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羊你】过把瘾就死
-永耀日联文-
上一棒@Yeon
下一棒@紫罗兰圣杯
*题名取自王朔小说《过把瘾就死》
*感谢对于这2.5w字的耐心收看
00.
再见到刘扬扬的时候,我的眼角先于我的脑子反应过来,甚至没来得及聚焦就已经湿润,啪嗒啪嗒地顺着下巴滴到桌子上。
我也以为我不会再来台北,更没想过我还会遇见他。
可能是我的反应太过异常,一直背对着我的他像被什么声音呼唤转过了头,这一次的四目相对距离我们分别已经过去了六年,我才发现有些痛比时间带给人的麻木更长久。
01.
和刘扬扬...
-永耀日联文-
上一棒@Yeon
下一棒@紫罗兰圣杯
*题名取自王朔小说《过把瘾就死》
*感谢对于这2.5w字的耐心收看
00.
再见到刘扬扬的时候,我的眼角先于我的脑子反应过来,甚至没来得及聚焦就已经湿润,啪嗒啪嗒地顺着下巴滴到桌子上。
我也以为我不会再来台北,更没想过我还会遇见他。
可能是我的反应太过异常,一直背对着我的他像被什么声音呼唤转过了头,这一次的四目相对距离我们分别已经过去了六年,我才发现有些痛比时间带给人的麻木更长久。
01.
和刘扬扬在一起是一件很顺理成章的事。
我们是邻居,他是我在这片土地上第一个有交流的台湾人,虽然只是一声嗨而已。
我并不是台湾人,在初三毕业那年跟着妈妈随公司外派一起来到新北市,下车后第一个看到的场景是刘扬扬戴着头盔,穿着一身黑踩在摩托车上,发动机的声音震耳欲聋,我并不是一个外向的人,却莫名其妙伸出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他好像很诧异,对于这样老套的搭讪方式抿了下嘴唇,点点头忍着笑说:“Hi。”
我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行为,但是对方已经回应,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聊下去:“你是住在附近吗?我刚刚搬过来。”
他把头盔前的护目镜拉上去,我才更清晰的看清楚他,像外国人一样的双眼皮和高挺的鼻梁,手撑在扶手上用棕色的眼睛从上到下地打量我,最后只蹦出两个字:“你好。”
他可能并不想理我,只是出于礼貌回应,我也拘谨着不知道该做什么表示。好在妈妈在后面叫我,我匆匆忙忙说了再见,摆摆手离开了这里。
我们并不住在一个小区,虽然地段相邻,但明显他住的地方比我好太多,他的小区里有喷泉、篮球场,还有一片玫瑰园,里面承载的是不属于我的人生。
我们上学路上总可以碰到,第一次我甚至没认出来他,乖巧地穿着白色校服,刘海挡住了眉毛,和那天的刘扬扬仿佛两个人。
是他先认出来的我,他犹豫着摆摆手,重复着我上次的动作:“嗨?”
我们真正地交流就是从那里开始的,每天一起上下学,聊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们八卦,抱怨今天又布置了多少作业,明天值日需要多早起床。
他成了我在台湾最好的朋友,曾经我以为好朋友之间是无所顾虑无话不谈,和刘扬扬成为朋友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面对最好的朋友还会紧张,会不自觉地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出门时还会在乎穿搭和配饰。
在一起的那天是冬至,很奇怪记性不好的我记得每一个细节。
太阳没有露出全脸,只留下一个像月牙一样弯弯的小角,因为太久没下雨空气有些干燥。我和刘扬扬下午两点约在公园的石像喷泉旁边见面,他比我先到,穿着蓝色的宽松羽绒服,里面是一件明黄色的詹姆斯球衣,左手戴着电子表,背的是LV的经典款双肩包,见到我的时候眼睛笑得像那天的太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好像迟到了。”
“只迟到了一分钟而已,”我就着他的手表看了眼时间,又发觉此刻距离太近后退一步,“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他鼓鼓嘴没说话,抬抬下巴示意我跟着他:“跟我走就行了。”
我们走了大概十分钟,路上我问他有没有见过雪,他摇摇头,聪明地问我:“你想家了吗?”
其实我的家乡也不是每个冬天都会下雪,但早晨起床后见到漫天满地的雪白景色会让人异常兴奋,或许雪是浪漫的象征,是纯情的杰作,是幸福的代名词。
台湾是不会下雪的,我知道我会有很长时间再也见不到不期而至的纷飞大雪,见不到我家门前的那棵樟树上绿色和白色交织的油画,和总是趴在那棵树下打哈欠的流浪猫。
但我只是说:“还好。”
“什么都可以和我说的,包括想家的话,”刘扬扬很认真地看着我,台湾腔听上去软软的,又很有力量,“如果你觉得不够,我们可以一起回你家那边看看。”
他说着好像真的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一边嘱咐我一边查航班信息:“你带身份证了吗,我们今天去明天回应该来得及,也不会被爸妈发现,你等下记得打电话给你妈说声今晚住同学家。”
我赶紧捂着他的手机拦住他:“真的没有啦,只是有点可惜,台湾不下雪。”
他笑着打了一下我的头:“那没办法了,我再厉害也不能让台湾下雪吧。”
我没有回答,仔细回想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字里行间并没有透露出渴望他为我做些什么的念头,他却总把我的事放在心上,说努力不让我在台北留下任何遗憾。
他带我到了一个篮球场,他的朋友们站在中间等他,见到我之后又起哄。
刘扬扬没忍住笑,又不敢笑得太放肆,把背上的包和厚重的棉袄甩给我,让我去旁边的观众席找位置坐,还小声跟我说:“我包里有水,等会我叫你的时候就给我递一下。”
他说完就要走,我拉住他的手腕问:“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你打球吗?”
我没有说出口的话是,我们不是单独出来玩吗?
想到这里我已经魂不守舍,连刘扬扬回答的什么我也全然记不清了,总之我浑浑噩噩坐在了观众席第一排,没有捕捉刘扬扬在场上驰骋的身影,反而总在想着,我到底为什么对刘扬扬和对所有的朋友都不一样。
有些感情早就超出它该有的界限,我发觉得太晚,想要朝刘扬扬靠近却退后的脚步,根本不是什么最好的朋友,原来我已经喜欢上了注定要分别的人。
等我回过神来他们比赛已经结束,太阳只在房顶露了个尖,天空挂着粉紫色的晚霞,刘扬扬下巴滴着汗跑到我面前,问我:“刚叫你这么多声你怎么都不回答。”
我不好意思看他,十六岁的怀春心事像清晨绿叶上挂着的露珠,清澈又透明,却不能触碰,害怕掉落在地上,害怕答案是滚向泥土泛不起涟漪。
“对不起啊,我没听到,”我赶紧从他的包里掏出水给他,“你们就结束了吗?”
他无奈地看我一眼:“你是不是根本没在看?“
“看了看了,就是没看懂,”我昧着良心撒谎。
这时候和他一起打球的男生们准备离开,跟刘扬扬挥挥手,又转过来朝着我坏笑:“弟妹拜拜。”
“什么啊,”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他们已经走出场馆大门,我心虚地向上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刘扬扬,他没什么表情,没有开心也并不是生气,只是小口抿水,低头看我,说走吧。
他只拿回了自己的包,衣服还在我手上,我跟他身后问他冷不冷,他停下脚步等我并肩走:“热着呢,你先拿着呗。”
这不是回家的方向,他带我去了附近的日料店,把菜单递给我让我挑。我的心思不在五颜六色的菜单上,把脸藏在小本子里偷偷看他,刘扬扬还是只穿着一件无袖球衣,左手撑在桌子上,右手划着手机,银白色的光倒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神秘。
他抬头的时候我才听到我的心跳声,好像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举办了一场烟火晚会,我最想展示让他看的人却没有收到邀请函,我只能快速地低下头,装作很苦恼地对比着两款拉面的不同。
刘扬扬敲敲我面前的桌子:“选好了吗?”
“没,我不知道什么好吃,你点吧。”我把菜单递回去,他很快叫来服务员点好了餐,放下手机就这样看着我。
我疑惑地看他:“怎么了嘛?”
“觉得你今天好像,比平时漂亮一点,”他很少直白地夸赞我,今天在这样昏黄色的灯光下目光却像小猫的尾巴扫在我的脸颊。
“是吗,没有吧,”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脑子一片空白,庆幸周围的暗让我的脸红被掩盖。
“刚刚他们那样叫你,你什么看法啊?”他给自己倒水,漫不经心地问。
我不敢说话,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些预感,手指紧紧地攥住沙发的一角,决定装傻:“啊,什么?”
“你别装作没听到,”他看了我一眼,把水壶放下,手叠在桌子上乖乖的放着,接着说,“既然他们都那么叫了,那就变成真的呗。”
刘扬扬是个很自信的人,无论什么事都不会超出他的控制,他不认为有任何人为的事是做不到的,区别只在于他想不想。但那天刘扬扬抿着的嘴唇出卖了他,眉头也微微皱着,手指不自知地摩挲着桌面,眼睛盯着我眨也不眨,他在紧张。
“什么意思?”我问。
“我们在一起吧。”他说。
回家的路我们一起走过太多次,只有牵手的时候会感觉路灯格外耀眼,巷子格外宽阔,路程格外短暂。他把我送到家楼下,不舍地松开已经有些湿润的手说:“快上去吧,晚安。”
我也看着他说再见,脚步已经迈开,眼神却像是被胶水吸在了刘扬扬身上,刚走出两步被刘扬扬拉着手腕拽到他怀里,他的左手搂着我的后颈,右手搭在我的腰上,在我耳边小声说:“抱一会吧。”
在我转过头的时候,恰巧他也在看着我,距离慢慢地变短压缩,空气也变得稀薄,刘扬扬的嘴唇软软的,带着淡淡的薄荷唇膏味,又像是家乡落下的白色的雪花。
我没有闭上眼睛,想象此刻自己是个照相机,把刘扬扬闭眼时微微颤抖的睫毛这个画面永远记录下来。此后的很多年里,我都经常性的梦到这个画面,也许是被爱的灵魂定格在了那一刻。
接吻时的刘扬扬比家乡的雪更让我心动。
02.
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刘扬扬,他之前故意藏起来的另外半个自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他踩着的摩托车消失在了我的视线,被丢进隐秘的角落。
我想瞒着所有人偷偷和他交往,毕竟他的名字在我们学校也是常被热议的,我不要沾着他的光以这种形式被人知道。
刘扬扬不同意,周日晚上偏偏不明说不行,故意在午休时躲开老师的巡逻把我拉到体育器材室摁在墙上问:“为什么不愿意说我们在交往,我拿不出手吗?”
我只能摇头,眼神四处飘就是不敢看他,也不敢挣扎,害怕老师听到动静开门进来查看。
等我悄悄瞥一眼他,愣住了,现在的刘扬扬和我平时见到的他好像两个人,像一头发现到手的食物准备逃跑的狮子,眼睛死死地盯住我,不是质疑,是控制。
我害怕地向后靠,他搂着我的脖子亲了上来,接了一个不专心的吻之后,又变回可爱的小羊,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撒着娇说:“我想和你在学校里光明正大的牵手,不要躲着我,好吗?”
要拒绝喜欢的人撒娇提出的要求很难,这瞬间让我忘了刘扬扬刚刚的狠劲,我猜是男生的占有欲在作祟,也很正常没多想,犹豫了一会摸了摸他的发尾,叹口气妥协了。
于是我们总腻在一起,从食堂到小卖部,刘扬扬在时间充裕的下课期间会主动来找我,或者直接带着一大包刚买的零食站在走廊招手,像个招财猫。
我从来不知道站在走廊聊天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看楼下奔跑的孩子们,打赌下一个出现在我们视线里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答对可以得到刘扬扬藏在口袋里的棒棒糖,输了就得跟他一起在午休偷溜进没有人的图书馆,在一排排书架之间主动亲他,再被迫被摁在门后再接一个吻。
起先我很不愿意,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且我本身就是个害羞的人,连上课举手发言都得做几分钟的心理建设,要在这种公共场合和男友亲密对于来说太难了,尽管并没有人看见我们,我还是会觉得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我。
他以各种各样的奇怪要求不断地刷新着我的底线,耍狠、装生气和撒娇几套方法轮着来,直到我妥协为止。我也在这其中逐渐丢掉了那些所谓的禁止和底线,或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会在原则条款上写满他的名字,刘扬扬三个字就是我现在的原则。
因为没有顾虑的相处,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我也确实因为刘扬扬被很多人认识。意外就出现在第二周周二的中午。
我们走在食堂回课室的路上,一个男生不认识的男生经过我时没有掩盖声音的议论:“这是不是那个大陆妹?”
这个称呼从我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就听到过,并没有很在意,左耳进右耳出,如果太放在心上那每天光难过融入不了他们就够哭一晚上了。
反倒是刘扬扬,转头“啧”了一声,惹得那个男生也不走了,两个人互相盯着,气氛有点紧张,我尴尬得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我没事,走吧。”
“没听见啊,你马子叫你滚啊。”男生说完跟旁边的人一起笑出声来。
我只想跑,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嘲讽、惊讶、调侃,各种各样的语气传进我耳朵里,就像是加上了慢动作,无比的清晰。
我却没有时间和勇气去计较,下一秒刘扬扬就挣脱开我拉着他的手,衣袖在空气里划出一个向上的弧度,然后拳头狠狠砸在男生脸上,我甚至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就扭打在地上鼻青脸肿。
我没有慌张,也没有不知所措的想哭,奇怪的我感觉到幸福,有人在为了我做冲动而鲁莽的决定。如同面前有一条河,我在河对岸,他穿戴整齐,还是义无反顾地不惜弄脏自己踏进浑水里。
好在老师来之前已经有同学把他们拉开,我抓着刘扬扬的手飞快地跑,那一瞬间感受到翅膀从后背长出来,上面羽翼丰满,羽毛洁白,比第一场雪更盛大,比孩童时手里握着的气球还童真。
我在爱的同时也在被爱。小时候许愿长大后要遇见的王子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是穿上水晶鞋十二点钟声敲响后就要逃跑的灰姑娘,我是玫瑰园里开得最艳丽的最后一朵,然后被他采摘。
直到周围没有人了我们才停下,我看着他嘴角那片淤青,左眼旁边也出现青紫,心疼感来得后知后觉,摸着他的脸问痛不痛。
他把手覆盖在我的手上,笑着摇头:“心疼啦?”
爱情并没有那么遥远让人畏惧,就连平凡的我也触手可得,我理所当然地扑到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脖子旁边感受那份炽热,面对内心的坦诚:“当然啦。”
“那我好痛哦,”刘扬扬马上装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右脸靠近我,“你亲亲就不痛了。”
按理说我该拒绝,这是在室外,午餐时间即将结束,经过的人也不少。但刘扬扬很爱我,我确信,我想改变我自己去满足他的小要求,为了让他能够高兴一点。
这个轻轻的吻让刘扬扬也愣住了,可能我拒绝得太多他也习惯,过了几秒钟才笑意盈盈地看向我,问我今天怎么乖。
我没有回答,微微抬头看他:“扬扬,你刚刚是为了我吗?”
他把我的腰搂得更紧一点,假装生气地说:“不然呢?我闲得没事做拉个人打架?”
“你喜欢我吗?”
“嗯,喜欢。”他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故意挠我的痒,逼着我叫哥哥之后才松手。
后面的日子也这样过,因为有一个还算出名的男朋友,来找我说话的女生越来越多,背后嘲讽地喊大陆妹的人越来越少,所有向阳的改变都是刘扬扬带给我的。
我也越来越依赖他,我不再坐在教室偷偷看窗外他有没有在等我,我会跨越两个楼层主动去找他,看他带着卫衣帽子手撑在桌子上打瞌睡,看见我后忍着困意打个哈欠走出来,倒在我肩上抱怨昨天失眠睡太晚。
他的刘海又长了,甚至有一点点挡住眼睛,我把它们轻轻拨开,摸着他的后脑勺说:“困了就回课室去睡吧。”
他慢慢起身,捏着我的耳垂说:“算了,下节国文课再睡吧。”
我笑着躲开,他就更起劲挠我:“你怎么哪里都怕痒。”
“别闹了,有人在看,”我抓着他的手腕,瞄了一眼周围,收敛了一点声音。
刘扬扬从来不爬别人的眼光,他顺着我的目光也往那边看,那些人马上挪开了视线:“没有人在看啊。”
我无话可说,只觉得他很可爱,偷偷往他的口袋里塞了一张纸条,拍拍他的肩说我先下去了。
上课时抽屉里的手机果然传出振动,我偷偷把头埋在桌子底下看,刘扬扬把我写的纸条原封不动的拍下来发给我,我用工整的字迹认真的写下:【好喜欢你】。
我不会很多甜言蜜语,也总是因为害羞而做不了许多亲密的举动,可是爱让我的生活变成蜂蜜味,把平平无奇的女生变成公主,让风走了八千里不止的距离。我们之间的一百步,我也想多走一些,让你能以最快的速度抓住我的手。
刘扬扬紧跟着又发了一句:【就這麽喜歡我啊?】
我的简体字和他的繁体字对应在一起,就像是两个世界重叠,合并成了现在的岁月静好,童话的结局总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03.
马上就要新年,街上弥漫着喜庆的氛围,血红色的灯笼和孩子们手中的仙女棒随处可见,刘扬扬把棕色的围巾从脖子上取下来套在我身上,抓着我的左手慢慢地在街上逛。
“不冷吗,你穿的这么少?”他连棉衣也不穿,就只是一件过膝的黑色大衣,裤子依旧破洞,好像世界没有冬天,冬天没有温度。
“应该是你冷吧,手这么冰。”刘扬扬把我的手塞进他口袋里,换了个十指相扣的姿势,“饿吗,想吃什么?”
我看着他没说话。虽然已经在一起了差不多一个月,但我真正触碰到他时却依然感觉在做梦,美好得像虚构。很难以形容我怎么会这样,大概是橱窗里已经被放弃堆在角落的的日记本找到了珍惜的主人,上面涂满了春天的画作。
“干嘛一直看着我不说话?”他奇怪地看我,“傻啦?”
“没有啊,就是觉得,”我故意学他说话,“觉得你今天,好像比平时漂亮一点。”
他低下头笑,我也趁机嘲笑他:“是谁表白这么老土啊?”
“是你老公。”他没好气地掐我脖子,“当时是谁害羞得不敢抬头,现在在这笑我是吧。”
我转移话题,甩着他的手撒娇:“我饿了,找地方吃饭吧。”
刘扬扬看穿我的意图也不反驳,搂着我的肩调侃:“叫声哥哥就请你吃饭。”
他没比我大多少,却总喜欢以哥哥的名义自居,说要照顾我也确实做到了,我顺着他的心意哄他:“好饿,哥哥,快点吃饭吧。”
我知道他过年要跟着父母去台南,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不能相拥着数着倒计时度过,所以在此之前我总想什么事都顺着他来,想要他在一个没有我气息的地方也能想起我来。
我曾经觉得女生在爱情里要十分的冷静克制,不能爱得太显而易见,不能自己过早地陷入泥潭里,不能义无反顾地第一时间奔向他。
直到遇见刘扬扬,遇到一个会在人群里第一眼就能找到你,眼睛亮亮的踮起脚朝你挥手的男生,我才发现爱本身就不应该被定义,应该享受灵与肉的碰撞,做所有过瘾的事。
分别的那天晚上下了雨,明天他一大早他就要离开,我们就窝在我家无人经过的楼梯间角落里拥抱接吻,黏黏腻腻的,把“我会想你”说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喜欢问刘扬扬一个不需要问的问题:“你爱我吗?”
“大小姐,问了几遍了还要问,”他在我耳边低声笑,嘴唇摩挲着我的脖子,碎碎的吻落在我的耳后,周围的空气急剧升温,“交换一下条件,以后我说一句我爱你,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抓着他腰间的衣服不敢看他,小声地哼:“我就是想听你多说几遍嘛。”
“那你就答应交换呗。”
“好吧,”我不知道他又存着什么坏主意,说来说去也就是些小事,“那你先说。”
“我爱你,”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得很慢很认真,拉着我的手说出浪漫的兑换条件,“大年三十晚上,快到零点的时候一定要跟我打电话,我们一起迎新年。”
我虔诚地献上一个吻, 甜蜜地说好。
大年三十当天,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搜索到了央视台,我和她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春晚,心思却在手机上,两个小时前发给刘扬扬的年夜饭照片还没有得到回复。
我忍不住又发了个问好过去,他还是没有回复,我只能咬着手指心不在焉地看节目。
他从来没有失联过,虽然不是每次都秒回,但一般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我和他说有时候我找不到他会担心,他就干什么事之前都和我说一声,以防回得不及时。
终于熬到十一点五十,我借着有同学问作业的理由跑回卧室关上门,迫不及待地给刘扬扬打电话,能拨通却没有人接,嘟嘟了半分钟,电话自动挂断。
刘扬扬在干什么呢,现在?是不是没有我的台南有更好看的风景,有更漂亮的女生让他忘记了曾经自己在狭窄的楼梯间向我提出的要求。
我已经离不开他了,刘扬扬突然闯进我的生活,从楼下出门必须经过的小路,到离家最近的公园,学校的小树林和总是没人的体育器材室、图书馆,他故意在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他的印记,让我只要留在台湾就不可能忘记他。
我猛然醒悟,我已经爱得无可救药失去了自我,我开始为了想让他开心而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并且乐在其中。这当然不对,人应该是自私自爱的,但刘扬扬的身影超过了我自己,稳稳当当排在第一顺位。
我跟他差别太大了,他生来什么都有,爱他的人多得数不过来,我只是其中不起眼的尘埃,恰好得到了他的眷顾。大海冷静退潮的时候,鱼是来不及拒绝就会在沙漠上睁着眼睛等死的。
或许我不该这么爱他的,可是我又放不下。
我决定把这个答案交给刘扬扬,交给命运。我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如果他接通了,我就擦干眼泪丢下自己飞蛾扑火的顾虑继续爱他,如果他没有接通,我会主动和他拉开距离,直到不再见面。
“嘟嘟嘟,”一声声砸在我的耳膜,我的眼泪也还在啪嗒啪嗒地掉,心脏像在被腐蚀,酸酸涩涩的难受填满了我的嗓子。
没有人接听,现在已经是58分,新的一年就要到来,新的不再喜欢刘扬扬的我也要到来了。
我把眼泪擦掉,准备出门去和妈妈说新年快乐,电话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是刘扬扬。
我呼出一口气接通了电话,没有先开口。
“是不是生气了,”刘扬扬在手机那头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刚有事。”
“没生气。”
“这还没生气,”他也完全没有认错的态度,一直笑嘻嘻的说话,听得我更烦,“对不起啦,真的是有事。”
“什么事啊,这么重要?”
“你看窗外。”
“什么啊,”我的心又回到了被他表白的那个日料店,跳得比门外春晚的歌声更响亮,又害怕自己期待过满,失望过剩。
我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时,正好有一束粉红色的烟花冲向天空,刘扬扬站在离烟花几十米远的位置朝我招手,笑得像得到了一袋糖果的小孩,挥舞着手机,意思是听电话。
“五,四,三,二,一,”我听着他倒数,眼泪又冒出来,或许是愧疚或者配不上,但我想,我再也不会犹豫走向他的每一步,我相信他是我生命谱上最闪耀的名字,是我命中注定的结局。
“新年快乐!”我和他一起说,结果只是变得更哽咽,哭得越来越大声。
“怎么哭了,不开心吗,还是因为我刚刚没接电话,”刘扬扬声音变得慌张,烟花燃完之后跑到窗户下抬起头看着我,眼睛比星星还漂亮,“我骑了四个多小时的车过来,本来算好十一点半之前到的,因为想去给你买礼花就晚了一点,对不起。”
我疯狂地摇头,说:“等等我,我马上下来。”
我打着想出去走走看烟花的理由瞒着妈妈匆忙下了楼,还没走出一楼大门就被刘扬扬抱了个满怀,他身上冰冰凉凉的,只剩下一点朦胧的香奈儿1957香水味。
他还在撒着娇哄我,说得越多我哭得越狠,最后撒气似的把眼泪鼻涕全部抹在他外套上,拉开点距离说:“我没生气。”
他用比寒风还冷的手指帮我擦掉眼泪,捧着我的脸细细地看:“别哭了,都哭成小猪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又忍不住往他怀里扑,想要自己身体的温度能够传递过去一些,“这么冷的天还骑车。”
“想见你就来了,”他拉着我的手慢慢地往外走,展示那台红黑交加的摩托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肯定啊,”我吸吸鼻子,“你当时都不怎么理我。”
“哪里没有理你,”刘扬扬拍拍我的头,问我,“想不想去兜风?”
我坐在他的背后搂着他的腰,风从我宽大的裤腿中钻进来,寒意搅拌在每一个细胞,我却并不觉得冷,我和他紧紧贴着穿过一个又一个蜂蜜味的路灯,像穿过了时间的裂缝,周围都变得虚幻,岁月在发丝间飞速流逝,我们,我和刘扬扬这样走过了很多年。
他把车停在篮球场,我们紧挨着坐在观众席上,他说他等会就要走,明早要到家。
我摸着他的头发问累不累,他像一只小猫躺在我的腿上:“见到你之后就不觉得累了。”
“我很喜欢你,刘扬扬,”这是我第一次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喜欢,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在冬季相约到白头。
“好肉麻,”他笑着躺着转头看我,“但是听你说出来我很高兴。”
我不敢耽误他的时间,没在一起多久他又送我回家。楼下,他吻我的眼睛,我没有问他,这次是他开口:“我爱你。”
“要求是一个新年礼物,”刘扬扬马上就提出他的新愿望,“什么都可以,等我回来之后我们交换礼物行吗,不然我出门没你的东西带在身边。”
“好。”
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只要有刘扬扬在的地方,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爱会包裹着我保护我的,我想。
04.
虽然见不到的时间只有那么十几天,我还是想念难耐,顺势也给刘扬扬提出了要求,我们每天交换一句小纸条,把情话拍给对方。
由于很重视恋爱中这样的仪式感,没有文采的我只能翻阅各种爱情书籍和诗歌查找出一句句浪漫的话,上面好像密密麻麻写满了我的心事,写着刘扬扬的名字。
我看每一句话都像我们,一个下午誊写了好多句子,又从中精挑细选出最喜欢的,在晚上十点准时发送给刘扬扬。
“我不要有新的希望,也不要有新的快乐,我只有一个希望,这希望就是你,我只有一个快乐,这快乐就是你。”朱生豪的这句话我来来回回读了好多次,写在日记本的第一页,日日夜夜看。
可能因为太喜欢,没注意在四天之内发了两次,刘扬扬也没发现,依旧甜蜜地回了一个表情包。
我是在那天晚上发完回味时才发现的,来回对比,有些难过的想,我的精心准备刘扬扬有在认真看吗,假如足够重视我,把我的每一句话都记住了,会不知道我重复发送了吗。
我又去翻刘扬扬发给我的图,很漂亮的繁体字,甚至比刘扬扬写在自己课本封面的名字都漂亮。或许他是用心的,只是记性没那么好。
我宽慰着自己别太敏感,和他打视频吐槽:“这句话我之前发过了,你怎么都没注意。”
“是吗,我记性一般,”刘扬扬刚洗完澡,头发湿哒哒地贴着额头,鼻子上新长出一颗痘,红彤彤的,“可能是太幻想你给我读出来的语气了,做梦去了吧。”说完叹一口气,又眯着眼看我。
“你少来这套,”我没忍住笑,就已经被哄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马上,还有四天就回了,”刘扬扬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发撩起来,给我炫耀他的左耳,“我今天去打耳洞了,好痛哦。”
左耳耳垂上有一个黑色的亮晶晶的耳饰,像个挥着翅膀的小精灵。
“怎么忽然打耳洞了,你自己去的吗,我本来还想高中毕业跟你一起打耳洞,”我心里空洞的不安全感又浮上来。
各类情侣必做清单里,打耳洞总会排在前列。有人说一起打耳洞的人会永远陪伴对方,我也把它放进了和刘扬扬的未来里。
“就是看到一个耳钉很好看,就顺便去打了耳洞,”刘扬扬没看出我的失落,还在开心地说着新买的克罗心耳钉,“不过现在还不能戴,要等到两个星期之后才能把现在戴着的耳钉摘下来。”
我打断他:“等以后我想打耳洞,你陪着我去把右边耳垂打了呗。”
“行啊,”他答应得爽快,“虽然左耳不能再打了,右耳是留着跟你一起的。”
下个话题还没开始,他的房间有人敲门,他慌张地看我一眼:“我妈来了,我先挂了,明天再聊。”
我的“晚安”堵在喉咙里无处可去,最后也没有收到来自刘扬扬的哪怕是手机消息的问候。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做了个噩梦。梦里妈妈被调回了大陆,我留着眼泪把日记本送给刘扬扬,做好了异地恋的打算。我离开新北的前一天,刘扬扬在我家楼下,我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把日记本扔回我身上,无所谓地说:“我不谈异地,分了算了吧,反正见不到了。”我看见他右耳也挂着一个耳钉,却不是和我一起打的。
第二天我给刘扬扬打视频没人接,估计他还没起床,果然直到下午两点他才发消息来:【才醒,怎麽了寶貝。】
【我昨天做梦了,梦到你要跟我分手。】
他过了两分钟才回消息:【……】
【別胡思亂想,等我回來。】
他总是几句话就能把我哄好,带着空荡荡的篮子来,拿着满箱的苹果离开。
刘扬扬上次说要礼物,我想来想去他什么都不缺,只有用心的准备才能打动他,于是定制了一份竹简情书,还在斟酌其中的一字一句。
我设了晚上的闹钟,9点59铃声一到赶紧拿起手机给刘扬扬发上午就准备好的小纸条,等了两分钟也没收到回复,刘扬扬的纸条也还没传过来。
我给他打电话,快不耐烦地挂断了那边才有人接起来:“喂,怎么啦?”
“你在干嘛?”我不自觉放缓了语气,小声地问。
“跟我妈串门呢,她非要我陪亲戚家的表弟玩,”他比我还小声,像是躲着别人在接电话,“不信你听。”有男生在笑着叫刘扬扬的名字,传到了我的手机里。
“还不回家吗?”我在这里没有亲戚,只有每天忙碌的我爸,和乘载着我所有期望的刘扬扬。
刘扬扬说:“是啊,我妈在和他们打牌呢,估计得到很晚。”
“好吧。”
“怎么啦,忽然给我打电话?”我不喜欢打电话,一般都是传讯息或者视频,他会这么问也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完全忘记了我的约定,忘记十点钟我应该收到的一张纸条和睡前的视频聊天。
好像比起他爱我,是我更爱他了。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我手指点着桌子,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啊,”他疑惑地沉默了几秒,应该是去翻了聊天记录,才恍然大悟地道歉:“对不起,我一直在外面忙,忘了这件事,回去马上发你。”
“没事,”我不想强迫他,摆摆手当算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再发也没关系。”
可是第三天的十点,我依旧没等到。我没有先发送,也没有再打电话提醒他,我拿着手机死死地盯着屏幕,不断地翻根本没有更新的消息,维持这个姿势等了二十七分钟他才发过来一张图片。
只有三个字:【我愛你。】
【怎么又迟到?】为了掩饰失望的语气,我还特意在后面加上了哭哭的表情包缓和。
【又被我媽拉出來了,感覺一年見的親戚都沒這兩天多】
【那你好好玩吧。】
【你也早點睡,晚安。】
那张被我攥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拍照发送的图片被刘扬扬遗忘,他把我们的约定当做作业完成,我的心事也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参考答案,发下来就被他垫在桌子上当草稿纸。
好在马上就要见面了,竹简情书后天就会到货,我用心准备的礼物,刘扬扬看见一定会很感动的。
05.
他回家是下午四点,我想和他一起吃晚饭,刘扬扬说爸妈还在家,暂时出不了门,我只好作罢。
可是我想看一眼他,小别胜新婚,何况还在热恋期,我书包里背着到货的礼物,吹着寒风站在他家楼下,给他发消息:【你爸妈走了跟我说一声。】
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没告诉他我就在他家楼下,想给他一个惊喜。
等到六点的时候,一个穿着棕色风衣、粉黑短裙的女生从门口出来,她化着上扬的眼线,骑士靴正好到膝盖,甚至光腿神器也没穿。很漂亮,我多看了好几眼。
她也回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拢了拢头发对我友好地笑了笑离开。
我站在她的右边,所以亲眼看到了女生右耳上的耳钉,和刘扬扬的一模一样,小小的钻石,是他最喜欢的黑色。
即使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我也没有感觉这短短的几秒这么刺骨,如同站着的冰面忽然破碎,我被几近凝固的河水包围,水珠钻进我每个毛孔,被温度感化,一股热流冲向我的脑袋,我即将失去平衡感向后倒地,心脏却急速跳动想冲出身体。
不知道缓了多久我的脑子才腾出一点空间,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给刘扬扬打电话,同时一直在想其它的可能性。
也许只是巧合,刘扬扬还和父母在家呢。
他接得很快:“等不急要见我啦?”
“有点吧,你爸妈还在家吗?”知道他看不到,我还是挤出了一个笑,让语气听上去自然。
“还在啊,但是他们已经打算睡了,昨晚打牌太晚今天一直打哈欠,”他听上去心情很好,不知道其中马上就能够和我见面了占几分,“再过二十多分钟我就能出来找你啦,等会给你个惊喜。”
“好,我等你。”我挂了电话蹲在草地上,揉搓着脸转换表情。等到见面了再问吧,就算是分手也应该有个正式仪式的。
刘扬扬果然下来得很快,我差点没认出来他,回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All Black的宽松穿着配上他刚染的银白的头发,还有更加明显的下颚线。
他先看到我,惊讶地把我拉起来搂进怀里,靠近我的时候带来一股热气,喷在大动脉上:“你怎么在这啊,等多久了?”
我微微退开一点看他的表情:“很想你就自己过来了,等两个小时了都。”
他愣了一下,露出心疼的样子,从口袋里摸出两个手套给我戴上:“这么冷你在外面等干嘛,会感冒的。”
他的右耳还是空荡荡的,我盯着那里忽然笑了出来:“太久没见你了嘛。”
“笨死了,”他也笑了出来,“哥哥带你去吃饭兜风。”
我走着问他:“你刚说的惊喜是什么?”
他也疑惑地看我,眉毛拧得像麻花:“我的头发啊,这都看不出来,你没带眼睛出门啊?”
看着他臭屁的样子,像个小朋友,怎么会做朝三暮四的事,我甩甩脑袋清理掉不干净的念头回复他:“我还以为是给我的惊喜。”
“男朋友变更帅了你不惊喜吗?”他搂着我的脖子把我摁在他怀里威胁说,“警告你好好说。”
“是是是,刘扬扬最帅了,”我附和着他的话逗他,他还很得意地点着头赞同。
饭店里很多人,他也和我一起吃了点,我找准时间问他:“你的另一个耳钉呢?”
周围声音嘈杂他没听清,我又重复了一次他才皱着眉开口:“好像扔在台南了,怎么好奇这个,是不是迫不及待要跟我去打耳洞了?”
“有点,”我不自觉地模仿着下午看见的漂亮姐姐拢右边的头发,“前面看到你们小区有个女生出门,她右耳戴的耳钉跟你的这款一模一样。”
他很惊讶:“真的假的?这么巧?”
“这种事骗你干嘛,”我吃完了,抽出张纸巾擦擦嘴,“我也觉得挺巧的。”
刘扬扬想了一会说:“可能打耳洞的店给客人推荐的款式都一样吧,我都没选,那个人直接给我挑的。”
“是吗?”我随口回答,脑子开始计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在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后又唾弃着放弃。
“不然呢?你不会在怀疑我吧。”刘扬扬举手做投降状,挺直背看我,眼睛向下瞥着,满是不屑和冷笑,“那我也太冤了吧。”
“没有啦,我随口说说,别放心上。”爱是相信,何况刘扬扬的表现天衣无缝,他不会骗我的。
“嗯,最好是。”他靠着椅背面无表情地瞄了我一眼,像是生气了,手放进口袋不知道在摸什么,又马上空着手伸出来,好像刚刚的动作只是我的错觉。
我从书包里掏出送给他的礼物,嘱咐他回家再看,他挑着眉收下:“你的礼物我后天给你,明天要去跟朋友打球。”
我点点头,问他:“要我跟你一起吗?”
“应该不行,”他撩了撩刘海,我还没适应的发色使我恍惚刘扬扬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凌厉凶狠,可是下一秒揉着眉毛笑出来的时候又还是那个可爱的他,“他们总怪我带家属刺激他们。”
“那好吧,我准备一下开学的东西,”我深呼吸,忍着他才回来第二天就不跟我一起的不适感。
我看了眼手机,正好十点:“十点了。”
“今天要早回家吗?”他穿上外套准备牵我的手离开。
是的,我已经连续两天晚上十点没有收到刘扬扬的小纸条,他彻底忘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提醒他,做出写字的动作。
他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过年不是到处走亲戚就是和朋友通宵打游戏,忘了好多事,不好意思。”
我抿了下嘴,低下头回避他的视线:“刘扬扬,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我可能有点做不来,”他坦诚地看我,说着他的心里话,却在往我心里插刀,“对不起,但是我本来记性就不好,晚上很多时候都在打游戏,这个对我来说真的有点难。”
“不能被克服的难吗?”我抬眼看他,他保持那个表情没有说话,我点点头装作坦然接受了他的理由,“不想也没关系的。”
“果然是最善解人意的宝贝,”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我们如同每一对恩爱的情侣一样牵手走出了餐厅。
刘扬扬没有食言,后天见面时他送了我一个香奈儿的包,我说太贵重了,他说没有你送的礼物贵重。
“还有什么能贵得过你的心意啊,收下吧。”他是这么说的。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怎么可能?”他凑过来亲我嘴角,一股浓烈的薄荷味,清凉的,寒冬的,遥不可及的,“你送什么都喜欢。”
刘扬扬不知道的是,和他一起打球的男生昨晚发了条朋友圈,大概是忘了屏蔽我,照片里和他带着一样耳钉的女生又恰巧地站在了他旁边,他们穿着一样的球鞋,站在一起的样子很登对。
那也是刘扬扬染着白发的唯一一张照片,除了身边不是我,其他一切都很完美。
06.
我不是个有好胜心的人,对于大部分东西,我只觉得失去了代表它本来就不属于我。
刘扬扬是个例外,他是我人生中好胜心的顶点,是我明明看到他的另一端被别人握在手里了也不想放手,反而要把已经得到的攥得更紧的线。
我还在犹豫摇摆时,那个女生就消失在了我的世界,别人的朋友圈和刘扬扬的身边都没再出现,像是我幻想出来的错觉。
可能吧,不管他们曾经怎么样,坐在刘扬扬女朋友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我,最后赢的人也会是我。
我们继续平平淡淡又轰轰烈烈的恋爱,过完了高一来到高二,不知不觉高二也走了大半,又是一个秋天。
刘扬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抽烟,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提前到了约会点之后发现刘扬扬已经站在那里吞云吐雾。开始是薄荷味,后来变成了纯正的烟草味,甚至不用接吻,走近他就格外明显。
我和他说过我不喜欢烟味,他没有戒,只是再没有当着我的面抽过,也会刻意控制在和我见面之前不抽。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变,刘扬扬还是照顾着我的口味,在食堂打一堆我喜欢的菜塞到我碗里,打着肉一点摸起来的舒服的理由骗我长胖;还是会拉着我在图书馆的书架间接吻,只是偶尔被人发现我也不再会慌乱,我开始坦然地牵着他的手朝那个人微笑;还是骑着嗡嗡作响的摩托车带着我周末兜风,夜晚的海边我躺在沙滩上,他摸着我的头发俯下身亲我,咬我的锁骨问我怎么还不成年。
他咬得很重,我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他被我抱着拦住了视线看不见,我说话断断续续的:“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他在回答喜欢的时候总是开朗地笑,爱对于他来说是值得高兴的,是不用患得患失的,是他十分自信不会被别人抢走的。
“只喜欢我吗?”我用脸颊贴着他的脸颊,痛苦地闭着眼问。
“当然只喜欢你啊,”他感受到了我的眼泪,一点点吻掉,我很少见到刘扬扬这么温柔的时候,捧着我的脸像对待一件古老的易碎的瓷器,“怎么最近总是哭,有不开心的要告诉我,不然我也会难受的。”
“好,”我肯定地点头,扑上去问他,咬他的下嘴唇,即使口腔里血腥味已经明显,他也没有推开我,依旧搂着我的腰越来越紧,直到两具身体完全贴合,接吻间隙我模模糊糊地说,“明天陪我去打耳洞吧。”
我坐在他的大腿上,他就着这个姿势把我抱起来放在摩托车上,递给我一颗棒棒糖,擦着嘴角的点点血丝说:“你的要求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他拒绝过,但是他已经忘记了。我也快忘记了,我以为,我强行让自己用一些甜蜜快乐的片段覆盖掉那段记忆,不断地告诉自己刘扬扬很爱我,快把自己都骗过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我,有多爱我,是不是只爱我一个。但我知道,我爱他,超过我爱自己,而且全世界那么多人我只爱他。
怎么样我都放不下他了,他给我编织了一场比灰姑娘的公主裙更盛大的美梦,让我自愿栖身在蜘蛛网的中央,不厌其烦地说着爱这个伟大又卑劣的字。
刘扬扬抱着我,肯定地说:“这个世界只要有你,我就会很幸福的。”
那天晚上星星也很亮,我把他的钻石耳钉摘下来当做流星扔进了海里,两个人双手合十许愿。
我向天神祈祷,如果以后刘扬扬的生活没有我,一定要让他过得很不幸福。
第二天下着小雨,刘扬扬没骑车,我们坐出租车后座,我靠在他肩膀上,他低下头吻我。
窗外的风景从巨大化为乌有,眨眼间闪过,刘扬扬真挚地闭着眼越吻越深入,我却睫毛颤抖着不敢看他。
到店之后他精心挑选了一对蝴蝶结耳钉递给我问好不好看,我反问他:“你当初不是说店主会直接帮忙选吗?”
“我是这么说的吗,”他什么都不记得,像个健忘症患者,“是一般他们会直接选好,但是也可以挑。我自己随便点,对你当然不行了。”
其实和刘扬扬说的一样,店家给我推荐了两款让我选,看到他手里拿的之后说这个也行,我眨眨眼想起了很久之前看见的照片里,刘扬扬和那个女生穿着的球鞋。
耳钉刺入耳垂的瞬间,我紧握着刘扬扬的手腕,他手掌盖住我的眼睛哄我说不疼。
的确不疼,所以我胡思乱想地和他说:“我想要一双和你一样的球鞋。”
他听完开朗地笑,捏着我的脸颊肉爽快地答应了。
等到刘扬扬坐在凳子上时,我看着他左耳已经成型的耳洞,忽发奇想地指着他的耳骨说:“打两个吧,哪有只打一个耳洞的道理,听上去很不吉利。”
成双成对听上去才圆满,两个牵着手的人来却只痛一次,很不合理。
刘扬扬拉着我的手在空气中甩来甩去,他不迷信,不拜神佛,只信自己:“打耳骨很痛,算了吧。”
“不是说不会拒绝我吗?”我轻轻地笑,其实没想什么别的,只是想图个吉利点的彩头,如果刘扬扬坚持要拒绝的话我也不会强求。
他抬头仰望着我,大拇指重重按了一下我的虎口,松开了我,也低下了头,睫毛在脸上倒映出三角形的影子,鼻尖上又长出一个红彤彤的痘,像今年年初:“好,听你的。”
十月传来淡淡的桂花香,刘扬扬手插着口袋走在前面,从地上给我捡了一小撮包在纸巾里拧成一个包子的形状,小心翼翼放在我掌心。
“什么时候随身带纸巾了?”他以前没有这个习惯,冬天穿太少被冻得鼻涕横流的时候也要从我的小包里拿纸,被我发现后还要装作不冷偷偷吸鼻子。
他和我十指相扣继续往前走,苦恼地说:“大概是从发现女朋友是个小哭包开始的吧。”
我和刘扬扬在一起快一年了,催泪电影看过七八场,大型吵架也有过,他从没哭过,我问他怎么像个机器人,他抱着我说,如果两个人都爱哭的话那谁来冷静。
所以我们的吵架冷战总是以他主动收尾,通常来回不到四个小时,这也许是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把整张脸埋在我的脖子旁边闻我洗发水的香气,沉闷地说:“不要生气,不要对我板着脸,不要跟我分手。”
我经常想让刘扬扬变成一只真正的小羊,在我搭建的屋檐下无忧无虑地度过不被人打扰的时光,让他成长的每段记忆,生命的每个重要节点都只有我陪着度过,我们是世界末日写下的最后一句诗歌。
“想什么呢?”他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拉回我的思绪。
“你快生日了,在想要送你什么礼物?”
“怎么现在才想,都只剩下一周了,”刘扬扬没好气地眯着眼看我,“是不是热恋期过了觉得腻了不耐烦了。”
“你不腻我就满足了,”我随口说话没带脑子,说完才发现不对劲,好在刘扬扬没发现什么。
“我怎么会腻,”他说,“那你认真想想吧,要送我什么。”
“那天我们家会办派对,你早点过来吧,”刘扬扬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看着我倒着走路,“正好你还没有来过我们家,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卧室。”
这也不是个问句,问我要不要来。他在被人宠爱着的环境里长大,很少被人拒绝,也习惯了自己做决定不管我的意见。
但是既然是他的生日,怎么过是他的自由,我也没有扫兴地问他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只是笑了笑,像个懂事听话的女朋友回答:“好啊。”
07.
九号晚上下了一整晚的雨,十号清晨太阳却露面了,刘扬扬说这是上天都很喜欢他。
空气里全是泥土的气息,阳光穿透树叶,照在地上显现出不规则的斑驳,我穿着我们在一起那天的白色连衣裙,踩着枯黄的银杏叶,包里背的是凑了很久的钱买的情侣耳钉,奔赴一场盛大的幸福。
即使在一起了这么久,每次见他之前我还是会认真打扮,从笨手笨脚地把眼睛画得青一块紫一块到轻松画出流畅的眼线,他不知道我跟着视频学了多少个晚上。
我要刘扬扬记忆里关于我的每个瞬间都是完美无缺的,我要让他挑不出我的任何一点毛病,我要成为他生命序曲里最重的音节,最轻快的歌声。
我到的时候他家还没有人,但是各色的气球和彩带已经张贴好,夕阳照在上面像给客厅画了一条彩虹,长方形的餐桌上高脚杯拼成了三角形,香槟都已经倒好,旁边的木色酒柜里全是我叫不出名字的红酒,沙发前的大茶几上摆满了零食。
他们家有两层,刘扬扬带我四处逛了逛,卧室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我们最后才到那里,他黏黏糊糊地搂着我的腰把我的包摔在地板,两个人相拥着倒在了床上,他对我左边锁骨下靠近心脏的位置情有独钟,每次一定要拉开衣领留下或深或浅的草莓印,然后用手指围绕它画圈,欣赏自己的杰作。
“今晚留下来陪我吧,”刘扬扬眨着做作的星星眼撒娇。
“你爸妈不在家吗?”我坐起来看着他,妈妈工作再忙也会在我生日当天空出来陪我,我很惊讶刘扬扬这样被宠着长大的孩子居然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是啊,他们都出国了,今晚只剩我在家,所以陪陪我嘛。”他又把我拉回到床上躺着,弯曲着身体靠着我的肩膀,头发扫着我的脸颊。有人说这样的睡觉姿势缺乏安全感。
我还没给他答案,门铃先响,我畏惧着亲密姿势被人看见,有点慌张地推开他,又赶忙整理自己的衣服。他笑着看了我:“怕什么,门又不会自己开。”
我推他出卧室:“走啦。”
他脚底跟被胶水粘在地板上了一样赖着不走,忍着笑把脸伸过来:“亲我一下我就去。”
“是你的客人诶。”
“不管,那就让他等着吧。”
“你怎么这么无赖,”我被他逗笑,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盖了一个章,留下不明显的口红印却出于奇怪的心理没有帮他拂去,“快去啦。”
人陆陆续续地来,有我很眼熟的朋友,也有没见过的,我开始还能坐在刘扬扬旁边跟他一起打打招呼,后来人实在太多,我感觉自己被人群淹没得呼吸不过来,跟他说了一声离开躲在卧室里。
刘扬扬身边一直这样,人来人往,少了我其实也没什么区别。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但不是我的,我只有他,剩下能说上话的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很久没有袭来的孤独感淹没了我,我坐在他书桌前的椅子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忽然很想家,想念初中校门口的黄色流浪狗,想念蓝白相间的宽大校服,想念老家门前三四月份准备盛开的油菜花和拉着手一起在田野里跑过的朋友。
可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刘扬扬。我难过抬头的时候,看见了他书架的最中间,摆放着我送的竹简情书。
我送完的那一天回家,他也没有再和我提起我这份礼物到底喜不喜欢,原来是把它偷偷收藏了起来,我隔着玻璃满足地触摸,瞥见下面隐蔽地藏着一张纸条,是很久以前刘扬扬迟到发送的那一张。
【我愛你】,后面还有一半,刘扬扬没有拍下来,或者说是故意截掉了。
【我愛你,劉揚揚】这才是纸条的完整内容。
我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查看以前保存的纸条图片,一边拉开柜子把所有的纸条都拿出来一一对比,所有的字迹都一样,却偏偏和刘扬扬的字迹不一样。
原来这些纸条不是他要对我说的话,是别人对他说的,他用别人对他的爱来敷衍我。
梦做多了会分不清哪面是现实,我告诉自己既然钻石耳钉都已经被我亲手扔掉了就不要再在意已经过去的事了,偏偏这些纸条又出现在我面前,嘲讽着我的一厢情愿。
我也知道喜欢本来就是一场赌注,有输有赢才是常态,可是为什么要挑中什么都没有的我呢,我只是想真诚地得到一个人的感情回应,我明明是爱情最忠诚的信徒。
谎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无从得知,刘扬扬去年不在我身边也总是失联的每一天到底和谁在一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乐意骗我,毕竟谁不想被全心全意地爱着,爱当然越多越好。
天完全黑了,下面的欢呼声在变大,我只留下来写着他名字的纸条放回书架,其他的被我塞进口袋里。台湾昼夜温差其实不大的,但是我胳膊上已经爬满了鸡皮疙瘩,好像浑身赤裸着站了一夜。
我刚脱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刘扬扬就关了灯,双手捧着一小块蛋糕进来,上面还插了一根点燃的小蜡烛。
他像抚摸猫一样摸我的头:“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刚刚切蛋糕就没有叫你下去,这是第一块蛋糕,我留给你了。”
我慢慢地望向他,想开口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不厌其烦地问再多你爱不爱我都是徒劳,他自己心里有定夺的天平,我在里面占据一片藤蔓相接的森林还是轻飘飘的树叶,他不会告诉我。
他蹲下来,手撑在我的腿上,把重心交给我,圆圆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接着说:“许愿的时候我只许了两个,还留了一个愿望给你,你快许完吹蜡烛。”
我的眼泪就是在这个时候掉下来的,他接住我的眼泪:“怎么今天这么漂亮还要当个小哭包呀。”
我并没有被逗笑,刘扬扬继续笑着哄我:“别哭啦,被我感动成这样啦。”
我弯腰抱住他,眼泪砸在他的背上,顺着衣领和肌肤纹理向下。我听见自己的哭腔说,我好冷啊。
他像在哄小孩儿,轻轻拍打着我的背,亲我的头发和侧脸:“你先许愿,我给你找个外套。”
等我松开他,他快步走到衣柜旁边,轻快地说:“笨死了,你自己随便找件衣服穿呀,还自己偷偷哭,我又不会生你的气。”
我盯着已经燃了一半的蜡烛,闭着眼双手合十,把愿望说出口:“我希望刘扬扬可以戒烟。”
我对他有很多心愿要许,说是奢望也不为过,可是如果真是能实现的愿望,我还是希望他健康。
他的脚步声忽然停了,我睁开眼没有回头,蜡烛只剩下最后一小节,微弱的火光在黑暗里闪烁,热度蔓延在空气里,我的泪痕愈发清晰,赶在它熄灭之前把它吹灭了。
“穿上吧,”刘扬扬声音不再兴奋地向上扬,平平淡淡地,把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别着凉了。”
“好,”我在他要转身时拉住他的手,“他们什么时候走?”
“快了,应该一小时之内吧,”他看了眼手表,习惯性地捏了捏我的脖子,“不想下去就在这待着也没关系,准备好我的生日礼物,我等会要上来查收。”
我擦擦眼泪点头,看着他离开。但是我在卧室里待不下去,我的眼神会自己主动往那张纸条上看,然后掉进漆黑的深渊不断回想刘扬扬说过的每句话,揣摩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可是都过去了,我知道自己再去计较一年前的错误没有意义,我的痛苦来源于,即使知道刘扬扬做错了,我也很明确不想分手的心意。
我到楼下的时候比我上去时人还多,一楼这么大的空间还是让我有点无处下脚。我拿了一杯香槟,靠在冰箱旁边无聊地数人头。
数到第二十六个人,刘扬扬忽然看见了我朝我走过来,以一种再熟悉不过的姿势搂着我问:“怎么下来了?”
我穿着他的灰色卫衣外套,袖子完全盖住了手指,白色裙摆上还有哭湿的晕痕,疲惫地开口:“就是想看看。”
他看了眼手机,在我耳边说有朋友要走,他去送一下,让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我点点头,站着有点饿了,去茶几拿了些饼干到没什么人的阳台透气,直到站在另一边穿着短上衣和热裤的女生回过头来,那种眩晕和反胃感才重新袭来。
08.
“你是刘扬扬女朋友吧,”她还是很漂亮,和我上一次见她一样漂亮,“很可爱。”
“我们见过,对吧?”我把手放在阳台的扶手上支撑着自己颤抖的双腿,上牙紧紧咬着下嘴唇不让语气显得太悲哀,“就在这里的楼下。”
她朝我反方向站着,坦诚地点头:“不过估计不会再见了,我不想再为了他来台北了,他也不想再见到我了。”
“你住在台南吗?”
“他没告诉过你?”她惊讶地看我一眼,“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纸条递给她:“是你写的吗?”
她比我还惊讶,露出一个明明在笑却谁都看得出难过的表情:“他没丢吗,连我都处理掉了,干嘛还留着这些东西。”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像个木头站着,她说什么我全部接收,这些话却好像进了我的身体就找不到迷宫的出口了,围着我每一个器官打转,钻得到处生疼。
“其实我和刘扬扬早就没联系了,只是我记得他今天生日才从台南过来,”她没问我的意见,点了根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薄荷爆珠,和刘扬扬一开始抽的那种一模一样,“大概有七八个月了。他根本没承诺过我什么,都是我在幻想,我一直知道他有女朋友,但就是觉得等他喜欢上我了就会分手的。”
“他不喜欢你的话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我低下酸涩的眼睛,问她要了根烟,学着她的样子点火,学不会过肺,烟雾在我嘴里绕了一圈又出去。
“不会吸烟的话还是别学了,他就喜欢你这种天真纯洁的,”她轻蔑地笑,把烟踩灭,“我们没有在一起,对他来说都只是玩而已,等他发现谁真上心喜欢上他了,他就会把人踹掉。”
她拍拍我示意我转过来看客厅,指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我见过,是刘扬扬好朋友的朋友,我们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她话很少,不怎么理人:“和你现在平分刘扬扬的人是她,刚你不在的时候她亲了刘扬扬这里。”她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说平分也不对,刘扬扬偏心你太多,他女朋友的位置只让你一个人占着,骗骗其他人说一句喜欢都不乐意,”我看着那个冷着脸坐在沙发上不和任何人交流的女生,想象着在刘扬扬面前她又是怎样的害羞和沉迷,就像我一样。
“我应该感到荣幸吗?”我转头直视她的眼睛问。
刘扬扬是在这时候进来的,他猛地推开阳台门抓住我的手,空气都因为他的脸色凝固了几分,他眼睛向下俯视着女生,占据高位的人蔑视所有俯首称臣的人:“你谁啊,我有让你进来吗?”
我以为女生会和在我面前一样游刃有余,可是她在刘扬扬面前像变了一个人,上扬的狐狸眼此刻怂搭着,嘴皮动了几下,最后只挤出一句:“对不起,我不会再来了。”
她走之后阳台只剩下我们两,刘扬扬眉眼间烦躁大于慌张,还是温声细语地问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出来透口气,”我背对着栏杆,张开双手闭着眼向后退,“有时候我很好奇跳下去是什么感觉,好奇你的自由是什么味道的。”
他一把把我搂到怀里,我听见他的心脏声砸在我的身体:“别乱想。”
“我们聊聊吧,”此刻我的心里无比的平静,胜过冬季结冰的湖水。
他带我进卧室之前把客厅的音乐声调到了最大,进门之后把我的双手交叉摁在门上,吻着我不让我说话。
我并不急这几分钟,等到他发现得不到回应时自然会停下。
“你这里有个口红印,”被他放开后我指着他的左脸,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细细地看。
他猛眨了三下眼,把我的手拉下来跟自己十指相扣:“可能是前面你留下的吧。”
“不是,我记得挺清楚的,我明明亲的是右脸,”我眯着眼睛笑,眼神向下扫了扫地板,“就在这里,你不记得了吗?”
“……”刘扬扬终于撕掉了快跟他融为一体的面具,痛苦地问我,“她跟你说什么了?”
我推开张开的手,跑到书柜前拉出那张纸条递给他,声音颤抖着问:“这不是你给我写的吗,你怎么还跟自己表白啊?”
我的冷静全是装出来的,我以为已经过去了的错误只是意外,现实却告诉我它只是换了个形式不断在继续着,他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他不说话,用怜悯众生的无辜眼神看我,我知道这是刘扬扬服软的表现,不再好胜的想夺得每次吵架的胜利,他想要我继续蒙着眼睛待在他身边。
刘扬扬太聪明太漂亮了,他的眼睛和嘴唇都会骗人,但是他的心不会,永远指向自由。
“那个女生不是第一个,现在坐在沙发上的女生也不是最后一个,是吗?”我瞪着眼睛看他,就这样不闭眼的姿势眼泪都流了出来,精心化的妆全部毁了,显得我多狼狈。
他还是不说话看着我,我就歇斯底里地一口气发泄出来:“我以为只有她一个,所以我想忍一忍就算了,戴一个耳钉,穿情侣鞋,和朋友聚会不带我却跟她一起,你知道我说服了自己多久才不戳穿你虚假地每次跟我说喜欢的样子吗!”
“这些我都算了,但我不能没有节制地骗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爱对我来说是天使遗落在人间的宝藏,是幸福的源头,是洗涤自己让我接受所有不完美的救赎。但爱对于刘扬扬来说是关卡,是一场不写明难度的游戏,是过瘾时的刺激和满足欲望的操纵。
一只乖巧的小猫并不需要再去控制了,就再领养一只小猫,天底下没有被驯服的猫还有很多,他就有无穷无尽的新游戏可以继续。
我吼着锤他的肩膀,硌得骨头都疼还嫌不解气,干脆把竹简情书也拿了出来,刘扬扬想制止我没拦住,我已经把东西扔在了他的脸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散落一地,他向左边偏着头,然后歪着头走了过来。
我想起他曾经为了我冲出去的拳头,未知的阴暗笼罩下来。
“可是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他忽然冷笑着看我,站起来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呼吸困难,只能安静的听他说话,“你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让我做不喜欢的事,借着女朋友的身份想插入我的每一寸人生,我不按你的想法来你就委屈得跟天塌了一样,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
他说:“我也经常想,你到底是真的像你说的这么爱我,还是只是喜欢做爱情片里的女主角,感动别人前先感动自己。”
刘扬扬说完立马松手把我往后甩,我全身失去支点倒在地上,被忽然顺畅的空气呛到咳了快半分钟,然后揉了揉眼睛抚慰快要爆出来的眼珠,才切实感觉到原来自己还活着。
我用红得诡异的眼睛看他,刘扬扬始终站在我身边,头高高地昂着,只是眼睛向下看我,像不在这个故事里的局外人。
原来他说的确实是对的,我没真正了解过他,我记忆中的刘扬扬始终是一个开朗快乐的小孩,和现在的他判若两人。
“你说得对,我们分手吧,”我忽视掉眼泪使前路变得模糊,想要离开他,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双腿发软站不起来,只能趴坐着慢慢往门的方向挪。
他忽然蹲下来靠近我,刚刚快要窒息的恐惧又袭来,我害怕得忘记疼痛尖叫着靠一双手后退,等到后背紧贴着墙角的时候,我就无处可去了。
我能感受到指尖都在颤抖,我努力护住自己的头,害怕这次落下来的是拳头,可是刘扬扬毫不费力地剥开了我的手,用膝盖顶开我的腿,跪在地上以这样诡异的姿势拥抱了我。
“不要分手,”他像是身体里有两个人格在打架,此时我眼熟的天使占了上风,刘扬扬用一种极度需要我、渴求我的安慰的姿势把脸埋在我大动脉旁边,恨不得把整个人塞进我身体成为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要分手好不好……”
我们以前吵架他不这样道歉,他只是说垃圾话逗我开心,然后给我买很多东西。他没有一次干脆地承认自己错了,但是这一次承认了又怎样呢,我不再相信他了。
“我真的只喜欢你,”他又去找他熟悉的港湾,咬我的锁骨,含糊不清地开口,“我只答应过你一个人的要求,只在每天晚上跟你说晚安,只有过一次不顾一切在大年三十骑了很久的车来见喜欢的人的经历……不要分手……”
他把我的皮咬破,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他用舌头舔掉,温热的眼泪跟血混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哭了。
埋怨我是个小哭包的刘扬扬,眼眶从来不会湿润的刘扬扬,永远抬着头骄傲的刘扬扬,现在居然因为我在流泪。
他哭得没有声音,只是眼泪掉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如同一串脱线做自由落体的珍珠项链,全部打在我的身上。
可是他不愿意我看见他哭,勾着我的肩膀把头埋到了最低,卑微地乞求着我说:“别跟我分手好不好?”
我的害怕跟他的眼泪一起蒸发,也因为他的服软松动了态度,我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哭完之后抽噎难止:“我想回家。”
“今晚留下来陪我吧,”他不再掩饰自己的脆弱,顶着兔子似的眼睛像小鸡啄米一样亲我,“我不想生日还要自己一个人过。”
“让我回家吧,”我很累,头靠着墙壁上,废了很大力才清晰地说出这五个字。
“我爱你,”刘扬扬看着我的眼睛一眨不眨,“今晚留下来。”
我偏偏记得那个约定,他说完一次我爱你之后我要答应他的一个要求。
“你不可以耍赖的,”我眼泪又留下来了,却意外地萌生出满意和不舍的情绪,他的无理取闹给了我恰当的放纵理由,我性格里的卑劣面也被挖掘出来。
刘扬扬太懂我了,我一半灵魂是他亲手铸造的,他捏着我的脸笑了笑,戴上帽子起身:“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卧室门被关上,楼下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很快停止,熙熙攘攘的人流声也淡出,在我坐在床上以为刘扬扬马上就要回来的时候,一声巨大的不留情面的“滚”传进我耳朵里,大门被重重砸上。
我知道他在跟谁说话,也知道他说的关于我的独特不是哄人的漂亮话。
本来我也只是他人生的一个关卡,意外的是在这场游戏以我愿意乖乖的被他驯服到达终点时,他自己也动了心。
我不是刘扬扬的唯一,但我是他的第一。
“她走了吗?”他推门进来时我问。
“以后不会再有她了,”他说。
我站起来笑了笑,湿哒哒的外套跟着我的动作落在地上,我把裙子拉链拉开,脱掉所有的累赘,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刘扬扬,我把我自己送给你。”
刘扬扬那天晚上很暴戾,用手挡着我的头一次次把我撞到墙上又拉回来。最后我身上遍布着深的浅的颜色躺在他怀里睁不开眼昏昏欲睡,听见他又带着哭腔说:
“如果没有你的话,就没人教我爱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09.
这段感情已经没有漏洞了,千疮百孔的是我。
我以为交付了我自己之后我会选择相信无条件相信刘扬扬,我会自信自己的独特,我会丢掉不安全感享受感情。
事实上我越发警惕,我强迫他告诉我手机的密码,强迫他详细地说出每一次出去玩的地点和朋友的名字,强迫他把卧室里和其他人有关的记忆全部清除。
刘扬扬无奈地看我,最后都只是叹口气按我的要求做。
他像一只气球,明明想往天空飞,可惜绳子被风吹到了我手里。
我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上,穿着吊带裙张开双手,问他,我们会这样互相折磨多久。
“互相折磨到真正脱离爱情还能说爱的时候吧。”刘扬扬的声音闷在头盔里,可我听得很清楚。
我们又去了海边,阴天看不到任何一点阳光,海滩上只有我们两,世界被清空了,我才发现我们不是末日的浪漫诗歌,我们是学不会爱的小孩在相拥取暖。
我把那天要送给他的真正的生日礼物拿出来。
“这是什么?”他蹲着方便跟坐着的我说话。
“你生日那天要送给你的礼物,”我打开盒子给他看,像求婚那样。
“我生日都过半年了,”他伸手准备结过,像允诺我后半生那样,“怎么现在给我。”
我在他之前动手,四个耳钉划出完美的抛物线,坠落在海和沙滩的模糊边界,转瞬间没了踪影。
刘扬扬错愕地看我,嘴巴惊讶得微张。
我的心情忽然就明媚了,拍了拍腿上的沙子大笑着起身,跑到水位蔓延过膝盖的地方大喊:“刘扬扬,我们分手吧!”
他知道我不会游泳,站在我背后护着我,在我转头时语气低落地问我:“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我提着裙子去抱他,他也安静地搂着我。
“每周五中午,你和值周的高三学姐在天台上都干嘛了?”我听着他的心跳声问。
“对不起……”他想解释又无从开口,把道歉的话连说了好几遍。
“我不恨你刘扬扬。”我让他不要说下去了,“你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我每天都在跟踪你,像个永动机一样监视你的24小时,你和每一个人的每一个互动都会被我写在日记本里。”
“但我以前的日记本里不是这些内容的,”在这段感情开始之前,我写过上课偷偷看喜欢男生的青涩,写过和朋友彻夜长谈的感动,写过憧憬的未来和无限可能的人生。
后来我的日记字字句句都只关于一个人,它不再是我的日记了,它变成了刘扬扬观察手册:“我不能再喜欢你了,因为喜欢你的时候,我好像就不能喜欢我自己了。”
我很讨厌现在的自己,讨厌无时无刻的妒忌猜疑,讨厌无止境的占有和操控,讨厌我想把一个人变成手里的提线木偶的私欲。
所以在我看到刘扬扬再次背叛他的誓言时,我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终于能够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坦然了之后,说分手还是会难过,会哭得眼泪和海水一样咸。
我哭了很久,到眼泪都留干了。刘扬扬没有再挽留我,强迫我继续这段不正常的关系,他只是一直沉默着轻轻地抚摸我,像个完美的男友。
天黑了我们才回家,我最后一次搂着他的腰,他瘦得只剩下骨头,用这些残骸把自己包裹起来,刺向所有靠近他的人。
但我还是觉得他值得拥有最好的爱,虽然我给不了他。刘扬扬在世界中心坚持做负重前行的刺猬,我不是那个能让他柔软地露出肚皮的人。
到楼下时我挥手跟他再见,他拉住了我。
“我爱你,”他说,“再接个吻吧。”
没有人明说,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他会提的最后一个要求。我没有拒绝,这是我们亲吻最认真的一次,没有上下摸索的手,没有桃子气味的欲望,没有爱的加持。
他先松开了我,同时遮住了我的眼睛,扶着我的肩膀让我转了个身。
“走吧,别回头,你如果回头我就不会放你走了。”他的声音被吹得支离破碎,挡我眼睛上的手挪开,他推了我一把。
我听到刘扬扬在哭,像个小孩。
在爱这门学科里,我们都没有合格过。只是现在我要离开,剩他一个人去领悟爱的满分答案了。
10.
我在新北待的最后一周基本都窝在家里,妈妈被调回了大陆,我回了趟学校办转学手续,那天没有看到刘扬扬。
回大陆之后,我经常做梦,梦里是各种各样的刘扬扬,我才发现我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爱不是说抽离就能脱身的,我太习惯燃烧自己去看清黑暗中爱的模样了。除此之外,我没在光明的地方见过刻骨铭心的爱。
我很想刘扬扬,上课发呆的笔记,草稿纸的空隙,还有锁骨下那一片他钦定的地盘,我的生活里已经没有他了,但到处都是他。
后来我偷偷瞒着所有人去了一次新北,遥远又熟悉的学校门口,刘扬扬和一个女生一起从校门口出来,我看不太清,却被他的新耳钉闪耀到,躲在树后捂着嘴哭。
我下决心要忘了他,每次想到他就会狠狠抽自己手臂,痛得多了脑子也变聪明了,我没再梦到过他。
00.
从回忆里脱身回过神来,我们都不再是学生了。
“好久不见,”我捂着手臂,忍住生理性的眼泪先打招呼。
他没有笑,嘴唇尴尬地上扬朝我点点头算是回应。
“你也来喝咖啡?”我没话找话,像极了我跟他之间第一次见面。
“嗯,”他指了指我对面的座位,“我能坐这里吗?”
我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计划逃跑。
“一个人过来的吗,”刘扬扬看着桌子问我,“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新北了。”
逃跑计划就是从我平复呼吸后看他的第一秒放弃的。他的耳朵上戴着那年被我扔在海滩上的耳钉,甚至左耳戴在了和我一起去打的耳骨上,耳垂上的耳洞看上去已经粘合弥补。
刘扬扬注意到我的视线,摸了摸鼻子别扭地开口解释:“那天你上楼之后,我又一个人去了海边,找了一晚上也只找到两个。回家之后才发现被冻感冒了,请了一周的假。”
他是想缓和气氛,可我没笑。我很疑惑,他也不缺钱,还戴着干嘛呢。
“你走之后我就一直戴着这副耳钉,戴这么多年习惯了,就不想换了。”
我机械地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话,手指环绕着咖啡杯,若有若无地抬眼看我。
直到老板给我打电话通知我准备一下下午临时会议的资料,我才礼貌地开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一下,”我出了咖啡厅之后刘扬扬才追出来,看上去花费了很大的勇气,“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眨眨眼看他,他说:
“我好像找到满分答案了,你要不要再跟我写一次试卷?”
【出言成章】有偿提供
现实向短打 白切黑🧊x 付出很多🎻😭
想要不遵守规则,就来付出点什么吧…
—正文—
开机之前每个人的结局都已被合同盖章敲定,这是每个加入这场游戏的赌徒们心甘情愿认下的赌资。
但沮丧还是开始在G组中蔓延,比流行病先一步击倒了这群异乡人。只是用来填充画面的练习生们早已丧失了每日泡在练习室的兴趣。反正镜头也不会跟着自己,不如躲到没人的地方做点节目组不让做的事情。
章昊揉着干燥的眼睛,进入没有布置镜头的黑暗房间,打算花两秒时间睡个奢侈的觉,却被空气中飘来的电子烟味散去了所有睡意。
“真好啊,K组什么...
现实向短打 白切黑🧊x 付出很多🎻😭
想要不遵守规则,就来付出点什么吧…
—正文—
开机之前每个人的结局都已被合同盖章敲定,这是每个加入这场游戏的赌徒们心甘情愿认下的赌资。
但沮丧还是开始在G组中蔓延,比流行病先一步击倒了这群异乡人。只是用来填充画面的练习生们早已丧失了每日泡在练习室的兴趣。反正镜头也不会跟着自己,不如躲到没人的地方做点节目组不让做的事情。
章昊揉着干燥的眼睛,进入没有布置镜头的黑暗房间,打算花两秒时间睡个奢侈的觉,却被空气中飘来的电子烟味散去了所有睡意。
“真好啊,K组什么都做的好。”
“c!到这儿了还装。节目组怎么可能让G组赢。”
“如果能提前知道是什么歌的话,也许我的舞就能练得熟一些。”
“你行了吧,真以为自己跳好了就能出道?早点回家有什么不好?待在这鸟地方,陪着这帮有剧本的鸟人演戏。”
章昊还是有点“有剧本的鸟人”的自知之明,决定屏住呼吸,降低存在感,等待时机溜出去。
“还是有点遗憾吧。混了这么久,没有吃这碗饭的命我也认了。但还是想在台上好看一点,起码家里人看到了开心。”
章昊心里抽了一下,但理智立刻命令他调整了心态。多年教学经验,让章昊早已放下了助人情结。苦海里泡着那么多人,菩萨都救不过来,他又有什么办法?
“哎!章昊!来一口吗?薄荷提神。”
意识到早已暴露的章昊独自尴尬了一下,假笑着拒绝了伸到手边的电子烟。
“加油啊章昊,你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了。”
那个满是脏话的练习生放平了声调,绝望的语气中却是真诚的祝福。
章昊心里骂了句脏话,那颗抽动的心再也无法被理智按压。
食堂门口,维辰与奎彬一行人嬉笑打闹着走出,在冷风中站了许久的章昊却怎么也下不定决心上前。
无论章昊向维辰等人提什么要求,他们肯定都会一口答应。只是到了嘴边的话总会被所谓的大哥尊严压到肚子里去。
思来想去半天,章昊还是决定打道回府,想想其他办法来获知下一次的竞演曲目。转身却遇上了只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成韩彬,章昊连忙鞠了一躬,打算速速离开。
“哥不去食堂吃饭了吗?”,成韩彬却叫住了他。 章昊看着眼前这个总是柔声向自己问好的半个陌生人,内心突然产生了奇怪的勇气,问道,“韩彬这会儿不忙吧?有点事情想问你。”
与成韩彬同行的人用一种奇怪的语调插话,“这会儿摄制组都休息了,章昊哥还这么努力啊?”
章昊还没来得及愤怒,成韩彬先一步攀上他的肩膀,对一旁的同行人笑着说道:“所以我们也要更努力地练习,才能被镜头看到啊,是不是?”
同行人脸红了又白,最终选择无声离开。
成韩彬推着章昊向另一边走去。路上他凑近章昊的耳朵,吐出一团让人发痒的湿润热气,“我知道有个地方,绝对不会有镜头,哥你要说什么尽管告诉我好了。”
挂满衣服床单的空旷场地。
章昊看了看四周用衣物搭成的屏障,又看了看床单与地面缝隙间不时走过的半截小腿,再看了看站在对面一脸得意的成韩彬,开始坚信善良和智商成反比这一宇宙公理。
不想再耽误时间的章昊直截了当地询问K组获知的曲目,成韩彬却像是没听懂般愣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用他一贯的缓慢语气问道:“那这样不就算作弊吗?”
章昊心里翻了翻白眼,却还是耐下心来试图把三好学生拉下水。
反正也不会影响比赛结果,只是不想让那些孩子们带着遗憾离开罢了。
成韩彬认真地望着章昊,在对方说话时不时点头呼应,最终却只是笑着说:“那总不能白白就告诉哥了。”
章昊以为成韩彬在开玩笑,也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对方,“想吃什么,休息日哥请你去。”
“可是我不想要这个诶。”
章昊抬头望向对方。冷风吹过,被掀动的床单让成韩彬的脸隐于阴影中,被吹开的衣领里,锁骨下的纹身现于阳光下。
成韩彬依旧不急不慢地说着,“我在网上看到了些传闻,她们说哥你是…”
床单外面响起一阵行人走过的喧闹,章昊这才隐约意识到自己误入了看似无害的骗局。不等成韩彬把那个最危险的称呼吐出,章昊决定先发制人,凑上前去一副要吻成韩彬的样子。
鼻尖还有几毫米就要碰到,对面的人却没被动摇半分。惊叹自己遇到狠角色的章昊还是强装凶狠,站直身子正色道:“不想也被怀疑的话,就注意点分寸。”
成韩彬伸出手指在章昊面前摇了摇。
“这点不够,起码一分钟才行。“
不等章昊反应,成韩彬的唇已经贴了上来。唇与唇交磨了几下,舌头就探了进去,依旧如本人般慢慢悠悠地舔舐章昊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
这场漫长的折磨中,章昊一直为床单外面不时走过的脚步声提心吊胆。为了不让人起疑,章昊努力让自己的脚站得离成韩彬远一点,上半身却顺势贴着成韩彬更近了一些。那些平日只是偶尔被捕捉到的成韩彬的气味,如今将章昊完完全全罩了起来。
章昊察觉到贴着脸颊的柔软触感,以及舌头舔舐后蔓延到齿根的酥麻感,这些密密麻麻的知觉向浑身扩散,再多几秒,章昊就快要攥不住成韩彬的衣领。
成韩彬终于松开了章昊,在章昊眼前的黑色斑点还没散尽前又贴了上来,很珍重地为章昊吮吸掉唇上残留的口水。
事毕,成韩彬终于露出强迫症完成任务后的满足微笑。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将纹身又一次严实遮住。没有风吹拂后的床单再也投不下阴影,冬日暖阳的照射下,成韩彬举起右手,像镜头前做过许多次的那样竖起大拇指和小指。
“这里人多眼杂,信息我回去用手机发给哥。能帮到哥真的很开心,下次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条件就是这样…”
成韩彬露出招牌的腼腆笑容,“我们约定好了!”
【出言成章】摸小熊猫
变成小熊猫了怎么办!那就使劲摸摸摸摸!
现背向 🎻突然变红色猫猫被玩弄🥵
1
来参加节目,章昊有许多事情要担心,唯独没想到突然长出毛绒绒大尾巴也是其中一件。
和百度百科仔细比对,这条棕白条纹相间,十分蓬松的尾巴和小熊猫同款。再点开旁边的相关链接,这种外形像猫但比猫肥大的红色生物喜欢浆果、花朵、鸟蛋、竹叶和其他植物的小叶子,遇到危险时会直立高举前爪……不知不觉,章昊在视频网站上刷着小熊猫吃苹果,度过了愉快的一小时。把身后的尾巴忘得一干二净。
宿舍门突然被推开。章昊一...
变成小熊猫了怎么办!那就使劲摸摸摸摸!
现背向 🎻突然变红色猫猫被玩弄🥵
1
来参加节目,章昊有许多事情要担心,唯独没想到突然长出毛绒绒大尾巴也是其中一件。
和百度百科仔细比对,这条棕白条纹相间,十分蓬松的尾巴和小熊猫同款。再点开旁边的相关链接,这种外形像猫但比猫肥大的红色生物喜欢浆果、花朵、鸟蛋、竹叶和其他植物的小叶子,遇到危险时会直立高举前爪……不知不觉,章昊在视频网站上刷着小熊猫吃苹果,度过了愉快的一小时。把身后的尾巴忘得一干二净。
宿舍门突然被推开。章昊一惊,双臂不受控制地向上举高。走进来的成韩彬愣了两秒,然后眼睛亮晶晶地快步走向章昊。
“真的可以吗哥?其实刚才在录节目的时候我就很想……”
“不是!韩彬你等等……”
成韩彬紧紧抱住了章昊,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睛全身心享受这个拥抱的时候,一条红色的影子从他眼前扫过。
2
章昊向成韩彬解释了前因后果,讲他第一次公演结束后莫名失落,躲在已经搬空的宿舍消化情绪,一个喷嚏没有打出来却突然多了条尾巴……
章昊不太确定成韩彬听进去了多少,因为对方一直捧着自己的尾巴,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拿一根手指悄悄顺毛。
成韩彬一会儿看看手里的尾巴,一会儿看看手机上的图片,就在章昊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突然笑起来:“这就是小、熊、毛?怪不得我总觉得哥可爱,原来因为哥是小、熊、毛。”
章昊觉得自己应该对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话语板下脸,或者指出成韩彬错误的中文发音,但是他心跳得太快了,只能转过头去避免和成韩彬对视。
行李箱轮子从屋外划过,两人这才想起来节目组还在外面催促放假的练习生们尽早离开宿舍。
“这里人多眼杂,先把尾巴藏起来再说。”成韩彬说着就拿起章昊的尾巴往裤子里塞。
被人突然拉开裤腰的章昊下意识往后躲,一直柔顺的尾巴也跟着竖了起来,不轻不重地抽了成韩彬一下。
道完歉后成韩彬还是坚定地拉开了章昊的裤子,想着办法把这条过于蓬松的尾巴完全“收纳”进运动裤。然而尾巴却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每次被压下去的时候就会弹起来,扫成韩彬一脸毛。
“哥”,成韩彬耳朵通红着开口,“或许能不要这么激动吗……”
章昊又开始想打喷嚏,下一秒他看见对面的成韩彬眼睛越发明亮起来———“哥,小熊毛的爪子!”
训练服狭窄的袖口让突然拥有了肥厚爪子的章昊感到不适,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直接套上宽松的羽绒服来遮挡爪子和尾巴。
在成韩彬帮章昊穿上第一只袖子后,他突然停住,表情严肃地盯着章昊的袖口。就在章昊以为什么地方漏出破绽时,成韩彬伸进袖子里抓住了爪子,手指交替着来回摁爪子上的肉垫。小熊猫的肉垫藏在充盈的绒毛里,需要翻找一下才能摸到。它比猫狗的肉垫都要厚实很多,按上去不会很快回弹,别有一种令人上瘾的满足感。成韩彬就这样一手盘着肉垫,一手帮章昊穿完了衣服。
衣服穿完好一会儿,成韩彬还堵在章昊身前抓着肉垫捏捏捏,捏得章昊心浮气躁又想打喷嚏,宿舍门再次被推开。
“章昊哥!”金奎彬气势如虹地开口,发现成韩彬正在里面抓着章昊的袖口。音量莫名其妙变小很多:“接我们的车到了。”
章昊下意识用求助的眼神回望成韩彬,发现对方也正用失落的双眼看着自己。但成韩彬很快眯眼笑了起来,他从章昊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站到章昊身后,半边身子近乎环抱住对方,好让章昊看到自己正用手机打下的租房地址,并悄声告诉章昊,如果需要帮助就来找他。
门口的金奎彬同刚刚抵达的韩维辰气声道:“韩彬哥为什么不能拿自己的手机直接发给昊哥?”
韩维辰并不打算回答,只是疑惑地皱着眉:“你为什么要这么小声说话?”
“我也不知道……就是进来后觉得气氛有点可怕……”
3
回到公司安排的宿舍,将行李全部拿出来后已至深夜。经纪人请假去和女友约会,这晚监督练习生们早点睡觉的任务落便在了章昊头上。
章昊依旧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确保尾巴和爪子都不会漏出来后推开了第一个房间门———Ollie正以锁脖的方式将刘升彦捆缚在自己的床上不让他离开。章昊双爪抱起滚到床底下的玩偶和Ollie交换刘升彦。等刘升彦起身,他才发现床与墙的缝隙中还缩着池润瑞。
终于将单人床上的一团人分离彻底,章昊精疲力尽地推开第二扇门———“奎彬,把你手里的饼干放下。”
“昊哥我揍似拿粗来康康……”
“……你先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再说话。”
第三扇门里,Ricky正在取下有兔耳朵的洗脸头巾,他看着镜子里的章昊,皱眉问:“章昊你为什么在地暖房里穿羽绒服?这样很容易流鼻血的。”
午夜即将到来的时候,只有Brian准时入睡。看着Brian天使般的睡脸,章昊有点犹豫要不要把他从过道的地上叫醒。
章昊衣兜里手机消息提示突然响起,惊动了Brian,他眨了眨迷蒙的眼,很平静地指了指,“哥你在流鼻血。”
Ricky听到动静走出来,开始将整间房的抽纸往章昊面前搬运。金奎彬嘟囔着要找什么药,满屋子乱窜。一粒药也没有找到,反倒暴露了不少他自己藏零食的窝点。韩维辰挨着章昊坐下,努力回想安全课上的急救知识,却只想起课上埋头苦睡的场景,最后慢悠悠地建议章昊扬起头,这样血就可以回流。一旁没有彻底清醒的Brian这才接话,还是平躺下来比较科学。
章昊看着一屋子到处打转的人,疲惫感愈加严重。在想要打喷嚏的不妙感觉出现时,他终于推开围上来的众人向厕所狂奔。
看着章昊慌张离开的身影,金奎彬向韩维辰悄声道:“总感觉和韩彬哥道别后,昊哥就变得有点暴躁。”
韩维辰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依旧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小声说话?”
“感觉,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4
成韩彬躺在床上,来回检查着自己几个小时前发给章昊的信息:
“哥到宿舍了吗?没有被发现吧^ ^”
话语中既有关怀,又不逾越边界,连末尾的表情都是最讨年上喜欢的可爱又不幼稚款。成韩彬翻来覆去想不明白对方不回消息的理由。
思虑逐渐酝酿成夜晚限定的感伤,悲愤最终催生食欲。成韩彬打开冰箱,却只找到几个苹果。他拿着苹果倒回床上,又想起那条已读不回的消息。长叹一声,食欲消退。
床边窗户传来响动,成韩彬翻身坐起,发现窗户外正趴着一只气喘吁吁的小熊猫,窗户玻璃上留下几只爪印。
成韩彬颤抖着手打开窗户,小心翼翼地询问:“昊hiong?”
小熊猫利落地钻进来,跳下窗台,在成韩彬面前直立起上身,脖子上挂着的手机防水袋还在一晃一晃。
成韩彬跪坐下来,透过透明防水袋看到里面的手机界面,导航app刚刚结束任务。他笑着咬住下嘴唇,“哥就这样找了过来吗?做得真好。”说着,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小熊猫的头———然后忍不住一直摸了下去。
章昊觉得有些没面子,但还是控制不住在成韩彬力度适中的摩挲下眯起双眼,踮着脚向头顶的手凑得更近一些。然后他闻到了成韩彬手中散发的香甜气息,从手腕一路嗅闻,最终发现了在成韩彬另一只手上的苹果。
看着两只写满渴望的湿漉圆眼,成韩彬想起白天章昊受到惊吓时举起双手的模样,他将苹果抬高一些,引诱着章昊跳进自己怀里去闻,小声嘀咕道:“原来性格也会变成小熊毛啊……”
成韩彬让章昊稍等一下,他去把苹果切成带耳朵的小兔子样式,之前给妹妹切过的那种。
小熊猫跳上料理台,前爪搭在碗边静静等了半个小时……等到了一摊惨不忍睹的苹果分尸现场。
这次没留情面,毛乎乎的爪子狠狠拍下去。成韩彬张嘴大笑,露出两颗明朗的牙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看妈妈做起来很简单的样子!”
最后成韩彬不得不重新洗了一只苹果,老老实实将苹果切成小熊猫两只前爪正好可以握住的薄片。
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果果,小熊猫很大方地没有拍开正在肚子上来回抚摸的手,还顺着手的力道躺在了地上。
小熊猫的腹部有细密的黑色绒毛保温,摸上去十分暖手,手感也要比背部更柔软。成韩彬用手掌顺着毛流走向摸一遍,又立起手指逆着走向再摩挲一遍,一会儿又轻轻揪起一簇毛。章昊被摸得晕晕乎乎,一阵阵让熊短暂麻痹的电流从背脊散开,四只爪爪也跟着愉快地伸直。
成韩彬突然停了手,脸颊上又浮现出笑纹:“哥冒鼻涕泡泡了。”
哺乳动物鼻头湿润是健康的象征,但章昊还是感到羞恼,他翻正身子,一溜烟窜到了角落柜子上。
成韩彬看着在眼前飞速消失的鲜艳毛虫,忍着笑走到柜子下好言相劝。好半天,小熊猫终于从阴影中探出半只脑袋。虽然圆眼睛上的两团白色毛发总让小熊猫看起来像在皱眉头,但成韩彬还是敏感地察觉到此时的小熊猫真的在低落。他踮起脚,用两根手指轻抚小熊猫的前额,在毛绒绒的额头上留下两个小坑。
“一定能找到变回来的办法的,我会陪着哥的。”成韩彬轻柔地开口。
这晚的最后,成韩彬用冰箱里最后一只苹果劝好了在柜子上生闷气的小熊猫,并和小熊猫靠在床头一起分食了苹果。
在成韩彬呼吸均匀地进入睡眠后,枕头上盘成一团的小熊猫也跟着迷迷糊糊起来。小熊猫耸耸鼻头,突然长尾巴后不断积攒的无助和焦虑都被成韩彬发丝间清爽的味道冲散开来。
5
第二天早上,睡醒的小熊猫静静看着还在沉睡的成韩彬,突然觉得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那么好像当一只小熊猫也不错。小熊猫忍不住伸爪帮成韩彬梳理凌乱的刘海,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双熟悉的手。
……等等!手?!
成韩彬被拍在脑门上的手吵醒,睁眼便看到自己怀里已经变回去的章昊。他慌乱地向后退,一跟头狠狠摔下床去。
6
直到送章昊回宿舍的路上,两人脸蛋上的热度依然不减。但没有人想要尽快结束这段并不远的路程,他们都想着法子拖延时间。
在章昊挤进拥挤的水果店买了一袋苹果作为谢礼后,距离宿舍仅剩最后两百米。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章昊还想和成韩彬说些什么,Ollie正好从小区门口走出,兴奋地冲街对面的章昊大叫。章昊不得不匆匆摆了摆手就向街对面跑去。推着Ollie重新进入小区时,章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成韩彬还站在原地,平静地看向这边。衣服下摆上还沾着许多突兀的红棕色短毛。
章昊又想打喷嚏了,但这次他竟有点期待。
【政昊】临时口粮
ntr预警!abo向 aa设定!
—正文—
上大学三年,为了看不清的未来梦想章昊尚能坚守清心寡欲的人设,来节目不到三个月,世界上最有事业心的章昊却在爱情面前迅速投降。爱情面前没有理性的人可以存活,他们只会打不过就加入。
确立关系后的每一天,章昊和自己的Beta男友都在想方设法找机会独处,即使是在没有镜头的地方牵几秒钟的手两人都会傻笑好半天。
这天结束录制的时间有些晚,两人跑到楼下阴影里靠用力吮吸彼此的唇舌来缓解疲劳。章昊的易感期快到了,他的腺体在年下恋人逐渐失控的吻法下开始发热。当腰上的手开始往其他区域挪动时,章昊狠下心推开了对方。
男友红着脸小声说...
ntr预警!abo向 aa设定!
—正文—
上大学三年,为了看不清的未来梦想章昊尚能坚守清心寡欲的人设,来节目不到三个月,世界上最有事业心的章昊却在爱情面前迅速投降。爱情面前没有理性的人可以存活,他们只会打不过就加入。
确立关系后的每一天,章昊和自己的Beta男友都在想方设法找机会独处,即使是在没有镜头的地方牵几秒钟的手两人都会傻笑好半天。
这天结束录制的时间有些晚,两人跑到楼下阴影里靠用力吮吸彼此的唇舌来缓解疲劳。章昊的易感期快到了,他的腺体在年下恋人逐渐失控的吻法下开始发热。当腰上的手开始往其他区域挪动时,章昊狠下心推开了对方。
男友红着脸小声说:"其实我叫昊哥下来是想给昊哥一个东西……"男友把全身口袋摸了个遍也没掏出来什么,惊慌失措地"啊!"了一声。
章昊觉得男友就连感叹词的发音都是那么可爱,宽宏大量地表示自己可以在这里等他回去取东西。
在恋人松开自己的手离开后,章昊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他靠墙蹲下,捧着脸长叹一声,仿佛和男友分开的每一秒都很难熬。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恋人每一个笨拙又热烈的举动都让他心悸……就是如果有信息素的回应就更好了,亲吻时总觉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章昊抽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不要想下去。不远处的黑暗里传来一声轻笑。章昊循声看去,这个墙角深处原来还有别人。
李政县走到有光亮处,向章昊晃了晃手里的烟盒,示意自己只是想躲起来享用口粮。他面上没有多余表情,眼神也没有探究之味,按长幼规矩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章昊却没来由生起气来,发热的腺体也让他愈加烦躁。他想起李政县手里的凉烟,蓝莓爆珠,焦油量很小,入口的甜味很好地缓解了烟丝的苦涩,是嗜甜的章昊最喜欢的味道之一。食指和中指开始无意识地相互摩挲,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
明明控制欲望对于擅长自我管理的章昊来说几乎是一种享受,此刻跳动的腺体下却有什么东西再也无法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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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章昊对李政县感到厌烦后,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觉得没有规矩。那天早上章昊早早来到训练室热身,李政县第二个进入房间,手里的烟盒还没有装进口袋。章昊震惊地望着他,皱眉示意他赶紧藏起来。李政县却站在摄影机后面,大方展示着烟盒,做口型问他要不要来一根。
在章昊对他恶感更深时,李政县趁着休息间歇向章昊柔声道歉。印象还没来得及扭转,李政县紧接着说:“只是看哥很想抽烟的样子,哥应该很久没抽过了吧?”
晚上回到宿舍,章昊想起李政县的话还气得直锤枕头。章昊不觉得自己需要隐瞒什么,但抽烟的事他的确还没告知过男友。被窥探隐私的恼怒和不安占据了章昊的大脑,让他连一旁恋人的问话都无暇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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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公演开始前,章昊站在台侧准备入场,身体却因为易感期的前兆濒临崩溃。注射抑制剂会让人犯困,为了在舞台上保持状态,他只能往脖颈上叠加抑制贴。然而当耳机里响起上台指令时,身体不适引起的比赛焦虑让章昊开始呼吸困难。他似乎听到后面队友在催促,脚下却无法挪动半步。
突然,脖颈上的抑制贴被身后人撕开一个小口,带起皮肤一阵刺痛。李政县在章昊耳边低声说道:“与其压抑自己,不如趁机释放。”
章昊带着再也克制不了的信息素走上了舞台,灯光变得暧昧后他几乎在凭着本能舞动。
好在大型活动的信息素驱散装置都很优良,除了比之前演出更加声嘶力竭的尖叫声,章昊并没有引起别的骚乱。
坚持到录制结束,章昊趴在没有投入使用的化妆间桌子上不得动弹。从未有过易感期的Beta男友还没有反应过来,蹲在一旁焦急询问章昊身体状况。男友向来动听的声音此时却显得有些聒噪。章昊不满地抬头,看到恋人伸长的脖颈,只想扑上去狠狠咬一口。最后的理智警示着他不要做这种除了让男友后颈受伤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事。他竭力将头转向别处,让男友去给自己倒杯水来。
门关上后,章昊脱力倒在了地上。发热让他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本能驱使着手往下伸。
门被推开,他想起去给自己倒水的恋人,慌忙起身,却看见面上依旧没有多余表情的李政县。
李政县走到章昊身旁,插着兜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章昊,轻笑出声。章昊终于知道那天晚上,李政县在拿什么样的表情看他扇自己耳光,和人热吻。
李政县勾着一边嘴角蹲下身来,和章昊保持平视。
“虽然我们都是Alpha,但被我搞过的Alpha都说我技术不错,哥要不要试下?”李政县说。
章昊想要推开他,却被拽着手拖到李政县面前,两人鼻尖相触。李政县看了章昊一眼,不再多说什么,侧头吻住章昊,闭着眼很投入的样子。
一开始Alpha之间相冲撞的信息素让章昊恨不得咬掉李政县的舌头,但没一会儿,同为Alpha闻起来十分苦涩的同性信息素开始变得柔和,唇齿间溢出甜味,像加了蓝莓爆珠的凉烟一般。
帮自己拿水的恋人随时都要推门而入,章昊却伸长胳膊搂住李政县的脖子,让自己的舌头可以更加深入。
信息素在唾液间交换结束后,李政县的鼻子在章昊的脖颈上留恋地来回逡巡。他没有犹豫多久便下口咬住了嘴边的腺体。Alpha信息素的注入产生排斥反应,身体一阵刺痛,忍耐不住的章昊死死拽住李政县手腕上还未解下的红色丝带。
等恋人将辛苦找来的适合中国胃的热水递到嘴边时,章昊才察觉李政县早已不告而别。他趁男友还未察觉,将手上还攥着的红丝带快速收进衣兜。
恋人突然抬高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嗅闻,章昊紧张地伸手去摸腺体。
“谁吃拉面了?哥你闻到了吗?”
章昊看着男友愣了许久才应付着笑起来,很快他将头转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