。接下来大概就是听到枪响的医护人员去报警,然后值夜者赶来,把怎么看都像是失控的自己处理掉,回收非凡特性吧。幸亏把伦纳德支开了,要是他也在这里,估计要哭的直不起身了吧。

但是,这么一来,情况就又被自己扳回一城。没有人会继续进入自己的下一层梦,也没有人会真正死去。克莱恩勉力从身上摸出那枚金币,又最后打算抛起一次。

——我做的措施有效?

金币飞起,落回。

否定。

克莱恩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一声温和宽厚的声音让他如坠冰窖。邓恩·史密斯宛如从未中弹一般,愕然地望着他,关切地问道:“克莱恩?你怎么了?”

“队长……?”克莱恩茫然地抬起头,然后看到被打飞地到处都是的邓恩碎片已经有大部分都拼回了原位,在他的视线里,现在都还有几块碎片还在回归原位。刚才被打下来的纱布也回到了邓恩的眼睛上。而这个时候,他身后的走廊里也传出了一声窗户被用力打开的闷响,有谁翻进了走廊,然后脚步声清晰地靠近。克莱恩看到伦纳德伸手把他一下从地上拉了起来。邓恩很快陷入了沉睡,克莱恩魂不守舍地被伦纳德拉了出去,踉跄地被推到了走廊的墙壁上。

“为什么你要一个人这么做?”伦纳德的眼神看起来充满了困惑与痛苦:“为什么?”

克莱恩答不上来,他也没力气答。他努力思考着刚才的景象代表着什么,随后他看到了窗玻璃倒影中半哭半笑的面具。

他忽然了然了过来。然后他伸手颤抖地抓住了伦纳德的衣领,将对方拽下来一些,用还完好的那只手臂勾住了对方的脖子。

“我确认了一件事,就算我们想用杀人的方式进行破坏也已经没用了。”他低声对伦纳德道。他能感觉到伦纳德非常生气,肌肉都完全绷紧了——但是,几秒过后,伦纳德只是一言不发的将他抱了起来,接着踩上窗沿,跃进了夜色之中。


霍霍霍霍霍霍霍(高三备考,等我回来)

【伦克】封印物祝您有情人终成眷属(下)

*又名《封印物好想急死你》。


*封印物:mmp别鞭尸我了。


*小伦小克emo秀(?)


(0)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注释,我祈求您的眷顾……”

“我祈求你早日醒来。”


(1)


八月,无论是家乡还是这个全中国青年都乐意赴之奋斗的国际大都市,炎热和潮湿都是这种时节的代名词。

吃完饭后暴雨终于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草叶被冲刷的味道,吸入肺中有高温与清凉混杂的奇异感觉。老旧小区里一片片灰白建筑被暴雨打湿成雾蒙蒙的深灰,弧形的铁车棚顶上时不时滴下一串苟延残喘的雨,在洼地里汇成一小滩积水...

*又名《封印物好想急死你》。


*封印物:mmp别鞭尸我了。


*小伦小克emo秀(?)




(0)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注释,我祈求您的眷顾……”

“我祈求你早日醒来。”




(1)


八月,无论是家乡还是这个全中国青年都乐意赴之奋斗的国际大都市,炎热和潮湿都是这种时节的代名词。

吃完饭后暴雨终于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草叶被冲刷的味道,吸入肺中有高温与清凉混杂的奇异感觉。老旧小区里一片片灰白建筑被暴雨打湿成雾蒙蒙的深灰,弧形的铁车棚顶上时不时滴下一串苟延残喘的雨,在洼地里汇成一小滩积水。

冷不防几滴雨落下,“我”敏锐地察觉到快速袭来的一团冷气,立刻向前跨了一步,躲避了突如其来的麻烦。

“我”微不可察地扬了下嘴角,心中有点小小的自豪。

今天的神奇经历之后,“我”没有淋到一丝雨。

这样的自豪一直持续到抵达家门之后,“我”看到站在门前到两位警察模样的人,怔了两秒,然后感到莫名的紧张和强烈的酸涩。

仅仅是看到他们就会产生想哭的感觉,好像他们身上承载了自己无尽的遗憾……和委屈。

未等“我”表露出疑惑,其中一人便抢先问道:“周明瑞,是吧?”

“对,我是。”

周明瑞听见他的问话,点了点头。

然后,他望向那人的眼睛。直白的对视让那双眼里亮起点点光芒,牵扯着他,令他宛如猝不及防被纳入深情之森,被卷入一片幽碧的静谧海洋。

一定是错觉……周明瑞内心嘀咕。

“查一下暂住证。”

周明瑞坦然地表示:“还没办。”

“这样啊。”那个灰眸深邃、发际线较高的警官轻易就放过了他,转而像个老父亲一样详细叮嘱道,“你要趁早办一下,在咱们市暂住证要满一定年数才能买房、落户,不办证,连结婚生子都麻烦,虽然你还年轻,但也要早点办好……”

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啊……周明瑞默默吐槽。

有一对漂亮碧眼的黑发警官环顾了一圈,忽然问道:“顺带一提,你目前有室友吗?”

他侧头,疑惑地看了那人一眼:“没有。”

于是那张明星一般的脸庞突然焕发出光彩,像偷吃到心心念念很久的糖果一样,看着周明瑞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但他也没表明具体在开心什么,只是公事公办地继续说:“一个人住要当心安全,最近我们市里出现了邪教组织,可能会借助自动许愿机,或者饮料盲盒的名义传播不良信息,如果遇到记得举报。”

“……我知道了。”

周明瑞断然不会举报自己。

在家里歇了一个小时以后,他接到房东的通知说,他住的那套房子即将迎来一个新室友,保证昼伏夜出能错开时间,成熟稳重无不良嗜好,可能过会就来,虽然很突然,但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房东是个好人,不过这事儿也没必要和他说那么多,毕竟房子又不是他的,他当然不介意多一个人来跟他分摊房租。来得突然又怎么样,不是奇葩室友就好了……就算是奇葩室友,大不了他给房间门里里外外上三层锁,总不会有人能一拳砸烂门板吧?不会吧不会吧?

周明瑞现在更在意的事情是测试自己的能力——他似乎可以让自己轻如羽毛,从而可以进行各种信仰之跃活动,作为一个精通网络世界的宅男,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激动的了。

他向窗外望了一眼,然后腿一软,默默退了回来。

十几楼还是太高了,他决定在楼梯上试一试装。装电梯之后,没有人会在这么高的楼层里走楼梯,不用担心会被发现,一层十几阶,大概两米,顶多摔断脚踝……他估算了一下,觉得后果可以承受。

吞咽了一下口水,周明瑞一跃而下。一个瞬间,他感到风声大了许多,身体无限轻盈,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根羽毛,不到一秒,他轻巧落至地面,像灵巧的猫科动物,几乎没有一点落地声。

居然真的可以!

周明瑞志得意满,又试了几次之后,决定进行新的挑战:一次性跳三层楼,也就是六米左右。

风声包裹住他整个人,伴随着雨后木叶的潮湿气息,他与几枚残缺的花瓣同时落至地面,没有溅起哪怕一滴水,接着,他整个人一僵。

他的面前,一个穿黑色风衣、提两件皮箱的修长身影缓缓蹲下,单膝撑地,碧绿瞳孔平视着他,磁性声音响起,含有某种莫名情绪的句子一字一顿:

“解释一下吧,小周同学?”




(2)


有谁会!在搬家时!提着60斤重的皮箱!爬楼梯啊!

周明瑞做梦也没想到,他随便测试一下能力,就会遇上未来的新室友。

被发现有超自然能力倒没什么,毕竟这位是警察同志,人民公仆,但架不住从三楼一跃而下毫发无伤还摆了个装逼姿势之后被抓个正着这种事实在是太令人羞耻了啊!

原定的夜宵计划也破灭了,现在他只得因私自隐瞒邪教组织事仪而被伦纳德·米切尔警官扣留在家进行思想教育。

周明瑞只希望新室友能看见他是个善良小市民的份儿上早点放过他。




从某一次梦境里面他知道克莱恩管他叫诗人同学开始,他就一直想用类似的称呼来回敬,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这样想着的伦纳德轻松拎着行李箱上了楼,到门口了才想起来在这里有电梯可坐,听见身边体能不好的现代社畜沉重的喘气声感到一阵懊悔。

打开门进去,把行李箱随手靠在墙角,伦纳德轻车熟路走进餐厅,拉开椅子,摆上一个软垫,拉着一脸懵的小社畜坐下,然后从冰箱上层取出冰凉的气泡水,倒了一杯递到桌上,动作熟练得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没法做太多解释,伦纳德看着一脸纯洁无辜,自以为一般通过普通市民的克莱恩,有种窒息的感觉。

刺客——又是刺客!

他都怀疑跟克莱恩作对的那个存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否则为什么三番五次给克莱恩喂刺客魔药?他知道这是混淆克莱恩自我认知的一种手段,可是其他途径的魔药出现都不多,只有刺客这一途径总是被利用。

刺客途径到了序列七,可是会变成女性的,

最初那一段时间,克莱恩的自我认知极不稳固,有几次甚至过了很久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他们这些能走后门进入梦境的人更是不知晓第一纪之前的那个世界,不知晓周明瑞这一克莱恩本源的身份——结果抵抗的尝试几乎无效,克莱恩被梦境操控者安排着一路晋升,等到他们找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有着黑长秀发的美丽女性,如同任何一个魔女一样,由内而外散发着魅惑气质。

在外力——真正起到作用的是黑夜女神——介入之后,一切就变得简单了许多,克莱恩终于回想起了一切,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黑着脸,运用无面人的能力,把自己变回了原样。

梦境里的变化对现实中的克莱恩会造成影响,更多时候是对源堡掌控的稳固和人性的流失,不过谁也不能确定梦里的非凡特性就不会导致现实中的疯狂,所以克莱恩还要在梦境中排出或者消化完“魔女”特性才行。

当时伦纳德环顾一圈,发现整个梦境世界只剩下他们俩,其他人全部提前跑路,他一思索,忽然福至心灵,觉得这是众人默契交给他的重要任务,他倾心捋捋半长的黑发,貌似随意的开口:

——克莱恩,我来帮你消……

——你怎么还在这里?

克莱恩看都没看他一眼,伸手从历史中招来无暗十字,面无表情地划破自己的皮肤,然后光点渐渐析出,非凡特性的问题被完美解决了。

伦纳德回到现实世界,金币还在他手里捏着,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放下报纸,端详着他失神的眼睛,然后问:看你的样子,并不像是失败了啊?

伦纳德:老头,你是不是骗我。

帕列斯:?

伦纳德:你说克莱恩喜欢我是假的对不对?

帕列斯:……

帕列斯叫他反省,他便努力反省,最后决定把他的占卜家看得更紧点。他开始单独行动,感应到金币上灵性有异动就进入梦境,一直待到克莱恩醒来才返回,比他小时候在修道院里面每天早起打卡还勤快——哦,“打卡”这个词还是他在克莱恩的梦境里学来的。

但他哪里拦得住克莱恩本人的好奇心,几乎次次进来,克莱恩都已经遇上了一些奇遇,跳到了别的奇奇怪怪的序列上,而且多半是刺客。

总之,伦纳德现在看见魔女就心烦。除非这魔女是克莱恩。

看见还没变成魔女就无师自通撩拨人心的克莱恩也烦。

这样的克莱恩还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无辜,更加乖巧。他一脸诚恳:“警察同志,我给你解释,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

眼神清亮清亮的,弄的伦纳德半点脾气都没有了。

本来我就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啊……他心里咕哝一句,手轻轻抬起又放下,最终只是落在对方身旁的桌上:“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告诉我,或者其他你信赖的人,好吗?”




(3)


伦纳德这话说的情深意切,周明瑞只觉得他gay里gay气。

难道因为他是人民警察,别人就会在再见面第一天把它划进信赖的范畴内吗?

——好像确实有点。

周明瑞一时间说不出来话,他安静如鸡,在心里唾弃自己莫名其妙升起的信赖感和消失的警惕心。

伦纳德看着他半点反应也无,顿时挺惆怅的。

克莱恩总是这样,一个人在心里想着许多事,面上却什么也不显示出来。他有千万个秘偶亦有千万张面具,一层套着一层,到最后像是被无穷的幕布裹了起来,盛大演出继续,只是没人看得见真正的演员在哪里。

伦纳德以前总觉得“世界”整个人都太阴沉,他以为这是扮演或者经历带给克莱恩的影响,可实际上是太多太多的面具覆盖,把那人的温度尽数隔绝,连他也触摸不到。

甚至就在初次见面时,克莱恩就已带上了一层面具。

伦纳德一直自诩是最了解克莱恩的人,一直自诩是爱着克莱恩的人,他从克莱恩·莫雷蒂到梅林·赫尔墨斯,追在那个身影后面追了三年,他觉得自己几乎要追上了,到头来连一片衣角也没抓住。愚者以他赶不上的速度成为诡秘之主,他回头又看见名叫周明瑞的旧日魂灵,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一切。那个人的过去,现在未来,有哪个是他真正触碰得到的?

要不是进入了梦境,他连克莱恩斯在心底喊他“诗人同学”都不知道。

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克莱恩。

伦纳德有时候真的很想抓着克莱恩问“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但他从没问过,他害怕得到一种冰冷的答案,那会使他联想到“祂”。他也觉得没有必要问——有什么好问的?从他得知他们并非无缘只是错过的那一天起,他就明白自己应当做什么了:若克莱恩什么都不说,那他就主动去了解克莱恩好了。

做那个能摘下他面具的人,做一个能接近他本质的人。




周明瑞抬起眼,无言凝望自己头顶那只正在揉来揉去的手,然后视线下移,直勾勾盯着那双绿色眼睛。这视线唤醒了心思游移天外的碧眼的主人,英俊的男士怔愣半晌,然后若无其事地又揉了一把,带着好看到能晃花人眼的笑容说:“我们西方的人就是比较习惯肢体接触,你理解的吧?”

周明瑞不理解。周明瑞大受震撼!

再开放的西方人也不会在见面第一天就满脸享受的摸他的头吧!

除非他们其实早已熟识,或者这家伙是gay……

周明瑞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他一仰头,把自己的头发从对方手中解脱出来,顺着话题问道:“你是哪国人?”

问话的同时,他已经在心里架好一台重型地图炮,准备随时点火。

伦纳德悻悻收回手,想了一下,记起来克莱恩对他们国家的一些印象,于是说:“英国人。”

英国人啊……周明瑞把地图炮收了回去,他完全理解了:这人果然是给佬。

“英国,英国好啊,好就好在仰望星空……”

伦纳德:?

伦纳德:……

好想打开你的小脑袋瓜看看你平时都在嘀咕些什么东西……伦纳德对克莱恩喜好吐槽的这一面无奈至极——“吐槽”这词也是在旧日梦境中学来的。

周明瑞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抽了抽嘴角,怀疑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嘴欠了。

他连忙顾左右而言它:“哎呀,你刚搬来一定很忙吧,需要帮忙收拾房间吗?要不我就不打扰你了吧……”

说着就站起来想走,伦纳德一把把他抓住,往回扯了扯,新世纪直男社畜猛地被牵着手,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低头从大了他手一圈的宽厚手掌看到那双写满了挽留的碧绿眼眸,感觉像是看到了一只粘主人的大型犬。

他心想:坏了,这腐国男酮可能真想泡他。

可是下一秒他又想:不是,别自恋了,这么一个优质帅哥能看上他什么?看上他普通长相,还是看上他社畜气质?




——你有种特别的气质。

——……我自己并不这么觉得。




周明瑞征了一瞬,不知道刚才哪儿来的不存在的记忆。

是他想象出来的?

他还没想通这个问题,伦纳德轻轻拉着他的手松开了一点,指尖传递来微凉的空气的温度让他回过神,富有诗人气质的警官先生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先不用收拾了,你刚刚下去是要做什么来着?”

这个啊……他如实相告:“去吃夜宵。”

伦纳德眼睛一亮:“夜宵?”

更像大狗狗了……周明瑞猫派的内心莫名动摇,他好笑地问:“那要不一起去吧?我带你熟悉一下小区环境?”

“不要。”伦纳德摇摇头,“我想吃你做的。”

周明瑞的表情忽然呆滞,嘴慢慢张开,变成“o”型。

这话好怪。

不是什么情话,但就是让他有种肉麻的感觉。

而且伦纳德怎么这么笃定他会做饭?

与此同时,伦纳德感到一丝紧张。

其实他已经好几次骗梦里的克莱恩给他做饭吃了,这真的有一种在薅诡秘之主的羊毛的感觉,不知道克莱恩醒了之后会不会找他算帐……

可是克莱恩做饭真的很好吃!

而且他很欢迎克莱恩找他算账。

怕克莱恩不答应,他又补了一句:“作为交换,我可以接送你上下班——我现在已经学会开这里的车了!”

这人怎么一副求夸奖的神情……周明瑞多看了几眼,思忖一下说:“可以。”




(4)


周明瑞本以为自己最近经常去外边吃所以家里没什么库存,但打开冰箱后他意外地发现还有一些新鲜食材,甚至厨房角落里还有一件一尘不染的围裙,刚好合身。

夜宵的要点就在于香,在于那种引诱人深夜犯罪的美味,形式和分量并不重要。周明瑞打算做点简单而有特色的东西来招待新室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蛋炒饭这种质朴的美食最合心意,然而光是这样显得太过简陋,不符合大吃货帝国人的待客之道,于是又决定加两个配菜,分别是中式的鱼香肉丝和他印象里西方人会吃的豌豆炖羔羊肉,顺便还想做点小甜水来喝。

红豆双皮奶?周明瑞在冰箱里翻找食材,他弯腰从冷冻层中取出羔羊肉,然后突然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

这么一套下来至少要搞一个小时。

他把这个问题和伦纳德说了,对方表示:“没事,你慢慢做,我边等边打扫房间。”

“你不饿?”

“不饿。”

周明瑞:那你骗我做夜宵干嘛?

伦纳德一脸理直气壮:就是想吃你做的饭啊!




伦纳德鼓捣了不到20分钟就跑到餐厅里找了张椅子坐下,一手撑着下巴,舒舒服服地看着厨房里居家型社畜的做菜展示。

周明瑞从准备食材途中到装盘结束,一直感到一道视线黏在自己身上,他回头一看就看见他墨发碧眼,容貌英俊的新室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中含有让他感到荒谬的深情感,简直让他联想到一个丈夫注视自己心爱的妻子……

他记得彭登看他女朋友的眼神就是那样的。还有,在以前也有一双熟悉至极的碧眸,总是自以为隐蔽地投来那样的温柔注视,得到纵容后更是变本加厉,好像永远看不够一样……

等等,什么以前?

周明瑞茫然了一瞬,但很快他就把这种奇怪的感觉藏在心底,恢复正常状态,把最后做也是最快做好的蛋炒饭均匀地分到两个碗里端到桌子上。米饭洁白,颗粒分明,鸡蛋金黄柔软,结合在一起是踏实满足的饱腹感,白瓷盘中,肉丝、木耳、胡萝卜丝和青椒、红辣椒堆叠,鲜亮的颜色勾得人食指大动,更不用说还在厨房里面炖着就飘来了香味儿的羔羊肉,都是家常菜,而在周明瑞手中被翻成至上的美味。

伦纳德的眼睛霎时闪闪发亮,紧盯着桌上的饭菜,尤其是鱼香肉丝和蛋炒饭,好似800年没吃过中餐的样子。

果然,他是很正常的嘛……周明瑞决定把那个联想到的比喻归咎于伦纳德的碧眸上。

不过,我什么时候做饭这么厉害了?看来在大城市的独居生活真是很磨练人啊……他吸了一口炖肉的香气,没去夸耀自己的厨艺,转而笑着说:“没想到食材刚好这么齐全。”

伦纳德:啊,克莱恩又在夸奖自己了。

梦境就是由克莱恩构建的,冰箱里的食材自然也是克莱恩准备的,所以他不就是在夸奖自己东西备得齐吗?

所以伦纳德稍一思索,理解了一切,他大声夸奖:“明瑞,不愧是你!”

周明瑞一怔,差点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人突然夸奖什么呢……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夜宵结束后,两人一起收拾厨具碗筷,气氛安静,水流声成了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伦纳德熟练地打下手,动作与周明瑞的完美契合。

他们挨得极近,伦纳德一低头就能看到身边人藏于头顶的小小发旋,像他在廷根、在贝克兰德所做的无望之梦一样。梦里他们相爱,结婚,相伴一生。偶尔他梦见一人死去,另一人殉情,有时是他们俩双双赴往女神的国度或一起坠入地狱,他觉得这也很好,可是常常在梦的途中便醒来,因为这梦与现实的离去重合了。

他大多数时候梦见的和想梦见的还是普通的生活场景,有时就像这样,他和克莱恩贴在一起做做家务,一低头便能吻到对方,他想象中的帕列斯的形象都在外面,与克莱恩的哥哥和妹妹谈天,不一会儿他们俩也自然地融入进去。这是伦纳德幻想中属于他的家,足以让他沉溺的美梦。

虽然现在也是梦,可身边的克莱恩是真实的。

那样就很好。

但还远远不够。




收拾完一切之后差不多快11点,对于都市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周明瑞没有什么夜生活,也没有刷手机的欲望,因此打算早早入睡。

伦纳德拉着他叮嘱了几遍:“不要尝试你的能力,不要习惯你的变化,不要再喝别的同款饮料……遇到事记得和信赖的人说……不要伤害自己……”

周明瑞频频点头,表示自己真的记住了,真的真的记住了。

进房间门前,他忽然想起事情,于是回头说:“其实明天你不用送我上下班,这也不算是什么等价交换,做一顿夜宵而已。”

“诶?”伦纳德不太高兴,“可是我好不容易学会的开车。”

?关我什么事?你学会了我就要看你表演吗?

伦纳德看着他,他看着伦纳德。

几秒之后,周明瑞无奈道:“好。”

伦纳德满意了,能接送克莱恩,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公司,就是在他身边,应该能少很多危险。

目送青年进入卧室关上门,伦纳德也打算回到房间里整理一下思路,刚走到门边,就听到那边房间里传来一阵动静不大的骚乱,他立刻驻足倾听那边的声响,确定没什么危险之后,他放弃了破坏门板打开门锁的想法,站在门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门里边传来回答:“没事——”

伦纳德心想:要不还是砸碎门锁得了。

克莱恩这个小骗子……他嘟囔了一句,回到房间里拿出智能手机,刚好看到特别关心发给他的信息。

世界:sos

世界:我家有鬼!是个冤魂!

在这里克莱恩并不知道伦纳德就是星星,让他有时候看着克莱恩的举动很想笑……克莱恩假扮愚者世界双重身份的时候,大概也是觉得他们很好笑……

克莱恩最初的样子,周明瑞,相比起来非常的单纯,好骗,可爱……

世界:所以你认识什么捉鬼的专业人士吗?

伦纳德把戴莉女士在梦境里的QQ号转发给世界,然后看着“冤魂”二字,微微皱起眉。

思考了一下,他从胸口处衣兜里取出一枚鲁恩金币,注入灵性,淡淡灰白雾气蔓延开来,不一会儿雾气翻涌,是得到另一份灵性回应的表现。

伦纳德心下了然。他关闭顶灯,坐在靠窗的床沿处静静等待,约半个小时后,房间内陡然阴冷昏暗,穿着繁琐宫廷黑色长裙、面容精致如人偶的美丽小姐现身,向他淡淡行了一礼。

他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信物,同样回以一礼:“莎伦小姐,晚上好。”

莎伦颔首,简要告知他一些重要的信息。

交流结束后,莎伦将隐身离开,伦纳德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叫住她:“莎伦小姐……你能否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我,并详细一些?”

莎伦精致的面容略有松动,她疑惑地扫了一眼黑发碧眼的不眠者,尽量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

“我进入卧室向他解释来意,理由是‘由夏洛克侦探请来保护’,他不再害怕,请我看《倩女幽魂》,和我道晚安,然后睡着了。”

看起来她挺喜欢这部电影,虽然实际上看不出来。

伦纳德与莎伦互相行礼告别,然后他把自己扔到床上,感觉自己像一条胀满气的河豚。

果然没有危险,而且此后还有了同伴保护……

但……

《倩女幽魂》?他居然请一位冤魂看这部电影?他,他难道是想效仿这部电影的剧情和莎伦小姐发生点什么吗!

还互道晚安,互道晚安……

对了,听其他人说,克莱恩有一个习惯,睡前他的身边要是有人,那么他一定要说一句晚安才能安心入睡……

……这么可爱的习惯,只有他还没遇见过。

伦纳德又领悟了一个旧日热词,叫:酸了。




(5)


周明瑞自认已经是早睡早起冠军,未曾想他的新室友比他更加神采奕奕。

他飞速煎了两颗蛋和两片黄油面包,给他和伦纳德解决了早餐,然后站在小区门口等伦纳德把车开来。

“说实话,我一个成年男人上下班要让别人接送,这看起来怪怪的。”车开来的时候,周明睿隔着车窗向驾驶位上的人吐槽。

“没事,反正你早就习惯了。”伦纳德一幅接送他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习惯什么了?周明瑞疑惑皱眉,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上,然后意外的发现似乎真的没有不适应的感觉,虽然看着伦纳德开车有种过于强烈的新奇感。

“你学了多久的车?”

“有几年了。”

周明瑞好笑的看着他:那你还这么自豪?

伦纳德看了一眼周明瑞的表情,发现自己好像没被夸,反而又被克莱恩在心里偷偷诋毁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生着闷气“哼”了一声。

周明瑞忍住笑,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安抚性的夸奖几句:“好棒啊,你好厉害啊!”

看见伦纳德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他忽然有种真的在养大型犬的错觉。

“嗯,对了。”他想到一件事,“昨天你怎么下午刚刚查过我晚上就搬来了,好巧啊?”

周明瑞还是稍微有些怀疑。

伦纳德早有准备,他坦然地说:“这不是巧合,而是一个任务。一个人住在这座城市里太危险了,你需要可靠,强大的同伴作为你的武器来保护你。比如,这个。”

他勾起嘴角,指了指自己。

周明瑞看着一脸洋洋自得的伦纳德,忽然感到一阵头疼。

这不是感到没办法的那种头疼,而且真的头疼。

仿佛大脑中哪一处被撕裂一般,他猝不及防失去了控制平衡的能力,向后倒时与车窗不轻不重的碰撞了一下。伦纳德心中一紧,眼疾手快地把车停靠在路边,伸手把变得软绵绵的小青年捞回来,轻轻帮忙揉着太阳穴和刚刚被撞到的部位,让人好受一点儿。

他对类似的情况已经再熟悉不过了,等周明瑞稍微缓缓过来一些,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啦?是想起什么了吗?”

“不存在的记忆……呃,没什么。”周明瑞坐直,过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恢复了正常状态。

他觉得奇怪,因为他好像确实想起了什么。

“想起什么了?说说吧。”伦纳德不可能放过他让他什么都不说,克莱恩必须回想那些真实的记忆,才更有可能找回自我。

周明瑞下意识抿了抿嘴,他仔细回想,皱着眉说:“就是有一种即视感,好像以前也有人和我说过类似的话,什么……‘有这么一个东西能满足你的要求,他拥有致命攻击类的非凡能力,负面效果也不强,就是能吃,能睡,比较爱说话’……那个人也是绿色的眼睛,也是外国人……”

他越说越感觉自己在胡言乱语。

伦纳德听着也皱起眉头:我以前没说过这些话啊?

那会是谁?克莱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吗?

其实这些台词他在心里排练过很久了,想找个机会说给克莱恩听听,今天好不容易找到契机说出来,结果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对克莱恩说过了?

……他把这些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关切地问:“你现在怎么样?”

“没事了没事了,还可以去公司。”

伦纳德不放心地又揉了揉他的头,确定真的没事之后才继续开车把敬业的社畜送到公司。




周明瑞又头痛欲裂了一次,本来怀疑自己今天真的不正常,打算去医院看一下,但又像上次一样没多久就平复了,所以半路拐进一家电影院,在请假的时间里悠闲地看了一场爆米花片。

出来的时候恰好收到了一个电话,他拿出手机一看,发现竟然是伦纳德。

“喂?”

“你要下班了吗?我去接你?”

周明瑞看了眼时间,确实是接近平时的下班时间了,他就把当前的地址发给伦纳德。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听见伦纳德疑问的声音:“电影院?”

不多时伦纳德就开车到了,比周明瑞想象中快了很多,他坐上副驾,旁边的伦纳德探过半个身子帮他系安全带,凑过来的时候轻声嘟囔:“怎么又到处乱跑,我根本看不住你……”

周明瑞战术后仰,心想这也太gay了,太近了……

简直一低头一抬头就会亲到对方的程度……

等等,我在想什么?他顿了一下,把胡思乱想抛在脑后,等到伦纳德回到驾驶位,他嘱咐了一句:“先不回家,咱们去超市买点东西。”




一路上干坐着多少有些无聊,周明瑞就正好和伦纳德吐槽刚刚才看的电影。

“它的名字里有三个女海盗,结果没有一个是女主!”

伦纳德边听边猜这部电影是哪一段记忆的体现。他问:“剧情呢?对了,男主叫什么?”

“格尔曼·斯帕罗。”

格尔曼·斯帕罗……这不就是你自己吗?伦纳德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

伦纳德清清嗓子,语气循循善诱:“哪三个女海盗?叫什么名字?你喜欢哪个?”

他已经准备好把这些名字写在记仇小本子上。

周明瑞浑然不觉:“外国名字记不太清,叫星什么,冰什么,疾病什么的……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哦,那男主最喜欢哪一个呢?”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男主居然只带走了一个叫达尼兹的水手长!”

“达尼兹……我知道了,还有呢?”

“要是我是男主……”

“要是你就是男主呢?”

“要是我是男主,我当然是全都要啊!”

……周明瑞发誓他听到了冷笑的声音!

就在他说完那句话不到半秒,伦纳德就突然冷笑了一声,然后嘴里开始念叨:“呵,全都要,呵呵,你行啊,你全都要……”

低气压蔓延过来,他往后一缩,本能的做出了心虚的反应。然后又想到有什么好心虚的,这不是很正常嘛,毕竟谁不喜欢宝藏和美女呢!

“如果是你呢?”他就不信伦纳德半点想法都没有。

“没有如果,我不会把自己带入那个人,我也不会像某人一样全都要……”伦纳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碧眸幽邃,“更何况,我已经有爱的人了。”

周明瑞一愣。

“爱”这个字这么沉重,他就这样说出来了?

“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确定我爱他,只不过,他从来没表现过他爱我。”

伦纳德把话说出来,说得很轻松。

他考虑过好几年,早就想通了。

管他克莱恩到底爱不爱他,反正他是剥不掉对克莱恩的爱意了,他也不介意永远付出,尽管没有回报。

周明瑞看着伦纳德的侧脸,猜不到他此时在想什么。他想了想,认真地说:“你不要这样对那个人说啊,可能他也真的喜欢你,听到你的想法后会难受的。”

伦纳德问:“那你难受吗?”

那你难受吗……

周明瑞怔愣一瞬,随即失笑地看着窗外道:“问我干什么?到超市了,咱们走吧。”




(6)


伦纳德跟着周明瑞一路拐来拐去,最后抵达生鲜食材区,周明瑞拿了一个小推车,看着菜价和菜样,琢磨自己接下来几天要做些什么给他和伦纳德吃。

伦纳德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头来:“你要做饭?”

“对啊。”

伦纳德: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这样说话,忽然灵性有所触发,胸口出一丝灰雾涌动,他按按金币的位置,环顾一圈,忽然挑眉,在附近的冷藏柜前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婴儿车。

他了然回头,对前面的人说:“瑞瑞,我去下洗手间。”

瑞瑞……?这人对他的称呼怎么这么奇怪,还一天一变啊……周明瑞抽了抽嘴角,点点头,放伦纳德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伦纳德进入洗手间,确认无人后关闭门窗,过了几秒,空间昏暗下来,一辆婴儿车的形象出现在镜子里,伦纳德恭敬地行了一礼:“威尔殿下,您好。”

虽然这几年来他在梦境和现实中听到不少秘辛,知道了一些这位所谓的“愚者最宠爱的水银天使”在克莱恩心中的真实印象,但他仍然是一位序列一的水银之蛇,是需要尊重的对象。

威尔昂赛汀倒是一贯的随和,只是懒得再扮演小孩子,随意摆摆手,祂笑道:“最近他与那位交锋的所需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前同事先生,你做的不错。”

这和莎伦小姐的情报一致。“前同事先生”安静点头。

“他的自我认知恢复的差不多了,再来一点刺激就能想起来了。”

“哦,对了,命运告诉我,今后他的沉睡状态会发生一些变化,这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具体是多久以后我还不清楚。总之,如果你还像现在一样天天进来的话,可以注意一下。”

这是揶揄也是一个善意的提醒,伦纳德真诚地行礼感谢对方。

伴随着“这家伙梦里的冰激凌还真好吃啊”的嘟囔声,婴儿车滑出了镜中影像,伦纳德也离开这里去采购区寻找克莱恩。

食材区旁边就是临零食区,周明瑞纠结了半天,毅然决定向前进发,大胆的买,大胆的吃,把他消失的小肚子吃回来。

周明瑞把小推车推到薯片那边,在一堆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包装袋里挑选心仪的口味,这时候忽然一阵香气传来,一个外表清纯,眼神如小鹿般的年轻女性施施然走到他身边,见他望来,这位气质容貌俱佳的美人轻轻一笑,对他说:“帅哥,可以知道你的微信号码吗?”

周明瑞第一个反应是:这人是搞传销的吧?

但是,这样一个美女似乎没有搞传销的必要。

难道说,是真的搭讪?

想来,虽然他不觉得自己长得有多好,但是可能他有种独特的气质,吸引到了这位美女,也不是不可能吧?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拿出手机,下一秒一只手环过他的肩膀,紧紧扣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后带了带。周明瑞踉跄一下,猝不及防撞在身后那人的胸膛上,他抬眼,看见了伦纳德,这位具有诗人气质的先生此时阴沉着一张俊颜,语气冰冷,不含一丝感情:

“离他远一点。”

周明瑞一愣,然后回头看向前方,发现清纯美女已经没影了。

他陷入震惊和呆滞,半天没说话。

身后的伦纳德也不知怎么,半天没说话。

周明瑞渐渐回过神来,从桎梏中钻出去,结果又被伦纳德一把捞了回来,碧眸诗人抓猫一样揪着他后颈上的肉,阴沉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说:“你刚刚是不是想给他联系方式?”

周明瑞觉得他莫名其妙,就也有点恼,脖子一梗,回道:“关你什么事?你赶她干嘛?”

“怎么不关我事?”伦纳德下意识就说,说完以后想到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好像确实没理由干涉。

看到克莱恩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于是更加心烦意乱,他撒开克莱恩的手就走,走了十几秒,到底还是回头去等人跟上来。

结果回头一看,发现克莱恩站在原地没动,身边又是两个各有特色的美女,哪个不是他眼熟的魔女?

他脸一黑,快步走回去,一手拉着购物小车,一手拽着小青年立马就走,周明瑞睁大了眼睛被他大力拽走,一边走一边想伦纳德这又是在失哪门子控。

——奇怪,为什么会想到失控?

他又感觉有点头疼了,不知为何今天总是头疼。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揉着太阳穴,无奈地服软问道:“你怎么了?”

伦纳德步伐慢了些,他能够听到伦纳德低声抱怨了一大堆话:“我根本没办法把你看得更紧……什么魔女,什么海盗,不知从哪里认识的会说情话的男人……还有莎伦小姐,还有‘正义’小姐,‘魔术师’小姐……这也太多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

周明瑞扶着越来越疼的脑袋,一脸迷茫。

接着,他开玩笑性质地说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突然,他顿住,睁大双眼凝固在原地。

从这一瞬间开始,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下来,人们的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空气都停止流动。

前方的伦纳德也停了下来,他猛地转身,脱口而出:

“克莱恩?”




“世界先生好厉害,思考的事情的层次都很深奥,我也要努力……嗯,这幅壁画……”

“不愧是心理医生,这么快就调整好状态了……”

被命名为诚实大厅的地方会严格地、毫无保留地反映出人们内心所想,包括“正义”的习惯性点评和“世界”内心的嘀咕,自然也包括“星星”还控制不住的第一反应,所以伦纳德的想法也被诚实大厅“说”了出来:

“克莱恩怎么总是这样拈花惹草的……”

克莱恩的神情呆滞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世界本就摇摇欲坠的冷酷人设更是接近崩塌。

他回头望向后面,假装观察这壁画的诗人同学一下没忍住,想到:

“你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看看正义小姐,再看看你,差别是多么的大……”

伦纳德几乎是立刻就传来了回应:

“看吧,你还在夸别的人……”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不对,我夸她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我不乐意听!”

克莱恩简直迷惑到想笑:

“那我好像也不必连这都迁就你,说到底,正义小姐是我的私人心理医生……”

“哦,她还是你的私人心理医生,对。而且不仅仅是如此,她还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正义小姐的碧眼确实很美丽,可是你说这个干什么?”

“同样是绿色眼睛,你怎么只夸她不夸我?”

克莱恩震惊了,伦纳德怎么这么幼稚啊!

他的内心被大厅诚实地反映出来:“伦纳德怎么这么幼稚啊!”

“你不但不夸我,反而还骂我?为什么你就不能多想回应我一点?就算那种感情是虚假的也……不,我没想说这个的……”

伦纳德的心声戛然而止,他烦躁的捋了一把半长的头发,一时间三人都静默地站在原地,气氛有些凝固。

然而诚实大厅不会放过他们,正义小姐本能的分析又被公放出来:“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感觉星星先生像是在吃醋,真好奇他们的关系……不,不,我不是有意想这些的,对不起,两位先生!我还是去外面冷静一下吧,哦,女神啊,愚者先生啊……”

“吃醋……?”克莱恩的小丑能力已经几乎控制不住的他的面部表情。

“吃醋……”伦纳德先是若有所思,然后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他没什么好吃醋的,纠结这个还不如继续探索游记……”

“你不是觉得这本书比我本人更重要吧?”

“我……你还没完没了了?”

“我也不想说的……不,我就是要说!在你心里我有多重要,我是你哪种层次的朋友?”

“你可别再想这些了……”

“我记得你和我聊起过什么冤魂小姐,活尸先生,还有那个吸血鬼,都算是你的朋友吧,你是喜欢白的、精致的、好看的?”

“别再……”

“我记得还有 你在海上和不同的女海盗将军都有着不少传闻啊,连你的信使都是美人……还有,光是在塔罗会,‘魔术师’小姐,‘正义’小姐……”

“伦纳德。”

“明明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吧?明明你知道我爱你吧?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们都是对方的唯一,可是你从来没有给我回应过同等的东西,你究竟……”

“闭嘴,伦纳德。”

于心声一同响起的是真实的声音,伦纳德的思绪短暂停滞,看到克莱恩脸上冷到不能再冷的表情。

“如果你非要在这里谈这个话题,请你先告诉我……告诉我,你爱我是真实的吗?”

伦纳德一愣,不知为何不想说出那个回答,但诚实大厅已经帮他说了出来:

“不是……”

接着,他看到克莱恩竟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嗯,不是,你说了不是。我早就知道的。”

“但是,不,所以,我爱你……或不爱你,又有什么回应你的必要呢?”

克莱恩的笑容淡淡的,语气一如在廷根时的迁就。

“你现在只是受到了那件封印物的影响,才会偶尔产生这样的感觉,这是正常现象。你可以和我直说,我们一起想办法排解,我不会因此责怪你,但不要以这样的方式……别把它当真,也别让我把它当真,好吗?”




(7)


看到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那对碧眼,克莱恩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一个字都没说,伸手招来无暗十字握在手里,等着非凡特性析出。

伦纳德平时像狼,像绳子牵不住到处撒欢的大型犬,一看到没有表情的克莱恩时就不由自主变成了被雨淋湿的小狗,他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拉克莱恩的手,被对方退了一步躲开了。

老实说,刚才的情况和那段记忆起码重合了一半,搞得克莱恩实在有些窝火,。

真正喜欢的那个人还没吃醋,虚假的那个倒是发了一通脾气……他差点以为吃醋是真实的,其实伦纳德心里清楚的很,反而是他快要分不清了。

从幻想里被拉出来的感受很不好,克莱恩说什么都不会再信以为真了,至于伦德现在又搞得哪一出,他没兴趣。

他现在就像这样,对什么都都没多大兴趣,连吐槽也只是一两句,想想大概和亚当的状态差不多,人姓流失,神性占主导的表现,

爱是他的人性,爱人是他的锚点,永远都会在那里,但只是在那里就够了。作为诡秘之主不能奢望太多,他从成为天使之后就已经明白,所以才在最后像还债一般地,和黑夜女神沟通之后去破坏了那件封印物,这样伦纳德就可以正常的拥有一个朋友,可以正常的追求真实的爱情。

这是他的无私,也是他的私心。

希望伦纳德没有他也能过得很好,这是他的愿望。

金币是给帕列斯准备的,本来他投进教会的捐赠箱中就可以,怀着莫名的心情,他才来到伦纳德面前,把金币亲手交给了对方。他心想着,就这样,作为克莱恩,好好和伦纳德说几句话来告别吧,此后,愚者即是世界,对于伦纳德来说的最后一面,就别再留下遗憾了。

结果伦纳德不依不挠地跟了上来,逃不掉,甩不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这次回忆起的东西让他烦得不行,伦纳德又是一副在廷根时一样的表现,克莱恩忽然就有了点不可说的联想,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就更烦躁了。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伦纳德说:“我想唤醒你啊。”

克莱恩早知道了,每次梦里都有他,不迟到不早退不缺席。

“那你也没必要做这样的行为。对现在的你我来说,都只是徒增麻烦。”

“不麻烦啊。”伦纳德眨眨眼睛,语气轻缓,“克莱恩,我还想了解你啊。”

克莱恩想:做这么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骗诡呢?

伦纳德还想过来拉他的手。越是靠近他就越是往后躲,克莱恩真的是要满心问号突破天际,饶是脑子最好的诡秘之主也想不通伦纳德在搞什么事情,结果对方却是比他还迷惑的样子,仿佛他不让他牵手违背了什么自然规律一样。

克莱恩又觉得烦了。

他觉得这家伙就是给他惯的,在廷根的时候习惯了亲密,现在不“爱”了,还是想过来贴着。

他“啧”了一声,语气有点冷地对对方说:“别因为习惯了,就延续以前的习惯。”

伦纳德趁这时总算抓住了他的手,一边回应道:“不是延续习惯啊克莱恩,是我现在想。”

“别胡说了,我们又不是恋人关系。”

“你是说你不想?”

“不想。”

“你说气话,我不信。”

“……”

克莱恩发现他真的理解不了现在的伦纳德,说起来,从他沉睡之后伦纳德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似乎自由奔放了许多,但他也看到他其他的表现,稳重,安宁,是一个真正的黑暗途径天使会有的样子,两者前后割裂感太严重,想他把神性和人性分离,前者用来面对任务,后者用来面对他一样。

他想,他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伦纳德太希望克莱恩早点回来,所以就表现成他们记忆中的样子,让他觉得更加熟悉,也就能更快地想起来。

很有帮助。

但他仅存的那点人性总是会在梦醒的时候叫嚣着,不,不想要,不需要。这与做了一场美梦无异,梦里伦纳德无论真假都确实爱着他,可现实情况却是全然相反,并且由他一手造就。

所以,为什么非要给他一个这样的美梦呢?

“伦纳德,我已经醒来了,现在你就没必要继续扮演以前的状态了。”

碧眸诗人疑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恍然大悟。

“克莱恩,你以为我在扮演?”

“难道不是吗?”

伦纳德就笑,笑得莫名得意。

命运道标要觉得大事不妙。

下一秒,伦纳德说:“克莱恩,我没有在扮演,我就是想见你,想了解你,爱你,想被你爱,你知道了吗?”




“……我不是说了别当真吗?”

克莱恩抬眼看他。

眼里冷冷的,平平淡淡的,没什么感情。

心里忽然就有点酸楚的感觉。

伦纳德总是这样,主观上没想骗他,实际上却总骗他信以为真。

诡秘之主怎么可以次次都被骗到?

就算伦纳德天天把爱挂在嘴边,他也不会再信了。他就怀着真心实意想帮助对方的想法,忽略对方僵住的笑容,面无表情地说:“是封印物的残留影响,我帮你解决。”

说着就开始许愿:“我希望伦纳德不再……”

“诶?不要!”

伦纳德一下子飞扑过来打断他的许愿过程,一边搂紧他不让他打响指一边念叨:“奇迹师真是可怕……”

喂,在奇迹师面前说什么呢?克莱恩发现自己仅靠肉体力量竟挣脱不了,脸色一沉,就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就不能相信一次吗?”

“不能。”

“真的!”

“不信。”

“等等,以前的可以不信,现在的要信!”

“你在说什么?”

“明明我们两情相悦……”

“没有。”

“那算了。”

伦纳德直起身子,认真地盯着克莱恩的眼睛。

“其实我也不相信你真的爱我,或者曾经爱过我,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但那没有关系,如果你在,如果你不在乎,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也可以,我也不奢望你能爱我。”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从还在廷根时就是了,这和封印物无关,把那件封印物破坏掉的你很清楚,不可能再有残余的影响了。”

“因为……就算你不相信就算你不爱我,你却还是把你的愿望告诉了我,虽然你似乎已经不记得了。克莱恩,你没有切断我们的联系,并且寻求我的帮助,我真的很高兴。你有想依赖我的地方,这让我觉得我还有靠近你的余地。”

“所以,今后也请,让我实现你的愿望吧。”




克莱恩睁开眼睛,光门之外是亘古不变的灰色雾气。

他缓步走出光门,坐于长桌上首,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醒过了,之前的几年一直在沉睡,在忽梦忽醒间与天尊缠斗,响应信徒祈祷时依凭的是使利处最大的本能思考,除此之外的日常的祈祷都积累了许多年也没有管过,承载了信仰的深红星辰呼吸般闪耀着,组成一片宛若真实的星空。

最亮的一颗来自星星先生,克莱恩看了许久,最终还是轻轻触碰,耳边响起诗人的祈祷声,大多是日常琐事,大概在知道克莱恩等于愚者之后就开始肆无忌惮。还有许多认真的祈祷,并非请求帮助,而是——

“我祈求您早日醒来。”

灰雾之上的神明不可避免地感到内心某处柔软了一点。

可惜他不只是他自己,他是一个祂,是支柱,是诡秘之主。

他不能回忆那样的感情,无论是真是假。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应,既然未曾回应,那以后也将不再有。

……愿望,什么愿望呢?

梦境之中伦纳德所说的话是克莱恩没能理解的。

他会向伦纳德许愿吗?他会向伦纳德许什么愿望?

灵界主宰沉吟,金币的历史投影闪烁着翻飞。




伦纳德回到现实,帕列斯放下报纸,看了他几眼。

“才不到一天,这次的斗争又结束了?”

“结束了。”伦纳德放好金币,“老头,你怎么总是那么悠闲?现在连我都忙得不得了了。”

帕列斯往沙发背上一靠:“年轻人,事业爱情两手抓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伦纳德一听,明媚一笑。帕列斯看见他的笑,感觉今天也对伦纳德更嫌弃了一点。

“有进展?”

“没进展。”

“那你这么开心?”

“水银之蛇殿下说他的自我意识将稳固下来,虽然还不知道要多久,但总归是有了变化。”

帕列斯摇摇头:“未必是好的变化,也许他将在之后的梦境里变得全然由神性主导,这不是他想成为的,却和他的自我认知相符,骗得过他。毕竟上任诡秘之主不会那么简单就失败。”

“那就和我现在一样。”伦纳德也是人性逐渐淡薄。

帕列斯:“看不出来。”

“不过这是有利的。”祂又拿起报纸,闲适地说,“你多去在他面前犯犯傻,说不定就用搞笑的力量化解神性了。”

伦纳德一时间不知道帕列斯是在认真给建议还是单纯在损他。

考虑了几秒,他把这事抛在脑后,对帕列斯说:“老头,原来克莱恩,他是不知道啊。”

这位第四纪的天使想了想他在说什么事,然后问他:“不知道那些,就像之前的你一样?”

伦纳德点头。

“那这可真是……”帕列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带渎神嫌疑,“你真是幸运得很,又蠢得很。”

“很幸运吗?”伦纳德轻笑一下,“那我也没有幸运到能得到他的爱的程度啊。”

“但我看你是真的蠢。”

“我知道……”伦纳德手枕在脑后,往床上一躺,“老头,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不等回答,他继续自言自语下去。

“克莱恩不会爱我,他没法爱我,我没有站在他的身边的机会,一点都没有。”

“但那也没关系,我会一直爱他,只要 只要一点回应就好。”

帕列斯在心里叹息:若他会回应,你还能说是没有机会吗?

伦纳德倒突然笑了:

“而我想要的回应,他已经给我了。”

帕列斯眉毛一跳:“什么?”




金币翻飞跳跃间,克莱恩的耳边响起了记忆深处的声音,那是他半梦半醒间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的一句遵循本能的话语,响应伦纳德的祈祷时,从对自身来说最大利处出发的愿望。

他听见那时的自己对着那颗深红星辰认真回应:

“伦纳德·米切尔。”

“请你了解我。”

“请你爱我。”




(8)

帕列斯把伦纳德痛骂了一顿,并且宣布自己再也不会听这臭小子向他咨询克莱恩·莫雷蒂相关问题。

伦纳德百思不得其解。

“那我以后怎么办?”

帕列斯翻了个白眼:“该干嘛干嘛,反正你用人性绝对能化解那位的神性,具体操作你早就在做了……好了,金币给我。”

伦纳德往后缩,死死捏着金币,大喊:“不给!!这是他给我的!!”




伦纳德到底还是保住了金币,毕竟帕列斯也并不真的想跟他争。

他问帕列斯有什么具体建议,帕列斯说:“他想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比如谈个恋爱。”

伦纳德:“好。”

帕列斯:“好什么好,你就相信你真能跟他谈恋爱了?”

伦纳德:“也不是,主要是我确实想跟他结婚。”

帕列斯大惊失色:“你小子野心可真大啊。”

“没有。”伦纳德说,“只是我单方面,而且我突然觉得你说的挺对的,我爱他,我应当告诉他,我应当展露给他。”

那一次,克莱恩醒来后,大概是唯一一次正式听到他说出自己的感情,也是他所见到克莱恩感情波动最大的一次。

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一点小小情感会如此重大的影响到克莱恩,但他愿意试试。

说不定命运道标会愿意给他好运,让他得到一个比想象中更好的结果。




伦纳德在猎猎的秋风中睁眼,入目是一片金黄的麦田,麦穗有半人多高,他站在田垄上,四周空无一人。

这次的梦境开始得奇怪,伦纳德以往进入梦境世界总需要一个媒介,多半是蒸汽列车,与克莱恩家乡的地铁相比极其简朴落后,进入梦境后的形象则是按照克莱恩梦中给他们安排的身份来。但这会儿他穿过灰雾便来到了梦境之中,形象也与现实完全一致,他就像一个异世来客,在这里显得尤为突兀。

换言之,在这次的梦境里,克莱恩的状态发生了改变。

终于还是来了……伦纳德重重吐出一口气,捏紧手里的金币,沿着田垄走出麦田,向有人烟的地方走去。

目的地是一座城镇,看着不大不小,建筑风格像弗萨克帝国南部,但这样温暖的气候和大规模的麦田属于因蒂斯,除此以外,刚刚从身边掠过的马车是鲁恩上层阶级的流行的款式,更准确地说,说是多年前流行过的款式。

大概是克莱恩凭印象捏造出来的小城。

这就说明上任诡秘之主失去了对梦境的大半控制权,克莱恩的记忆已经不需外力介入就能自行恢复大半了。克莱恩此时应当也想起了他的身份和经历。

若是如此,伦纳德简直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毕竟他们的任务已被克莱恩自行解决。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克莱恩……

大约十几分钟后,他终于踏入小镇,人群熙熙攘攘,一派忙碌景象,小镇从内部观察起来,不是他想象中那般质朴,反倒是有种战后无秩序的感觉,多体现在建筑环境上。这里的人们亦是有着隐约的压抑感。

他以前听克莱恩讲过,在那次席卷大陆的战争结束后,克莱恩带着一面魔镜,在国家之间周游,修复建筑,救治民众,满足愿望,顺便还拯救了一座城市来着。

他大概可以在这里看到奇迹是克莱恩吧。

伦纳德漫步于小镇街道,忽地一群白鸽腾起,洁白的羽翼在阳光下闪耀,吸引了他的视线。他的目光穿过鸽群,看向街对面的一角,那里立着一道不起眼的人影,那张普普通通但气质神秘的脸庞伦纳德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梅林·赫尔墨斯。

终于找到了!他精神一振,快速走上前去,第一反应想触碰那人,不出意料被躲开了。

对方表情淡漠不变,不着痕迹避开伦纳德之后,一手摘下高高的古典圆形礼帽,扣于胸前,颇有风度的微微鞠躬,然后悠然道:“你好,先生,我是梅林·赫尔墨斯,请问有什么事吗?”

克莱恩正是在表演哪一出?伦纳德疑惑地看着梅林,一时间有许多问题想问。

“你在这里干些什么?”

梅林表情平淡:“不干什么,我只是一个孤独的旅行家,流浪的魔法师,历史的见证者。”

不干什么?历史的见证者?不,克莱恩可是和他说过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历史的参与者,都能为世界做些什么,况且……伦纳德环顾着四周墙体上战火的痕迹,问:“你不带来奇迹,抚平战争的伤痛,实现人们的愿望吗?”

“并不。”梅林的语气和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们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必要这么做。”

伦纳德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不,祂。这无论如何不会是克莱恩说得出的话。

他已然明白了,正如他们所担心的一样,克莱恩在梦境中变得全然由神性主导,变得冷漠、高高在上、游离世外,这就是上一任诡秘之主所做的反扑。

克莱恩一直都希望他是他,而不是祂,伦纳德明白,不能任由祂继续这样下去,他想了一大堆劝祂增长人性的理由,还未开口,梅林·赫尔墨斯朝他皱了皱眉头。

淡漠的奇迹师向他行礼,语气礼貌而疏离:“这位先生,您的出现和提问为我增添了麻烦,所以抱歉,让我们就此别过吧。”

欠身过后,伦纳德恍惚一瞬,再回神时,面前再没有了那人的身影,他急忙环顾,想在人群中和角落里找到克莱恩。他一向对此有天赋,他总能找到克莱恩的。

可他没有找到。

他怎么都找不到克莱恩,明明他就藏身于人群之中向他投来注视,可他找不到了,就好像那人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克莱恩的本心是金子做的善良,人性是聚合了全宇宙恒星光辉的温柔情感,克莱恩是行走于烟火间的圣人,也是他的可触之爱,而非俗世以外的神性雕塑,与凡尘没有联系的冰冷外壳。

但是一旦当他与他之间变得疏离变得冷漠,他就再也找不到克莱恩了。

找不到了。




伦纳德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淹没了,不至于让他感情失控,但也造成了几乎窒息的难捱感觉。

他迟来地意识到,原来他是会找不到克莱恩的。

原来他能找到克莱恩,是因为克莱恩也期待被他找到。

他有些不敢猜想又不可避免地冒出一个猜想。

克莱恩希望被他爱。

那么——

他爱着克莱恩,克莱恩也有可能爱着他吗?

如果相爱真的存在,那这份察觉和相信也来得太晚了些。

太晚了,真的太晚了,伦纳德无法确定是否还来得及理解这一切,甚至无法确定他还找不找得到克莱恩。

如果找不到,那么这一定会是一部小说的最差结尾。

这时,余光里金黄色光芒闪烁,略有些刺眼,伦纳德下意识望去,看见一枚黄水晶从衣袖中垂下,日光透过去,折射出剔透的光芒。

那是——

黄水晶灵摆的主人将小小的闪光物体收回,缠绕在腕间,而后看向他,似笑非笑。

“克莱恩!”

伦纳德又能找到他了。他这一次不再耽搁,快步走到样貌平凡气质却神秘的魔术师面前喊他的名字,然后又小声地念:“周明瑞。”

“你认识我?”梅林·赫尔墨斯眉头微动,淡然一笑,“我还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这些名字了。唉,你怎么连泪花都出来啦?害得我回来找你。”

祂对他的过去竟没有多少感触了,祂的人性已流失的这么严重了吗?

伦纳德怔愣地看着梅林为他擦去眼角的水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差点哭了。

“……我是一个孤独的旅行家,流浪的魔法师,所以,你是谁呢?”

他有些迷茫地问:“……原来你不认识我了吗?”

擦干眼泪,伦纳德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明而坚定。

他意识到克莱恩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祂不再自称历史的见证者了。

他大概明白了他需要做些什么。

爱是人性,孤独是神性,爱与孤独总是相互对立,相互消融。

那么他就用爱意来抵消克莱恩的孤独吧。

这就是以人性化解神性,把克莱恩唤醒的方法。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再认识我一次,克莱恩。”

他在奇迹师略显意外的目光中握住祂的手心,轻柔地,郑重地。

“我是伦纳德米切尔。我来自你的人生,渴望站在你的身旁。我是在梦境中寻找你的不眠者。我来到这里,我来爱你。”




(9)


“人类的泪水是感情的聚合物。”

魔术师轻抬手杖,在哭泣着的孩童的断臂上虚点一下,完好的手臂立刻重新长出。旁观者惊叹此宛若神迹,热泪盈眶意欲跪拜,实现了孩童愿望的人则只是欠身行礼,而后施法送来漫天的飞燕花和木犀草,在令人沉醉的芬芳与奇迹中消失不见。

“那个孩子的泪水是害怕、痛苦,实现愿望之后的泪水是满足、崇敬。那你呢,找不到我的时候,你留下的是怎样的泪水?”

梅林行走在风中,衣摆轻扬。祂侧头,轻笑着问。

伦纳德跟在祂的身后,一时间有点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答。

由神性主导的克莱恩与他原本的样子不同,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很直白的类型。面对这么直白的克莱恩,伦纳德反而变得不会像以前一样打直球了。

如果是平时的克莱恩,就算是在扮演奇迹师、诡秘侍者的阶段,也是一贯的不爱说实话,反正肯定不会和伦纳德乖乖说心里话,他会拐着弯问“你什么意思”,然后他就可以回答“因为我爱你”。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克莱恩心里好奇就直接向他寻找答案,他反倒被无心之人撩拨的心脏乱跳。

他忘不掉在他说完那番话之后,克莱恩让他出乎意料的回答。

——那你便自称我的爱人吗?

——我……并不是。

——没有关系,见到你之后,我忽然有点想按你说的那样去实现人们的愿望了。这就是你给我带来的“爱”吗?

——我希望那是的。

——啊,那很神奇。我预感到这是好事。那么,成为我的爱人,和我一起流浪吧。

成为克莱恩的爱人什么的……

他现实里努力了快十年没能办成的事,怎么在这里几句话就过去了呢……

伦纳德叹了一口气,前方的克莱恩还在静静地等待刚才问题的答案,他看着梅林模样的熟悉又陌生之人,用一个问题来回答问题:“克莱恩,你知道什么是爱人吗?”

对方脾气很好地选择回答:“知道。”

说完也并未催促,只是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问完。

“那克莱恩,你要我成为你的爱人,是因为你真的产生了爱我的感情吗?”

梅林诚实地回答:“并不是。”

果然……道阻且长啊。

对方的下一句话更让他压力巨增。

“你不是也只是带着任务才来到这里爱我的吗?”梅林浅笑着道,又随手修复了一栋坍塌的房屋,“作为不眠者途径的天使,你又剩多少人性?所以我不爱你,你也一样。”

伦纳德看着他风轻云淡的表情,气得一阵牙样。

克莱恩又不相信他的爱意是真实的了。

或许是因为当初他怀疑过克莱恩的目的,现在命运替克莱恩报复他,让他也感受一下被怀疑的滋味?

其实伦纳德早就习惯了递过去的感情被挡回来,因为有封印物的存在,克莱恩没法相信有真实的爱,他能够理解克莱恩的。即使在那之后,他屡屡展示感情,克莱恩也还是不接受甚至不信任,他依旧理解。

因为他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克莱恩或许不是真的完全不相信,而是强迫自己不去相信,害怕一旦相信了、回应了,就会产生不可预测的变化,害怕会跨过某条界线。

所以伦纳德才敢去想他能否离克莱恩再近一点。

可是,这时的克莱恩却是真真切切的觉得他的爱是虚假的了,甚至连他的人性也一并否定。

开什么玩笑……他的人性充沛得帕列斯天天骂他好不好!

伦纳德这还是第一次,因为克莱恩本人而这么气,他想他伦纳德·米切尔比战力比智力都比不过克莱恩这个诡秘之主,要和无面人比外表也没有意义,比上比下,最后只在感情这一方面总算有资格给克莱恩指点江山——虽然大多数人都配得上对他俩指指点点——但他现在反倒是被克莱恩随随便便就否定了。

他几乎被气笑,可最后还是笑不出来,心中渐渐翻起酸软的情绪。

不相信也好,不敢接受也好,说到底,还是他的占卜家太孤独。

与冷寂融为一体的,由内而外散发的孤独。

他怎么还没有化解克莱恩的孤独呢?

他做的还不够。

即使对克莱恩也是对他自己,满心恨铁不成钢的伦纳德上前一步,掐掐梅林脸颊上的软肉,咬牙切齿道:

“你不相信我爱你?”

“显而易见。”

“那好。我承认,这是我以前表现得不直接不强烈,不足以让你记住。”

伦纳德朝祂偏头一笑,碧眸如狼般幽深,又像藏着一片深情之林。

“从现在开始,我会让你知道何为伦纳德对克莱恩的爱意。”

棕色瞳孔微微放大,倒映出越来越近的碧绿眼眸。

诗人轻捧着占卜家的脸庞,低头奉上热诚之吻。




似乎有什么被灰白迷雾封锁起来的记忆顺着一条微薄人性踏出的蹊径回归了他的脑海。

眼前忽然处浮现出一幅画面。

被层层雾气和无边梦境包裹着的旧日之都里,黑暗途径的天使面容如同夜晚一般静谧宁和,祂在都市夜色中立于高楼顶部,晚风吹起半长的黑发,仿佛黑色轻纱。

他神色淡漠地俯瞰这陌生城市,神性充斥周身,不含一丝感情。

他是都市里庸碌的普通众生之一,仰望着祂如同仰望遥远世外的神明。

那双淡漠眼睛审视着地上的一切,忽地,看到了他,认出了他,于是从那一瞬间起化成一汪温软的春水,给他带来一个碧色的暖春。

那仲春浓郁绿色的眼神,那熟悉的眼神,只给他看过的。

于是一个声音便响起。

别假装不认识——

那是爱的眼神。




(10)


伦纳德猛地睁开眼睛,他散乱而舒适的私人居所没有一丝变化,他坐在办公桌前的高背椅上,几米外安乐椅上的帕列斯还是在看报——他怎么一直在看报,像个退休的老爷爷一样?

他看着这一切,愣了一秒,才突然反应过来:

克莱恩把他从梦境里赶了出来?

克莱恩把他赶了出来……

赶了出来!

他还没亲到啊!

不顾帕列斯投来的疑惑夹杂着嫌弃的目光,伦纳德向后一倒,哀嚎出声:

“——谈个恋爱怎么就那么难!”




伦纳德捏着金币再次进入梦境,梅林·赫尔墨斯正扬着衣摆与法杖把一座钟塔恢复如初,他找到祂时,恰好钟声敲响,魔术师礼帽中飞出一群白鸽,在日光下盘旋飞舞,美得像电影里的场景。

梅林棕色的清澈眼眸把目光投向他,而后一笑:“你怎么突然间就消失了,我的朋友?”

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梦境的主人……

伦纳德越过人群与白鸽走向对方,说:“你说错了,是‘我的爱人’。”

不知是不是伦纳德的错觉,梅林的表情似乎变得古怪了一瞬,在听到那个单词的时候。

针对这个称呼问题,祂直白地回答道:“我似乎想起来了,我曾认识你,我们是不错的朋友,对吧?”

伦纳德沉吟一声说:“是这样,不过我们现在是恋人了。这可是你的要求。”

仍是由神性占主导的梅林依然有什么就说什么,他说:“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不觉得。”伦纳德朝他笑,“正好我也很想当你的爱人,所以你可不能反悔。”

“……”梅林纯黑色的瞳仁直勾勾盯着他,过了一会儿,祂贴近伦纳德,越凑越近,最后停在隔着仅仅几厘米的位置,“你的答案是什么?”

真近……用旧日都市的话来说,你怎么这么会啊?

伦纳德怕又被人无意识地踢出梦境,忍住亲上去的欲望,比梅林更直白地回答:“因为我找不到你,而我想见你。我的眼泪里的感情,就是感叹被你爱着的感情。”

梅林笑着说:“何以见得?”

伦纳德扣住祂的下巴,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那要不要试试接吻,看看你能不能受得了?”

梅林嘴角上的弧度一点点放平,最后只保持在微微翘起的程度。祂看着伦纳德幽深的碧眸,仿佛望进他最深的内心。

“你在骗人。”

梅林忽然说,然后直起身子,转身离开,长长的古典长袍飞摆,卷起轻尘飞扬。

伦纳德被祂丢在原地,有些错愕地看着祂的背影,然后琢磨了一下,想明白之后笑着跟了上去。

“你才是骗子。会害羞的骗子。”




一路向南离开了那座小镇,在仿佛无边无际的麦田之中梅林随手从历史中拉出一辆马车,款式普通,伦纳德扶着祂进去,然后坐在位置上,仔细观察了马车上的摆设,忽然道:“这看起来……像我家乡的公共马车。嗯,连窗帘都是盖不住窗户的,地毯也是粗糙的。”

礼貌梅林露出礼貌微笑:“嫌我的马车条件不好?”

伦纳德忍住笑,假装正经地说:“只是想起了一件事。”

梅林果然直接地问:“什么事?”

“我想起来——当初我就是在这样的一辆马车上对你动心的。”

“你一定要让我相信你爱我吗?”

“不止,我还想让你相信你也爱我。”

梅林并未回答,转而说道:“知道我们的目的地要去哪儿吗?”

“去哪里?”

奇迹师轻笑,说出他很熟悉的那个地点:“乌托邦。”

乌托邦,在外界看来是一个温暖、狭小的港口小镇,在官方非凡者眼中是一个突然出现的诡异秘境,对于他来说是熟知的克莱恩的秘偶城市,在旧日都市里是不存在的美好世界的代名词。

伦纳德以为他们的目的地是他们一直知道的那个,到达之后才发现,这个乌托邦是后者——

蒸汽时代与现代化都市结合,左边居民的房屋涂上了鲜亮的颜料,街道上飘着甜食的香,右边无数座大厦高耸,玻璃外窗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城镇的最中心是一片面积极大的广场,两座教堂在两端相望,广场之上是一座巨大的摩天轮,甚至比那些现代化的大厦还要高大。

梅林带着他穿过街道,一路上,伦纳德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

“你想不想问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梅林浅笑着看向他,“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这里是,我失落人性的聚合之地,神性荒芜之中的绿洲。”

梅林携着他登上摩天轮,巨大的现代机械随祂的一个响指而开始缓缓旋转。伦纳德逐渐升高,他看到了城镇之外——他们来的地方——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黄沙构成的世界,狂风呼啸意图侵袭这座绿洲,却又被无形的力量压制。

“你是不是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明明我应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才对呀?”

“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一个,那就是——”

“因为你忽然到来。”

“不眠者在梦境里寻找到了孤独的旅行者,把人性带给了祂。”

“恭喜你,你的任务成功了一半。”

梅林坐在伦纳德的对面,半个身子探过长桌,像只黑猫用棕色瞳孔试探着他。

“可是,我的孤独要如何化解呢?”

“还差一步才能完成任务,你一定很困扰吧?”

“你要怎么做?”



克莱恩没什么安全感。

不需要他人帮助,只选择自己静静舔舐伤口的人,不是过于强大,就是过于孤独。从前他以为是前者,后来他明白是后者。

不是说他觉得克莱恩不强,可是,那是他爱的人啊,在想到他的时候,心里总是要软一些的。

伦纳德早就知道了克莱恩没什么安全感这件事,可是那一面总是被克莱恩藏起来不示人,也是直到在这场梦境里遇见了由神性主导的祂,他才终于有了接触这一面的机会。

感谢克莱恩暂时性的直白。

伦纳德坐在缓缓上升的摩天轮里,只是说:

“不要害怕。”

“我害怕吗?”梅林反问。

伦纳德轻轻捏祂的脸颊,叹了一口气。

“我清楚你现在的心情就像清楚你到底有没有被我爱着一样。”

梅林静静看着他。

“先声明一下,虽然我每次这么声明你好像都不信……我爱你是因为我爱你,而不是为了什么任务。”

“我可没问你这个。”

“那你现在相信我爱你了吗?”

梅林给出了此前的克莱恩从未给出过的回答。

“我相信。”

“那么你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吗?”

“……我不明白。”

好像找到了问题结症所在,梅林的反应是他意料之外的坦率。祂歪歪头,困惑地问:

“乌托邦中的每个人都是我想拥抱的,为何我想去拥抱?为何我没有去拥抱呢?……是我忘记了爱?”

“不,你没有。我知道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爱都是你的本能。”

“你爱我,也是本能吗?”

伦纳德叹息一声:“早就是了。”

“如果我想亲吻你,也是爱的表现吗?”

“这是你第一次将它说出来啊,克莱恩。”

“嗯,我知道了。”

梅林摘下礼帽,阳光撒在他的黑发上。他说:

“教会我爱,伦纳德。然后我想醒来,然后爱你。”

“不害怕了?”

“你真的愿意教我,我就再也不怕了。”




伦纳德发自内心感谢克莱恩暂时性的直白。

“我可不是单为了唤醒你才这样的啊……”

他注视着越来越高的自身位置,说道。

“这可是我的私心啊,克莱恩——我在你的家乡那里听说,在摩天轮到达顶点时亲吻的恋人,会相伴一生。”

“你只是要我教你,还是接受呢?”

梅林只是拽拽他的袖子。

于是就低笑了一下,在他们到达乌托邦的最高处之时,伦纳德捧着奇迹师的脸庞,越过重山,拨开雾霭,寄于缠绵一吻,把爱意递送给总算触碰得到的心上人。

“我爱你,克莱恩。”




诡秘之主醒来,几乎直接跌进雾里。

他的五指伸张又握起,反复数次,最终紧握住青铜长桌边缘,热量却怎么样消不下去。灰雾主人陷进爱意,无措低语爱人姓名。

“伦纳德……”




(11)


伦纳德带着笑意睁开双眼,帕列斯坐在一旁,举着信纸,看了他一眼,忽然不是很想问梦里的情况了。

伦纳德傻乐完,忽然一阵大惊小怪。

“咦……老头,你今天没看报纸?”

反应很大,好像帕列斯不看报等于佛尔思不爱睡觉。

帕列斯对他浮夸到过头的表演回以一个白眼,然后悠哉悠哉地说:“这是愚者教会上层给我的信,某人可没有。”

“啊?老头,我要看!”他说着就伸手去抢信纸,看得帕列斯怀疑这小子人性是不是又增长了,否则怎么会变得更傻了呢。

“你以为就什么都能看啊?你又不是愚者教会的天使。”祂挥挥袍袖让伦纳德上边儿上凉快去。

伦纳德听完一愣,琢磨出来是他家老头上位了,原敲钟天使阿蒙被愚者教会扫地出门了,顿时喜大普奔。

不过,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

“怎么连这都想不到?这些可都是愚者的部署。”帕列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这说明那位愚者快完全苏醒,能回归现实世界了!”

祂闲适地往沙发上一坐,简单提点道:“你们的塔罗会肯定也会说一些重要事件的,你等待聚会的日子就行了。”




“愚者先生即将苏醒。”

在第无数个没有愚者,没有世界的塔罗会上,一如既往是由正义小姐主持会议。

虽然这十年来他们早已进行过无数次合作,早已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对彼此、对“愚者”也就是“世界”的了解都很深入,但在全员都在的塔罗会上,还是习惯秉持最开始的模式。

也有要确认这样重大的消息比较紧张的原因。

即使气氛严肃,雀跃和欣喜的心情也还是压抑不住地被展现出来。

说完常规的事情之后,正义小姐转向伦纳德。这位愚者先生一直以来的心理医生以治疗的方式,同样负起了唤醒愚者的责任,与伦纳德的交流,一定会涉及梦境相关。伦纳德下意识挺直腰背,认真听正义小姐的话语。

“我作为心理医生,起到的是辅助的作用,虽然能暗示愚者先生快些醒来,但作用还是不如能真正进入梦境的你们。”奥黛丽认真道。

伦纳德是想和正义小姐商业互吹一下的,但是看她十分正色,不由得也认真思考起正义小姐话中的深意。

“真正的核心,自然还是愚者先生他本人……如果他没有醒来的强烈意愿,那么我们谁也无济于事。现在进入了关键时期,自我意识、神性与人性的平衡都没有问题,所以我更担心这一方面。”

伦纳德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是说,最后的梦境可能是让他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克莱恩的每一个梦境都确实是很美满的,弥补了许多遗憾,这不仅是他的愿望,也是上一任诡秘之主可以利用的地方。

奥黛丽点点头:“所以,到那时,希望你们能够把他带回到现实。尽管那很残酷。”




伦纳德将金币握在手心,想着正义小姐的话。

“尽管那很残酷”……

他穿过灰雾,进入梦境世界。

紧接着,他睁眼便看到了克莱恩。

克莱恩·莫雷蒂棕眸带着笑意,站在他的身边,手上递给他一叠瓷盘,对他说:“诗人同学,你怎么走神了?快把盘子摆好,过一会儿就开饭了。”

他垂眸便可以看到他的爱人藏于头顶的小小发旋,低头就能够亲吻他的恋人。

餐厅里坐着帕列斯,班森,梅丽莎,他们亲切地攀谈着,聊着天气、政治、学业、历史。

克莱恩发现了他的视线,于是了然一笑,微抿一下嘴,然后踮起脚,吻他的嘴唇。

“好了,别再撒娇了……快去准备餐具,今天可不止我们一家人吃饭,队长和戴莉女士,还有老尼尔和他的夫人也是要来聚会的。”

……伦纳德伸出手,死死扣住克莱恩的手腕。

他想:

这究竟是令谁沉溺的无望之梦?



没有人死。没有人悲伤。有爱和爱情,没有那件该死的封印物。

多么美好的世界。

连他都想要留在这里。

“克莱恩,原来这就是你的梦吗?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你在说什么?”克莱恩望着他,眼神柔和。

伦纳德紧咬下唇,突然把小占卜家拥入怀中。

“克莱恩,醒来吧。”

“醒来……什么?”

“队长死了,戴莉女士死了,老尼尔也死了。”

“………………”

“你也死了……你在那天死去了,你再没有和你的哥哥妹妹聚在一起欢笑过。”

“……不,不……”

“我们从未在一起过,我爱上你最初是因为一件封印物,我们又因为那件封印物而互相怀疑,互相把对方推开……”

伦纳德碧眸幽深,紧紧拥抱着浑身僵硬的梦境中的克莱恩。

“现实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但是,但是。”

“至少相爱真的存在。所以请快醒来。”




(12)


“我想起来了……伦纳德。”

克莱恩百感交集地轻拍着诗人同学的手臂安抚着他。

这下可好,瞒不住了。

碧眸投来的幽深目光里,伟大的灵界主宰宣布投降。

他妥协地承认:

“嗯,好啦……我爱你,伦纳德。”

“你为什么不说呢?”

他们一个不懂得,一个不坦白,才错过了太久。

克莱恩叹了一口气,自嘲一笑:“我不敢陷进去,我总不能沉溺于一个假象……”

伦纳德立刻伸出双手,从两边捏住克莱恩的脸上软软的肉,低头凑到人唇边亲了一口,打断小占卜家自嘲的表情和自轻的话语,不许他说那些是假象。

这冲动的一吻让他们俩都茫然了一瞬,然后又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伦纳德把终于确认的爱人揽进怀里,轻柔而珍重地吻了又吻。

“要不是老头告诉我,我们明明相爱着,我几乎就要让你溜走了……”

他将臂膀收得更紧,接着说:“不过也没关系,那些封印物被破坏之后,我就明白我真实的心意了。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会一直一直追求你的。”




克莱恩像一头扎进了深情爱恋的海洋。

这次是真的了,他想。

其实一直都是真的,只是以前那些日子里,他把这一切当作海市蜃楼,沙漠里缺水旅人的幻想绿洲,往前几步就会倒毙在路上,或者死于不会出现梦中景象的绝望尽头。在看不到真相是美好的那些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后退,后退。

现在,他要主动沉没进去了。

好不容易才成功触碰到的爱意之海,于此溺毙又何妨?

克莱恩环住诗人腰背,像小猫撒娇一样于恋人颈窝间轻蹭,听完诗人同学的话,他勾起嘴角开了个玩笑:“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爱?”

伦纳德自然的接下了这个梗:“是诡秘之主的爱!”

克莱恩笑起来。

他不再孤独了,他有老乡,家人,朋友……

还有一个能轻松接下旧日笑话的恋人。

他没忍住深吸一口气:“……怎么会这么幸运啊。”

“我才是。”伦纳德低声道,一定是有命运道标的眷顾,我才能遇到你,爱上你,现在有资格拥抱你。

命运道标紧紧回抱他。

“还有,赞美封印物。”

“嗯?”克莱恩抬眼看他。

“如果没有那件封印物让我爱上你,我们或许就不会产生那么多联系,或许,我将永远无法追上你的脚步。就像你说的,一切都因它而起……”

“却也并不以它而终。”克莱恩打断他,坚定地说,“无论有没有那件封印物,这个世界总会有无数种可能性。”

“那么,我就感谢它提供了这样的一个可能性。”

碧绿如宝石的眼眸认真地凝视着克莱恩,那份神情离得太近太近,让他无处躲避。

抿了抿嘴唇,强行忽视飞速攀上脸颊的绯红,他轻声回应:“其实我也要感谢那件封印物。”

“我要感谢它让你爱上我,让你比我所渴望的更加爱我,让你……比我能够回应的那些,更多的爱我。”

他抬眼,说出那句保存的太久的话。

“伦纳德,醒来之后,我只保留了最强烈的人性,分给爱情的不多,就这么一点——我全交给你。”




克莱恩的脸红,是连旧日级别的小丑能力都遮盖不住,还是他已经不做掩饰了呢?

伦纳德还没想出问题的答案,诡秘之主已用一吻向他递来裹着爱意的灵魂,他便安然接受,以最柔软的交缠漾出一片缱绻之海。

在周明瑞的家乡里,有一句话大概很适合描述他们吧。

——有情之人终成永恒眷属。



————下·眷属·完————







后记:总算搞完了……!


快看我把he搞出来了!没有骗你们!


三种梦境,伦分别帮克莱恩找回来自我认知,让他不再孤独,最后将他带回现实。

作为报酬,把诡秘之主打包送给伦纳德当老婆!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眼泪……看着你们哭我好爽啊!()

看来人终将变成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总之,感谢大家!感谢乌贼!感谢伦克!


……写胃痛文学把我给写胃痛了,下次还是搞点轻松点的吧……




无责任ooc小彩蛋:

阿曼尼:“欢迎你醒来,你的人性稳固得不……?怎么人性这么充沛啊?!”



古早诶西施
说实话我看小说的时候就非常好奇...

说实话我看小说的时候就非常好奇,晚上出去鬼混回来就睡一会还得起床营业,就算睡眠时间慢慢不是很需要了但是整体时间还是很紧不是吗,该不会员工休息室里每天早上所有人都帮老板维护形象打扮好了再出去吧


好的这张图已经授权MS周边了,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大家期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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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年之影

【诡秘之主】末日原初

IF线克莱恩喝了刺客魔药,克莱恩个人向,无CP。全文1.5w字。


又名《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魔女?》,《刺客一时爽,魔女火葬场》,《阿萨辛可以有,但魔药不能乱吃》,《身为旧日遗民谁没开过几个女号啊》,《你瞅啥?没见过女装大佬啊》


其实这是篇正剧。


时间线就别纠结了,毕竟克莱恩都成为魔女了,和原著一样的时间线是不可能的。


设定被我吃了!

                   ...

IF线克莱恩喝了刺客魔药,克莱恩个人向,无CP。全文1.5w字。


又名《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魔女?》,《刺客一时爽,魔女火葬场》,《阿萨辛可以有,但魔药不能乱吃》,《身为旧日遗民谁没开过几个女号啊》,《你瞅啥?没见过女装大佬啊》


其实这是篇正剧。


时间线就别纠结了,毕竟克莱恩都成为魔女了,和原著一样的时间线是不可能的。


设定被我吃了!

                                       



起始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原初魔女奇克,现在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但是一位黑发棕眸的有缘之人将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将成为魔女,取代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来人!把刚诞生的所有的黑发棕眸的孩子都给我找出来!”


“好了,现在该轮到我提问了。请问身为一面镜子,怎样才能讨好一位世界上最美丽又聪慧的女士?”


对面的女人没有回答,祂的头顶,金黄色的雷云蕴育着闪电当头劈下,但祂毫发无伤。



1


周明瑞觉得自己在做梦。梦境中一片大雾弥漫,他在灰雾中蹒跚前行,他走得很慢很慢,灰雾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挡着他,然而他一直向前。他不知道他为何行走,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他只是顺从了他灵魂中的牵引不知疲惫的行走着。


灰雾之中没有时间,似乎也没有空间。他早已不记得自己行走了多久,远方宛如钢铁废墟般的城市依然遥远的好像矗立在世界的尽头,是他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彼方。


梦境里的周明瑞没有感到恐慌,不知为何,那些巨兽一般的钢铁废墟让他有一种亲切的熟悉感,哪怕他只是隐隐约约的看到它们的轮廓。他被雾气浸透的有些迟钝的思维缓缓思考着,但是很快他就没有心思考虑更多了。他觉得自己似乎碰到了某种无形的墙壁,那道墙没有实体,不能被他的视网膜所捕获,但却确确实实存在在这里,阻碍着他继续前进。


不行,我要继续往前走。因为前方是……前方是我的故——


周明瑞思维紊乱,连他自己都没有捕捉到他即将出口那个词语的意思,无形之中他感觉到周围的屏障似乎碎裂了。远方那些钢铁城市所在的地方,似乎有一个无法描述的存在,帮助了他破开了那道无形之墙。


周明瑞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跑。他的视野被灰雾所遮挡,但他却感觉自己的步伐踩在了熟悉的土地上。随着他的前进,一道道城墙在雾气中浮现,出现在他的周围。


灰色的城墙高高屹立在弥漫着灰雾的古老土地上,城墙陈旧斑驳,浸透着风霜刀剑的痕迹,透过它仿佛可以看到几千年之前战场的硝烟烽火、鲜血尸骸。周明瑞站在城门口向内望去,笔直的石板路直接通往城市的广场。宽阔的广场中心矗立几道天柱,广场的另一头是宏伟精致的白玉台阶,台阶上方那红墙黄瓦四方飞檐的古老建筑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落泪。


“欢迎来到XX之城。”在他的意识里出现了某个无形存在的声音,那个声音醇厚深沉,话语中包含着一股宿命般的力量,“这里是你印象最深刻的城市在你记忆中投射的倒影,被选中之人。”


周明瑞从睡梦中惊醒,他在书桌前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的手里握着一把左轮手枪,满头鲜血。这不是他熟悉的物品,这不是他熟悉的房间。


这是穿越。周明瑞很快反应了过来。



2


周明瑞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完成初步的心理建设,安抚了这个身份的妹妹,他用了几小时的时间接受了他回不去的事实,开始为克莱恩这个身份打算起来。


他认真的扮演着一个好哥哥和一个好弟弟的角色,度过了一整个白天。然后在当天的夜晚,他再次见到了那座城市。


这一次,他不再是梦见它,而是来到了这里。


他在古老的灰白城墙里现身,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高大的城门,然后沿着青石大道往前走。城市里空无一人,他路过了广场,踏上了白玉台阶,走进了红砖黄瓦的大殿内。三人合抱粗的十六道立柱撑起了昔日辉煌的殿堂,明镜一般的地板上自己的身影清晰可见。克莱恩继续往前走,他的足音回响在空旷的大殿上,直到他踏上红毯,走上大殿最中心最上方的首座。


首座上放着一张檀木般漆黑、宽阔大气的座椅,座椅的扶手上雕刻着他极其熟悉的马首鹿角牛耳的异兽。当克莱恩把手放在那张座椅的扶手上,他发现自己的周围瞬间弥漫起异常的雾气,遮挡住了他的容貌和身形。接着,他察觉自己的装束变了,不再是时下最普通的鲁恩人的装束。他的身上穿上了一套漆黑的战甲,背后是鲜红的披风。甲胃颜色深沉,工艺精湛,护甲的鳞片上布满了细致繁复的暗纹,偶尔有流光闪过,带着一种异样的威严与华美。


等克莱恩从自身的变化中回过神来,他看到了王座的上方闪烁着两颗红色的星辰。


……


“这是一次普通的尝试,很幸运,我成功了。”克莱恩镇定的微笑着,“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战车先生。”



3


在克莱恩觉得他的体力即将耗尽的时候,他主动结束了这次奇异的旅程,把两位客人送离了他的城市。


由于灵性的枯竭,克莱恩完全没有休息一晚上之后的精力充沛,反而累的几乎睁不开眼。他勉强打起精神在梅丽莎担心又疑惑的眼神中用了早餐,然后重新回到房间,休息了几个小时之后,克莱恩成功的发挥了穿越者“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的勇于探索的精神,摸索出了属于自己的简化版神秘学仪式,成功的和那座古城取得联系。


必须要尽快成为非凡者,克莱恩想。只有进入非凡的世界,他才能进一步掌握古城,这是他在这个神秘莫测的陌生世界里目前为止最大的依仗。



4


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克莱恩回到他在喝下序列九魔药前的那一刻,克莱恩觉得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克莱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就斩钉截铁的选择了刺客途径。也许是因为刺客信条里的白衣杀手太让人难忘,也许是每一个刺客玩家都有着一颗开无双的心,也许是山中老人告死天使的宝具太过诡谲神秘,也许是因为育碧“早买早享受,晚买免费送”的政策太过良心……总之,克莱恩毫不犹豫的一口喝下了刺客魔药,然后他很满意的实验起的新获得的技能。


轻盈的走位,飘忽的步伐,鹰眼视觉,阴影潜行,隐藏了面貌的刺客躲藏在黑暗里积蓄力量,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所有的力量化为致命一击,这完美符合了克莱恩对刺客全部的幻想!


然而下个星期克莱恩就有一点点后悔了,起因是他在塔罗会上得到的一页罗塞尔的日记。


“魔药的关键不是掌握,是消化。不是挖掘,是扮演!”


扮演!从古城下来后,克莱恩在简陋的书房里捶足顿胸。如果早一个星期得到这一页日记,如果他在选途径的时候看到了刺客途径时没有那么激动到不由自己,他现在就不会对消化魔药那么束手无策。


刺客不像不眠者,只要通个宵轻轻松松就能消化,也不像占卜家,只要在街头摆摊给人算算命,毫无危险。且不说克莱恩要从哪里找到那么多的刺杀目标来帮助他消化魔药,最重要的是每一次刺杀玩的都可是他的小命!


要不我就像在打网游一样去刺杀个新手村外野地里的低级怪史莱姆试试?深谙苟住就是胜利的克莱恩有些欲哭无泪的想。然后他很快就发现投机取巧是行不通的。他不仅没有感受到魔药的消化,反而他的耳边出现了奇怪的呓语,那是非凡力量失控的前兆。


危险的非凡世界里,退步就意味着疯狂,退缩意味着失控。克莱恩明白了不进则退的道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不得不以一种玩命的速度来完成守夜人的任务,以便把自己从呓语的包围中拯救出来。他频繁的申请出外勤,认真留意着廷根每一个可疑的人物,就为了找到能让他一试身手消化刺客魔药的对手。


很快,克莱恩觉得他似乎找到了——“你的命运有不协调的痕迹。”霍伊大学的历史教员阿兹克·艾格斯这么对他说。


这是一个野生的非凡者,克莱恩在是否上报黑夜教会的选项中犹豫了一会,最后决定隐瞒阿兹克先生非官方非凡者的身份。毕竟,阿兹克先生从来没有对他表现出不好的态度,他这次的话语明显也是出于善意的提醒。举报对自己怀有善意的人,克莱恩自问做不到。


鉴于阿兹克先生表现出来的序列明显在自己之上,克莱恩决定把阿兹克先生的提醒放在心上,具体表现为他回到家后选择立刻登上古城,借助古城的力量感受一下阿兹克先生与自己身上命运的气息。


是的,克莱恩已经初步摸索出了那座古城的作用。他可以凭借古城的力量感受到灾难与灾祸的气息,分辨出天灾还是人祸。


观察的结果让克莱恩脸色泛青。阿兹克先生身上缠绕着的灾祸之气带着苍白的死亡特征,那些浓郁到近乎凝成实质的不祥气息缠绕在他的命运里,贯穿着他的过去与未来,这些灾祸之气是克莱恩至今所见的最强。而在自己身上,人祸的气息深深的锁定住了他,可他却无法判断其来源。


等我和阿兹克先生再熟悉一点,确认他对我确实没有威胁之后,我再试着把自己感觉到的事情告诉他,克莱恩想。然后他心疼的花费了一大笔钱雇佣了一个侦探,决定对至今为止围绕自己的一切巧合进行一次全面的侦查。


克莱恩在一次和燕尾服小丑作战的官方行动中成功的消化了刺客魔药。对手是一个占卜家途径序列七的魔术师,因为受到值夜者们的围攻导致自身非凡力量的失控。在对方即将力量暴走的一瞬间,克莱恩从阴影中潜行靠近,趁着敌人思维处于混乱动作不协调的那一瞬间,抓住了他被其他值夜者拖住而露出的破绽,那一刻克莱恩爆发出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刺客的敏捷、迅速被他发挥到极致,漂亮的完成了一击必杀。


跨越了两个序列刺杀强敌之后,克莱恩第一次感受到魔药完全消化了。



5


依靠为了消化刺客魔药而玩命般做任务积累的功勋,克莱恩成功的从教会换到了序列八教唆者的魔药配方。黑夜教会只有刺客途径低序列的配方,再想往上晋升,克莱恩就要靠自己了。而现在克莱恩没有心思担忧将来的配方该如何获取,他正沉浸在教唆者该如何扮演这个难题上,以至于没有看到他的同事伦纳德欲言又止的古怪眼神。


如果当时的克莱恩注意到了,并向伦纳德发出询问,伦纳德也按照他身体里的寄生者告诉他的内容给出回答,也许克莱恩就永远不用再为教唆者该如何扮演烦恼了。他会选择永远停留在刺客这个序列,做一条黑夜教会值夜者中的咸鱼。他会有一份官方的体面的工作,能领到不菲的工资和津贴,身为非凡者,但又不会过度介入危险的任务。他可以轻松的完成自己的那份工作,闲暇时和同事们聊聊天,和阿兹克先生一起享用下午茶,和班森梅丽莎一起努力为更好的生活奋斗。之后他所有的故事都会变得不同。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身为穿越者,克莱恩觉得自己似乎点亮了穿越者特色的“口遁”技能。靠着这一技能,他义正辞严的“教唆”某个海上归来的船员发现了围绕着他那次航行的阴谋,“教唆”了他妹妹正在举行邪教仪式的朋友放弃了将要进行的仪式,并及时举报给黑夜教会,在值夜者对雪伦夫人的试探中,他“教唆”了和雪伦夫人有一定联系的相关人员,成功套出有关魔女的情报,他甚至还“教唆”策反了某个观众,让他成为黑夜教会的外围成员,为值夜者发展了一位眼线。


克莱恩觉得,“教唆者”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可以和“嘴炮王者”划上等号,而后者正是身为“键盘强者”他的自带技能之一。


然后,克莱恩遇到了滑铁卢,当他发现了老尼尔试图向邪神献祭时,他第一时间报告了队长,一边试图说服老尼尔放弃这场邪恶的祭祀。可是他失败了。


老尼尔的死让克莱恩第一次直面了非凡世界的残酷和无所不在的危险。这个世界有着太多未知和自己无法了解的存在,我不能把自己的生命寄希望于他人的仁慈和帮助上,我需要更多的力量保护自己,保护朋友,保护家人。克莱恩想。


然而克莱恩刚下定的变强的决心在他得知刺客途径序列七的魔药名称之后立刻碎成了渣渣,克莱恩恨不得把他变强的誓言和对刺客技能的赞赏吃下去,并给当时的自己狠狠一拳,最好打昏那时愚蠢的自己让他永远喝不了魔药!


刺客途径序列七,女巫。克莱恩惊悚的看着纸上的信息,欲哭无泪。


女巫!不!我不要成为女巫!我不要变性!绝不!克莱恩在脑海中崩溃般的呐喊着,他深深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育碧害我!


我绝对不会服用女巫魔药的,哪怕我被呓语折磨,被幻觉包围,我都绝对不会服用女巫魔药的。班森梅丽莎你们相信我!我们家有一位可爱又强势的妹妹就足够了。克莱恩决心坚定,哪怕在值夜者的任务中他教唆者魔药已经消化完毕,又在一次针对魔女的行动中得到了一份女巫的非凡特性,都没有让他改变自己的想法。


然而命运自有其安排,一位弱小的序列八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廷根在蕴育着阴谋,来自魔女,来自极光会。克莱恩在古城的力量下发现缠绕在自己和值夜者同事们身上人祸的痕迹。那些力量似乎涉及到了很高的神秘学层次,即使他调动古城的力量依旧无法看清阴谋的来处。


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感情是恐惧,而最强烈的恐惧来源于未知。如果克莱恩没有古城的力量,他就什么都不会察觉,也不会恐惧。而现在他能够感觉到危险在他身边逼近,像一张蛛网在把他们紧紧的笼罩住,等待合适的时机下口,而他却不知阴谋何在,亦不知该如何防范。古城的力量很有用,但不是万能的,在自身只有序列八的情况下,古城能发挥的力量极其有限。克莱恩凭借古城对灾祸气息的感应,感受着头顶上方达摩克利斯之剑一天天往下坠的那种被步步紧逼的急迫感。克莱恩焦躁、紧张、不安,他想尽他所能的备战,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去提醒他人,该做些什么。


梅高欧丝走进黑荆棘安保公司的那一天,克莱恩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的束手无策,后悔自己的优柔寡断,后悔自己没有在得到女巫非凡特性的那一刻就直接晋升,而是被各种各样在如今看来称得上微不足道的理由停止了自己前进的脚步,以至于在灾难来临的时候无能为力。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代价就是邓恩队长的生命。


事后,克莱恩曾无数次的逼问自己,如果当时他已经晋升为女巫,那次事件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不会的。克莱恩这样回答自己,这不是推脱,也不是逃避。因斯·赞格威尔是即将晋升为半神的存在,他还拥有着0级封印物。哪怕当时的他提高一个序列依然不能对战局产生决定性的逆转。可是即使如此,克莱恩依然控制不住自虐般的想像着一个渺小的可能,这让他胸腔里愤怒和复仇的火焰燃烧不尽,翻腾不熄。


克莱恩从自己的坟墓中爬出来,来到古城之上,他看到了廷根这座城市上笼罩的灾祸之气并未完全消散,他看到了班森和梅丽莎身边若隐若现着同源的危险气息。克莱恩知道,即使邪神之子带来的灾难已经消弭,但他活着这件事情若是传入他人耳中,一定会给他的家人和这座城市带来又一次的灾难。那是来自于极光会和魔女教派的清理与报复。


克莱恩看着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家人,看着处于悲伤情绪中的同事们,他握紧了拳头,终于下定了决心。


值夜者们拯救了廷根,但克莱恩·莫雷蒂永远不存在了。


名叫克莱恩的黑发棕眸的青年,永远埋葬在廷根的坟墓和值夜者的历史宗卷里。


而非凡者的世界里多了一位女巫。



6


“早上好,阿加莎·马普尔小姐。”清晨,房东太太照例向她的新租客打了个招呼。


亭亭玉立于房东太太身前的是一位散发着书卷气的小姐。她黑色的头发长度及肩,发尾带着微微内扣的卷。右边散落的额发自然的别在耳后,露出了线条伶俐的半个侧脸。她的脸型并非完美,颧骨略宽,唇形不够饱满,她的身材也并非时下最流行的丰满样子,相反显得她有些消瘦单薄。可是她的眉宇间流露着一股独特的、英姿勃发的朝气。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你并不会如何惊艳,然而却十分耐看,她不像贝克兰德那些娇养的小姐一样秀美婉约,但她的举止中自带一种自信利落的大方与沉静,这是普通小姐绝对无法模仿的气度。


房东太太对这位身上写满了故事的小姐十分好奇。这位小姐是怎么介绍的自己?啊,她说自己是一名私家侦探。


没有人会想到,在廷根战斗中牺牲的克莱恩·莫雷蒂会换了一个性别来到贝克兰德,寻找复仇的力量。


阿加莎·马普尔是克莱恩服下女巫魔药之后的样子。凭心而论,这样更接近于中性的形象让克莱恩着实松了一口气。尽管为了复仇,克莱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谁都希望自己的新形象能够更自在一点。


就当开个女号。克莱恩苦中作乐的想,实在接受不了就当自己是个女装大佬好了,这对生活在21世纪的宅男来说不是个问题。克莱恩这般自我安慰,然后控制不住的回忆起某站上的那些有着百万关注的女装大佬up主,试图让自己的扮演更加形象生动一些。


然后克莱恩有些无语的发现,女巫魔药竟然有了消化的迹象。


……女装大佬恐怖如斯!


服下女巫魔药强行开了个女号也并非全然没有好处。自身战力的提升先不谈,只有女巫才能更好的打败女巫这一点也暂且放在边上,克莱恩有些懵逼的发现她轻而易举的获得了莎伦小姐的友谊,甚至因为她这张极其符合莎伦小姐审美的脸,对方还主动将保镖的费用打了九折。


若莎伦小姐的九折优惠让克莱恩感到惊喜,阿兹克先生的表现则让克莱恩受到了些许惊吓。即便有些不好意思,但克莱恩还是在给阿兹克先生的信中一五一十把他变成她的经历用春秋笔法简略带过。这几句话夹在廷根事件密密麻麻的详细经过里,至少在克莱恩看来是毫不起眼的。当然,阿兹克先生显然一眼就看出了信中的重点。


所以当克莱恩听见门外有人敲门,打开门发现是阿兹克先生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的显然是毫无心理准备的克莱恩自己,特别是当他看到阿兹克先生拿出了几套一看就十分贵重的女士礼服和配套的首饰,惊吓瞬间就扩大了。


面对阿兹克先生如同父亲对女儿一样的关怀,克莱恩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阿兹克先生,谢谢你,但我日常并不需要礼服,而且这些首饰也太贵重了。”克莱恩努力的忽略脑海中条件反射的把首饰的价格换算成魔药材料后能让她少奋斗N年的诱人结果,竭力拒绝,最后还是在阿兹克先生“身为女士,总是要面临出席高端舞会的场合”的说服中收下了其中她认为最低调的两套,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刚接下的要潜入某个的高端宴会的侦察任务,顺带着她还无法拒绝阿兹克先生紧接着拿出的好几套尽显优雅修身的女性常服。


在阿兹克先生离开后,克莱恩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衣柜想着,阿兹克先生是不是因为她觉醒了某些奇怪的属性?



7


服下女巫魔药之后,最让克莱恩担心的还是他在塔罗会上的身份问题。他绝不能让费心营造的“战车先生”的身份被拆穿。然而等克莱恩来到了古城中,穿上了那件铠甲,她就发现她所担忧的问题被轻易的解决。那套黑色铠甲似乎适用于任何体型,甲胃模糊了她的性别与音色,周围的灾祸之气掩盖了她的身形,这让克莱恩对她的古城有了某种猜测,难道在这座古城的认知中,是男是女都一样吗?也对,毕竟传说中的神话生物是没有性别的。克莱恩这么想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发掘到了某些真相。


解决了“战车先生”掉马的问题,克莱恩又希望她能开一个小号,在塔罗会里参加成员之间的交易。这个问题没有困扰克莱恩太久。某天,一位名叫罗萨戈的占卜家序列五形单影只的直接上门,为克莱恩送来了一份可以让她开小号的秘偶大师的非凡特性。塔罗会多了一位“女皇”小姐。


克莱恩在无数来自21世纪专业的女装大佬的经验中成功消化了女巫魔药,晋升为欢愉魔女。当她想到了雪伦夫人欢愉魔女的扮演方法时,克莱恩的脸绿了。


绝!对!不!行!克莱恩用她所剩无几的节操发誓,当时天色昏暗,让克莱恩以为她差点惊动了列奥德罗。


然后克莱恩发现她想多了,欢愉魔女的扮演远比她想象中的要简单——当克莱恩听见金币落入钱袋里的声音,心里泛起了那股无法言喻的满足感,让欢愉魔女的魔药一点一点的消化了。


克莱恩:没有人比我更懂守财奴的快乐!努力赚钱,为了晋升,为了复仇,为了愉悦!


成功找到合适的扮演方法让克莱恩的心情愉悦,而那股愉悦感反过来加速了她魔药的消化。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她再一次遇到一位魔女。


特莉丝·奇克的出现让克莱恩有一种宿命感,特别是当她听到“奇克”这个姓氏的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她,她的灵性直觉疯狂的发出警报,连因斯·赞格威尔带给她的威胁都没有这样强烈。


罗塞尔的日记给了她回答。“当我们选中序列的时候,我们的敌人和朋友就已经注定”,而奇克,那是原初魔女的真名。克莱恩陷入了沉思。难道奇克注定是她的敌人吗?可对方是魔女的序列零,是一位神明啊!自己的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一位序列零图谋的呢?


答案是那么明显——那座古城。周明瑞是二十一世纪芸芸众生的一员,克莱恩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平凡不过的普通人。他们之间唯一的特异之处就是那座古城。


那座有着非凡力量的古城,从一开始就承认了穿越而来的周明瑞,承认了这个世界上新生的克莱恩·莫雷蒂。而那座古城的力量,序列六的克莱恩完全看不到它的尽头。


克莱恩曾为此询问过阿罗德斯,这面似乎无所不知、时常出现在她身边,对她竭尽谄媚讨好的神奇镜子是这样回答她的:“世界上最美丽最伟大的主人,等您晋升为序列四,您就会明白世界的一部分真相。”


克莱恩记住了这句话,努力晋升的同时,她对身边所有的魔女和魔女的相关事务都提高了警惕。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她对贝克兰德大雾霭束手无策的事实。


生命的重量对某些人来说是如此之轻。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一个念头葬送了几万平民而没有丝毫罪恶感。贫民窟里那些人几十年如一日挣扎求存的卑微愿望,他们看不见、听不到。对他们来说,这些人的生命的重量甚至不值得让政府机构进行一次相关的交流讨论。平民们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对那些执政者来说是那么无足轻重。


克莱恩因阿兹克先生的及时赶到成功的从贝克兰德的陨石雨中逃生,可当她看到弥漫了整座城市的贫民窟上方前所未有的大雾霾,她的心里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克莱恩感受到了痛苦。这是一个来自21世纪,认同自由、民主、平等的青年和这个时代掌权者的执政理念格格不入的痛苦。一种无数平凡之人的生命被忽视、被放弃,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那种痛苦煎熬着克莱恩的心,让她内心的不甘如同野草一般滋生蔓延,逆风生长,让她前所未有的渴求力量。


恍惚之间,克莱恩有所明悟——这是“痛苦魔女”的另一种扮演方式。



8


克莱恩的痛苦魔女魔药刚入口就消化了大半。她告别了莎伦小姐和马里奇,独自一人出海前往南大陆,因为那里出现了因斯·赞格威尔的行踪。


命中注定一般,克莱恩来到了班西,这个在古代被称为宾西的港口。她在这个深不可测的港口的烟雾中感受到了犹如锋芒在背如影随形的威胁,而危险所在之地又流露着一股和古城同源的力量。从古城上往下望去,克莱恩感觉到宾西的深处埋藏着硝烟烽火的狂乱、鲜血尸骸的疯狂,那是刺客相邻途径,猎人序列顶端红祭祀残存的力量。


克莱恩发动了潜行,靠着古城隐隐约约的指引,和在其加持下对他人占卜和感知的干扰,从此地艰难的带出了一顶王冠。


那是一顶好似带着斑斑铁锈和黑暗血迹的荆棘王冠,古老而破败。可当克莱恩把它带到古城之上,在同源力量的刺激下,王冠显现出了它被隐藏近一个世纪的光彩。金黄色的底座雕刻着复杂华丽的花纹,王冠顶部镶嵌着鲜红似血的宝石。它的瑰丽华美明显出自上一纪顶尖贵族的审美风格,让克莱恩仿佛透过历史迷雾,隐隐绰绰瞥见了那个奢华绮丽、群英荟萃、人神共处的第四纪,窥见了王冠的上一位主人,血皇帝亚利斯塔·图铎偏执、张扬、骄傲,疯狂的身影中蕴含着的世所无双的风采。


克莱恩得到了红祭祀的唯一性。通过古城,她能动用一部分猎人途径的能力,这极大增强了克莱恩的战斗力。


五海上赏金猎人丝西娜·斯帕罗名声鹊起,三位海盗将军的授首铸就了斯帕罗小姐让海盗闻风丧胆的威名。对此克莱恩表示很满意,那些赏金带来的愉悦感能让她再次消化一瓶愉悦魔女的魔药!


在积攒自己的小金库的同时,克莱恩也有了新的烦恼。这些烦恼用三个字来概括就是——烂桃花!


烈焰达尼兹是克莱恩逮住的俘虏加女仆,可是在她一日复一日的使唤中,克莱恩有些惊悚的发现达尼兹不仅没有想着要逃跑,反而一日比一日安于现状。他办事变得更勤快,打扫卫生变得更利落,甚至还没有等克莱恩吩咐,他就能自发的准备好克莱恩喜欢的甜冰茶。这个发现让克莱恩打了个哆嗦,觉得烈焰有些不对劲。直到阿罗德斯戳破了达尼兹的小秘密,他喜欢“比他强大,知性,能把他踩在脚底的女士”,克莱恩立刻决定把达尼兹踢回冰之中将的船上,以后换一种方式远程奴役他。


第二位是号称半神以下最强猎人安德森·胡德。他缠人的功力炉火纯青,让克莱恩克制不住的用丧钟跟他打了一架,总算教会了他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什么叫做“能屈能伸”。


第三位是疾病中将特蕾西,这位本来疯狂迷恋着伊莲小姐的痛苦魔女看到丝西娜·斯帕罗小姐的一瞬间移情别恋了!她不仅双手奉上克莱恩需要的死神相关资料,还不惜一切手段引诱丝西娜小姐,想把她留下来,不惜为此反抗要她以终结恋情的痛苦来消化魔药的序列三的母亲。序列三不老魔女的威胁逼的克莱恩向阿兹克先生求助,死亡执政官的“棒打鸳鸯”和“我不同意这门亲事”让克莱恩终于摆脱了特蕾西的纠缠。


在死神的陵墓里选择放弃了一半灵魂保留人性,重复着轮回的阿兹克先生向克莱恩告别。他看向克莱恩的眼神,就宛如一个即将远行的父亲在看着他那不省心、总会陷入险境的女儿。分别之前克莱恩拥抱了他,她请阿兹克先生不用为她担忧,她有自己的底牌。


阿兹克先生摸了摸克莱恩及肩的黑发,笑着说他大概能猜到克莱恩的底牌是什么,正因为如此他才为她担心。他嘱咐克莱恩,小心魔女教派,在成为天使之前不要暴露自己的秘密,也不要踏进贝克兰德城底下那座诞生了一位疯狂的红祭司的第四纪废墟。


克莱恩若有所思的点头答应。她对于晋升的欲望越加迫切了,不仅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自保的需要。


阿兹克先生的沉睡,让克莱恩感觉最后一位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人离她而去。她非凡的道路注定孤独,无所依靠。


在痛苦魔药即将完成消化的时候,克莱恩终于在南大陆等到了因斯·赞格威尔。她和她曾经的伙伴一起完成了一场复仇。戴莉小姐在眼前死去的痛苦让克莱恩彻底完成了魔药的消化。成功复仇的喜悦和再次面对朋友死亡的悲伤交织在一起,让她无视了伦纳德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的眼神。


“我回不去了。”克莱恩对着昔日的伙伴说。不仅是因为他已经变成了她,更是因为,在超凡的道路上,她被命运逼迫着只能独自一人往前走,她的身后,阴谋和死亡永不止息的追逐着她。她选择的是魔女那条充满痛苦与扭曲的道路,她将永远和灾难与灾祸为伴。



9


在克莱恩晋升为序列四成为半神之后,那座古城对她开启了更多的权限。她登上了曾经不能踏足的城墙,进入了高耸的城楼。她站在城墙之上眺望远方,看向了被雾气遮盖的,矗立着钢铁森林般的废弃之地。


克莱恩瞳孔震动。她看到了她从未想象过的场景。并不是说映入她眼帘的景色有多么可怕多么不可思议,恰恰相反,那些景色对她来说如此熟悉,熟悉到让她心生恐惧、面露绝望,熟悉到让她心跳停滞,全身的血液冻结成冰。


克莱恩如同全身被石化了般望着远方的土地上她无比熟悉的建筑。那是钢筋混泥土建造大楼崩塌后的废墟,是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建筑都截然不同的风格。而大楼的废墟之间,若隐若现中一两个刻印在她灵魂里的字符映入眼帘。克莱恩张大了嘴,她努力的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却发现自己已经震惊到无法说话了。她的身体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摇摇欲坠岌岌可危,最终她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跌倒在地。


克莱恩双膝跪倒在古老神秘的城墙之上,面对着远方熟悉的土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神秘从未远离,只是沉睡了。而当祂一朝苏醒,便是翻天覆地。曾经辉煌璀璨的文明被埋葬,新的文明在旧日的废土上艰难重生。而身为昔日文明的遗族,克莱恩终于明白她从未离开过故乡,只是已经回不去了。


绝望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就淹没了她。魔药瞬间消化。



10


克莱恩化名为塞弥拉弥斯·唐泰斯的贵妇人重回贝克兰德。她必须得到不老魔女的魔药配方,而目前她唯一知道的不老魔女就是疾病中将特蕾西的母亲卡特琳娜。


在因斯·赞格威尔的骸骨上,克莱恩得到了红祭司牌。她并非没有想过转到红祭祀的序列,恢复她原本的性别,毕竟她连该序列的唯一性都有了。但自从战争天使梅迪奇损落,图铎帝国的分崩离析,红祭祀途径的高序列就像藏了起来了似的一个都不见踪影,她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得到一份战争主教的非凡特性。而且战争天使的幽灵正在贝克兰德的地底等待复活,克莱恩可不想在晋升序列二的时候,就对上了曾经身为天使之王的战争天使和命运途径的天使之王乌洛琉斯,更何况还有一个奇克在最后等着。


比起梅迪奇,她还是更愿意选择从一开始就结下了仇恨的奇克和祂的魔女教派作为敌人,尽管对方是个序列零。克莱恩并非不知道,一旦出现了序列零,该序列就不会再出现序列一了。只是这是她生而为人的坚持,在别人眼中有些可笑的坚持。


克莱恩发现魔女教派在贝克兰德有些不同寻常的活跃,她很快就理清了线索,所有的线索直指奥古斯都皇帝,乔治三世。


克莱恩开始组队狩猎不老魔女。她曾无数次的面对阴谋算计,因为自己力量不足而感到力不从心,如今面对皇室酝酿了几十年的黑幕,她不想让自己再一次心余力绌。


克莱恩第一次觉得她和魔女序列是有缘分的,也许她当初选择喝下刺客魔药是极其正确的选择。在她认为不老魔女是需要通过漫长的时间维持容颜来消化的时候,魔药像之前的绝望一样,在完成晋升仪式的同时消化完毕。


克莱恩心念一转明白了原因。白云苍狗,时移世易,万物变迁,这个世界经历了神秘的复苏、文明的泯灭,神秘的消退,文明的重生。几万年的岁月里,她依然保持二十多岁青年的模样。有一种古老强大的力量,带他穿越了时间,让她成就不老。


这样也好,克莱恩想,完全消化了序列三魔药的她在古城的加持下终于有了介入天使级战斗的资格。


乔治三世一手造成了贝克兰德大雾霾,让郊区几万平民死亡。他一手掀起了世界大战,让几百万人陷入战火,妻子失去了丈夫,老人失去了孩子,孩子失去了父亲。战区里的人没有食物,没有药品,他们身处地狱之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亲人的死亡濒临绝望,而贵族们对此无动于衷。而这一切最终铸就了乔治三世成神的阶梯。


亚当问她:“你接受吗?”


不,我不接受。克莱恩对自己说,即使七神已经默认了此事,即使末日危机需要一个黑皇帝,但不能是他。乔治三世绝不能踏着众生的尸骨走上神座!



11


克莱恩成功的阻止了乔治三世黑皇帝的成神仪式。在与魔女教派的正面交锋中,她得到了丰厚的酬劳,其中甚至包括一颗灾难魔女的非凡特性。这让她在灾祸之城上成功晋级为序列二。正式成为了天使后,克莱恩知道了很多之前低序列时她无法得知的消息,做到了之前她一直想做却无法做到的事。


比如,祂知道了的这座古城名叫做灾祸之城,是源质之一。祂执掌着灾祸之城,只要成为序列零魔女,同时得到红祭司的非凡特性,祂将成为旧日毁灭天灾,根源之祸。而那时祂将有了抵挡末日来临时外神入侵的力量。


比如,天使级阶位的魔女诡异难杀,拥有复活与重生的力量,这就是祂之前两次复活的原因。命运中她注定会成为天使,所以她透支了未来的祂所拥有的复活与重生的能力。


比如,祂的目光追随着贝尔纳黛,一起登上了有着罗塞尔最后一座黑皇帝陵墓的小岛,成功的封印了被污染的罗塞尔,阻止了一场污染降临的同时和老乡成功接头。“明明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人场景,克莱恩却不是很想再次回忆,原因是成为罗塞尔大帝、又名黄涛的小胡子中年看向祂的眼神难以描述,三份震惊,三分佩服,三分了然,最后还带着一分调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周”、“我愿称你为最强”、“请问你是某站的哪位神仙up,我说不定是你铁粉”……这让克莱恩不由自主的想起罗塞尔日记中的某句名言——“魔女的滋味……”咳咳咳,克莱恩用大声咳嗽止住了尴尬的回忆,祂发誓以后黑皇帝见一个揍一个。


得到无数只有天使才能了解的信息的同时,克莱恩也正式被奇克盯上了。天使级的力量加上源质灾祸之城,祂的特殊之处终于再也无法掩盖。


祂和奇克,从他喝下刺客魔药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与之为敌。祂们挡在彼此前进的道路上,命运里注定有一场生死不论的交锋。


克莱恩决定先躲一躲。毕竟现在祂只是个连魔药都没有消化完的序列二,拥有源质的加成也不过天使之王的战力而已,而对方在第四纪就已经登上神座。


克莱恩躲进了神弃之地。成为了天使,曾经祂的许诺终于可以实现了。克莱恩一边狩猎着魔女,把高序列魔女利用秘偶大师的非凡特性和魔女本身的能力做成了祂的替身,向魔女教派传播着灾难,扮演着灾难魔女的同时,按照当初的承诺把白银城从黑暗的神弃之地带出,给予他们永恒的光明。


这是祂的锚点。在克莱恩进入非凡世界的那一刻起,围绕着他的种种算计未曾停止,天灾人祸从来没有断绝过,似乎祂就是灾难的化身。可是即便如此,也不妨碍祂从这个疯狂腐朽怪异的世界中给需要帮助的人带去光明与希望。


众生啊,你们的灾难将由我背负。克莱恩想,这就是祂作为灾祸神明存在的意义,尽管祂的尊名听起来和邪神那么相似。


战争的理性疯狂,魔女的感性扭曲,而祂身处两者之间,靠着神性和人性的平衡艰难的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与感情,平衡着自我与超我,掌控着战争与灾祸。这就是——


"执掌众生的灾厄与苦难,战争之主宰,天灾之君王!"



12


大陆上的魔女教派陷入了狂暴,高序列魔女几乎全部出动,在奇克的命令下疯狂的寻找着自己。


克莱恩已经不能再躲藏下去了。若是奇克找不到祂,等祂的耐心耗尽,由白银城和新月城们的信徒们刚建立不久的灾祸之神的小小教会将会面临一场灾难。


可是以祂现在序列二的格位直接对上魔女奇克是必败无疑的。克莱恩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未雨绸缪,祂有一个想法,祂要去和一个神秘的存在进行一场交易。若能完成这场交易,祂就有了直面原初魔女奇克的底气。


克莱恩通过源质之间的联系找到了混沌海,见到了亚当。


“我来是想和你做个交易,我需要两份你空想出来的末日魔女的特性。以空想家的特殊性,我知道你做得到。”克莱恩开门见山。祂知道曾经那个白银城的造物主是旧日遗民,保留人性的祂也许会看在克莱恩与祂有着相同身世的情况下在祂与奇克之间偏向祂帮助祂,但眼前的亚当不是。亚当是造物主神性的重生,旧日遗民身上最深沉最不可磨灭的人性特质在祂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了,所以克莱恩从来不会寄希望于亚当对祂有着老乡的情谊,祂只是向亚当提出了对方无法拒绝的利益作为交换条件。


“我知道阿蒙在谋求什么,也知道祂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谁。我不知道你们具体的谋划,面对那一位又有多少胜算。但作为你的独子,面对那样的强敌,我想你不会拒绝给祂多加一层保险。”克莱恩语气平静,显然祂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祂筹谋已久、深思熟虑的,“东方人讲究因果,而那一位欠我一份因果。在我还弱小的时候,这份因果对祂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但随着我的阶位越来越高,这份因果的牵扯也就变得越来越大。等我成为序列零,甚至旧日,涉及到的因果将大到连那一位都无法忽视的地步。我可以用这一份因果的了结向那一位换取一个承诺——即使阿蒙输了,祂也不会彻底陨落,只会失去错误唯一性和序列一特性的承诺。”


亚当答应了交易,祂满足了克莱恩的要求,并让祂观看了亵渎石板。


末日魔女晋升仪式:经历一次末日。


克莱恩闭了闭眼,祂觉得自己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祂必须在和奇克的神战之前成为天使之王,然后才能动用灾祸之城的能力发挥出至少是序列零的战力,杀死奇克,得到魔女的唯一性。


克莱恩想到了第四纪的亚利斯塔·图铎。当年的血皇帝面对即将到来的绝境,不顾一切的选择了跳序列成神,祂甘愿自陷疯狂,也不愿意臣服于七神之下。当时的克莱恩觉得图铎的选择太过疯狂而难以理解,而现在祂居然选择了几乎相同的道路,祂决定在没有举行仪式的情况下直接服用魔药,也许祂也会在晋升的那一瞬间被疯狂侵蚀而陨落吧。


人啊,不被逼到极处,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潜力,能做出多么疯狂到不可置信的事情。


克莱恩摸了摸怀里的千纸鹤,联系了威尔,向祂索要了一些幸运,即使事到如今,命运途径序列一水银之蛇的幸运加持,对祂已经不再起效了。


祂询问威尔,若是祂不完成仪式直接晋升,在十多年后的末日里再慢慢消化魔药的成功率会有多少?


克莱恩以为祂会得到一个渺小到近乎为零的可能,可是出乎祂意料之外,威尔这样回答了祂,“命运告诉我,你可以直接服用,代价你已经提前支付过了”。


冰凉的魔药入口,克莱恩没有疯狂,相反,魔药再次入口即化。在序列一晋升仪式的幻象里,克莱恩清醒的看见了原初的苏醒,文明的埋葬,大地崩裂,山川倾覆,沧海桑田。


克莱恩亲眼目睹了星空中外神的阴影降临于世,见证了原初的污染,眼见祂的故乡被神秘的复苏塑造成了祂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啊,原来我早就经历过了一次末日。



13


克莱恩主动找上奇克,祂头上戴着红祭祀唯一性的华丽王冠,以双序列天使之王的格位,把奇克引到祂所选定的战场,靠着源质的加持达到序列零的战力与奇克进行了一场神明间的交锋。


奇克陨落。克莱恩获得了三份末日魔女的非凡特性和一份魔女唯一性。成为旧日的道路已在祂面前铺平。


克莱恩回到灾祸之城,在陷入沉睡之前,祂召开了最后一次塔罗会,下达了传教的命令。


下次苏醒之时,祂将成为伟大的毁灭天灾,根源之祸。


如果在醒来的时候迎接祂的不是阿罗德斯的“我伟大的主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魔女”这样的尊称,就更好了。



后来


1

成为猎人、刺客双序列旧日之后,克莱恩终于恢复了男性的形象,这让祂百感交集的同时极大增加了祂的人性。


2

克莱恩终于可以用男性的形象,以灾祸之神教会高层的官方身份出现在班森和梅丽莎面前,即使祂的死而复生把祂的哥哥和妹妹吓到一个差点住院一个差点去报告教会。


3

阿蒙显然赢不了某个死诡,死诡简直是坐在源堡守株待兔,等待着阿蒙带着错误和门的唯一性送菜上门。对于曾经扰乱算计了祂命运的福生玄黄天尊的胜利,克莱恩竟然没有失落感,相反,祂对阿蒙的吃瘪感到喜闻乐见。这不仅是因为阿蒙不懂什么是责任,承担不起旧日的使命,更是因为克莱恩觉得,祂上辈子一定和阿蒙有着很深的过节,一定是!


4

克莱恩把黄涛从欲望母树的口中捞了回来,当然,捞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履行祂曾经的誓言,暴揍了黑皇帝一顿。黑皇帝口中嚷嚷着“肌肉暴力萝莉”,“可惜了”,“好好的女装大佬怎么就想不开不当了”……周明瑞表示祂什么都听不懂,然后揍的更狠了。


5

克莱恩虽然重回了男性形象,但在重新苏醒的阿兹克先生面前,祂还是会时不时使用阿加莎·马普尔小姐的形象,因为阿兹克先生似乎很满足于有一个自强聪慧的女儿。作为一个伟大的旧日,克莱恩满足了死亡天使的愿望,阿兹克先生儿女双全了。


6

成为旧日之后克莱恩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这是不可能的!依然有旧日级不和谐的存在正在祂身边括噪。


“这位和我极有缘分的美丽的魔女小姐,我们结婚吧!”在阿罗德斯的微微颤抖中,一个老不死的声音又双叒叕出现了!


“滚!”克莱恩冷酷无情的把对方丢出灾祸之城。要不是我当初脑子一抽选了刺客,早就着了你的道了。你这个死诡坏的很!



(完)

星辰

我留住你的时候

瓶邪,关于天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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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张起灵独自离开雨村,去寻找吴邪所描述的过去。

他的苏醒只是发生在平常的一天,醒来后记起了进入陨玉之前的一切。他仍然认识吴邪,但无法理解自己在这个山村里的驻留。张起灵轻易在自己的刀鞘中找到了线索——失忆前的自己要求他放弃所有的谜题,然后永远留下来。

这类似一种先行者的提示,用到一种密语,如同张起灵在曾经走过的墓穴中看到的那些记号。但永远这个用词,对于张起灵断续的人生来说,过于偏激,张起灵于是不动声色地开始寻找那一段过去。

陨玉中,是什么引发了他的记忆断层。过去的整整十二年,又发生了什么使他与吴邪胖子在这里定居。是翻找笔记的第三周,张起灵被...



瓶邪,关于天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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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张起灵独自离开雨村,去寻找吴邪所描述的过去。

他的苏醒只是发生在平常的一天,醒来后记起了进入陨玉之前的一切。他仍然认识吴邪,但无法理解自己在这个山村里的驻留。张起灵轻易在自己的刀鞘中找到了线索——失忆前的自己要求他放弃所有的谜题,然后永远留下来。

这类似一种先行者的提示,用到一种密语,如同张起灵在曾经走过的墓穴中看到的那些记号。但永远这个用词,对于张起灵断续的人生来说,过于偏激,张起灵于是不动声色地开始寻找那一段过去。

陨玉中,是什么引发了他的记忆断层。过去的整整十二年,又发生了什么使他与吴邪胖子在这里定居。是翻找笔记的第三周,张起灵被吴邪堵在书房里,那天张起灵在书架笼罩的暗处,能看清楚吴邪站在门口的状态与表情。

这个人不再那么年轻,但并不意味着他的外表衰老了,张起灵还记得自己爬进陨玉前吴邪焦灼的表情,但现在所有的焦灼都从他的脸上消失,浓缩在眼睛里。他神经质地用食指指腹摩擦在腰间,问张起灵,“你在找什么?”

张起灵不动声色地看着吴邪,不做回答。这书房里有他活动的痕迹,一些笔记的纸页处有特定的磨损。那是发丘指的力道,他是被允许读笔记的。但在这种长久的对视里吴邪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张起灵看着他的眼下青黑,忽然出声,问他,“你睡不着?”

“我是睡不着,”吴邪含混不清地说,往后退一步点了一根烟。张起灵于是问,“为什么?”

吴邪就只对他笑了笑,那个笑堪称惨烈,张起灵不由皱眉。吴邪没再笑了,走进来,烟头点在自己的笔记上,“你看得懂?”

他的状态不对,张起灵手动了动,垂目看到笔记的封皮被烟灰烫得卷起。张起灵保守地回答,“我认识字。”吴邪就猛得把桌上的东西掀翻在地上,“你能体会到?”

张起灵不再回答了,吴邪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气。胖子很快进来,对眼前的场景并不意外,他先是拍了拍吴邪,接着眼神十分复杂地看向张起灵。从张起灵苏醒一天后,胖子就开始对他有这样的眼神。

胖子说,“…小哥。”

张起灵淡淡道,“你们都知道。”

胖子问,“知道什么?”

张起灵说,“我的记忆……”顿了顿,他继续说,“丢失了。”

胖子欲言又止,最后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哥。你应该不是打算立刻去找你的过去吧?”

张起灵想起刀鞘里的口信,摇头。胖子就看着吴邪,沉声问他,“听见了吗?”吴邪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呼吸的频率,他冷静下来的速度让张起灵略微惊讶。吴邪轻轻挣脱开胖子,仔细看张起灵的眼睛,过了一会,他问,“你刚刚是不是要说,你的记忆,恢复了。”

吴邪在恢复两个字说出来前就喘了口气,张起灵因此不做承认。他读笔记,从后向前,如今已经很清楚自己应对吴邪的一些情绪波动负责。但吴邪问出那句话后反而整个人平静下来,抬手把几乎烧到指节的烟按灭了。

“不好意思,”吴邪说,“你俩出去吧,我把这里收拾收拾。”

胖子说,“一起吧。”

吴邪摇头,胖子张张嘴,吴邪这时看了他一眼,他又不说了,转而看向张起灵,问他,“要不咱俩谈谈?”

最终也没有谈什么,胖子只是把张起灵带到书房外面去。他好像其实熟知一切,所以与张起灵没有什么可谈的。张起灵站在院中心,胖子则坐在院里的凳子上,等到吴邪从书房里出来,对张起灵说,“按顺序给你整理好了,你看看也好,有不懂就问我和胖子。”

张起灵则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他说,“谢谢。”吴邪摆手,很快地走了,胖子这时候好像有了两句话说,就叫张起灵,“小哥你等一下。”

他想了想,道,“说起来也不知道你信不信?不论怎样,我和吴邪现在确实可以算做你的家人。”

张起灵看着他,胖子补充,“但你也是自由的,小哥。”

决定走的那天很平常,发生在张起灵和吴邪的一段谈话后。那时候吴邪已经恢复了平静,说话变得很有分寸,也对张起灵很关照。除了分寸之外,完全是张起灵所熟悉的那个吴邪。那天张起灵问吴邪,“失去记忆和恢复记忆,区别很大?”

吴邪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不会问。”

张起灵沉默着,吴邪就解释,“失去是作为生活在这里的你来说,恢复则是作为当初的你来说,区别当然大。”

张起灵问,“你认为是不同的人?”

吴邪就笑了起来,“当然不是。只是后者对我这人不太熟悉,我伤感一下也可以吧?”

他嘴上说是相同的人,但他的眼睛却不是那么说的,因此张起灵提出暂时离开的时候,他也并不惊讶,只是在台阶上坐下来,看了一会张起灵。

“你不会知道我做了多少,”那时候吴邪坐在那里,自低处仰望,他在看着张起灵,但也好像在看着别人,说,“我曾经是真的想要留住你。”

后来张起灵总是想起那一幕,吴邪那双情感丰富的眼睛。他游走在过去的足迹中,吴邪允许他读完了所有的笔记,这帮助他避免了很多危险。但越多地接触到故地,张起灵就越发意识到那种参与感的剥除,那天吴邪所说的留住,并非是留他在那个院子里,而是留过去几年在他的记忆里,留住拥有共同记忆的那个人。

他不是那个人。

张起灵在北京见了黑瞎子,对方神情复杂地问他,“所以吴邪千辛万苦达成的happy ending被你单方面倒带重回了?”

张起灵说,“不是我想这样。”

黑瞎子就笑起来,“我说笑的,那你现在的计划?”

张起灵说,“找回记忆。”

黑瞎子似乎惊讶了,“你想要他回来?”

张起灵强调,“只是找回记忆。”

黑瞎子就没有再说什么,他很讲义气地陪张起灵进入了蛇沼,看到陨玉时,张起灵才问黑瞎子,“他难道不是我吗?”

黑瞎子愣了一下,才回答,“抱歉,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们之间的变化非常大。不过你知道吗,我认识你非常久,这是你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后,产生这种哲学疑问。”

两个人并排站在陨玉之下,很久后黑瞎子忍不住问张起灵,“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打算进去。”

张起灵点头,“我答应过吴邪。”

黑瞎子就反问,“你现在觉得需要对他的要求负责?”

张起灵没有回答,当时答应他,只是觉得或许这样吴邪就不会再露出那种伤心的表情。他曾在篝火前对张起灵说,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如今做到了,却没有预料到会让吴邪如此损伤。这本来是早已习惯的事情,记忆的缺失一旦太过长久,就会发生自我意识的对抗,从前没有过,是因为任何一个阶段的张起灵都没能拥有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无论是吴邪身上那种巨大的悲伤,还是自己留下的口信里毫不掩饰的沉重感情,都不属于如今的他。张起灵看过了那些笔记,这一生的意义已经被当初失忆的自己与吴邪一同了结。

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消失的人是谁,被发现的又是谁。

张起灵和黑瞎子带回了陨玉的碎片,在北京的车站分别,黑瞎子保证,“我会帮你查一查。”张起灵只是摇头,黑瞎子问他,“下一步你要去哪里?”

“继续看看。”

“走你们走过的地方?”黑瞎子说,“这会有用吗?你们有时候就是不愿意糊涂点。”

“怎样算是糊涂。”

“你留在吴邪身边就行了,”黑瞎子说,“那个人做的选择你都会做,他就是你。起码对吴邪来说,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于他的人。”

张起灵看着黑瞎子,黑瞎子忽然就变了表情。张起灵淡淡地问,“那我认识的吴邪呢?”

在他的记忆里,吴邪不久前还在陨玉下等他,吴邪的“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是对他讲,如今的吴邪却会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他又要向哪里去清算。

这样的话问出来,连黑瞎子都深吸了一口气。他说,“哑巴,你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不要再活成哲学问题,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从我的角度劝你,现在的吴邪也是最接近于当初的那个人了。”

张起灵没有回答,看了看火车站,“我的时间到了。”

与黑瞎子就到这里分别,张起灵独自来到巴乃,是从这里开始,路程里多了一种记号。那是用来给吴邪看到的,张家人不会懂。简洁明了,分为可以进入,不可进入,死路三种。这样的痕迹从此遍布张起灵的足迹,吴邪到过的,不曾到过的场景里,都预设了他会踏入的可能性。因此吴邪当初执着的追赶,早已获取当初那人沉默的允许,否则又怎么会愿意从青铜门里走出,从此沉沦在红尘里。

天授不会放过张起灵,他最好的归宿本该是寂静在地底。

张起灵最后在长白山的岩缝里找到一个与从前截然不同的记号,往石壁里刻得非常用力,深浅不一,那也许是当时用来给十年后的吴邪看的。张起灵用手抚过那个记号,试图触摸到当初那种混乱的心情。

原来他也会有混乱的心情。

已经从笔记里,别人口中,熟知所有的一切,但依然无法切身体会。当初的那个人,十年里没有忘记过吴邪,做到了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张起灵不明白他,但羡慕他有过这样近乎偏执的坚持——曾在黑暗的地底,水滴声里细数时间,一分一秒都有目标,需要从不间断的思念,才能换来那种铭记。

他很厉害,因此拥有了张起灵这个肉体最长最鲜明的一段人生。但他还是沉睡了,在从那个龙脉中出来后,蛰伏的命运最终再度被唤醒。

张起灵坐下来,触摸到青铜门冰冷的温度。一路走来,他的刀上有人面鸟的血液滴下,刀身挂不住血,仿佛他的人生里留不住记忆。他在背包里摸出来鬼玺,这是他离开雨村时带走的最后一样东西,也是他给吴邪留下的最后一个信号。

我不是他,不会为你留下。

他会回去应该去的地方,世界上唯一能使他沉睡的青铜门里。若吴邪还是愿意追上来,张起灵就会愿意将所有的人格混淆一体。那个人在刀鞘里的口信,说要他永远留下,其实已经暗示了所有的一切。他们要永远做同一个人,就能共享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生。

他愿意吗。

吴邪愿意吗。

号角声响起,淡蓝色的雾气中,青铜门缓缓开合,浓稠的黑从中冷冷地流淌。张起灵站起来,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一天。他对吴邪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于他而言,就发生在不久之前。命运将一切搅乱,但夹缝中仍然产生感情。当初的他做得到抛下吴邪进入陨玉,如今他只是闭眼再睁眼,就再也无法不顾及吴邪的心情。那是另一人留下的痕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铭刻在血液里。

“我从来没有做到保护你,”吴邪送他离开雨村时这样说,“我只是想要留住你。”

张起灵转身向青铜门的瞬间,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人面鸟尖声坠落,岩缝里星光洒下,胖子端着枪,歪头上膛。吴邪走在后面,提着一把银亮的刀,刀身同样挂不住血,但他也许留得住张起灵——如果他接受这样的张起灵。

张起灵站在原地,看那个熟悉且陌生的人向自己走来。吴邪的目光逐渐变得沉着而坚定,大步走到张起灵面前,伸手扣住他的掌心,几秒后,重重一拉。

两人撞在一起,这力道比起拥抱更像互相摧毁。

“你跟我回去,”吴邪低声说,“不论怎样,你跟我回去。”

从草原回来后,吴邪就没有停止过思索这一天的到来。

如今他得到答案。

抱住的人不知是谁,所爱之人不知是谁,但命运洪流里,无数次回头相望中,他愿与同样的眼睛对视。




西泠印社的零碎

2015愚人节,一人一个梗。

愚人节是个允许说谎的日子,可谁也没规定过只能说谎话。所以到底谁说的从哪里到哪里是真的或假的呢~ 

某人说他真的心好累w

2015愚人节,一人一个梗。

愚人节是个允许说谎的日子,可谁也没规定过只能说谎话。所以到底谁说的从哪里到哪里是真的或假的呢~ 

某人说他真的心好累w

无避之苦

【瓶邪】瓶仔是只猫【上】

***真的是只喵,可以搜一下纯黑缅因猫(不是小哥变成猫了也不是多了一只叫瓶仔的猫,文里小哥就是一只猫)

***开心小狗养猫记,只是写出来图一乐

最多上中下写完,至于猫会不会变人就要看心情了,基本是个段子。


1.


养猫这个事情,我觉得是真的有点临时起意,雨村潮的很,胖子说窜出来的大老鼠都可以把我生吞了,我说他瞎扯淡,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老鼠,再厉害能有我拖鞋底厉害?


直到那天半夜蹲茅房,我在昏黄的灯下,和那只老鼠四目相对的时候,我觉得养一只猫确实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说干就干,但是从哪儿去买猫成了一件大事。...


***真的是只喵,可以搜一下纯黑缅因猫(不是小哥变成猫了也不是多了一只叫瓶仔的猫,文里小哥就是一只猫)

***开心小狗养猫记,只是写出来图一乐

最多上中下写完,至于猫会不会变人就要看心情了,基本是个段子。


1.

 

养猫这个事情,我觉得是真的有点临时起意,雨村潮的很,胖子说窜出来的大老鼠都可以把我生吞了,我说他瞎扯淡,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老鼠,再厉害能有我拖鞋底厉害?

 

直到那天半夜蹲茅房,我在昏黄的灯下,和那只老鼠四目相对的时候,我觉得养一只猫确实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说干就干,但是从哪儿去买猫成了一件大事。

 

胖子心态很随和:“我说天真啊,就村里随便抓一只呗,咋地养只猫你还挑啊。”

 

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但我总觉得村里那些猫有点配不上我的气质,这确实不是我矫情,我这个人做事情还是很看眼缘的,要不是我第一眼就相中的,将就起来就很费劲了。

 

“养猫是精细活,要是养了一只凑合的,它受不了我我也受不了它,还是得买个中意的。”我说完就掏手机给王盟打了个电话,让他给我寻摸一些卖猫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通电话起了作用,我现在刷那些年轻人喜欢的小视频网站,都老给我推送一些猫咪的照片流和视频,可爱是可爱,但看起来都不是会抓老鼠的,可爱的我都怕我买回来没两天就被那群老鼠抓去开趴体了。

 

王盟推了好几个卖猫的微信,我一个一个加上,他们都说直接看朋友圈,在售的就是还有,里面基本都是可爱的居多,小姑娘喜欢的款式,我觉得没有很特别的,整整两天,搞得我像个痴汉一样,天天蹲着人家朋友圈相册。

 

所以后来,我觉得我和瓶仔的相遇实在是有些命中注定的味道,那天我已经没报什么希望,王盟又推了一个过来,他小子应该也是找累了,就问我选的怎么样,我琢磨着要不算了,经常来我们门口蹭吃的那只小橘也还可以,听说橘猫很能吃,说不定体型大点那老鼠就不敢来了。

 

我回他说就这最后一个了不用找了,加上那个人以后,点头像进朋友圈一气呵成,没翻两页,我就看到了一只猫,它体型看起来有点大,两只耳朵竖的高高的,眼睛是半耷拉着的,看起来不太爱搭理人,趴在架子上,纯黑色的毛又长又亮,尾巴顺着边儿溜下来,很蓬松,像个松鼠尾巴。

 

盘正条顺,简直就是配上我就能让整条街霸气侧漏的猫,我赶紧把图片给卖家发过去,问他多少钱。

 

对方可能也愣了,没想到我问的这只,好半天才回复我:确定要他吗?他都一岁多了,可能不容易养熟哦。

 

啥意思,不想卖?

 

我回:价钱不是问题,我真心喜欢这猫的。

 

卖家又和我扯了几句,大意也是知道我是第一次养猫的,和我确认了好半天,好像那丈母娘托付女儿似的,最后以五千块的价格成交,说实话这钱买只猫是有点肉疼,但是喜欢的东西,多少钱都不嫌贵的,我又聊好了空运的事情,给了地址,就等着这猫上门了。

 

2.

 

飞机到的那天,我和胖子开着我们那辆破金杯去机场接它,落地的机场离雨村远得很,天没亮就出发了,家里猫砂猫粮啥的,我都让王盟帮着选好了快递过来,家里万事俱备,就差猫了。

 

到了地方,流程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提着我的猫从里面出来了,我之前上网去了解了一下这个品种,知道它大,但也脑补不出来大概的尺寸,现在提出来老大一个箱子跟装狗的似的,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这种“惊吓”就被惊喜盖过去了,航空箱外头包着一层布,我们把猫提上了后座,我跟胖子说我陪猫坐后面,他拍了我的背一把,差点没把我干一踉跄,“行吧行吧,有了儿子忘了娘咯。”他这句话算是占了我便宜又自伤八百,说完趁我还来不及出手就蹿上了驾驶座,灵活的不像话。

 

我小心翼翼地把包在外头的布掀开一些,卖家说猫咪长途劳顿,可能会在箱子里排泄,有点异味是很正常的,我凑近了点,倒没闻到什么味道,只是车里光线暗,冷不丁对上一双黄澄澄的眼睛。

 

它在打量我,但也许是累了,还是觉得我没什么攻击性?看了几秒钟以后,又合上了眼睛,它实在是有些黑,闭上眼睛以后我只能勉强分出个头尾来,但看着占地面积,确实是一只大猫了。

 

胖子对猫没什么兴趣,专心致志地开车,我们俩起得早,本来都有点困,但是接到猫以后我不知道怎么脑子突然就兴奋了起来,瞌睡虫都是排队跑的。

 

终于到家了,我把猫从车上卸下来,它连着箱子挺沉的,我怕我提的一手滑,所以走的可慢,胖子就在前头一边开院门一边打趣我,说我像刚从医院产房把孩子接回来的妈妈。

 

进了屋,我把猫粮倒好水放好,然后把箱子门给打开,但它好像不急着出来,就窝在里头,连鼻头都没动一下,卖猫的说到了新环境没那么快能够适应,耐心是必须得有的,胖子饿得不行,就先去厨房做饭了,我本来也应该找点事儿做的,比如院子里的鸡也有好一阵没撒饲料了。

 

我是不喜欢养鸡的,也不喜欢喂鸡,但总不能看着小生命饿死,我守了半天它也不出来,就出去把鸡给喂了。

 

猫还是没出来,我忍不住伸手进去摸他,哇,原来摸猫是这种感觉,好奇特,不是说我没见过世面没摸过猫,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手感的,和老来蹭吃蹭喝的那只小橘不一样,它的毛又顺又滑,还有点柔软,一个没忍住就从背上摸到了肚子上,又摸到了腿,才想起来卖家说过肚子是猫咪很敏感的部位,让我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最好别碰,赶紧又把手收回来。

 

我矮下身子去看它,却发现它既没有抵触我,又有点懒得理我,人有人语,猫有猫叫,这猫也太闷了吧……

 

胖子这时候端着菜往里走:“怎么还没出来啊,天真你是不是惹着人家了。”

 

我:“放屁,诶,胖子,你说这猫咋不说话,像个闷油瓶似的……”

 

胖子:“你不得被卖家坑了买了个病猫吧?我说门口那小橘挺好的你不听,非要花几大千去买只猫,别多想了,买都买了,先吃饭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突然频繁地说话刺激到了它,笼子里竟然传出了一声猫叫,短促的很,我都以为我耳朵出问题了。

 

我其实不愿意养小橘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它叫声实在有点难听,长得倒是很水灵,就是个话唠,说起话来像个中年大叔,刚才那声喵叫太短了没品出什么味儿来,但是也比小橘的叫声好听了一百倍。

 

“听,你的瓶仔在叫你呢。”胖子说完被我剜了一眼。

 

“怎么回事死胖子,我还没给我的猫取名字呢,你倒先过了过嘴瘾。”我有点不乐意,我最近查字典一直在选名字都没定下来,胖子都说我魔怔了,结果现在倒好,他都叫上“瓶仔”了。

 

“不是你说的像个闷油瓶吗?我觉得就叫瓶仔,挺可爱的,别换了啊,你换了胖爷我跟你急。”

 

我懒得和他计较,仔细算算,瓶仔……啊呸……怎么我自己也叫上了?算了算了……细想一下还是挺好听的,算了算瓶仔也有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瓶仔虽然只是一只猫,但也必须遵循这个基本的道理。

 

可是它不出来,我真是完全没办法,想了想,只能在手心放了一把猫粮,递进箱子里,指望它这个大爷能够抵挡不住诱惑,吃上一口。

 

才伸进去的时候,我注意到它明显缩了一下,但是已经抵到箱子的最里头了,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去的,那双黄澄澄的眼睛又看了看我,屋里的光线漏进里面,我终于能看清楚它脸上的表情了,总结起来好像也没什么表情。

 

接着,它鼻子动了动,是观察和嗅闻的意思,我大气也不敢出,手就定在那儿,都快放酸了,就在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瓶仔动了!

 

它探头过来,就着我的手开始吃东西,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观察过一只猫是怎么吃东西的,它伸舌头卷我手里的猫粮,难以避免地舔到了我的掌心,猫科动物舌头上的倒刺刮的我手掌痒痒的。

 

瓶子进食的时候,都是小口小口的,和小橘的狼吞虎咽式完全不同,一小捧猫粮,吃了二十几口才吃完,我心里稀奇的很,放在人身上,饿了一天也不能吃的这么优雅,这猫果然是很特别。

 

也许是没吃饱,也许是感觉到我们没什么威胁,等晚饭吃完以后,我就发现它已经从航空箱里走了出来。

 

天哪,真的是好大一只猫,看起来得有一米长了,我提过箱子,掂量出它大概至少也有十五斤,走出来才知道十五斤的猫确实是夸张的,通体都是黑色的,背毛很长,只是在箱子里待了一天没那么顺滑,像女孩子的头发打结了一样。

 

卖家说它才刚刚步入成年期,很有可能还会继续生长,我查过缅因的资料,国外还有好多长的跟大型犬似的,潜力很惊人。

 

我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还好这房子加院子还算大,不然真是养不下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