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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alon

夜光 (中) 城之内博美X大门未知子

化疗有惊无险地完成。


三个月恢复期后的第一次全身检查也安全通过。


天气渐热,掉落的头发又慢慢长至及肩,城之内将长发束后,穿上家居服又坐回了麻将桌,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没有休息更久,她重新开始工作,手术和值班的数量逐日增多,一直到达极限。


大门未知子对此颇有微词,城之内自己则以敷衍的态度应对。倒是偶尔为大门做饭的习惯保留下来,晶叔有时不在,她们也约着一起外食。


再多就不是有所求便有所得之事。


城之内一向来理智、清醒、规划周全,这件事上自然也不会出错。


晚上应该做什么呢?城之内盯着车窗外...


化疗有惊无险地完成。

 

三个月恢复期后的第一次全身检查也安全通过。

 

天气渐热,掉落的头发又慢慢长至及肩,城之内将长发束后,穿上家居服又坐回了麻将桌,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没有休息更久,她重新开始工作,手术和值班的数量逐日增多,一直到达极限。

 

大门未知子对此颇有微词,城之内自己则以敷衍的态度应对。倒是偶尔为大门做饭的习惯保留下来,晶叔有时不在,她们也约着一起外食。

 

再多就不是有所求便有所得之事。

 

城之内一向来理智、清醒、规划周全,这件事上自然也不会出错。

 

晚上应该做什么呢?城之内盯着车窗外黄昏笼罩的城市街道。

 

行人神色匆匆,黄昏的天光随着车辆的行驶仿佛流水一般淌过。

 

“城之内医生,一会工作结束了,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呢?”同组的麻醉医一边开车,一边问。他的问话将城之内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用了,瓜田医生。”城之内没有将脸转向说话的对象,简单地回答。

 

“是有约了?”瓜田扬起别有深意的微笑。

 

忍住内心的反感,城之内借着整理医生长袍避开他的视线“是的,和大门医生约好了。”

 

瓜田撇了撇嘴:“那个打工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城之内还是不要和那种人混……”

 

“瓜田医生,机场到了。“城之内提醒对方。

 

瓜田这才闭上了嘴。两人指挥救护员们准备好担架和急救用品。

 

本来城之内并不愿意接外场急救的活,更不用提和瓜田搭档,但是这次的病人是国内财团的董事,给出的佣金方面相当可观,对方的私人医生也再三保证只是怀疑急性阑尾炎,只是董事在非洲洽谈石油合同,非洲没有恰当的医疗设备和技术,这才紧急回国。只是董事发烧和腹痛已经有三天,他希望能够尽快手术。

 

他们准备好用具,白发苍苍的老人被乘务从私人飞机搀下,做到担架上。众人自我介绍过后,由救护员们将老人送往特殊通道,一边翻着老人的医疗记录,城之内开始习惯性地问诊:“请问您的发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有三四天了。”老人苦笑着说:“一开始当地医院配了简单的退烧药品和抗生素,但是始终……”老人突然脸色发白,他弯下腰捂住腹部。旁边的救护员急忙将呕吐袋递给老人。

 

“咳咳。对不起。“老人拿出手帕简单擦了一下嘴角。

 

一边注入止吐剂,城之内一边做腹部触诊:“片山先生这里疼么?“

 

“一开始是这里,现在好像全身上下都开始疼了。“

 

城之内慢慢地皱起了眉头——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了。”除了呕吐,腹痛,发烧,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有一点腹泻。“片山回答。”不过我以前也接受过抗生素的治疗,也有腹泻的情况。“

 

“城之内医生。“走在最前面的瓜田喊道:”问诊就交给外科医吧,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快速把片山先生送到医院。“

 

”腹泻的时候有便血的情况?“

 

“昨天次数有些多…….“片山拿起袋子又开始呕吐。他几天多来上吐下泻,实在是虚弱得厉害,又发着高烧,他胸口发闷,喘息了几口,躺回担架。“不过量不是很大,我和我的私人医生交流过,他说多次腹泻伴有少量出血的情况很正常。今天就没有了。”

 

挂上林格氏液,城之内让急救员为病人带上鼻吸式氧气,开始监测血氧。

 

发烧,呕吐,腹痛,便血。

 

——多年行医的直觉在打着警报,不好的预感和猜测在城之内脑内形成,她抬手拦下了正往紧急通道出口前进的诸人。“等一等。”

 

瓜田从队伍前面跑过来。”怎么了?城之内医生?就算是你,如果耽误了——”

 

“通知检疫署,隔离飞机和机组人员!封闭机场的这个区域。”城之内命令急救员。她的语气急迫,急救员被她严厉的语调支配着,拿起了对讲机。

 

“你这个打工的在做什么?——”瓜田过来拉住她的手臂。

 

“城之内医生!”另一个急救员看着显示屏大喊:“病人的心动过速,血氧下降!”

 

“增大输氧量,开始建立第二个静脉通道,加大林格液的输液速度。”城之内一把推开瓜田。“保证气道通畅。”

 

片山一边咳嗽,一边捂住腹部,冷汗从他的面颊上滴落下来。

 

城之内拿起吸痰机,清理掉片山的口中的呕吐物。”准备建立人工气道。“

 

”城之内医生,检疫署的电话接通了,他们问——“

 

“告诉他们,病人片山正方,高度怀疑感染埃博拉病毒。“城之内注入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将导管推入气道。

 

检疫署的人效率很高,城之内刚刚把病人稳定下来,全副武装检疫员和传染病专家已经到场封闭了机场和隔离了众人。

 

全东京最好的传染病专科也是东帝大,理所当然的,他们做过全身的消毒后和病人一起被送入东帝的隔离病区。

 

不过每个人被隔离在单独的房间里,这就意味着她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都不用看瓜田那张震惊呆滞的丑脸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安顿好自己,城之内坐到窗下,黄昏的暖光已随着时的流逝而逝去,窗外已是纯然的夜,打开手机,好几条未接电话和短信的提示在夜色中闪光。

 

未读消息1:“买了饺子。我和晶叔在打三人麻将。”

 

未读消息2:“一切顺利吗?饺子剩了三个。”

 

未读消息3:“听说成田机场因为埃博拉封闭了,你下午是去接阑尾炎的病人?需要做手术吗?”

 

未读消息4:“饺子冷了不好吃,我都吃掉了。”

 

对着屏幕笑了起来,城之内按下回复键:“临时接到外县的手术通知,所以今天的饺子就都拜托你了。”

 

她看了看时间,给晶叔也留了言,请他明天送一些换洗的衣物来。为了应付临时的加班,她常年准备着换洗衣物。

 

再则如果发展至最坏的地步,起码有晶叔了解内情。得知自己患有胰腺癌后,城之内就做了一系列安排,用以保证小舞能够顺利在英国继续学习舞蹈,晶叔是一部分资产委托人。

 

就算化疗结束,一切顺利,城之内也一直没有取消委托。

 

城之内与晶叔都没有再谈论过这个话题,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知何时是生之尽头,不知何处是死之将至。

 

说起来,倒是多亏有患癌一事在前,她这次面对埃博拉才从容不迫。和癌症缓慢且漫长的折磨对比起来,说不定感染后迅速致死的埃博拉反倒是件好事,城之内想。

 

第二天来送衣物的是脸色不虞的大门未知子。

 

打了十五个电话到名医介绍所,不是占线就是无人接听。城之内能够想象老狐狸的不动如山,名医介绍人可能已经完全关机并且拔掉了家中的电话线。

 

她们隔着玻璃门对视。

 

离婚时法院审判也没有让博美这样心浮气躁。

 

”病人怎么样?“倒是大门转过脸将直发拨到脑后,她斜靠在门边,对着通话机问。

 

”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去看过了,埃博拉病毒快速检测为阳性,但各项指标还稳定。只是CRP进一步升高,感染科的人怀疑是二次感染,但是暂时没有找到感染源。“

 

”病征呢?“

 

”腹泻,全身疼痛疼痛点开始于腹部,呕吐,肠出血,高烧。“

 

”你做触诊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这方面你的经验比较足。腹部按压后有明显痛觉,腹部柔软,还未有急腹症的典型反应——你在干什么?“

 

大门已经换好了防护服,检疫人员照例是无法阻挡住她的。外科医已经气势汹汹地杀进隔离区,将衣物递给城之内,她一个转身往隔离区的ICU走去。

 

城之内惊骇地吸了一口气:”大门医生,你要干什么?“

 

”怀疑病人有阑尾穿孔的危险,我要做腹部探查——“

 

隔离区内无法做CT等一系列依赖工具和机械的检查,只能依赖最基础的人工。感染科的医生一开始还有些不情不愿,第一针腹腔管脓液抽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没有了声音。

 

阑尾穿孔弥漫性腹膜炎并埃博拉感染。

 

必须要立刻开刀。

 

麻醉医和主刀医生都是现成的,单人的ICU病房,勉强也能当手术室用。

 

叫第一助手的事倒是不顺利,外科那边推了十来分钟还没有决定人选。主刀医啪地将针管拍在工作台上。“不用等了,没有助手我也能开刀。”

 

那就开呗,反正出问题和传染科无关,抱着这样想法的感染科医生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留下两个护士和城之内。

 

城之内调整好病人的位置,算好预定的血浆,术前生化心电测量多头并进。她给大门下手术死线:”病人的整体情况很不理想,你的手术必须一个小时之内完成。“

 

“我只要40分钟。“大门冷笑,说出她的口头禅。”我不会失败的。“

 

口气还是很冲,估计余怒未消。

 

城之内倒是笑起来。笑得眼角眉梢都有了细小的弧度。”心电图正常,上压150,下压95。血钾4,2.。血氧96%“

 

大门未知子去换了手术服,洗手上台。

 

手术服比防护服薄,又没有连体式的全身防护,带上双层手套也算不上防护严密。腹腔打开,脓液随着腹水一起溅出来,洒了人一身又一地。肠与肠系膜的黏连比预计的严重。

 

城之内不安地站起来又坐下。

 

“那边的麻醉医,过来做吸引。“主刀医朝着对面的空气喊。“不用换手术服。无菌的防护服就够了。”

 

非常时刻,一切从简,城之内换过衣服上台,她从麻醉医培训开始十多年没有站在过这个位置,一拿吸引管,当年的手感居然还在。

 

站在这个位置,城之内对大门无与伦比的速度感触更深。难怪那些外科医生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大门做手术。在她的高速的操作下,连吸引都变成了富有技术含量的活计。

 

何况她还要兼顾麻醉的情况。她一边吩咐麻醉护士观测血氧情况,一边指示对方调整呼吸频率。

 

大门用手术刀敲了敲城之内的手背。“麻醉医,用心!”

 

城之内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外科医生的各种毛病,这个人是一点也不少。

 

但是大门未知子的动作有一种奇怪的艺术感和节奏感。下刀收线,她的一举一动干净利落到毫无瑕疵,好像是从无败绩的将棋大师下出最精妙的一手。城之内虽然不是外科医生,但是她能够欣赏和感知到这种美与力量。

 

“手术完成。辛苦了。”切除并且缝合最后一段糜烂的大肠后,大门朝城之内微一点头,习惯性地转身要走。

 

城之内按住她的手。“外科医,你走了可没有人缝合。”

 

被城之内握住右手,大门才意识到今天并没有能够缝合伤口的助手在,患者仍旧需要她自己来做缝合。

 

“四十一分钟了哦。”

 

被反将一军的大门未知子选择闭口不言。

 

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做完手术从来不帮麻醉医生搬动病人有着各式毛病的外科医生终于受到了制裁,不但自己缝合了伤口,还帮麻醉医生调重新调整了病人的位置。人手紧缺下,她们甚至和检疫人员一起清洁了手术室。

 

只是消毒的时候也难免碰上,就有些尴尬了。

 

隔离区有专门消毒的浴室,然则位置有限,功能性第一,隐秘性聊胜于无,稍不注意就会碰到对方。

 

廉价日光灯的光打在浴室的墙上,雾气氤氲之下,有一种不真实灰蓝色。走廊上的暗夜被廊灯点缀着,从门缝间融入,明明是简陋到不能在简陋的地方,为什么倒越发显得姿容绮丽,身形修长?

 

越担心不小心碰到对方,越是容易碰上。空间狭小,两人动辄手臂相交,竟要连好好擦个背都困难。

 

“我帮你擦背——”

 

“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结果大门先转过身体,城之内顺理成章地接过浴巾。

 

有人形容姣好女性的肌肤犹如一种中亚荒漠里的白玉。大漠黄沙千里,传说中唯有一处清溪的河床才盛产这种美玉。被黄沙与流水同时打磨,玉石质地细腻,如同凝脂。

 

然而白玉怎么能描绘出水珠沿着肩胛弧线滴落时万分之一的美?

 

靠得更近了,连呼吸的热度都似乎高于水温。

 

城之内开始以为是未知子在轻轻地颤抖,后来又觉得指尖发抖的正是自己。

 

大门回首、抬头,水珠从她的发梢落下,城之内刚好能够看到她唇角和眼内的光。

 

眼中万千星光都在这水雾中潋滟。唇角甜到带着苦味。

 

城之的手指擦过对方的唇线。

 

博美再度抬头的同时,未知子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稍稍往后一退。

 

像是被施了定时消失的魔法,浴室中那种旖旎的气氛忽然消失了。

 

尴尬到别过眼睛,城之内简单地清理过自己就点头告别。

 

算不算是落荒而逃?

 

二十一日很快过去,片山情况居然一直很稳定,只是要说他能否醒来或者痊愈还变数太多。离开隔离区的是瓜田和几位急救员也过来谢过城之内,仰赖她及时发现病情,这几个人倒是无人感染。

 

城之内特意放缓整理行李的速度,等待与大门一起回介绍所。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二十天前的事件,只是小小的意外,实在不应该影响两人的友情。

 

但是她想,以大门的性格未必会在这件事上花上许多心思,不如买一屉煎饺。

 

时近中午,大门仍未出现,城之内离开病房,准备回家。走到走廊上,外面一群医护来来往往忙乱不堪,她抓住传染科的医生问个究竟。

 

“大门医生从昨天开始就高烧不止,今天检测结果出来,已经可以确定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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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是HE,你们看我真诚的眼神。下章炖肉,但是据看过我炖肉的一些同学表示,肉炖得太难懂,看不懂。

Avalon

夜光 (上)

输液室的灯光并不刺眼。化疗前压制排异反应的针剂已经开始生效,城之内困倦地靠在输液椅上,随着滴注速度的加快,冰冷的液体开始循着血管回流,轻微的恶心感带着铁腥味冲上喉头。


人们通常把完成不可能成功的手术叫做“奇迹”。


大门或许创造了奇迹,只是这个奇迹究竟能大到足以完全拯救救城之内博美么?


胰腺癌四期从未有过成功治愈的先例。


再完美的手术刀也无法剔除肉眼不可见微型转移灶。


城之内知道体内预留了无数颗细小的炸弹,只要时机成熟便会吞噬她的生命,她仔细数着沿着管壁滴下的液体,在内心祈祷。


长一点,再...

输液室的灯光并不刺眼。化疗前压制排异反应的针剂已经开始生效,城之内困倦地靠在输液椅上,随着滴注速度的加快,冰冷的液体开始循着血管回流,轻微的恶心感带着铁腥味冲上喉头。

 

人们通常把完成不可能成功的手术叫做“奇迹”。

 

大门或许创造了奇迹,只是这个奇迹究竟能大到足以完全拯救救城之内博美么?

 

胰腺癌四期从未有过成功治愈的先例。

 

再完美的手术刀也无法剔除肉眼不可见微型转移灶。

 

城之内知道体内预留了无数颗细小的炸弹,只要时机成熟便会吞噬她的生命,她仔细数着沿着管壁滴下的液体,在内心祈祷。

 

长一点,再长一点,直到小舞能够能独立地走上自己的舞台。

 

直到——

 

“我带来了苹果,要吃吗?“

 

城之内从滴注管上移开视线,外科医左手拎着一袋洗好的苹果,右手关上房门后随意地插在衣兜里。她拿着苹果在城之内眼前一晃,盘起长腿在输液椅的一角坐下来,自顾自地将里面的一颗拿起来放到嘴里。

 

“今天没有紧急手术吗?”调整椅背,城之内支起身体看她。

 

“不想和瓜田这种人打上交道。”大门未知子咬着剩下的苹果含糊地说着,又从袋子里面挑挑拣拣,拣出一颗苹果来:”这颗比较大。张嘴。“

 

“还是不用了,我的——”

 

“化疗后常有的粘膜炎嘛。”未知子已经拿出了刀和勺子:“不好好补充营养和水份是会更加严重的。放心吧,已经用热水烫过了。”

 

“实在是不用麻烦大门医生——”

 

一如既往地,未知子大脑无法接受到任何反对意见,果皮被削成形状漂亮的薄条,她纤长的手指握着刀,就像魔法师握着魔杖,城之内还在晃神之间,第一勺果泥已经送到了嘴边。

“一会氧化后就不好吃了。”外科医用严肃认真的语气说,对于美食至上的她来说,可以说是一种相当严重的威胁。

 

体察到大门不肯善罢甘休的情绪,克服掉自己轻微的羞耻感,城之内抿掉勺子内的果泥。换个位置,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自己作为成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替另一个成年人喂食。偏偏大门做的坦坦荡荡,想来定是心无他思。

 

城之内微微垂下眼睛。

 

苹果的甜味入口,暂时遮掉化疗药物给味蕾带来的苦腥味,果酸刺激发炎的口腔,有一种轻微的刺痛感。

 

“啊,新配的漱口剂也给你带来了。一会不要忘记。”大门一边和手中的苹果战斗,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漱口剂,放在手边的落地柜上。

 

有了开端之后,后续就简单许多。

 

被喂了大半个苹果,在化疗影响下食欲大减的城之内正待出言拒绝对胃部的折磨,大门医生仿佛能察觉她心情一般,抓着剩下苹果三两口咬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苹果真的有那么好吃么?还是单纯地饿着?

 

几乎没有和人分食经验的城之内摇了摇头,打开藏在柜子里的小零嘴递给大门。“不嫌弃地话请尝尝这个。”

 

“喔~”立刻发出可爱语气外科医毫不客气,抓起看起来蓬松甜美的泡芙塞进嘴里,她吃的两颊鼓鼓,双眼闪亮。

 

“城之内的泡芙最高!”

 

“大门医生喜欢吃就好。”重新困倦起来的城之内调整椅背,半闭上眼睛躺在椅上。

 

医院冬季的供暖充足,午后的阳光降落在房间里温暖干燥的空气上,似乎都带着消毒味的气息。泡芙里香甜的奶油味,则巧妙地中和了这种味道,变得不再让人生厌和烦躁。

 

“确实很少看到你在吃甜食。”梦与醒之间,从输液椅的另一端传来的声音,低得如同春季午后的新风。

 

“我没有…….大门医生这样吃多少也不怕胖的体质…….”没有要完全醒来的意思,城之内低声回答,她无意识地伸手触了触对方的肩膀,然后手指划过医生白袍的外沿,落到对方的腰间。

 

停住下意识要闪开的身体,大门未知子勾起城之内博美的手,拉起落到膝盖下的薄被。

 

 

城之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红霞漫天的辰光。

 

被细心的访客换过的第二瓶化疗药已经快滴注完成,打铃请护士来拔去针头,城之内站起来整理好衣装,开车回到介绍所。

 

她为了节省费用,化疗期间并没有请人护理。前段时间晶叔要出国,所以打电话来拜托她照看大门一段时间,表面上说是担心未知子一下子就把每个月的工资花完,实际上无非是让大门照顾因为化疗身体虚弱的自己。

 

不是不感激地,城之内负担起了“照顾”大门的责任——无非是准备或者购买简单的晚餐和在大门购买欲太过旺盛的时候制止她而已。估计自己的体力,城之内用昨日购买的菜蔬肉类做了简单的汤锅,留下字条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半夜起身喝水的时候,城之内才发现自己在发着低烧。

 

她踉跄着准备下楼去取退烧药,大门已经推门进来,眼睛里映着窗外街灯幽微的光火。

 

“你在发烧。”大门打开灯,然后扬起眉尖,她的怒气在灯光下显而易见。

 

“我没事。”城之内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以前化疗之后也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城之内试图和字典里没有妥协两个字外科医生理性地分析现状:“去医院检查会耽误下次治疗的时间,再两个疗程,全部的化疗就结束了,我再坚持一下——”

 

“就死了——“压抑自己怒气多时的大门未知子声音低沉。”你告诉我你有多久没有好好吃下一顿饭了,这个化疗的剂量太大!我不同意!“

 

没有来由的怒气点燃了城之内。“你凭什么决定我的治疗方案。大门未知子,这不是你的手术台!“应该是带着青色的灯光引起了胃部的不适,眼前的景物摇晃起来,胃里的酸液冲上喉头,城之内扶住墙壁闭目休息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瞪视对方,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为坚定一些,直到她看见

 

——大门未知子的指尖在颤抖。

 

镇定到近乎冷酷的外科医生,人生中只考虑手术和食物的大门未知子咬住下唇,握住自己颤抖的手指。

 

没有任何作用。

 

她全身颤抖,眼眶通红,用几乎是咆哮的口吻说:”就因为不是我的手术台。我控制不了,影响不了——没有’不会失败‘。你明白么,你随时有可能因为化疗的并发症有生命危险。而我——而我——”

 

“无能为力”最后的四个字,大门说得很轻,轻得似乎会溶解在夜里风中。城之内却听到了。

 

叹了一口气,城之内握住了大门未知子的手,将重量靠在外科医的肩上,算是一种妥协。她虚弱地朝对方一笑。“带我去医院吧。”

 

——无法形容的恐惧感与无力感消失了。

 

没有其他的言语,外科医蹲下身,背起她小心翼翼地爬下仄逼的楼梯。

 

靠在对方的身上,城之内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虚弱,她仅仅意识到对方踉跄了一下,随即失去了知觉。

 

两人进入医院,血检CRP值高近三百。血样高度怀疑黄金色葡萄球菌败血症。估计是内置化疗针感染。自然还是由大门手术取出内置针。

 

手术后三天,体温终于降下来,各项指标也都平稳了。

 

睡了近两天的城之内博美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半蜷着腿,靠着自己手臂睡着的大门未知子。她的脚踝处果然红肿一片,估计是背着人又穿着高跟鞋下楼不便引起的,瞧着并没有做什么处理。

 

夜色浓郁,没有星光月色,窗外有医用直升机的低鸣。

 

指引灯在夜中闪烁。

 

病房里护理用品都是现成的,城之内忍着晕眩慢慢起身,替对方上好止痛药膏,缠上绷带。

 

“大门。不要睡在躺椅上。”

 

“嗯”应该是累得厉害,大门未知子低声回答,却不见醒来,她皱着眉头翻了翻身,呢喃几句便又沉入梦乡。

 

不忍心再吵醒她,将大门睡的躺椅在床边放平,替她盖上被子。

 

城之内博美转头注视窗外。说不出口的话语,无法表达的思念。她的心中装满太多东西,无从倾述,为了对方更好也不能倾述,只能凝视这席卷万物的冬夜。

 

东京的冬夜有一种奇特的光,这是城市不灭的灯光映照在云层后产生的流动着的冷火。这冷火与浓郁的夜色相融,像潮水一般涌进每一个未曾点灯的室内。

 

夜之潮汐在室内流动。

 

借着海潮,人类会产生相互联结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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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加起来似乎是城门多一票的样子。

前两章可能有点虐。但是保证第三章是糖顺便送点小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