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零三章:考试
1992年6月4日
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正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给她的母亲大人写信(虽然她根本不在霍格沃茨内实行控制,但她却惊人固执地拒绝分享权力)。就在这时,她看见德拉科·马尔福踉踉跄跄地穿过了肖像画门,怀里抱着差不多有十几本书,文森特和格雷戈里紧跟在后,每人也捧着十几本书。负责护送他们的傲罗把头探进来张望了一下,就消失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德拉科环视了一周,似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踉跄地走向她,身后的文森特与格雷戈里跟了上来。
“你能帮我读这些书吗?”马尔福一边走近一边问道,声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课程已经结束了,现在剩下的就...
1992年6月4日
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正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给她的母亲大人写信(虽然她根本不在霍格沃茨内实行控制,但她却惊人固执地拒绝分享权力)。就在这时,她看见德拉科·马尔福踉踉跄跄地穿过了肖像画门,怀里抱着差不多有十几本书,文森特和格雷戈里紧跟在后,每人也捧着十几本书。负责护送他们的傲罗把头探进来张望了一下,就消失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德拉科环视了一周,似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踉跄地走向她,身后的文森特与格雷戈里跟了上来。
“你能帮我读这些书吗?”马尔福一边走近一边问道,声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课程已经结束了,现在剩下的就是考试了,而且马尔福家的人什么时候向格林格拉斯家的人请教起作业了?
“这些,”马尔福郑重其事地说,“是4月1日到4月16日之间格兰杰小姐从图书馆借出的书本。我想把它们检查一遍,以防遗漏任何线索,直到刚才我才想起来:既然你更了解格兰杰小姐,也许你能帮得上忙。”
达芙妮瞪着那些书本,“将军在两个星期内把这些书全都读完了?”她感到心中一阵刺痛,但她抑制住了。
“啊,我不知道格兰杰小姐是否把它们都读完了。”德拉科说道,举起一根手指以示谨慎,“事实上,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有否读过这里的任何一本书,或是她是否真正借走了它们。我是说,我们只是观察到图书馆记录上写着她借出了这些--”
达芙妮忍住了一声哀嚎。马尔福已经连着几个星期像这样说话了。有些人明显就不应该涉足到神秘谋杀案之中,因为它会给他们的头脑带来奇怪的影响。“马尔福先生,就算我一整个暑假什么事都不做,也没法把这么多书全部读完。”
“那就略翻一遍吧,行吗?”马尔福说,“特别是那些,你懂的,用她的笔迹写下的神秘语句,或是书里夹的书签,或是--”
“我也看过那样的戏剧,马尔福先生。”达芙妮翻了个白眼,“我们现在不是有傲罗来处理--”
“我们完蛋了!”米里森·伯斯德尖叫着,从下层的房间冲入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事,转向她。
“是奇洛教授!”
气氛一下子因大家集中的注意力紧张起来,因为存在已久的争议终于要尘埃落定了。“啊,总算来了,”在米里森正试着平复呼吸时,有人说道,“他还剩下几天,十天吧,就该变坏了?”
“十一天。”开赌盘的七年级学生说。
“他身体突然好转了一点然后他准备召集所有一年级学生进行防御术期末考试!突击测试!就在50分钟后!”
“防御术期末?”潘西茫然地说,“但是奇洛教授从不给我们考试。”
“是魔法部防御术统考!”米里森尖叫道。
“但是魔法部教程上的内容奇洛教授一点都没有教啊!”潘西抗议道。
达芙妮已经逃进了她的房间,奔向9月以来从未碰过的一年级防御术课本,脑中尖叫着各种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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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后的一张课桌上,有人正在哭泣,他们低声的抽噎成为了教室中背景般绝望的吟唱。达芙妮向后看了一眼,做好看到一个赫奇帕奇的准备,并希望那不是汉娜,结果发现那是一个拉文克劳,这让她一开始有些诧异(尽管思考片刻后便不再如此)。
他们身前放着羊皮纸试卷,背面向上,等待着铃声。
五十分钟对于准备时间来说根本不够,但至少比没有强。达芙妮此时觉得很羞愧,因为她没有想到给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学院送信警告他们。三天前,即6月初,他们重新开始向各学院奖励学院分,但是辅助护卫特别委员会仍应当继续促进学院间的团结。
另一个拉文克劳,在她左边隔着四张课桌,也哭了起来。那是飞龙战队的凯瑟琳·董 --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曾见过她以一敌三个阳光士兵,毫不退缩。
在起初几分钟抓狂般地阅读之后,达芙妮冷静了下来。这只是一场考试,不是一场谋杀或是别的什么。要是所有一年级学生交上的都是近乎白卷,那没人会感到羞耻也就合乎情理了。但是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们也许不会这样看——达芙妮能够理解他们,虽然还没有上升到同情的程度。
“他是个邪恶的人,”另一个拉文克劳女巫用颤抖的声音说,“黑到骨子里的百分之百的黑巫师。黑魔王格林德沃也不会对孩子们做这种事。他比神秘人还要可怕。”
达芙妮条件反射般看向奇洛教授坐着的地方,他的身体瘫向一边,但目光警觉;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刹那间看到了防御术教授的笑容。不,那只可能是她的想象,防御术教授没有可能听到刚才那些话。
铃声响起。
达芙妮把羊皮纸翻了个面。
顶上盖着魔法部、霍格沃茨董事会和魔法教育司的印章,以及侦测作弊的符文。往下是一条用来写她名字的横线,考试规章的列表以及琳赛·加尼翁 -- 魔法教育司司长的照片,对每个人摇着告诫的食指。
试卷中间是第一道考试题目。
题目是:为什么让儿童远离奇怪的生物至关重要?
停顿了一下。
一个学生开始大笑起来,她觉得应该是从格兰芬多那一块传来的。奇洛教授没有制止,于是笑声传了开来。
没有人出声说话,但学生们都面面相觑,随着笑声渐渐减弱交换着眼神。好像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协议一般,他们一起看向奇洛教授,他正向他们仁慈地微笑着。
达芙妮俯向她的试卷,脸上挑衅的邪恶笑容一定会让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或是格林德沃感到自豪。她写道:因为我的昏迷咒,我的上古之剑和我的守护神咒不是什么都能抵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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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翻到了他防御术试卷的最后一页。
在读完第一道真正的问题(“你该如何让一条尖啸鳗鱼[1]安静下来?”)后,就算是哈利也需要压下一丝紧张感,遗留自他童年的一丁点恐惧。对于某些蠢货想象出的“防御术课”应该教的一些令人吃惊、然而一文不值的琐事,奇洛教授的课程在这上面花费的时间几乎为零。理论上说,哈利本可以在得知突击考试这一消息后利用时间转换器通读一遍一年级防御课本,但那也许会很不公平地改变别人成绩曲线的偏度[2]。在盯了题目几秒后,哈利写下了“静音咒”,然后又添上了施咒手法,以防魔法部的评分员不相信哈利能够施展它。
当哈利决定仅仅把每个问题都答对后,考试便进行得快多了。一大半问题最实际的答案都是“昏迷咒”,其他很多问题的最优解差不多都是“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或是“把奶酪扔掉,然后买一双新鞋”之类的答案。
考试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如果你怀疑你的床下有一条妖怪蛇[3],你该怎么做?”魔法部赞成的答案,哈利还记得是在年初时第一次通读课本时看到的,是告诉你的父母。哈利一看到答案就意识到了其中存在的问题,这也是哈利现在还能记得的原因。
一番斟酌之后,哈利写下了:
尊敬的魔法部评分员:恐怕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是一个秘密,但请放心:一条妖怪蛇会给我带来的麻烦不会大于一个巨怪、一个摄魂怪,或是神秘人。请通知您的上司,我认为你们的标准答案对麻瓜出生的巫师有失偏颇,我希望这一错误可以在我进一步直接介入前被改正。
真诚地,大难不死的男孩。
哈利在最后一张羊皮纸上用粗花体签下了名字,把反面朝上,放下羽毛笔,然后坐直了。
环视四周,哈利看到奇洛教授似乎正看向他的大概方向,尽管防御术教授的头已经垂向了一侧。其他的学生还在奋笔疾书。有一些人正在无声哭泣,但他们仍在写着。不断抗争也是奇洛教授教过他们的一课。
过了似乎无限漫长的时间之后,正式考试时间结束了。一个七年级学生代替奇洛教授从一桌走向另一桌收集考卷。
当最后一份羊皮纸试卷被收上后,奇洛教授坐直了。
“我年轻的学生们,”他轻声说。那位七年级学生把她的魔杖指向防御术教授的嘴,这样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好像是在学生们的耳边发出的,“我知道……那对于你们中的一些人也许十分可怕……不同于面对敌人的魔杖……你们必须分别克服这二种恐惧。所以我……现在就告诉你们。霍格沃茨的惯例……是在六月的第二个星期批改出成绩。但就我的情况而言……我觉得,他们可以破一次例。”防御术教授脸上的微笑是熟悉的干笑,这回带着像是要忍住痛楚的表情,“我知道你们很担心……你们还未准备好这次考试……担心我的课程没有涵盖这些内容……而我也忘了提到……考试将近……虽然你们本应知道……它总要来的。但我刚才已经用魔法检查过……那个特别,特别重要的期末考试上……你们作出的回答……当然,尽管魔法部给出的才是正式成绩……并且给出了包括这次成绩的学期总成绩……然后用魔法把你们的总成绩写在了羊皮纸试卷上,”奇洛教授轻敲了他桌边的那一叠羊皮纸,“并且现在会把它们发给你们……一个极好的魔咒……不是么?”
拉文克劳那侧有几个学生看上去有些愤愤不平,但大多数学生看上去都松了口气,还有一些斯莱特林在轻笑。如果不是痛苦地看着奇洛教授喘息着挤出那些语句的话,哈利本来也会跟着大笑。
奇洛教授身边站着的七年级学生指了指她的魔杖,念了一句类拉丁语的咒文。羊皮纸升了起来,在空中飘过,在半道上分开飞向了各个学生。
哈利等着自己的羊皮纸飞向他的课桌,然后打开了它。
羊皮纸上写着EE+,意思是优于预期。这是第二高的成绩等级——最高是优秀。
在另一个世界,一个远去消失的世界中,一个叫做哈利的小男孩会愤慨地大声抱怨为何只得到了第二高的分数。这一个哈利静静地坐着,思考着。奇洛教授正在通过这个分数说明什么观点,再说准确的成绩等级在其他方面又没什么用。奇洛教授是想说哈利做得相对不错,但还没有发挥他的全部潜力?或者这成绩就应该按字面解读,哈利实际上超出了防御术教授的预期?
“你们所有人……都通过了。”正当学生们都在看着他们的最终成绩时,正当课桌前传出一阵阵安心的叹气,而拉文德·布朗紧握着她的羊皮纸胜利地高举时,奇洛教授说道,“一年级战斗魔法课的全部学生都通过了……除了一位。”
一些学生在突然而来的恐惧中抬起了头。
哈利静静地坐着。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而且就算这是一个错误的观点,他也知道永远,永远没人能说服奇洛教授不把这个观点说出来。
“这个教室里的你们所有人……都至少得到了‘合格’的成绩。纳威·隆巴顿……在隆巴顿家中接受了这次考试……并获得了‘优秀’的成绩。但另一位不在场的学生……在她的记录上拿到了‘糟糕’的成绩…….只因考砸了唯一重要的考试……今年她遇到的考验。我本应给她一个更低的分数……但那会很不得体[4]。”
教室里很安静,虽然有很多学生正愤怒地盯着教授。
“你们也许觉得‘糟糕’这一成绩……并不公平。因为格兰杰小姐面对的考试……她的课程……不足以让她做好准备,或是因为她没有被告知……考验会在那一天来临。”
防御术教授颤抖地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现实,”奇洛教授说,“唯一重要的考试……在任何时候都可能发生……你们比她……要准备得更加充分。至于你们剩下的……获得了‘超出预期’或以上成绩的同学……会收到我写的推荐信……给英国以外的某几个组织……在那里你们能够完成你们的训练。当你们年纪足够大时……如果仍然配得上……如果没有考砸一场重要的考试……那时他们会联系你们。记住……从今天开始……你们必须磨练自己……你们不能依赖……未来的防御术教授。你们第一年的战斗魔法课结束了……下课。”
奇洛教授闭着双眼坐了回去,似乎无视了他身边爆发出的兴奋的嘈杂声。
在大部分学生都已离开后,一个学生停留了下来,跟防御术教授隔了一段距离。
防御术教授睁开了眼睛。
哈利举起他写着EE+的羊皮纸,一语不发。
防御术教授笑了,笑容一直延伸上他疲惫的眼睛。
“是一样的分数……和我在自己一年级时得到的。”
“xi, xi, xi,”哈利没法说出那一句谢谢,话语堵在了他的喉咙口。防御术教授歪了歪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于是哈利趔趔趄趄地鞠了一躬,离开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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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尖啸鳗鱼,出自《公主新娘》,1986年拍成电影
[2]一种打分体制,学生的成绩用相对分数算,而不是绝对分数,所以HP才担心自己要是考得太好可能会给别的学生的分数造成不良影响
详见:http://en.wikipedia.org/wiki/Grading_on_a_curve
偏度,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81%8F%E5%BA%A6
[3]Bogeyman的梗,见http://en.wikipedia.org/wiki/Bogeyman
[4]在原作中,比“糟糕”更差的最低分数是“巨怪(Troll)”。赫敏被巨怪杀死之后,Reddit上曾有网友说过“呀,赫敏得了个巨怪。”作者EY在下面感慨“这是我见过最丧病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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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大大糖
校对:潜水艇君,LaNieve,王婆的一千零一夜,Lily Lu
第一百零四章:真相,第一部分,谜题与答案
1992年6月13日
这是霍格沃茨本学期的最后一周,奇洛教授仍然活着,尽管已经十分勉强。防御术教授今天应该还躺在病床上,就和几乎上一整周一样。
霍格沃茨的传统是在六月的第一个星期进行考试,考试成绩在第二周公布,然后到了周日会有一场告别盛宴,然后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会在第三个星期的周一将你送回伦敦。
很久以前当哈利第一次看到这个日程时,他曾经想过:学生们在六月第二个星期剩下的日子里做什么,因为“等待成绩公布”算不上什么事?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但现在六月的第二个星期也结束了,现在已经是星期六;除了14日的告别盛宴和15日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外,这学期已无事可做。
什么都没得...
1992年6月13日
这是霍格沃茨本学期的最后一周,奇洛教授仍然活着,尽管已经十分勉强。防御术教授今天应该还躺在病床上,就和几乎上一整周一样。
霍格沃茨的传统是在六月的第一个星期进行考试,考试成绩在第二周公布,然后到了周日会有一场告别盛宴,然后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会在第三个星期的周一将你送回伦敦。
很久以前当哈利第一次看到这个日程时,他曾经想过:学生们在六月第二个星期剩下的日子里做什么,因为“等待成绩公布”算不上什么事?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但现在六月的第二个星期也结束了,现在已经是星期六;除了14日的告别盛宴和15日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外,这学期已无事可做。
什么都没得到解答。
什么都没解决。
杀害赫敏的凶手还没找到。
不知何故,哈利总是想当然地认为,在学年的最后,一切真相都会水落石出;就好像这是一部悬疑小说的结尾,谜底一定会被揭开一样。至少到了防御术教授……死去的时候肯定会被揭晓,它不可能在答案没有明了,所有事件还没被完满地解决的时候就让奇洛教授死去。只有真相能给一个故事收尾,不是考试成绩,当然更不是死亡……
可是,除非你相信德拉科·马尔福的最新理论:“斯普劳特教授在赫敏被嫁祸谋杀未遂时布置和批改的作业变少了,由此证明是斯普劳特教授花时间布置了这一切”,否则真相还没被发现。
恰恰相反,这个世界对优先级的分配似乎更接近其他人的思考方式,这学期将以一场魁地奇比赛作为高潮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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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场上方的空中,远处扫帚上的人影辗转腾挪,互相追逐。红紫色顶端削平的正四面体是鬼飞球,不停地被接住、投出、挡下,偶尔伴着整个球场轰鸣的叫好或沮丧声被扔过浮空的圆环。身着蓝色绿色黄色红色镶边长袍的人群狂热地大叫着;当人们自己不需要作出任何行动时,总会轻易地染上这一狂热。
这是哈利在霍格沃茨入学以来第一次观看魁地奇比赛,而他已决定这会是最后一次。
“戴维斯拿到了鬼飞球!”李·乔丹被放大的声音喊道,“给拉文克劳的又一个十分将在7……6……5……我的天啊,他已经得分了!穿过中间环中心的猛力一击!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连续得分——我现在就呼吁:等明年波尔坦退役就让戴维斯当队长——”
李的声音被突然掐断,麦格教授自己被放大的声音说道:“那是拉文克劳队自己的事,乔丹先生。请把你的评论局限在比赛本身上。”
“斯莱特林队拿球——弗林特的鬼飞球传给了美丽的——”
“乔丹先生!”
“传给了看起来马马虎虎过得去的莎朗·薇姿凯诺,她脑后的秀发如同彗尾一般飞扬,冲向了拉文克劳的防线- 正被两颗游走球紧追不舍!普希跟在莎朗身后——你在干什么,英格比?——她在半空中转向闪躲——那是飞贼吗?冲啊,秋·张,冲啊,希格斯已经——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冷静,乔丹先生!”
“我怎么可能冷静?那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差劲的丢球了!而且飞贼也没了——说不定永远也找不到了,在被那么糟地追丢之后——普希转而飞向了球门柱,英格比根本追不上他- ”
在历史上的一个遥远年代,也许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中,奇洛教授承诺了学院杯会被奖给斯莱特林或是拉文克劳。或者有可能,以某种方法,同时奖给两院;因为他保证过会实现三个愿望。目前看来,三者中有两个愿望形势不错。
如果只从现在的得分来看,赫奇帕奇正以差不多五百点学院分的优势领跑于对学院杯的竞争中,多亏了赫奇帕奇学生们完成作业,并且不惹祸上身。似乎斯内普教授在过去的,呃,七年左右,战略性地从赫奇帕奇们那儿扣了一大堆分数。斯莱特林学院,过去七年的守擂冠军,仍然掌握着因某一位院长在奖励学院分方面的慷慨而带来的优势;而这足以令它与拉文克劳学院——学术成就者之家,争个不相上下。格兰芬多远远落后在末位 ——对于不循规守矩者们的学院来说,这是理所应当的结局;在学业以及惹麻烦方面,格兰芬多有着斯莱特林的特质,只是少了斯内普教授这一优势。甚至弗雷德和乔治在这学期也只是勉强做到了“收支平衡”。
在接下来的两天,要是想追上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学院和斯莱特林学院都需要从某处取得一大堆的学院分。
就任何人所知,奇洛教授没有做一件事,来引向这一显而易见的结果。在某位教授教了一节创造性地解决问题的课之后,它就自发地发生了。
这学期的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是在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间展开的。今年早些时候,格兰芬多本占据着领先地位,但是他们的新找球手艾梅特·希尔在第二场比赛从疑似失灵的扫帚上掉了下来,于是格兰芬多的优势就没有了。这也造成了后面赛程的一些临时变更。
这今年的最后一场比赛,在金色飞贼被抓到之前不会结束。
魁地奇比分会直接加到学院分总分里。
你怎么会料到,看上去今天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找球手们都没……法……抓……住……那……只……飞……贼。
“金色飞贼几乎就在你们头顶上飞呢,你们这几个瞎了眼的笨瓜!”
“注意措辞,乔丹先生,要不然我就把你从这场比赛中赶出去!不过我得承认,这确实是糟糕的表现。”
哈利得承认李·乔丹和麦格教授是对不错的喜剧组合,乔丹当逗哏,麦格教授当捧哏;哈利现在有点遗憾没有去看之前的魁地奇比赛。那是他以前没见过的麦格教授的另一面。
从哈利坐的地方向下几排是魁地奇露天看台的赫奇帕奇区,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巨大身形也在其中。这个身为找球手以及魁地奇队长的超级赫奇帕奇,以他巫师的锐利目光观察了秋·张与泰伦斯·希格斯最近发生的“差点空中相撞”。
“拉文克劳的找球手还是新人,”塞德里克说,“但希格斯是个七年级生。我跟他对抗过,他不止这点水平。”
“你觉得这是一种策略?”坐在塞德里克边上的一个赫奇帕奇问道。
“要是斯莱特林需要多赢几分来在魁地奇杯中领先那还说得通,”塞德里克说道,“但是斯莱特林已经打败了我们能赢到冠军了。他们在想什么?刚才那会儿他们就能赢了!”
比赛在下午六点钟开始。通常的比赛会持续到七点左右,也就是是晚餐时间。苏格兰的六月意味着充足的白昼;日落得等到十点之后。
当哈利的手表上是八点零四分的时候,斯莱特林又赢了十分,把比分改写成170:140,这时塞德里克·迪戈里从椅子上跳起来喊道,“这群混蛋!
“就是!”他边上的一个小男孩喊道,也跳了起来,“他们以为他们是谁,赢那么多分?”
“不是那个!”塞德里克·迪戈里喊道,“他们 - 他们要把奖杯从我们手里抢走!”
“但我们已经赢不了 - ”
“不是魁地奇奖杯!是学院杯!”
话传了开来,带着愤怒的喊声。
那就是哈利出场的讯号。
哈利礼貌地问了坐在他边上的赫奇帕奇女巫和坐在他上面那个座位的赫奇帕奇,是否能坐到边上去。然后哈利从他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巨大的卷轴,在半空中展开成了2米高的标语。附在之上的魔法是请一个据说对魁地奇比哈利还要一无所知的六年级拉文克劳施展的。
用巨大,发亮的紫色字体,标语写道:
买个钟就行
2 : 06 : 47
底下是一个金色飞贼,上面画着一个闪烁的红叉。
————————
一秒,又一秒,又一秒,计时器的数字增加着。
当计时器上数字越来越大,看上去有一大堆赫奇帕奇决定了他们想坐在哈利的标语边上。
当比赛拖过了9点,看上去又来了一大堆格兰芬多。
当太阳下山,哈利开始用照明咒来读他的书时 - 他早就放弃关注比赛了 - 有相当数量的一群拉文克劳决定为了理智放弃他们的爱院之心。
还有辛尼斯塔教授。
还有维克多教授。
当星星开始出来时,弗立维教授。
本学期的最后高潮魁地奇比赛……继续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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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决定这么做时,哈利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之一,就是他到了这个时候——哈利瞥了一下手表——晚上十一点零四分,还留在外面。哈利现在在读一本六年级变形术课本;更确切地说他把书打开着,用麻瓜的荧光棒照亮,进行着其中的一个练习。上个星期,当拉文克劳毕业生们正讨论着高级巫师等级考试时,哈利无意中听到高年级变形术练习包含了几个“塑形训练”,它们更依赖于控制和精确思考而非魔力多少;哈利立刻决定要去学这些,并且因为自己之前没想到先把所有高年级课本读一遍,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麦格教授同意哈利做一项变形术练习,它涉及精确控制变形物体成为最终形态的方式——打个比方,变形出一支羽毛笔时,让它的笔杆先成形,然后长出羽毛。哈利正在用铅笔做一个类似的练习,先变出铅芯,再用木头包住它,最后在顶上变出橡皮。正如哈利猜测的一样,集中他的注意和魔法于铅笔正在变形的部分,这与部分变形术所需的思维控制相似 ——实际上,通过部分变形出目标物体的外层,部分变形术可以用来伪装出同样的效果,。但是实践证明这种方法相对容易一些。
哈利完成了手上的铅笔,抬头望向魁地奇比赛,而它,没错,还是无聊透顶。李·乔丹正用呆滞厌恶的声音评论着,“又是十分——吔——哇噻——现在有个人又拿到了鬼飞球——我管他是谁呢。”
看台上也几乎没人在关心比赛,因为体育场内还留下的所有人都发现了一项更新更有趣的运动:关于如何修正学院杯规则与/或魁地奇规则的辩论。争论火热到了靠周围所有教授合力,也只能勉强把局面维持在稍低于公开交战的水平。这场争论中的阵营数不幸地远不止两个。有些可恨的好事之人提出了完全去除金色飞贼之外的,听上去挺合理的其它选项,而这正威胁着要分割投票的数量,削弱改革的气势。
回头想想,哈利想,要是让德拉科在斯莱特林那头展开他自己“金色飞贼超级棒”的标语应该不错,这样可以定下辩论的正反两方。哈利之前眯着眼向斯莱特林观众区看过,但在看台哪里都没看到德拉科的身影。而同样可能支持这个运动,愿意扮演邪恶反对派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也一样哪里都找不到。
“波特先生?”他身边的一个声音说道。
哈利的座位边上站着一位个子不高但更年长的赫奇帕奇男孩,哈利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他正拿着一个空白的羊皮纸信封,蜡滴在正面。封蜡同样是空白的,没有印记。
“是什么?”哈利说。
“是我,”男孩道,“拿着你给我的信封。我知道你说了别跟你说话,但——”
“那就别跟我说话。”哈利说。
男孩把信封扔给哈利走开了,看上去受了冒犯。这让哈利小小地畏缩了一下,但考虑到时间的问题,这可能并非是个错误的选择……
然后哈利打开了未标记的封蜡,拿出了信封里的东西。里面是一张羊皮纸,而非哈利预料中的麻瓜纸张,但上面的字迹是他自己的字迹,尽管是用羽毛笔而非钢笔写的。羊皮纸上写着:
小心那星座,
帮助观星者。
悄悄经过噬命者的盟友,
以及睿智者和好心人,
别让他们看见
六,和方块中的七[1],
在那愚蠢无比的禁地
哈利瞄了一眼后就记住了,重新叠上纸片,伴着又一声叹气将它塞回了袍子里。“小心那星座”,说真的?哈利本以为他自己留下给自己的谜题解读起来会容易一点……不过某些部分还是足够明显的。无疑,未来的哈利担心过这张纸会被截获,而尽管现在的哈利通常不会把学校里的傲罗视为“阿兹卡班摄魂怪的同盟”,也许这是说出“傲罗”,而不会将它泄露给任何读到这张羊皮纸并试图解读的人的最好方式了。把阿兹卡班事件中他用蛇佬腔说出的惯用语翻译回来……算是行之有效吧,哈利想。
便条上说奇洛教授需要帮助,不管发生了什么都需要不引起傲罗们,邓布利多,麦格和弗立维的注意。因为时间转换器已经牵涉其中,最明显的解决方法便是假装上厕所离开,穿越时间回去,到他离开的那一刻再回到比赛。
哈利开始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犹豫了。他的赫奇帕奇部分正在就他离开傲罗的保护而且什么也不告诉麦格教授的事情发表评论,并且怀疑他未来的自己是不是在犯傻。
哈利再次打开了羊皮纸,又扫了一眼内容。
仔细检查后发现,谜面并没有说哈利什么人都不能带上。德拉科·马尔福……他没有出现在魁地奇比赛上,是因为未来的哈利,在几小时前的过去,把德拉科带上作为支援了吗?但那说不通,带上另一个一年级学生所提高的安全程度微乎其微……
……德拉科·马尔福一定会亲临比赛,来观看斯莱特林赢得学院杯,这跟他对魁地奇的个人感觉无关。难道他出了什么事吗?
哈利忽然感觉没那么疲倦了。
一阵肾上腺素带来的冲击在哈利体内开始激荡,但不,这次不会像巨怪那次。简讯告诉了哈利什么时候到。哈利不会来迟,这次不会。
哈利目光扫向塞德里克·迪戈里,他此时正前后张望,明显地左右为难于两群人之间:一群拉文克劳,认为金色飞贼应被保留,因为它是传统而且规矩就是规矩;和一伙赫奇帕奇,声称让找球手比其它球员更加重要的规则很不公平。
塞德里克·迪戈里对哈利和纳威来说,是出色的决斗私人教师,哈利觉得他们之间也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一个选了字面意义上所有的选修课的学生一定拥有他自己的时间转换器。也许哈利可以让塞德里克和他一起回到过去?在不管怎样棘手的形势下,超级赫奇帕奇似乎都是一个很好的备用战力。
————————
之后,及之前:
哈利的手表显示着11点45分,回转5个小时的话也就是下午6点45分。
“到时候了,”哈利对着空气喃喃道,开始走到大台阶之上的三楼走廊,右手边。
“禁地”通常会指禁林;那可能是想让试图拦截这条信息的人想到的。但是禁林很大,其中有不止一处值得注意的地方。没有明显的谢林点[2]可以用于会合,或是发现需要介入的事件。
但当你加上了“愚蠢无比”的修饰词,霍格沃茨里就只剩下一处禁地符合条件了。
于是哈利走上了那条被禁止的通路——如果谣言没错的话,格兰芬多的每一个一年级学生都走过了。四楼走廊,右手边。一道神秘的门通向一系列房间,房间内充满了危险的和可能致命的陷阱,以至于没人可能通过,特别是那些才在上一年级的。
哈利不知道等待在前方的有哪些陷阱。仔细想想的话,这说明那些通过的学生令人意外地小心,都没有把谜题透露给他人。也许那里有张标示,上面写着别透露给别人,就当是帮我个忙,真诚地,邓布利多校长。目前为止哈利知道的只有:最外面的门用阿拉霍洞开就能打开,最后的房间里有一个魔镜,它能让你的镜像出现在非常吸引人的情境中,貌似这就是最终的大奖。
四层走廊被不知从哪儿来的黯淡蓝光照亮着,拱门被蛛网覆盖着,好像这条走廊已有几个世纪没人用过,而非仅仅去年。
哈利的口袋里装满了有用的麻瓜物件,有用的巫师物件,和一切他能找到的有可能是任务物品的东西。(哈利请过麦格教授推荐扩大袋子容量的人选,然后她自己就做了。)哈利施展了他习得的应用于战斗的魔咒,使他的眼镜固定在脸上,无论他的头怎么移动。哈利更新了他维持着的变形术,手上的指环上的小宝石和另一个,以防他被击晕。严格来说,哈利并不是针对一切可能性都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但哈利认为他已经尽最大努力准备了。
五边形地砖在哈利的鞋底下发出咯吱声,消失在他身后,就好像未来变成了过去一般。时间就快到6点49分了——6,和方块中的7。如果从麻瓜数学的角度想的话,结果就一眼可见,要是从别的角度想可就不会了。
当哈利正准备转过另一个拐角时,他感到脑海深处一个激灵,然后听到了一阵轻声的话语。
“……理智的人……等到……某个教工离开后……”
哈利停下了,然后动作尽量轻微地匍匐向前,没有转过这个拐角,试图把奇洛教授的话语听得更清楚些。
一阵更大声的咳嗽后,拐角那头轻柔的声音再次传来。“但如果他们也……要在那个时间……离开……”低语声道,“他们也许认为……这场决赛……是今年剩下的……最好的干扰……一个意料之中的干扰。因此我查看了……哪些重要人物……没有出席在赛场……然后我看到校长不在……而我所有的魔力告诉我……他可能在另一个……时空……我也注意到了你的缺席……因此我决定去……你去的地方。这就是我在做的事情……现在……你在这里做什么?”
哈利浅浅地呼吸,聆听着。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地声音拖长道,他的音量大多了,吓得哈利差点跳起来。
一声细小的夹杂了咳嗽的笑声,“检查你魔杖上的……追踪咒。”
西弗勒斯说了一声像拉丁语的魔咒,然后:“你竟敢动我的魔杖?你怎么敢?”
“你是嫌疑人之一……就像我一样……因此你那虚假的愤怒没用……不管伪造得多么精巧……现在告诉我……你在干什么?”
“我在监视这扇门,”斯内普教授的声音说道,“而我要求你离它远点!”
“谁给你的权威……来指挥我……我的教授同事?”
一阵停顿,“啊,是校长,”西弗勒斯·斯内普平滑的声音道,“他命令我在魁地奇比赛期间看守这扇门,作为一名教授,我必须听从他的怪念头。我之后会把这上报给董事会的,但是这会儿我正在做必须做的活。如校长所欲,现在给我离开这里。”
“什么?你的意思是要我相信……你抛弃了你的斯莱特林学生们……在今年他们最重要……的比赛的时候……然后因为邓布利多的几句话……就当了他的看门狗?这……我不得不说……完全是有可能的。即便如此……我认为理智的决定是……当你看守这扇门时……我在边上看守你。”传来了衣服的摩擦声和轻轻的碰撞声,好像一个人刚刚重重地坐在了地上,或者仅仅是跌倒了。
“哦,看在梅林的份上——”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声音愤怒了,“起来!”
“吧——咘噜——啊——咘——吧啦——”僵尸模式的防御术教授说。
“起来!”西弗勒斯·斯内普说道,轻轻的碰撞声传来。
帮助观星者——
哈利转过了拐角——尽管就算没有时间传送来的信息,他估计也会这么做。斯内普教授刚刚踢了奇洛教授吗?即使奇洛教授死了,而且被埋葬了,这种行为也过于鲁莽了。
黑木制的圆顶门被镶在了石拱门内,包围在蒙尘的霍格沃茨大理石砖中。麻瓜通常会安置门把手的地方只有一块抛光的金属扶手;看不到锁,也看不到钥匙孔。门两侧的墙上,一对火炬燃烧着,照射出不祥的橙色光晕。门前站着魔药课教授,穿着惯常的被染脏的长袍。门左边的火炬下方,防御术教授的身形垮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头朝前注视着周围环境。他的眼睛似乎在闪烁,好像是介于警觉与空虚之间。
“你,”身形如高塔一般耸立的魔药大师说,“在这里干什么,波特?”
根据面部表情和话语的声调,魔药大师对哈利非常生气;绝对不是那个防御课教授从未被邀请加入的议会中,哈利的同谋者的身份。
“我不确定,”哈利说。他不确定他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于是,在绝望中,他转而依靠起单纯的实话。“我想也许我得留心照看防御术教授。”
魔药大师冷酷地盯着他。“你的护送人员在哪里,波特?学生禁止独自在这些走廊里闲逛!”
哈利脑子里实在是一片空白。比赛已经开始,然而无人告诉过他规则是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
斯内普教授脸上的冷酷表情动摇了一下。“也许我该把傲罗叫来。”他说。
“等等!”哈利不假思索地喊道。
魔药大师的手停在了袍子上方。“为什么?”他说道。
“我……我只是觉得也许你不应该叫他们……”
眼睛都无法看清的一瞬间,魔药大师的魔杖到了他的手里。“混淆抹消!”黑色的光朝着哈利已经开始躲避的方向射出,击中了哈利。接连而来的是四个其他的魔咒,包含了复方和变形这样的词语;对于那些哈利礼貌地站着没动。
在所有魔咒都没有产生任何效果之后,西弗勒斯·斯内普盯着哈利,眼光中闪烁的黑色现在看上去是真诚的。“我建议,”魔药大师轻声说道,“你把来意说明,波特。”
“我没法解释自己,”哈利说,“我没有时间,现在还没有。”
哈利说出“自己”和“时间”时直直地盯向魔药大师的凝视,睁大了眼睛,试图把关键信息传递给他。魔药大师犹豫了。
哈利狂乱地试图搞清楚谁在假装成什么角色。既然奇洛教授并不在邓布利多的密谋集团之中,西弗勒斯正在伪装成霍格沃茨的邪恶魔药大师,被校长命令到此……也许确实是被校长派遣过来的,也许不是……但是奇洛教授要么认为,要么在假装认为需要有人来密切留意斯内普教授……以及哈利是被未来的哈利派来的而且不知道原因……而且一开始使他们都站在了校长禁止的门外的原因是什么?
接着……
在哈利所站之处的身后……
传来了另一组逐渐变响的脚步声,快速且有多人。
斯内普教授用魔杖戳了一下,造出了一团黑暗包裹住防御术教授所躺的地方。“闭耳塞听。”魔药大师低声嘶道,“波特先生,如果你必须要呆在这儿,那就藏起来!穿上你的隐身衣!我的任务是守住这扇门以防他来到这里。而且之前曾经有——一个干扰,用来引开校长,他认为——”
“谁——”
西弗勒斯向前跨了一大步,把魔杖敲在了哈利头的一侧。一阵流淌的触感,仿佛是一个鸡蛋在他的头上打碎流了下来——幻身咒的感受;于是哈利的双手渐渐变淡,身体的其他部位也紧跟其后。
笼罩着墙一侧的黑暗就像雾一般缓慢散去了,防御术教授蜷缩着的身躯再次显现了出来,他什么话也没说。
哈利尽可能轻地踮着脚走开,然后转身看去。
接近的脚步声转过了墙角——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数个惊叫声同时喊了出来。
穿着三套斯莱特林镶绿长袍和一套赫奇帕奇镶黄长袍站在那里的,是西奥多·诺特,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苏珊·博恩斯,和特蕾西·戴维斯。
“护送者呢?”斯内普教授话中的怒火不断升温,“你们的护送者在哪里,孩子们?一年级学生在任何时刻,都必须由一个六年级或七年级学生陪同!尤其是你们!”
西奥多·诺特举起了他的手。“我们,呃,”西奥多·诺特说道,“我们在做混沌军团所说的团队建设训练……你看,我们刚刚才意识到我们全都还没有试过校长的禁室,而且时间也所剩不多了……而且哈利·波特也许可了,教授,他特意说你不能妨碍。”
西弗勒斯·斯内普用眼角瞟向哈利·波特踮脚走到的地方;他的眉毛上似乎开始积攒起一场风暴,眼瞳中聚集起黑色的怒火。
我……也许?哈利的时间转换器上还剩下一个小时,所以这是有可能的。
“哈利·波特没有权力这么做。”魔药大师用欺骗性的温和语调说道,“为你们的行为作出解释,就现在。”
“真的吗?”苏珊·博恩斯的身形说到,“真的吗?告诉斯内普教授说哈利·波特授权了这次行动,这就是你想到的虚张声势?”年轻的赫奇帕奇转而向斯内普教授回答,语调奇怪地坚定,“教授,我说的是实话而且这件事很紧急。德拉科·马尔福消失了,我们觉得他去了那里——”
“如果马尔福先生消失了,”斯内普教授说道,“那为什么傲罗们没有接到通知?”
“因为,因为各种理由!”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喊道,“没时间了,你得让我们过去!”
这是哈利听到过的斯内普教授最讽刺的语气。“你们四个蠢货以为你们在进行什么探险吗?那你们搞错了。我向你们保证马尔福先生没有从这扇门通过。”
“我们认为马尔福先生有一件隐身衣。”苏珊·博恩斯快速说道,“你记得门有无缘无故打开过吗?”
“不,”魔药大师说道,“现在从这里离开。今天这里禁止进入。”
“这是邓布利多的禁区走廊,”特蕾西说,“校长自己说不许任何人来这儿。你以为你是谁,也来禁止它?”
“戴维斯小姐,”魔药大师说,“你得停止和格兰芬多学生的来往,尤其是那些叫做拉文德·布朗的。如果一分钟之后你还在这里,我会申请把你转到那个学院。”
“你敢!”特蕾西尖叫道。
“嗯,”苏珊·博恩斯开口,脸因为专注紧皱成一团,“斯内普教授,你会偶尔自己把门打开,检查里面的东西吗?”
斯内普教授僵立在原地。然后他飞速转身把右手放在了金属门环上——
哈利盯着门环上的那只手,因此直到他听到那声突然的叫喊前,都没有注意斯内普教授的左手在做什么。
“事实上,不会。”斯内普教授道,扯住了德拉科·马尔福的衣领,其上方的头正在因为窒息咳呛着,虽然德拉科的其余部分还在他的隐身衣之下。“不过是次不错的尝试。”
“什么?”特蕾西和达芙妮喊道。
苏珊·博恩斯敲了一下她自己的额头。“我不敢相信我居然当真了。”
“那么,马尔福先生,”斯内普教授说,音调降低了,“用一个诡计把你的朋友们送到这里……只是希望你自己能通过这扇门?你这样做的理由是?”
“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他——”西奥多·诺特说道,“马尔福先生,我们得相信他,他是唯一一个会站在我们这边的教授!”
“不!”马尔福浮在半空的脑袋喊道,斯内普教授仍然揪着他的衣领,“你什么都不许说!停下!”
“我们必须利用这个机会!”西奥多喊道,“斯内普教授,马尔福先生终于搞清楚了这一整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原因——邓布利多想把魔法石从尼古拉斯·勒梅身边抢走!因为邓布利多觉得没有人应当获得永生!于是邓布利多试图说服勒梅黑魔王要回来了,而且需要魔法石来复活,于是请勒梅把它给他。但勒梅不肯,取而代之的是他把魔法石放在了禁区里面的魔镜里了。邓布利多正在找把它拿出来的方法,然后他就要来拿了,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之前拿到!要是邓布利多拿到了魔法石那他就真的要变得无所不能了!”
“什么?”特蕾西说,“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这——”达芙妮开口,她的表情有些害怕,但是很坚决,“这不重要——斯内普教授,求求你,你必须相信我。我查看了赫敏从图书馆借出去的书,就在某人杀了她之前,她正在研究魔法石。她的笔记说如果魔法石在魔镜里呆的时间太长,某些危险的事情就会发生。我们必须马上把它移出城堡。”
苏珊·博恩斯这会儿用双手盖住了她的脸。“我跟他们不是一道的,我只是跟上来阻止什么更蠢的事情发生的。”
西弗勒斯·斯内普盯着西奥多·诺特和其他人。接着他把头转向了德拉科·马尔福。“马尔福先生,”魔药大师拖长声调道,“你是怎么发现邓布利多的密谋的?”
“我从证据里推论出来的!”德拉科·马尔福浮在半空的头说。
斯内普教授的头又转回看向西奥多·诺特。“你准备怎样从一个可能能难住邓布利多的魔镜里取到这个魔法石呢?立刻回答我!”
“我们准备拿走整面镜子然后送还给勒梅,”西奥多·诺特答道,“我们又不是想把魔法石据为己有,我们只是要阻止邓布利多偷走它。”
斯内普教授点点头,似乎是在确认什么,然后转而看向其他学生。“告诉我,你们中有人最近注意到周围有人举止反常吗?特别是获得了什么特别的物件,或者是能够施展一年级学生不应该会的魔咒?”斯内普教授右手握着的魔杖正指着苏珊·博恩斯,“我发现格林格拉斯小姐和戴维斯小姐在努力不要看向你,博恩斯小姐。如果对此有什么普通的解释,立刻说出来是明智的选择。”
苏珊·博恩斯的头发变成了亮红色,虽然她的表情没有变。“我想对此继续保持沉默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她说,“反正还有两天我就要毕业了。”
“超级女巫可以提前六年毕业?”特蕾西·戴维斯说,“这不公平!”
“博恩斯是个超级女巫?”西奥多喊道。
“不,她是尼法朵拉·唐克斯,一个易容马格斯,”斯内普教授说,“伪装成另一个学生是严重违反规定的,正如你自己非常清楚的那样,唐克斯小姐。在你毕业的两天前将你从霍格沃茨开除还来得及。这会是一个凄惨至极的悲剧——自然是从你的角度来说。从我的角度来看可是极度滑稽。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这下说得通了,”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说,“呃,苏珊·博恩斯事实上存在吗?还是博恩斯家族衰弱得太厉害所以他们让你秘密——”
红发版的苏珊·博恩斯一手捂脸。“是的,格林格拉斯小姐,确实有一个真实的苏珊·博恩斯。她只会在你们将要惹出一大堆麻烦的时候派我来。斯内普教授,我在这里的原因是德拉科·马尔福不见了,而这帮人坚持去寻找他而不是召唤傲罗们。因为真正的博恩斯小姐说没有时间向我解释原因,我现在意识到这些原因是多么愚蠢了。但是年轻的学生绝对不能独自行动,而且随时要有一个六年级或七年级学生陪同。既然我们找到了德拉科·马尔福,那我们可以都回去了。行吗?在这事变得更荒唐之前?”
“以梅林的名义这里发生了什么?”
“啊,”斯内普教授说道,仍然用魔杖指着红发版的苏珊·博恩斯,他的另一只手拽着没有身体的德拉科·马尔福的头下面的衣领,站在防御术教授倒地的身形的边上。“斯普劳特教授,你也来了。”
“这不是看上去的那样。”特蕾西·戴维斯主动道。
矮胖的草药课教授大步向前。在此刻,她已经抽出了魔杖,虽然她没有指着任何人。“我都不知道这看上去到底是什么样!放下魔杖,所有人,现在!包括你,教授!”
干扰。这念头突然清晰地出现在哈利脑中。无论他在隐身的状态下远远旁观到了什么,这些都不是真正在发生的事情,这不是故事中真实的主线,它是被安排成这样的。斯普劳特教授的到来打破了哈利的对荒唐设定的忍耐系统[3];像这样的事情不会仅仅因为某种喜剧性的巧合而发生。某人故意造成了这样的混乱,但是目的是什么?
哈利真的希望他没有时间转换回去造成这一切,因为这看上去就像是他会做的那种事。
西弗勒斯·斯内普放低了他的魔杖,另一只手松开了德拉科·马尔福。“斯普劳特教授,”魔药大师说,“我按照校长的命令前来看守这扇门。在场的其他任何人都不应该在这里,我请求你把他们送离这里。”
“编的不错,”斯普劳特教授厉声说,“在所有人里,为什么邓布利多偏偏会让你来看守这扇通向他的游乐场的门?又不是他想把学生们拦在外面,哦不,他们得进去然后被困在我的魔鬼网里!苏珊,亲爱的,你有一面传讯镜,是吗?用它把傲罗们叫来。”
旁观的哈利对自己点了点头。这就是目的。傲罗们会把这个极度令人困惑的处境中在场的所有人都带走,不接受任何借口,于是这扇门就会无人看守了。
但是哈利是要自己进去禁区走廊?还是旁观,看所有人都走光了的最后是谁来了?
一阵大声的干咳声引得所有人望向了躺着的防御术教授。
“斯内普——听好——”防御术教授在咳嗽声之间说,“为什么——斯普劳特——这儿——”
魔药大师向下看去。
“记忆魔咒——意味着——教授——”防御术教授又开始咳嗽了。
“什么?”
这时,逻辑以让人沮丧的清晰明确在哈利的头脑中推展开来,所有的步骤都早已怀疑过,这一次更加可靠的重复带来了可怕的领悟。
某人用记忆魔咒使赫敏相信她试图去杀德拉科。
只有霍格沃茨教授才能在不触动警报的条件下这么做。
所以一个真正的幕后操纵者只需要对一个霍格沃茨教授用摄神取念或是夺魂咒就行了。
所有人最不会怀疑的便是赫奇帕奇学院的院长。
斯内普的头猛地转了过来,同时斯普劳特教授举起她的魔杖,而魔药大师成功在他们之间无声升起了一堵半透明的屏障。但从斯普劳特教授魔杖中射出的是一道深棕色的光线,在哈利的脑中激起一阵可怕的恐惧;棕色的光束还没接触到西弗勒斯的护盾,就让护盾闪烁着消失了。即便他躲闪了,还是被击中了右臂。斯内普教授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尖叫声,他的手痉挛了,魔杖掉了下去。
从斯普劳特魔杖中发射出的下一道光如同昏迷咒般的明亮红光,离开她的魔杖之后似乎变得更亮、飞得更快了,带来又一阵焦虑感;这一击把魔药大师撞在了门上,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这个时候粉色头发的苏珊·博恩斯被一阵多琢面的蓝色光芒包住了,向斯普劳特教授一个接一个地施展着恶咒。斯普劳特教授无视了那些恶咒,召唤出了一群植物触须,缠住了试图逃走的年轻学生,除了德拉科·马尔福,他再次穿上了隐身衣消失了。
非苏珊·博恩斯停止了施展恶咒。她举平魔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出咒语,召唤出了金色的由光组成的虫子,啃咬起斯普劳特教授身周的护盾。草药学教授因此把脸转向了非苏珊,一脸空白,一群新的植物触须在她身后升起,它们的茎秆是更深的绿色,看上去它们有自己的护盾。
哈利·波特对着似乎空无一物的空气低声说,“攻击斯普劳特。帮助博恩斯。只用非致命的方式。”
“是的,我的主人。”莱萨斯·莱斯特兰奇在哈利的隐身衣之下小声道,五年级斯莱特林走向了战斗。
哈利低头看他自己的双手,随后震惊地见到他的幻身咒并不像之前那样完整。每次哈利移动的时候,空气中都有扭曲的迹象……
哈利缓慢地向后退,直到他来到一个转角,蹲在了一扇墙后。接着他掏出了他的通讯镜……空白的,被干扰了。当然如此。哈利把镜子飘浮起来,直至他能看到转角另一边,来目睹……这起干扰的尾声?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斯普劳特教授和貌似苏珊·博恩斯的决斗充满了闪光与叶片;耀眼的绿色强力钻孔咒从半空中出现,吞噬了斯普劳特护盾外层的一半。草药课教授转身朝着钻孔咒飞来的方向发射了一抹宽阔的黄色光线,但是魔咒看上去什么都没有打到。
黄色火焰,蓝色琢面,深绿色植物卷须和飞旋的紫色花瓣……
当斯普劳特教授向各个方向发射猩红色的弧光时,一道猩红刀片击中了半空中的什么,隐身衣没有隐藏猩红的弧光是如何被吸收和消失的;隐身衣下莱萨斯的身形倒在了地上。
这给了非苏珊·博恩斯足够时间站起来,喘过气,然后尖叫出了某种让哈利感到又一阵恐惧感的咒语;闪烁而出的白色火花穿透了斯普劳特教授已被吞噬的护盾和她的植物护甲,击倒了她。
非苏珊·博恩斯跪了下去,大喘粗气,她的袍子被汗水浸湿。
她转头看看身周,地上横七竖八的身体或是被击晕过去,或是被藤蔓所缠绕。
“什么,”非苏珊说,“什么。什么。什么。”
没有人回答。被斯普劳特教授藤蔓卷住的受害者们看上去一动不动,虽然他们似乎是在呼吸。
“马尔福……”粉色头发的苏珊说道,仍在喘着粗气,“德拉科·马尔福,你在哪儿?你在吗?快去把傲罗喊来!该死的梅林——人形显现!”
于是哈利发现自己再次可见了,盯着他镜子中德拉科·马尔福在闪烁的袍子下半隐半现的身形,站在非苏珊身后,用他的魔杖指着非苏珊的蓝色烟雾的缝隙。
哈利的思路向前推进着,领悟不断闪现,太慢而又太快;甚至是当他张嘴吸气准备喊叫的时候。
小心星座
有一个星座的名字是德拉科(天龙座)
如果你能够操控一个教授你就能操控一个学生
“闪开!”哈利大喊,但是太晚了,一束红光从零距离射向非苏珊的脑后,将她打倒在地上。
哈利绕过转角,“昏昏入睡昏昏入睡昏昏入睡昏昏入睡昏昏入睡昏昏入睡。”
德拉科·马尔福闪烁的身形倒下瘫作一堆。
哈利花了一阵子把气喘匀,接着说道“昏昏倒地!”,确认了,是的,昏迷咒确实击中了德拉科·马尔福的身形。
(你可能会弄错昏迷咒是否真的命中了。哈利已经看了足够多的恐怖电影,更不用提之前跟阳光兵团那档子事,因此他并不准备再次犯那个错误。)
进一步的反思后,哈利向斯普劳特教授卧倒的身形施展了又一个昏迷咒。
哈利握紧了他的魔杖,盯着眼前的场景,因为体力透支而大口喘息着。他没有足够的魔力召唤一个信使守护神到邓布利多那里,而他这次真的真的应该立刻想到这个可能性。哈利开始向后去够他的镜子,查看它现在是不是不受干扰了。
然后哈利犹豫了。
他给自己的纸条说了要避免来自傲罗的注意,而哈利仍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瘫倒的奇洛教授的身形发出了又一阵干咳,一只手伸向边上的墙,缓慢地将他自己拉了起来。
“哈利,”奇洛教授嘶哑道,“哈利。你在这儿吗?”
这是奇洛教授第一次直接喊哈利的名字。
“我在这儿。”哈利说。不经过任何有意识的思考,他的双脚向前走了。
“求求你,”奇洛教授说,“求求你,我的时间……不够了。求你带我……去魔镜……帮我……拿到魔法石。”
“魔法石?”哈利说。他扫视了一圈散落在地上的身体,但是看不到德拉科了,现形术失去了作用。“你觉得诺特先生说的是对的?我不认为邓布利多会——”
“不是……邓布利多,”奇洛教授喘着气道,“因为——斯普劳特——”
“我明白了。”哈利说。如果邓布利多是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他就不需要精神控制一个教授来使用记忆魔咒了。
“魔镜……远古遗物……能隐藏任何事物……魔法石可能在里面……有很多人想要魔法石……有人派了斯普劳特……”
哈利快速地重复道:“里面的魔镜是一个能用来藏匿物品的远古遗物,是一个可能用来藏魔法石的地方。如果魔法石藏在魔镜内,那就有很多人想得到它。其中一个控制了斯普劳特,那能够解释他们真正的目的……除了……这解释不了为什么斯普劳特的操纵者会盯上赫敏?”
“哈利,求求你,”奇洛教授说,他的呼吸声现在更加费劲了,话音令人痛苦地缓慢。“它是唯一……能拯救我生命……我发现,现在……我不想死……求求你,帮帮我……”
然而不知为何这番话破坏了什么。
不知为何这显得过头了。
在斯普劳特教授到来后哈利感到的疏离感,被打破的对荒唐设定的忍耐系统,回来了;他的内部评论家把发生的一切当做是事先安排好一般进行衡量。时间安排,概率,这么多人在同一扇门前出现,防御课教授的不顾一切……这整个情况都让人感觉不真实。但是如果他能够提前花时间把这一切都想一遍,而不是在探险来临的时刻就冲过去的话,也许就能够将其破解。一年下来积攒的全部经验终于结晶为一丝战斗淬炼过的痕迹。由过去发生的灾难带来的直觉告诉哈利,如果不假思索地直接行动,他会以在事后进行的一次悲伤的对话中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愚蠢而结束。再一次。
“让我想想,”哈利说,“在我们走之前让我思考一分钟。”他转开了对着防御术教授的脸,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失去意识的身体。过去一年里已经有了那么多的拼图碎片,也许只需要再多一片,一切就都能拼在一起……
“哈利……”防御术教授断断续续地说,“哈利,我要死了……”
再多一分钟不会有什么区别他有一整年的时间来生病不管赫敏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的生死正好取决于这最后一分钟的可能性也太小了——
“我知道!”哈利说,“我会快点想的!”
哈利盯着那些身子试图思考。已经没有时间留给疑惑,或是警告,或是急刹车,或是自我质疑了就用第一反应然后顺着它思考——
在哈利脑海深处,抽象思考的碎片飞过,解决问题的灵感已经没有时间诉诸言辞。在无言的转瞬间它们飞过,建立起对象级问题。
——我注意到了什么令人困惑的地方——
——寻找问题应该看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现状中看上去最不可能的不管什么方面——
——简单的解释更有可能,排除那些需要预设的单独的低概率事件——
斯内普教授一开始就在这儿然后奇洛教授到了然后哈利来到了(通过时间转换器)然后探险小队来了然后德拉科现身了(小队的一部分)然后斯普劳特出现了。
太多的人同时出现而且有太多巧合,那么多批人在五分钟的窗口期内出现在同一地点的可能性太小,一定有隐藏的联系。
将斯普劳特的控制者标记为命令去修改赫敏记忆的幕后者。这个幕后者派来了斯普劳特。
斯内普说校长在某个干扰发生后派他来看守这扇门,如果幕后者设置了它来分散注意力,那就也能解释西弗勒斯的存在。
哈利不太确定德拉科是否是被幕后者控制了,因为这个假设在刚才的瞬间跑到哈利脑中,德拉科也许只是想击晕并非苏珊,这样他就能不受干扰地走进禁区走廊——
不那不是正确的思路,掉个头,尝试解释时机刚好的德拉科及探险小队的出现,没时间自我询问了,顺着假设想下去,因此幕后者派了德拉科或是引起了他的到来。
这样就解释了三批人的到来。
哈利的出现是因为他给自己的便条让他这么做。这是时间旅行导致的。
只剩下防御术教授说他在跟踪斯内普,只不过那不太像一个让奇洛教授出现的合理解释。这并未减少哈利的困惑感,所以也许幕后者用某种方法操纵了奇洛教授出现的时间,并且甚至安排了哈利自己走入这个时间循环。
哈利的意识撞上了一块拦路石,他没法把推理往下延续了。
没有时间茫然地盯着拦路石了。
没有任何暂停或是刹车,哈利的意识开始从新的角度攻克这个问题。
奇洛教授推断有一个被控制的霍格沃茨教授因为需要借助某个教授来修改赫敏的记忆于是意味着斯普劳特教授的控制者陷害然后谋杀了赫敏也就说明斯普劳特教授的控制者掌握了关于霍格沃茨内生活的详细信息而且也许他对大难不死的男孩和他的朋友们有个人兴趣。
哈利的大脑终于扔出了相关联的记忆,邓布利多说过伏地魔通往重生最强的道路就藏在霍格沃茨内部顺着假设想下去那么重生的工具就是藏在镜子里的魔法石为什么邓布利多会把镜子放在一个一年级学生都能通过的走廊里不对忽略这个问题它现在不重要奇洛教授说魔法石具有巨大的治疗能力所以那部分也说得通。
但是如果藏在镜中需要远离黑魔王的就是魔法石,那就说明那镜子也藏着世上唯一能够解救防御术教授生命的东西——
哈利的意识想要犹豫,退缩,对于接下来会向何处发展感到突然而来的恐惧。
但是没有时间犹豫了。
——要是你的大脑没有把它想象成身在故事之中的一个精彩的剧情扭转,那就是太多的巧合和太大的不可能性了。
有可能是假定的黑魔王同样操纵了奇洛教授这样奇洛教授就会在正好的时机发现他想象中的救赎之药这样哈利和奇洛教授就会去从镜中取得重生的道具而那甚至可能不是魔法石然后黑魔王的化身或是其他仆从会出现从他们手中夺取它这样就能解释所有的同步性并且否定所有的巧合。
或者奇洛教授从一开始就知道能够拯救他生命的唯一物品就藏在魔镜中那也就是他答应在霍格沃茨执教防御术的原因现在他终于准备去拿到它但是为什么要等到他病成这样才去尝试以及为什么斯普劳特和奇洛教授在同一时间出现——
哈利的意识退缩得更厉害了。
他内在的眼睛在看向它害怕看的方向。
我给自己的便签上说帮助观星者。如果我没有在未来搞清楚这是正确的事情的话,是不会在给自己的便签上这么说的——也许便签是叫我就这么继续——
一个微小的令人迷惑的细节被带到了有意识的注意力下。
羊皮纸上被加密的信息……有一两行听着不太对,不像是哈利预计他自己会使用的密文……
“哈利,”奇洛教授垂死的微声从他身后传来,“哈利,求求你。”
“我快要想完了。”哈利脱口而出,而正当他说出来的时候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没错。
倒过来想。
从敌人的角度,从敌人作出他们的智谋规划的角度,在你视野之外的某处。
霍格沃茨驻扎着傲罗,你的目标哈利·波特现在正全力戒备。在麻烦事发生的第一个征兆出现时哈利·波特就会招来傲罗,或是给邓布利多发射一个守护神。把它作为一个谜题,一个有创造力的解决方案就是——
——伪造一个来自哈利·波特本人的,时间转换的假信息送给他,告诉哈利·波特不要叫帮手,让他出现在你需要他在的时间和地点。你就能让目标本人绕过他设置的一切保护措施。你甚至可以利用他未来的自己在判断方面的压倒性权威来绕过他自己怀疑主义的保护。
这甚至称不上困难。你可以篡改随便某个学生的记忆,让他以为哈利·波特给了他一个信封在一段时间后再还给他。
你能够篡改学生的记忆,因为你是一个霍格沃茨教授。
你不需要花费额外的努力从哈利·波特的袋子里偷走一支铅笔和麻瓜纸张。取而代之的是你在巫师羊皮纸上伪造哈利·波特的笔迹。能够伪造哈利·波特的笔迹是因为你在批改过的魔法部要求的测试中见过。
你把德拉科·马尔福叫做“星座”是因为你知道哈利·波特对天文学感兴趣而你是一个巫师,你上过天文课并且记下了所有星座的名字。但对哈利·波特来说,用这个密码形容德拉科·马尔福并不自然,他的用词应该是“学徒”。
你把奇洛教授称作“观星者”,然后让哈利·波特帮助他。
你知道噬命者是你用蛇佬腔称呼“摄魂怪”的方式,而且你预计哈利·波特把傲罗视为他们的同党。
你把6:49编码为“六,和七在方块中”是因为你读了哈利·波特最近给你的一本麻瓜物理书。
那么,你是谁?
哈利意识到他呼吸加速了,随着一阵心跳加速,哈利再次放慢了他的呼吸,奇洛教授在观察他。
如果假设奇洛教授就是幕后之人并且伪造了哈利的信息那么就能解释五批人像演喜剧一样地同时出现然后斯普劳特教授只是被控制好让奇洛教授在事后能有一个推诿的人选在尘埃落定后让他拿来栽赃为使用了记忆篡改术的人但是
但是为什么奇洛教授要拿哈利与德拉科的脆弱的联盟冒险,用那场未遂的谋杀兼陷害
(奇洛教授声称自己通过放在德拉科身上的追踪咒“侦察到”并“阻止了”)
为什么奇洛教授要杀赫敏
(如果他要移除她的第一次尝试没有成功)
如果奇洛教授是恶人那他也许对于任何有关魂器的事都撒了谎而也许唯一能够拯救他生命的正是能够复活黑魔王的途径也根本不是巧合如果这一切也是黑魔王通过某种方式安排的呢
(某一天大卫·门罗神秘地消失了,推测是死于黑魔王之手)
一个可怕的直觉占据了哈利,跟他刚刚做的所有推理都无关,一个哈利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直觉;除了他和防御术教授在许多方面非常相像,而伪造一个时间转换的消息正是哈利本人也许会采取的某种创造性手段,以绕过目标的所有防护——
而这时候哈利最终意识到从最初最开始时就很该明显的事情。
——————
奇洛教授很聪明。
奇洛教授聪明的方式同哈利一样。
奇洛教授聪明的方式同哈利的神秘黑暗面完全一样。
如果你一定要猜测大难不死的男孩是什么时候获得他的神秘黑暗面的话,最明显的猜测便是1981年,10月31日的晚上。
——————
以及
以及
以及奇洛教授知道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和黑魔王的接头暗号以及他的存在给大难不死的男孩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以及他的魔法会破坏性地跟哈利的魔法反应而且他最喜欢的咒语是阿瓦达索命以及以及以及——
这一领悟炸通了哈利,如同一个巨型大坝决堤,释放出它所有的汹涌水流,像无法抵挡的洪水一般冲过了他的意识,冲走一切。
只有一个现实产生了所有的观察结果。
如果不同的观察似乎指向了不可兼容的不同方向,这说明你还没有想到真正的假说。
在那些情况之中,当你终于想到了正确的假说,一切都会与它匹配,屹立于否认和恐惧之上,撕开任何怀疑和一切会阻挡它的情绪。
——于是“大卫·门罗”和“伏地魔”只是一个人在巫师之战中扮演双方的角色而那也就是为什么门罗家族在见到“大卫·门罗”之前就被杀光了正如穆迪怀疑过的——
现实沉淀为了单独已知的状态,一个凝聚自洽的事物状态,紧凑地产生了全部观察的集合。
哈利没有跳起来,没有改变他的呼吸,尝试不让意识中洪水肆虐的恐惧和痛苦从外表露出一丝痕迹。
敌人在他身后,注视着他。
“好了。”哈利大声说,在他敢于相信他的声音应该听上去正常后尽快开口。他继续盯着那些身体,不去看奇洛教授,因为哈利不信任他自己的表情。哈利举起袖子抹去前额上的汗水,努力让这动作看上去显得随意;哈利无法控制流汗,或是胸中的快速锤动。“让我们去拿魔法石吧。”
哈利所需的一切就是在一路上的一个干扰,这样就可以使用他的时间转换器。
他身后没有回复。
沉默拉长了。
缓慢地,哈利转过身。
奇洛教授笔挺地站着,微笑着。
防御术教授手中一块黑色的金属指向哈利拿着魔杖的手臂,从手指的握法看得出是个非常清楚如何使用半自动手枪的人。
哈利的口中发干,虽然他的嘴唇因为肾上腺素而颤抖,但他还是发出了声:“你好,伏地魔。”
奇洛教授点头致意,说道:“你好,汤姆·里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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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英文中的square具有“方块”和“平方”的双重意思
[2]谢林点:在博弈论中,人们在没有彼此沟通的情况下最自然的选择倾向
[3]对荒唐设定的忍耐系统:(suspension of disbelief) 阅读虚构作品时,读者会习惯性地自动关掉对作品的真实性的质疑。如果破裂了,读者就会意识到自己在读虚构的故事,而不是沉浸于故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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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大大糖
校对:哈密瓜,Lily Lu,王婆的一千零一夜,潜水艇君
第一百零六章:真相,第三部分
才往邓布利多的禁室中迈出一步,哈利就尖叫着往后跳去,撞上了斯内普教授,两个人倒成了一堆。
斯内普教授起身重新站在大门前。他转过头看着哈利。“我受校长之令看守这扇门,”斯内普教授用他惯常的讥讽语气说道。“马上消失,不然我就扣学院分了。”
这让人毛骨悚然,但是哈利的注意力被那只巨大的三头犬占据了,刚才它向前猛冲,只是它三个项圈上的铁链使它不得不停在距离哈利仅有几米远的地方。
“那——那——那是——”哈利说。
“是的,”奇洛教授的声音从他身后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传来,“那的确就是平时占据这个房间的东西,这里是所有学生的禁区,尤其对一年级来说。”
“即使以巫师的标准...
才往邓布利多的禁室中迈出一步,哈利就尖叫着往后跳去,撞上了斯内普教授,两个人倒成了一堆。
斯内普教授起身重新站在大门前。他转过头看着哈利。“我受校长之令看守这扇门,”斯内普教授用他惯常的讥讽语气说道。“马上消失,不然我就扣学院分了。”
这让人毛骨悚然,但是哈利的注意力被那只巨大的三头犬占据了,刚才它向前猛冲,只是它三个项圈上的铁链使它不得不停在距离哈利仅有几米远的地方。
“那——那——那是——”哈利说。
“是的,”奇洛教授的声音从他身后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传来,“那的确就是平时占据这个房间的东西,这里是所有学生的禁区,尤其对一年级来说。”
“即使以巫师的标准来看这也太不安全了!”房间里,庞大的黑色野兽发出了一声多重声音的怒吼,白色的唾沫星子从三张长满利齿的嘴里飞迸出去。
奇洛教授叹了口气。“它被下过咒,不会吃掉学生,只是把他们吐回到门的外面。现在,孩子,你会建议我们怎样来对付这只危险的动物?”
“呃,”哈利结结巴巴的,试着在那只房间守卫者持续不断的咆哮声中思考。“呃。如果它和麻瓜传说故事俄耳甫斯和欧瑞狄柯里的刻耳柏洛斯[1]一样,那么我们必须唱歌使它入睡,然后我们就能通过——”
“阿瓦达索命。”
三个头的猛兽倒下了。
哈利回头看向奇洛教授,后者给了他一个极度失望的表情,好像在问哈利到底有没有上过他的课。
“我多少有那么点假设,”哈利说,还在试图喘过气,“如果不以一年级学生会用的方式通过这个挑战,可能会触发什么警报。”
“你在撒谎,孩子,你只是在面对真实生活中的状况时就把课上学到的东西忘光了。至于警报,我已经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让这些房间设有的全部监视和旅标[2]都失效了。”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让我先进去?”
奇洛教授只是微笑了一下。他的微笑看起来比平时邪恶太多了。
“当我没问。”哈利说,然后慢慢地走进那个房间,他的四肢还在颤抖。
整个房间都是岩石制成的,从墙上开凿出的拱形凹槽中散发的浅蓝色光芒照亮了这里,就像来自阴翳天空的光透过了窗户——虽然这里并没有窗户。在房间另一端的地上有一道木质活板门,门上只有一个拉环。房间中央躺着一只巨大的死狗,三个脑袋毫无生气。
哈利转向其中一个拱形凹槽往里看去。里面除了那团没有源头的蓝光外空无一物,于是他走向下一个凹槽并往里看,同时仔细检查了他经过的那部分墙壁。
“你,”奇洛教授开口,“在干什么?”
“研究这个房间,”哈利说,“这里可能有线索,或者一段铭文,或者一把我们以后需要用的钥匙,或者一些——”
“你是认真的,还是想要故意拖延?用蛇佬腔回答。”
哈利回过头。“[蛇]是认真的,[蛇毕]”哈利嘶声说道,“[蛇]我独自来这里也会做同样的事。[蛇毕]”
奇洛教授稍微按了会儿额头。“我承认,”他说,“当你在,比如说,探索阿蒙神-塞特[3]墓的时候,你的方法会很有用,所以我不会直接说你是个蠢货,但你的确是。这个伪谜题,这个挑战的表象,是为一年级学生设置的游戏。我们只需直接走下那道活板门。”
在活板门下的是一株巨大的植物,一棵类似于巨型花叶万年青的东西,宽大的叶子像旋转台阶似的从主茎张开来,但是它的颜色比普通的花叶万年青更深,主茎上还冒出下垂的卷须状藤蔓。更大的叶片和藤蔓在底部大面积铺开,好像在承诺会给任何跌落的人提供缓冲。这下面是和前一个石室类似的房间,同样有着形如假拱窗的凹陷,散发着相同的蓝灰色光芒。
“明显的想法是用我袋子里的扫帚飞下去,或者扔点重物看看那些藤蔓是否是陷阱,”哈利说着,一边向下看,“但是我猜你会说我们直接踩在叶子上走下去。”它们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作旋转楼梯用的。
“你先请。”奇洛教授说。
哈利小心地把一只脚放到叶片上,发现它的确能支撑他的重量。离开前哈利最后扫视了一遍这个房间,检查是不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那只巨型死狗实在太过吸引眼球,让人难以专心关注其他东西。
“奇洛教授,”哈利说,省略了一句你处理障碍的方法有某些特定缺陷 ,“如果有人朝门里看然后发现那只刻耳柏洛斯死了怎么办?”
“那他们很可能已经注意到斯内普有点不对劲了,”奇洛教授说。“不过既然你坚持……”防御术教授走到三头犬的尸体边,将魔杖指向它。伴随着一种愈演愈烈的恐惧感,他开始念一个听起来像拉丁文的咒语;大难不死的男孩意识到黑魔王的力量始终没有减弱过。
他说出的最后一个词是"阴尸"[4],与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最后的冲动:停下,不要。
三头犬站了起来,它六只无神而空洞的眼睛再次看往门的方向。
哈利盯着那具庞大的尸体,胃里有一种恐惧带来的沉重,这是他目前为止生命中体验过的第三糟糕的感觉。
他这时意识到自己已经见过并感受过这一过程,只是之前没有听到拉丁文的咒语。
他在禁林里遭遇的那只半人马已经死了。防御术教授用真的阿瓦达索命击中了它,不是假的咒语。
在他意识深处的某个地方,哈利曾经想过只要他能带回赫敏,就可以回到不死准则,蝙蝠侠的道德标准。绝大多数人在他们一生中的各种冒险里都没有使任何人丧命。
然而这无法实现了。
在他失去最后获胜机会的那天,他甚至一无所觉。即使此时此刻赫敏已经复活,哈利也不可能在没人被杀害的前提下解决掉这堆麻烦事了。
他甚至还不知道那个半人马的名字。
哈利没有把这想法大声说出来。防御术教授要么用蛇佬腔确认指控,要么就用人类的语言说谎,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让他有更多的理由怀疑哈利接下来的行动。但是哈利知道——即使他不清楚自己怎样才能阻止奇洛教授,即使他不敢做出任何明显的背叛举动,也许直到胜券在握之前都不敢做出决断——他和伏地魔之间绝不会和解,因为这两个不同的灵魂不能存在于同个世界。
似乎这份决心,这种对立的觉悟,从哈利曾以为是自己黑暗面的东西中激发出了力量。从他杀死巨怪的那天后,哈利已经不再刻意唤起自己的黑暗面了。但是他的黑暗面从不是与他分开的东西。它是汤姆.里德尔留下的烙印。哈利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只要接受这个假设并依此行事,任何来自他黑暗面认知能力的回声都能为他所用。它并不像哈利最初概念里的那样作为一个分离的模型,而仅仅是某些神经模式,有着与其他部分相链接的强烈倾向,因为它们曾经共同组成过一个联合的整体。
不幸的是,这并没有改变一个事实——奇洛教授也有同样的技能,并且他有更多的人生经验作为支持,同时还有枪。
哈利转回头,踏在那株巨大的植物上,开始踩着叶片组成的旋转楼梯往下走。这次哈利花了太长的时间才缓过来。虽然悲痛仍然像粘稠的水一样压在他身上,但他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他的脊椎里没有冰冷的铁棒,但依然有着某种笔直、固态的东西。他会走下去,首先确保赫敏复活,然后以某种方式阻止奇洛教授,或者先阻止奇洛教授再自己去拿到魔法石。一定会有什么东西,某种可能性,某些机会自己冒出来,一定会有某种方法来阻止伏地魔并使赫敏复活……
哈利继续往下走。
在他身后,三头犬等待着,守卫着那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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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刻耳柏洛斯:希腊神话中的地狱三头犬。详见:http://baike.baidu.com/link?url=3xe3aB70N94za-Fv7TMGhfIJg0sJZee8E5jlT_LVRX0jvoGV80goRDeg1G-bY7C8v4DMdxGa-7CvfZCcNz7_eq
[2] 旅标(tripsign),作者自创词,联系上下文看大概是某种类似于警报的东西。
[3] 阿蒙神-塞特:原梗来源于奇幻小说家Rick Cook的作品《Wizard's Bane》。详见:https://en.m.wikipedia.org/wiki/Wizard%27s_Bane
[4] 阴尸(inferius):详见:http://harrypotter.wikia.com/wiki/Inferi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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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LaNieve
校对:林海雪原,潜水艇君,Lily Lu,王婆的一千零一夜
第一百零七章:真相,第四部分
哈利踏着巨型花叶万年青螺旋排列的叶子,感觉它像森林的沃土;不像水泥一样坚硬,却也能承担他的重量。哈利警惕地看着藤蔓卷须,但它们一动不动。
当哈利走到覆满叶子的螺旋楼梯底部时,藤蔓猛然抽出,缠住了他的手脚。
稍微挣扎一会后,哈利让自己放松下来。
“有意思,”奇洛教授从上边飘浮下来,完全没碰着植物的叶子和藤蔓,“我注意到你向一棵植物认输时倒是没啥困难。”
哈利更仔细地观察防御术教授,这时他的审视不再受恐慌影响。奇洛教授能够站立和移动,飞行时也没有明显困难;他周身大难临头的感觉很强。但他的眼窝还是深陷下去,手臂瘦弱无力。他的病不是装出来的;显而易见的猜测是:防御术教授最近又...
哈利踏着巨型花叶万年青螺旋排列的叶子,感觉它像森林的沃土;不像水泥一样坚硬,却也能承担他的重量。哈利警惕地看着藤蔓卷须,但它们一动不动。
当哈利走到覆满叶子的螺旋楼梯底部时,藤蔓猛然抽出,缠住了他的手脚。
稍微挣扎一会后,哈利让自己放松下来。
“有意思,”奇洛教授从上边飘浮下来,完全没碰着植物的叶子和藤蔓,“我注意到你向一棵植物认输时倒是没啥困难。”
哈利更仔细地观察防御术教授,这时他的审视不再受恐慌影响。奇洛教授能够站立和移动,飞行时也没有明显困难;他周身大难临头的感觉很强。但他的眼窝还是深陷下去,手臂瘦弱无力。他的病不是装出来的;显而易见的猜测是:防御术教授最近又吃了一只独角兽,所以暂时恢复了部分力量。
而且,防御术教授是戴着奇洛教授的面具说话的,而不是作为伏地魔讲话;这对哈利可能不是件坏事。哈利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除非防御术教授还由于某种原因需要他——但继续陪他演戏显然对哈利有利。
“是你特意让我走进陷阱的,教授,”哈利用他和奇洛教授交谈的语气回答。角色,面具,提醒他我们之间曾是怎样的关系……“如果是我自己来的话,我本会使用我的扫帚。”
“也许吧。普通的一年级生会怎么应对这个挑战,如果他们手里有魔杖?”植物的藤蔓正在向奇洛教授探去,但奇洛教授悬浮在它们恰好够不到的地方。
哈利现在记起,斯普劳特教授讲到过一种叫做魔鬼网的植物,草药学课本说它喜爱凉爽黑暗的地方,比如山洞——不过为何这种多叶植物居然会喜爱阴湿,那就是谁也说不准的事了。“我猜这是魔鬼网,可能会在光或热面前退缩。所以一年级生也许会用荧光闪烁?如今我会用烈火熊熊,但我五月才学到这个咒语。”
防御术教授魔杖一旋,一股液体像喷雾剂一样从杖尖喷出,击中了植物藤蔓基部,发出啪嗒一声轻响,接着发出很轻的嘶嘶声。所有触碰到哈利的藤蔓狂乱地抽了回去,开始拍打植物表面逐渐扩大的伤口,像是想赶走疼痛;植物仿佛正在无声地尖叫。
奇洛教授向下飘完了全程:“现在它畏光,畏热,畏酸,还有我。”
仔细看看自己的长袍和地板,以确保酸液没溅到其他地方后,哈利踩过最后几片叶子,踏上地板。哈利已经开始怀疑奇洛教授是不是意有所指,但哈利不知道他是想表达什么。“我以为我们是在执行任务,教授。我无法阻止你,但花这么长时间折腾我真的明智吗?”
“噢,我们有的是时间。”奇洛教授似乎被逗乐了,“如果有人发现我们在这里,守卫已经换成了阴尸,肯定会有一场大骚动。如果你在魁地奇比赛的时候得知发生了这么一场骚乱,你回到这一时间跟斯内普说话时的表现就会不同了。”
当哈利领会了这段话时,他感到一阵轻微的寒意。他尝试打败奇洛教授的举动绝不能惊动学校,或者至少不能惊动魁地奇比赛,因为魁地奇比赛没有被扰乱。即使可以召来足够的力量制服伏地魔,在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以及所有魁地奇比赛上的人都不能被惊扰的情况下,这事可能也不容易办到……
跟聪明的敌人作战确实艰难。
即便如此……即使这样,哈利还是感觉如果站在奇洛教授位置上的人是他,他不会悠闲自在地跟他对话,也不会玩心理战术。奇洛教授的不紧不慢,是在挣得某种优势。但是他能挣得什么优势呢?他需要等什么其他事情完成吗?
“顺便一提,你背叛我了没?”奇洛教授问。
“[蛇]还没有背叛你。[蛇毕]”哈利嘶嘶地说。
防御术教授用左手握着的枪明确地比划了一下,于是哈利走向房间尽头的大木门,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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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房间直径小一些,而天花板更高。拱形壁龛射出的是白光而不是蓝光。
在他们周围,成百上千长着翅膀的钥匙嗖嗖飞过,在空中疯狂振翅。观察几秒之后,很明显只有一把钥匙染着飞贼一样的金黄色——不过它比真实魁地奇比赛里的飞贼动得更慢。
房间另一头有扇门,门上有个显眼的大钥匙孔。
左边墙上倚着一只扫帚,是学校坚固耐用的横扫七星。
“教授,”哈利说,抬头望着成群结队、嗖嗖飞过的钥匙,“你说你会回答我的问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觉得你关好了一扇门,没有钥匙它就打不开,那你会把钥匙存放在安全的地方,钥匙拷贝只交给受到信任,被批准进门的人。你不会给钥匙插上翅膀,然后在墙边倚个扫帚。所以咱俩到底在这干什么鬼,这又是什么情况?很容易猜到,魔法镜子是魔法石唯一一层真正的防护,但为啥要有其他这些措施——还有,为啥要鼓励一年级生来这儿?”
“我真的不太确定。”防御术教授回答。他已经进了房间,站到了哈利右边挺远的地方,维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但我会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答应你了。邓布利多的风格是,做十二件看起来很疯的事,其中只有八九件事是有内在含义的。我的猜想是,邓布利多试图让我以为我可以派遣个学生来,作为我的傀儡。这样一来,伏地魔就更可能觉得这么干不够聪明,至少邓布利多预测他会这么反应。想象一下邓布利多最初考虑该怎么守护魔法石的时候。想象一下他斟酌着要不要布下真正的危险来守护魔法石。想象他想象某个年轻学生在我的命令下笨拙地闯过奇险。我觉得这正是邓布利多试图避免的情况。通过假装邀请我采取这个策略,来让这个策略显得很不巧妙。除非,当然了,我误解了邓布利多觉得伏地魔会怎么想。”奇洛教授露齿而笑,他脸上的笑容和以前他给哈利的所有笑容一样自然。“邓布利多不是天生擅长计谋,但他不得不使用计谋,因此他还是尽力去用。为了完成这个任务,邓布利多发挥智能,坚持不懈,从他的错误中学习,还表现出他的毫无天赋。单单因为这一点,他就极其难以预测了。”
哈利转身,看向房间对面的门。这对邓布利多可不是游戏,教授。“我的猜想是,一年级生的标准解决方案是忽略扫帚,直接用漂浮咒抓住钥匙,鉴于这又不是魁地奇比赛,并没有规定禁止使用漂浮咒。所以这一关你又要爆出什么强大到荒唐可笑的咒语呢?”
短暂的寂静。只有钥匙嗖嗖作响。
哈利从奇洛教授身边退开几步:“我大概不该说这话的,对吧。”
“哦,你应该说的。”奇洛教授回答,“我觉得当世界上最强大的黑巫师站在你旁边几步远时,说这话是相当合理的。”
奇洛教授把魔杖收回另一只手——有时持枪的手——的袖口里。
然后防御术教授的手探进嘴里,拿出一个像是牙的东西。他高高抛起假牙,假牙落下时变成了一支魔杖;哈利的意识中燃起一丝奇异的熟悉感,仿佛他的某一部分认出了这根魔杖,感觉它是……他的一部分……
十三英寸半,紫杉木。凤凰尾羽杖芯。哈利当初记下了魔杖制作人奥利某某给出的信息,因为它似乎与情节相关。那件事和它背后的思考都像隔了一辈子那么遥远。
防御术教授扬起那根魔杖,在空中画出一个燃烧的魔文符号,边缘参差,形貌邪恶;哈利又本能地后退一步。接着,防御术教授开口道:“Az-reth. Az-reth. Az-reth.”
火红的魔文开始倾泻出……扭曲的烈焰,就好像魔文嶙峋突兀的边角变成了火焰本身的属性。明亮的火焰呈现猩红色,比鲜血更深的红,发出像电弧焊机一样灼人的强光。如此辉煌的光却是这种颜色,感觉是不对的,因为如此之红的东西不该发出这样强烈的光芒;烧灼的深红被漆黑的纹理贯穿,黑纹仿佛在吸走火光。黑化的火焰中,交织的猩红与黑暗勾勒出动物的轮廓,从一种掠食者扭曲变形为另一种,眼镜蛇变成鬣狗,鬣狗变成毒蝎。
“Az-reth. Az-reth.Az-reth.”奇洛教授把这个词重复念出六次时,倾泻出红黑色火焰的体积也有了小灌木丛的六倍那么大。
奇洛教授的目光锁定诅咒之火时,火焰的变形减缓了,定格在单个形象上:一只燃烧着鲜血的黑化凤凰。
哈利有种可怕的确定感:如果黑焰凤凰碰到了福克斯,真正的凤凰会死去,再也不会重生。
奇洛教授用魔杖示意一下,黑焰就翱翔至房间对面。它面对大门和钥匙孔,燃烧的深红翅膀只是一挥,门的大部分和拱道的一部分就毁灭殆尽。玷污的猩红烈焰继续向前飞去。
哈利只来得及透过洞口瞥到巨大的雕像刚开始举起刀剑棍棒的样子,紧接着黑焰就降临到它们中间,令它们焚烧崩裂。
结束之后,黑焰凤凰从洞口振翅飞回,盘旋在奇洛教授左肩之上,太阳一般炽烈的绯红利爪悬停着,离他长袍只有一英寸远。
“接着往前走吧,”奇洛教授说,“现在安全了。”
哈利往前走去,需要激活自己黑暗面的认知模式才能保持足够冷静。他跨过大门残骸炽热的棱角,注视着占据一整个棋盘的被毁掉的巨型棋子。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砖从距毁坏的门道五米起开始延伸,一路铺展到对墙,消失在离房间对面的下一扇门五米远处。天花板比这些雕像原本达到的高度都高得多。
“我会猜,”哈利说道,用黑暗面的认知模式保持着声音镇静,“标准答案是用前一个房间的扫帚飞越这些雕像,鉴于并不需要拿到钥匙?”
在他身后,奇洛教授笑了;他发出的是伏地魔的笑声。“继续前进。”一个变得更冷更高的声音说,“去下一个房间。我想看看你怎么解读那个房间里的东西。”
这是由邓布利多为一年级生准备的,哈利提醒自己,这肯定很安全。于是他走过损毁的棋盘,握住门把手,向内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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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秒钟后,哈利猛地撞上门,跳了回来。
哈利花了好几秒才控制住呼吸,夺回了自控。门后继续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和石棒砰击地板的撞击声。
“我推测,”哈利的声音也变冷了,“由于邓布利多不太可能在那里放了只真巨怪,下一个挑战实际上是我最糟糕记忆的幻象。像是摄魂怪,只不过把记忆投射到了外部世界中。很好笑啊,教授。”
奇洛教授走近大门,哈利远远站开。现在教授周围大难临头的感觉很强,哈利的黑暗面——或者只是清晰的本能——告诉他,绝不能靠近盘旋在奇洛教授肩头的红黑色火焰。
奇洛教授转开门,往里看去。“唔,”奇洛教授说,“就像你说的,只是那只巨怪。啊,好吧。我本希望能了解到你更有意思的一面呢。房间里放着的是一只柯柯赫库斯,俗称博格特。”
“博格特?它能干什——不,我猜我知道它能干什么了。”
“博格特,”奇洛教授说,他的语气又像是霍格沃茨教授上课的声调了,“喜爱不常被打开的、黑暗封闭的空间,例如阁楼里的废橱柜。它想要独处,所以它会具现成任何它认为可以把你吓跑的形态。”
“把我吓跑?”哈利说,“我杀掉了那只巨怪。”
“你想都没想就跳出房间,退了回来。博格特想要的就是让对方本能地退缩,而不是给对方经得起推敲的威胁。否则,它之前就会选择变形成更可信的事物了。无论如何,对付博格特的标准反咒,当然,是厉火。”奇洛教授做个手势,黑焰从他肩头一跃而起,穿过大门。
房间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一片寂静。
他们进入了曾经放着个博格特的房间,这次由奇洛教授打头。巨怪的幻象消散后,这个房间不过是又一个巨型厅室,被壁烛发出的蓝色冷光照亮。
奇洛教授的目光遥远,若有所思。他不等哈利跟上就穿过房间,自己打开了对面墙上的门。
哈利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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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房间里放着一只坩埚,一架子瓶装原料,案板,搅拌棒,以及其他用于魔药制作的设备。拱形壁龛射出的是白光而不是蓝光,想必是因为熬制魔药时色觉很重要。奇洛教授已经站到魔药熬制设备旁,仔细检视着他手中的长卷羊皮纸。通往下一房间的门被一帘紫色火焰守卫着,紫火本该显得更加骇人,但它在奇洛教授肩头悬停的黑焰面前相形失色,看起来不堪一击。
到了这个地步,哈利对荒唐设定的忍耐系统已经去度假了,所以他没说出自己的想法:真实世界里的安保系统意在区分得到授权的人员和未被授权的人员,因而需要设置让被许可的人和不受许可者表现不同的任务。比如说,适宜的安保措施可以是,测试一下企图进入者是否知道只有得到授权者才被告知的解锁密码,而糟糕的安保措施可以是,测试一下企图进入者能不能依照被贴心提供的书面说明来熬制出一种魔药。
奇洛教授把羊皮纸抛给哈利,羊皮纸颤动着落到他们之间的地上。“你怎么看?”奇洛教授问着,往回踏了一步,以便让哈利上前捡起羊皮纸。
“没门。”哈利略读一遍羊皮纸之后说,“检测入场者能不能解决一个简单到滑稽的逻辑谜语,以搞清原料排列的顺序,这种任务还是不能辨识出得到授权和未经授权的人员。即使用了个更有趣的逻辑谜语,比如三神祇或帽子颜色问题[1],那还是完全不得要领。”
“看看背面。”奇洛教授说。
哈利把两英尺长的羊皮纸翻过来。
羊皮纸背面,用小小的字母写出的,是哈利平生见过的最长的熬制指南。“这到底是——”
“那是光辉魔药,用来熄灭紫火。”奇洛教授答道,“制作时需要一遍又一遍加入同一种原料,每次加入的方式略有不同。想象一下,某些迫不及待的一年级生通过了所有其他房间,以为他们就要抵达魔镜所在时,却遭遇了这个任务。这个房间确实是魔药大师的作品。”
哈利直截了当地瞥向奇洛教授肩头的黑焰:“火不能打败火吗?”
“能。”奇洛教授回答,“但我不确定该不该用它。万一这个房间有陷阱呢?”
哈利一点也不想被困在这个房间里,为了消遣熬制魔药,或者为了其他什么让奇洛教授不紧不慢地带他穿过这些厅室的理由。魔药配方写着,吊钟花要分别加入三十五次,“一绺亮丽的头发”要加十四次…“也许这种魔药会散发出对成年人致死而对儿童无害的毒气。或者藏着成百上千种其他致命诡计里的任何一个,如果咱们现在突然严肃起来了的话。咱现在是认真了吗?”
“这个房间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作品,”奇洛教授说,又显得若有所思了,“斯内普可不是这一游戏的旁观者,不完全是。他缺乏邓布利多的智能,却拥有邓布利多从来没有的杀戮意向。”
“嗯,不管这一关是什么情况,它实际上挡不住孩子。”哈利评论道,“好多一年级生都通过了这关。而且如果你能用某种手段,只允许孩子通过,那么从邓布利多的视角来看,这就会强迫伏地魔附身于一个孩子来进入下一个房间。鉴于他们的目标如此,我看不出这一关的意义。”
“确实。”奇洛教授揉着鼻梁说,“但是你看,孩子,其他房间都有触发装置和旅标,但这个房间没有。没有需要破除的精妙结界。简直像在邀请我跳过魔药熬制,直接进下一间屋子——但斯内普知道伏地魔会看出这一点。如果确实针对不制作魔药的人设置了陷阱,那么更明智的做法是设下结界,让这个房间显得与其他房间并无不同。”
哈利皱眉听着,聚精会神。“所以……不在这儿设下探测网路的唯一目的是防止你强行通过这个房间。”
“我预计斯内普预测我能把这一点也推理出来。”奇洛教授说,“但再往后推,我就不能预测出他会以为我在玩哪一个级别的游戏了。我很有耐心,给自己留了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件事。但斯内普不了解我,他只了解伏地魔。他见过伏地魔有时挫败地尖叫,凭冲动行事,结果适得其反。从斯内普的视角来看:这是霍格沃茨的魔药教授在告诉伏地魔,有点耐性、遵循指示才能进入,就好像伏地魔不过是个学童。我能够轻易地微笑着服从,之后再实行报复。但斯内普不知道伏地魔能够轻而易举地采取这个思路。”奇洛教授看着哈利,“孩子,你在魔鬼网那关看见我飘在空中了,对吧?”
哈利点点头。然后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困惑。“我的魔咒课本说,巫师不可能把自己悬浮起来。”
“没错,”奇洛教授答,“魔咒课本确实这么说。没有巫师能够悬浮自己,物体也不可能支持自己的重量;就好像你不能拽着鞋带把自己提起来一样。但唯独伏地魔可以飞行——这是怎么做到的?尽快回答。”
如果这个问题能被一年级生答出来——“你让别人给你的内衣施上飞天扫帚咒,然后把他们一忘皆空了。”
“不完全是。”奇洛教授说,“飞天扫帚咒只能施展在坚硬的细长条状物上。布料是不行的。”
哈利皱起眉头:“物体需要多长?能不能把短扫帚棒系在布料做成的保护带上,然后用它来飞?”
“的确,我刚开始时在手臂和腿上绑好施过咒语的短棒,但那只是为了学会以新的方式飞翔。”奇洛教授捋起长袍袖子,露出光裸的手臂,“你能看到,现在我袖子里可没藏什么东西。”
哈利把这个附加约束条件考虑进来:“你让别人给你的骨头施了飞天扫帚咒?”
奇洛教授叹了口气:“而这就是伏地魔最令人恐惧的能力之一,至少我听说如此。过了这么多年,不情不愿地做了不少摄神取念之后,我还是没搞清普通人的脑子到底是断了哪根弦……但你不是普通人。你也该开始给这次探险做做贡献了。你认识近年来的斯内普。跟我讲讲你自己对这个房间的分析。”
哈利犹豫着,一边试图装出沉思的样子。
“我要提醒你,”奇洛教授说,他肩头的黑焰凤凰仿佛伸长脖颈,怒视着哈利,“如果你蓄意让我失败,也会算作背叛。记住,魔法石是格兰杰小姐复活的关键,而且我还持有数百名学生人质。”
“我会记得的。”哈利富于创造性的神奇大脑紧接着就有了个想法。
哈利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出来。
沉默在延伸。
“你想到什么了吗?”奇洛教授说,“用蛇语回答。”
不行,隐瞒想法可没那么容易;对手很聪明,随时都有能力强迫你说实话。“西弗勒斯,或者至少是现在的西弗勒斯,非常敬重你的智能。”哈利转而说,“我觉得……我觉得他可能预期伏地魔会相信西弗勒斯不认为伏地魔能够通过这场耐心的考验,但西弗勒斯实际上预计伏地魔会通过。”
奇洛教授点点头:“说得通。你自己相信这个理论吗?用蛇语回答。”
“[蛇]相信。[蛇毕]”哈利嘶嘶地说。明知信息而不报可能有危险,甚至连隐瞒想法和主意也不安全……“因此,设立这个房间的意图是把伏地魔拖住一小时。如果我想杀你,并且相信邓布利多所相信的,那么我明显应该试图使用摄魂怪之吻。我是说,他们以为你是个无实体的灵魂——顺便一问,你是吗?”
奇洛教授一动不动。“邓布利多不会想到那个办法的。”过了一会,奇洛教授说,“但西弗勒斯可能会。”奇洛教授的手指敲着脸颊,眼神遥远。“你能支配摄魂怪,孩子,附近有摄魂怪吗?”
哈利闭上眼睛。如果摄魂怪这种世界的空洞确实就在附近,他现在感觉不到它们。“没有我能感觉到的摄魂怪。”
“用蛇语回答。”
“[蛇]感觉不到噬命者。[蛇毕]”
“但你暗示有这个可能时,你说的是实话?你没想耍聪明把戏?”
“[蛇]是实话。不是诡计。[蛇毕]”
“也许有办法藏匿摄魂怪,命令它们一旦看到附身魂就跳出来吃掉它……”奇洛教授还在敲脸颊,“也许我确实能被看做附身魂。也可以命令摄魂怪吃掉所有太快地通过这个房间的人,或者吃掉所有不是孩子的人。牢牢记住,我掌控着赫敏及数以百计的其他学生的性命,他们是我的人质;这种情况下,如果一只摄魂怪跳出来,你会使用你支配摄魂怪的能力来保护我吗?用蛇语回答。”
“[蛇]不知道。[蛇毕]”哈利嘶声答。
“[蛇]噬命者不能毁灭我,我觉得。[蛇毕]”奇洛教授嘶嘶地说,“[蛇]如果它们太过接近,我只会抛弃这个身体。这次我会迅速回归,势不可挡。会把你的父母折磨多年,作为你妨碍我的惩罚。几百个学生人质会死,其中有你称为朋友的人。现在我再问一遍。如果噬命者到来,你会使用控制噬命者的能力保护我吗?[蛇毕]”
“[蛇]会。[蛇毕]”哈利低声说。哈利压下的悲伤和震惊又浮了上来,可他的黑暗面并没有用来处理这些情感的既定方式。为什么,奇洛教授,为什么你是这样……
奇洛教授微笑了:“这倒提醒了我。你背叛我了吗?”
“[蛇]还没有背叛你。[蛇毕]”
奇洛教授走到魔药器材跟前,开始单手切碎根茎,刀速快到刀子几不可见,显得毫不费力。厉火凤凰缓缓飞向房间对角,在那里守候。“考虑到所有这些不确定的可能性,明智的举动应该是延长通过这关的时间,像一年级生一样。”奇洛教授说,“我们等待时不妨聊聊天。你有问题吗,孩子?我说过我会回答的,所以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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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神祇或帽子颜色问题:著名的逻辑谜题http://cambodiacalling.blogspot.com/2009/08/logic-puzzle-three-idols.htmlhttps://en.wikipedia.org/wiki/Prisoners_and_hats_puzz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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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注:作者EY在本章的评论:“你们这群为了防御术教授的秘密吵得天昏地暗的人该下注的抓紧时间下注,否则就永远把嘴闭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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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Ravens
校对:王婆的一千零一夜,潜水艇君,Lily Lu
第一百零八章:真相,第五部分,答案与谜题
防御术教授已经架起了坩埚:魔杖一挥,坩埚漂浮就位,再一挥,坩埚下就生起了火。 防御术教授的手指稍微绕了绕圈,一只长柄勺开始动弹,之后尽管无人掌管,它还在继续搅拌。 现在,防御术教授从大罐中称量出一堆花朵,哈利猜那是吊钟花;靛蓝色花瓣在墙壁发出的白光照耀下显得流光四溢,花瓣向内弯曲,仿佛害羞一般。这堆花里的第一朵立刻就被加进了魔药,但接下来的一会,坩埚只是继续自行搅拌。
从防御术教授站的位置,他只要稍稍转头就能看见哈利,哈利也知道自己是在防御术教授眼角的余光里。
角落里,一只厉火凤凰等待着;凤凰附近的石头逐渐融化,变得更加平滑,显...
防御术教授已经架起了坩埚:魔杖一挥,坩埚漂浮就位,再一挥,坩埚下就生起了火。 防御术教授的手指稍微绕了绕圈,一只长柄勺开始动弹,之后尽管无人掌管,它还在继续搅拌。 现在,防御术教授从大罐中称量出一堆花朵,哈利猜那是吊钟花;靛蓝色花瓣在墙壁发出的白光照耀下显得流光四溢,花瓣向内弯曲,仿佛害羞一般。这堆花里的第一朵立刻就被加进了魔药,但接下来的一会,坩埚只是继续自行搅拌。
从防御术教授站的位置,他只要稍稍转头就能看见哈利,哈利也知道自己是在防御术教授眼角的余光里。
角落里,一只厉火凤凰等待着;凤凰附近的石头逐渐融化,变得更加平滑,显现出滑润的光泽。 燃烧的双翅洒下猩红光芒,给房间中所有物体染上一层血色,反射在玻璃器皿闪耀的绯红火光之中。
“时间正在流逝。 ”奇洛教授说道,“如果你有问题,问吧。 ”
为什么,奇洛教授,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让自己变成怪物,为什么要当伏地魔,我知道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可能不一样,但我无法想象你究竟想要什么,获得它的最好办法能会是这种途径……
这是哈利的大脑想要知道的东西。
而哈利需要知道的东西是……怎样防止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但防御术教授说过,他不会谈论他未来的计划。 防御术教授愿意开口谈论点什么,这本身就够奇怪的了;这肯定违背了他的某一条黑魔王守则……
“我正在想。 ”哈利开口回答。
奇洛教授微微笑了笑。 他正用碾槌把魔药的第一种魔法原料——发着红光的六边形——研磨成粉。 “我相当理解,”防御术教授说,“但别想太长时间,孩子。 ”
目标:防止伏地魔伤害别人,找办法杀掉他或制服他,但首先拿到魔法石,让赫敏复活……
……说服奇洛教授停下来,停止这一切……
哈利吞咽一下,压下情感,试图阻止泪水涌上眼睛。眼泪估计不能给伏地魔留下什么好印象。奇洛教授已经在皱眉了,尽管从他目光所向来看,他是在审视一片白绿紫相间、颜色鲜艳的叶子。
没有任何显而易见的办法可以达成以上任何目标,暂且还没有办法。哈利能做的不过是问出最可能提供有用信息的问题,即使哈利还没有计划。
所以咱就拣看起来最有趣的事情来问了?哈利的拉文克劳面说,我可是强烈支持啊。
闭嘴。哈利命令那个声音;然后想了想,决定今后不再假装那是个真实的声音了。
哈利的脑海中浮现了四个话题,从对重要事情的好奇心角度来看,它们的优先级最高。那么,他就要试图在魔药熬制的时候问完这四个问题,四个主要的问题。
四个问题……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哈利说,“1981年10月31日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一夜与其他夜晚不同……“我想听到全部真相,拜托了。”
伏地魔是怎么从自己死亡的假象中存活下来的,为什么能活下来,这个问题大概对设定未来计划很重要。
“我猜到你要问这个。”奇洛教授说,一边把一朵吊钟花和一颗闪烁着微光的白色石头投进魔药。“首先,关于魂器咒,我告诉你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因为我当时用的是蛇语。”
哈利点点头。
“你得知这个咒语的详细情况之后,不过几秒钟,就看出了它最严重的破绽,开始琢磨能怎样改进。你觉得年轻时的汤姆·里德尔的行为与你会有什么不同吗?”
哈利摇摇头。
“啊,他和你的反应并不一样。”奇洛教授说,“每次我就要对你绝望时,我都会提醒自己,我比你大一倍时还是个白痴。我十五岁时给自己做了第一个魂器,按照某本书里的指示;阿比盖尔·桃金娘死在斯莱特林蛇怪的目光下,我利用了她的死亡。我计划在离开霍格沃茨后,每年制造一个新魂器;如果其他追求永生的希望破灭无果,这就是我的退路。回头看看,年轻的汤姆·里德尔只是想抓住救命稻草。至于制造更好的魂器、不满足于我已经学到的咒语这样的想法……我一直没有过这种想法,直到有一天我理解了普通人的愚蠢,意识到我一直以来模仿了他们哪些荒唐的举止。但我逐渐习得了一个习惯:每遇见一个事例,都去探询怎样才能做得更好。你也从我身上继承了这个习惯。难道我应该安于我从书上学到的、远不能满足我真实欲求的咒语吗?笑话!于是我开始尝试创造一个更好的咒语。”
“现在你已经真的永生了?”哈利知道,虽然还有那么多大事正在发生,这个问题仍然比战争和策略重要得多。
“确实是的。”奇洛教授答道。他暂停了魔药熬制的操作,转过身正对哈利;他的眼中洋溢着哈利从未见过的狂喜之色。“在我能找到的所有最黑暗的巫术中,在斯莱特林的怪物予我锁钥的所有禁忌秘密中,在巫师承继至今的所有传说中,我只找到我所需之物的蛛丝马迹。于是我将它重编,把它再造,在崭新的原理上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仪式。多年以来,这仪式都在我脑海中燃烧;在想象中把它完善,琢磨它的深意,对它作出微妙精细的调整,等待我的意图稳定成形。终于,我鼓起勇气实施了仪式——被发明出来的牺牲仪式,建基于一个任何已知魔法都未曾检验的原理。我活了下来,一直活到现在。”防御术教授的话声中充满一种平静的胜利感,就好像这一壮举不管用何等辞藻都无法过誉。“我保留了‘魂器’这个称呼,但只是为了怀旧。它是全然崭新的存在,是我最伟大的创造。”
“作为你说你会回答的问题之一,我询问如何施放这个咒语。”哈利说。
“拒绝。”防御术教授转回身去,继续操作魔药。他加进一支带灰斑的白羽毛和一朵吊钟花:“我曾经考虑等你长大一点就教你,否则任何一个版本的汤姆·里德尔都不会满足;但我改了主意。”
有时候,记忆真是很难回放出来。哈利努力回忆着奇洛教授之前有没有给过什么关乎这个话题的暗示。奇洛教授的措辞唤醒了一段记忆:也许等你大一点后会告诉你……
“你的永生仍然需要物质的依托,”哈利脱口而出,“新咒语和旧版魂器咒至少有这一点相似之处,这也是你还把新创造称为魂器的另一个原因。”开口说出来相当危险,但哈利需要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如果我说错了,你可以用蛇语否认。”
奇洛教授邪恶地微笑:“[蛇]你猜对了,男孩,可惜这帮不了你。[蛇毕]”
不幸的是,如果敌人很聪明,这个弱点不难掩盖;哈利通常不会为敌人提出好建议,以防敌人还没自己想出来,但这一次,他早已经提出过建议了。“一个魂器抛进了活火山,魂器加了重量,保证它能沉入地幔;”哈利语气沉重,“正是我想到的,如果我无法摧毁摄魂怪的话,就会把摄魂怪扔到这个地方。然后你问我,如果我想藏起来什么东西,永远不想让别人再找到,我会把它藏在哪里。一个魂器埋在地下几千米深,在地壳平平无奇的一立方米中。一个魂器被你扔进了马里亚纳海沟。一个魂器被隐形,飘在大气平流层高处。连你都不知道那些魂器在哪儿,因为你把自己一忘皆空,把具体细节从脑子里删除了。最后一个魂器是你潜入NASA,做了手脚的先驱者11号的金属牌。你施放星光咒语时,你的群星图像是从它那里获取的。火,土,水,气,虚空。”“像是个谜题”,防御术教授曾经这样描述它,所以哈利才记住了它。像是个谜题[1]。
“没错。”防御术教授说,“当时你那么快就想起来,倒让我挺吃惊;但我想这也无关紧要了,这五个魂器都在我无法触及的地方,对你也是一样。”
这倒不一定,尤其是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追踪魔法连接,从而确定魂器所在……不过可以预测的是,伏地魔肯定会尽全力隐藏魂器……但是,也许凡魔法能做到的事情也能用魔法击破。以巫师的标准,先驱者11号可能算得上遥远,但NASA精确地知道它的位置,而且如果你能用魔法叫齐奥尔科夫斯基火箭方程去滚蛋,[2] 那么要触及先驱者11号大概会容易得多……
哈利突然感觉到一丝担忧:没人规定防御术教授必须交代出自己把哪个星际探测器变成了魂器;如果哈利没记错的话,先驱者10号探测器在飞过木星之后,很快就失去了联系和踪迹。
奇洛教授何不把10号和11号都变成魂器呢?
下一个显而易见的想法在哈利脑子里冒了出来。如果敌人还没想到这事,他就不该提起;但看起来敌人很可能已经想到了。
“[蛇]告诉我,老师,[蛇毕]”哈利用蛇语嘶声问,“[蛇]如果五件魂器都被毁灭,你会死吗?[蛇毕]”
“[蛇]你为什么问呢?[蛇毕]”防御术教授嘶嘶地回答,嘶声中的起伏在蛇语里表示蛇饶有兴味的语气,“[蛇]你怀疑答案是否定的吗?[蛇毕]”
哈利想不出怎么回答,尽管他强烈怀疑无论他怎么回答都无所谓。
“[蛇]你的怀疑是对的,孩子。摧毁那五个,也不能让我不再永生。[蛇毕]”
哈利又有点嗓子发干了。如果魂器咒不需要付出灾难性的代价……“[蛇]你做了多少个?[蛇毕]”
“[蛇]通常我是不会说的,但你明显已经猜到了。[蛇毕]”防御术教授的笑意变深了,“[蛇]答案是我也不知道。做到大约一百零七个时就不再计数了。只是养成了习惯,每次私下谋杀时都做一个。[蛇毕]”
私下谋杀了超过一百人,伏地魔才停止计数。还有更糟的消息——“你的永生咒语依旧需要一个人类的死亡?为什么?”
“[蛇]我的伟大发明以他人的生命和魔法作为祭献,制造能够维持生命和魔法的宝物。[蛇毕]”他又发出嘶嘶的笑声 ,“[蛇]我非常喜欢旧版魂器咒的错误描述,意识到其中真相时很失望,于是改良版魂器咒的想法就成了这样。[蛇毕]”
哈利不确定防御术教授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些至关重要的信息,但他肯定有理由;这让哈利惴惴不安。“所以你真是个附在奎里纳斯·奇洛身上的游魂。”
“[蛇]是的。如果这个身体被杀,我很快就会回归,而且十分不悦,心存报复。[蛇毕]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别干傻事。”
“我理解。”哈利说。他尽力归整思绪,记起自己接下来要问什么;而防御术教授把目光转回了魔药上,他左手把碾碎的贝壳滴进坩埚,右手放进又一朵吊钟花。“所以十月三十一号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你……试图把还是婴儿的哈利·波特转化为魂器,要么是旧版魂器,要么是新版魂器。你是有意这么做的,因为你对莉莉·波特说,”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他已经知道为何自己毛骨悚然,他就可以忍受这种感觉了,“很好,我接受这个交易。你自己去死,那个孩子活着。现在扔掉你的魔杖,让我杀了你。”回头看去很明显,哈利对这件事的记忆主要是伏地魔视角,直到最后一刻他才从婴儿哈利·波特的角度观看。“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特里劳妮的预言,”奇洛教授说,他用铜条敲敲一朵吊钟花,然后把它投进坩埚。“斯内普把预言带给我后,我花了很长时间琢磨它。预言从来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该怎么跟你讲,你才能不想着干傻事呢……好吧,我就直说了;不过你要是犯傻,我会很恼火。预言断定有人会成为我的同等,这让我着迷,因为这也许意味着这个人能跟我进行不愚蠢的谈话。被聒噪愚昧的人类包围了五十年,我不再在乎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落入故事性的俗套了。我没打算不加考虑地放过这个机会。然后,你看,我就有了个好主意。”奇洛教授叹了口气,“我想到了按照自己的方式达成预言的办法,让预言为我所利用。通过施放旧版魂器咒,以将自己的灵魂刻印到婴儿的空白状态之上,这样就标记婴儿为己之同等;鉴于没有原先的自我来跟新的自我混合,婴儿会成为我自己的一个更纯净的复制品。等到许多年后,我厌倦于统治英国而转向其他事情时,我会安排另一个汤姆·里德尔‘击败’我,而他将统治他所拯救的英国。我们可以互为对手,把这个游戏永远玩下去,在傻瓜的世界里活得有趣一些。我知道戏剧家会预测我们最终将毁灭彼此;但我斟酌许久,最后断定我们俩都只会拒绝这么演。这是我的决定,我确信它不会改变;两个汤姆·里德尔,我觉得,都太聪明了,不会真的走那条路。预言似乎暗示,如果我毁灭哈利·波特直到只余残迹,我们的灵魂就不会太不同,我们就可以共存于同一世界了。”
“出了某种意外,”哈利说,“炸飞了戈德里克山谷中波特家的房顶,给了我前额的伤疤,留下你烧焦的尸体。”
奇洛教授点点头,放慢了手上的魔药活儿。“那是我们的魔法发生了共振,”奇洛教授轻声说,“当我塑造婴儿的灵魂,使它与自己相似时……”
哈利记起阿兹卡班里,奇洛教授的死咒与他自己的守护神相撞的一刻。他前额烧灼、撕裂的剧痛,就好像他的脑袋要裂开了一样。
“数不清有多少次,我回想起那个夜晚,回忆起自己的错误,思考自己本可以采取的更明智的举动。”奇洛教授说,“后来我认定,我应该扔掉手里的魔杖,变成自己的阿尼玛格斯形态。但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本能地试图控制我魔法中混乱的波动,尽管当时我能感到自己五内如焚。我做了错误的决定,于是我失败了。所以我的身体被毁灭了,尽管我已重写了婴儿哈利·波特的思维;我们都毁灭于彼此之手,除却其中一小片残迹。然后……”奇洛教授的表情显得克制,“然后,当我在魂器中恢复意识,我发现我最伟大的创造没有像我所希望的那样运作。我本该有能力飘出魂器,不受束缚,附身在任何准许我进入,或弱小到无法拒绝我的受害人身上。但在这一点上,我的伟大创造没有达成我的意愿。跟原版魂器咒一样,我只能进入与魂器有物理接触者的身体……而我却把我无可计数的魂器藏到了没人能找到的地方。你的直觉是对的,孩子,现在可不是笑出来的好时候。”
哈利保持绝对沉默。
魔药制作暂时告一段落,这时不再加入原料,坩埚用小火煨着。“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看星星。”奇洛教授的声音现在更轻了一些。防御术教授望着发出白光的房间墙壁,不再面向魔药,“我仅剩的希望寄托在我年轻时藏匿的魂器身上,那时我还愚蠢得无药可救。把魂器咒灌入古老的挂坠盒,而不是无名的鹅卵石;把魂器藏在充满阴尸的湖心的一井毒药下,而不是用门钥匙把魂器送进大海。如果有人找到了我年轻时做的魂器,并且破除了它们可笑的保护措施......然而这种希望太渺茫了,我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再次拥有身体的一天。但至少我永生了。我伟大的创造至少让我躲过了最糟糕的命运。我没什么可指望的,也没什么可恐惧的。我决定不要疯掉,鉴于疯掉也没有好处。我转而眺望星星,开始思考,而太阳在我身后缓缓缩小。我反思自己过去一生中的错误;事后看来,我犯过的错误很多。在我的想象中,我创造了强大的新仪式;如果我又能自由地使用魔法,同时确信自己能够永生,我可能会尝试这些仪式。我花了远比以前更长的时间琢磨古谜语,因为我前世引以为豪的耐心在那时看起来不值一提。我知道我一旦挣脱囚牢,将会比前世的自己强大得多。但我基本没指望自己能逃出来。”奇洛教授转回身去面对魔药,“那一夜之后过去了九年又四个月,一个名叫奎里纳斯·奇洛的冒险家四处漫游时闯过了我年轻时做的魂器的保护措施。剩下的事情你都清楚了。现在,孩子,你可以说出我们俩都知道你正在想的东西了。”
“呃,”哈利说,“把这话说出来好像不太明智——”
“确实不明智,波特先生。对我说这种话可一点都不聪明。一点也不。一丁点也不。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会继续想,而我还是会知道你在想,直到你把它说出来。所以说吧。”
“所以。嗯。我知道这种事更容易事后看清而不容易事前预测,我也绝不是在建议你现在纠正这个错误,但如果你是个黑魔王,又恰巧听说有个被预言必将击败你的孩子,世上有个咒语是无法防御、无法抵抗、对一切拥有大脑的生物都绝对有效的 —— ”
“没错,谢谢你,波特先生。那之后的九年中我多次产生这个想法。”奇洛教授又捡起一朵吊钟花,开始赤手把它攥碎。“我把这一原则作成了我战斗魔法教程的基石,但那是在我花了大代价学到它有多重要之后的事。这个原则并不是年轻的汤姆·里德尔列表上的第一守则。哪些原则要优先于哪些其他原则是必须靠亲身磨砺去领悟的,因为纸上谈兵时,它们看起来同等重要。回头看的话,更好的选择是派遣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代替我去波特家,但我有一条守则说这类事情必须亲自前往,而不是派出一名深受信任的部下。不错,我考虑过用死咒,但是我担心对一个婴儿施加死咒会以某种方式导致反弹,击中我自身,从而实现预言。我那时怎么能知道呢?”
“那就用斧头,很难用斧头失手弄出一个反弹的咒语来实现预言。”哈利说,然后紧紧的闭上了嘴。
“我决定最安全的举措是试图用我自己的方式实现预言,”奇洛教授说。“不消说,下一次我听说一个我不喜欢的预言时,我会尽所有可能使其彻底崩离瓦解,而不是让它牵着鼻子走。”奇洛教授碾碎一朵玫瑰,仿佛要从其中榨汁,仍然只用空手。“而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出于某种原因,死咒对大难不死的男孩无效,完全无视死咒不会毁坏房子或留下焦尸这些事实,只因为他们不会想到,伏地魔还有可能用其他的咒语。”
哈利仍然保持沉默。他想到了还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方式能让伏地魔避免他的错误。可能麻瓜的成长环境更利于形成这种思维方式,而用巫师习惯的思维方式则很难。
哈利还没决定要不要告诉奇洛教授他这一想法;指出这个错误有利也有弊。
过了一会儿,奇洛教授捡起了下一种魔法原料,看起来像一缕独角兽的毛发。“我出于劝诫告诉你,”奇洛教授说,“不要以为你只要用某种方法摧毁我现在这个身体,你就能把我再拖上九年。我回归后立刻在更好的地方安排了魂器,而现在连那都不需要了。我知道了到哪里找复活石,这还要感谢你。当然,复活石不能真的起死回生,但它持有一种比我的魔法更古老的法术,能够投影貌似灵魂的事物,而且因为我曾战胜过死亡,卡德摩斯的圣器认我为主人,服从于我的意志。我已经把它纳入我的伟大创造之中。” 奇洛教授微微笑了笑。“我早年曾考虑过将复活石做成一件魂器,但最后否决了,因为我意识到那个戒指上有未知的魔法......啊,人生就是如此充满讽刺。但我说远了。你,孩子,这是拜你所赐,是你释放我的灵魂自由随意地游荡,诱惑最合适的猎物,就因为你太不会保守秘密。这对所有抵抗我的人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你轻轻抬手在茶碟里画了个图案就完成了。若你像纯血巫师一样在幼年就学会保密这一美德,这个世界对所有人都会安全得多。[蛇]我刚刚告诉你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蛇毕]”最后一句话是用蛇语嘶声说的。
哈利闭上了眼睛,伸手揉着额头;如果他能从体外视角旁观的话,就会看见自己的样子跟奇洛教授沉思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哪怕参照哈利已经解决过的无解难题的标准,击败奇洛教授看起来也是越来越难了。如果奇洛教授的目的就是要让哈利了解问题的难度,那么他成功了。哈利已经开始认真地考虑,自荐给伏地魔当个不是杀人狂的代理,替他来统治英国会不会更好,如果奇洛教授同意停止随便杀人的话。哪怕他同意基本上不随便杀人的话。
但这不大可能。
哈利坐在地上,盯着自己的手,感到悲伤在慢慢转成绝望。给予了哈利黑暗面的伏地魔曾经仔细思考,又花了很长时间审视他自己的思考过程......然后,最后出来的是沉着、冷静、仍旧是杀人狂的奇洛教授。
奇洛教授把一撮金发加到光辉魔药中,这提醒了哈利时间仍在流逝;亮丽头发的成分比吊钟花要稀少。
“我要问我的第二个问题。”哈利说。“告诉我魔法石是怎么回事。除了让变形术永驻不褪之外,它还有其他用途吗?能不能做出更多的魔法石,而且为什么做起来那么难?”
奇洛教授弯腰在摆弄魔药,哈利看不见他的脸。“好吧,我会告诉你我所推断的魔法石的历史。魔法石唯一的力量就是能铸就永恒,把临时的形态变成真实永久的物质——这力量绝对超出普通法术的能力。像霍格沃茨城堡这样的造物是靠稳定的魔法源泉维持的。就连易容马格斯都不能变出黄金指甲、然后剪下来卖掉。理论家猜测这是因为易容马格斯只能重组他们的血肉肌体,就像一个麻瓜铁匠用锤子和钳子打铁那样;而他们的身体不含任何金子。就连梅林本人都不能无中生有地制造黄金,至少历史没有记载下来。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研究就可以猜到,魔法石是极度古老的事物。相比之下,尼古拉斯·勒梅在六百年前才出现。告诉我,孩子,如果你想追寻魔法石的历史,你下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是什么?”
“呃,”哈利说。他揉了揉额头,集中精神想。如果魔法石极为古老,尼古拉斯·勒梅却在六百年前才出现。.......“有没有别的某位极为长寿的巫师,正好在尼古拉斯·勒梅出现的前后消失了?”
“差不多,”奇洛教授说。“你可记得六个世纪之前有一位被称为永生不死的黑女巫,雅加婆婆?传言说她能治愈自己的任何创伤,可以随心所欲地变身......很明显,她持有永恒之石。然后有一年,雅加婆婆答应在霍格沃茨教授战斗魔法,受一个古老而神圣的休战合约所保护。” 奇洛教授看起来很.......愤怒,哈利极少见到他这一表情。“但人们不信任她,所以加上了一条诅咒。有些诅咒在对所有参与方做同样约束的情况下更容易施展,斯莱特林的蛇语咒就是其中一例。而这一次,雅加婆婆的签字、还有霍格沃茨所有学生和教授的签字,都一起放进了一个叫做火焰杯的古老法器。雅加婆婆发誓不会让学生流下哪怕一滴血,也不会把属于学生的任何东西占为己有。同时,学生也发誓不令雅加婆婆流血,也不把她的任何东西占为己有。于是他们全部签下和约,火焰杯为证,并将惩罚任何违约者。”
奇洛教授捡起了一份新配料,一根金线松垮地缠绕着一撮看起来很恶心的物质。“当时刚进入六年级的学生中有一名女巫,名叫佩雷纳尔,虽然她的青春美丽刚刚开始绽放,但她的心已经比雅加婆婆更黑—”
“你在说她邪恶?”哈利说,然后意识到他刚刚犯下了诉诸人身斥责其伪善[3]的逻辑谬误。
“安静,孩子,我正在讲故事呢。说到哪里了?啊,对了,美貌而贪婪的佩雷纳尔。佩雷纳尔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用她巧妙的挑逗和伪装出来的清纯诱惑了黑女巫。她俘获了黑女巫的心,她们成为了爱侣。然后在一个夜晚,佩雷纳尔对爱人耳语,说她如何听说了雅加婆婆具备变身术,这个想法又是如何地挑逗得她欲火焚身。于是佩雷纳尔说服雅加婆婆带着魔法石来看她,一夜之间变换无数身体来彼此取悦。佩雷纳尔让雅加婆婆变出的形体之一是男人的身躯,于是他们男女交合。但是佩雷纳尔在那一夜之前都是处子之身。因为那个时代相当保守,所以火焰杯判断这算是让佩雷纳尔流下鲜血,并被夺走了属于她的东西。黑女巫就这样被阴谋设计成了违约者,火焰杯的惩罚令她失去了所有防护。佩雷纳尔于是杀死了毫无防备、安睡在自己床上的雅加婆婆,杀死了爱着她、和平守约地来到霍格沃茨的黑女巫。这终结了黑巫师和黑女巫们在霍格沃茨教授战斗魔法的合约。接下来的几个世纪,火焰杯只用来监督学校之间毫无意义的比赛,然后被搁置在布斯巴顿学校一间无人问津的房间里,直到我把它偷走。”奇洛教授把一根浅粉褐色的小树枝丢进锅里,它刚刚触及液体的表面就变成了白色。“但是我说远了。佩雷纳尔从雅加婆婆那里偷走了魔法石,造出了尼古拉斯·勒梅的名字和身份。她同时保留了佩雷纳尔的身份,自称是弗拉梅尔的妻子。所谓的夫妻二人曾在公共场合一起出现过,但有无数简单的手段可以做出这个假象。”
“那么魔法石的制造呢?”哈利说,大脑运转着处理这一切。“我在一本书里见过配方——”
“也是谎言。佩雷纳尔造出了这样一个假象,仿佛‘尼古拉斯·勒梅’完成了谁都可以去尝试的壮举,用正当的手段获得了永生。同时她为其他人指了一个虚假的方向让他们追逐,好让他们不来找她图谋唯一的真正魔法石,就像她图谋雅加婆婆那样。”奇洛教授的表情相当不爽。“你应该不会意外,我花了多年试图实现那个假配方。接下来你会问我,我得知真相后为什么没有去绑架、刑逼、然后杀了佩雷纳尔。”
实际上哈利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奇洛教授继续说道:“答案是佩雷纳尔预见了像我这样的黑巫师会怀的野心。‘尼古拉斯·勒梅’公开地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决不因为任何形式的胁迫交出魔法石——他声称是为了防止贪婪的人获取永生,好像他是在为公益服务一样。我曾担忧,如果佩雷纳尔没有交代藏匿的地点就死了的话,魔法石就会永远失落了,而她立下的誓言使刑逼拷问无效。进一步说,我曾希望能获取佩雷纳尔的知识,只要我能想出办法让她开口。虽然佩雷纳尔出道时没有什么传奇,但她手中握着比她更伟大的巫师的性命,用星星点点的治愈来交换秘密,用点滴的青春来交换力量。佩雷纳尔是不会让她自己之外的什么人真正返老还童的,但若你听说哪个巫师胡须花白地活到二百五十岁,你可以肯定她在其中动过手脚。到了我那一代,佩雷纳尔已经积累了足够的优势,可以一手将阿不思·邓布利多拉上与黑魔王格林沃德势均力敌的地位。当我以伏地魔的身份出场时,佩雷纳尔将邓布利多拔得更高,每次伏地魔看起来占了上风,她就从她囤积的秘密中拨出一滴喂给邓布利多。我一直觉得我应该想出什么聪明的主意来解决这个状况,但是到最后也没有。我没有直接攻击她,因为我对自己的伟大造物还没有完全的把握;说不准我哪一天会需要去向她乞求一些青春。”奇洛教授将两朵吊钟花同时丢入魔药中,它们在触及冒泡的液体时似乎融为一体。“但是我现在已经确认我的创造成功了,于是我决定,强行夺取魔法石的时机已经到来。”
哈利犹豫了一下。“我希望你用蛇语回答。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蛇]据我所知没有虚假之处,[蛇毕]” 奇洛教授说,“讲述一个故事意味着必须填上其中的缺漏;佩雷纳尔引诱雅加婆婆的时候我不在场。[蛇]我认为,基本的情况应该大致是对的。[蛇毕]”
哈利注意到了一丝迷惑。“那么我不明白为什么魔法石在霍格沃茨。如果藏在格陵兰岛某块不起眼的石头下面岂不是更好的防御吗?”
“也许她敬仰我作为一个特别擅长找东西的人的才能。”防御术教授说。他把一朵吊钟花蘸到一个画着雨水标记的罐子里,看起来聚精会神。
我们很相似,防御术教授和我在某些方面相似,虽然不是所有方面。如果我想象一下,我面临他的问题的话会怎么做.......
“你有没有虚张声势,让所有人都相信你有某种方法能找到魔法石?”哈利问了出来。“好让佩雷纳尔把它转移到霍格沃茨,让邓布利多来看守?”
防御术教授叹了口气,没有从坩埚前抬头。“看来没法对你隐瞒这个战术。好吧,我占据奇洛回归之后,实施了观星时想到的一个战术。我先确保自己获取防御术教授的职位,因为如果在谋职时引来怀疑会对我不利。完成之后,我安排佩雷纳尔在一个破解咒语的探险中发现了一个伪造但很可信的铭文,描述蟒之冠可以用来追踪魔法石,无论它藏在哪里。旋即,在佩雷纳尔能买下蟒之冠之前,它就被偷走了;我更进一步,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显示盗窃者可以跟蛇对话。于是佩雷纳尔相信我可以随时准确地找到魔法石的藏匿之处,而且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守护者才能击败我。就这样,魔法石来到了霍格沃茨,属于邓布利多的领域。自然,这正是我的本意,因为我已经获取了这一年中自由出入霍格沃茨的权利。如果不谈未来的计划,那么我想跟你有关的就这么多了。”
哈利皱起了眉头。奇洛教授不应该告诉他这些的。除非这个计谋已经跟将来继续欺骗佩雷纳尔无关了......?或者,奇洛教授如此快速作答是希望人们认为这是一个双重欺骗,蟒之冠真的能够找到魔法石......
哈利决定不用蛇语质疑这个答案。
另一缕亮丽的头发被轻轻撒进魔药,看起来是白色的,却并非老人的白发,再次提醒哈利他们的时间限制。哈利考虑了一下,但是他找不到继续这个话题的方法;没有可知的方法能制造更多的魔法石,也没有显而易见的方法能发明它。客观地说,这才是哈利今天得知的最糟糕的消息。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我要问我的第三个问题。”哈利说。“这整整一学年背后的真相是什么?你实施的所有计谋,还有你所知道的所有计谋。”
“嗯,”奇洛教授说,把又一朵吊钟花丢进魔药,随后是一个小小十字架形状的植物。“让我想想.......最急转直下的情节是防御术教授原来是伏地魔。”
“啊,多么明显啊。”哈利说,语气中满是针对自己的苦恨。
“那么你希望我从哪里说起?”
“你为什么要杀死赫敏?”这个问题自己溜了出来。
奇洛教授浅色的眼睛从魔药上抬起视线,专注地凝视着他。“这应该是很明显的——但我想你不信任表面现象也很正常。要想理解一个复杂计谋的目的,先观察其结果,然后去想谁会想造成这样的结果。我杀死了格兰杰小姐以改善你相对于卢修斯·马尔福的地位,因为我的计划中不能让他对你有如此大的控制权。我必须承认,你凭借这个机会争取到的巨大利益让我印象深刻。”
哈利花了不少力气才松开他紧咬的牙关。“那是在你试图构陷她谋杀德拉科,想让她进阿卡兹班,结果失败之后,那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因为你不喜欢她对我造成的影响吗?”
“别发傻了,”奇洛教授说,“如果我只是想除掉格兰杰小姐的话,我就不会把马尔福父子牵涉进来。我观看了你和德拉科·马尔福的游戏,觉得很娱乐,但我知道这游戏进行不了多久就会被卢修斯得知并插手;那时你的愚蠢会给你带来极大的麻烦,因为卢修斯不会善罢甘休。本来你只要在威森加摩法庭上认输,就像我教给你的那样,那么仅两周之后,就会有铁证浮出水面,证明卢修斯·马尔福在发现他儿子表现出不驯之后,摄魂了斯普劳特教授让她施展冷血咒、并给格兰杰小姐制造了假记忆。卢修斯原本会被彻底清出政治游戏,即使不关进阿兹卡班也会被放逐。德拉科·马尔福则会继承马尔福家族的财富,无人能破坏你对他的影响力。而结果我不得不中止这一计划。你不但彻底打乱了真正的计划,还牺牲了你全部财富的两倍,给了卢修斯·马尔福一个完美的机会来证明他有多么关爱他的儿子。我不得不说,你在搅局方面的反天赋真是令人惊叹。”
“而且你还认为,”哈利说,哪怕使用他的黑暗面的模式,他都要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冷静、平稳下来,“在阿卡兹班呆上两个星期能改善格兰杰小姐的性格,让她不再对我造成不利的影响。所以你通过某种方式安排多份新闻报道呼吁她入狱阿卡兹班,而不是别的什么惩罚。”
奇洛教授的嘴唇拉成一个冷淡的微笑。“不错啊,孩子,没有漏掉这个。没错,我设想她或许可以成为你的贝拉特里克斯。这一结果同时会一直提醒你法律配得到多少尊重,并帮助你形成对魔法部的恰当观感。”
“你的计谋复杂到白痴的地步,根本就没可能奏效。”哈利知道他应该把话说的更委婉一点,知道他正在做出更多奇洛教授称之为愚蠢的举动,但他根本无法去关心。
“并没有邓布利多让三方军队在圣诞之战打成平局的计谋那么复杂,也并不比我让你相信邓布利多勒索了扎比尼先生的计谋要复杂多少。你所缺乏的认知,波特先生,是这一点:那些都不是必须成功的计谋。”奇洛教授继续随意地搅拌着魔药,微笑着。“有一些计谋非成功不可,那时你要让其中心概念尽量简单,做好所有的预防措施。而另一些计划即使失败也无所谓,那时你就可以享受一下,或者考验一下你自己控制复杂状况的能力。那些计划哪怕出错了也要不了我的命。”奇洛教授的微笑消失了。“我们潜入阿卡兹班的行动属于第一种,那时你的行为没有让我觉得那么有趣。”
“你到底对赫敏做了什么?”哈利的某个部分惊讶于自己声音的平静。
“一忘皆空,还有假记忆咒。我没有把握其他的法术能躲避过霍格沃茨的魔法结界,以及我预料到她的头脑将会接受的检测。”奇洛教授的表情中闪过一丝挫败。“你称这些计谋为过度复杂并没有错,不过其中一部分是因为第一次实行时事态并没有按我的计划发展,我不得不随机应变。我以斯莱普特教授的形态在走廊里拦下了格兰杰小姐,劝说她加入一个密谋。我第一次劝说的努力失败了。我把她一忘皆空,换了一种策略再次尝试。第二个诱饵失败了。第三个诱饵失败了。第十个诱饵失败了。在无比挫败的情况下,我把我库存里的所有伪装都轮番试了一遍,包括那些其实更适合扎比尼先生的伪装。然而依然无效。那个孩子拒绝违背她幼稚的守则。”
“你没有资格说她幼稚,教授。”哈利的声音在自己听来十分奇怪。“她的守则奏效了。它们防止了你迷惑她。人们之所以要拥有一套区分善恶的道德准则,就是因为那些叫你打破它们的劝说都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值得信任。她的守则完美地完成了它们的功能,所以你没有资格批评它们。” 等他们复活了赫敏之后,哈利会告诉他,伏地魔本人都没能引诱她犯下恶行,这就是他杀害她的原因。
“算是有道理吧,”奇洛教授说。“俗话说,连一个停掉的钟表每天都会正确两次,而我不认为格兰杰小姐实际上是在运用理性。不过,第十条规则:如果对手挫败了你,就不可以抱怨他们的不足。无论如何。连续失败了两个小时之后,我意识到我在无意义地纠结,我并不需要格兰杰小姐完全按照我的计划行动。我放弃了我原本的目标,取而代之地,我给格兰杰小姐施展了假记忆咒,让她记得马尔福先生策划阴谋针对她,而且情况不允许她透露给你或者教授们。最终是马尔福先生给了我机会,完全是凭运气。”奇洛教授把一朵吊钟花和一片羊皮纸的碎片丢进了坩埚。
“为什么魔法结界说是防御术教授杀死了赫敏?”
“我把山怪变形成了一颗假牙,当邓布利多让魔法结界承认我为防御术教授的时候,我佩戴着它。”一丝微笑。“别的有生命的武器都不能加以变形,要躲过时间转换器的探测需要把变形术维持六个小时以上,其他生物不可能被变形那么久之后还存活。用山怪来做凶器这一事实明确地指出杀手需要一个能够安全进行变形的代理武器。再加上魔法结界的证据,以及邓布利多本人知道他是如何把我的身份告知给霍格沃茨的,你是可能推测出来是谁干的——纯理论来说。但是,据我的经验,当你没有预先掌握答案的时候这类谜题非常难以破解,所以我认为风险不大。对了,说到这里提醒我了,我也有个问题。”防御术教授专注地凝视着哈利,“在外面的走廊里,到底是什么终于拆穿了我?”
哈利压下其他的情绪,来衡量诚实回答的利弊,最后决定防御术教授给出的信息量比他获取的大得多(为什么?)而且最好不要露出抵抗的样子。“最主要是,”哈利说,“所有人同时来到邓布利多的走廊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太低了。我试图运行的假说是:所有人的到来,包括你,都是协调好了的。
“但我当时说我跟踪了斯内普,”防御术教授说。“难道那不可信吗?”
“可信,但是......”哈利说,“呃。规定什么才算合理解释的定律不适用于我们在事后听说的好借口。它们考虑的是我们在事先分配的概率。这就是为什么科学要求人们在实验前就做出预测,而不接受实验做完之后才编出来的解释。而我不会事先估算到你会尾随斯内普那么出现。就算我事先知道你能够在斯内普的魔杖上施加跟踪咒,我都不会预料你会正好在那个时机来实施并跟踪他。因为你给出的解释没有让我感觉这是我事先会做出的推测,它的可能性就仍然很低。我开始考虑斯普劳特的控制者会不会也安排了你的出场,然后我意识到那个给我自己的字条并不真是未来的我写的,这就彻底穿帮了。”
“啊,”防御术教授说,叹了口气,“好吧,无论如何,最后这个结果不错。你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而且假若你一直浑然不觉的话固然有利,但也有不方便之处。”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花费了那么大力气来弄明白,是因为整个状况都太古怪了。”
“古怪的状况本应该指证邓布利多,而不是我。”防御术教授说,皱起了眉头,“其实格林格拉斯小姐本来应该再过几个小时才抵达那个走廊......不过,我想,因为我确实安排马尔福先生传达她的那份提示,他们会联合到一起也不算太意外的事情。如果诺特先生看起来是独自抵达的,整个事件就不会进行得那么荒腔走板了。不过我自认是战场控制魔法的专家,足以让我把接下来的战斗控制成我意愿中的走向。我想最后看起来确实有点荒唐。”防御术教授把一瓣桃子和一朵吊钟花扔进坩埚。“但是我们在抵达镜子之前先不要讨论它吧。对于格兰杰小姐那令人惋惜并有望可逆的死亡,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哈利用平稳的声音说,“你对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做了什么?邓布利多认为——我是说,整个学校都看见了校长在赫敏被捕之后去找了韦斯莱双胞胎。邓布利多以为你,作为伏地魔,寻思邓布利多为什么要那么做,于是你去找韦斯莱双胞胎,找到并拿走了他们的地图,然后把他们一忘皆空了?”
“邓布利多的推测相当正确,”奇洛教授说,仿佛惊叹似的摇了摇头,“同时,他把霍格沃茨地图留在那两个小白痴手里,证明他是绝顶的傻瓜。我发现地图的时候受到了一个很不愉快的惊吓;它准确地给出了你和我的真名!韦斯莱家那对白痴以为那不过是地图坏掉了,尤其在你持有隐身衣和时间转换器的情况下。如果邓布利多自己留下了地图——如果韦斯莱兄弟无意间对邓布利多提及了这件事——但是谢天谢地,这些都没有发生。”
准确地给出了你和我的真名——
“我希望可以看一下。”哈利说。
奇洛教授仍然盯着坩埚,从袍子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羊皮纸,用蛇语对其嘶声道:“[蛇]展示我们的四周[蛇毕]”,然后把折叠的羊皮纸丢向哈利。它准确无误地从空中飞过,伴随着增强的大难临头的感觉,然后轻柔地降落在哈利脚边。
哈利捡起了羊皮纸,打开了它。
一开始它看起来是空白的。然后,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笔在上面书写,墙壁和门的外形以手写线条的形态显现在纸上。笔迹勾画出一连套房间的形状,大多数都是空的;最后一间房间的中央有一个混乱的涂鸦,仿佛地图在试着呈现它自己的困惑;而倒数第二间房间里面有两个名字,书写的位置与房间内哈利坐着以及奇洛教授站着的地方吻合。
汤姆·M·里德尔。
汤姆·M·里德尔。
哈利望着羊皮纸,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听伏地魔声称你的名字是汤姆·里德尔是一回事;发现霍格沃茨的魔法也同意又是另一回事。“[蛇]你可曾在地图上耍花招来做出这个效果,还是它本来就如此,令你吃了一惊?[蛇毕]”他用蛇语问。
“[蛇]确实吃惊了。[蛇毕]”奇洛教授的蛇语回答带着嘶嘶的笑意。“[蛇]没有耍花招。[蛇毕]”
哈利把地图叠了起来,扔回奇洛教授的方向;空中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地图坠地之前接住了它,把它收回进奇洛教授的袍中。
奇洛教授说:“我还想主动提供一个讯息:是斯内普引导格兰杰小姐和她的部下们去找到恶霸们,而且有时会插手保护她们。”
“这我知道。”
“有意思,”奇洛教授说。“邓布利多也知道这件事吗?用蛇语回答。”
“[蛇]据我所知,不知道。[蛇毕]”哈利嘶声道。
“很有意思,”奇洛教授说,然后换到蛇语:“还有一件事你可能感兴趣:[蛇]魔药教授必须秘密进行他的计谋,因为他的目的与校长的计划是冲突的。[蛇毕]”
哈利思索着这句话,同时奇洛教授轻轻吹着魔药,仿佛想把它吹凉,虽然锅下面还燃着火;然后他添了一撮土,一滴水,和一朵吊钟花。“请解释。”哈利说。
“难道你从来没疑惑过,为什么邓布利多选中了西弗勒斯·斯内普来做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为了掩饰他为邓布利多作间谍的身份’这个说法什么都解释不了。 斯内普完全可以只作魔药大师,而不担任斯莱特林院长。如果是为了把他留在霍格沃茨,斯内普可以去当钥匙保管员和狩猎场看守!为什么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你难道没有想过,根据邓布利多摆出来的道德姿态,这对斯莱特林学生的影响是极为不利的?”
没有,哈利没有严格地按照这个思路想过......“我有过类似的疑惑。我没有以这种方式思考过这个矛盾。”
“现在你有了,那么答案很明显吗?”
“不明显。”哈利说。
“令人失望。你还没有学得足够愤世嫉俗,你还没有理解卫道士们对于他们称之为道德的东西有怎样的灵活性。要想理解一个阴谋诡计,看看它造成的后果,然后思考那是不是故意造成的。邓布利多一直在蓄意破坏斯莱特林学院——别那么看我,孩子,”他换成蛇语嘶声道,“[蛇]我说的是真话。[蛇毕]在上一次的巫师战争中,斯莱特林组成了我的羽翼,还有其他斯莱特林在威森加摩给予我支持。从邓布利多的角度看这个状况,并记住,他天生就无法理解斯莱特林行事的方式。想象一下邓布利多越来越为斯莱特林学院感到悲哀,这个学院竟然孕育了如此之多的罪恶。然后,看啊,邓布利多将斯莱特林院长的职位授予了斯内普这样的人。斯内普!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男人既不会教授他的院生们计谋,也不会教他们野心,这个男人松懈纪律,让学院的孩子们变得软弱!这个男人冒犯其他学院的学生,毁掉斯莱特林在他们之中的名誉!这个男人的姓氏在魔法英国根本是默默无闻,当然更称不上贵族,整天穿着一身破布!你真的以为邓布利多会不知道这项任命的后果?这可是邓布利多亲手安排的,而且他也有动机造成这个后果。我猜测邓布利多对他自己说,如果趁伏地魔未来的食死徒年幼时来削弱他们,就能在下一次巫师战争中救更多人的命。” 奇洛教授向锅里扔了一小块冰,在魔药的泡沫上缓慢地消融。“让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再没有孩子愿意被分进斯莱特林,这个学院将被解散,而如果分院帽继续呼喊斯莱特林,那些孩子们将带着这个耻辱的印记被重分进其他三个学院。从此霍格沃茨将只有三个高尚的学院,分别代表勇气、学识、和努力,不会有一个坏孩子们的学院来沾污他们;仿佛原本就只有三位创始人,他们有足够的睿智一开始就将萨拉查·斯莱特林拒之门外。这一切,据我猜想,就是邓布利多目标中的结局;一些临时的牺牲,为了更大的利益。” 奇洛教授露出讥讽的笑容,“而卢修斯毫无抗拒地放任这一切发生,甚至,我想,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切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恐怕在我不在这段时间里,我那些从前的仆从已经在智计的较量中完败了。”
哈利要接受这一切不太容易,但考虑过后,他决定现在不是思索这件事情的最好时机。伏地魔究竟相不相信这些话并没有决定性的意义;哈利得独立考量这段指控。
奇洛教授提起他从前的仆从,这提醒了哈利他有.....责任吧,算是......要问另一件事。坏消息将是预料之中的。如果换一个日子的话它会令人痛苦,今天它不过是汪洋中的一滴水而已。“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哈利说。“关于她的真相是什么?”
“在我遇到她之前,她的灵魂就已经残缺不全了。”奇洛教授说。他捡起了一根看起来像是灰白色橡皮筋的东西,举在锅上方。蒸汽令橡皮渐渐变成了黑色。“对她施展摄魂术是个错误。但那一瞥让我看到了让她爱上我是多么的容易,于是我那么做了。从此她是我仆从中最忠实的一位,唯一一个能让我几乎信赖的。我根本无意给予她她所渴求的东西,所以我把她交给莱斯特兰奇兄弟,任他们享用,他们三人以他们特殊的方式得到了幸福。”
“我不认为如此,”哈利的嘴说,基本是自动化的。“如果那是真的,那么我们在阿卡兹班找到贝拉特里克斯的时候,她就不会记得莱斯特兰奇兄弟。”
奇洛教授耸了耸肩。“或许你是对的。”
“我们去那里到底是要搞什么鬼?”
“找出贝拉特里克斯把我的魔杖藏到哪里了。我告诉过食死徒们我是永生不死的,希望——虽然现在证明是落空了——万一我似乎死了的话他们能至少坚持团结个两三天。贝拉特里克斯的任务是从我肉身死去的那个地方寻回我的魔杖,然后带到一个指定的墓地,那里我的灵魂会出现在她面前。”
哈利吞咽了一下。他想象着那场景,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在墓地中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越来越绝望.....难怪她在攻击隆巴顿家的时候完全没有战略思路。“贝拉特里克斯出来之后你把她怎么样了?”
“[蛇]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恢复力量。[蛇毕]”奇洛教授用蛇语嘶声道。一个冷冷的微笑。“她对我来说还有用途,至少她的某一部分。关于我的未来计划,我不会回答问题。”
哈利深深地呼吸,试图不要失控。“这一学年还有其他的秘密阴谋吗?”
“哦,相当多,但没有几个跟你相关,至少我现在能想起来的没有。我强烈要求教一年级生守护神咒的真实原因是把你带到一只摄魂怪面前,然后我安排你的魔杖跌落在摄魂怪笼边,好让它持续通过魔杖吸食你。[蛇]我这样做不是出于任何恶意,只是希望你恢复一些你的真正记忆。[蛇毕]出于同样的原因,我在你屋顶冒险那次安排某些女巫把你从空中往下拉,以做出我救了你的命的样子。这只是以防万一有人在我接下来安排的摄魂怪事件中怀疑上我。[蛇]同样没有任何恶意。[蛇毕]我安排了格兰杰小姐她们受到的某些袭击,以让她们击败袭击者。我确实不怎么喜欢恶霸。[蛇]我想这学年跟你有关的密谋就是这些了,除非我忘了点什么。[蛇毕]”
学到教训了,赫奇帕奇的部分说。要试着压制插手他人闲事的冲动。比如说,你知道的,插手帕德玛·佩蒂尔的人生。除非你想沦落到奇洛教授这个地步。
一撮棕红色的灰尘轻柔地放进锅里,哈利问出了他的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优先级应该是最低的那个问题,但是仍然有意义。
“你在巫师战争中的目的是什么?”哈利问,“我是说,什么——”他的声音不稳了一下,“那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他的头脑无穷无尽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做伏地魔......
奇洛教授挑起一边眉毛。“他们告诉你关于大卫•门罗的事情了,对吧?”
“对,你在巫师战争中同时身兼大卫•门罗和伏地魔的双重身份,这部分我理解。你杀死了大卫•门罗,伪装成他,然后把他全家灭门,以防他们会识破你——”
“没错。”
“你打算在战后控制得胜方,无论那一方得胜都一样。但是其中一方为什么非得是伏地魔?我、我是说,换一个不那么…… 不那么伏地魔的人,不是更容易取得大众的支持吗?”
奇洛教授的锤子碾碎白蝴蝶翅膀的时候发出来大得异乎寻常的声音,他把碎翅膀跟另一朵吊钟花混合在一起。“我本来计划,”奇洛教授厉声说,“让伏地魔落败于大卫•门罗之手。然而这个计划的致命缺陷是世人那令人难以置信的愚昧——”奇洛教授停了下来。“不,我讲述的顺序错了。听好了,孩子,当年在我完成了我的伟大创造,我的魔法完全成熟之后,我认为把政治权力收入囊中的时机已到。当然这会带来许多不便,令我不得不浪费时间做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知道麻瓜们迟早会毁掉这个世界,或者对巫师界开战,又或者两者皆是,所以除非我想用我永恒的时光在一个死去的或无聊的世界里游荡,我必须出手做些什么。达到了永生不死的境界以后,我需要一个新的目标来打发我漫长的时光,而阻止麻瓜毁灭世界看起来是个范围和难度够大的目标。对我来说一直非常好笑的是,是我,所有人中偏偏是我,在这件事上有所作为。不过,我想,那些必死无疑的虫子们对他们世界的终结漠不关心也是合理的;他们为什么应该关心?他们横竖是要死的,何必劳动自己去做任何困难的事?但我说远了。我看到了邓布利多是如何通过打败格林德沃来获取权力的,我打算也这样做。我早就报了我跟大卫•门罗之间的仇——在斯莱特林读书的时候他很惹我讨厌——所以我还打算顶替他的身份,除掉他全家,继承他们家族的贵族身份。于是我为大卫•门罗构想了一个伟大的敌手,让他与其作战,一位可怕得超乎想像的黑魔王,出人意料地聪明狡诈;远远比格林德沃更危险,因为他的聪明才智将是完美的,不像格林德沃那样具有瑕疵而且带有自我毁灭的倾向。这个黑魔王会竭尽他的全部诡诈去破坏对手之间的联盟,这个黑魔王会以雄辩的才华俘获他的追随者们最深厚的忠诚。有史以来威胁过英国或世界的黑魔王中最为可怖的一位,我要让大卫•门罗击败这样一个对手。”
奇洛教授的锤子砸中了一朵吊钟花,又连续两下砸另一朵浅色的花。“但是,那之前我虽然在漫游中偶尔扮演过黑巫师的角色,我从来没有扮演过一位拥有部下和政治目标的黑魔王。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我记得黑暗福音天使[4]的故事,和她那悲催的初次亮相。据她后来所说,她的本意是要自称为“会走路的灾难•黑暗之使徒”,但是因为当时激动过头,她自称为“黑暗之撇号”[5],那之后她不得不毁了两个村庄才总算有人拿她当回事。”
“所以你决定先进行一场小规模的实验,”哈利说。他体内升上一股恶心的感觉,因为就在这时哈利完全理解了:他看到了自己的镜像;这一步棋正是哈利自己会下的,如果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道德限制的话,如果他内心那么空虚的话。“你制作了个一次性使用的身份,好摸索这条路怎么走,把会犯的错误先都犯完。”
“没错。在成为大卫•门罗的可怕黑魔王对手之前,我先制作了一个练手用的黑魔王样板,包括发出红光的眼睛,毫无意义地对部下施暴,以赤裸裸的自私野心为政治目标,再添加上翻倒巷里的醉鬼会使用的那种纯血主义政治论调。我的第一批部下是在一个酒馆里聘来的,给了他们斗篷和骷髅面具,叫他们自称为食死徒。”
在哈利腹中,那种恶心的理解感觉变得更深了。“而你则自称为伏地魔。”
“不错,混沌将军。”奇洛教授站在锅前,露齿而笑,“我想用我自己的名字打乱字母重新拼出来的名字,问题是这需要我的中间名正好是“马沃罗”,不过这也太扯了。 如果你好奇的话,咱们真正的中间名是莫芬[6] 。不过我说远了。我本以为伏地魔的职业生涯只不过维持几个月,顶多一年,然后傲罗就会制服他那些部下,一次性使用的黑魔王就会消失。如你所见,我远远地高估了我的对手。而且无论戏剧里的黑魔王是怎么行事的,我都无法真的让自己在部下带给我坏消息的时候对他们施加酷刑。我没办法像翻倒巷里真正的醉鬼那样逻辑混乱地维护纯血论的教义。 我在命令我的部下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并没有故意耍聪明,不过我也没有给他们下达毫无意义的指令——” 奇洛教授露出了一个遗憾的笑容,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会显得相当迷人。“那之后一个月,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匍匐在我脚下,三个月之后卢修斯•马尔福一边陪我喝名贵的热火威士忌威士忌酒一边和我商谈条件。我只能叹气,对巫师们彻底绝望了,开始安排大卫•门罗来和这个可怕的伏地魔做对。”
“然后发生了什么——”
奇洛教授怒吼起来,面孔扭曲了。“魔法英国中每一个机构都是彻头彻尾的废物,那就是发生了什么!你都无法理解,孩子!我都无法理解!那需要亲眼所见,而亲眼所见了都令人无法置信!你或许注意到了,你的同学们提到家人的职业时,四个里头就有三个在魔法政府的什么部门。你会弄不明白一个国家怎么能够让它四分之三的公民在官僚系统里就职。答案是如果他们不互相阻止彼此完成他们的工作的话,他们就不会有任何工作可做了!傲罗们作为独立的战士来说是合格的,他们确实要和黑巫师作战,只有最优秀者才能活下来培训新人,但是他们的领导系统完全是一团乱麻。魔法部忙着把文件推来推去,以至于国家完全没有组成对伏地魔的有效对抗,除了我本人,邓布利多,还有几个没受过训练的非正规杂牌军。一个无所事事、缺乏能力、胆小如鼠的浪子,蒙顿格斯·弗莱奇,被凤凰社认为是他们的一个重要资本——就因为他没有工作,不需要同时去上班!我尝试着减弱伏地魔的攻击,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输掉,结果魔法部马上裁减了负责跟我作对的傲罗人数!我读了毛泽东的红宝书[7],我训练了我的食死徒们打游击战——这一切都白做了!白做了!我在攻击整个魔法英国,而每次交战中我的部队都比抵抗的人多!我绝望到了极点,命令我的食死徒系统性地暗杀所有弱智无能的魔法部执法头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办公室橡皮戳自愿在他们的前任死掉之后接任,面对升职的机会贪婪地搓着手,他们之中的每一个都打算私下跟伏地魔达成协议。我花了七个月的时间才总算把他们杀光,而没有一个食死徒问我们为什么要费这个劲。那之后,尽管有克劳奇升为总监以及博恩斯当上首席傲罗,还是不够,我倒还不如孤身作战。邓布利多能提供的帮助还值不上跟他那些道德拘束的麻烦,而克劳奇的帮助则值不上他对法律条文的敬畏。”奇洛教授把锅下的火烧得更旺了一些。
“最后,”哈利忍住满心的悲痛说,“你意识到,做伏地魔更好玩。”
“那是我扮演过的所有角色中最不讨厌的。如果伏地魔说要做某件事情,别人都遵从,没人顶嘴。我不需要压下自己想用钻心剜骨咒惩罚白痴的冲动,因为仅此一次,这是角色的一部分。如果有谁让游戏不好玩的话,我可以施展死咒,不用考虑这么做是否明智,然后他们就再也不会惹我讨厌了。”奇洛教授漫不经心地将一条小虫切成碎末,“但我真正觉醒是作为大卫•门罗的某一天,我正在试图为一位亚洲战术教师拿到入境许可,一个魔法部的职工拒绝批准,一脸得意的笑容。我问他,他究竟明不明白这件事是为了救他的命,而他只是笑得更得意。然后我在暴怒中撕下了所有伪装和谨慎,我用了摄神取念,我把指尖伸进他那散发着恶臭的愚蠢头脑里,把真相从他的思维里撕了出来。我无法理解,而我想要理解。以我娴熟的摄神取念术,我强迫他那小得可怜的官僚脑子运行其他可能性,看看他那点脑子如果面对的是卢修斯•马尔福,或者伏地魔,或者邓布利多的话会如何应对。”奇洛教授的动作慢了下来,轻巧地把一块烛蜡撕成小块。“我在那一天终于领悟的东西很复杂,孩子,那就是为什么我没有更早领悟。但我仍要试着为你去描述它。现在我知道了,尽管邓布利多身为国际巫师联盟主席,他并没有站在世界顶峰,人们公开的说他的坏话,他们批评他,而且以当着他的面批评他为荣。他们绝对不敢如此对待卢修斯•马尔福。你曾经无礼地对待邓布利多,孩子,你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吗?
“我……我不确定。”哈利说。可以肯定,拥有汤姆•里德尔残留的思维模式是一个显著的可能性。
“狼,狗,乃至鸡,都与它们的同类争夺支配权。我从那个员工头脑中终于领悟的是,对他来说卢修斯•马尔福有支配权,伏地魔有支配权,而大卫•门罗和阿不思•邓布利多没有。 加入善的一方,为光明行动意味着我们使自己失去了威胁性。在英国,卢修斯•马尔福有支配权,因为若你不顺他的意,他可以叫你偿还欠款,或者派魔法部官僚骚扰你的店铺,或者在《预言家日报》里把你攻击得体无完肤。 而全世界最伟大的巫师没有支配权,因为谁都知道,他是,“奇洛教授的嘴唇弯了起来,“一个故事里的英雄,与世无争,而且谦卑到绝不会谋图复仇。告诉我,孩子,你可曾看过哪一出戏剧,英雄在答应拯救自己的国家之前,先要求哪怕是一个律师的出庭费那么多的黄金?”
“实际上麻瓜作品中有好多那样的英雄,光是作为开头我可以说汉•索罗[8]——"
“好吧,在魔法戏剧中并非如此。他们全都是像邓布利多那样谦卑的英雄。人们意淫着一个强大的奴隶,永远不会凌驾于你之上,永远不要求你尊重他,永远不要求你付出代价。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想是的。”哈利说。《指环王》里的佛罗多和山姆似乎确实符合完全没有威胁性的英雄的俗套。“你是说人们这样看待邓布利多?我不认为在霍格沃茨的学生眼里他是个霍比特人。”
“在霍格沃茨里,邓布利多确实会惩罚违背他意志的某些行为,所以他在某种程度上令人畏惧——不过他的学生们仍然随意嘲笑他,音量还不小。在这城堡之外,人们嗤鼻以待,他们开始说他是个疯子,而他像个傻子一样扮演那一角色。若你担任戏剧中救世主的角色,人们就会觉得你是他们的奴隶,理所当然要供奉他们,他们乐于批评你,因为奴隶辛勤劳作的时候,在一旁悠闲地指手画脚是主人的特权。只有在古希腊的传说中,那时人们的异想天开还没有这么先进,你才会找到高高在上的英雄,赫科特,埃涅阿斯,这些英雄有权力向侮辱了他们的人复仇,他们可以要求黄金和宝石为他们义举的报酬,而不引发众怒。而若伏地魔征服了英国,他或许会表现出胜利者的高尚;而没有人会将他的开恩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也不会叽叽喳喳地评论他的行事中令他们不满的地方。当他胜利的时候,他会赢得真正的尊重。在魔法部里那一天,我理解到,对邓布利多的羡慕证明我跟邓布利多一样被蒙蔽了。我理解到我一直以来争取的是错误的地位。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事实,孩子,因为你批评邓布利多远比批评我来得大胆。我敢打赌,哪怕在你的思维中也是如此,因为本能的力量是很强大的。你知道嘲笑强大而充满复仇心的奇洛教授可能会让你付出代价,而对软弱无害的邓布利多无礼则是非常安全的。”
“谢谢你上了宝贵的一课,奇洛教授。”哈利压抑着痛楚说,“我明白了,你对我思维方式的分析没有错。”不过汤姆•里德的记忆很可能也要为他有时毫无缘由地攻击邓布利多负部分责任。哈利在麦格教授面前不是那样的……不过必须承认,她有权力罚学院分,而且没有邓布利多的宽容气度……不,奇洛教授仍然是对的,如果对邓布利多无礼不是那么安全的话,哈利哪怕是在自己的脑海里也会对他更尊重。
那么那就是大卫•门罗,那么那就是伏地魔……
但这仍然没有解释最令人迷惑的那个问题,而哈利并不确定问出那个问题是否明智。如果,由于某种原因,伏地魔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而奇洛教授经过长达九年的深思熟虑之后仍然没有想到的话,那么把它说出来是不明智的………不过或许明智;巫师战争带来的痛苦对英国并非幸事。
哈利做了决定,开口了:“我感到困惑的事情之一是,为什么巫师战争拖了那么久。”他试探道,“我是说,或许我低估了伏地魔遇到的困难——”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对一批比较强大的巫师施展夺魂咒,再叫他们对别人夺魂,把那些能抵抗我的夺魂咒的最强大巫师杀个精光,这样花个,哦,大概三天吧,就统治整个魔法部。”
哈利沉默地点点头。
奇洛教授露出沉思的神色;他用手把剪下来的草一点一点地添进锅中。这个原料,如果哈利没记错的话,意味着魔药已经完成五分之四了。
“我自己也疑惑过,”防御术教授终于说,“当我从斯内普那里听到特里劳妮的预言时,我不仅思考了未来,也回顾了过去。如果你去问当年的我,他为什么没有用夺魂咒,他会回答在把其他国家当作目标之前,必须要成为有目共睹的统治者,以所有人都看得见的身份治理这个政府。他会指出一场迅速而不动声色的胜利可能会在将来造成麻烦。他会指出邓布利多和他那令人惊叹的防御力量会造成的障碍。而且他会对其他的快捷手段说出类似的借口。不知为什么,让我的计划完全实现的最好时机一直都没有出现。每次都有一件必须先做的事情。然后我听到了预言,知道时机已到,因为时间本身注意到了我。我知道犹疑的日子结束了。这时我回顾往昔,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已经拖延了多年。我想.....” 奇洛教授的手中仍然撒着草叶,但是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那上面。“我在星空中反思过去的时候,我觉得我太习惯以邓布利多为对手了。邓布利多相当聪明,他努力地让自己学会狡诈,他没有等我先出手,而是做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做出荒唐诡异的举动,其难以预见的后果令人着迷。回头想想,那时有许多显而易见的方式可以毁掉邓布利多;但是我想我在某种层次上不愿意回到跟自己打牌的日子了,因为我更喜欢对弈。只在我发现可以造成另一个汤姆·里德尔成为我的对手、一个比邓布利多更有意思的对手,我才开始考虑结束我的战争。没错,回头看的话那是很愚蠢,但有时候我们情感的愚蠢会超出我们能在理智上承认的程度。我永远不会故意选择这套方针的,那会违背黑魔王守则的第九条,第十六条,第二十条和第二十二条,无论你多么享受这都太过分了。但是反复地决定还剩下一件事情没做完,还有一处优势要去获取,还有一枚棋子我非得挪就位不可,然后才能放弃我这段有趣的时光,转而开始枯燥无味的统治英国的生涯……好吧,就连我也没能免俗犯下这个错误——在我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的情况下。 ”
就在这个时候,哈利明白了这一切结束后会发生什么,等他们获取魔法石之后。
在这一切结束之后,奇洛教授会杀了他。
奇洛教授并不想杀他。有可能哈利是奇洛教授全世界唯一一个不能用死咒杀掉的人。但是出于什么未知的原因,奇洛教授认为他必须这样做。
这就是为什么奇洛教授决定要花时间熬制光辉魔药。这就是为什么奇洛教授那么轻易地就同意回答那些问题,终于跟一个可能能听懂的人谈论他的人生。就像伏地魔拖延着不肯结束巫师战争,好继续跟邓布利多博弈那样。
哈利无法准确地想起来、奇洛教授之前关于不杀哈利的准确说法。但肯定不是一目了然的“我完全不打算以任何方式、任何手段杀了你,除非你坚定不移地要做什么蠢事。” 哈利当时不想进一步谈判,要求明确无疑的条款,因为哈利已经知道他必须先制服伏地魔,如果他们当时用更明确的语言交流,交换更具约束力的承诺的话,会暴露这一点。所以当时无论说了什么,里面肯定有漏洞。
这一认知并没有让他震惊,只是加强了紧迫感。哈利意识深处的某个部分早已知道了,只是一直等待着一个令它浮出水面的因由。奇洛教授透露了太多的秘密,他不会把这些说给任何人听的,除非那个听众所剩余的寿命是以小时计算的。奇洛教授所描述的无比孤独、孤立的生涯或许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违背自己的黑魔王守则跟哈利谈话,但前提是哈利马上就要死了,而且世界并不会真的像戏剧那样运行,大反派总是在把他的全部计划透露给英雄之后没能成功地把英雄杀死。但是毫无疑问,哈利的死亡包括在那些未来计划之中。
哈利吞咽了一下,控制住他的呼吸。奇洛教授刚刚把一簇马鬃加入光辉魔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意味着魔药快要完成了,而且那一堆尚未用到的吊钟花也没剩下几朵了。
考虑到整个状况,好像是时候抛开对危险性的过度忧虑,大胆一点来进行这场谈话了。
“如果我指出一个伏地魔犯下的错误,"哈利问,“他会为此惩罚我吗?”
奇洛教授挑起了眉毛。“如果是一个真实的错误的话,不会。我劝你最好不要对我进行道德说教。但是我不会惩罚带来坏消息的使者,或者诚心试图指出问题所在的下属。哪怕是以伏地魔的身份,我都无法让自己做那么愚蠢的事情。当然了,有不少白痴误把我的方针当成软弱,试图以当众攻击我的策略来抬高自己,以为我必须要容忍他们的批评。” 奇洛教授露出回忆的笑容,“食死徒少了他们更好,我不建议你犯同样的错误。
哈利点点头,打了个冷颤。“呃,你告诉我1981年万圣节晚上在戈德里克山谷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是说,呃,我觉得你犯了另一个逻辑性错误。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避免铸成大错。但是,呃,我认为你有一个盲点,有一组战术你不予考虑,所以连事后你都没有发觉——”
“我希望你不是要说像‘别去杀人’之类的蠢话,”奇洛教授说,“那样的话我会不高兴的。”
哈利换成了蛇语。“[蛇]不是价值观的差异。从你的目标来说,是真实的错误。如果我扮演教师的角色,来教导你,你会伤害我吗?或者如果错误简单明了,让你觉得自己犯了傻的话?[蛇毕]”
“[蛇]不会,[蛇毕]”奇洛教授用蛇语嘶嘶答道,“[蛇]如果教训是正确的话,不会。[蛇毕]”
哈利吞咽了一下。“呃。你使用魂器系统之前为什么没有先测试一下?”
“测试一下?奇洛教授说。他从熬制中的魔药上抬起头,声音中带出一丝愤膺。“你是什么意思,测试一下?”
“在那个万圣节夜晚你真正需要用到魂器系统之前,你为什么没有先测试它能否正确地运行?”
奇洛教授一脸厌恶:“你太荒唐了——我不想死,波特先生,而那是测试我的伟大创造的唯一方法!早点冒死去的风险怎么会比晚点冒险更强?那能给我什么好处?”
哈利吞下结在喉头的肿块。“[蛇]有一个方法能让你不用死就可以测试你的魂器系统。[蛇毕]这个普遍教训很重要。你现在明白了吗?”
“没有。”奇洛教授过了一会儿说。他动作轻柔地把最后几朵吊钟花之一揉碎,跟一根长长的金发一起丢进魔药中,魔药正在冒出更明亮的气泡。魔药桌上只剩下两朵吊钟花。“而且我希望你的教训是有意义的,这是为你自己好。”
“假设一下,教授,我学会了魂器咒的升级版,并且愿意使用它。我会拿它来干什么?”
奇洛教授立刻回答:“你会找到一个道德败坏的人,其恶行能让你说服自己可以牺牲这个人来拯救别人的生命,然后杀死他以制作魂器。”
“那之后呢?”
“制作更多的魂器。”奇洛教授说。他拿起了一瓶看起来像龙麟的东西。
“在那之前。”哈利说。
过了一会,奇洛教授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明白,终止这个游戏,告诉我。”
“我会为我的朋友们制作魂器。如果全世界中有过任何一个让你真正在乎的人,如果哪怕有一个人的存在令你的永生有意义,一个让你希望跟你一起永远活下去的人——”哈利哽咽了,“那么,为其他人制作魂器就不会是这么违反直觉的想法了。” 哈利使劲地眨着眼睛,“你在涉及善待别人的事情上都有盲点,导致它妨碍你达到你利己的目标。你认为……那不是你的风格吧,我猜。这……你自我认知的这一部分……使你损失了那九年。 ”
奇洛教授手中的滴液器将薄荷油一滴一滴地滴入锅中。
“我明白了……”防御术教授缓缓地说。“我明白了。我本来应该把高级魂器仪式教给拉巴斯坦,然后强迫他测试我的发明。不错,事后看来这无比明显。实际上,前往戈德里克山谷去制作你之前,我可以先命令拉巴斯坦把自己复制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婴儿身上,看看会发生什么。”奇洛教授困惑地摇摇头,“啊。我很庆幸我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而不是十年之前;那时供我自我责备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你无法看到那些能用善良手段去完成你目标的方法,”哈利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中带出一丝绝望。“哪怕一个善良的策略会更有效,你也想不到它,因为你的自我定义就是不善良的。”
“这个结论很公正,”奇洛教授说。“事实上,让你这么一说,我刚刚想到了一些善良并对我的目标有利的事情,我可以今天就着手去做。”
哈利只是看着他。
奇洛教授在微笑。“你上的这一课不错,波特先生。从现在开始,我会坚持不懈地寻找涉及善举的狡猾计谋,直到我学会为止。日行一善吧,也许,直到我的思维能自然地往那里发展。”
哈利的脊骨一阵发凉。
奇洛教授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显示出一丝一毫的犹疑。
伏地魔完完全全地确定自己永远不会被救赎。他丝毫都不担心这事会发生。
倒数第二朵吊钟花被轻柔地丢入魔药中。
“你还有什么宝贵的教导想要教给伏地魔吗,孩子?”奇洛教授说。他从魔药上方抬起头,露齿笑着,好像他完全清楚哈利在想什么。
“有,”哈利说,声音几乎哽咽。“如果你的目标是想要快乐,那么为他人做好事的感觉比为你自己做事要好——”
“你真的以为我从未想到过这一点吗,孩子?”笑容消失了。“你以为我愚蠢吗?我从霍格沃茨毕业之后,周游世界多年,然后才以伏地魔的身份回到英国。我换过的面具之多,我都懒得计数。你真的以为我从未扮演过英雄的角色,纯粹是为了体验一下那是什么感觉?你听说过亚历山大•舍诺舍沃的名字吗?[9] 我以那个身份去挑选了一个被黑巫师压迫的破地方,把那些饱受凌虐的可怜虫们从他们的地狱中拯救出来,他们对我感激涕零,我没什么感觉。我甚至留下来,连杀了五个那之后来试图占领那个地方的黑巫师,我花了我自己的金加隆——好吧,不是我自己的,但是原则上是一样的——来美化他们的小国家,建立起像样的制度。他们越发地五体投地,三个婴儿里就有一个命名为亚历山大以纪念我。我仍然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于是我对自己点了点头,把这回事当作一次认真的尝试,然后就走人了。”
“那么你作为伏地魔快乐吗?”哈利的声音升高了,几近发狂。
奇洛教授犹豫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看来你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做伏地魔,如果那甚至都不让你快乐?”哈利的声音哽咽了,“我就是你,我是以你为样本做出来的,所以我知道奇洛教授不仅仅是一个面具而已!我知道你本来可以真正成为他那样的人!为什么不就保持这样?取消你下在防御术教职上的诅咒,留下来,用魔法石塑成大卫`门罗的身体,放真正的奎里纳斯•奇洛自由,如果你保证不再杀人的话、我发誓不告诉任何人你的真实身份,你就一直做奇洛教授!你的学生们会欣赏你,我父亲的学生们就欣赏他——“
奇洛教授一边搅拌魔药一边轻声发笑。“大约有一万五千名巫师活在魔法英国,孩子。曾经不止这个数目。他们害怕讲出我的名字是有原因的。你因为喜欢我的战斗魔法课就可以原谅这一切?”
我同意,哈利的赫奇帕奇面说。说真的,搞什么鬼?
哈利没有低头,虽然他在颤抖。“我没有资格原谅你做的任何事情。但总比再来一场战争要好。”
“哈,”防御术教授说,“如果你哪天找到了一个能回到四十年前改变历史的时间转换器,你可要记得在邓布利多拒绝授予汤姆•里德尔防御术教授职位之前跟他谈谈。不过,唉,我恐怕里德尔教授不会在霍格沃茨找到持久的快乐。”
“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仍然会被一群白痴包围着,而我不能杀了他们。”奇洛教授淡淡地说,“杀掉白痴是我生命中最大的爱好,而我建议你亲身尝试之前不要批评它。”
“一定有什么东西能让你比那更快乐,”哈利说,他的声音再次哽咽,“一定得有。”
“为什么?”奇洛教授说,“这是什么我没听说过的科学定理吗?说来给我听听。”
哈利张开了嘴,但是找不到任何话语,一定有些什么一定有些什么只要他能想到该说的话——
“而你,”奇洛教授说,“同样没有资格跟我谈论快乐。快乐不是你最珍视的东西。你早在一开始就决定了这一点,在这个学年开学的时候,当分院帽建议你去赫奇帕奇的时候。我知道这件事,因为我也得到过类似的建议和警告,而我拒绝了,跟你一样。除了这些之外,两个汤姆·里德尔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奇洛教授转向坩埚。
在哈利能想出任何回应之前,奇洛教授把最后一朵吊钟花丢了进去,一簇发光的泡沫从锅中升了上来。
“这里已经结束了。”奇洛教授说,“如果你还有其他问题的话,你必须等着。”
哈利颤抖地起身,奇洛教授从坩锅中泼出巨量的明亮液体,其量大到荒诞的地步,十几口坩锅都不应该盛得下。明亮的液体浇到了守门的紫色火焰上。
紫色的火焰熄灭了。
“现在轮到镜子了。”奇洛教授说,把隐身衣从袍中抽了出来,漂浮到哈利面前,落在他的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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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像是个谜题:汤姆·里德尔的姓氏为Riddle,即谜题。所以这句话可以理解为“看起来是个谜题”或者“看起来是一个里德尔会做的事”
[2] 齐奥尔科夫斯基火箭方程:俄国火箭专家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夫斯基推导出的火箭推动原理,该原理是现代宇宙空间飞行器的基础原理。
[3] 诉诸人身斥责其伪善逻辑错误(ad hominem tu quoque): 即you too fallacy,主张某人也做了他自己所批评的事,因此其论点无效:https://zh.wikipedia.org/wiki/你也一樣
[4] 黑暗福音天使:出自漫画《魔法老师》
[5] 黑暗之撇号:英文里的“灾难”(Catastrophe)和“使徒”( Apostle )如果快速连念的话听起来很接近于“撇号“(Apostrophe)
[6] 莫芬:汤姆•里德尔的舅舅的名字
[7] 毛泽东的红宝书(Mao's Little Red Book):俗称《毛主席语录》……
[8] 汉•索罗:《星球大战》里从唯利是图的走私贩子变成英雄的人物
[9] 亚历山大•舍诺舍沃:拿破仑时代的军人,俄罗斯的民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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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Ravens,Lily Lu
校对:王婆的一千零一夜,潜水艇君,哈密瓜,游灵
第一百零九章:镜像
即便是最厉害的神器,也会被不那么厉害但是专门针对它的反神器所击败。
防御术教授脱下真·隐形衣后这样告诉哈利,隐身衣被丢在哈利鞋子旁形成烟色的一叠。
完美反射之镜拥有控制映射于其中之物的力量,而那力量据说是不可挑战的。但是由于真·隐形衣能让影像完美隐匿,它应该可以避开而非挑战这一规则。
接下来是一系列蛇语问的问题,确保哈利现在不打算做任何蠢事或者试图逃跑,还有进一步的提醒,奇洛教授能够感知到他,有能侦测隐身衣的咒语,并且手上有上百条性命外加赫敏作为人质。
然后哈利被告知披上隐身衣,走过被扑灭的火焰,打开在那之后的门,穿过它进入最后的房间;而奇...
即便是最厉害的神器,也会被不那么厉害但是专门针对它的反神器所击败。
防御术教授脱下真·隐形衣后这样告诉哈利,隐身衣被丢在哈利鞋子旁形成烟色的一叠。
完美反射之镜拥有控制映射于其中之物的力量,而那力量据说是不可挑战的。但是由于真·隐形衣能让影像完美隐匿,它应该可以避开而非挑战这一规则。
接下来是一系列蛇语问的问题,确保哈利现在不打算做任何蠢事或者试图逃跑,还有进一步的提醒,奇洛教授能够感知到他,有能侦测隐身衣的咒语,并且手上有上百条性命外加赫敏作为人质。
然后哈利被告知披上隐身衣,走过被扑灭的火焰,打开在那之后的门,穿过它进入最后的房间;而奇洛教授远远站在后面,在门的可视范围外。
最后的房间被柔和的金光点亮,洁白的石墙上镶嵌着大理石。
房间中央立着一面简洁而朴素的金色镜框,镜框中有一个入口,通往另一个金光点亮的房间,那房间的门外又是另一个魔药房间;那就是哈利的大脑告诉他的。镜子的光反射如此完美以至于要有意识思考才能推断出镜框中的房间仅仅是一个镜像而不是一个入口。(尽管如果那时候哈利不是隐形的话可能更容易推断出来。)
镜子没有接触地面,金色的镜框没有镜腿。它看上去并不像是漂浮;它看起来就像是固定在那里,比墙壁本身更加坚固更加静止,就像是被钉子固定在地球运动的参考系上。
“镜子在那吗?它在移动吗?”魔药房间里传来奇洛教授命令式的声音。
“[蛇]在那里,[蛇毕]”哈利嘶嘶地回应,“[蛇]没有移动。[蛇毕]”
命令的语调又一次响起。“走到镜子的背面。”
从背面看,金色的镜框坚固,没有显示出任何镜像,哈利用蛇语如此答道。
“现在脱掉你的隐身衣,”奇洛教授的声音仍然从魔药房间传来,命令道,“如果镜子移动面对着你,立刻向我报告。”
哈利脱掉隐身衣。
镜子以地球运动为参考系依然一动不动;哈利如此汇报。
不久,传来一阵嘶嘶声、沸腾声,厉火凤凰融穿了哈利身后的大理石墙壁,它进入房间的那一瞬间,房间的光线变成了红色。奇洛教授跟在其后,从新开凿的走廊中走出来,他的黑色正装鞋子在发着红光的熔融表面下安然无恙。“好吧,”奇洛教授说,“避免了一个可能的陷阱。那么现在……”奇洛教授呼了口气,“现在我们要想想从镜子里取出石头的可行策略,然后你来尝试;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影像反射出来。我好心提醒你,这部分可能会单调乏味。”
“我可以认为这不是你能用厉火咒能解决的问题?”
“哈。”奇洛教授说,然后做了个手势。
厉火凤凰像一阵深红的恐怖旋风向前冲来,红色的光芒在大理石墙壁的残垣上投下扭曲的阴影。哈利本能地向后一跳。
可怕的暗红色火焰从奇洛教授身旁冲过,钻入镜子的金色背面,然后在接触到黄金的一瞬间消失了。
然后火焰不见了,房间不再被照耀成猩红色。
金色的表面没有一点划痕,也没有一点光芒显示出吸收了热量。镜子只是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道寒意顺着哈利的脊椎窜下来。如果他是在玩龙与地下城,而城主报告出这种结果,哈利会猜测是精神幻觉,然后掷骰子选择不相信。
金色的背面中间显示出一行如尼文,那是用未知字母写成的,字母漆黑无光,由短线和波浪组成,水平排列。哈利意识到一些小隐形咒语被厉火咒烧掉了,某种魔力低得多的咒语附加其上以避免儿童看到那些字母……
“这面镜子有多古老?”哈利的声音仿佛耳语。“没人知道,波特先生。”防御术教授向如尼文伸出手指,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敬畏,但他的手指并没有接触黄金表面,“但是我的猜想同你的一样,我想。跟据某些真假难辨的传说,这面镜子会完美地反射自身,因此它的存在是绝对稳定的。如此稳定以至于在亚特兰蒂斯造成的所有其他效果都被清除,所有后果都从时间中被切断的情况下,仍然留存了下来。你能明白当你建议使用厉火咒的时候为什么我被逗乐了吧。”防御术教授垂下手。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哈利依然感受到了敬畏,如果这是真的。尽管得知了这一点,金色的镜框并没有显得更加明亮;但你可以想见它的历史,一直追溯到远古,追溯到一个被还原为虚无的文明.....“这镜子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极好的问题,”奇洛教授说,“答案那就在镜子金边框上写就的如尼文中。读给我听。”
“这不是我认识的任何字母。看上去就像托尔金精灵随意画的爪形文字。”
“不论如何都念吧。[蛇]并不危险。[蛇毕]”
“如尼文写道,noitilov detalo partxe tnere hoc ruoy tu becafruoy ton wo hsi[1]——”哈利停下来,感到脊椎更加毛骨悚然了。
哈利知道如尼文中noitilov的意思。它的意思是noitilov。然后接下来的如尼文说,要detalo那个noitilov直到它达到partxe的程度,然后把既tnere又hoc的部分保留下来。那种信念感觉像是知识,就好像如果有人问他ton wo是ruoy或者是becafruoy他能够充满信心十足权威地回答“是”。只是当哈利试图将那些概念和任何其他概念联系起来的时候,他一无所获。
“[蛇]你理解那句话的意思吗,孩子?[蛇毕]”
“[蛇]不这么认为。[蛇毕]”
奇洛教授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目光没有离开金色的镜框。“我刚刚好奇一个懂麻瓜科学的学生是否能够理解‘错误理解之句’[2]。显然不能。”
“也许——”哈利开口。
真的吗,拉文克劳?斯莱特林说。你现在耍这个手段?
“如果我对镜子了解得更多,也许我能再试试看理解这些词句?”哈利的拉文克劳面夺取了直接控制权。
奇洛教授翘起嘴角。“和大多数上古物品一样——学者们关于镜子写下了太多的谎言,以至于如今已经很难确定任何事。很确定镜子至少和梅林一样古老,因为众所周知梅林曾经将它作为工具。也知道梅林死后留下了书面指示:镜子不需要被封印起来,尽管它拥有的某些威力可能足以让人担忧。他写到,鉴于制造镜子时为了确保它不会毁灭世界而花了如此多的心血,以至于使用一块奶酪毁灭世界都会容易的多。”
这个说法让哈利觉得无法完全安心。
“其他有关这个镜子的事实都被相当谨慎的著名巫师们验证过了,他们的话也被证实可靠。镜子最有特点的力量是能够创造一个平行领域,尽管这些领域只有镜子成像的大小;已知的是人和其他物品可以被存储其中。一些权威声称所有魔法物品中只有这个镜子拥有真正的道德取向,尽管我不确定从实用的角度来看是什么意思。我会预计道德家将钻心咒称为‘邪恶’,将守护神咒称为‘善良’;我可猜不出有什么是道德家会认为比那更道德的了。但是据说,举个例子,凤凰是从这面镜子中的国度来到我们的世界的。”
哈利盯着镜子金色的背面的时候,诸如天啊,还有各种会被哈利父母定义为不恰当的词句在他的脑内呼啸而过。
“我漫游世界听到了很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奇洛教授说道,“大多数在我看来都是谎言,但有些看起来确实是历史而不是传说。在一个几世纪都无人踏足的地方,那里的一面金属墙上,我发现了文字记载,一些亚特兰蒂斯人预见了他们世界的终结,试图制造强大发力强大的道具以逃脱必然发生的灾难。如果那件装备完成了,故事说,它将会成为一个绝对稳定的存在,能够承受无限的魔法通过,以此来实现愿望。还有——这据说是更加艰难得多的任务——这件装备不知用什么方法能够避免任何一个理智的人在那个前提下都会认定为不可避免的灾难。我觉得有趣的地方在于,根据金属板上写的故事,剩下的亚特兰蒂斯人无视了这项计划,照常生活。这个项目有时候被评价为一项高尚的公共事业,但是几乎所有其他的亚特兰蒂斯人在每天都能找到比帮忙更重要的的事情去做。连亚特兰蒂斯的贵族都忽略了其他人获得不可抗衡力量的可能性,尽管一个缺乏经验的疾世愤俗者可能会以为这种事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相对来说近乎于无的支持下,屈指可数没有成功的设备制造者,在并非极其艰巨却无谓恼人的工作环境下劳作。最终时间不够了,亚特兰蒂斯被毁灭的时候,设备离竣工还遥遥无期。我认出我经历中的某些相通之处,那是纯粹编造的故事中不常见的。”不冷不热的笑容扭曲了一下,“但也许这只是我在众多传说中偏爱的一个故事。然而你会看出,它和梅林断言这个镜子的制造者使它不能毁灭世界的相通之处。对于我们的目的来说,最重要的是,它或许能解释为什么镜子会拥有先前邓布利多或者佩雷纳尔未曾表现出来的知能力,能向任何站在它跟前的人显示一个他们内心欲望被满足的幻象世界。你可以想象,如果某个人想制造一个实现愿望的东西,而且不想让它弄出大乱子,他就可能会安排这样的合理预防措施。
“哇哦,“哈利真心实意地低声赞道。这是真正的魔法,是那种出现在《所以你想要成为一个巫师》[3]中的魔法,而不仅仅是你有根魔杖就能做到的一系列随机的反物理事件。
奇洛教授朝金色的背面做了个手势。“大多数故事都无异议的最后一个特质是,无论命令镜子的未知方法是什么——对于这个关键信息,没有任何可信的描述——对镜子的指令不可能使它只对某人有反应。所以佩雷纳尔不可能命令这面镜子,‘只能把石头给佩雷纳尔’;邓布利多不能说,‘只能把石头交给希望将它交给尼可·勒梅的人’。镜子中有一个盲点,也就是哲学家所说的完全的公正;无论是实行的是什么规则,它必须用相同的规则对待站在它面前的所有人。因此,一定有某些任何人都能触发的通向石头藏身之地的规则。那么现在你能明白为什么你,大难不死的男孩,将执行我们两个设计的任何策略。因为据说这件物品拥有道德取向,而它得到的命令很可能反映了这种取向。我很清楚地意识到,通常来说你被认为是善良的,而我被认为是邪恶的。”奇洛教授相当阴暗地微笑着,“那么我们第一个尝试——并不是我们最后的尝试,保证还有其他的——让我们看看,你试图取走石头以便拯救赫敏·格兰杰的和你上百位同学的性命,镜子对此有何反应。”
“计划的第一个版本,”哈利说,他终于开始明白了,“是我在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周五你设计出的,需要邓布利多的明星男孩,大难不死的男孩取走石头,无私而高尚地意图拯救他濒临死亡的防御术教授,奇洛教授。”
“当然。”奇洛教授说。
这是一个诗意的谋略,哈利想,但是前后情况妨碍了他对那份优雅的赞赏。
然后哈利又有了一个想法。
“嗯,”哈利说,“你认为这面镜子是为你设下的圈套——”
“这明摆着不可能不是个圈套。”
“那就是说,这是给伏地魔的圈套。只不过它不可能是针对他个人的圈套。它必须基于一个普遍的规则,而伏地魔的某些抽象特质会触发它。。”哈利下意识地对着镜子的金色背面紧锁眉头。
“正如你所说,”奇洛教授开始朝着哈利皱起的眉头皱眉。
“嗯,在学年的第一个星期四,刚刚在我面前烧死了一只鸡的疯校长邓布利多告诉我,我没有任何机会走进他禁忌的走廊,因为我不知道阿拉霍洞开这个咒语。”
“我明白了,”奇洛教授说,“哦,天啊。你要是早点想到告诉我就好了。”
他们都不需要大声说出显而易见的事——这点反用的反心理学成功地保证了哈利绝对会远离邓布利多禁止进入的走廊。
哈利仍然集中精神思考。“你是否认为邓布利多怀疑我是,用他的话来说,一个伏地魔的魂器,或者更广义地,我的一部分人格拷贝自伏地魔?”哈利问出口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是多么愚蠢的问题,以及他已经看到过多少显而易见的证据,以至于——
“邓布利多绝不可能忽视了这一点,”奇洛教授说道,“这并不很难发现。邓布利多还能怎么想,觉得你是个从未见过真正十一岁孩子的傻作者戏剧中的演员么?只有胡言乱语的傻瓜才会相信——啊,算了。”
他们两个无声地盯着镜子。
最后奇洛教授叹道,“恐怕我聪明过了头。你和我都不敢被这面镜子反射其中。看来我必须命令斯普劳特教授解开我对诺特先生和格林格拉斯小姐的一忘皆空……你看,镜子另外一个难点就是它处理映射其中之物的规则将无视外力作用,比如篡改记忆咒语或是混淆咒。镜子只反射来自于人本身的力量,他们通过自己的选择而达到的思维状态;在好几个地方都是这么说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让诺特先生和格林格拉斯小姐对于必须取出石头的原因相信不同的故事,以备好出现在这面镜子前。”奇洛教授揉了揉鼻梁,“我为其他学生准备了其他的版本,准备好让我可以随时触发他们的行动……但随着这一天的临近,我开始对这个计划感到悲观。如果我们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诺特和格林格拉斯似乎还是值得一试。但是我在想邓布利多是不是设置这个谜团来专门抵御伏地魔的狡猾。我怀疑他会不会成功做到了。如果你设计出我认为值得一试的其他计划,[蛇]我保证我用来执行计划的人质都不会被我伤害,无论是执行计划时抑或之后的任何时候;我也不打算毁掉承诺。[蛇毕]我还要再次提醒你,如果我失败了我手上的人质也不会幸免于难,包括格兰杰小姐和其他人。”
他们再一次沉默地盯着镜子,年长和年幼的汤姆·里德尔。
“我猜测,教授,”过了一会儿哈利说道,“你那一整套出于诚实或善良的目的才能获取石头的假设是错误的。校长不会设置那样一个获取规则。”
“为什么?”
“因为邓布利多知道,人们在做错误的事情时相信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是多么容易。那会是他考虑的第一个可能。”
“[蛇]我听到的是真话还是瞎话?[蛇毕]”
“[蛇]诚实的[蛇毕],”哈利说。
奇洛教授点点头。“那么接受你的观点。”
“我不确定为什么你认为这个谜能解开,”哈利说,“随便设置一个规则,比如,你的左手必须拿着一个小的蓝色四角锥,两个大的红色四角锥,右手必须往一只仓鼠身上挤蛋黄酱——”
“不,”奇洛教授说,“不,我不这么认为。传说并没有清楚地说明可以设置什么样的规则,但是我认为一定和镜子的原本用途有关——肯定和人们内心深处的渴求和愿望有关。在一只仓鼠身上挤蛋黄酱可不符合要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
“嗯,”哈利说,“也许规则是那个人必须完全不想使用石头——不,那太简单了,你给诺特先生的故事就能解决。”
“在某些方面你可能比我更了解邓布利多,”奇洛教授说,“所以现在我问你:邓布利多会怎么运用他接受死亡这一观念来守护石头?因为那是他认为我最最完全不能理解的,而且我也不能说他说的不对。”
哈利就此想了一会,考虑了几种想法然后又摒弃了。然后他有了一个想法,哈利考虑着要不要保持沉默……想象着将来对话中必然会出现的内容,如果奇洛教授要他用蛇佬腔回答是否想出了什么。
哈利不情愿地开口。“邓布利多会认为这面镜子能够触及到死后世界吗?他会把石头放进他认为是死后世界的东西中吗,如此一来只有相信死后世界的人才能看到?”
“唔……”奇洛教授说,“可能吧……是的,这个理论有一定的合理性。使用这面镜子的设置来显示出人们内心的渴望……阿不思·邓布利多会看到他自己和家人团聚。他会看到自己在死后和他们团聚,希望自己死去而非让他们复生。他的弟弟阿不福思,他的妹妹阿利安娜,他的双亲肯德拉和珀西瓦尔……我想邓布利多应该是把石头给了阿不福思。镜子能具体地知道石头是给了阿不福思吗?还是任何人死去的亲属都可以,假如那个人相信他们亲属的灵魂会把石头还给他们?”奇洛教授小范围地踱步,离哈利和镜子都远远的,“但是这毕竟只是一个想法。我们再设计一个吧。”
哈利开始用手指轻弹脸颊,然后在他意识到他从哪里习得了这个手势的时候忽然停下了,“如果佩雷纳尔才是那个把石头放进去的人呢?也许给镜子输入的指令就是只能把石头给最初放进去的人。”
“佩雷纳尔能活这么久就是因为知道她自己的局限,”奇洛教授说,“她没有高估自己的智力,她不自大,如果自大的话她很久之前就会失去石头。佩雷纳尔不会试图自己想出一个好的镜子规则,如果勒梅大师能把问题交给更睿智的邓布利多处理,就不会自己动手……但是把石头交还给记得放石头的人这一规则,在邓布利多自己放石头的条件下也成立。这是条难以绕过的规则,因为我不能简单地混淆某个人让他相信自己放入了石头……我要制造一块假的石头,一面假的镜子,然后安排一出戏……”奇洛教授现在开始皱眉了,“但这仍然是邓布利多会想象伏地魔给点时间就能够做到的事。只要有可能的话,邓布利多会希望制造出一种他认为我在人质身上不能伪造出来的精神状态作为进入镜子的钥匙——或者是一种邓布利多认为伏地魔永远不能理解的规则,比如一条涉及到接受自身死亡的规则。那就是为什么我认为你先前的想法是合理的。”
然后哈利有个主意。
他不确定是否是个好主意。
……不过好像哈利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假设,”哈利说,“我们不确定什么才是取得石头所必需的。但是一个充分条件应该包括阿不思·邓布利多,或者可能其他人,处于这么一种精神状态:他们相信黑魔王已经被打败了,威胁已经没有了,而且是时候取出来石头把它交还给尼克勒斯·勒梅了。我们不确定那个人——假比说是邓布利多——的精神状态中哪部分将会是他认为伏地魔不能理解或者复制的必要部分;但是在那些条件下,邓布利多的整体精神状态将是充分的。”
“合理,”奇洛教授说,“所以呢?”
“对应的策略,”哈利小心地说,“是站在镜子前模仿邓布利多在那些条件下的精神状态,越详尽越好。而且这种精神状态必须是由内部力量产生,而不是外部力量。”
“但是我们怎样在不使用摄神取念或者混淆咒的情况下做到呢,这两者都肯定是外部的——哈,我明白了,”奇洛教授冰冷、淡色的眼睛忽然锐利起来,“你建议我对自己使用混淆咒,就像你在战斗魔法课的第一天对自己释放的恶咒那样。如此一来,它就是内部力量而不是外部的,只是通过我的个人选择而产生的精神状态。告诉我你这么建议是不是想要困住我,男孩。用蛇佬腔告诉我。”
“[蛇]被你要求设计策略的思维可能已经被这种意图所影响——谁知道呢?知道你会有所猜忌,会问这个问题。决定权在你,老师。至于这是否可能困住你,你知道我所知的一切,如果你自己选择了这个策略,而策略失败了,不要把它称之为我的背叛。[蛇毕]”哈利很想微笑一下,但是克制住了。
“很好,”奇洛教授说,微笑着,“看来创造性思维会产生的威胁有时候连用蛇佬腔也不能消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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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穿上隐身衣,按照奇洛教授的要求,[蛇]不要让那个将要相信自己就是校长的人看到你,[蛇毕]奇洛教授用蛇佬腔说道。
“无论你有没有穿隐身衣,你都要站在镜子的映射范围内,”奇洛教授说,“如果有岩浆涌出,你也会被烧死。我认为至少要有这样的对等。”
奇洛教授指着他们进入房间的那扇门右边一块地方,在镜子的正面,离得远远的。哈利穿着隐身衣,走到奇洛教授指给他的地方,并没有争辩。哈利愈发不清楚两个里德尔都死在这里究竟是不是件坏事,即便是以上百个学生人质为代价。因为尽管哈利所有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他到目前为止都大多表现得像个傻瓜,而伏地魔的回归对整个世界都是个威胁。
(不过,哈利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邓布利多会用岩浆那一招。邓布利多很有可能对伏地魔足够愤怒以至于抛弃了他惯常的限制,但是岩浆不会永久地阻止一个邓布利多认为是没有实体的灵魂。)
奇洛教授用魔杖一指,然后哈利站着的地板上周围出现了一个闪烁的圆圈。这个,奇洛教授说道,会很快变成一个强力隐匿之圈,圈内的任何事物都不能被圈外听到或者看到。哈利不能通过脱掉隐身衣或者喊叫让自己暴露在假邓布利多面前。
“一旦圆圈激活你就不能跨出圈子,”奇洛教授说,“那会导致你接触我的魔法,而被施了混淆之后,我可能不记得如何停止会够毁灭我们两个的共鸣。而且还有,因为我不想你扔鞋子——”奇洛教授做了另一个手势,就在强力隐匿之圈内,一道微光凭空出现,一个球形的变形区域,“[蛇]这个屏障如果被你或者其他物质接触就会爆炸[蛇毕]。共鸣可能之后会击中我,但你也会死。现在用蛇语告诉我你不打算跨过这个圆圈,或是摘下隐身衣,或者做任何冲动或是愚蠢的事情。告诉我你会静静地等在这,穿着隐身衣,直到结束。”
哈利重复了一遍。
然后奇洛教授的袍子的颜色变成了黑色洒金,正是邓布利多在正式场合会穿的袍子;然后奇洛教授用他自己的魔杖指着头。
奇洛教授一动不动很久,仍旧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头。他阖着眼睛集中精力。
然后奇洛教授说,“迷魂乱心”
站在那里的男人表情立刻变了;他眨了几次眼睛仿佛是很困惑,低下了魔杖。
奇洛教授脸上露出深深的疲倦;没有肉眼可见的改变,他的眼神看上去苍老了,他脸上不多的皱纹变得极为显眼。
他的嘴唇扯出一个悲伤的微笑。
不慌不忙地,男人静静走到镜子前,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悠闲的人。
他跨入镜子反射的区间,什么也没有发生,然后他盯着镜面。
哈利看不见男人在镜中看到了什么;对哈利来说那面平滑完美的表面仍然反射着它身后的房间,就像通往另外一个地方的入口。
“阿利安娜,”男人轻语道,“母亲,父亲。还有你,我的弟弟,一切都结束了。”
男人笔直地站着,仿佛在聆听。
“是的,结束了,”男人说,“伏地魔来到这面镜子前,被梅林的方法困住了。他现在只是另一个被封印的恐怖了。”
又是聆听寂静。
“我但愿能够遵从你,我的弟弟,但是这样更好,”男人低下头,“他被死亡拒之门外,永远地,这个报复足够可怕了。”
哈利看着这一切,感到一丝刺痛,感觉这不是邓布利多会说出来的话,更像是一个稻草人,一个浅薄的俗套……但这同样也不是真正的阿不福思的灵魂,这是奇洛教授想象出的邓布利多想象来的阿不福思,而且那个双重反射出来的阿不福思的形象不会注意到任何差错。
“是时候归还贤者之石了,”认为自己是邓布利多的男人说,“必须送回给勒梅大师保管,现在。”
聆听寂静。
“不,”男人说,“勒梅大师这么多年来都在寻求永生的人面前保护了贤者之石,我想在他手上是最安全的……不,阿不福思,我认为他的意图是好的。”
哈利控制不住他身体里像火线一样窜过的紧张;他呼吸困难。不,奇洛教授的混淆咒是不完美的。奇洛教授的潜在人格开始显露出来,开始发现明显的问题,如果永生那么糟糕,为什么尼克勒斯·勒梅本人拥有石头就没有问题。即使奇洛教授假定邓布利多对这个问题视而不见,奇洛教授在混淆咒中却没有加入一个条款,认为邓布利多印象中的阿不福思不会想到;而这一切最终反映的都是奇洛教授自己的思想,汤姆·里德尔智力范围内的影象……
“毁掉它?”男人说,“也许吧。我不太确定它能被毁掉,否则勒梅大师很久之前就这么做了。我想,很多次,他都后悔把它制作出来……阿不福思,我向他保证过,而我们自己并不那么年长或者智慧。贤者之石必须还到它的制造者手中。”
然后哈利的呼吸停止了。
男人左手握着一块不规则的鲜红色玻璃,大小差不多是哈利拇指指尖到第一个关节。鲜红色玻璃般的表面光泽让它看上去湿漉漉的;它看起来好像是被时间凝固住的鲜血,有着参差不齐的锋锐表面。
“谢谢你,我的弟弟,”男人静静地说。
那就是石头看上去应该有的样子吗?奇洛教授知道真正的石头什么样子吗?镜子在这些条件下会给出真正的石头吗,还是做出一个仿冒的出来?
紧接着——
“不,阿利安娜,”男人说,温和地微笑着,“我恐怕现在必须要走了。耐心点,我亲爱的,很快我就将真正与你相见……为什么?哎,我不确定我为什么一定要走……当我拿到石头,我就要从镜子前走开,等勒梅大师联系我,但我不确定为什么我要走到镜子旁边这么做……”男人叹了口气,“啊,我上年纪了。幸好,这可怕的战争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我想如果我和你说上一会儿话也没有害处,我亲爱的,如果你希望的话。”
哈利眼睛后方一阵头疼;哈利的某些部分正在试图发送一份信息:有一会儿没有呼吸过了,但是没有哪部分在听。不完美,奇洛教授的混淆咒是不完美的,在奇洛教授印象中,邓布利多印象中的阿利安娜想要和邓布利多说话,而且也许不想等下去,因为奇洛教授在某种程度上知道并没有死后世界,而之前植入的想要在得到石头之后离开的冲动并不能对抗里德尔-阿利安娜。
然后哈利感到自己变得十分冷静。他又开始呼吸了。
无论如何,哈利对此都无能为力。奇洛教授阻止了哈利介入;好吧,就让奇洛教授吞下自己决定的后果吧。如果那个后果也波及到了哈利,那样也罢。
认为自己是邓布利多的男人大部分时候是耐心地点头,偶尔回复他最亲爱的妹妹。有时候男人朝一边露出一个不安的表情;仿佛感到一阵强烈的要离开的冲动,但是用奇洛教授想象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拥有的极大的耐心和礼貌还有对他妹妹的关心压下了这份冲动。
混淆咒消失的一瞬间,哈利看到男人的表情改变了,又变成了奇洛教授的面容。
同一瞬间镜子改变了,不再向哈利显示房间的镜像,而是显示出真正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形态,就好像他正在镜子后面站着,透过镜子就可以看到。
真正的邓布利多表情坚定,神色严峻。
“你好,汤姆。”阿不思·邓布利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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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oitilov detalo partxe tnere hoc ruoy tu becafruoy ton wo hsi:即“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coherent extrapolated volition”(我照出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的连贯推断意志)此处用词与原作有所不同,heart's desire(内心的渴望)被替换成了coherent extrapolated volition(连贯推断意志)。
连贯推断意志(coherent extrapolated volition)是原文作者在研究如何建立友好人工智能时创造出来的一个学术概念。简单地说,我们需要让人工智能执行我们想要(want)它做的事,而不是我们告诉(told)它要做的事。
参考自:http://wiki.lesswrong.com/wiki/Coherent_Extrapolated_Volition
中文相关文章可参看:http://www.huxiu.com/article/110803/1.html?f=wangzhan
剧情方面,译者推测,可能也和后文二设魔镜可以将外在影响(如混淆咒/修改记忆咒)作用排除相照应。
[2] 错误理解之句(Word of Misunderstanding): 推测为原创咒语,可以让读到句子的人无法理解句子(所以文中哈利没有看出镜子上的文字只是简单的英文倒写)
[3] So You Want to Be a Wizard是《少年魔法师》系列中的第一部,出版于1983年,该系列目前有9部小说,作者Diane Duane。https://en.wikipedia.org/wiki/So_You_Want_to_Be_a_Wiz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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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林海雪原
校对:哈密瓜,Lily Lu,王婆的一千零一夜
第一百章:预防措施,第一部分
一九九二年五月十三日。
阿格斯·费尔奇的脸在他提着的油灯下扭曲着,阴影在他的脸上晃动。在他们身后,霍格沃茨的门很快退去,而黑色的陆地移近了。他们现在走的小径又泥泞,又模糊。
树木的枝桠之前因为冬季都变得光秃秃的,还没有完全被春意覆盖;枝桠像纤瘦的手指般伸向天空,透过稀疏的枝叶还可以看见主干。月光十分明亮,但经常被掠过的飞云所覆盖,让他们全都陷入黑暗当中,只剩下费尔奇油灯发出的黯淡烛光。
德拉科一直紧紧握着魔杖。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特蕾西·戴维斯说。她在宵禁后和德拉科一起前往银之斯莱特林的聚会途中被费尔奇抓住了,两人一齐被罚劳动服务。...
一九九二年五月十三日。
阿格斯·费尔奇的脸在他提着的油灯下扭曲着,阴影在他的脸上晃动。在他们身后,霍格沃茨的门很快退去,而黑色的陆地移近了。他们现在走的小径又泥泞,又模糊。
树木的枝桠之前因为冬季都变得光秃秃的,还没有完全被春意覆盖;枝桠像纤瘦的手指般伸向天空,透过稀疏的枝叶还可以看见主干。月光十分明亮,但经常被掠过的飞云所覆盖,让他们全都陷入黑暗当中,只剩下费尔奇油灯发出的黯淡烛光。
德拉科一直紧紧握着魔杖。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特蕾西·戴维斯说。她在宵禁后和德拉科一起前往银之斯莱特林的聚会途中被费尔奇抓住了,两人一齐被罚劳动服务。
“跟着我就是了。”阿格斯·费尔奇说。
德拉科对整件事都感到十分不悦。银之斯莱特林应该是公认的学校事务。如果是为了霍格沃茨的大局,完全没有理由不允许一个秘密阴谋会在宵禁后见面。要是这种事再多发生一次,他就要和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谈谈,然后达芙妮会和她的父亲谈谈,之后费尔奇就会学聪明点,对涉及到马尔福的事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霍格沃茨城堡的灯光消失在远处后,费尔奇再次开口了。“我打赌你们在再次违反校规前会再三考虑了,是吧,恩?”费尔奇转过头,脸偏离了油灯,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跟着他的四个学生。“哦,没错……如果要问我的话,苦活和疼痛是最好的老师……他们让古老的惩罚逐渐消失了,真可惜……把你们的手腕拴在天花板吊上几天,我的办公室里还留着锁链,一直上着油,以防哪天还需要用到……”
“嘿!”特蕾西说,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愤慨,“我还太小了,不应该听见这——这种——你知道的!尤其是锁链还好好上着油的话!”
德拉科心不在焉。费尔奇和阿米库斯·卡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他们身后是两个大一点的斯莱特林,其中一个在窃笑,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她身边的另一个斯莱特林是一个高高的男孩,斯拉夫人的长相,说话还带着口音。他们因为另一种无关的违纪被抓住了,差不多就是特蕾西一直在絮絮叨叨的那类事,而且这两个人看上去已经是三到四年级了。“呸,”高一点的男孩说,“在德姆斯特朗,他们会拴着你的脚趾把你倒挂起来。只吊一只脚趾,如果你表现得无礼的话。霍格沃茨即使在以前也挺温和的。”
阿格斯·费尔奇沉默了约半分钟,好像是在试着想出合适的反驳,随后咯咯笑了起来。“你说的那些话我们走着瞧……等你知道你今晚要做什么之后!哈!”
“我说过了,我还太小,不能做这种事!”特蕾西·戴维斯说。“必须等到我长大一点再来!”
他们的前面是一间小屋,窗户亮着,虽然比例似乎不太对。
费尔奇吹了个口哨,发出了又高又尖锐的声音,然后一只狗开始叫了起来。
有一个人影从小屋中踏出,与之相比,周围的树都显得矮了一截。这个身影身后跟着一条狗,相较之下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小小狗,直到你把这条狗和身影分开看,就会发现这是条巨犬,更像是头狼。
德拉科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然后控制住了自己。作为银之斯莱特林的一员,他不应该对任何智慧生物带有偏见,尤其是有其他人看着他的时候。
“这啥?”那个人影用半巨人洪亮的粗犷嗓音说。他的雨伞发出了白色的光,比费尔奇黯淡的油灯要亮。他的另一只手拿着十字弓,前臂上绑着装有短箭的箭筒。
“学生们的劳动惩罚。”费尔奇大声地说。“他们会帮助你寻找森林里的那些……随便什么吃了它们的东西。”
“森林?”特蕾西倒抽了一口气,“我们晚上不能进去!”
“没错,”费尔奇说,从海格那里转回头,瞪向他们,“你们要进森林,我可不觉得你们能毫发无伤地出来。”
“但是——”特蕾西说,“我听说那里有狼人,还有吸血鬼,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当一个女孩和一只狼人和一个吸血鬼同时出现的时候会发生什么!”[2]
身型巨大的半巨人皱了皱眉,“阿格斯,俺想的是你要带几个七年级的学生过来。如果俺还要一直照顾他们,这算个啥子帮忙。”
阿格斯一脸残忍的愉悦。“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不是吗?他们在卷入麻烦前就该想起狼人的,不是吗?把他们单独派出去。要是我就不会对他们那么友好,海格。毕竟他们是来这里受罚的。”
半巨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听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在打击咒的作用下把所有的空气都从肺里吐出来一样)。“你完活了,打这儿起俺来管。”
“我凌晨的时候回来,”费尔奇说,“来接他们剩下的人。”他恶毒地加上一句,然后转过身,启程回城堡。他的油灯在黑暗中上下晃动着,逐渐远去了。
“那好吧,”海格说,“现在,听到起,因为俺们今儿晚上要整点贼危险的事儿,俺不想有人冒险。跟到俺过来一哈。”
他把他们领到了森林的边缘。他高高地举起油灯,然后指向地上一条向前延伸、狭窄蜿蜒的痕迹,痕迹消失在了黝黑的密林里。当德拉科看向森林时,一阵微风从德拉科的头顶上吹过。
“这儿有些东西在吃独角兽。”身型巨大的男人说。
德拉科点点头;他隐隐约约想起自己在几周前,快四月底的时候听说过相关谣言。
“你要叫我们顺着银色的血迹找到受伤的独角兽吗?”特蕾西兴奋地说。
“不,”德拉科说,虽然他设法控制住了条件反射式的讥笑,“费尔奇是今天午饭时给我们劳动惩罚的纸条的,那是在中午。海格先生不会等那么久才去找一只受了伤的独角兽,而且,要是我们寻找的是这种东西,我们会在白天,在天亮的时候找。所以,”德拉科竖起一根手指,就像他在戏剧里看见里昂警官[1]所做的那样,“我推测,我们要找的东西只会在晚上出来。”
“对咯,”半巨人说,听上去若有所思,“你跟俺想的不一样嘛,德拉科·马尔福。完全不一样。然后你就是特蕾西·戴维斯了。俺听到过你。可怜的格兰杰小姐的一个朋友。”鲁伯·海格看向两个大一点的斯莱特林,在伞发出的灯光下仔细端详。“再说一遍你们是哪两个?你很眼生啊,娃儿。”
“柯妮丽娅·沃尔特。”女巫说,“这位是尤里·尤林。”她指向那个斯拉夫面孔、刚才提起德姆斯特朗的男孩。“他的家人从乌克兰岛过来观光,所以他只在霍格沃茨呆一年。”大一点的男孩点点头,脸上隐隐带着轻蔑。
“这是牙牙。”海格指向那条狗说。
他们五个人动身前往树林。
“是什么东西在杀死独角兽?”在他们走了几分钟后,德拉科说。德拉科知道一点有关黑暗生物的事,但他想不起有什么据说是会捕食独角兽的。“有人知道哪种生物会做这种事吗?”
“狼人!”特蕾西说。
“戴维斯小姐?”德拉科说,然后,当她看向他时,他默默地用一根手指指了指月亮。现在是盈凸月,不是满月。
“哦,好吧。”特蕾西说。
“森林里莫得狼人。”海格说,“记到起,大多数时候,狼人都是完完全全的巫师。也不可能是狼,狼不够快,抓不到独角兽。独角兽是强大的魔法生物,俺以前都不晓得有哪只独角兽遭伤到过。”
德拉科听着,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了这个谜题。“那有什么东西是快得能抓住独角兽的呢?”
“跟速度莫得关系,”海格说,给了德拉科一个捉摸不透的眼神。“捕猎有无数种方法。下毒,黑暗,陷阱。比如小顽童就是,它们不能被看见、听见或是记住,就算它们正在吃你的脸。总有一些嘿人的新东西要学。”
一朵云遮住了月亮,森林陷入了阴影之中,只剩下海格雨伞发出的光。
“至于俺嘞,”海格接着说,“俺想的是,可能有一条巴黎九头蛇[6]跑到俺们地盘上来了。对巫师来说不是威胁,只要坚持抵挡得够久,就肯定不得输。俺是说字面意义上的,只要还在战斗,那就不可能输。问题是,对上巴黎九头蛇,大多数生物轻易就放弃了。要砍掉所有的头要磨点时间,你要晓得。”
“哈,”外国男孩说,“在德姆斯特朗我们学过和巴克霍尔兹九头蛇[7]战斗。那简直麻烦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我是说,字面意义上的无法想象。我们告诉一年级有可能获胜的时候他们都不信!讲师必须下两遍命令,重复到他们理解为止。”
他们走了将近半小时,深入森林,直到树木太密,几乎无法再跟着痕迹走。
随后德拉科看见了树根下浓稠的飞溅痕迹,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明亮。“这是——?”
“独角兽的血。”海格说。这个身形巨大的男人声音很悲伤。
在前方,透过大橡树纠缠的枝桠,他们看见了那匹倒下的生灵瘫在地上,又美丽,又悲伤,她周围的土地上有一摊血,闪烁着月光般的银色。独角兽不是白色的,而是淡蓝色,或者是在月色和夜空下呈现出这种颜色。她纤长的腿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向外歪曲,明显是断了,她散落在深色落叶上的鬃毛是黑绿色,却带着珍珠般的光泽。在她的腹部有一道白色的、像是星群爆发般的形状,一个被八道光线包围的中心。她的半边身子被撕裂了,边缘的形状像是牙印,骨头和内脏都露了出来。[3]
德拉科的喉头涌起一种奇异的哽塞感。
“是她。”海格说,他悲伤的低语就和正常人说话的声音一般大,“还在今天早上俺看到她的地方,死得透透的。她是——以前是——俺在这片树林里遇到的第一匹独角兽。俺叫她空角,俺觉得这对她来说再也莫得意义了。”
“你把一只独角兽命名为空角。”大一点的女孩说,她的声音有些冷淡。
“但她没有翅膀。”特蕾西说。
“空角就是独角兽的角。”海格说,他的声音大了点。“不晓得你们从哪里想的,觉得这个名字就该是一匹长翅膀的独角兽,俺从来没听说过这回事。这就像把狗叫成牙牙一样。”他示意了一下那只几乎到他膝盖,巨大的、像狼一样的狗。“你们又要啷个子叫她?汉娜,或者之类的?俺给她取的名字对她来说还有些意义。俺把这个叫做常礼。”
没人对此说一句话,然后,又过了一会儿,身形巨大的男人猛地点点头。“俺们从这里开始搜查,它最后袭击的地方。俺们要分成两队,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追踪痕迹。对的,两队,沃尔特和尤林——你们走那条路,带到牙牙。只要把牙牙带到起,住到森林里头的东西就不得整你们。如果有撒子发现,发射绿光,如果有人出事了,发射红光。戴维斯,马尔福,跟到俺。”
森林又黑暗,又寂静。鲁伯·海格在启程后将他伞上的亮光调暗了,所以德拉科和特蕾西得借着月光稳住自己,时不时磕磕绊绊。他们走过爬满青苔的树墩,流水声指明这附近有一条小溪。月光时不时照耀出小路落叶上银蓝色的血;他们跟着血迹,朝着一定是那个生物第一次袭击独角兽的地方走去。
“有些跟你有关的传言。”在他们走了一会儿之后,海格用低沉的声音说。
“好吧,都是真的。”特蕾西说,“所有的都是。”
“不是你,”海格说,“你当真在吐真剂的效用下作证,说你以前三次试到起帮格兰杰小姐?”
德拉科权衡了一会儿措辞,最后说,“是的。”要是表现得太热情,就会显得像是在邀功一样。
身形巨大的男人摇了摇头,他巨大的脚依然静静地踱在地上,穿过树林。“说老实话,俺遭嘿了一跳。你也是,戴维斯,试到起恢复学校秩序。你们确认分院帽把你们分对院了吗?所有人都说只要不在斯莱特林,男巫女巫就不得变坏。”
“这不对。”特蕾西说,“黑鸦童晓楠,山岗的斯宾瑟,还有凯文大师怎么算?”
“哪个?”海格问。
“前两个世纪最强大的黑巫师而已。”特蕾西说,“也许是出自霍格沃兹、但不是出自斯莱特林中的黑巫师里最强大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失去了热情,“格兰杰小姐总是告诉我,我应该好好学习任何我——”
“总而言之,”德拉科快速地说,“这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联系,海格先生。就算——”德拉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试着把“给定条件为黑巫师,问其属于斯莱特林的条件概率”和“给定条件为斯莱特林,问其会变成黑巫师的条件概率”之间的区别用非科学术语讲出来。[4]“就算大部分黑巫师都是出自斯莱特林,很少有斯莱特林是黑巫师。黑巫师本来就不多,所以并不是所有的斯莱特林都可以变成黑巫师。”或者就像是父亲所说的,虽然任何马尔福都肯定应该知道许多秘密的传说,那些……代价更大的仪式最好还是留给像阿米库斯·卡罗这种有利用价值的笨蛋使用。
“所以你的意思是,”海格说,“大部分黑巫师都是斯莱特林……但是……”
“但是大部分的斯莱特林都不是黑巫师。”德拉科说。他有一种疲倦的感觉,觉得他们会在这个问题上绕一阵子,但就像和九头蛇战斗一样,重要的是不要放弃。
“俺从来没这个样子想过,”身形巨大的男人说,听上去很惊叹,“但是,好嘛,要是你们学院的人不都是毒蛇,那为撒子——到树背后去!”
海格抓住德拉科和特蕾西,把他们提离了高耸橡木下的小径。他打开箭桶,上上箭,架起十字弓,准备开火。他们三个人倾听着。有什么东西正在附近的枯叶上滑行:听上去就像是斗篷划过地面的声音。海格眯眼看向黑暗中的痕迹,但几秒后,声音逐渐消失了。
“俺就晓得,”海格喃喃道,“这个地方有些不该有的东西。”
他们跟着刚刚发出摩擦声的地方,海格走在前面,特蕾西和德拉科都抓紧了魔杖,做好准备,但是尽管他们加大了搜索圈,竖起耳朵搜寻哪怕是最微小的声音,也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们穿过浓密、黑暗的树林。德拉科一直在回头看,有一种感觉一直纠缠着他,让他觉得他们正在被注视着。他们刚刚拐过小径,特蕾西就尖叫了起来,指向前方。
远远地,一束红色的火花在空中亮了起来。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到起!”海格吼道。“呆到这里,俺一会儿回来找你们!”
在德拉科来得及开口前,海格转过身,撞开灌木丛离开了。
德拉科和特蕾西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直到他们听见周遭只剩下落叶摩擦的声音。特蕾西看上去有些害怕,但在试着掩饰。德拉科只觉得烦躁。很明显,鲁伯·海格在制定他今晚的计划时都没用五秒钟想想,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会是什么后果。
“现在怎么办?”特蕾西说,她的声音有点高。
“我们等着海格先生回来。”
几分钟拖沓而过。德拉科的耳朵似乎比平时还要敏锐,抓住了每一丝风的叹息,每一声树枝折裂的声音。特蕾西一直抬头看着月亮,好像在借由月亮并非满月这件事得到慰籍。
“我——”特蕾西低声说,“我有点紧张,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想了一下。说实话,确实有些……好吧,不是说他是个胆小鬼,或者甚至说他在害怕。但是霍格沃茨里有一个杀手,而他觉得如果看到自己在这么一部戏剧里,被一个半巨人扔在禁林,他会立马向舞台上的那个男孩大喊,他应该..…
德拉科把手伸进袍子里,叩了叩镜子。镜面上显示出了一个穿着红袍的男人,几乎是立刻皱起了眉。
“傲罗队长厄尼斯·波思奇,”男人清楚地说,在寂静的森林里,这声音大得让特蕾西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德拉科·马尔福?”
“每十分钟检查我一次,”德拉科说,他决定不要直接抱怨他的劳动惩罚。他不想被看成是个被宠坏了的毛孩子。“如果我没有回答,过来找我。我在禁林。”
镜子里的傲罗抬起了眉。“你在禁林里做什么,马尔福先生?”
“和海格先生一起找吃独角兽的东西。”德拉科说,然后关掉了镜子,在傲罗问起任何关于劳动惩罚或者说出任何“做劳动惩罚时别抱怨”之类的话前把镜子放回了袍子。
特蕾西的头转向他,虽然这里太暗了,看不清她的表情。“呃,谢谢。”她低声说。
几片树叶在枝头沙沙作响,吹过森林的风更冷了。
特蕾西再次开口时声音要大些了,“你用不着——”她说,现在听起来有点害羞。
“不客气,戴维斯女士。”
特蕾西的黑色轮廓把手放在脸上,就好像在掩饰脸上的红晕——虽然反正也看不到。“我的意思是,不用为了我——”
“不,真的,”德拉科说,“不客气。完全不用。”他原本会威胁说要把镜子拿出来,命令波思奇傲罗队长不用救她,但他害怕她会把这当做调情。
特蕾西脑袋的轮廓从他的方向别开,看向其它地方。最后她说,声音小了些,“太快了,是不是——”
一声高声尖叫回荡在树林里,不太像人类的声音,听起来像马发出的声音;特蕾西尖叫了起来,开始逃跑。
“别跑,你这白痴!”德拉科大叫,猛地追向她。声音太诡异了,德拉科都无法确定声音是从哪来的——但是他想,特蕾西·戴维斯也许在直直地跑向那声诡异尖叫的源头。
荆棘扫过德拉科的眼睛,他必须拿一只手挡在脸前面,护着脸,试着不要丢失特蕾西的踪迹,因为这似乎很明显,如果这是一场戏剧,然后他们走散了,他们之中的一个就会死掉。德拉科想到了被好好保存在袍子里的镜子,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要是自己一边跑,一边试图用一只手把镜子拿出来,镜子就会不可避免地坠落丢失——
在他们前方,特蕾西停住了,德拉科放松了一瞬,然后他看见了。
又一只独角兽躺在地上,周围是一滩缓缓蔓延的银色血泊,血的边缘在地上慢慢地蠕动着,像是泄露的水银。她紫色的皮毛和夜空的颜色相似,她的角和她皮肤的暮色一模一样,可以看见她的侧腹标记着粉红色的星型斑纹,周围是白色的小片。这景象在撕扯德拉科的心,比另一只独角兽更甚,因为这只独角兽琉璃似的眼睛正盯着他,还因为这里有一个——
——模糊的,扭曲的形状——
——正在吮吸独角兽侧面的伤口,就好像在从中啜饮——
——德拉科无法理解,不知为何,他无法辨识出自己所看到的——
——它在看着他们。
模糊,躁动,无法识别的黑暗似乎转向了他们。它发出了一声嘶声,就好像是曾经存在过的最致命的蛇所发出的嘶嘶声,比任何一条印度环蛇都要危险的多得多。
随后它蹲回了独角兽伤口的位置,继续啜饮。
镜子在德拉科的手里,毫无生气,他的手指机械式地敲打着镜面,一遍又一遍。
特蕾西现在已经拿起了魔杖,说了些像是“虹光护体”和“昏昏倒地”之类的话,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随后躁动的轮廓升了起来,就像一个人站了起来,只是并非如此;它看起来像是在向前小跑,用一种奇怪的半跳跨过了独角兽的脚,向他们俩接近。
特蕾西拽了拽他的袖子,随后转身就逃,逃离那个能捕猎独角兽的东西。在她能够跨出三步之前,传来了又一声可怕的嘶嘶声,炙烤着他的耳朵,然后特蕾西倒在地上,不动了。
在德拉科的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就算傲罗现在立刻检查镜子,也没人有办法及时赶到这里。没有时间。
逃跑不管用。
魔法不管用。
躁动的轮廓接近了,与此同时,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德拉科还在尝试着解开这个谜题。
随后,一个闪闪发光的银色球体突然出现在了夜空中,悬在那里,将森林照耀得像是白昼一般,然后躁动的轮廓向后跳了一下,好像是在害怕那道光。
四把扫帚突然出现在了天空中,三个傲罗带着多重颜色的护盾,而哈利·波特高高地举着魔杖,坐在麦格教授身后一个更大的护盾里。
“滚出去!”麦格教授咆哮道——
[——瞬间,在那个躁动的东西向前发出另一声恐怖的嘶嘶声之前,所有的护盾咒语都中断了。三个傲罗和麦格教授从扫帚上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森林的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
德拉科无法呼吸,他有生以来最强烈的恐惧抓住了他的整个胸腔,恐惧的触须包围了他的心脏。
只剩下哈利·波特还毫发无伤,他默默地引导着扫帚向地面飞去——
——随后跳了下来,站在了德拉科和躁动的轮廓之间,像是肉盾一样挡在中间。
“跑!”哈利·波特说,半扭着头,看向德拉科。银色的月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快跑,德拉科!我会拖住它!”
“你不可能一个人和它战斗!”德拉科大声叫喊道。他的腹部一阵恶心,一阵翻滚,从记忆中回首,这感觉似乎是愧疚,又似乎不是,就好像他是有这种感觉,但并非全都是感情所引起的。
“我必须这么做,”哈利·波特肃穆地说,“快走!”
“哈利,我——我很抱歉,为所有这一切——我”虽然后来回首,德拉科不太记得清他在道什么歉了,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计划要推翻哈利的阴谋会的事。
躁动的人影看起来更黑暗,更可怕了,它升到空中,飘离了地面。
“跑!”哈利大吼道。
德拉科转身,一头逃进树林里,灌木扫过他的脸。在他身后,德拉科听到了又一阵可怕的嘶嘶声,哈利的声音提高了,叫出了一些德拉科在这个距离听不出来的东西;德拉科只转过头了一瞬间,看向身后,就在这一瞬间他撞上了什么东西,他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上面,然后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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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紧紧地握着魔杖,虹光弧盾在他的周围闪耀着。他冷静地盯着面前躁动、模糊的形状,然后说,“你到底在做什么?”
躁动的模糊身影解除,重塑,松弛回了一个兜帽的形状。无论刚才起作用的是什么隐藏手段——哈利猜更可能是仪器,而不是咒语,因为魔法能够影响他——阻止了他的意识识别出那个形状,甚至阻止他意识到这是人类的形状。但是这阻止不了哈利识别出这种强烈的大难临头的感觉。
奇洛教授站起身——盖在他面前的黑色斗篷沾满了银色的血——然后叹了口气,看向三个傲罗、特蕾西·戴维斯、德拉科·马尔福和麦格教授倒下的身影。“我是真的以为,”奇洛教授喃喃道,“我在没有触动警报的情况下堵住了那面镜子。两个一年级的斯莱特林独自在禁林里做什么?马尔福先生应该更明智些才对……真是何等可耻的失败。”
哈利没有回答。在哈利的记忆里,大难临头的感觉从没有那么强过,空气中力量的感觉之强几乎已经到了成形的地步。他的一部分还在深深震惊于环绕在傲罗身遭的盾牌被撕裂的速度。他几乎看不见那道像撕裂纸巾一样撕裂层层护盾的光束。这让奇洛教授在阿兹卡班和傲罗的那场决斗看上去就是一个笑话,形同儿戏——虽然奇洛教授之后曾经申明过,要是他真心要打,那个傲罗几秒就死了;而哈利现在知道了这也是真的。
力量的阶梯到底有多高?
“我将其视之为,”哈利说,设法让声音保持平稳,“你在吃独角兽这件事,和你为什么会被从防御术教授的职位上开除有关。我猜你不打算详详细细地解释这件事?”
奇洛教授看向他。空气中几乎成形的力量的感觉似乎减弱了,回到了奇洛教授体内。“我的确应该好好解释,”防御术教授说,“我需要先施展几个记忆咒,随后我们也许得离开,再来讨论这件事,因为对我来说,留在这里并不明智。据我所知,你会晚一点回到这个时间。”
哈利用意志让自己能够看见他所掌控的隐身衣;然后知道了另一个哈利正站在他身后,被他自己的死亡圣器隐藏了起来。哈利随后告诉隐形衣再次将他从他自己那里隐藏起来;能够观察到未来的自己意味着他需要之后将记忆匹配起来。
随后,哈利自己的声音说,在现在的哈利听来非常奇怪,“他有一个好得惊人的解释。”
现在的哈利尽力记住了这些词句。他们之间再没有多说什么。
奇洛教授走到德拉科的身形前,然后吟唱起了伪造记忆咒。防御术教授在那里站了约一分钟,似乎是把整个世界都忘在了脑后。
哈利已经学过了一忘皆空,就在几个星期前——虽然他无法帮忙施展咒语,除非他想几乎完全榨干自己,并且因为某些原因,他们想让傲罗失去人生中所有关于蓝色的记忆。但是哈利现在对更加困难的伪造记忆咒所需要的专注程度有些概念了。至少,如果你希望制造出来的假记忆不至于因为你必须分别制造十六条主要记忆线而放慢十六倍的话,那你必须试着将其他人的一生在自己的脑袋里活一遍。过程也许很安静,没有外露的痕迹;但是哈利现在知道其中的一些难度了,他也知道这很让人惊叹。
奇洛教授结束了施法,然后走向特蕾西·戴维斯,随后是三个傲罗,最后是麦格教授。哈利等待着,但未来的哈利没有抗议。就算麦格教授醒着,也有可能不会抗议。现在还不是五月中旬,而且显然会有一个好得惊人的解释。
伴随着一个手势,德拉科被击晕的身体升了起来,然后被送进了不远处的树林,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地上。然后,奇洛教授最的后一个手势从独角兽的身躯上撕了一大块肉下来,裂口参差不齐;生肉漂浮在空中,随后在瞬即消逝这个咒语中晃动了一下,消失了。
“搞定了。”奇洛教授说,“我现在必须离开这个地方了,波特先生。跟我来,以及留在这里。”
奇洛教授大步离去,一个哈利跟上了他,另一个则留在了原地。
他们在树林中默默地穿梭了一段时间,然后哈利听到了远处一丝微弱的声音。想必是下一队傲罗在第一队失联后过来了。至于未来的自己在说什么,哈利并不知道。
“他们不会发现我们,也不会听见我们讲话。”奇洛教授说。防御术教授身遭的力量与大难临头的感觉依然很强。这个男人坐在了树桩上,几乎盈满了的月亮把光洋洋洒洒地撒在了他身上。“首先我得说,在你未来和傲罗说话的时候,你应该告诉他们你吓退了躁动的黑暗,就像你吓退了摄魂怪一样。这也是马尔福先生记得自己所看见的。”奇洛教授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他们得出结论,觉得是有什么和摄魂怪同宗,并且强大到能够打破傲罗护盾的可怕东西在禁林中游荡,也许会触发一些警戒。但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做的了。如果森林的警备在之后加强——但是运气好的话,我已经吸收了我所需要的。你介意告诉我你怎么能到得那么快吗?你怎么知道马尔福先生出事了?”
在波思奇队长知道德拉科·马尔福身在禁林,似乎和鲁伯特·海格一起之后,他开始询问到底是谁授权这么做的,而在德拉科·马尔福失去回应时,他还没能查出来。尽管哈利一再坚持,傲罗队长——他有权知晓关于时间转换器的利用——还是拒绝允许在失去回应的时间之前就展开部署。涉及到时间的问题是有常规处理程序的。但是波思奇给了哈利书面指示,允许他穿越时间,调配一支傲罗三人小队,在失去回应的第一时间就赶到。哈利用守护神咒定位了德拉科,他成功地使用意志将守护神的形状变成了一个银色的小光球,于是飞行的傲罗们第一时间到达了现场。
“恐怕我不能说。”哈利平静地回答。奇洛教授依然是主要嫌疑人,他还是不要知道细节为妙。“现在,你为什么要吃独角兽?”
“啊,”奇洛教授说,“关于这件事……”他犹豫了一下,“我是在喝独角兽的血,不是在吃它们。消失的肉,躯体上破碎的痕迹——那是为了模糊情况,让这一切看起来像是另一只捕食者。独角兽的血的用途太有名了。”
“我不知道。”哈利说。
“我知道你不知道。”奇洛教授严厉地说,“否则你就不会来纠缠我了。独角兽血的力量可以在一段时间内维持生命,就算是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
有一瞬间,哈利的大脑申宣称拒绝处理这些话。当然,这是个谎言;因为不允许处理的话,他就不可能理解这些话,除非他已经处理了。
一种奇怪的空白感压倒了哈利,缺乏反应,也许这就是当有人不按剧本行动时其他人的感受,他们说不出话,也想不到要做什么。
奇洛教授当然是要死了,不止是偶尔生病。
奇洛教授知道自己要死了。他毕竟志愿担当了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一职。
这整个学年他的身体当然会越来越糟。持续恶化的病情尽头当然是意料之中的终点。
哈利的大脑肯定已经知道了,在他的意识的背后;在那里,他可以拒绝处理这些已经被处理过的东西。
这当然就是奇洛教授明年无法再教授战斗魔法的原因。麦格教授甚至都不用开除他。他会就这么——
——死去。
“不,”哈利说,他的声音有一点颤抖,“肯定有什么办法——”
“我既不蠢,也不是特别想死。我已经在找了。仅仅是为了支撑完我的课程计划,我都不得不走到这一步,我的时间比我想的还要少,而且——”月光下黑暗身影的头撇了过去。“我觉得我不想听你说话了,波特先生。”
哈利的呼吸凝滞了。有太多的感情在他的体内一齐涌出。根据某个人仅仅是编造出来的程序,否认之后是愤怒。然而这看上去合适得令人惊奇。[5]
“那为什么——”哈利的呼吸又停滞了,“为什么独角兽的血没有被作为常规设备放在治疗师的急救箱里?就算人们的腿被吃掉了,濒临死亡,也可以以此维持他们的生命?”
“因为有永久性的副作用。”奇洛教授轻声说。
“副作用?副作用?有什么副作用在医学上比死还糟糕?”哈利的声音在不断提高,直到吼出最后一个字。
“不是所有人的思考方式都和我们一样,波特先生。虽然,公平起见,血必须是从活着的独角兽身上来,而且独角兽必须在啜饮途中死去。否则我还会在这里吗?”
哈利转过身,盯向周围的树林。“在圣戈芒养一群独角兽。用飞路网把病人送过去,或者用门钥匙。”
“是啊,这是管用。”
哈利的脸绷紧了,这是在他颤抖的手背后、内心喷涌而出的一切里唯一外漏的迹象。他需要尖叫,需要发泄,需要一些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什么东西,最后,哈利抬起魔杖,指向一棵树,然后吼道“四分五裂!”
一阵锐利的撕裂声,然后树木上出现了一个伤口。
“四分五裂!”
又是一个伤口。哈利十天前才学了这个咒语,在他开始认真地对待自我防卫之后。理论上来说这是二年级的咒语,但是从他身上涌出的愤怒似乎不知止境,他现在知道得足够多了,不会让自己精疲力尽,他还留有余力。
“四分五裂!”哈利这次指向了树枝,伴随着树叶和枝桠的声音,树枝跌坠到了地上。
他的体内似乎没有泪水,只有找不到出口的压力。
“我先离开一下吧。”奇洛教授轻声道。防御术教授从树桩站了起来,接着把兜帽罩回脑袋,沾在他黑色斗篷上的独角兽的血依然被月光照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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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戏剧《Madame Edward and Inspector Leon》:http://en.unifrance.org/movie/23074/madame-edward-and-inspector-leon
《暮光之城》梗
本章死去的独角兽全部出自《小马宝丽》,有兴趣的同学可自行对号入座……
条件概率:http://zh.wikipedia.org/wiki/%E6%9D%A1%E4%BB%B6%E6%A6%82%E7%8E%87
丧恸(grief)的五个阶段: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抑郁和接受。详见:http://zh.wikipedia.org/wiki/%E5%96%AA%E6%85%9F
巴黎九头蛇(Parisian hydra):疑似梗自Kirby-Paris Hydra,一种算法游戏。详见: http://googology.wikia.com/wiki/Kirby-Paris_hydra
巴克霍尔兹九头蛇(Buchholz hydra):同上,梗自一种算法游戏。详见:http://googology.wikia.com/wiki/Buchholz_hyd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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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潜水艇君
校对:林海雪原,LaNieve,王婆的一千零一夜,Lily Lu
第一百零一章:预防措施,第二部分
哈利气喘吁吁地站在森林中一个仓促间形成的破坏圈里,这已经比一个一年级学生理论上能独自造成的破坏大得多了。切割咒无法让树木倒下,于是他开始部分变形树木的横截面。这无法发泄他的内心,弄倒一圈树无法让他觉得好一些,他所有的感情还存在着,但在摧毁树木时,至少他不用去想自己是如何无法发泄这些感觉。
在哈利用光了能用的魔力之后,他赤手撕起了树枝,将它们折断。他的手在流血,但等到早上这些伤口都能被庞弗雷夫人治愈。只有黑魔法会给巫师留下永久性伤疤。
传来了什么东西在树林里移动的声音,像是马的马蹄声。哈利转过身,再次举起魔杖;他一部分的魔力在他赤手折断树枝时恢复了。他头一次想起自己是独自一...
哈利气喘吁吁地站在森林中一个仓促间形成的破坏圈里,这已经比一个一年级学生理论上能独自造成的破坏大得多了。切割咒无法让树木倒下,于是他开始部分变形树木的横截面。这无法发泄他的内心,弄倒一圈树无法让他觉得好一些,他所有的感情还存在着,但在摧毁树木时,至少他不用去想自己是如何无法发泄这些感觉。
在哈利用光了能用的魔力之后,他赤手撕起了树枝,将它们折断。他的手在流血,但等到早上这些伤口都能被庞弗雷夫人治愈。只有黑魔法会给巫师留下永久性伤疤。
传来了什么东西在树林里移动的声音,像是马的马蹄声。哈利转过身,再次举起魔杖;他一部分的魔力在他赤手折断树枝时恢复了。他头一次想起自己是独自一个人在禁林里,而且还弄出了声响。
出现在月光下的东西不是哈利预期的独角兽,而是一个下半身是马——月光下白棕色的皮毛闪闪发光——上半身是赤裸着胸膛的男性人类,长着一头长长的白发。月光照亮了半人马的脸,哈利看见了那双眼睛,几乎和邓布利多一样蓝,呈半宝蓝色。
半人马一只手拿着长长的木制标枪,上面是特大的金属刀刃,刀锋没有在月光下发光;哈利曾读到过,闪闪发光的刀锋是钝刀的标志。
“所以,”半人马说。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力量和阳刚。“你站在这里,被废墟环绕。我可以闻到空气中独角兽血的气味,无辜者的血,有什么东西为了自救杀了它。”
哈利这个时候突然害怕了起来,他快速地说,“这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
“我知道。星星自身已经宣告了你的无辜,有够讽刺。”半人马在一小片空地里向哈利跨了一步,手里还竖着标枪。“很奇怪的词,无辜。意味着知识的欠缺,就像一个孩子的无辜,同时也意味着无罪。只有完全无知的人才可以不用为他们行为的后果负任何责任。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此绝无恶意;这个词就是这个意思。”低沉的声音在树林里没有激起回声。
哈利瞅了瞅刀刃尖,然后意识到自己应该在看见半人马的瞬间就抓住时间转换器。现在,即使哈利试图把手放到袍子下面,刀刃都可以在那之前刺穿他,如果半人马速度够快的话。“我曾读到过,”哈利说,声音在他试着用深奥词句回应深奥词句时有点不稳,“认为小孩子无辜是错误的,因为无知并不等于没有做出选择。那些孩子在学校打架时几乎不会造成伤害,是因为他们没有造成重伤的能力。有些成年人会造成重伤。但那些没有这么做的成年人们难道不应该比小孩子更清白,而不是相反?”
“巫师的智慧。”半人马说。
“实际上,是麻瓜的智慧。”
“没有魔法的种族我都不甚了解。火星曾经黯淡了一段时间,但它在变亮。”半人马又向前走了一步,他几乎已经走到了能够刺到哈利的范围之内。
哈利不敢抬头看天。“这意味着在火星和地球都绕着太阳转时,两个星球靠得更近了。火星反射日光的总量和以前一样,只是离我们更近了。你什么意思,星星宣告了我的无辜?”
“夜空会对半人马说话。这就是我们如何知晓我们所知晓的一切的方法。又或者它们在最近这些日子里连这么一点点都没告诉巫师了?”半人马的脸上闪过一丝蔑视。
“我……在研究占卜术的时候,曾经试着调查过半人马。大多数作者只是不加解释地嘲笑半人马的占卜,巫师不理解辩论标准[1],对他们来说,嘲笑一个想法或是一个人,感觉就和用证据反对打压一个想法一样……我以为半人马使用占星术的那部分只有更多的嘲笑……”
“为什么?”半人马咏叹道。他好奇地抬起了头。
“因为行星的轨迹在几千年前就可以预见了。如果我和懂行的麻瓜讨论过后,就可以给你一张指示图,精确标明星星从现在起的十年后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你可以根据这个预言吗?”
半人马摇了摇头。“根据指示图?不。行星的光芒,彗星,星星自身微妙的移动,这些我都看不到。”
“彗星的轨道也是几千年前就已经设定好了,所以它们应该和现在发生的事没有太大关系。星星的光芒要花很多年才能到达地球,而星星并没有怎么在可见范围内移动。所以最明显的假设是,半人马有着一种原生的占卜术魔法天赋,而你们只是,好吧,将之投射到了夜空中。”
“也许吧。”半人马若有所思地说。他低下头。“其他人会因为你口出狂言而刺穿你,但我曾经寻求过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为什么夜空能够预言未来——这一点我肯定不知道。要精通这一技巧本身已经够难了。我只能说,莉莉之子,即使你说的是真的,似乎也没什么用。”
哈利让自己放松了一些;被称为“莉莉之子”代表半人马不觉得他仅仅是某个侵入森林的无名氏而已。而且,攻击一个霍格沃茨的学生很可能会给森林里非巫师的半人马部落招来巨大报复,这个半人马多半也清楚这一点……“麻瓜所学到的是,在真相里、在所有那些互相作用的真相的碎片里有一种力量,要获得这种力量,你只能寻找尽可能多的真相。要做到这点,你不能以任何形式维护错误的信念,就算说错误的信念有用也不行。你的预言是真的建立在星星之上,或只是把与生俱来的天赋投射在了天空上,看起来似乎并不重要。但如果你真的想理解占卜术,或者就此而言,理解星星,半人马预言的真相将会成为影响探索其它真相的一个现实因素。”
半人马缓缓点头。“所以没有魔杖的人变得比巫师还聪明了。真是笑话!告诉我,莉莉之子,麻瓜的智慧有没有说很快天空就会变得空空荡荡?”
“空空荡荡?”哈利说,“呃……没有?”
“这个森林里其它的半人马都没有在你的面前露面,因为我们发过誓,不会反对苍穹的旨意。因为,一旦卷入你的命运,我们也许就会在即将到来的事件之中变得不那么无辜。只有我一个人敢于接近你。”
“我……不明白。”
“是啊。你是无辜的,正如星星所说。杀死无辜者以挽救自身是残暴的行径。从这一天开始,这个人的生命会被诅咒,变得半死半活。因为任何杀死了幼崽的半人马都必定会被驱逐。”
标枪快如闪电,哈利的眼睛根本跟不上,然后他手里的魔杖被打落了。
又是一次强力打击,打到了哈利的心口,哈利倒在了林地上,喘不过气,直犯恶心。
哈利的手伸进袍子找时间转换器,标枪柄把他的手拍开了,力道几乎折断了他的手指,他用另一只手去摸索,也被拍开了——
“我很抱歉,哈利·波特,”半人马说,随后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标枪旋转着竖了起来,挡下了一道红色的咒语光芒。随后半人马丢下了标枪,拼命向一边跳开,一道绿光擦过了他,又一道绿光追了过来,随后第三道绿光直直击中了半人马。
半人马倒下不动了。
哈利花了好长时间才喘过气,挣扎着站起身,捡起魔杖,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什么?”
这个时候,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在空气中几乎成型的力量,再次接近了。
“教授——奇洛教授?你在这里做什么?”
“好吧,”穿着黑斗篷的男人若有所思地说,“你需要半夜三更在禁林里暴跳如雷,大发脾气,而我需要去到你刚好探测不到我的地方,继续看守。不能把一个学生独自留在禁林里。回头看来,这应该是很明显的事。”
哈利盯着倒下的半人马。
马形的身躯没有在呼吸。
“你——你杀了他,是阿瓦达索命——”
“我并不总是理解在其他人的想象里道德是怎么运作的,波特先生。但就连我都知道,在常规道德中,杀掉要杀死一个巫师孩子的非人类生物是可以接受的。也许你不关心非人类的那部分,但他要杀你。他不能说是无辜——”
防御术教授停住了,他看向哈利,后者颤抖的手按在了嘴上。
“好吧,”于是防御术教授说,“我已经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你可以想想。半人马的标枪可以挡下很多咒语,但如果他们看见咒语是某种特定的绿色,便不会试着去挡。因此,知道一些绿色的昏迷咒是很有用的。真的,波特先生,你现在应该理解我是怎么操作的了。”
防御术教授走近半人马的身体,哈利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随后又是一步,他的心里升起一种可怕的感觉,停下,不要——
防御术教授跪了下来,魔杖放到了半人马的脑袋上。
魔杖在脑袋上停留了一会儿。
半人马站了起来,眼神空洞,再次呼吸了起来。
“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防御术教授命令道,“到别处去,忘记今晚所有的一切。”
半人马走开了,四条马腿以一种奇怪的步调运动着。
“满意了?”防御术教授说,听上去对此十分不屑。
哈利的大脑感觉还处在失灵状态。“他试图杀我。”
“哦,看在梅林的份上——是的,他试图杀你。习惯吧。只有无聊的人才不会有这种经历。”
哈利发出嘶哑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他想——”
“随便哪个理由。要是我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要杀了你,那都是在撒谎。”
哈利盯着半人马走进树林的地方。
他的大脑感觉还是半失灵状态,就像打不着火的引擎,但哈利不觉得这有可能是什么好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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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马尔福差点被一个恐怖之物吃掉,这个消息足以将邓布利多从任何地方召回,唤醒马尔福大人和格林格拉斯女士帅气的丈夫,并唤来阿米莉亚·博恩斯。所谓恐怖之物的出现激起了甚至是邓布利多的怀疑,于是伪造记忆咒的可能性被提了出来。哈利说(在内心斗争了一会儿关于人们相信有一只恶魔在外逍遥的后果之后)他并不是真的记得自己是不是用了吓退摄魂怪的伎俩,黑暗之物只是就这么走了而已;这正像是人们预期中的伪造记忆。如果施咒人其实不知道哈利是怎么吓退摄魂怪的话,就会制造出这种记忆。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西弗勒斯·斯内普,奎利纳斯·奇洛这几个名字被提了出来,这些都是有能力制服那时在场的所有人、并施展伪造记忆咒的相关巫师,而哈利知道卢修斯想的是邓布利多。傲罗们的作证,绕圈子似的讨论,谴责的怒视,这一切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有行动,有投票,有后果。
“你觉得,”在所有的一切都搞定,两人独处之后,校长邓布利多轻声对哈利说,“你对霍格沃茨所做的一切使它进步了?”
现在其他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会议室,哈利的手肘支撑在膝盖上,脸埋在手心里。麦格教授不像他们俩那样家常便饭似的时间转换器,她已经迅速离开,上床睡觉了。
“是的,”在犹豫了太久之后,哈利回答道,“以我的观点,校长,在霍格沃茨的一切终于,终于正常了。当四个孩子在晚上被送进禁林后,这就是应该发生的事。应该会有巨大的骚动,有警员出席,然后责任方应该被免职。”
“你觉得,”邓布利多轻声说,“被你称之为责任人的那个男人,像你提出的,被免职,是一件好事。”
“是啊,实际上,我是这么觉得的。”
“阿格斯·费尔奇已经为这个机构服务了好几十年。”
“而在吐真剂的作用下,”哈利疲惫地说,“阿格斯·费尔奇所吐露的是,他把一个十一岁的男孩送进禁林,希望这个男孩身上发生一些可怕的事,就因为他觉得男孩的父亲得为他的猫的死负责。其他三个和德拉科在一起的学生似乎并没有招惹过他。我本来会力主刑期,但在这个国家,你们对于监狱的概念是阿兹卡班。我也得指出,费尔奇对霍格沃茨里的孩子们很不好,我期望他的离开会提高这所学校的享乐指数[2],虽然你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我想。”
校长的双眼藏在半月型眼镜背后,无法琢磨。“阿格斯·费尔奇是一个哑炮。他在霍格沃茨的工作是他所拥有的一切。更确切地说,是曾经拥有过。”
“学校的宗旨不是为员工提供工作。我知道你和费尔奇度过的时间也许比你和任何一个学生度过的时间都要长,但这不应该让费尔奇的内心经历在你的考量中显得更突出。学生们也是有内心生活的。”
“你一点都不在乎对吗,哈利?”邓布利多的声音很轻。“那些你伤害的人。”
“我关心无辜的人。”哈利说。“比如海格先生,你会注意到,我力主他不应该被当做是心怀恶意,他只是浑然不觉而已。只要海格先生再不把什么人带进禁林,他在这里工作多久我都没意见。”
“我曾经想过,在鲁伯被证明无罪后,他也许会继任西拉的位子,教授保护神奇生物课。但大多数的教授课程都是在禁林里完成的。所以这应该不在你所说的范围内。”
哈利缓缓地说,“但是——你告诉过我们,海格先生对魔法生物威胁到巫师这件事有盲点。也就是说,海格先生有认知障碍,无法想象德拉科和特蕾茜会受伤,这也是为什么海格先生不觉得把他们单独留在禁林里有什么不对。这难道不是真的吗?”
“是真的。”
“那么,海格先生难道不是神奇生物教师最糟糕人选吗?”
老巫师透过半月型的眼镜看向哈利。他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马尔福先生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阿格斯玩的把戏不是那么不合情理,哈利·波特。鲁伯也许会在这个位置上成长。这本会是——鲁伯所希望的一切,他最大的愿望——”
“你的错误,”哈利说,看向自己的膝盖,感觉至少达到了他人生经历过最大脱力程度的十分之一,“是一种认知偏差,用专业术语来说,我们会称之为范围麻木。无法乘积。你想的是海格先生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有多高兴。想想在接下来的十年,有一千名学生学了神奇生物,他们之中有百分之十被火灰蛇烧伤了。没有一个学生受伤的程度会和海格先生高兴的程度媲美,但有一百名受伤的学生,而快乐的教师只有一个。”
“也许吧,”老巫师说,“而你自己的错误,哈利,是你一旦完成乘积之后,你就无法感受到那些被你伤害的人的痛苦。”
“可能吧。”哈利继续盯着自己的膝盖。“或者可能更糟。校长,如果一个半人马不喜欢我,这意味着什么?”以占卜术闻名的魔法生物中的一员给你做了一通关于不知后果的人们的演讲,向你道歉,随后试着用标枪刺穿你,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半人马?”校长说,“你什么时候——啊,时间转换器。你就是我无法在事件发生之前回到过去的原因,否则会发生悖论。”
“是我吗?我猜应该是我。”哈利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对不起。”
“除了极少的的例外,”邓布利多说,“半人马们一点都不喜欢巫师。”
“要比那更特别一点。”
“半人马对你说了什么?”
哈利没有回答。
“啊,”校长犹豫道,“半人马错了很多次,而要是世界上有什么人可以混淆星星本身,那便是你了。”
哈利抬起头,看见半圆形眼镜下的蓝色双眼再次和蔼了起来。
“不要太为此烦恼。”阿不思·邓布利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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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辩论标准(argumentative norms):引自辩论道德(Argumentation ethics ),详见:http://en.wikipedia.org/wiki/Argumentation_ethics
2 享乐指数:http://wiki.mbalib.com/wiki/%E4%BA%AB%E4%B9%90%E6%8C%87%E6%95%B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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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潜水艇君
校对:林海雪原,LaNieve,王婆的一千零一夜,Lily Lu
第一百零二章:在乎
一九九二年六月三日。
奇洛教授病得很重。
在五月份喝过独角兽的血后,他似乎好一些了,但之后在他身遭环绕的力量气场甚至没有撑过一天。到了五月中旬,奇洛教授的手再次颤抖了起来,虽然很轻微。看上去防御术教授的治疗方案被打断得太早了。
六天前,奇洛教授在晚餐时间倒下了。
庞弗雷夫人试图禁止奇洛教授上课,而奇洛教授当着所有人的面朝她大吼大叫。防御术教授大吼道,反正他都要死了,他要自己决定如何使用他余下的时间。
于是庞弗雷夫人,用力眨着眼睛,禁止了防御术教授做除了上课之外的任何事。她征求一名志愿者帮她将奇洛教授带进霍格沃茨医疗室的房间里。有上百名学生站了起来,其中只有一半穿的是...
一九九二年六月三日。
奇洛教授病得很重。
在五月份喝过独角兽的血后,他似乎好一些了,但之后在他身遭环绕的力量气场甚至没有撑过一天。到了五月中旬,奇洛教授的手再次颤抖了起来,虽然很轻微。看上去防御术教授的治疗方案被打断得太早了。
六天前,奇洛教授在晚餐时间倒下了。
庞弗雷夫人试图禁止奇洛教授上课,而奇洛教授当着所有人的面朝她大吼大叫。防御术教授大吼道,反正他都要死了,他要自己决定如何使用他余下的时间。
于是庞弗雷夫人,用力眨着眼睛,禁止了防御术教授做除了上课之外的任何事。她征求一名志愿者帮她将奇洛教授带进霍格沃茨医疗室的房间里。有上百名学生站了起来,其中只有一半穿的是绿袍。
进餐时间,防御术教授不再出现在主宾席上。他上课时不再施展咒语。拥有最多奇洛分、最年长的七年级学生帮他授课,他们在五月份已经通过N.E.W.T.s防御术考试。他们轮流将他从他在医疗室的房间飘移到教室,在吃饭时间给他送食物。奇洛教授从椅子上监看他的战斗魔法课程,自始至终坐着。
眼睁睁地看着赫敏死去比这要痛苦,但那痛楚结束得快得多。
这就是真正的敌人。
在赫敏死后,哈利已经想过了。而被迫看着奇洛教授死去,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并没有怎么改变他的想法。
这就是我必须面对的真正敌人,哈利在星期三的防御术课堂上想,他看着奇洛教授慢慢向椅子的一边倒去,然后那天助教的七年级助手扶住了他。其它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阴影和干扰。
哈利曾经在脑子里盘算过特里劳妮的预言,怀疑真正的黑魔王也许和伏地魔根本就没有关系。出生于曾三次抵御他之父母似乎是在强烈地暗示佩弗利尔兄弟和三件死亡圣器——虽然哈利并不太清楚死亡要如何才能将他标志为同等,这似乎暗示了死亡一方某种刻意的行为。
只有这一个才是真正的敌人,哈利想。之后,这还会发生在麦格教授身上,在妈妈和爸爸身上,甚至是纳威身上,在他的时间来临之时;除非世界的创口在那之前能够被治愈。
哈利什么都做不了。庞弗雷夫人已经为奇洛教授做了魔法能做的一切,而在治疗方面,魔法似乎确实要比麻瓜技术高端许多。
哈利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
他无能为力。
完全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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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抬起手,敲了敲门,以防在里面的人已经无法再探测到他。
“什么事?”医疗室里传来憔悴的声音。
“是我。”
一阵长长的停顿。“进来吧。”那个声音说。
哈利溜了进去,关上身后的门,然后施展起了悄声无息咒。他站得离奇洛教授尽可能的远,只是以防自己的魔力会令奇洛教授感到不适。
然而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正在消失,日渐消失。
奇洛教授躺在医疗床上,只有头被枕头垫了起来。一张红黑相间的棉质毯子盖到他的胸口。一本书悬在他眼前;床上还有一个黑色方块,正发出柔和的灯光,照亮了书。所以这不是防御术教授自己的魔法,而是某种设备。
这本书是艾普斯坦的《思维物理》[1],和哈利几个月前借给德拉科的是同一本书。哈利在几周前已经不再烦恼关于这本书被滥用的可能了。
“这——”奇洛教授说,然后咳嗽了起来,咳嗽声听上去不太妙,“这本书太迷人了……如果我以前意识到……”一阵笑声,又混杂着几声咳嗽,“为什么我觉得麻瓜的技艺……一定不属于我?觉得它们……对我没有用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试着……用你的话来说……实验测试一下?以防万一……我的假设……是错的?回头来看……我似乎就是在犯蠢……”
比起奇洛教授,哈利更难开口说话。他无言地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条手绢放在地上;他打开手绢,里面是一颗又光滑又圆润的白色卵石。
“这是什么?”防御术教授说。
“这是,这是,变形后的,独角兽。”
哈利查了书,得知因为自己还小,不会有关于性的想法,所以可以接近独角兽,不会害怕。这本书上没有写独角兽是否有智慧。哈利已经注意到了,所有智慧的魔法种族至少都有一部分是人形,从人鱼到半人马再到巨人,从精灵到妖精再到媚娃。所有这些种族都有像人类一样的感情,其中很多都可以和人类杂交。哈利已经推论出,魔法并没有创造出新的智慧种族,只是改变了基因上属于人类的生物的形态而已。独角兽是马形生物,没有哪个部分是人形的,不说话,不使用工具,几乎可以肯定它们就是魔法马而已。如果吃掉奶牛以临时喂饱自己是正确的,那么,为了延缓死亡几周而喝独角兽的血也必须是正确的。你不可能认为前者可以接受而后者不能。
于是哈利穿着隐形衣去了禁林。他寻找了独角兽群,直到看见她——一只有着纯白表皮,紫罗兰毛发的骄傲生灵,胁腹上有三块蓝色的斑点[2]。哈利仔细打量了她,她宝蓝色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哈利按1-2-3的顺序用脚拍打了几次地面。独角兽没有用相同方式回应的迹象。哈利走过去,把她的蹄子握在手里,然后在独角兽的蹄子上以相同的顺序敲了敲。独角兽只是好奇地看着他。
而喂独角兽下了睡眠魔药的方糖这种事感觉依然像是谋杀。
魔法所给予它们存在意义的份量不是区区动物可以拥有的……杀死无辜者以挽救自身,这是非常深重的罪孽。这两句话,麦格教授的话,半人马的话,都曾在哈利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翻滚,与此同时,白色的独角兽打了个哈欠,躺在地上,最后一次闭上双眼。变形术持续了一个小时,哈利的双眼在工作时一次又一次地湿润。也许独角兽不会现在就死,但是很快就会了,而以任何形式推诿责任都和哈利的本性不符。哈利只能希望,如果杀独角兽不是为了自救,如果这么做是为了救一个朋友,这件事最终会被接受。
奇洛教授的眉毛挑到了发际线上。他的声音不那么轻柔了,带了些平时的那种尖锐,他说,“不准再干这种事了。”
“我想过你会这么说,”哈利说,他又吞咽了一下,“但是这只独角兽已经,已经死定了,所以你还不如接受它,教授……”
“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防御术教授是真的没理解,那他就是哈利见过的最迟钝的人。“我一直在想我什么都做不了。”哈利说,“我已经厌倦像这样思考下去了。”
奇洛教授闭上眼。他的头倚回了枕头。“你很幸运,”防御术教授用轻柔的声音说,“变形后的独角兽形态……没有被霍格沃茨的结界当成是神奇生物……要用的话,我必须……把它带出城堡……但可以做到。我可以告诉他们我想看看湖……我会让你在走之前续一次变形术,之后应该就能坚持足够久……然后,用我最后的力量,消除兽群的死亡警报……因为独角兽还没有死,只是被变形了,所以尚未触发……你非常幸运,波特先生。”
哈利点点头。他张了张嘴,又停下了。话语似乎又一次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你已经计算过预期效用了,如果成功了会如何,如果出错了会如何。你分配了概率,做了乘积,然后你把答案甩到一边,跟着你崭新的直觉走了,这也是一样的。所以说吧。
“你还知道,”哈利犹豫着说,“还有哪些方法能够挽救你的生命吗?”
防御术教授睁开眼。“为什么……要这么问,孩子?”
“我听说过……我听说过一个咒语,一个仪式——”
“安静。”防御术教授说。
一瞬后,一条蛇躺在了床上。
就连蛇的眼睛都黯淡无光。
蛇没有抬起身子。
“说吧。”蛇嘶声道,它唯一的动作只有晃动的舌头。
“有一种……有一种仪式,我从校长那里听说的,他觉得黑魔王也许就是这样活下来的。名字叫——”哈利停下了,他发现自己知道这个词在蛇语里怎么说,“魂器。我听说需要死亡。但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死了,也许可以试着改良一下——哪怕新咒语的风险很大——设法用其它的牺牲完成它。如果你成功的话,这会改变整个世界——虽然我对这个咒语一无所知——校长觉得仪式会撕裂一片灵魂,虽然我不知道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蛇嘶嘶地笑了起来,笑声奇异的尖锐,几乎歇斯底里。“你告诉我这个咒语?我?你在未来必须学会更谨慎一点,孩子。但无所谓。我在很久以前学过魂器的咒语。这个咒语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哈利惊讶地大声说道。
“从一开始就是没有意义的咒语,如果灵魂存在的话。撕裂一片灵魂?那是谎言。是为了隐藏真正秘密而设下的误导。只有那些不相信普遍谎言的人才能做出进一步推断,看穿障眼法背后的真相,发现如何施展咒语。所需要的谋杀完全不是牺牲仪式。突如其来的死亡有时会创造出幽灵;魔法爆发,印到附近的东西上。魂器的咒语将死亡时的爆发转移到施咒者身上,创造出一个你自己的幽灵以代替受害者,将幽灵印到特殊的仪器上。第二个受害者拿起仪器,仪器将你自己的记忆印到他们身上。但创造出的只有截止到制造仪器时的记忆。发现破绽了吗?”
哈利的喉头又灼热了起来。“不再连续的——”蛇语里没有意识这个词,“——自我,制造魂器后你还会继续思考,于是那个拥有新记忆的自我会死去,无法恢复——”
“是的,你发现了。而且梅林禁令也阻止了强大的咒语通过这种仪器传承,因为仪器并非真正活着。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回来的黑巫师们都被削弱,很容易被干掉。没人长久地以这种方式维持过。人格会变化,和受害者混合。没有真正地否定死亡。真实的自我遗失了,正如你所说。不合我目前的口味。我承认我很久以前想过。”
一个男人再次躺回了医疗床上。防御术教授吸了口气,随后发出一声难受的咳嗽声。
“能给我这个咒语的完整方法吗?”哈利深思了一会儿后说,“也许在做过足够多的研究后,能有什么办法改进瑕疵。有什么符合道德并且能够起作用的方法。”比如将记忆转移到一具大脑空白的克隆体身上,而不是无辜的受害者,这或许也能提高人格转移的保真度……虽然还有其它一些问题。
奇洛教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声音,声音很小,也许是笑声。“你知道吗,孩子,”奇洛教授喃喃道,“我曾经想过……教给你所有……所有我所知道的秘密的种子……从一个活着的意识到另一个……这样在之后,当你找对了书,你就能够理解……我本会将我的知识都传授给你,我的继承人……只要你问我,我们就会开始……但你从来没有问过。”
即使是环绕在哈利身遭像水一般浓稠的哀伤,也为他所错失机会的绝对重要性让道了。“我应该——?我不知道我应该——!”
又是一阵带着咳嗽的嗤笑。“啊,没错……无知的麻瓜种……和血统无关的继承者……这便是你了。但我又……改变了念头……你不应该走我的路……到最后,这不是什么好路。”
“还不算太晚,教授!”哈利说。哈利的一部分叫了起来,说他自私,随后被其它部分的叫喊声压倒了;还有其他需要帮助的人。
“不,太晚了……而你也不要……说服我这么做……我已经……改变了念头……就像我之前所说……我知道太多……最好不要为人知晓的秘密……看着我。”
哈利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他看见的是一张尚未出现皱纹的脸,但看上去又苍老,又痛苦,一颗正在迅速脱发的脑袋底下,就连双鬓现在都变成一缕一缕的了;哈利看向那张他一直觉得是轮廓分明的脸,现在显现出的是削瘦,肌肉和脂肪都从脸上消失了,下面的手臂也一样,看上去就像他在阿兹卡班里看到的贝拉特里克斯骨瘦如柴的样子——
哈利的头未加思考,就撇到了一边。
“你看,”教授喃喃道,“我不想说些陈词滥调……波特先生……但事实就是……被称为黑暗的技艺……到最后……真的对人不好。”
奇洛教授吸气,呼气。医疗室里一阵寂静,注视着他们的只有精心装饰的石墙。
“我们之间……还剩下什么没说的话吗?”奇洛教授说,“我不是今天就会死……提醒你……不是现在……但我不知道我有能力交谈的时间……还剩下多久。”
“有,”哈利说,又吞咽了一下,“有很多事,有太多太多的事,但是……也许问起这件事是错的,但我不想——让这个问题遗留下来——蛇?”
蛇躺在了床上。
“我知道死咒是怎么起作用的了。需要货真价实的恨意才能施展,不需要太深切,但必须想让目标死亡,他们是这么说的。在监狱和噬命者一起的时候,你对守卫施展了死咒——说你并不是想让他死——这是谎言吗?在这里,现在,到了这一步——你也许可以说实话了——就算你害怕这样会损害你的形象——现在应该也无关紧要了,老师。我想知道。必须知道。无论真相如何,都不会抛弃你。”
一个男人躺在了床上。
“仔细听着,”奇洛教授喃喃道,“我会告诉你一个谜语……一个危险咒语的谜题……当你明白这个谜题的答案时……你也就会知道……你问题的答案了……听着吗?”
哈利点点头。
“死咒……有一个限制。在战斗中……施展一次……你必须有足够的恨意……想让对方死亡。施展阿瓦达……索命两次……你必须恨得足以……杀上两次……亲手割开他们的喉咙……看着他们死……然后再来一次。很少有人……有足够多的恨意……杀某人……五次……他们会……觉得无聊。”防御术教授呼吸了几次,然后继续。“但如果你看看历史……就会发现有些黑巫师……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施展死咒。一位十九世纪的女巫……自称是黑暗福音……傲罗们称呼她为A·K·麦道威尔[3]。她可以在一场战斗中……施展十二次……死咒。问问你自己……正如我的自问……她所知晓的……是什么秘密?是什么比恨意更致命……并可以无止境地输出?”
阿瓦达索命咒的第二层,就像守护神咒的第二层……
“我完全不在乎了。”哈利回答道。
防御术教授嗤笑了一下,带着痰音。“很好。你在……学习。所以你要知道……”一个变形的停顿。“毕竟我并不是希望守卫死。施展了死咒,但没有恨意。”随后又变回了人。
哈利重重地吞咽着。这个答案比哈利所怀疑的更好,同时也更坏;而且充满了奇洛教授的风格。一个破碎的灵魂,确实;但奇洛教授从来没有宣称过自己是完整的。
“还有其它话……要说吗?”躺在床上的男人说。
“你真的确定,”哈利说,“没有听说过也许能救到你的方法了吗,教授?所有你所听说过的传闻?找到并联合所有三件死亡圣器,一件被梅林用谜语封印的古老神器,至今尚未有人解开谜底?你已经见过我能做到的事了。我很擅长解密。你知道我有时候可以弄清其他巫师弄不清的东西。我——”哈利的声音沙哑了起来,“我对你活着的偏好远远超过你的死,奇洛教授。”
一阵长长的停顿。
“有一样东西,”奇洛教授喃喃道,“有一样东西……也许做得到……也许做不到……但要拿到它……已经超出了你我的能力……”
哦,这只是支线任务设定而已,哈利内心的批评家说。
所有其它的组成部分都尖叫着要它闭嘴。人生不是这样运转的。古老的神器可以被找到,但不是在一个月内,也不是在你不能离开霍格沃茨,而且还在读一年级的时候。
奇洛教授深深吸了口气。呼气。“我很抱歉……这样搞得……太戏剧性了。不要……抱有太大希望……波特先生。你问的是……任何东西……无论可能性有多低。有一个……特定的物件……叫作……”
蛇躺在了床上。
“魔法石。”蛇嘶声道。
如果一直以来都有一个量产安全永生的方法,却一直没人理会,哈利就要失去控制,把所有人都杀掉了。
“我在书里读到过,”哈利嘶声道,“结论是,很明显是虚构出来的东西。同一件仪器完全没有理由同时提供永生和无尽的金币。除非只是有人想虚构快乐的故事。更不用提,所有神志清醒的人都应该寻找制造更多石头的方式,或者把制作者绑架,让他创造更多的石头。尤其考虑到还有你,老师。”
一阵嘶嘶的冷笑。“推论挺机灵,但还不够机灵。就像魂器的咒语,荒谬的故事掩盖了真实的秘密。真正的石头并非传说所述。真正的力量并非故事所讲。被认为创造出石头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制造者。现在石头持有人的名字和出生时的名字不一样。然而石头确实是强大的治疗仪器。你听说过这件东西被提起过吗?”
“只在书里。”
“拿着石头的人知道许多传说。传授了校长许多秘密。校长没有提过石头的持有者和石头吗?没有暗示?”
“没有我立刻能想起来的。”哈利诚实地回答道。
“啊,”蛇嘶声道,“啊,好吧。”
“可以去问校长——”
“不!不要问他,孩子。他不会把这个问题当作好意的。”
“但要是只是用石头治疗——”
“校长不相信,也不会相信。有太多人在寻找石头,或者寻找持有者的传闻。不要问。绝对不要问。不要试着自己去拿石头。我禁止了。”
男人又出现在了床上。“我……到了极限了……”奇洛教授说,“我必须恢复一下……我的力量……在我去……森林之前……带着你的礼物。现在走吧……但在你走之前……续一下变形术。”
哈利伸出手,触碰到躺在手绢里的白色卵石,更新了上面的变形术。“之后应该会再持续一小时零五十三分钟。”哈利说。
“你……学得很好。”
这比哈利在学年一开始所维持的变形术时间长多了。二年级的咒语现在对他来说变得简单了,不会再有压力;这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因为他还有两个月就满十二岁了。哈利甚至可以施展记忆咒,如果叫某个人失去关于他们左臂的全部记忆是一件好事的话。他正在从遥远的低端,缓缓攀爬力量的阶梯。
这个念头里潜在着悲伤,一扇门关上了,另一扇门又打开了;哈利也拒绝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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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身后医疗室的门关上了,大难不死的男孩步伐迅速且充满决意,在移动时披上了隐形衣。很快,据推测,奇洛教授会呼叫帮助;然后一支由年长一点的学生组成的三人小队会把防御术教授领到到某个安静的地方,也许是森林,用看湖或是类似的借口。某个防御术教授可以在哈利的变形术失效后,不被探测到地吃独角兽的地方。
随后奇洛教授会健康一点,在一段时间内。他的力量会像以前一样强大,在一段短得多的时间里。
这样是坚持不下去的。
哈利的拳头在他大步前进时握紧了,压力从手臂上的肌肉扩散开来。如果防御术教授的治疗仪式没有被打断,没有被哈利和被他带进霍格沃茨的傲罗们……
自责很愚蠢,哈利知道这很愚蠢,而不知为何,他的大脑还是这么做了。就好像他的大脑在搜索,仔细地寻找,然后选择一个方式,让这件事成为他的过错,无论要联想到多远。
就好像让这件事成为他的过错是他的大脑唯一知道的悲伤方式。
一支七年级的斯莱特林三人小队走过走廊里哈利隐形的身躯,走向教授等着的医疗办公室;他们的表情带着深切的严肃和关心。这就是其他人悲伤的方式吗?
或者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是真的在乎,就像奇洛教授所想的那样?
死咒还有第二级别。
哈利的大脑在听到的瞬间,立刻解开了这个谜语;就好像答案一直就存在于他的内心,等待着自己被知晓。
哈利曾在某个地方读到过,快乐的反面不是悲伤,而是无聊;作者接着说,在生活中寻找快乐的时候,你向自己所要求的不是“是什么让你觉得快乐”,而是“是什么让你觉得激动”。同理,恨并非爱真正的反面。即使是恨意,也是某种你对某人的存在表示敬意的方式。如果你对什么人在乎到更喜欢他们死去而不是活着,这也意味着你有在想他们。
这个念头要早得多,在审判前,和赫敏对话时;当她表示英国魔法界持有偏见,并以大量的近期实例佐证时,这个念头就冒出来了。而哈利那时在想——但没有说出来——至少她还被放进了霍格沃茨,有被唾骂的资格。
不像某些生活在特定国家的特定的人,这些人,据称,就和其他人一样是人类;这些人据称是智慧生物,比任何一只区区独角兽都要来得有分量。尽管如此,这些人都不被允许住在英国麻瓜界。就这一点来说,没有哪个麻瓜有权力正视巫师。英国魔法界也许歧视麻瓜出生的巫师,但至少允许他们进来,这样就能让他们亲耳听到唾骂。
是什么比恨意更致命,并可以无止境地输出?
“冷漠。”哈利大声自语道,这就是那个他永远无法施展出的咒语所蕴含的秘密;然后接着大步走向图书馆,去阅读任何他能找到的,所有关于魔法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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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35章出现过。《思维物理》:http://www.amazon.com/Thinking-Physics-Practical-Lessons-Critical/dp/0935218068
2同样出自《小马宝莉》,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自行查询……
3依文洁琳·A·K·麦道威尔:出自《魔法老师涅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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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潜水艇君
校对:林海雪原,LaNieve,王婆的一千零一夜,Lily Lu
第九十七章:角色,第八部分
那一天,哈利的双眼又一次充满了泪水。他无视了公共休息室里拉文克劳们困惑的眼神,将手伸向了德拉科·马尔福派来的银色生物,将它抱在怀里,好像它真的有生命一样;他跌跌撞撞地向他的宿舍的方向走去,近乎盲目地向他箱子的底部走去,那条银蛇在他的怀抱中安静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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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次会议:4月19日,星期日,上午10:12
因哈利·波特欠卢修斯·马尔福58203挂零个金加隆,马尔福阁下要求哈利·波特根据不列颠的法律参加的负债人会议,在古灵阁中央银行举行。...
那一天,哈利的双眼又一次充满了泪水。他无视了公共休息室里拉文克劳们困惑的眼神,将手伸向了德拉科·马尔福派来的银色生物,将它抱在怀里,好像它真的有生命一样;他跌跌撞撞地向他的宿舍的方向走去,近乎盲目地向他箱子的底部走去,那条银蛇在他的怀抱中安静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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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次会议:4月19日,星期日,上午10:12
因哈利·波特欠卢修斯·马尔福58203挂零个金加隆,马尔福阁下要求哈利·波特根据不列颠的法律参加的负债人会议,在古灵阁中央银行举行。
首席魔法师邓布利多试图阻止哈利离开霍格沃茨的安全保障(这个词组让哈利·波特举起手指,安静地在空气中画了个双引号)。而就大难不死的男孩本人而言,他看上去安静地衡量了一阵利弊,然后同意了这次会议,很奇怪地在他的敌人的要求面前十分合作。
魔法不列颠眼中哈利·波特的合法监护人,霍格沃茨校长,否决了他的被监护人的同意。
威森加摩债务委员会否决了霍格沃茨校长的决定。
首席魔法师否决了债务委员会的决定。
威森加摩否决了首席魔法师的决定。
因此,大难不死的男孩在疯眼汉·穆迪和一队傲罗三人组的严密保护下前往了古灵阁中央银行;穆迪的亮蓝色眼睛疯狂地向每一个方向转着,仿佛是在给任何潜在的袭击者发出信号:他在守卫而且一直保持警惕,同时,不管是谁,只要胆敢向着大难不死的男孩所在的大体方向打个喷嚏,他都会开开心心地将那个人的肾脏烧成灰烬。
当他们穿过古灵阁大开的前门,走过“力量来自忠诚”的箴言时候,哈利·波特比从前更加注意观察了。在哈利前三次来到古灵阁的时候,他只来得及欣赏那些大理石的梁柱,燃烧的金色火炬,和那些不同于魔法不列颠中人类使用的建筑。那之后就是阿兹卡班事件和其他的事情;而现在,在他第四次到来的时候,哈利在思考着妖精叛乱和妖精们对于不被允许拥有魔杖这件事长久以来的怨恨之情,以及某些没有写入一年级历史教科书的事实,哈利用模式匹配法猜到了,而弗立维教授对此极小声的作出了肯定。伏地魔杀死巫师,同样不放过妖精——除非哈利真的忽略了什么事情,这是一个从伏地魔的角度看难以置信的愚蠢的举动——但妖精们对大难不死的男孩是什么态度,哈利一无所知。妖精因有债必偿、有失必取而声名远扬,同时也有以某种偏颇的方法理解这些账目的名声。
今天,以固定间距笔挺地站在银行周围的穿着盔甲的守卫们都在面无表情地看着大难不死的男孩,而对穆迪和傲罗们怒目而视,还时不时地对他们翻几个轻蔑的白眼。在银行门厅里的台子和柜台边,妖精出纳员一边把大把的加隆递到巫师手里,一边对他们所有人投以同样轻蔑的眼神;一名出纳咧开嘴,笑得露出了锋利的尖牙,它面对的那位女巫看上去愤怒又绝望。
如果我对人性的理解是正确的话——如果我对所有类人魔法生物都仅仅是有着人类的基因加上一种可遗传的魔法效果的猜想是正确的话——那么你们不会仅仅因为我礼貌相待,或者我说我同情你们,就成为一名巫师的朋友。但我怀疑如果我保证事后推翻魔杖法律的话,你们是否会帮助大难不死的男孩推翻魔法部……或者如果我悄悄地给你们魔杖和魔咒书,来交换你们的支持……这就是为什么魔杖制造的秘密被局限在类似于奥利凡德等少数人中间的原因吗?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是人类,仅仅是普通的人类,那么妖精的国度可能也有它自己内在的恐怖之处,它自己的阿兹卡班,因为那也是人性;如果那样的话,早晚我也要推翻或是改革你们的政府。唔。
一个上年纪的妖精出现在他们面前,哈利讲究礼貌地点了一下头,那上年纪的妖精生硬地抬了抬下巴表示回应。这次没有狂野的火车旅行;相反,年长的妖精将他们带进了一条短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小等候室,那里有三张为妖精准备的凳子和一张为巫师准备的椅子,椅子都空着。
“别签卢修斯·马尔福给你的任何东西,”疯眼汉·穆迪说,“任何东西,你明白吗,小子?如果马尔福给你一本《大难不死的男孩的美妙奇遇记》,让你在上边签名,告诉他你的手指骨折了。当你在古灵阁里的时候,一秒钟都别碰羽毛笔。如果某人递给你一只羽毛笔,折断它,然后折断你自己的手指。我还需要继续解释吗,小子?”
“不怎么需要,”哈利说,“在麻瓜不列颠我们也有律师,他们会觉得你们的律师很可爱。”
一会儿之后哈利·波特将他的魔杖交给了一个身着盔甲的妖精守卫,那守卫用各种看上去颇有趣的探测器对哈利捅来捅去,然后哈利将他的莫克袋交给穆迪保管。
然后哈利穿过了另外一扇门,和一道小型的防贼瀑布,打湿他皮肤的水在踏出瀑布的瞬间就蒸发了。
门的另一端是一间装修豪华的较大的房间,一张巨大的金色长桌横贯其间;桌子的一边是两张巨大的豪华皮椅,而另一边是一个小木凳,那是债务人的坐席。两个全副武装的妖精站在那里监视房间,它们戴着装饰华丽的耳塞和眼镜。任何一边都不被允许拥有魔杖或是任何其他魔法物品,如果任何人敢于在这古灵阁见证的和平的会议中使用无杖魔法,妖精守卫会马上发起攻击。妖精守卫戴着的装饰华丽的耳塞能防止妖精守卫听到会谈,除非它们被直接指名,而眼镜则让巫师们的脸在它们眼中一片朦胧。简而言之,至少当你是大脑封闭术师的时候,这接近了真正的安全。
哈利爬上了他那张不舒适的木凳,在头脑中讽刺地想道“真含蓄”,然后开始等待他的债主。
仅仅一小段间隔之后——时间比法律能够强迫一名债务人不得不等待的时间短得多——卢修斯·马尔福就走进了房间,以一种久经锤炼的娴熟动作坐进了他的皮椅。他的蛇头拐杖不在手里,他长长的白色头发一如既往地飘在身后,他脸上的表情无法解读。
他身后安静地跟着一名浅金色头发的年轻男孩,这个男孩现在身着的黑色袍子比任何霍格沃茨校服都精致得多,他追随着父亲的脚步,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因为四十金加隆的债务,那名男孩也是哈利的债主,同时也属于马尔福家族,因此,从技术上讲,也被这次威森加摩决议许可的会议包含在内。
德拉科。哈利没有大声叫出来,也没有改变表情。他没法想出该说什么。连“对不起”这句话看上去都不合适。之前当他们以几次简短的联络来确定这次会面的时候,哈利也不敢对德拉科的守护神道歉,而那不仅仅是因为卢修斯可能在一边听着。知道德拉科的快乐想法仍然快乐、而且他仍然能够希望哈利知道这一点,这就足够了。
卢修斯·马尔福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平稳,板着面孔。“我不理解霍格沃茨正在发生的事情,哈利·波特。你介意向我解释一下吗?”
“我不知道,”哈利说,“如果我理解,就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了,马尔福阁下。”
“那么回答我这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哈利平静地看着他的债主的脸。“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神秘人。”哈利说。哈利不完全是个傻瓜,他终于想明白了卢修斯·马尔福认为在威森加摩面前与他交谈的那个人是谁。“很明显,我不是一名寻常的男孩。同样明显地,这也许与大难不死的男孩那一套有点儿关系。但我对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或是一切的起因知道得不比你多。我曾经问过分院帽,它也不知道。”
卢修斯·马尔福冷淡地点了点头。“我想不出任何你愿意付十万金加隆来拯救一个泥巴种生命的理由;只除了一个理由之外。这个理由也能很好地解释她的力量和嗜血。但之后她死在了巨怪的手上,而你活了下来。而且我的儿子告诉了我关于你的很多事情,哈利·波特,那些事情完全不合情理,我曾经听见过圣芒格里的疯子的胡言乱语,而与我的儿子在吐真剂的作用下告诉我的你所做的事情相比较而言,那些疯话反而更加合乎情理,而这荒谬的癫狂中你亲自执行的那一部分,我要求你向我解释,现在就说。”
哈利转而看向德拉科,德拉科回望过来,表情先是扭曲,接着被克制住,然后再次紧绷了起来。
“我也,”德拉科·马尔福的声音尖锐,而且在颤抖,“想要,知道,为什么,波特。”
哈利闭上了双眼,看也不看地说。“一个被麻瓜们养大的自作聪明的男孩。你看到了我,德拉科,而你想到了如果在同年级的所有的孩子们中间,大难不死的男孩能够被指引见证一切的真相,和你成为朋友,那该多么有用。而我对你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你我二人相信不同的真相。我不是说存在不同的真相,我的意思是说,信仰有所不同,但真相只有一个,只存在一个能决定那些信仰真实与否的宇宙——”
“你对我撒了谎。”
哈利睁开了双眼,看着德拉科。“我宁愿说,”哈利用不太平稳的声音说,“我告诉你的事情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真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德拉科看上去与卢克·天行者同样义愤填膺,也同样完全没心情接受肯诺比的借口[1],“有个词可以表示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真实的东西。它们被称为谎言!”
“或是计谋,”哈利平静地说,“从技术上来说真实的、却能够让听者产生进一步的虚假的印象的陈述。我认为明确这一区别是有必要的。我告诉你的是一个自我实现的预言;你相信你无法欺骗自己,于是你就没有尝试。你学到的技巧都是真的,而如果你试图在心中与之抗争的话,那对你来说是很糟糕的。人们无法用信仰来让自己相信蓝色是绿色的,但他们认为他们可以,而这几乎同样糟糕。”
“你利用了我。”德拉科·马尔福说。
“我仅仅用使你变强的方式利用你。这就是被朋友利用的意义。”
“连我都知道那不是友谊的定义!”
现在卢修斯·马尔福再次开口了。“目的是什么?预期结果是什么?”连年长的马尔福的声音都不再那么平稳了。“为什么?”
哈利端详了他一阵子,然后转向了德拉科。“你父亲可能不会相信这个,”哈利说,“但你,德拉科,应该能够发现发生的一切都与这一假说吻合。而任何更加愤世嫉俗的假说都无法解释我为什么没有在你认为我更有优势的时候更用力地逼迫你,或者是为什么我教了你这么多。我认为曾在公开场合被目睹抓住一个麻瓜出生的女孩,让她不至于掉下霍格沃茨屋檐的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将会是一名在改革之后领导魔法不列颠的优秀折中人选。”
“因此,你试图让我相信,”卢修斯·马尔福刻薄地说,“你声称自己疯了。哦,让我们把这些放到一边。告诉我谁把那巨怪放进了霍格沃茨。”
“我不知道。”哈利说。
“告诉我你怀疑谁,哈利·波特。”
“我有四个嫌疑人。其中一个是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德拉科脱口而出。
“第二个,当然了,是霍格沃茨的防御术教授,仅仅因为他是防御术教授。”哈利本想省略奇洛教授,如果他是无辜的话,哈利不想让他引起马尔福家的注意,但德拉科可能会发现这一点,“第三个,你不会相信我的。第四个是一个包罗万象的类别,叫做除此以外的所有。”而第五个,伏地魔,我认为我不应当对你说出来。
卢修斯·马尔福的脸在咆哮中扭曲了。“你以为我认不出你的钓钩上的诱饵吗?告诉我这第三种可能性,波特,那个你想让我以为是真实的答案,别玩游戏了。”
哈利平静地看着马尔福阁下。“我曾经读过一本我不应该读的书,它教给了我这一点:交流是平等的人之间进行的活动。雇员们对老板们撒谎,与之对应的,老板们也预计雇员会对自己撒谎。我不是在玩欺诈游戏,我的论断是在我们目前的状况下,我不可能告诉你第三个嫌疑人,还能让你相信我的故事不仅仅是一个诱饵。”
德拉科这时开口了。“那是父亲,不是吗?”
哈利吃惊地看了德拉科一眼。
德拉科平静地说,“你怀疑父亲把巨怪放进了霍格沃茨去对付格兰杰,不是吗?这就是你的所思所想,不是吗!”
哈利开口,想要说“实际上,不是”,然后人生中难得有一次在开口之前想明白了,制止住了自己。
“我明白了……”哈利慢慢地说,“是这么回事啊。卢修斯·马尔福公开宣布赫敏不会逃脱她的罪责,然后你瞧,一只巨怪杀死了她。”哈利笑了,龇出了牙齿。“如果我在这里否认了,那么不是大脑封闭术师的德拉科就能够在服用了吐真剂之后作证,说大难不死的男孩不怀疑卢修斯·马尔福向霍格沃茨里边派出了巨怪杀死赫敏·格兰杰,而她曾经宣誓效忠高贵的波特家族,波特家族刚刚用十万加隆偿还了她的血债,如此等等。”哈利轻轻向后靠去,尽管他的木凳子没有靠背,没办法让他恰当地做出这一动作。“但既然现在被指明了,我发现这是很合理的。很明显,你杀了赫敏·格兰杰,就像你在整个威森加摩面前威胁过的那样。”
“我没有。”卢修斯·马尔福再次变得面无表情。
哈利再次呲牙,做出那并非微笑的表情。“那么,这样的话,一定有其他的什么人杀了赫敏,干扰了霍格沃茨的结界,而同一个人在早些时候试图诬陷赫敏谋杀德拉科·马尔福。要么是你在已经得到命债的偿付之后仍然杀了赫敏·格兰杰,不然就是你将针对你的儿子的未遂谋杀栽赃在一名无辜的女孩身上,然后用虚假的借口夺走了我家族的全部财产,其中之一必然是真的。”
“也许你杀了她,期待着以此为借口拿回你的钱。”卢修斯·马尔福向前靠着,紧盯着哈利。
“那么我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拿出我的钱来救她了。你已经知道了。不要侮辱我的智力,马尔福阁下——不,等一下,对不起,你仅仅是必须得那么说,如果德拉科不得不为此作证的话,别在意。”
卢修斯·马尔福坐回了他的椅子,目瞪口呆。
“我试着告诉过你了,父亲,”德拉科低声说,“但在遇见哈利·波特之前,没人能够想象是他什么样子的……”
哈利用一根手指敲着自己的脸颊。“这么说人们开始注意到了明显的事实了?实际上,我挺惊讶的。我还真没预见到会发生这种事。”哈利现在大致掌握了奇洛教授的愤世嫉俗的节奏,而且能够自己模仿出来了,“我不认为报纸能够报道类似于‘X或者Y之一必然有一个是真的,但我们不知道是哪一个’。我只会期待着记者们报道包含着一系列原子句子[2]的故事,比如说‘X是真的’,‘Y是假的’,或者‘X是真的,而且Y是假的’;而不是更加复杂的逻辑关系,比如说‘如果X是真的,那么Y也是真的,但我们并不知道X是否为真’。而你所有的支持者只能够在‘你无法证实马尔福阁下杀死了格兰杰,可能是其他别的什么人干的’和‘你无法证明是其他什么别的人构陷了格兰杰’之间快速转变立场;但是,只要事情还不确定,他们应该就会试图同时鼓吹这两个相互矛盾的假说……等一下,难道《预言家日报》难道不是你的财产吗?”
“《预言家日报》,”卢修斯·马尔福冷冷地说,“自然并非我的财产,而且值得尊敬的它是不会发表这样下流的胡言乱语的。不幸的是,并非所有具有影响力的巫师都这么通情达理。”
“啊。明白了。”哈利点头。
卢修斯瞥了一眼德拉科。“他说的其余部分——有什么重要的吗?”
“不,父亲,没有。”
“谢谢你,儿子。”卢修斯转而注视着哈利。一旦开口,他的声音接近了他平时拖长的腔调,冷静而又自信。“如果你在威森加摩面前承认你明确知道的事实,即我对此完全没有责任的话,我可能会被说服,给你些好处。我愿意大幅削减你仍然欠马尔福家的债务,甚至调整债务条款,允许推迟还款期。”
哈利坚定地看着卢修斯·马尔福。“卢修斯·马尔福。你现在完全知道赫敏·格兰杰实际上是被构陷了,而你的儿子是诱饵,她是被修改了记忆或是发生其他什么更糟的事情,而波特家族在此之前对你并无恶意。我的提议是你把我家的钱还回来,我在威森加摩面前宣布波特家族对马尔福家族毫无敌意,我们联合起来对抗做了这件事的人。我们决定让我们本来应该扮演的角色去见鬼,与彼此结盟而不是争斗。这将是出乎敌人意料的一件事。”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了两名妖精守卫的呼吸声。
“你的确疯了。”卢修斯·马尔福冷冷地说。
“这叫做公正,马尔福阁下。当你用现在已经明知是虚假借口的理由占有波特家族财产的情况下,你无法指望我与你合作。我理解当时在你看来的情形是怎样的,但你现在知道真相了。”
“你无法提供给我什么比十万金加隆更值钱的东西。”
“我没有吗?”哈利淡淡地说,“我对此表示怀疑。我认为,与上一代失败的黑魔王个人偏爱的政治问题相比,你对马尔福家的长期利益更为感兴趣。”哈利若有所指地看了德拉科一眼,“下一代正在划定自己的战线,形成新的同盟。你的儿子可以被排除在外,或者他可以直达巅峰。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比你并未期待到手、也不是特别需要的四万金加隆更重要么?”哈利冷冷地一笑,“四万金加隆。两百万麻瓜英镑。你的儿子了解麻瓜经济的规模,它恐怕会让你吃惊的。他们会觉得一个国家的命运被两百万英镑决定这件事很有趣。他们会认为这很可爱。而我同样如此认为,马尔福阁下。这并非因为我觉得绝望。这关乎你得到一个公平的机会去以公平对人。”
“哦?”马尔福阁下说,“如果我拒绝你的公平的机会,然后如何?”
哈利耸耸肩。“那就看不包括马尔福家在内的联合政府是什么样子的了。如果政府能够被和平地改良,而其他行动会打乱和平的话,我会现金支付给你的。或者,也许食死徒们会因为过去的罪行而被重新审判并因正义而被处决,当然,一起都出于适当的法律程序。”
“你真的疯了,”卢修斯·马尔福低声说,“你没有权力,没有金钱,然而你对我说这样的话。”
“当然啦,觉得我能吓到你是很蠢的。说到底,你又不是摄魂怪。”
哈利继续微笑。他曾经查过,只要你能把牛黄及时地塞进某人的嘴里,牛黄似乎能够治愈几乎所有的毒药。也许它不能够治疗由变形了的钋造成的放射性伤害,但另一方面,也许它能。因此哈利查阅了各种酸的凝固点,发现硫酸能够在仅仅十摄氏度的时候凝固,这意味着哈利能够从麻瓜市场上购买一升的硫酸,将其冻成固体,然后把它变形成一片小到让人无法注意的由水凝结成的冰,然后扔进某人的嘴里让他吃掉。变形失效之后,牛黄可无法治愈这样的伤害。当然啦,哈利可不打算把这话大声说出来,但既然现在已经无法成功保证没人在他的历险过程中死去,他不再打算遵循法律、甚至是蝙蝠侠的行为准则了[3]。
这是你活下去的最后机会了,卢修斯。从道德上来说,在你为食死徒犯下第一宗暴行的那一天,你的生命就已经被买下并且付过款了。你仍然是个人类,你的生命仍然有内在价值,但你不再拥有无辜者才应得的道义保护了。现在,只要任何好人认为这样做可以在长期上拯救更多的生命,他们都有权力杀了你;而如果你挡了我的路,我对你也会有同样的结论。派巨怪杀死格兰杰的人一定也盯住了你,然后用什么能把前食死徒融化成一堆烂肉的诅咒击中了你。多么可悲。
“父亲,”德拉科小声说,“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父亲。”
卢修斯·马尔福看着他的儿子,“你开玩笑的吧。”
“这是真的。我不认为波特的那些书仅仅是他编造出来的,没人能够写到那种程度,而且其中有的事情我能够自己去核实。即使那其中只有一半是真的,那么他说得对,十万加隆算不得什么。如果我们把钱给他,他真的会再次与马尔福家族为友——无论如何,以他认为是朋友的方式。而如果我们不这样做,他将会是你的敌人,无论这对他是否有利,他会与你为敌。哈利·波特真的是这么想的。对他来说,这无关金钱,这关乎他心中的荣誉所在。”
哈利·波特倾了一下头,继续微笑。
“但让我们把这部分说明白。”德拉科说,现在直视着他。他的双眼中火焰熊熊燃烧。“你辜负了我。而且你欠我的。”
“我承认,”哈利安静地说,“当然了,取决于事情的其余部分。”
卢修斯·马尔福张开了嘴想要说些谁知道什么东西,然后又闭上了嘴。“疯了。”他再次说。
然后父子之间展开了长时间的争论,而哈利忍住了开口的冲动。
当情况到了似乎连德拉科都无法说服他的父亲的时候,哈利再次开口,提出了如果波特家族和马尔福家族能够联手的话,他的下一步计划。
然后卢修斯和德拉科之间又争论起来了,而哈利再次保持沉默。
最后,卢修斯·马尔福转头瞪向哈利。“而你相信,”卢修斯·马尔福说,“即使是在邓布利多反对的情况下,你仍然能够说服隆巴顿和伯恩斯同意这一主张。”
哈利点头。“当然啦,他们会对你的参与感到疑心。但是我会告诉他们这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主意,这会有帮助的。”
“我假设,”卢修斯·马尔福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万一我真的配合了这个疯狂的主意,我能够起草一份合同,取消几乎所有尚未清偿的债务。它将要需要更多的保证,当然了——”
哈利及时将手伸进了他的袍子,取出了一张羊皮纸,展开了它,并将其推到了金色的桌子的另一边。“实际上,我自己起草了协议。”哈利说。他在霍格沃茨图书馆里好好花了一段时间研究那里所有能找到的法律书籍。谢天谢地,就哈利所知,以麻瓜的标准而言,魔法不列颠的法律简单到了迷人的程度。协议上写着原来的血债和赔偿被取消了,波特家族的财富和金库里的所有其他物品将被返还,而其余的债务被取消了,这些对马尔福家族来说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大声说出来的时候需要再多几行字。“我不得不向我的保护人承诺不在你给我的任何东西上签字。因此,我自己起草了这个,并且在我出发之前就签名了。”
德拉科发出了一声被呛住的笑声。
卢修斯通读了那合同,毫无幽默感地一笑。“多么直截了当啊。”
“我也保证过当我在古灵阁的时候决不会碰羽毛笔的。”哈利说。他再次将手伸进了袍子,拿出了一只麻瓜钢笔和一张普通的纸。“这些用词得当吗?”哈利快速写下了一条法律文书式的宣言,表明波特家族不认为马尔福家族对赫敏·格兰杰的谋杀事件负任何责任,也不认为他们与之有任何相关,然后举起了那张纸,让马尔福阁下审阅。
马尔福阁下看着那张纸,略微翻了个白眼,然后说,“我觉得,还算不错。但如果想要表示正确的涵义的话,你应该使用法律术语‘弥偿’而不是‘赦免’[4]——”
“不错的尝试,但是不行。我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词的涵义,马尔福阁下。”哈利取过他的羊皮纸,开始更仔细地抄下他原来的词句。
哈利写完之后,马尔福阁下将手伸过金色的桌子,拿起了钢笔,若有所思地看着它。“你的麻瓜玩意儿之一,我猜?儿子,这是干什么的?”
“不需要墨水瓶,它就能写字。”德拉科回答道。
“我能看出这一点来。我猜某些人会觉得这是个有趣的小玩意儿。”卢修斯在桌上展平了写有合同的羊皮纸,手放在签名线上,若有所思地在起始点敲着钢笔。
哈利将眼睛转开,看着卢修斯·马尔福的脸,强迫自己平稳地呼吸,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完全放松下来。
“我们的好朋友,西弗勒斯·斯内普 ,”卢修斯·马尔福说,继续在等待着他的签名的那条线上敲着钢笔,“自称为奇洛的防御术教授。现在我再问一次,哈利·波特,你的第三个嫌疑人是谁?”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会签字的话,我强烈建议您先签字,马尔福阁下。如果你不认为我在试图诱导你相信什么的话,你会从这信息中获益更多。”
又是一个毫无幽默感的微笑。“我愿意冒这个险。现在就说,如果你希望谈判继续的话。”
哈利犹豫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我的第三个嫌疑人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在羊皮纸上敲击的钢笔停住了。“一个奇怪的指控,”卢修斯慢吞吞地说,“邓布利多因为有霍格沃茨的学生在任期内死去声望大跌。你觉得仅仅因为他是我的敌人,我就会相信关于他的任何事吗?”
“他是数个嫌疑人中的一个,马尔福阁下,而且并不一定是可能性最大的。但我能够杀死一只成年的山怪是因为我拥有一件邓布利多在学年初时给我的武器。这并非有力的证据,但这很可疑。如果你认为谋杀他的学生并非邓布利多的行事风格,我也曾这么想过。”
“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德拉科·马尔福问。
卢修斯·马尔福以一种有板有眼的谨慎的动作摇了摇头。“不完全是,我的儿子。邓布利多的邪恶与众不同。”马尔福阁下靠回了他的椅子,然后坐直了身子,“告诉我是什么武器。”
“我不确定是否应该在你的面前解释细节,马尔福阁下。”哈利吸了一口气,“让我说明白了,我并非在试图诱导你接受邓布利多是幕后黑手这个想法,我仅仅是在提出这种可能性——”
这时德拉科·马尔福说话了。“邓布利多给你的装置——它是一种杀死巨怪的武器吗?我的意思是说,仅仅针对巨怪?你能告诉我们这个吗?”
卢修斯有些惊讶地扭头看着他的儿子。
“不……”哈利慢慢地说,“它不是什么专杀巨怪的宝剑,或是什么类似的东西。”
德拉科的眼神专注。“那装置对刺客有效吗?”
如果他们竖起防护咒的话就无效了。“没有。”
“校内争斗?”
在喉咙里变大的石头当然是致命的。“不,我不认为它的目标是任何人类。”
德拉科点点头。“那么,仅仅是魔法生物。它是对抗一只愤怒的鹰头马身有翼兽,或者是什么类似的东西的有效武器吗?”
“昏迷咒对鹰头马身有翼兽有效吗?”哈利慢慢地说。
“我不知道。”德拉科说。
“有效。”卢修斯·马尔福说。
与试图瞄准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和咒立停相比——“那么用昏迷咒对抗鹰头马身有翼兽会是更好的方式。”这么一说,一块变了形的石头似乎越来越像是只有在对抗一只有着血肉之躯、并且皮肤有抗咒能力的魔法生物时才是上佳武器。“但是……我是说,也许它的原意并非是一种武器,我用它的方式很古怪,那也许仅仅是一个发疯的异想天开——”
“不,”卢修斯·马尔福慢慢地说,“并非异想天开。并非巧合。邓布利多身上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么,就是他了。”德拉科说。他慢慢地眯起双眼,然后恶狠狠地点了一下头。“从一开始就是他。法庭的摄神取念师说过有人对格兰杰用过摄神取念。邓布利多承认了那就是他。而我打赌当格兰杰诅咒我的时候,结界确实发出了警告,而邓布利多只是对警告视而不见。”
“但是——”哈利说。他看着卢修斯,思考着质疑这一想法是否对他有利。“但动机是什么?我们难道只要说他是邪恶的,那就够了吗?”
德拉科·马尔福从他的椅子上跳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黑色的袍子在年轻的男孩身后飘荡,妖精守卫们在施过咒的眼镜后略带惊讶地盯着他。“要分析一个古怪的阴谋,就看看发生了什么,然后想想谁会得利。除了邓布利多没打算让你在格兰杰的审讯中试图解救她,他试图阻止你那样做。如果格兰杰确实去了阿兹卡班会发生什么?马尔福家和波特家会永远憎恨对方。在所有嫌疑人中,希望这一点发生的只有邓布利多。因此这是合理的。一切都是合理的。真正的犯下这一谋杀罪的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嗯,”哈利说,“但他为什么会给我一个针对巨怪的武器?我说过这颇为可疑,但我没有说这有什么合理的。”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点头。“也许邓布利多认为你能够在巨怪杀死格兰杰之前杀了它,然后他就能指控父亲说他派出了巨怪。如果大家认为父亲甚至试图在霍格沃茨做那种事情的话,很多人会对父亲极为愤怒。就像父亲说过的那样,当人们发现一名学生真的在霍格沃茨死去的事实,邓布利多一定丢了很多脸面,因为霍格沃茨以安全闻名。因此这一部分可能是计划之外的。”
哈利的大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当邓布利多看见赫敏·格兰杰的尸体的时候,他双眼中的震惊。
如果韦斯莱家的双胞胎的魔法地图没有被偷走的话,我能够及时赶到吗?那会是计划的本来面目么?然而,尽管邓布利多不知道,某人偷走了他们的地图,结果我到得太迟了……可是不然,这一点儿也不合理,我发现得太晚了,邓布利多怎么可能猜到我会用飞天扫帚呢……哦,他确实知道我有一把……
这样的计划完全没可能成功。
结果它就没有。
但某个有一点点年老昏聩的人可能会期待着它能够顺利实施,而一只凤凰可能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或者,”德拉科·马尔福仍然起劲地踱着步子,继续说道,“也许邓布利多一直养着一只被施了咒的巨怪,而他期待着你在其他的什么时候、在其他的什么阴谋中打败它,然而他将巨怪用在了格兰杰身上,我无法想象邓布利多在开学后的第一周就计划好了一切——”
“我能够想象,”卢修斯·马尔福低声说,“我曾经见过邓布利多如此行事。”
德拉科坚决地点点头。“那么在第一个阴谋中我在计划里本来就不应该死去。邓布利多知道奇洛教授在监控着我,或者邓布利多计划着让其他什么人及时发现我——如果我死了的话,我就无法做出不利于格兰杰的证言了,而且如果我死了的话他会很丢面子的。但我离开霍格沃茨并且无法领导斯莱特林却正合他意。而下一次,哈利本应该在巨怪杀死格兰杰之前及时阻止它,而每一个人都本应该怪罪你,父亲,只是这一次,事情没有按照邓布利多的计划发生。”
卢修斯·马尔福从他原本盯着的地方抬起灰色的双眼看着他的儿子,毫无掩饰地显露出了惊讶之情。“如果这是真的——但我怀疑哈利·波特是否仅仅是在假装不愿意相信如此。”
“也许,”德拉科说,“但我确定他并非如此。”
“那么,如果这是真的……”卢修斯·马尔福的声音消失了。怒火缓缓地在他的双眼中点燃了。
“我们到底要怎么做?”哈利说。
“这我也很清楚。”德拉科说。他转身面对着他们,然后将一根手指高高举起,“我们将找到证据证实邓布利多确实犯下了这一罪行,然后将他绳之以法!”
哈利·波特和卢修斯·马尔福面面相觑。
他们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的儿子,”片刻之后卢修斯·马尔福说,“今天你真的做得很好。”
“谢谢你,父亲!”
“但是,这不是一幕剧,我们不是傲罗,而且我们不相信审讯。”
德拉科双眼中的一些火花熄灭了。“噢。”
“我,啊,确实对审讯有一种情绪化的喜爱之情。”哈利插嘴道。不敢相信我正在参与这样的对话。他需要回家拿出纸笔来,然后试着分析德拉科的推理是否真的合理。“还有证据。”
卢修斯·马尔福转眼看着哈利·波特,他的双眼中纯粹的灰色的怒火闪烁。
“如果你骗了我,”卢修斯·马尔福带着低燃的怒火说,“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那么我不会原谅的。但如果这不是欺骗……把能够在威森加摩面前证实邓布利多的罪行的证据给我,或是足够让他下台的证据,那么马尔福家族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哈利·波特。任何事。”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他需要分析一切,算出真正的可能性,但他没有时间。“如果真的是邓布利多,那么把他从游戏中踢开将会在不列颠的权力结构中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
“确实如此。”卢修斯·马尔福狰狞地微笑。“你有野心亲自填补这个空位吗,哈利·波特?”
“你的某些反对者可能不喜欢那样。他们会反对的。”
“他们会输。”卢修斯·马尔福说,此刻面容刚冷如铁。
“那么如果邓布利多因为我被踢开的话,这将是我希望马尔福家为我做的,马尔福阁下。当反对派最害怕的时候——这时他们将被提供一个为了避免内战的紧急协议。你的某些同盟也许不喜欢它,但会有很多中立者乐见稳定。这份妥协将是你不会马上统治一切,德拉科·马尔福在成年之后将会得到权力。”
“什么?”德拉科说。
“德拉科曾经在吐真剂的作用下证实他试图帮助赫敏·格兰杰。我打赌反对派中的很多人更愿意寄希望于他而不是战斗。我不确定你将如何保证它的实施——牢不可破誓言或是古灵阁的合同之类的——但对在德拉科从霍格沃茨毕业之后得到权力必须有某种可执行的强制部分。我将用大难不死的男孩的全部影响力来支持这一妥协方案。比如说试着说服隆巴顿和伯恩斯什么的。如果你在这一次公正对待隆巴顿和伯恩斯的话,我们的第一个计划将为后来的计划铺平道路。”
“父亲,我发誓我没有——”
卢修斯的脸扭曲成了一个狰狞的微笑。“我知道你没有,儿子。好吧。”白色头发的男子盯着巨大的金色桌子对面的哈利·波特,“我可以接受这些条款。但如果你在我们的协议中的任何一部分失约,不管是第一部分,还是第二部分,你将会倒霉的,哈利·波特。花言巧语是不会有用的。”
然后卢修斯·马尔福在羊皮纸上签下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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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眼汉·穆迪以一名总是能够看向所有方向的人能够盯着某一事物的方法,一直在盯着古灵阁会客室的铜制大门,时间感觉上就好像过了几个小时一般。
怀疑一个像是卢修斯·马尔福这样的人的麻烦之处,穆迪想,在于就算花上一整天思考所有他可能在计划的事情,都思考不完。
门慢慢打开,哈利·波特拖着脚步走出来了,他的额头上还有着小小的汗珠。
“你在什么东西上签名了吗?”疯眼汉立刻质问道。
哈利·波特安静地看着他,然后伸手进了袍子,拽出了一张折好的羊皮纸。“妖精们已经在执行这个了,”哈利·波特说,“他们在我离开之前复制了三份。”
“见鬼的梅林,小子——”当哈利·波特慢慢地,仿佛是不情愿地开始将羊皮纸的上端展开向上的时候,穆迪在他的眼睛看到文件的另一半的时候停下了。那一眼就足够让他看清用清晰的笔迹写下的段落,和在哈利·波特的签名下边的卢修斯·马尔福的优雅的签名。然后就在文件的上半部分开始进入他的视线的时候,穆迪爆炸了。“你赦免了马尔福家在赫敏·格兰杰的死中的任何牵连?你对你做了什么有一星半点儿的概念吗,你这个小白痴?以梅林的名义,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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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卢克·天行者和肯诺比都是《星球大战》系列里的人物,他们的生平见:http://baike.baidu.com/view/741761.htm 和http://baike.baidu.com/view/740496.htm
[2] 原子句子:见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5%8E%9F%E5%AD%90%E5%8F%A5%E5%AD%90
[3] 蝙蝠侠的行为准则之一是“不杀人”。
[4] 在法律术语中,‘弥偿’意味着哈利作为责任人要为合同中的任何漏洞负责,而‘赦免’则意味着哈利可以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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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猩猩
校对:王婆的一千零一夜,LaNieve,Lily Lu,潜水艇君
第九十八章:角色,终章
4月19日,星期天,下午6点34分
在和其他学生吃晚饭之前,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卸下的行李送回房间的路上,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悄悄地走向斯莱特林地窖下方的格林格拉斯房间,这种房间是古老家族的特权。自从马尔福离开之后,整个私人区域都是她的了。她的手背在身后,不断朝她那只巨大的镶着祖母绿的箱子做着跟上来的手势,箱子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跟来。可能这个结实的古老家族设备上面的咒语需要重新施展了;或者她的箱子可能不愿意跟着她进霍格沃茨,因为这里不再安全了。
母亲和父亲得知赫敏的事情后,进行了一次长谈;达芙妮躲在门廊偷听时,噙着眼泪,努力不发出声音。
母亲说过,可悲的事实是,...
4月19日,星期天,下午6点34分
在和其他学生吃晚饭之前,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卸下的行李送回房间的路上,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悄悄地走向斯莱特林地窖下方的格林格拉斯房间,这种房间是古老家族的特权。自从马尔福离开之后,整个私人区域都是她的了。她的手背在身后,不断朝她那只巨大的镶着祖母绿的箱子做着跟上来的手势,箱子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跟来。可能这个结实的古老家族设备上面的咒语需要重新施展了;或者她的箱子可能不愿意跟着她进霍格沃茨,因为这里不再安全了。
母亲和父亲得知赫敏的事情后,进行了一次长谈;达芙妮躲在门廊偷听时,噙着眼泪,努力不发出声音。
母亲说过,可悲的事实是,如果每年只会死一个学生,那么霍格沃茨仍然比布斯巴顿安全得多,更别提德姆斯特朗了。比起被谋杀,一个年轻的女巫还可能以其他方式死去。布斯巴顿的变形术大师和麦格教授可不是一个水准的,母亲说过。
父亲冷静地指出,当其他所有贵族家庭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学校的时候(这正是古老传统中贵族家庭尽可能在同一时间生育继承人的原因,好让他们就读于霍格沃茨的同一年级),让格林格拉斯的继承人待在霍格沃茨有多么重要。而且父亲说过,作为最古老家族的继承人意味着你不能总是远离麻烦。
她要是不听最后一部分,现在会好受一点。
达芙妮努力吞咽了一下,拧动门把手,打开门。
“格林格拉斯小姐——”一个穿着银色袍子的朦胧身影低语道。
达芙妮尖叫着甩上门,抽出魔杖,然后掉头就跑。
“等等!”那声音喊道,音调更高,更大声。
达芙妮顿住了。这声音不可能是听上去的那个人的。
缓缓地,达芙妮转过身,再次打开了门。
“是你!”当看到兜帽下那张脸的时候,达芙妮震惊地说,“我以为你——”
“我现在回来找你,”银色袍子的身影以强有力的声音说道,“在紧要关头——”
“你在我的卧室做什么?”达芙妮尖叫着。
“我听说你能释放出雾状的守护神。我能看看吗?”
达芙妮瞪了他一眼,然后她的血液开始燃烧。“为什么?”她说,保持着魔杖的高度,“这样你就能杀掉斯莱特林学院里每一个能够释放非斯莱特林咒语的人?我们都知道是谁杀害了赫敏!”
身影的声音提高了。“我在吐真剂的作用下作证了,我试图帮助过格兰杰小姐!当我在屋顶抓住她的手的时候,当我把她从地板上拉起来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要帮助她——”
达芙妮维持着魔杖的高度。“就好像你爸爸不能篡改傲罗的记录似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马尔福先生!”
缓缓地,似乎是为了不引起达芙妮警惕,穿着银色袍子的身影从袍子里抽出了魔杖。达芙妮的手紧紧抓着魔杖,但是她认出了握住魔杖的手势,那个身影的站姿,然后她震惊地倒吸了一口气——
“呼神护卫!”
银光从魔杖的另一端跃出来——凝聚,形成了一条闪耀的蛇;蛇蜷曲在空中,就好像在那里筑巢。
她目瞪口呆。
“我确实试图帮助过赫敏·格兰杰,”德拉科·马尔福语气平稳地说。“因为我知道斯莱特林学院的病根,我们当中这么多人都不能再施展守护神咒的原因就是憎恨。对麻瓜出身的人憎恨,或是对随便什么人,真的。人们认为那就是斯莱特林的一切了,不是狡猾或是野心或是令人尊重的高贵气质。而且我甚至知道,因为你只要看一眼就会发现很明显,赫敏·格兰杰在魔法方面并不弱。”
达芙妮的大脑现在完全一片空白。她紧张地快速打量着四周,就是为了检查门下有没有血流出来,就像上次有什么被破坏了。
“而且我还想明白了,”德拉科·马尔福静静地说,银色的蛇继续闪耀着不容错认的光芒和温暖,“赫敏·格兰杰从来没有真的试图要杀我。也许她被修改了记忆,也许她被一忘皆空了,但是现在她被谋杀了,很明显,当某个人试图陷害她谋杀我的时候,格兰杰小姐一开始就是目标——”
“你-你-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达芙妮声音沙哑。如果卢修斯·马尔福听到他的继承人说这种话——他会剥下德拉科的皮然后做成裤子的!
德拉科·马尔福微笑着,金属色的袍子在他完整的肉身守护神的光线下熠熠生辉;那是种既傲慢又危险的笑,就好像被做成皮裤子这种危机对他来说不值一谈。“是的,”德拉科说,“但是现在无关紧要了。马尔福家族要归还波特家族的钱,并消除债务。”
达芙妮走到床边,倒在床上,希望自己一躺在床上就能从这个梦中醒来。
“我希望你加入一个阴谋会,”穿着亮闪闪袍子的身影说,“斯莱特林每个可以施放守护神咒语的人,以及每个可以学的人。当银之斯莱特林聚会时,凭守护神咒语这个方法我们能知道彼此值得信赖。”德拉科·马尔福以一个戏剧性的姿势戴回了兜帽,“但是没有你无法成功,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你和你的家族。你的母亲会和我父亲协商,但是我希望格林格拉斯家族首先从你这里听到提议。”德拉科·马尔福严峻地压低了声音,“在晚饭前,我们要谈的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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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显然是爱好上了隐形了;他们只能在他递给他们名单的一瞬间瞥见他的手,名单写在奇怪的非羊皮纸张上。哈利解释道,考虑了各种情况后,他认为除了特殊场合,让自己能够被找到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就打算只用无形的声音和人们打交道,或者是用躲在角落里没人能看到形状的灿烂银光,不论他的朋友们试图藏在哪里,银光都能找得到。老实说,这是弗雷德和乔治一生中听说过的最毛骨悚然的事情,其程度超过把每一个二年级斯莱特林的鞋子里都灌满被施展变形术的活蜈蚣。弗雷德和乔治认为任何人维持这种状态都迟早会疯掉,但是他们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不能否认,他们自己亲眼看到霍格沃茨……
……不再安全……
“我不知道你们找谁篡改了丽塔·斯基特的记忆,”哈利·波特听不出来源的声音说道,“不论是谁……大概没有能力直接完成这单生意,但是他们可能认识能够从麻瓜世界弄到东西的人。还有——我知道可能要多花点钱,但是要尽可能少的人知道哈利·波特和这件事有关系。”小男孩的手又是一现,一个袋子叮当一声掉在地上,“这其中的有些物品即便是在麻瓜世界也是很昂贵的,而你们的联系人可能需要去往英国境外;但是100加隆应该足够支付了,我希望。我会告诉你们这加隆从哪里来,但是我不想破坏了明天的惊喜。”
“这些东西是啥?”他们翻阅单子的时候,弗雷德或者是乔治问,“我们的爸爸是个麻瓜专家——”
“——而这些东西里有一半我们都不认识——”
“——你猜怎么着,我们一个都认不出——”
“——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事情变得严重了,”哈利柔声说,“我不知道我必须要做什么。在这结束之前,我可能需要麻瓜的力量,而不仅仅是巫师的——而且我可能马上就需要,没有任何时间准备。我不打算使用这其中的任何一件。我只是想放在身边以防……突发事件。”哈利的声音停顿了,“很明显,我欠你们的永远还不清,而你们不让我给你们任何你们应得的,我甚至不知道怎么恰当地说声谢谢,而我所能做的就是希望有一天,你们长大了,能够对这整件事更通情达理,而且拜托你们拿10%的佣金吧——”
“闭嘴吧你。”乔治或者弗雷德说。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为了我追赶巨怪,而且弗雷德还断了肋骨!”
他们俩只是摇摇头。当他们告诉哈利快跑的时候,他依然留下来,然后向前一步吸引巨怪的注意,让它不要吃掉乔治。他们知道,哈利是那种人,会想着那类事情不会抵消掉他欠韦斯莱双胞胎的,他自己的行为和他欠双胞胎的东西不是全然相称的。但是韦斯莱们知道,而哈利要再长大一点才能明白,这意味他们不相欠任何东西,而且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互相亏欠。这是种奇怪的自私,他们想,哈利自己内心能够理解善良——从不想着找那些自己帮助他们比他们帮助自己更多的人索要金钱,或者管那叫做人情——而另一方面很明显不能理解别人也想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
“记得提醒我买给你们一本麻瓜小说《阿特拉斯摆脱重负》[1],”没有来源的声音说道,“我开始理解什么样的人读了会受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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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0日,星期一,晚7点
事情发生的时候,主宾席一点干预或者迹象都没有,学生们刚刚结束了压抑的晚餐;事情发生的没有征得教授或者校长的许可或是原谅。
甜点出现后,一个学生从斯莱特林长桌站起来,然后平静地走向霍格沃茨四条长桌的对面,并非主宾席的前方。白金短发出现的时候响起了一些低语,德拉科·马尔福站在那,无声地注视着整个霍格沃茨。德拉科·马尔福自从意外回归之后几乎没说过话。这位斯莱特林没有屈尊承认或否认这一点:他回来是因为赫敏·格兰杰已经死在他家族手上,他再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然后德拉科·马尔福一只手拿起一只勺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杯水,然后开始轻叩,发出一阵清澈的铃声。
叮。
叮。
叮。
声音一开始引起了更多兴奋的讨论。主宾席上,教授们困惑地看着坐在巨大椅子上的校长,但是校长没有发出任何信号,所以教职员们也没有。
德拉科·马尔福继续用勺子轻叩玻璃杯,直到房间安静下来,等待。
然后另一个学生从拉文克劳长桌起身,走向德拉科·马尔福,在他身旁转过去面对霍格沃茨。惊呀的吸气声;那两个人本该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我,与我的父亲,高贵与最古老的马尔福家族阁下,”德拉科·马尔福用清亮的声音说道,“已经意识到霍格沃茨有股邪恶的力量在运作。这些邪恶的力量,确实曾试图加害于赫敏·格兰杰。赫敏·格兰杰可能是被强迫,违背了她的意愿,对我们的家族举起了魔杖;或者可能她与我都被篡改了记忆。我们在此声明,任何胆敢如此利用马尔福继承人的人,即为马尔福家族之敌人,我们将对其进行复仇。为了捍卫荣耀,我们已经将所有取自波特家族的金钱物归原主,并且取消了所有的债务。”
然后哈利·波特开口,“波特家族承认这是个无意造成的错误,并且不对马尔福家族抱有敌意。我们相信并且公开声明马尔福家族对赫敏·格兰杰的死亡并无责任。任何伤害了赫敏·格兰杰之人即为波特家族之敌人,我们将对其进行复仇。我们两个家族。”
然后哈利·波特开始走回拉文克劳长桌,而带着纯粹、完全、粉碎现实的困惑的嘈杂声开始爆发了——
德拉科·马尔福继续用勺子轻叩他的水杯,发出一阵清亮的铃声。
叮。
叮。
叮。
然后其他学生从其他的长桌上站起身,走向德拉科·马尔福站的地方,在他身边、身后或者前面排好位置。
大厅里片一死寂,一种世界改变,势力重新结盟的感觉,在空气中几乎显形。
“我的父亲,欧文·格林格拉斯,拥有我母亲,高贵和最古老的格林格拉斯家族的女阁下的同意和全部支持。”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说。
“还有我的祖先,诺德家族的查尔斯。”前诺德中尉说道,曾经的混沌军团西奥多,现在站在德拉科·马尔福身后。
“还有我的姑婆,博恩斯家族的阿米莉亚·博恩斯同时也是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 苏珊·博恩斯说,她站在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旁边,站在和她一起战斗过的人身旁。
“还有我的祖母,奥古斯塔,来自高贵和最古老的隆巴顿家族。”纳威·隆巴顿说,他特地为了这一晚归来。
“还有我的父亲,卢修斯,高贵和最古老的马尔福家族的马尔福阁下!”
“与阿兰娜·豪尔共同占据了霍格沃茨董事会的大多数!”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响亮地说,“为了保证所有学生的安全——包括他们自己的孩子——通过了以下霍格沃茨魔法与巫师学校的教育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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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达芙妮说。达芙妮试图控制住自己站在五个人最前面,面对四大学院的颤抖。她父母教给她的演讲课只能有限地帮助她。达芙妮的眼睛飞快地向下看了看手上用沾了浅红色墨水的羽毛笔写的发言提示。“学生不应该独自行动,哪怕是去厕所!你们将以至少3人为一个小组出行,而且每个小组必须有一个六年级或者七年级学生!”
“第二!”苏珊·博恩斯从她身后说道,声音几乎是坚定的,“为了进一步保证学生的安全,9名傲罗已经被派来霍格沃茨,组成辅助保护武装!”苏珊从她的袍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圆形玻璃物体,那是魔法法律执行司使用的一种通讯器,他们每个人都将配备一个。苏珊举起来放在嘴边说,她的声音提高了,“傲罗布罗茨基,这里是苏珊·博恩斯。进门!”
通往大厅的门砰地一声打开,9名行进的傲罗穿着只有执勤的时候才会穿的加强皮衣。他们立刻散开,四张长桌每张都有两名傲罗站岗,而最后一个负责主宾席。更多的吸气声。
“第三!”德拉科·马尔福说,他的声音威严。马尔福很明显背下了台词,因为就达芙妮视线所及,他的手上什么都没有写,“面对一个毫不犹豫杀死任何学院学生的共同敌人,霍格沃茨的四个学院必须联合起来一致行动!为了强调着一点,学院分系统暂停!所有教授要鼓励学生之间的团结,这是霍格沃茨董事会管理局法令!”
“第四!”纳威·隆巴顿背道,“所有没有参加防御术教授课后课程的学生,将会接受傲罗指导员的自我防卫特殊训练!”
“第五!”西奥多·诺德用威胁的语气嚷道,“所有走廊或者防御术课程之外的打斗将被严肃处理!要么一起战斗,要么就不战斗!”
“第六!”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当她发现计划是什么之后,她通过飞路网向母亲提出了一个自己额外的小请求。即便卢修斯·马尔福和阿米莉亚·博恩斯站在一边——她的大脑仍然难以理解这个想法——格林格拉斯的游离票仍然至关重要,因为加格森和他的小团体拒绝支持马尔福。更不要说博恩斯根本不相信马尔福,而马尔福也不相信博恩斯。所以母亲提出了要求,而格林格拉斯得到了——“因为记忆修改咒语不经触发结界就被使用在学生身上,霍格沃茨的某个教职员有可能牵连其中。因此!辅助保护武装直接汇报给我父亲,格林格拉斯阁下!”这部分只是象征性的,她知道,没有理由任何人不直接联系傲罗;但总有一天这部分可能变得更有分量,这就是她让母亲要求的原因——“如果任何人想要向辅助保护者汇报任何事情,他们可以和傲罗们对话,或者通过我——”达芙妮的手臂在她身后挥舞,暗示聚集过来的学生们,“辅助保护特别委员会正式任命的主席!”
然后达芙妮戏剧性的停下来。他们已经排练了这个部分。
“我们不知道敌人是谁;”纳威说,声音并不刺耳。
“我们不知道敌人想要什么;”西奥多说,看起来依然有威胁性。
“但是我们知道敌人在袭击谁;”苏珊说,声音就像她击倒三个七年级学生时一样凶猛。
“敌人在袭击霍格沃茨的学生;”德拉科·马尔福说,声音清越而威严,就好像这都是他天生的一部分。
“而霍格沃茨,”格林格拉斯家的达芙妮说道,感到她的血液此生以来从未如此燃烧过,“将要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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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阿特拉斯摆脱重负》又译作《阿特拉斯耸耸肩》
http://zh.wikipedia.org/wiki/%E9%98%BF%E7%89%B9%E6%8B%89%E6%96%AF%E8%81%B3%E8%81%B3%E8%82%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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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林海雪原
校对:王婆的一千零一夜,大大糖,潜水艇君,Lily Lu
第八十六章:多种理论测试
(一九九二年四月七日,国际新闻头条)
《多伦多魔法论坛报》:
英国威森加摩全体成员
声称亲眼目睹‘大难不死的男孩’
吓倒了一只摄魂怪
神奇生物专家:“这根本是撒谎”
法国,德国指责英国
胡编乱造
《新西兰魔咒发明者日报》:
是什么让英国立法机构得了失心疯?
我们的政府是否是下一个目标?
专家列出28条理由
证明这已成事实
《美国巫师报》:
狼人部落即将成为
第一批怀俄明州居民
《唱唱反调》:
媚娃的力量开始苏醒
马尔福逃出霍格沃茨
《预言家日报》:
“麻瓜出身的疯子巫师”
因为法律上的花招获释
波特威胁魔法部
要袭击阿兹卡班
——...
(一九九二年四月七日,国际新闻头条)
《多伦多魔法论坛报》:
英国威森加摩全体成员
声称亲眼目睹‘大难不死的男孩’
吓倒了一只摄魂怪
神奇生物专家:“这根本是撒谎”
法国,德国指责英国
胡编乱造
《新西兰魔咒发明者日报》:
是什么让英国立法机构得了失心疯?
我们的政府是否是下一个目标?
专家列出28条理由
证明这已成事实
《美国巫师报》:
狼人部落即将成为
第一批怀俄明州居民
《唱唱反调》:
媚娃的力量开始苏醒
马尔福逃出霍格沃茨
《预言家日报》:
“麻瓜出身的疯子巫师”
因为法律上的花招获释
波特威胁魔法部
要袭击阿兹卡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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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说:伏地魔
(一九九二年四月八日,下午七点二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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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四人再次聚在霍格沃茨校长古老的办公桌前。这张桌子抽屉套着抽屉套着抽屉;霍格沃茨学院有史以来的所有文档都保存在这里。传说希尔加校长曾在这张桌子里迷了路,而且事实上仍在里面,要把她的文件全部整理好才能出来。对于继承这张桌子的时候会也会继承这些抽屉这件事,米勒娃可不怎么期待——当然,前提是他们当中能有人活下来。
阿不思·邓布利多坐在桌子后面,表情严肃沉着。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熄灭的飞路网及灰烬旁边,阴森森地飘浮着,仿佛学生有时候指责他假装的吸血鬼。
疯眼汉穆迪应该会加入他们,但是还没有来。
而哈利……
椅子的扶手上栖息着一个男孩瘦小的身躯,似乎身体里流动的能量太多,无法用普通的姿势坐稳。坚定的表情,汗湿的头发,专注的绿眼睛,和一切之中,那个永不痊愈的锯齿形闪电伤疤。哪怕和一周前相比,他现在的表情都要更严峻些。
有那么一刻,米勒娃回想起她和哈利的对角巷之旅,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不知道为什么,早在那个时候,这个严肃的男孩就在当时的哈利体内了。这不完全是她自己的错,也不是阿不思的错。然而她最初遇见的那个小男孩和被魔法英国塑造后的他之间有一种强烈的反差,几乎令人悲伤到难以忍受。哈利从来没有多少普通的童年,这她是知道的;哈利的养父母对她说过,他很少和麻瓜孩子说话,一起玩就更少了。想来令人难过,哈利才和霍格沃茨的其他孩子一起玩耍了几个月,战争的需求就把这一切全剥夺了。也许当哈利不怒视着威森加摩时,给同龄孩子看的是另外一张脸。但她不禁把哈利·波特的童年想象成一堆木柴,而她和阿不思正把这些木柴扔进火里,一根又一根。
“预言是奇怪的东西,”阿不思·邓布利多说道。老巫师的眼睛半闭着,似乎很疲惫。“含混,模糊,意义像水一样从松开的指缝间流逝。预言永远是一个负担,因为其中没有答案,只有疑问。”
哈利·波特身体紧绷地坐着。“邓布利多校长,”男孩轻柔地说道,措辞精确,“我的朋友成了攻击目标。赫敏·格兰杰差点去了阿兹卡班。用你的话来说,战争开始了。我需要权衡各种关于发生了什么的假说,而特里劳妮教授的预言是关键信息。更不用说黑魔王知道这个预言,而我不知道,是多么愚蠢——而且危险。”
阿不思神色严峻地用探询的眼神望着她,她摇摇头作为回答;无论哈利用什么难以想象的方法发现了作出预言的是特里劳妮教授,而且黑魔王也知道这个预言,他不是从她那里知道的。
“伏地魔为了逃避这个预言,败在了你的手下,”年老的巫师这时说道,“他所知的信息只给他带来了坏处。好好考虑一下这一点,哈利·波特。”
“是,校长,我确实明白这一点。我所在的文化也有预言自我实现和被错误解读的文学传统。放心,我会小心解读的。但是我已经猜到不少了。难道让我根据部分的猜测来推断更安全吗?”
时间在流逝。
“米勒娃,”阿不思说道,“你来吧。”
“拥有……”她开始说道。那些字句在她的喉头哽住了;她并不擅长作戏。她无法模仿原版的预言那种深沉而冰冷的语气;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语气似乎承载了所有的意义。“拥有消灭黑魔王力量之人即将到来……出身于曾三次抵御他之父母,出生于第七个月份消失之时……”
“黑魔王将他标记为己之同等,”西弗勒斯的声音传来,令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魔药学教授高高地耸立在壁炉边。“然他将拥有黑魔王所未知的力量……两者之一必毁灭于另一人之手,除却其中一小片残迹,因这两种不同的灵魂无法同存于世。”
西弗勒斯的最后一句话充满不祥的意味,令她骨髓发凉;那感觉几乎就像在听西比尔·特里劳妮说话。
哈利皱眉听着。“你能重复一遍吗?”哈利问道。
“拥有消灭黑魔王力量之人即将到来,出身于曾三次抵御他之父母,出生于第七个月份消失之时——”
“事实上,等一等,你能把它写下来吗?我需要仔细分析——”
她照做了,阿不思和西弗勒斯像老鹰般一起看守着那张羊皮纸,好像要确保没有看不见的手伸进来,攫走这宝贵的信息。
“让我们来看看……”哈利说道,“我是男性,生于七月三十一日,成立。我确实在事实上消灭了黑魔王,成立。第二行的代词有二义性……但是我当时还没生下来,所以很难想象我的父母怎么能抵御我三次。我的伤疤是标记的明显备选答案……”哈利摸了摸前额。“然后是黑魔王所未知的力量,大概是指我的科学背景——”
“不是。”西弗勒斯说道。
哈利吃惊地看着魔药学教授。
西弗勒斯闭着眼睛,表情因为专心致志绷紧了。“黑魔王可以通过和你研究同样的书来获得那种力量,波特。但是预言并没有说,黑魔王没有的力量。甚至不是,黑魔王无法拥有的力量。她说的是黑魔王所未知的力量……对他来说那会是比麻瓜道具还要奇怪的东西。或许是他即使看见了也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
“科学不是技术窍门的集合,”哈利说道,“它不只是麻瓜版本的魔杖。它甚至不是知识,比如会背元素周期表。它是一种不同的思考方式。”
“或许吧……”魔药学教授喃喃道,但是声音里流露出怀疑。
“这很危险,”阿不思说道,“即使你本人听见了预言,过分解读预言的意义也是很危险的。它们是极度令人挫败的东西。”
“这我明白。”哈利说道。他抬起手,揉了揉前额的伤疤。“不过……好吧,如果我们真的只知道这么一点……你看,我就直白地说吧。你们怎么知道黑魔王事实上还活着?”
“什么?”她叫了起来。阿不思只是叹了口气,向后靠在了巨大的校长椅上。
“嗯,”哈利说道,“想象一下这个预言出现的时候听起来是什么感觉。神秘人得知了这个预言,听起来我注定要在长大以后消灭他。我们两人注定会有一场决战,两者之一必毁灭于另一人之手,除却其中一小片残迹。于是神秘人袭击了戈德里克山谷,立刻被消灭了,留下了一小片残迹,也许是,也许不是指他失去身体的灵魂。也许他留下的残迹是食死徒,或者黑魔标记。这个预言或许已经实现了,这就是我的意思。别误会——我知道我的解释听起来有点牵强。如果只是描述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发生的历史事件,特里劳妮的用词感觉不太自然。攻击一个婴儿,然后被反弹的魔咒击中,通常不会被称为‘消灭黑魔王的力量’。但是如果你认为这个预言预示了好几种可能的未来,而万圣节实现了其中的一种的话,那么这个预言或许已经完成了。”
“但是——”米勒娃脱口而出,“但是那次对阿兹卡班的袭击——”
“如果黑魔王还活着,那么没错,他是阿兹卡班劫狱行动的最大嫌疑人,”哈利合情合理地说道,“你甚至可以说,阿兹卡班劫狱行动是黑魔王还活着的贝叶斯证据,因为在黑魔王还活着的世界里,阿兹卡班劫狱行动发生的概率比在黑魔王死亡的世界里大。但这不是强贝叶斯证据。这不是除非黑魔王还活着,否则就不可能发生的事。奇洛教授没有假设黑魔王还活着,也毫无困难地想出了他自己的解释。在他看来,显然某些强大的巫师也许想得到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因为她知道黑魔王的一个秘密,比如某些只对她一个人说过的魔法知识。就算魔法上存在这个可能,任何人在肉体死亡后活下来的先验概率都是很低的。[1]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发生。所以如果只是阿兹卡班劫狱行动……我必须正式地说这个贝叶斯证据不够充分。这个证据在假说错误的情况下发生的概率不够低,无法抵消假说本身的低先验概率。”
“不,”西弗勒斯断然说道,“预言还没有实现。如果实现了的话,我会知道。”
“你确定吗?”
“是的,波特。如果这个预言已经实现了的话,我就会理解它!我听见了特里劳妮的话,我记得特里劳妮的声音,如果我得知和预言相符的事,我就会认出来。目前已经发生的事……对不上。”魔药学教授的语气非常肯定。
“我不知道拿这句话怎么办,”哈利说道,心不在焉地举起手,揉了揉前额,“也许只是你以为发生了的事对不上,而真正的历史是不同的……”
“伏地魔确实还活着,”阿不思说道,“还有别的线索。”
“比如?”哈利立即问道。
阿不思停顿了一下。“有一些可怕的魔法仪式,可以让巫师在死后重返人间,”阿不思缓缓说道,“关于这些,任何人都可以从历史和传奇中得知。但是那些书不见了,我找不到了;我可以肯定,是伏地魔把它们拿走了——”
“所以你找不到关于永生的书了,而这证明它们在神秘人那里?”
“诚然如此,”阿不思说道,“有一本书——我不会说出它的书名——从霍格沃茨图书馆的禁书区消失了。博金-博克商店原本有一个古老的卷轴,如今只剩下空空的架子——”年老的巫师停了下来,“但是我估计,”老巫师好像在自言自语,“你会说即使伏地魔尝试过永生,也不能证明他成功了……”
哈利叹了口气。“证明,校长?这些永远只是概率而已。如果关于永生仪式的某些已知、特定的书不见了,这就增加了有人尝试过这些仪式的概率。而这一点又相应地增加了黑魔王还活着的先验概率。这我同意,而且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事实。问题在于,先验概率增加得是否够多。”
“当然,”阿不思静静地说,“只要伏地魔还有一丝活着的可能,就值得警惕,这个你总同意吧?”
哈利低头表示同意。“如你所言,校长。不过一旦概率低到了一定程度,沉溺其中也是一个错误……既然有关永生的书找不到了,并且这个预言如果按黑魔王和我将来还有一场战斗来理解的话会更自然一些,我同意黑魔王还活着不仅仅是有可能,而且可能性还不小。但是还必须考虑其他可能——神秘人没有活下来,其他人陷害了赫敏的可能。”
“愚蠢,”西弗勒斯轻柔地说道,“完全的愚蠢。黑魔标记还没有消退,标记的主人也没有。”
“你看,这就是我说的不够充分的正式贝叶斯证据。当然,这听起来特别可怕,特别不祥什么的,但是魔法标记在制造者死亡之后仍然存留的情况真的那么罕见吗?假设如果黑魔王还活着,标记就会继续存在,但是作为先验概率,我们猜测如果黑魔王已死的话,黑魔标记继续存在的概率是百分之二十。那么,‘黑魔标记还没有消退’这个现象在黑魔王活着的情况下出现的概率比黑魔王已死的情况下大五倍。这真的能够抵消永生的低先验概率吗?假设黑魔王还活着的先验发生比是一百比一。如果一个假说错误的可能性比正确的可能性大一百倍,那么当你看到一个证据,在假说正确的情况下比假说错误的情况下可能性大五倍时,你就该更新自己的判断,相信这个假说错误的可能性比正确的可能性大二十倍。一百比一的赔率乘以一比五的可能性,得到黑魔王已死的赔率是二十比一——”
“你的这些数字是从哪里来的,波特?”
“这确实是这个方法的公认弱点,”哈利马上答道,“但是我的目的是在于定性地说明,为什么‘黑魔标记还没有消退’这个现象不足以支持‘黑魔王是永生的’这个假说。证据没有假说本身那么异乎寻常。”哈利停顿了一下,“更不用说,即使黑魔王还活着,也未必是他陷害了赫敏。就像某个机智的人说过的,可能存在多个阴谋家和多个谋划。”
“比如防御术教授,”西弗勒斯淡淡一笑,“我想我必须同意他是嫌疑人之一。毕竟,去年的犯人就是防御术教授;前年也是,大前年也不例外。”
哈利的视线落回到腿上的羊皮纸上。“我们继续吧。我们确定这个预言是准确的吗?没有人动过麦格教授的记忆,比如改动或者删去一行?”
阿不思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说话了。“不列颠的领土上有一个强大的魔咒,记录着国境以内的所有预言。在威森加摩上古之厅的地底深处,神秘事务司里,记录着这些预言。”
“预言厅,”米勒娃悄声说道。她在书上读到过那个地方,据说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成排的架子上放满了发光的玻璃球,经年累月,一个接一个地陆续出现。据说这是梅林本人的杰作;这位最伟大的巫师对命运搧的最后一个耳光。并非所有的预言都会带来好处;而梅林希望那些被预言提到的人至少知道预言是怎么说他们的。这是梅林对他们自由意志的尊重,不让命运不知不觉地从外部控制他们。那些被预言提到的人会有一只发光的玻璃球飘进他们手里,听见先知真正的说话声音。其他试图触碰玻璃球的人据说会发疯——或许只是脑袋会爆炸而已,传说在这一点上描述得并不清楚。无论梅林最初的意愿是什么,她听说,神秘事务司已经有好几百年没让任何人进去了。《古代巫师的成就》里写道,神秘事物司发现向预言的对象泄露天机会影响先知释放时间的压力;因此梅林的继承人封闭了他的殿堂。米勒娃确实疑惑过(当她在波特先生身边呆了几个月之后)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这一点;但是她也知道不能去问阿不思,因为阿不思也许会试图告诉她答案。米勒娃坚定地相信,如果你不是一口钟,就不必操心时间。
“预言厅,”阿不思低声确认,“那些被预言提到的人可以在那里听到预言。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哈利?”
哈利皱起眉。“嗯,我可以听,黑魔王也行……哦,我的父母。曾三次抵御他之父母。预言也提到了他们,所以他们能够听到录音?”
“如果詹姆和莉莉听到的内容和米勒娃的报告不同,”阿不思平稳地说道,“他们没有对我说过。”
“你把詹姆和莉莉带到那里去了?”米勒娃问道。
“福克斯可以去很多地方,”阿不思说道,“不要说出去。”
哈利直直地盯着阿不思。“我能不能去这个神秘事务司听一下预言的录音?听说原版的语气可能会有助于理解。”
老巫师缓缓摇头,半月形的眼镜闪过一抹光芒。“我认为这是不明智的,”阿不思说道,“有很深层的原因。梅林建造的这个地方相当危险;对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危险。”
“我明白了,”哈利用不带感情的平板语气答道,低头看着羊皮纸,“我暂时假定这个预言是准确的好了。下一个部分说黑魔王把我标记为己之同等。你们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不会是指,”阿不思说道,“你必须在任何意义上模仿他的所作所为。”
“我又不傻,校长。麻瓜对时间悖论也有所研究,尽管这一切对他们来说只是理论而已。我不会因为来自未来的信号声称会发生什么就抛弃我的道德原则,因为如果这样的话,这个信号就成了事件发生的唯一理由。但是无论如何,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西弗勒斯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说。
哈利取出魔杖,用手转过来,深思地盯着这根木头。“十一英寸,冬青木,中心是凤凰羽毛,”哈利说道,“给出这根尾羽的凤凰只给过另外一根尾羽,而奥……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奥利什么先生……用那根尾羽制作了黑魔王的魔杖。而且我是蛇佬腔。光这些就够巧合的了。而现在我发现有一个预言,声称我将与黑魔王同等。”
西弗勒斯的眼里露出深思的表情;校长的凝视深不可测。
“会不会是指,”米勒娃结结巴巴地说道,“神秘人——伏地魔——在给予波特先生那个伤痕的那个晚上,也同时把一部分力量转给了他?当然他不是有意的。不过……我看不出波特先生怎么能和他同等,毕竟他的魔法不如黑魔王本人……”
“无所谓啦,”哈利说道,仍然深思地望着他的魔杖,“如果必要的话,哪怕完全不用魔法,我也会和黑魔王战斗。智人之所以在这个行星上成为统治物种,靠的不是最尖利的爪子,也不是最坚硬的盔甲——虽然对巫师来说这个论点可能不太适用。无论如何,我身而为人的尊严不容我害怕任何不比我聪明的东西;而从我听到的来看,在这方面黑魔王并不可怕。”
魔药学教授说话了,声音里带上了一些惯常的鄙视拖腔。“你以为自己比黑魔王聪明吗,波特?”
“实际上,是的,”哈利答道,捋起左手的袍袖,卷起下面的衬衫袖子,露出了手肘。“哎呀,这可提醒我了!让我们确保这里没有人在固定、极易检查的部位纹有清晰可见的纹身,作为秘密敌方间谍的标志。”
魔药学教授正要尖刻地还嘴,阿不思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阻止了他。“告诉我,哈利,”阿不思说道,“你会如何设计黑魔标记?”
“不要放在固定的位置,”哈利立刻说道,“放在不容易发现,检查起来很尴尬而且麻烦的地方,不过当然,有安全意识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检查。如果可能的话,让它尽量小。在上面叠加一层非魔法的纹身,来掩饰真正的形状——更好的办法是,用一层假皮肤盖住——”
“果然机智,”阿不思说道,“但是告诉我,假设你能给标记加上任意条件,让它随你的心意出现或消失。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让它一直隐形,”哈利以一种陈述明显事实的语气答道,“你不希望间谍和非间谍有任何能够检测到的区别。”
“假设你还要更狡猾,”阿不思说道,“你是诡计和骗人的大师,而且你把你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呃——”男孩停住了,皱起了眉头。“这似乎太复杂了,更像角色扮演游戏里的坏人会采取的策略,不是现实战争中会采用的策略。不过我想,你可以把假的黑魔标记放在并非食死徒的人身上,同时让真正的食死徒的黑魔标记隐形。但是这样就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大家会相信黑魔标记是食死徒的标志……如果需要认真对待这个问题的话,我必须考虑至少五分钟。”
“我之所以这么问你,”阿不思说道,仍然是那种温和的语气,“是因为我在战争初期,确实做过你建议的这些测试。凤凰社没有因为我的愚蠢而全军覆没,全亏了阿拉斯托不相信我们看见的那些光胳膊。我后来想过,也许黑魔标记的携带者可以随心所欲地让标记隐藏或显现。但是当我们把伊戈尔·卡卡洛夫送上威森加摩的时候,他胳膊上的黑魔标记一清二楚,无论卡卡洛夫多想证明自己的无辜都无济于事。控制黑魔标记的真正规则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连西弗勒斯都被他的标记束缚着,无法向任何不知情的人说出这个秘密。”
“哦,那就很简单了,”哈利立即说道,“等一下——你曾经是食死徒?”哈利转过视线,瞪着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报以淡淡一笑。“在他们看来,我仍然是食死徒。”
“哈利,”阿不思说道,专注地盯着这个男孩,“你说那就很简单了是什么意思?”
“信息论入门,”男孩用讲课的语气说道,“观测变量X的值能够传达变量Y的信息,当且仅当X的概率分布随着Y的状态而变化。一旦你听说间谍和非间谍的任何不同,你就应该马上设法利用它来区分间谍和非间谍。同理,为了将事实和谎言分开,你需要一个程序,在事实和谎言下会有不同的表现——这就是为什么‘信仰’不能用于辨别真假,而‘做出实验性的预测,然后测试’可以。你说拥有黑魔标记的人无法对任何不知情的人说出这个秘密。所以为了找到黑魔标记的原理,写下你想象中所有可能的黑魔标记原理,然后观察斯内普教授把这些原理逐一告诉实验人员——也许是不知道这个实验在测试什么的人——稍后我会解释折半搜索[2],这样你们就可以通过玩二十问来缩小搜索范围[3]——那些他说不出口的话就是真相。你看,他的沉默就是在有关印记的真相和谎言下表现不同的东西。”
米勒娃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张开着,赶紧合上了。连阿不思看上去都很惊讶。
“之后,就像我说的那样,任何间谍与非间谍行为上的区别都可以用于辨认间谍。一旦你找到至少一个被魔法禁言的黑魔标记的秘密,你就可以观察一个人是否能把这个秘密泄露给事先不知道的人,从而测试他们有没有黑魔标记——”
“谢谢你,波特先生。”
每个人都看着西弗勒斯。魔药学教授站直了身体,露出牙齿,做了一个愤怒的胜利鬼脸。“校长,我现在可以自由地说出标记的秘密了。如果我们知道自己是作为食死徒被捕的,那么在没有见过我们的光胳膊的人面前,标记会显现出来,无论我们是否愿意。但如果他们之前见过我们的光胳膊,标记就不会显现;如果只是受到怀疑的话也不会显现。因此,黑魔标记看上去是食死徒的标志——但是只有那些已经暴露的食死徒,你才能看见。”
“啊……”阿不思说道,“谢谢你,西弗勒斯。”他闭了一会儿眼睛,“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布莱克甚至逃过了彼得的眼睛……啊,好吧。那么哈利建议的实验呢?”
魔药学教授摇摇头。“黑魔王不是傻瓜,尽管波特有这样的幻想。一旦有可能要做这一类的测试,标记就不再绑住我们的舌头。但我不能暗示这种可能,只能等别人推理出来。”他再次淡淡一笑,“我愿意奖给你很多学院点,波特先生,可惜这会暴露我的伪装。但是正如你看到的,黑魔王相当狡猾。”他的目光变得出神起来,“哦,”西弗勒斯悄声说道,“他真的是非常狡猾……”
哈利·波特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
然后——
“不,”哈利说道。男孩摇了摇头。“不,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首先,我们说的这种逻辑谜题在雷蒙德·斯莫里安的书里第一章就会出现[4],离专业麻瓜科学家的程度差太远了。其次,就我所知,黑魔王很可能花了五个月才想出这个谜题,而我五秒钟就解决了——”
“对你来说,想象有人聪明不下于你真的那么难吗,波特?”魔药学教授的声音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好奇。
“这叫基础比率[1],斯内普教授。无论黑魔王发明这个谜语是花了五个月还是五秒,都和目前的证据同样符合,但是在任何人群中,需要花五个月发明这个谜语的人都比五秒之内就能发明这个谜语的人多很多……”哈利用手扶着前额,“要命,我该怎么解释呢?我想,从你们的角度看起来,黑魔王想到了一个聪明的谜语,而我聪明地把它解决了,因此我们看起来是同等的。”
“我记得你在第一堂魔药课的表现,”魔药学教授干巴巴地说道,“我认为你还需努力。”
“别争了,西弗勒斯,”阿不思说道,“哈利做到的事情比你知道的多。但是告诉我,哈利——你为什么认为黑魔王不如你?他的灵魂当然是千疮百孔。但是仅就足智多谋而言——在我看来,你还没到能够对抗他的时候;而我知道你做过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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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谈话令人挫败的地方在于,哈利不能说出他不同意的真正原因,这就违反了好几条合作讨论的基本原则。[5]
他不能解释贝拉特里克斯事实上是如何离开阿兹卡班的——营救她的不是乔装改扮的神秘人,而是哈利和奇洛教授的集体智慧。
哈利不想当着麦格教授的面说,脑损伤的存在意味着没有灵魂这种东西。这就让成功的永生仪式……呃,不是说不可能,哈利绝对打算有朝一日开拓一条通往魔法永生的路。但是那会困难得多,需要多得多的创造力,绝不像把已经存在的灵魂绑定在巫妖的命匣上那么简单。如果确信自己的灵魂不灭,没有任何明智的巫师会费心做这种事。
而哈利之所以知道黑魔王不可能那么聪明,真正、诚实的原因是……呃……没有任何婉转地说出来的办法,但是……
哈利参加过一次威森加摩的会议。他见过守护魔法部最底层的那些可笑的‘安全措施’,如果那也能叫安全措施的话。他们甚至没有防贼瀑布,妖精都会用它洗去进入古灵阁的人身上的复方汤剂和夺魂咒。一个明显的占领方式是对魔法部部长和几个厅长施展夺魂,同时用猫头鹰给所有过于强大,无法夺魂的巫师寄一个手雷。如果你需要抓活的,在活死人的状态下拔他们的头发用于复方汤剂,就寄给他们迷晕气体。摄神取念,假记忆法术,混淆咒——太荒唐了,魔法世界里作弊的手段简直不胜枚举。哈利自己占领英国的时候也许不会做这些事,因为他受到道德的限制……呃,哈利也许会做一些程度比较轻的,因为复方汤剂、暂时的混淆咒、只读的摄神取念都比让阿兹卡班多存在一天强……但是……
如果哈利不受道德的限制,他在那天就可能把威森加摩较为邪恶的部分抹杀掉;只凭自己,只用一年级学生的法力,就凭他的聪明才智看穿了摄魂怪的本质。不过,之后哈利也许会在政治上处于较为不利的地位,那些活下来的威森加摩成员也许会出于公共关系的考量选择谴责他这个简便而廉价的策略,尽管那些比较聪明的人会知道这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但这不会改变前述的事实。
如果你完全不受道德的限制,拥有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古代秘密,拥有几十个强大的追随者,其中包括卢修斯·马尔福,而你却花了不止十年来颠覆魔法英国政府,还失败了,这就意味着你很蠢。
“该怎么说呢……”哈利说道,“你看,校长,你是有道德的人,有很多战斗策略你不会使用,因为你不邪恶。而你是和黑魔王你战斗,一个没有这方面的约束,而且极为强大的巫师,而你仍然挡住了他的进攻。如果神秘人除了这些优势之外还极为聪明的话,你们就会死。所有人。你们会马上死掉——”
“哈利,”麦格教授说道,声音在发抖,“哈利,我们确实差点就全部死了。凤凰社的成员牺牲了大半。幸亏有阿不思——阿不思·邓布利多,两百年来最伟大的巫师,哈利——否则我们一定会全灭的。”
哈利的手拂过了前额。“抱歉,”哈利说道,“我并不是想淡化你们的痛苦经历。我知道神秘人是一个极度邪恶,无比强大的黑巫师,拥有几十个强大的追随者,而这是……很糟的,没错,绝对很糟。只是……”这一切比起聪明的敌人根本不是同一量级的威胁,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会变形肉毒杆菌毒素,在你的茶杯里放个百万分之一克。有没有什么安全的办法可以表达出这个概念而不涉及具体内容?哈利想不出来。
“我请求你,哈利,”麦格教授说道,“请你,哈利,拜托你——认真对待黑魔王!他要比——”这个年长的女巫似乎词穷了,“比变形术还危险得多。”
哈利情不自禁地扬起了眉毛。从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方向传来一声阴沉的笑声。
呃,拉文克劳的声音在他心里说道。呃,老实说麦格教授是对的,我们没有像对待科学问题一样认真对待这件事。困难之处在于对新的信息作出反应,而不是把它直接扔出窗外。从目前看来,我们在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重要论据时完全没有改变观点。我们之所以认为伏地魔不可能是一个严重的威胁,原本是因为黑魔标记实在愚不可及。必须集中精力移除更新,怀疑我们在这个错误的前提下进行的所有推理,而我们还没有做出这样的努力。
“好吧,”就在麦格教授似乎想再次开口的时候,哈利说道,“好吧,为了认真对待这件事,我需要停下来考虑五分钟。”
“请务必这样做。”阿不思·邓布利多说道。
哈利闭上了眼睛。
他的拉文克劳人格分成了三个。
概率估计,作为仲裁人的拉文克劳一号说道。黑魔王还活着,而且和我们同样聪明,因此是真正威胁的概率。
那他的敌人为什么没有全部死掉?作为检方的拉文克劳二号说道。
请注意,拉文克劳一号说道,我们已经想到过这个论据,所以不能每次都用它来改变我们的观点。
但是这在逻辑上到底有什么问题?拉文克劳二号问道。在聪明的伏地魔存在的世界,凤凰社的全体成员会在战争开始的五分钟之内全灭。这个世界看上去不是这样的,所以我们不活在这样的世界。证毕。
真的这么确定吗?被任命为辩方的拉文克劳三号问道,也许在那时,伏地魔有不使出全力的理由——
比如什么?拉文克劳二号追问道。还有,无论你的借口是什么,我要求根据增加的复杂度给你这个理论的概率打上折扣——
让三号把话说完,拉文克劳一号说道。
好吧……你看,拉文克劳三号说道,首先,我们不知道是否有人能够只凭控心术占领魔法部。也许魔法英国在事实上是寡头政治,你需要足够的军事力量,才能让家族首领们屈服——
也对他们施展夺魂咒,拉文克劳二号插嘴道。
——寡头们在家门口装了防贼瀑布——
复杂度折扣!拉文克劳二号喊道。又是一轮!
——哦,合情合理一点嘛,拉文克劳三号说道。我们事实上并没见过任何人凭着几个恰到好处的夺魂咒占领魔法部。我们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简单。
可是,拉文克劳二号说道,即使考虑到这一点……真的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十年的失败,不至于吧?只用恐怖分子的传统手段?这简直……太不用心了。
也许伏地魔确实有更具创造力的想法,拉文克劳三号答道,但他不想让其他国家的政府发现,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的防备多么脆弱,从而在魔法部里装上防贼瀑布。他要等到占领英国这个基地,拥有足够的仆人,可以同时推翻所有其他主要政府的时候。
你在假设他想征服全世界,拉文克劳二号评论道。
特里劳妮预言他与我们同等,拉文克劳三号庄严地宣布。由此可知,他想征服全世界。
如果他与你同等,而你确实必须与他战斗——
有那么一瞬,哈利的大脑想象了一下两个富于创造力的巫师全力对战的景象。
哈利曾经留心过一年级课本里所有可以用来创造性地杀人的魔咒和药水。他完全是不由自主的。毫不夸张。他曾经企图阻止自己的大脑别每次都往这方面想,但这就像看着一条鱼,同时努力阻止自己的大脑注意那是一条鱼一样。如果一个人创造性地使用七年级的魔法,或者傲罗级别的魔法,或者伏地魔拥有的失传的古代魔法,能做到什么……根本不能去想。一个拥有超级魔力的创造型天才兼社会功能障碍者不是一个‘威胁’,是一个灭种事件。
然后哈利摇摇头,抛开了这条悲观的思路。问题首先在于,他会面对黑暗的理性主义者这种可怕的东西的概率是否足够大。
尝试永生仪式,并在事实上取得成功的先验概率……
千分之一都算极大的高估了;并不是每一千个巫师中都大约有一个能战胜死亡。不过,必须承认的是,哈利并没有数据表明多少巫师尝试过永生仪式。
如果黑魔王跟我们同样聪明呢?拉文克劳三号问道。你知道,特里劳妮以那种方式预言了他与我们同等。那他就会设法令自己的永生仪式成功。顺便,别忘了‘一个必须毁掉除了一片残迹之外的另一个的全部’那句。
要求这种程度的智慧是又一个恼人的细节;人群里的随机个体拥有如此之高的智力的先验概率是很低的……
但是伏地魔并非随机选出的巫师,而是巫师群体里的一个特定的人,曾经引起过所有人的注意。黑魔标记的谜题意味着他拥有着某种最低程度上的智力,即使(假定)黑魔王花了更长时间才想到这些。但是话说回来,在麻瓜世界里,据哈利所知,史上那些极其聪明的人并没有都变成邪恶的独裁者或者恐怖分子。在麻瓜世界里,与这些人最接近的是对冲基金经理,而他们当中甚至没有人试图征服一个哪怕是第三世界的国家,这就为他们可能的邪恶或正义划出了上限。
还有一些假说能够解释黑魔王很聪明,而凤凰社没有立即全灭的情况,但是这些假说更复杂,需要打复杂度折扣。在把所有的借口考虑进去,打完相应的折扣之后,‘黑魔王很聪明’对‘黑魔王很笨’这两种假说在‘黑魔王没有立刻赢得战争’的前提下,可能性的对比相当悬殊。‘黑魔王很笨’也许能以10:1胜出……但是大概不到100:1。事实上,你不能说在黑魔王一开始就很聪明的情况下,‘黑魔王立即胜利’的概率高于99%;其他所有可能的借口总和超过百分之一。
然后是那个预言……最初的版本或许包括,或许不包括这么一句话:关于如果伏地魔来攻击波特一家,他会立即死亡。阿不思·邓布利多修改了麦格教授的记忆,引诱伏地魔走向了他的末日。如果没有这句话,那么在某种程度上,这个预言确实更可能指神秘人和大难不死的男孩在将来注定再次对敌。但在那种情况下,邓布利多就不太可能找借口不带哈利去预言厅……
哈利甚至怀疑他能否从中得到一个贝叶斯计算的结果。当然,主观贝叶斯计算的意义并不在于当你编出一堆数字以后,把它们乘起来就可以得到完全正确的答案。真正的意义在于,编造数字的过程会逼你把所有相关的事实算进去,同时衡量它们的相对可能。比如,你一旦真正考虑在神秘人已死的情况下黑魔标记仍不消退的概率,就会意识到这个概率不够低,因此这个现象不能算很强的证据。这个过程的其中一个版本是把所有的假说记下来,列出相关的证据,编造所有的数字,进行计算,然后扔掉最后的结果,在被迫真正衡量每件事之后,听从你的头脑的直觉。麻烦的地方在于,不同的证据在特定条件下并不互相独立[6],而且还有多个互相作用的相关背景事实……
……好吧,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
如果这有可能算清楚的话,他需要一张纸和一支铅笔。
校长办公室一边的壁炉忽然火光熊熊,由橙色变成了明亮飘拂的绿色。
“啊!”麦格教授对着一片尴尬的背景噪声说道,“我估计,是疯眼汉穆迪来了。”
“这个问题先放放吧,”校长如释重负地说道,转身面对飞路网,“我相信,我们就要得到一些这方面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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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说:赫敏·格兰杰
(一九九二年四月八日,下午六点五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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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霍格沃茨大厅,和校长没有秘密会议的学生们正在吃晚饭,围坐在四张巨大的桌子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很奇怪,”迪安·托马斯沉思着说道,“当将军说我们学到的东西将永远改变我们,令我们永远无法再回到正常生活的时候,我其实并不相信。但我们现在明白了。我们看到了他看到的东西。”
“就是!”西莫·斐尼甘说道,“我也以为他在开玩笑!你知道,就像混沌将军每次说‘永远’的其他时候。”
“但是现在——”迪安难过地说道,“我们回不去了,不是吗?就像上过霍格沃茨之后无法回到麻瓜学校一样。我们必须……我们必须互相扶持。这就是我们能做的一切了,不然我们会发疯的。”
他身边的西莫·斐尼甘默默点头,又吃了一口牛羚肉。
在他们周围,格兰芬多餐桌上的谈话还在继续。这个话题已经不像昨天那样无止无休了,但是仍然常常会绕回来。
“嗯,这一定是某种三角恋爱,”一个名叫萨曼塔·克劳利的二年级女巫说道(她在被问到和克劳利有没有亲戚关系的时候总是避而不答[7]),“问题在于,在一切出了差错之前,这件事到底在往什么方向发展?是谁爱上了谁——对方是否回应了他们的爱——我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可能——”
“六十四,[8]”莎拉·瓦瑞亚比尔——一位也许本应属于拉文克劳或者赫奇帕奇的小美女——说道,“不,等等,不对。我是说,如果谁都不爱马尔福,马尔福也不爱任何人的话,他就不在这个三角关系里了……这要用到算术占卜学,你们大家等两分钟好吗?”
“至少我认为很清楚,格兰杰是波特的友伴,而波特则是马尔福和格兰杰的仲人[9]。”说话的女巫洋洋自得地点着头,仿佛刚刚精确地搞定了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
“这些连单词都不是,”一个比较年幼的巫师抗议道,“你根本是在随口瞎编。”
“有时你根本没法用字典里的词去描述一件事。”
“好悲哀哦,”谢里丝·纳瑟林说道,眼里真的闪烁着泪光,“他们——他们分明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你是说波特和马尔福吗?”一个名叫科琳·约翰逊的二年级学生说道,“就是啊——他们的家族仇恨那么深,简直不可能不坠入爱河——”
“不,我是说他们三个人一起。”谢里丝说道。
这句话令嘈杂的谈话停顿了一下。迪安·托马斯被柠檬水呛住了,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咳嗽声,柠檬水从他的嘴里流下来,沾湿了衬衫。
“哇噢,”一位名叫南希·华的黑发女巫说道,“你……你好高端,谢里丝。”
“我说,诸位,我们必须考虑实际上可能的情况,”艾萝依·罗森说道,这位身材高挑的女巫是一支军队的将军,因此说话的语气中流露着权威,“我们已知的是——因为她吻过他——格兰杰爱上了波特。由此可知,她之所以会谋杀马尔福,唯一的可能是她明白自己在争夺波特时输给了他。根本不用弄这么复杂——你们的表现就像这是一出戏,不是现实生活一样!”
“可是即使格兰杰在恋爱,她会像那样忽然垮掉也很奇怪,”克洛伊说道,黑色长袍和漆黑皮肤的组合让她看上去仿佛一个黑色的剪影,“我不知道……我想也许这不只是恋爱失败的问题。我想,很可能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错!谢谢你!”迪安·托马斯脱口而出,“你看——你们难道没有意识到——就像哈利·波特对我们大家说过的——如果你没有事先料到一件事会发生,如果它令你完全意外的话,如果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没有让你预见到某件事的发生,那么,你之前的认知就不足以解释……”迪安的声音变小了,发现没人在听,“这是徒劳的,是不是?”
“这你都没发现?”拉文德·布朗说道,她正巧坐在这两位过去的混沌战友对面,“你是怎么混上中尉的?”
“嗨,你们俩安静点!”谢里丝对他们抢白道,“很明显,你们俩都想把他们三人全都据为己有!”
“我说真的!”克洛伊说道,“会不会真正发生的事和普通人说的那些正常的事,你懂的,不一样?会不会有人——驱使格兰杰做了那件事,就像波特对所有人说的那样?”
“我认为克洛伊说得对,”一个自称‘艾德里安·特尼普西德’的外国男孩巫师说道,不过他的父母给他起的名字其实是疯子德隆科[10]。“我认为从头到尾,都有……”艾德里安阴森森地压低了声音,“……一只无形的手……”艾德里安又提高了声音,“设计了发生的一切。所有事件的主谋都是同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而且我说的也不是斯内普教授。”
“你不会是指——”莎拉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错,”艾德里安说道,“真正的幕后策划人是——特蕾西·戴维斯!”
“我也是这么想的,”克洛伊说道,“毕竟——”她迅速朝周围瞥了一眼,“自从混混和天花板事件之后——连霍格沃茨周围的森林仿佛都在颤抖,好像连树木都在害怕——”
西莫·斐尼甘若有所思地皱着眉。“我想我明白哈利的那个……你们懂的……是从哪里来的了,”西莫说道,放低了声音,好只让拉文德和迪安听见。
“哦,我完全理解你的意思。”拉文德说道。她根本不屑放低声音。“他没有崩溃,一早就把大家全部杀掉,真是奇迹。”
“就我个人而言,”迪安说道,同样压低了声音,“我会说真正可怕的部分在于——我们原本也会那样。”
“是啊,”拉文德说道,“还好我们现在完全清醒了。”
迪安和西莫严肃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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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说:G.L.
(一九九二年四月八日,晚上八点零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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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长办公室里,飞路网的炉火闪耀着明亮的浅绿色光芒,火焰正在凝聚成形,变成了一个旋转的翠绿色漩涡,然后迸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吐出了一个人类的身影——
这个凝固成形的身影做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拔出魔杖,流畅地随着飞路网的惯性旋转着,仿佛某种芭蕾舞步,他的开火角度以360度覆盖了整个房间;然后同样突然地,这个身影停了下来。
哈利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个瞬间,在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注意到了来人手上的伤疤,脸上的伤疤,仿佛这个男人的身体布满了烧灼和砍伤的痕迹;其实这个男人只有脸和双手露在外面。他身体的其余部分覆盖的不是长袍,而是皮革,看上去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盔甲;皮革是深灰色的,和这个男人凌乱的白发显得很相称。
哈利的视觉领会到的下一件事是这个男人右脸上明亮的蓝眼睛。
哈利大脑的一部分意识到了这位被麦格教授称为‘疯眼汉穆迪’的人就是在邓布利多给哈利看的记忆里,被邓布利多称为‘阿拉斯托’的人;在那时,无论是什么事件让这个男人的每一寸身体都布满疤痕,又带走了他的一部分鼻子,当时都还没有发生——
而他的另一部分感到一阵肾上腺素的冲击。当这个男人旋转着从飞路网里出现的时候,哈利条件反射地拔出了魔杖,不知道为什么有中了埋伏的感觉,在好容易控制住自己之前,哈利的手已经将魔杖平举,准备施展‘昏昏入睡’。即使现在,这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仍然平举着魔杖,没有对准任何人,而是覆盖了整个房间,魔杖和他的眼睛完美地连成了一条直线,像一个战士正举枪瞄准。这个男人的站姿和他的长靴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的皮甲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那只明亮的蓝眼睛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个伤疤男人对着校长说话了,语气很冲。“我想你认为这个房间是安全的喽?”
“这里只有朋友。”邓布利多说道。
这个男人的头向哈利偏了偏。“也包括他?”
“如果哈利·波特不是我们的朋友,”邓布利多严肃地说道,“那我们大家都死定了;所以我们不如假定他是朋友算了。”
男人的魔杖仍然平举着,并没有完全对准哈利。“这小子刚才差点对我魔杖相向。”
“呃……”哈利说道,发现自己仍然紧握着魔杖,强迫自己放松了,把手放在了身侧。“抱歉,你看上去有点……想要战斗。”
伤疤男人的魔杖从几乎对准了哈利的位置略微移开了一点,但是并没有放下,然后这个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时刻警惕,是不是,小伙子?”这个男人问道。
“如果真有人要对付你的话,那就不算妄想。[11]”哈利背诵了这个谚语。
男人转过身,正对哈利;从哈利在那张布满伤疤的脸上能够读出的表情来看,这个男人现在看起来有兴趣了。
邓布利多的双眼恢复了一些阿兹卡班越狱事件之前的明亮神采,银胡子下面浮现了一个笑容,仿佛那个笑容从来没有离开过。“哈利,这位是阿拉斯托·穆迪,又称疯眼汉,会继我之后指挥凤凰社——我是说,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阿拉斯托,这位是哈利·波特。我衷心希望你们二位相处得无比融洽。”
“我听说了很多有关你的事,小子,”疯眼汉穆迪说道。他那只天生的黑眼睛紧盯着哈利,明亮的蓝眼睛则在疯狂地打转,似乎在眼眶里全方位地旋转。“可不全是好话。听说厅里的人把你叫做摄魂怪煞星。”
考虑了一会儿以后,哈利决定报以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是怎么办到的,小子?”男人轻柔地问道。现在他的蓝眼睛也盯住了哈利。“我和负责把那只摄魂怪从阿兹卡班送过去的傲罗之一聊过一会儿。贝丝·马丁说它是直接从阿兹卡班的深渊调来的,路上没有任何人给过它特别的指令。当然,她可能在撒谎。”
“这里没有什么窍门,”哈利说道,“我是硬来的。当然,我也可能在撒谎。”
邓布利多向后靠在椅子上,在背景里呵呵发笑,仿佛他只是校长办公室里的一台仪器,而这就是他发出的声音。
疤痕男人转身面对校长,魔杖仍然低低地指着哈利大致的方向。当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生硬,用了公事公办的语气。“我有老伏最近宿主的线索。你确定他的阴影就在霍格沃茨?”
“不确定——”邓布利多开始说道。
“你说什么?”哈利打断道。在几乎已经做出黑魔王并不存在的结论之后,听他们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讨论这件事,他不由得感到震惊。
“老伏的宿主,”穆迪简单地说道,“他在控制格兰杰之前的附身对象。”
“如果传说可信的话,”邓布利多说道,“有一种强大的魔法宝物能把伏地魔的阴影维系在这个世界;通过这个方式,他可以和宿主达成协议,把他的一部分力量和骄傲赠予他们——”
“所以显然的问题是,有谁过于迅速地获得了太多力量,”穆迪唐突地说道,“结果就有这么一个家伙,跑去驱逐了万伦的女鬼,把亚洲的一整个流氓吸血鬼家族用木桩钉死了,追杀了沃加沃加狼人,还用一只滤茶器消灭了一群食尸鬼。而且他正尽可能地从中榨取利益;传言他会获得梅林爵士勋章。似乎变成了一个偶像兼政客,不仅仅是强大的巫师而已。”
“我的天,”邓布利多喃喃道,“你确定他靠的不是自己的能力?”
“查了他的成绩,”穆迪说道,“记录表明吉德罗·洛哈特在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的防御术成绩是‘巨怪’,没有参加终极巫师考试。正是那种会接受老伏开出的条件的傻瓜。”蓝色的眼睛在眼眶里疯狂地转动着,“除非你们对学生时代的洛哈特还有印象,认为他有可能凭自己的能力做到所有那些事?”
“不,”麦格教授说道。她皱起了眉。“应该说,绝无可能。”
“恐怕我必须同意这个判断,”邓布利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啊,吉德罗,你这个可怜的傻瓜……”
穆迪的笑容看起来更像一个怪相。“凌晨三点行吗,阿不思?洛哈特今晚应该会在家。”
哈利听着这些话,感到越来越警惕,开始怀疑连魔法部都没有由地方法官签发搜查证的制度——更不必说这个哈利似乎已经加入的非法警戒组织了。“请问一下,”哈利说道,“今天凌晨三点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哈利的声音里一定有什么把他出卖了,因为那个伤疤男人飞快地向他转过身来。“你有意见,小子?”
哈利停顿了一下,考虑着该怎样对这个陌生人解释——
“你想自己干掉他?”满是伤疤的男人追问道,“为你父母报仇,嗯?”
“不是,”哈利尽可能礼貌地答道,“实话说——你看,如果我们确定他当神秘人的宿主是自愿的,那是一回事,但是如果我们并不确定,你就跑去杀他——”
“杀?”疯眼汉穆迪嗤鼻道,“我们需要的是——”穆迪敲了敲前额,“他脑袋里的东西,小子。如果我们走运的话,老伏消除这个白痴的记忆不会像他活着的时候那么容易,洛哈特还会记得魂器看上去是什么样子。”
哈利默默记住了“魂器”这个词,以备将来研究,然后说道,“我只是担心无辜的人——如果这一切真是他自己所为的话,他似乎是个好人——也许会受伤。”
“傲罗会伤人,”疤痕男人简短地说道,“在走运的时候,伤的是坏人。有些天你没那么走运,如此而已。要记住,黑巫师伤的人比我们多得多。”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你能不能至少设法不要伤害这个人,以防万一他不是——”
“一个一年级学生到这个房间里来做什么,阿不思?”疤痕男人咄咄逼人地问道,转身面对校长,“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他在婴儿时期做的事。”
“哈利·波特不是普通的一年级学生,”校长静静地说道,“他已经取得了一些相当不可思议的成绩,连我都为之震惊,阿拉斯托。他是社里唯一有朝一日可能在智力方面赶上伏地魔本人的人,而你我永远做不到这一点。”
疤痕男人靠向了校长办公桌。“他是个负担。太天真。对于战争是怎么回事一窍不通。我要他出去,把他对凤凰社的所有记忆清除干净,免得被老伏的手下从他头脑里直接取出来——”
“事实上,我是大脑封闭师。”
疯眼汉穆迪眯起眼睛,瞥了校长一眼,校长点点头。
然后满身伤疤的男人转身面对哈利,他们的视线相遇了。
凶猛而突然的摄神取念差点让哈利从椅子上摔下来,一柄白热的钢刀切入了他头脑表层的假想人格。自从贝斯特先生的训练课后,他还没有找到过机会练习,当这个假想人格的世界变成了滚烫的熔岩和一大堆盘根究底的问题时,他的脑海深处差点失去了对这个正在扮演的假想人的控制。当摄神取念撕裂他的神智,令他相信自己着了火的时候,哈利差点失去控制,不止是假装自己产生了幻觉,假装那个人在震惊和痛苦中尖叫——
哈利勉强移开目光,让视线落到穆迪的下巴上。
“你太生疏了,小子,”穆迪说道。哈利没有看这个男人的脸,但他的声音极为严峻。“我只警告你这一次。老伏和史上记载的所有摄神取念师都不同。他不用看你的眼睛。如果你的防护这么生疏的话,他悄悄溜进去的时候,你都感觉不到。”
“我记下了,”哈利对着布满疤痕的下巴说道。哈利受到的震动比他自己承认的要大;贝斯特先生远远没有这么强大,也从来没有这样测试过哈利。伪装正在经受如此剧烈痛苦的人……哈利找不到词语来描述在这样痛苦的情况下维持一个假想人格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并不正常。“但我好歹是大脑封闭师,这一点不能得分吗?”
“所以你以为自己是大人了,嗯?看着我!”
哈利加强了防护,再次望向那只深灰色的眼睛和那只光彩夺目的蓝眼睛。
“你见过死亡吗?”疯眼汉穆迪问道。
“我的父母,”哈利平稳地说道,“在一月,我到摄魂怪面前学习守护神咒的时候找回了这个回忆。我记得神秘人的声音——”哈利感到浑身一阵发冷,魔杖在手里颤动了一下,“我的主要战术报告是神秘人不用半秒就能念完死咒,但是也许你早就知道了。”
从麦格教授的方向传来一个倒吸凉气的声音,西弗勒斯的脸绷紧了。
“好吧,”疯眼汉穆迪轻柔地说道。一个奇怪的,淡淡的微笑令那张布满疤痕的面孔上的嘴唇扭曲了一下。“我会给你一个机会,和我给每个见习傲罗的机会相同。只要让你碰到我一下,小子——打中一次,一个魔咒——我就许你跟我顶嘴。”
“阿拉斯托!”麦格教授嚷道,“这个测试也太不合理了!无论波特先生有多少长处,他毕竟没有一百年的战斗经验啊!”
哈利的眼睛飞快地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视线掠过了各种奇异的仪器,掠过了邓布利多、西弗勒斯和分院帽,时不时地停顿一下。哈利所在的地方看不见麦格教授,但是无所谓了。他真正想看的其实只有一个仪器,其余的瞥视只是为了隐藏他的真正目标而已。
“好吧,”哈利说道,从椅子上跳下来,不去理麦格教授倒吸凉气的声音和魔药学教授难以置信的嗤鼻声。邓布利多扬起了眉,穆迪像一头老虎一样龇牙乐了。“如果他确实打中了我,请记得在四十分钟以内把我叫醒。”哈利摆出决斗的起始姿势,低低地握着魔杖。“那么,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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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睁开眼睛,脑袋里像被塞满了棉絮。
所有其他人都已经离开校长办公室,飞路网的炉火变暗了;只有邓布利多仍然在办公桌后等着。
“你好,哈利。”校长静静地说道。
“我都没看见他的动作。”哈利惊叹道,坐了起来,感到肌肉一阵酸痛。
“你离阿拉斯托·穆迪只有两步远,”邓布利多说道,“而你的眼睛没有盯住他的魔杖。”
哈利点点头,从他的莫克袋里拿出隐身衣。“我原本想——我之所以摆出决斗的姿势,是想让他把我当成普通的傻瓜,从而低估我——但我必须承认,那一下太厉害了。”
“所以你一直就是这么计划的吗,哈利?”邓布利多问道。
“当然,”哈利说道,“你看我一醒来就开始行动了,根本没有停下来思考。”
哈利把隐形衣的兜帽拉过头,回头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这就是他早先偷偷张望的目标。
那时的时间大约是8:23分,而现在是9: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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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娃瞪着这个男孩摆出决斗的姿势,低低地握着魔杖。有那么一秒,米勒娃想知道哈利有没有可能——不,这太荒唐了,这可是疯眼汉穆迪,已经超过了不可能的范畴。当然,对于他的部分变形术,她也这么想过……
“那么,我们开始吧。”哈利说道,然后倒了下去。
西弗勒斯呵呵一笑。“我必须承认,波特先生确实有他的长处,”魔药学教授说道,“他醒的时候我决不会这么说,而且你如果转述我的话我会否认,因为这小子已经够自高自大的了。波特先生确实有他的长处,疯眼汉,但是决斗并非其中之一。”
疯眼汉本人的笑声更低,更冷峻了。“哦,没错,”疯眼汉说道,“傻瓜才决斗。像那样呆站着等我攻击,这小子想什么呢?哎,我真该在他身上留个伤疤,让他记住——”
“阿拉斯托!”阿不思喊道,而她在同时喊道“住手!”,西弗勒斯向前冲去,而疯眼汉穆迪不慌不忙地用魔杖对准了哈利·波特的身体。
“昏昏倒地!”
疯眼汉的身体以木腿为轴如同闪电般转开了,身形快得仿佛在闪烁,她从没见过任何人不用魔法就能移动得这么快,红色的昏迷咒穿过忽然变得空荡荡的空气,差点打中西弗勒斯,撞到了对面的墙上,当她把视线拉回到穆迪身上的时候,十七颗明亮的球体已经按魔法射手连弹的方位出现了[12],只一瞬间就光芒大盛,击中了什么东西,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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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面了,哈利。”邓布利多说道。
“我简直无法相信这家伙的反应速度。”哈利说道,从之前隐形倒下的地方站起来,拉下了隐形衣,没有让更早的自己看见。“也无法相信他的移动速度。我必须想个办法,不念咒语就能打到他,不然就会被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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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疯眼汉既快又猛地闪开了,双手平平地按向了地板。她几乎没看见穿过他原本所在的地方的那两根白色的细线,但是她看见了那两根线撞上校长的某个仪器时溅起的蓝色火花,等她把眼睛转回来的时候,疯眼汉已经流畅地站起身,魔杖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舞动着,又传来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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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面了,哈利。”
“抱歉,校长,你能不能让我下楼,然后在我最后一次回到过去前回来?我需要多于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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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娃瞪着疯眼汉穆迪,他丝毫没有放下魔杖的意思;西弗勒斯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是震惊了。
“怎么样,小子?”疯眼汉穆迪说道,“你还有什么本事?”
哈利·波特的头出现了,飘浮在半空中——他用一只隐形的手拉开了隐形衣的兜帽。
“那只眼睛,”哈利·波特说道。男孩的眼中有一种奇怪而强烈的光芒。“不是普通的魔法道具。它能直接看穿我的隐形衣。我刚刚举起变形的泰瑟枪[13],你就躲开了,尽管我根本没有吟诵咒语。我刚才又观察了一次——你从飞路网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所有时间回转的我了,是不是?”
疯眼汉穆迪在笑,当他们面对伏地魔本人的时候,她在他脸上看见的就是这种龇牙咧嘴的笑容。“花一百年追捕黑巫师,你就什么都见过了,”穆迪说道,“我曾经逮捕过一个使用类似技巧的年轻日本人。他在吃了苦头之后才明白,他的影分身术根本不是我这只眼睛的对手。”
“你能看见所有的方向,”哈利·波特说道,眼神里仍然带着那种奇怪而强烈的光芒。“那只眼睛无论朝向哪边,都能看见周围的所有东西。”
穆迪老虎般的笑容显得更开心了。“这个房间里现在没有更多的你了,”疯眼汉说道,“你觉得是因为你在这次以后放弃了呢,还是因为你会赢?你押哪边,小子?”
“这是我的最后一次尝试,因为我决定把我的最后三小时都押在这一次上,”哈利·波特说道,“至于我是不是会赢——”
整个校长办公室似乎模糊了一下。疯眼汉穆迪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跳了向一边,一瞬间之后,哈利的头向后仰去,同时喊道,“昏昏坠地!”
空气里有三点闪光,掠过了哈利移开的头,同时哈利所在的位置爆发出一个红色的闪电,就在穆迪朝另一个方向闪开的时候,从他身边掠了过去——
如果当时眨了眼,她就会错过了。红色的闪电在空中转了个弯,打在了穆迪的耳朵上。
穆迪倒下了。
哈利·波特飘浮在空中的头落到了一年级学生四肢着地的高度,随后又落在地上,他的脸忽然显得精疲力尽。
米勒娃·麦格说道,“梅林在上,刚才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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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去找了弗立维。”穆迪说道。这位退休的傲罗现在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喝着从腰带上取下的一瓶恢复饮料。
哈利·波特点了点头,如今也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在扶手上了。“我最先去找了防御术教授,但是——”男孩做了个怪相,“他……没空。无论如何,我已经决定了用五个学院点去冒险是值得的,而如果说值得的话,付出的时候就不能抱怨。无论如何,我的想法是,如果你有一只眼睛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那么就像艾萨克·阿西莫夫在《第二基地》中指出的,[14]应该以强光作为武器。如果看过足够的科幻小说,你知道,你就什么都见过至少一次了。无论如何,我对弗立维教授说我需要一个能产生大量明亮而闪烁的图象的魔咒,布满整个办公室,但是处于隐形状态,这样只有你的眼睛能看到它们。我都不知道制造一个幻象,然后把它隐形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如果我不提这个疑虑,弗立维教授无论如何都会做到,而他果然做到了。结果我自己无法施展任何像这样的法术,但是弗立维为我制作了一个一次性的工具——我说服了他这不算作弊,因为在一个活到了退休的傲罗面前,无论什么手段都不可能算作弊。但是即使这样,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打中你,你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所以我问了有没有能够追踪目标的法术,这时弗立维向我展示了那个我在最后施展的魔咒:拐弯昏迷咒。这是弗立维教授本人的发明——他不仅是魔咒学大师,还是决斗冠军——”
“这我知道,孩子。”
“抱歉。无论如何,教授说,直到退出决斗圈,他都没有找到机会使用这个咒语,因为它只能作为最后一个动作,打中没有护盾的敌人。这个恶咒会在最初的轨道上尽可能接近目标,然后当它探测到目标再次远离时,会在空中扭转方向,直接冲向目标。它只能完成一次转向——但是咒语和‘昏昏倒地’非常接近,而且发出的是同样的红光,所以如果敌人认为这是普通的昏迷咒,按通常的方式躲闪的话,空中的转向就会结果他们。对了,教授要求我们别把他的这个秘密武器说出去,以防在将来的比赛中还有机会用到它。”
“但是——”麦格教授说道。她瞥了一眼疯眼汉穆迪,他正在赞许地点头;又看了一眼西弗勒斯,他正坚决地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波特先生,你刚刚打昏了疯眼汉穆迪!傲罗史上最著名的黑巫师猎人!这简直不可思议!”
穆迪阴沉地笑了一声。“你怎么回应这句话,孩子?我很好奇。”
“呃……”哈利说道,“首先,麦格教授,我们俩人都没有认真战斗。”
“你们都没有?”
“当然,”哈利说道,“在一场认真的战斗里,穆迪先生会立刻打倒所有的我,而不是等着他们发动攻击。在我这一方,如果真有必要制服史上最著名的傲罗,我会请邓布利多校长帮我完成。除此之外……因为这并不是真正的战斗……”哈利停顿了一下,“该怎么说呢?巫师们习惯于决斗,大家用法术你来我往地较量一番。但是如果让两个麻瓜拿着枪在一个小房间里互射的话……那么第一个击中的人就是赢家。如果其中的一个人故意打偏,一次又一次地给另一个人机会——就像穆迪先生一次又一次地给我机会那样——呃,如果这样还输就太差劲了。”
“哦,也没那么差劲啦。”穆迪说道,有点威胁地笑了笑。
哈利似乎没有注意。“你也许可以说,穆迪先生是在测试我,看看我会试图和他战斗,还是试图获胜。也就是说,我究竟会扮演一个战斗的人这个角色——使用我已经知道的标准咒语,尽管我并不认为行动的后果会是胜利——还是会搜索不同寻常的计划,直到找到能够获胜的方法为止。这当中的区别就像因为‘学生必须学习’而坐在教室里学习的学生,和一个真正在意,问自己如何才能真正学懂,然后一直练习到学懂为止的学生之间的区别——你明白了吗,麦格教授?当你这么看的时候——意识到穆迪先生是在给我机会,而我如果不认为自己能够获胜的话,就不会尝试——我就显得没那么强了,因为事实上我试了三次才打中他。而且,就像我之前说的,在真正的战斗中穆迪先生也可以隐形,或者打开护盾——”
“不要过分依赖护盾,小子。”疯眼汉说道。这位身着皮衣的傲罗再次啜了一口他的恢复饮料。“你在一年级课本里学到的理论不会永远成立,在对付最强大的黑巫师时会失效。任何护盾都有能直接穿透它的法术,除非你及时施展反咒。还有一个咒语可以穿透一切,而任何食死徒都会使用这个咒语。”
哈利·波特严肃地点点头。“对了,有些法术是挡不住的。我会记住这一点,以防有人对我施展死咒。再一次。”
“耍这种小聪明会让人送命,小子,不要忘记这一点。”
大难不死的男孩看似悲哀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对不起。”
“那么,孩子。你对阿不思和我收拾洛哈特有什么意见?”
哈利张开嘴,然后停顿了一下。“我不会告诉你该如何战斗,”大难不死的男孩最终说道,“我在这方面毫无经验。我所知的只是,这样的行为会有后果。我的建议是,根据我个人的判断,这个洛哈特也许是无辜的,所以如果你能在风险不大的情况下避免伤害他——”男孩耸耸肩,“我不知道会有什么代价。只是请求你,如果可能的话,在他无辜的情况下小心不要伤害他。”
“我尽量吧。”穆迪说道。
“还有——你搜索他的大脑,是为了寻找关于黑魔王的证据,对不对?我不知道魔法英国对可采用证据有什么规定——但是每个人都多少违反过这样或那样的法律,因为法律实在太多了。如果这和黑魔王无关,就不要把他交给魔法部,把他一忘皆空之后就离开,好吗?”
穆迪皱起眉。“孩子,如果没有猫腻,谁都不可能像这样迅速获得力量。”
“那就把这件事留给普通的傲罗,等他们用常规方法找到证据吧。拜托你,穆迪先生。就当作我的来自麻瓜背景的怪癖好了。如果整件事和战争无关,我不希望我们成为深夜私闯民宅,搜查他们的思想,然后把他们送进阿兹卡班的那种邪恶警察。”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意义,孩子,但是我可以送你这个人情。”
“还有别的事吗,阿拉斯托?”阿不思问道。
“有,”穆迪说道,“关于你们那个防御术教授——”
假说:吉德罗·洛哈特: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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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说:邓布利多
(一九九二年四月九日,下午五点三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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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洛教授缓缓举起他的茶,茶杯在半空中抖了一下,深色的透明液体倾斜了一点,三滴水珠沿着茶杯边缘慢慢滚了下来。要不是哈利正在仔细观察,他很可能都不会发现;因为奇洛教授的手在之前和之后都极为稳定。
如果这个微小的抖动发展成持续的颤抖,防御术教授用魔杖施法的日子就到头了。魔杖法术容不下发抖的手指。这会在事实上给奇洛教授带来多少障碍,甚至是否会带来障碍,哈利猜不出。防御术教授肯定会无杖魔法,但仍然常用魔杖施展大型的法术——不过对他来说,这也许只是图方便而已……
“疯狂,”奇洛教授一边说,小心翼翼地啜饮着他的茶——他在望着茶杯,而不是哈利,对他来说不太寻常——“本身就是一个特征。”
防御术教授的小办公室里寂静无声,房间是隔音的,校长办公室永远不可能安静到这种程度。有时候他们俩会碰巧同时停止呼气或吸气;这时那种听觉上的空虚几乎本身就是一种声音。
“我在某种意义上同意这一点,”哈利说道,“如果有人对我说,每个人都在瞪着他们,而且他们的内衣被人撒了控心术粉末,我就会知道他们有精神病,因为这是精神病患者的典型特征。但是如果你对我说,任何令人迷惑的事都指向阿不思·邓布利多这个嫌疑人,那就……太牵强了。我看不到这件事的目的,不等于目的不存在。”
“没有目的?”奇洛教授说道,“哦,但是邓布利多的疯狂并不在于他没有目的,而是他的目的实在太多了。校长这么计划也许是为了让卢修斯·马尔福放弃他的游戏,向你复仇——或者也许是其他的一打阴谋。校长找到理由做的怪事实在太多了,谁知道他会认为自己有理由做什么?”
哈利礼貌地拒绝了喝茶,虽然他知道奇洛教授会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曾想自己带罐汽水——但是同样否决了,因为他意识到,尽管他俩的魔法不能直接接触,防御术教授轻易就能传送一点药水进去。
“我对邓布利多现在有了一点了解,”哈利说道,“除非我看见的一切都是谎言,我很难相信他会密谋把任何一个霍格沃茨学生送进阿兹卡班。永远不会。”
“啊,”防御术教授轻柔地说道,茶杯的小小倒影在他浅色的眼睛里闪着亮光,“但这也许是另一个特征,波特先生。你还不懂邓布利多这样的人思考问题的角度。如果为了某种足够高尚的使命,他必须牺牲一个学生的话——哎,他会选择谁呢,如果不是那个自封的女英雄?”
这让哈利停顿了一会儿。也许只是后见之明偏差[15],但是这一点确实令这个假说的相当一部分概率集中在了陷害赫敏这个选择上。类似地,奇洛教授也确实事先预言过邓布利多也许会把德拉科作为目标……
但如果这一切的幕后策划人是你,教授,你也许早已计划好了陷害校长,而且小心地让他事先就受到怀疑。
当你面对的是一个声称在玩‘比你高一层’的游戏的人时,‘证据’这个概念的意思是不同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教授,”哈利平稳地说道,没有泄露一丝其他思绪,“所以你认为最可能的情况是校长陷害了赫敏?”
“不一定,波特先生。”奇洛教授将杯里的茶一口饮尽,放下茶杯,杯子在落回盘中的时候发出一声脆响。“还有西弗勒斯·斯内普——不过他能从这件事上获得什么好处,我猜不出。所以他也不是我的主要嫌疑人。”
“那是谁呢?”哈利问道,有些迷惑。奇洛教授当然不会回答‘神秘人’——
“傲罗有一个规则,”奇洛教授说道,“调查受害人。很多计划犯罪的人以为如果他们是一桩罪行表面上的受害人,就不会遭到怀疑。事实上,抱有这种幻想的犯人太多了,每个老资格的傲罗都见识过不下十几次。”
“你不会想说服我说是赫敏——”
防御术教授给了哈利一个意味着‘你在发傻’的眯眼表情。
德拉科?德拉科在吐真剂下接受过讯问——但是卢修斯也许拥有足够的控制,可以策反傲罗,使得……哦。
“你认为卢修斯·马尔福谋害了他的亲儿子?”哈利问道。
“为什么不呢?”奇洛教授轻柔地说道,“从马尔福先生的证词记录来看,波特先生,我得知你在改变马尔福先生的政治观点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功。如果卢修斯·马尔福事先就知道了……他也许会决定他的前继承人已经成了一个负担。”
“我不信。”哈利断然说道。
“你真是天真到任性,波特先生。历史书里多的是家庭纷争引起的谋杀,起因比马尔福先生给他父亲带来的不便和威胁微小得多。我猜下面你就会对我说,身为食死徒的马尔福阁下性情太温柔,不可能这样伤害自己的儿子。”一丝浓重的讽刺意味。
“嗯,坦率地说,正是这样,”哈利答道,“爱是真实存在的,教授,是具有可观测效果的现象。大脑是真实存在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爱是真实世界的一部分,像苹果和树木一样真实。如果你在不考虑父母之爱的情况下进行实验预测,就很难解释我自己的父母在那次科学项目事故之后为什么没有把我扔到到孤儿院去。”
防御术教授对此毫无反应。
哈利继续说道,“据德拉科说,卢修斯把他的重要性排在了威森加摩的重要投票之前。这是重要的证据,因为如果你只想装装样子的话,还有更廉价的方式来伪装父爱。而且父母爱孩子的先验概率并不低。我想确实有这个可能,卢修斯只是在扮演一个慈爱父亲的角色,在发现德拉科和麻瓜出身的巫师混在一起之后就放弃了这个角色。但是就像老话说的,教授,你必须区分理论上的可能和真正显著的可能。”
“如果没人相信是他干的,”防御术教授仍然用轻柔的语气说道,“正好有利于犯罪。”
“那么首先,卢修斯怎么可能对赫敏施展假记忆术而不触发警报?他不是教授——哦,对了,你认为是斯内普教授。”
“错,”防御术教授说道,“卢修斯·马尔福不会放心让任何仆人做这种事。但是假定有一个霍格沃茨的教授——聪明到能够施展优质的记忆法术,但是战斗力不强——去了霍格米德村。从一条阴暗的小巷里,一身黑衣的马尔福走上前来——这件事他会亲自动手——对她说出唯一的一个词。”
“魂魄出窍。”
“不,摄神取念,”奇洛教授说道,“我不知道被施展了夺魂咒的教授在回到霍格沃茨时会不会触发霍格沃茨的安全系统。如果我不知道,马尔福恐怕也不知道。但至少马尔福是完美的大脑封闭师;他也许会摄神取念。至于目标……也许是奥罗拉·辛尼斯塔;天文学教授在晚上活动不会遭到怀疑。”
“或者更明显的目标是,斯普劳特教授,”哈利说道,“因为她是最不会被怀疑的人。”
防御术教授微微犹豫了一下。“也许吧。”
“事实上,”哈利这时说道,在脸上安放了一个皱眉沉思的表情,“你知不知道在现任的霍格沃茨教授中,有谁在海格被陷害的一九四三年也在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在教变形术,凯特尔伯恩在教神奇生物,维克多在教算术占卜,”奇洛教授立刻答道,“而且我相信,目前教授古代魔文的芭丝茜达·芭布玲当时是拉文克劳的一个级长。但是波特先生,没有理由假定除了神秘人之外,那件事还和别人有关。”
哈利狡诈地耸耸肩。“随便查一下而已,感觉问问还是值得的。无论如何,教授,我同意有可能是某个外人对霍格沃茨的教职员工施展了摄神取念——随后又把他们一忘皆空了,绝对不会有人忘记这个部分。但是我认为卢修斯·马尔福是幕后操纵者的可能性不大。是有可能卢修斯对德拉科表现出来的爱只是一种责任感,而且像一缕轻烟一样完全消散了,但是可能性不大。是有可能卢修斯在威森加摩面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演戏,但是可能性不大。就像你说的那样,人们并非总是表里如一。但是还有一项证据完全对不上。”
“什么证据?”防御术教授半闭着眼睛问道。
“卢修斯企图拒绝用十万加隆换取赫敏的生命。当卢修斯说他宁可违反荣誉的准则也要拒绝的时候,我看见了威森加摩是多么惊讶。威森加摩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他为什么不假装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地接受这些钱呢?他其实应该不会那么在意,非要把赫敏扔进阿兹卡班。”
一个停顿。“也许他扮演角色太入戏了,”奇洛教授说道,“这种情况是可能的,波特先生,头脑一时发热。”
“也许吧,”哈利说道,“但是这个假设又是一个小概率事件——当你需要在一个理论里加入这么多借口的话,它的排名就不可能太靠前了。在所有其他的可能性里,还有什么是你认为我应该考虑的吗?”
一阵长长的沉默。防御术教授的视线落在面前的空茶杯上,看起来异常心不在焉。
“我想,我还能想到最后的一个嫌疑人。”防御术教授终于说道。
哈利点点头。
防御术教授似乎没有察觉,只是继续说了下去。“校长有没有告诉你——哪怕暗示也好——特里劳妮教授的预言?”
“啊?”哈利机械地说道,尽量掩饰着大吃一惊的感觉。也许要骗过奇洛教授,他所在的层次是不对的,但是哈利绝不能在花时间考虑之后再回答——等等,但是奇洛教授怎么可能知道——“特里劳妮教授做过预言?”
“你也在啊,听到了开头,”奇洛教授皱眉说道,“你对全校的学生喊道,这个预言不可能是关于你的,因为你不是要来,而是已经在这里了。”
他要来了。那个会撕裂这——
特里劳妮教授刚说到这里,邓布利多就抓住她消失了。
“哦,那个预言啊,”哈利说道,“抱歉!我全忘光了。”
哈利认为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用力过猛了,预料奇洛教授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说,啊哈,波特先生,你费那么大劲否认的另外那个神秘的预言是什么——
“这样很蠢,”防御术教授严厉地说道,“假如你真在说实话的话。预言绝非小事。我绞尽脑汁地分析过我听见的一点点,但是这么一小段实在是太少了。”
“你认为也许是那个要来的人陷害了赫敏?”哈利说道。他的大脑为又一个假说分配了位置,不确定的谓词所指,那个要来的人。
“我没有对格兰杰小姐不敬的意思,”防御术教授再次皱起眉说道,“她的生死似乎没那么重要。但是确实有人要来——一个在你的解释中,还没有出现的人——一个极为重要、身份未知的玩家……谁知道那个人还做过什么别的?”
哈利点点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因为他又得把伏地魔还活着的概率重新演算一遍了,证据又多了一个。
奇洛教授说话的时候半闭着眼睛,仿佛在通过一条缝向外看。“比起预言指的是谁,更重要的问题是——谁注定要听到这个预言?传说命运会说给那些能够导致或防止它实现的人听。邓布利多。我本人。你。远远落后的第四名,西弗勒斯·斯内普。但是在这四人当中,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经常呆在特里劳妮身边。你我是在那个周日之前不常接近她的人。我认为这个预言的对象很可能是我们当中的一个——在邓布利多把先知带走之前。校长没有告诉过你更多吗?”奇洛教授的声音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我认为,我刚才听见的那个否认过于激烈了,波特先生。”
“实话说,没有,”哈利答道,“我真的完全把这件事撂在脑后了。”
“那么我对他很失望,”奇洛教授柔声说道,“事实上,我想我生气了。”
哈利什么也没说。他甚至没有出汗。作为自信的理由,这也许并不好,但是这次哈利确实是无辜的。
奇洛教授严厉地点了点头,像在表示确认。“如果你我之间没有别的话可说,那么你可以走了,波特先生。”
“我可以想到另一个嫌疑人,”哈利说道,“一个完全不在你的嫌疑人名单里的人。你能为我分析一下他吗,教授?”
又一阵沉默,那样的寂静几乎本身就是一种声音。
“关于那位嫌疑人,”防御术教授轻柔地说道,“我想你必须自己调查,波特先生,不能依靠我的帮助。我听过类似的要求,出于经验我必须拒绝。我或者会过于成功,令你确信我有罪——或者会让你认为我过于敷衍了事,因此我有罪。我只说一点,作为对自己的辩护——我需要一个非常好的理由,才会试图破坏你和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之间脆弱的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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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说:防御术教授
(一九九二年四月八日,晚上八点三十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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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我必须离开一下,”邓布利多严肃地说道,“我承诺过奎里纳斯……我是说,我承诺过防御术教授……绝不亲自或委托他人探究他的真实身份。”
“那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么白痴的承诺?”疯眼汉穆迪抢白道。
“这是他接受这个职位的条件,不可更改,他是这么说的。”邓布利多瞥了一眼麦格教授,脸上闪现出一丝苦笑,“而米勒娃明确地向我表示过,今年霍格沃茨绝对需要一个能干的防御术教授,哪怕我必须把格林德沃从纽蒙迦德监狱拉出来,请他念在旧情上担任这个职位。”
“我可没这么说——”
“你的表情替你说了,亲爱的。”
于是,很快,校长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四个人——哈利,麦格教授,魔药学教授和阿拉斯托·穆迪,又名‘疯眼汉’。
很奇怪,当校长不在场的时候,校长办公室感觉似乎……失去了平衡。如果没有一个满脸皱纹的古代大师让一切显得庄重的话,就只剩下在一堆奇怪而吵闹的小玩意中试图严肃地开会的四个人。从哈利所在的那个椅子扶手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切断了的圆锥体,像是一个被掰断了头的圆锥,缓慢地绕着中心的脉冲光源旋转,罩住了光源,但是并没有挡住光线;内部的脉冲光每次律动的时候,这个组合就会发出噗噜-噗噜-噗噜的响声,听起来奇怪地遥远,闷闷的,像是从四面实心墙后面传来的,尽管这个旋转的部分圆锥体离他只有一两米远。[16]
噗噜……噗噜……噗噜……
而且还有那几个仍在呼吸的哈利·波特,他在收拾这场在不止一个意义上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混乱时,把这些身体堆在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只有一个身体没穿隐形衣;但是作为隐形衣的主人,他只需稍微集中注意力,就能发现其他隐形衣下的自己——之前他非常小心地不这么做,他想要自己做出决定,因此不能接收来自未来的信息。)可悲的是,到了今天,看见躺在角落里的自己的身体感觉已经没那么疯狂了。这只是……霍格沃茨而已。
“那么,好吧,”穆迪说道,听起来相当恼怒。这位疤痕男人从皮甲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这是阿米莉亚的人搜集到的资料拷贝。她几乎肯定知道我们拿到了这些资料,但这是心照不宣的,清楚了吗?无论如何——”
然后穆迪告诉了他们魔法法律执行司对‘奎里纳斯·奇洛’真正身份的看法。一个貌似普通的霍格沃茨学生(不过相当聪明,曾以微小的差距落选男生学生会主席),毕业后去了阿尔巴尼亚度假,失踪了,二十五年后才回归,然后卷入了魔法战争——
“对门罗家族的杀戮让老伏出了名,”穆迪说道,“在此之前,他只是又一个黑巫师,拥有的只是对光荣的幻想和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在那以后——”穆迪嗤鼻,“这个国家的所有白痴都争先恐后地投奔他去了。你会希望威森加摩在意识到老伏连他们这些神圣的大人物都敢杀的时候,会从此认真起来。而那帮混蛋正是这么做的——希望其他混蛋会从此认真起来。那帮胆小鬼没有一个人愿意挺身而出。门罗,克劳奇,博恩斯,和隆巴顿,这几乎就是魔法部里敢于出言得罪老伏的所有人了。”
“这就是为什么你的家族获得了贵族的荣誉,波特先生,”麦格教授庄重的声音插了进来,“有一条古老的法律,如果有人终结了一个最古老的家族,那么为这个血债复仇的人就会成为贵族。当然,波特家族原本就比一些号称最古老的家族还要古老。但是你们家族是在战后才成为英国贵族的,是为最古老的门罗家族复仇得到的奖励。”
“心血来潮的感激之情罢了,”疯眼汉气愤愤地说道,“没有持续多久,不过至少詹姆和莉莉得到了一个漂亮的头衔和一枚没用的奖章,可供他们带进坟墓里去。但这就略去了八年的完全恐怖,在门罗失踪,雷古勒斯·布莱克——他是门罗在食死徒中的线人,我们相当确定——被老伏处决之后,形势就像大坝决堤,血流成河,把整个国家都淹没了。阿不思·特么的邓布利多只得亲自接替门罗的位置,即使这样也不过让我们勉强撑下来而已。”
哈利听着,感到一种奇怪的不真实感。其中的一些感觉是对的,和观察到的现象相符——特别是奇洛教授在圣诞节前的演讲——然而……
他们说的可是奇洛教授。
“好了,这些就是警方对你们防御术教授的身份推断,”疯眼汉穆迪结束了他的叙述,“那么你怎么看,孩子?”
“呃……”哈利慢慢说道。面具之后也可能还有面具。“下一个明显的想法是这位‘戴维·门罗’确实在战争中去世了,是其他人在假装自己是扮成了奎里纳斯·奇洛的戴维·门罗。”
“这叫明显?”麦格教授说道,“梅林在上……”
“真的吗,孩子?”疯眼汉穆迪说道,蓝色的眼睛飞快地旋转着,“我要说,这就有一点点……多疑了。”
你不了解奇洛教授,哈利想,但是没有说出来。“这个理论很容易验证,”哈利说道,“只要看看防御术教授记不记得真正的戴维·门罗应该知道的战争细节就行了。不过我想,如果他扮演的是一个正在扮演其他人的戴维·门罗,那么他就有很好的借口,假装他是在假装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只有一点点多疑,”疤痕男人说道,提高了声音,“根本不够!保持警惕!想一想,小伙子——如果真正的戴维·门罗一直没有从阿尔巴尼亚回来呢?”
一个停顿。
“我明白了……”哈利说道。
“当然你明白了,”麦格教授说道,“请不要在意我。我就在这里默默地发疯好了。”
“在这一行,如果你能活下来,就会知道黑巫师有三种。”穆迪严峻地说道;他的魔杖没有指向任何人,而是略微向下,但是仍然握在手里。从他进房间的那一刻起,他的魔杖就没有离过手。“有些黑巫师有一个名字。有些黑巫师有两个名字。还有一些黑巫师换名字就像你我换衣服一样。我见过‘门罗’干掉三个食死徒,像掰断小树枝一样轻而易举。很少有巫师在四十五岁的时候就这么强。邓布利多也许可以,但是能做到的人不多。”
“也许确实是这样,”魔药学教授在他藏身的角落说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疯眼汉?无论他的身份如何,门罗总是黑魔王的敌人。哪怕食死徒以为他已经死了,我仍然听见过他们诅咒他的名字。他们非常怕他。”
“至少作为防御术教授,”麦格教授正色说道,“我会接受,而且满怀感激。”
穆迪转回身怒视着她。“但是这个‘门罗’在消失的这些年他妈的去哪了,嗯?也许他以为能靠反对老伏在英国出名,在发现搞错了以后就销声匿迹了。那他现在回来干什么,啊?他的新计划是什么?”
“他,啊……”哈利试探地说道,“他说他一直想做一个伟大的防御术教授,因为所有最好的战斗巫师都在霍格沃茨教过课。而且事实上,他确实是个非常好的防御术教授……我是说,如果他的目的只是伪装的话,他根本不必这么用心,也能蒙混过关……”
麦格教授坚决地点点头。
“天真,”穆迪断然说道,“我估计你们谁都没想过,也许是你们的防御术教授设计了整个门罗家族的灭亡?”
“什么?”麦格教授嚷道。
“我们的神秘巫师听说一个英国最古老的家族的孩子走丢了,”穆迪说道,“于是伪装成‘戴维·门罗’,但是和门罗家族很疏远。但是最终这个家族一定会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于是这个骗子就设法让老伏把他们全灭了——比如把他们给他的安全系统密码泄露出去——然后他就成了威森加摩的成员!”
哈利内心的不同角色正在吵架,赫奇帕奇一号从来就没有信任过防御术教授;而赫奇帕奇二号对于哈利的朋友——奇洛教授——极为忠诚,决不肯因为穆迪的一句话就相信这样的事。
不过,这其实挺明显的,他内心的斯莱特林指出。我是说,难道你真的相信在自然状况下,会有人是高贵而最古老的家族的最后一个后裔,而且伏地魔杀死了他的全家,而且他必须为他的武功师父报仇?无论如何我要说,把他的新身份设计成这种故事里的理想英雄,实在太过头了。这种事在现实生活里不会发生。
而这是一个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孤儿说的,哈利内心的批评家评论道。还有一个关于他的预言。你知道吗,我不认为我们读过任何一个故事,两个同样命中注定的英雄在比赛谁更老套,更配打败坏人——
没错,哈利的主要部分透过噗噜-噗噜的背景噪音答道,我们过的是非常可悲的生活,而你在帮倒忙。
现在只能做一件事,拉文克劳说道,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有什么可吵的呢?
但是,哈利答道,我们如何用实验的方法测试奇洛教授是否最初的戴维·门罗?我是说,真正的门罗和假扮的门罗有什么可观测的不同行为?
“你想让我做什么呢,疯眼汉?”麦格教授追问道,“我又不能——”
“你可以的,”疤痕男人说道,目光灼灼地瞪着她,“把那个见鬼的防御术教授解雇掉就行了。”
“你每年都这么说。”麦格教授抱怨道。
“没错,而且我总是对的!”
“无论是否保持警惕,阿拉斯托,学生总得有人来教啊!”
穆迪嗤之以鼻。“呸!我敢发誓,这个诅咒一年比一年严重,因为你们这帮人越来越不愿意请他们走路。你们珍贵的奇洛教授必须得是格林德沃假扮的,你们才会舍得把他送走!”
“会吗?”哈利不禁问道,“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他就是——”
“我每两个月检查一次老格的牢房,”穆迪答道,“三月的时候他还在那里。”
“牢房里的人有没有可能是个替身?”
“我会通过验血确定他的身份,孩子。”
“用来比照的血样存在哪里?”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布满疤痕的嘴唇咧开了,掠过了一个仿佛笑容的表情,“你考虑过毕业后到傲罗办公室工作吗?”
“阿拉斯托,”麦格教授很不情愿地说道,“防御术教授确实有……健康问题。我估计你会认为这一点就很可疑——但是你根本不可能确定他会因为做坏事而导致我们不能和他续约。”
“是啊,他那些小小的瞌睡时间,”穆迪阴沉沉地说道,“阿米莉亚认为他被一个高阶恶咒打中了。我觉得更像一个失败的黑魔法仪式留下的后遗症!”
“你根本没有证据!”麦格教授抗议道。
“那人就差在头上顶个牌子,用发光的绿色字母写上‘黑巫师’几个字。”
“啊……”哈利说道。现在问穆迪先生对‘并非所有祭献仪式都很邪恶’这个观点有什么看法恐怕不太合适。“抱歉,但是你刚才说奇洛教授——我是说原来的戴维·门罗——我是说七十年代的戴维·门罗——无论如何,你说过这个人用过死咒。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只有黑巫师才能使用这个魔咒?”
穆迪摇摇头。“我本人就用过。它只需要法力和某种心境。”扭曲的嘴唇咧开了,露出了牙齿。“我第一次施展这个咒语是对一个名叫杰拉德·格赖斯的巫师,[17]等你从霍格沃茨毕业以后再来问我他干过什么。”
“但是,那它为什么是不可饶恕的咒语呢?”哈利问道,“我是说,切割咒也能杀人。为什么粉身碎骨咒要好过阿瓦达索——”
“闭上你的嘴!”穆迪厉声说道,“有人也许会误以为你在念咒。你看起来还太小,应该还不能施展,但是有种东西叫做复方汤剂。现在回答你的问题,小子,这个咒语之所以被列为最黑暗的咒语之一,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死咒直接攻击灵魂,而且在打中之前会一直向前。直接穿过护盾,直接穿过墙壁。在门罗法案之前,傲罗在和食死徒战斗的时候不许使用死咒,是有原因的。”
“啊,”哈利说道,“这个理由确实非常充分,禁止——”
“我还没说完呢,孩子。第二个原因是死咒不只需要一点强大的法力。你必须是存心的。你必须想让一个人死,而且不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杀死格赖斯救不回布莱尔·罗奇,救不回内森·雷富斯,也救不回戴维·卡皮托。这不是为了正义,也不是为了防止他再次犯罪。我想让他死。你现在明白了吗,小伙子?你不用是黑巫师也能使用这个法术——但你也不能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如果你用这个魔咒杀人被捕的话,没有任何可能的辩护。”
“我……明白了,”大难不死的男孩喃喃道。你无法因为杀死一个人的工具价值[18]——以便在将来得到某些正面的后果——而施展。你无法因为相信这是必要的邪恶而施展,你必须真正因为想让他们死而让他们死,把杀戮作为你的效用函数的最终目标。“一个优先选择死而不是生的魔法意愿,在纯粹的生命力位面进行攻击……听起来确实是很难挡住的法术。”
“不是难,”穆迪抢白道,“是不可能。”
哈利严肃地点点头。“但是戴维·门罗——或者无论是谁——在全家被食死徒杀死之前,就对几个食死徒施展过死咒。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那时就已经痛恨他们了?比方说,那个功夫场的故事或许是真的?”
穆迪微微摇了摇头。“孩子,关于死咒的一个黑暗真相是,你一旦施展过第一次,下次就用不着那么多仇恨了。”
“它会破坏你的心灵?”
穆迪再次摇了摇头。“不。破坏心灵的是杀戮本身。杀戮会撕裂灵魂——但是即使用切割咒也是一样的。死咒并不会令你的灵魂破裂。然而只有破裂的灵魂才能施展死咒。”如果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上出现了悲伤的表情,反正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但这说明不了门罗是怎样的人。邓布利多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施展死咒,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不破裂——他们很罕见,非常罕见。一点点裂痕就够了。”
哈利感到心头一阵奇怪的沉重。他想知道莉莉·波特在临死之前试图对伏地魔施展死咒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当然这是情有可原的,一个母亲当然应该痛恨来杀她的孩子,并且嘲笑她无能为力的黑巫师。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你身为父母却无法施展阿瓦达索命,那才不正常。而且任何其它魔咒都不可能穿过黑魔王的护盾;如果这是救你孩子的唯一办法,你必须至少努力痛恨黑魔王到为杀他而杀他的程度。
一点点裂痕就够了……
“好了,”麦格教授说道,“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穆迪的笑容扭曲了一下。“把防御术教授开掉,看看你们的问题是不是全都神奇地消失了。我跟你赌一个金加隆会是这样。”
麦格教授的表情很痛苦。“阿拉斯托——可是——那你能不能来教这门课,如果——”
“哈!”穆迪说道,“如果哪天我答应了这个要求的话,检查一下是不是复方汤剂,因为那不是我。”
“我会通过实验测试,”哈利说道。然后,当大家都看着他的时候,“我会问奇洛教授一个真正的戴维·门罗知道答案的问题——比如一九四五年还有哪些斯莱特林学生之类的——然后尽量让我的意图不要太明显。这不是决定性的证据,他有可能研究过这个角色,但仍然是证据。不过,穆迪先生,即使奇洛教授不是最初的门罗,除掉他恐怕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他救过两次我的命——”
“什么?”穆迪追问道,“什么时候?怎么救的?”
“有一次,他打倒了一群正在把我召向地面的女巫,还有一次,他发现摄魂怪在通过我的魔杖吸取力量。而且如果奇洛教授没有设计谋害德拉科·马尔福,他就救了德拉科·马尔福的命,如果不是他的话,事情会严重得多。如果防御术教授并非所有这一切的主谋——那他就不是我们能够随意舍弃的人。”
麦格教授坚定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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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说:西弗勒斯·斯内普
(一九九二年四月八日,晚上九点零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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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哈利和麦格教授站在了缓缓旋转的楼梯上,只是旋转,还没有开始下降;或者至少是,一个哈利站在了楼梯上——另外三个他还留在校长办公室里。
“我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当哈利认为他们已经离校长办公室足够远,不再有被窃听的危险时问道,“特别是,不能让校长知道。”
“好吧,”麦格教授答道,几乎没有叹气,“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不能做任何违反我职责的——”
“是的,”哈利说道,“这正是我需要问你的问题。在威森加摩面前,当卢修斯·马尔福说赫敏不是波特家族的一员,他不接受赔款的时候,你教赫敏发下了那个誓言。我想知道,如果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的话,你的第一职责是帮助霍格沃茨的学生赫敏·格兰杰,还是凤凰社的首领,阿不思·邓布利多。”
麦格教授看上去就像几分钟之前有人用铸铁锅打了她的脸,如今被告知那人还要再来一次,而她不可以畏缩。
哈利自己也畏缩了一下。在将来的某个时候,他需要学会如何不用最伤人的方式来描述一件事。
墙壁在他们周围旋转,在他们身后旋转,而不知为什么,他们在下降。
“哦,波特先生,”麦格教授低低地吐了口气,说道,“我……希望你不要问我这样的问题……哦,哈利,我当时没有思考,根本没有。我只是看到了一个帮助格兰杰小姐的机会,然后……我毕竟被分到了格兰芬多。”
“现在你有思考的机会了,”哈利说道。这么说的感觉完全不对,但他无论如何都必须说出来,因为——“我不是在要求你对我忠诚。但是如果你确实知道——如果你能肯定——当你必须再次在无辜的霍格沃茨学生和凤凰社之间做出选择时,你会怎么做……”
但是麦格教授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变形术教授悄声说道,“即使在那时,我也不知道那是否是正确的选择。对不起。我无法决定这么可怕的事情!”
“但是如果这件事再次发生的话,你总得有所行动,”哈利说道,“犹豫不决也是一个选择。你不能想像一下需要立刻决定的情况吗?”
“不能。”麦格教授答道,听上去坚定些了;哈利意识到自己不小心为她提供了一个出口。教授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哈利的担忧,“这样的选择太可怕了,波特先生——我想若非绝对必要,我宁可不去选择。”
哈利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想,他没有权利预期麦格教授说出其他的话。在这样的道德两难困境中,无论怎样选择都会失去一些东西,无论怎样选择都会令人感觉不好,所以如果拒绝选择的话,就可以暂时逃避一些精神上的痛苦。代价是你无法提前计划任何事,造成无所作为,直到为时已晚的严重倾向……但你不能要求一个女巫明白这一切。“好吧。”哈利说道。
然而一点也不好,真的不好。邓布利多也许会希望移除那笔债务,奇洛教授也会希望哈利从那笔债务中脱身。而且如果防御术教授确实是戴维·门罗,或者可以令人信服地扮演戴维·门罗,那么伏地魔就没有在事实上根绝门罗家族。在这种情况下,有人也许就能让威森加摩通过一项决议,取消波特家族的贵族地位,因为那是通过为最古老的门罗家族复仇得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赫敏为贵族家族效忠的誓言也许就是无效的。
也许不会。哈利对于魔法界的法律细节毫无了解,特别是如果赫敏被送进阿兹卡班的话,波特家族能不能把钱拿回来。从法律上来说,失去一件东西不一定意味着你能把付出的款项取回。哈利不确定,他也不敢去问魔法律师……
……在面对这种问题的威胁时,如果能至少信任一个大人站在赫敏一边,而不是邓布利多那一边就好了。
他们所在的楼梯停止了旋转,他们到了巨大的石像鬼背后;石像鬼轰隆隆地让开了,大厅展现在眼前。
哈利走了出去——
一只手握住了哈利的肩膀。
“波特先生,”麦格教授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让我观察斯内普教授?”
哈利再次转过身来。
“你让我观察他,看他有没有什么变化,”麦格教授用急迫的语气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波特先生?”
在此刻,哈利花了一点时间才回想起他当时为什么那么说。哈利和纳威从几个恶霸手里救出了莱萨斯·莱斯特兰奇,接着哈利在走廊里遭遇了西弗勒斯,然后,至少按魔药学教授本人的话来说,他‘差点就死了’——
“我得知了一些令我担忧的事,”哈利在片刻之后说道,“我向令我得知这些事的人发过誓,不告诉任何人。”西弗勒斯曾要求哈利发誓不向任何人提及他们的谈话,而哈利仍然受到这个誓言的束缚。
“波特先生——”麦格教授开始说道,然后吐了一口气,声音里的严厉一闪而逝,像出现时那样迅速消失了,“算了。如果你不能说,就不要说吧。”
“你为什么这么问?”哈利问道。
麦格教授似乎犹豫了一下——
“好吧,我说具体一点,”哈利说道。自从奇洛教授几次这么对付他之后,哈利也开始掌握了窍门。“你已经在斯内普教授身上看到了什么变化,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
“哈利——”变形术教授说道,然后闭上了嘴。
“我显然知道某些你不知道的事,”哈利鼓励道,“你看,这就是为什么在遇到可怕的道德两难境地的时候,我们不能总是逃避做出决定。”
麦格教授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捏了几次鼻梁。“好吧,”她说道,“这是一件微妙的事……但是令人担忧。该怎么说呢……波特先生,你有没有读过很多小孩子不该读的书?”
“我全都读过。”
“你当然读过。好吧……我自己是不太理解,但是自从西弗勒斯来这个学校教书,穿着他那件可怕的脏斗篷走来走去,就一直有一种女孩渴望地盯着他看——”
“你怎么说得好像那是坏事一样?”哈利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确实从那些书里学到了一件事的话,那就是你不该去质疑别人的喜好。”
麦格教授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了哈利一眼。
“我是说,”哈利再次说道,“根据我读过的书,等我再大一点的时候,有大概10%的概率,我也会发现斯内普教授很有魅力,而重要的是我必须接受自——”
“无论如何,波特先生,西弗勒斯对这些年轻女孩的目光一直视而不见。但是现在——”麦格教授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举起双手解释道,“请不要误会,斯内普教授肯定没有去占任何年轻女巫的便宜!绝对没有!他甚至从没有对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笑过,反正我没听说。他叫那些年轻女孩别再盯着他看了。如果她们不顾警告继续盯着他的话,他就会移开目光。这是我亲眼看见的。”
“呃……”哈利说道,“抱歉,我读过那些书并不代表我能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注意到了,”麦格教授低声说道,“这是件微妙的事,但是我看到了,确定了。这意味着……我非常担心……把西弗勒斯和阿不思的使命连结在一起的纽带……可能已经变弱,甚至断掉了。”
2 + 2 = ……
“斯内普和邓布利多?”这时哈利听见了刚刚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连忙补了一句,“倒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对——”
“不是!”麦格教授说道,“哦,我的天——我没法向你解释,波特先生!”
另一只鞋子终于掉下来了。
他还爱着我妈妈?
这听起来不知道是凄美还是可悲,而在大约五秒钟以后,第三只鞋子也掉了下来。
当然了,那是在我给他那些热心的恋爱建议之前。
“我明白了,”过了一会儿之后,哈利小心地说道。有的感受是‘哎呀’无法完全表达的。“你说的对,这可不是好兆头。”
麦格教授用双手捂住了脸。“无论你现在正想什么,”她用闷闷的声音说道,“我都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那也是错的,而且我永远不想知道。”
“所以……”哈利问道,“如果,就像你说的那样,把斯内普教授和校长连结在一起的纽带已经断了……那他会做什么呢?”
长长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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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做什么呢?
米勒娃垂下手,低头看着大难不死的男孩仰起的脸庞。一个简单的问题本不应令她如此不安。她认识西弗勒斯很多年了;以某种奇异的方式,他们被俩人同时听见的预言连结在了一起。不过,从米勒娃所知的预言规则看起来,她怀疑自己只是碰巧听见了。是西弗勒斯的行为令那个预言变成了现实。这个选择带来的内疚和心碎折磨了魔药学教授很多年。她想象不出如果没有这些,西弗勒斯会变成什么样子。当她试图想象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她的思绪如同一张空白的羊皮纸。
西弗勒斯当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愤世嫉俗而又极度愚蠢,想通过把预言带给伏地魔来换取食死徒资格的那个年轻人了。她认识了他很多年,西弗勒斯当然已经不再是那样的人了……
她真的了解他吗?
有人见过真正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吗?
“我不知道,”麦格教授最终说道,“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我根本无法想象。关于这一点你知道什么吗,波特先生?”
“呃……”哈利说道,“我想我可以说,我自己的证据和你的证据指向的是同一个方向。我是说,这增加了斯内普教授已经不爱我妈妈的概率。”
麦格教授闭上了眼睛。“我放弃。”
“不过,我不知道除此之外他做过什么错事,”哈利加了一句,“这么说,校长允许你问我这件事了?”
麦格教授避开他的眼光,看向了墙壁。“请不要这样,哈利。”
“好吧。”哈利说道,转了一个弯,快步走进一条走廊,身后是麦格教授落在后面的脚步,和石像鬼回归原位发出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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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天后的早晨,下一堂魔药课的时候,哈利的防寒药水沸腾着从坩埚里溢了出来,泛着绿色的泡沫,散发着有点恶心的味道。斯内普教授让哈利在课后留下来,表情与其说在作呕,不如说是认命。哈利对这件事有点疑心,而在下课之后——赫敏像最近几天一样,第一个逃出了门口——门立刻在离开的学生身后关闭,锁上了。
“抱歉糟蹋了你的魔药,波特先生。”西弗勒斯·斯内普静静地说道。他脸上有一种奇怪的悲伤表情,哈利只见过一次,那是在一个走廊里,一段时间以前。“这不会影响你的成绩。请坐。”
哈利重新在桌前坐下,擦了一会儿木头桌面上的绿色污渍打发时间,与此同时,魔药学教授施展了几个保密咒语。
在完成之后,魔药学教授再次说话了。“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提起这个话题,波特先生,所以我就直说吧……在摄魂怪面前,你恢复了你父母死去那晚的记忆?”
哈利默默地点点头。
“如果……我知道这是很不愉快的回忆,但是……如果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哈利问道。他的声音很认真,绝对不是在取笑面前这个人恳求的神情,哈利从来没想到会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我认为这对你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教授——”
魔药学教授的声音几乎在低语。“十年来,我每天晚上都在想象这个场景。”
你知道吗,哈利内心的斯莱特林说道,帮他了却这个心结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他基于愧疚的忠诚本来就已经动摇了——
闭嘴。驳回。
哈利事实上不可能狠心拒绝这样的要求。他只是采用了他的斯莱特林一面的一个建议,如此而已。
“你能不能详细地告诉我,你是如何得知那个预言的?”哈利说道,“很抱歉拿这个来交易,我之后一定会告诉你,只是,这可能很重要——”
“没什么可说的。我去接受副校长女士的面试,应征魔药学教授的职位,而我前面的申请人——西比尔·特里劳妮——正在应征占卜课的位置,所以我就在猪头酒吧的房间外等着。特里劳妮刚说完她的预言,我就跑掉了,放弃了去霍格沃茨教书的机会,投奔了黑魔王。”魔药学教授的面孔绷紧了,“我在把这个谜语出卖给别人之前,甚至没有停下来想一想它为什么会落到我的手上。”
“面试?”哈利说道,“你和特里劳妮教授同时申请职位,而麦格教授是面试官?这感觉……实在太凑巧了……”
“先知是时间的棋子,波特先生。巧合对他们不适用,他们是凌驾于巧合之上的。我注定听到这个预言,受到它的愚弄。米勒娃也在场,但是没有造成结果上的差别。不是你猜想的记忆法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想,但是不是记忆法术,不可能是记忆法术。先知的声音有一种特质,连摄神取念都无法展现它的奥秘,怎么可能注入到假记忆里?你以为黑魔王会相信我说的话吗?黑魔王夺取了我的大脑,看到了这个秘密,尽管他抓不住它的奥秘,他知道这个预言是真实的。黑魔王当时原本可以杀了我,他已经拿走了他想要的东西——我去找他,确实是个傻瓜——但他不知道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让我加入了食死徒,不过是按他的条件,而不是按我的条件。我就是这样令它发生,令所有这一切发生的,从头到尾,全是我自作自受。”西弗勒斯的声音嘶哑了,脸上全是毫无掩饰的痛苦。“现在请你告诉我,莉莉是怎么死的?”
哈利咽了两次口水,开始回忆。
“詹姆·波特叫莉莉带着我逃走,说他会拖住神秘人。”
“神秘人说——”哈利停了下来,感到全身都的皮肤都在发冷,肌肉僵硬,仿佛癫痫的前兆。回忆清晰地涌了回来,带着寒冷和黑暗。“他用了……死咒……然后他不知怎么上楼来了,我想他一定是飞上来的,我不记得听见了楼梯上的脚步声,或者类似的声音……然后我母亲说了‘不,别杀哈利,请不要杀哈利!’之类的话。而黑魔王——他的声音非常尖,像是茶壶的哨声,只不过不是滚沸而是冰冷——黑魔王说——”
站开,女人!我来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这个男孩。
那些字句在哈利的记忆里无比清晰。
“——他叫我母亲让开,说他去那里只是为了杀我,我母亲哀求他发发慈悲,而黑魔王说——”
我给了你这个罕见的逃走的机会。
“——说他很仁慈,给了她一个逃走的机会,但他不会费神和她战斗,而且即使她死了,也救不了我——”哈利的声音在发抖,“——所以她应该站开,不要挡他的路。然后我母亲哀求黑魔王杀了她,饶过我——而黑魔王——黑魔王对她说——他的声音变低了,仿佛卸下了一层伪装——”
很好,我接受这个交易。
“——他说他接受她的提议,她应该放下魔杖,让他杀死她。然后黑魔王等着,只是等着。我,我不知道莉莉·波特在想什么,她的话根本不合情理,黑魔王决不会杀了她就离开,他去那里就是为了杀我。莉莉·波特什么也没说,然后黑魔王开始嘲笑她,非常可怕的嘲笑,然后——然后她终于尝试了除了抛弃我和放弃一切去死之外的最后一件事。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可能成功,有没有可能施展出那个魔咒,但是如果你仔细想想的话,她总得试一试。我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阿瓦达索——’但是黑魔王在她说出‘阿瓦’的时候就开始说同样的咒语,不到半秒就说完了,然后是一个绿色的闪光,然后——然后——然后——”
“够了。”
慢慢地,像身体浮上了水面,哈利从那个地方回到了现实。
“够了,”魔药学教授嘶哑地说道。“她死的……那么,莉莉死的时候没有痛苦?黑魔王……在她死去之前,没有对她做什么?”
她死去的时候认为自己失败了,黑魔王接下来会杀死她的孩子。这就是痛苦。
“他——黑魔王没有折磨她——”哈利说道,“如果你是问这个的话。”
在哈利身后,门锁打开,门开了。
哈利离开了。
那是一九九二年,四月十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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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先验概率(又称基础比率):在贝叶斯统计中,某一不确定量p的先验概率分布是在考虑"观测数据"前,能表达p不确定性的概率分布:http://zh.wikipedia.org/wiki/先验概率
[2]折半搜索,又称二分法:是计算机科学里的一种算法,用于一种在有序数组里迅速查找某个特定值:http://zh.wikipedia.org/wiki/折半搜索算法
[3]二十问:是一种锻炼演绎推理和创造力的游戏。玩家中的一人在心里选定一个物品作为谜底,其他玩家轮流提出能用“是”或“否”来回答的问题(比如“是不是比面包盒子大?”或者“我能不能把它放进嘴巴?”之类)。如果在二十个个问题之内找到谜底,则提问的一方胜利;反之出题的一方胜利。一个好的问题可以大幅度缩小谜底的可能空间。http://en.wikipedia.org/wiki/Twenty_Questions
[4]雷蒙德·斯莫里安:美国数学家,著有十几本有关逻辑谜题的书:http://en.wikipedia.org/wiki/Raymond_Smullyan
[5]合作讨论的基本原则:http://en.wikipedia.org/wiki/Cooperative_principle
[6]在特定的条件下相互独立:在概率学中,事件R和事件B在特定的条件Y下相互独立,当且仅当在事件Y固定的前提下,R出现或不出现的概率分布与B出现或不出现的概率分布互相独立:http://en.wikipedia.org/wiki/Conditional_independence
[7]克劳利:美国电视剧《邪恶力量》(http://zh.wikipedia.org/wiki/%E9%82%AA%E6%81%B6%E5%8A%9B%E9%87%8F)中的地狱之王。
[8]这里的计算方法是:哈利,赫敏,马尔福之间可以连出6条可能的箭头,每条箭头可能是有感情或无感情。所以是2的6次方,也就是64。但是必须去掉所有不连通图的情况,所以并不准确。
[9]“友伴”和“仲人”源于网络漫画Homestuck中架空种族“喷子族”的浪漫关系。网漫中该种族会有四种浪漫关系,通常是和5个不同的人发生。其中友伴是类似于闺蜜的柏拉图式感情,双方会有安抚对方情绪的任务。仲人则是三个人间发生的,其中一个要负责调节另外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另外两种浪漫关系,爱侣和憎缘则更加……激烈一些。
[10]艾德里安·特尼普西德:奇幻小说《碟形世界》(http://en.wikipedia.org/wiki/Discworld)中的一个角色,外号是Big Mad Drongo(大疯子德隆科)。
[11]美国电影《全民公敌》里的台词:http://zh.wikipedia.org/wiki/全民公敌
[12]魔法射手连弹:日本漫画《魔法老师》中的咒语。http://zh.wikipedia.org/wiki/魔法老師_(動畫)
[13]《第二基地》: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说《基地三部曲》中的第三部。小说中的人物为了对抗第二基地中可以读心的对手,采用了强大的心灵干扰手段。http://zh.wikipedia.org/wiki/%E7%AC%AC%E4%BA%8C%E5%9F%BA%E5%9C%B0
[14]泰瑟枪:一种高压眩晕枪,发射后会有两支针头连导线直接射进对方体内,继而利用电流击倒对方:http://zh.wikipedia.org/wiki/電槍
[15]后见之明偏误:即“事后诸葛亮”,是认知偏差的一种:http://zh.wikipedia.org/wiki/后见之明偏误
[16]这个仪器出自《神秘博士》:http://baike.baidu.com/subview/419308/11108760.htm
[17]杰拉德·格赖斯:DC漫画《守护者》中的罪犯,他绑架并杀死了一位名叫布莱尔·罗奇的女孩,并将尸体喂给了他的两头德国牧羊犬弗雷德和巴尼,后被罗夏杀死:http://zh.wikipedia.org/wiki/守護者_(漫畫)
[18]工具价值:又称外在价值,不是指事物的价值本身,而是指作为实现其他目标的手段时体现的价值:http://en.wikipedia.org/wiki/Instrumental_val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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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王婆的一千零一夜
校对: 潜水艇君,猩猩,Bobby Liu
第八十二章:禁忌的取舍,第四部分
凤凰旅行的感觉与幻影移形或是门钥匙完全不同。你被点着了——你绝对感觉到自己被点着了,虽然一点儿也不疼——但没有被烧成灰,那火烧过了你的全部,而你成为了火焰,然后在一处熄灭,在另一处燃起。它不像门钥匙或是幻影移形那样让人犯恶心,但仍然是让人相当紧张的经历。如果凤凰旅行的真谛真的是成为广泛意义上的火焰的具象之一,那么这似乎暗示着你说不定可以在任何地方燃烧——甚至是在遥远的过去,或者是另一个宇宙,或是同时身处两地。你可能在一处熄灭,而在上百个其他地方燃起,而到达了霍格沃茨的你永远都不会发现不同。尽管哈利曾经读过所有他能找到的关于凤凰的资料,试图找到获得自己的凤凰的方法,但没有任何一...
凤凰旅行的感觉与幻影移形或是门钥匙完全不同。你被点着了——你绝对感觉到自己被点着了,虽然一点儿也不疼——但没有被烧成灰,那火烧过了你的全部,而你成为了火焰,然后在一处熄灭,在另一处燃起。它不像门钥匙或是幻影移形那样让人犯恶心,但仍然是让人相当紧张的经历。如果凤凰旅行的真谛真的是成为广泛意义上的火焰的具象之一,那么这似乎暗示着你说不定可以在任何地方燃烧——甚至是在遥远的过去,或者是另一个宇宙,或是同时身处两地。你可能在一处熄灭,而在上百个其他地方燃起,而到达了霍格沃茨的你永远都不会发现不同。尽管哈利曾经读过所有他能找到的关于凤凰的资料,试图找到获得自己的凤凰的方法,但没有任何一处曾经提到任何近似这样的能力。
哈利被点燃了,熄灭了,然后在其他地方燃起;就这样,他和校长,以及校长怀中失去知觉的赫敏·格兰杰,出现在了另外一处;福克斯在他们的头顶之上。一间平静、温暖、有着明亮的石柱的屋子,四面都开着天窗,白色的床排成了长排,其中四张被静音床帐围住,其余的空着。
在哈利视野的一角,一脸惊讶的庞弗雷夫人转向了他们。邓布利多把赫敏小心地放在一张空床上,他看上去没怎么在意资深治疗师。
在远处的一角,绿色的光闪动,米勒娃·麦格教授从壁炉里走了出来,轻轻地掸了掸身上飞路网的炉灰。
年长的巫师从床边转过身,然后再次单臂抱住了哈利;然后大难不死的男孩和他的巫师消失在了另一团火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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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哈利再次完全燃起的时候,他站在校长办公室里,身处于上百个令人费解的小东西发出的噪音之中。
年轻的男孩朝远离年长的巫师的方向走了一步,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翡翠绿的眼睛和宝石蓝的眼睛彼此瞪视。
他们两个双双沉默了一段时间,看着对方,就好像他们需要说出的东西无法用其他方式表达,而只能用瞪视说出一样。
良久,男孩缓慢而又准确地开了口。
“我无法相信凤凰仍然在你的肩膀上。”
“凤凰只选择一次,”年长的巫师说,“他们可能会离开弃善从恶的主人;但他们不会离开一名被迫在两种善良之间选择的主人。凤凰并不傲慢。他们知道他们的智慧的极限所在。”那沧桑的注视十分严厉,“不像你,哈利。”
“在两种善良之间选择,”哈利平板地重复,“就好像是赫敏·格兰杰的生命,与十万加隆。”不知为了什么,哈利想要在他的声音中表达的狂怒和愤慨没能表达到位,也许是因为——
“你恐怕没有立场对我说这些话,哈利·波特,”校长的声音带着让人迷惑的柔软,“要不然,在上古之厅的时候,我在你脸上看见的不情愿是怎么回事?”
内在的空虚感变得更糟了。“我那是在寻找其他的可能性,”哈利一字一句地说,“某种不需要失去金钱就能够救她的方法。”
『哇,』拉文克劳说,『你刚刚直接撒谎了。不仅仅如此,我认为你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自己都相信了。这可有点儿吓人了。』
“这真的是你当时在想的事情吗,哈利?”蓝色的眼睛目光敏锐,在一个可怕的瞬间,哈利怀疑世界上最强大的巫师能够直接看穿他的大脑封闭术屏障。
“是的,”哈利说,“我因失去我的金库中所有的钱的痛苦而退缩了。但我那么做了!这才是重要的!而你——”哈利的声音中一度消失的愤慨回来了,“你实际上给赫敏·格兰杰的生命标了价,而且你对它的定价低于十万加隆!”
“哦?”年长的巫师轻声说,“那么,你对她的生命的定价是多少?一百万加隆?”
“你对‘重置价值’这个经济学概念熟悉吗?【1】”这些词句从哈利的嘴唇里边冒出来的速度超过了他思考的速度,“赫敏的重置价值是无穷大!我无论在哪里都不可能买到另外一个!”
『现在你说的是数学上的扯淡,』斯莱特林说,『拉文克劳,支持我一下?』
“米勒娃的生命的价值也是无穷大吗?”老巫师严厉地说,“你会牺牲米勒娃去救赫敏吗?”
“两者皆是。”哈利厉声说,“那是麦格教授工作的一部分而且她知道这一点。”
“那么米勒娃的价值就不是无穷大,”老巫师说,“虽然大家都很爱她。棋盘上只能有一个国王,哈利·波特,只有一枚棋子是你会牺牲所有其他棋子来拯救的。而赫敏·格兰杰不是那枚棋子。别弄错了,哈利·波特,今天你说不定已经输掉了你的战争。”
如果老巫师的话没有打击得那么狠,那么戳中痛处,哈利也许不会说出他那时说出的话。
“卢修斯是对的,”哈利咬牙切齿地说,“你从来就没有过妻子,你从来就没有过女儿,你从来就没有过战争之外的东西——”
老巫师的左手紧紧地抓住了哈利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了哈利胳膊上尚在发育中的肌肉,而一瞬之间,哈利因为震惊而呆住了,他已经忘记了成年人更为强壮这一事实意味着什么。
阿不思·邓布利多看上去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转身,拽着哈利,用强硬的步伐向着那房间所在的墙的方向迈进。
“凤凰的代价。”
哈利被拽上了黑色的阶梯。
“凤凰的命运。”
那充满了黑色基座的房间里,银色的光照在破损的魔杖上。
“你以为,”在嘴唇能够张开之后,哈利大叫,“你只要站在这里,就能赢任何争论?”
老巫师忽视了他,拽着哈利在房间中穿行。他的右手不再握着魔杖,而是抓起了一管银色的液体——
哈利因震惊而眨眼;那管银色的液体立在一张邓布利多的照片旁边,或者说,当哈利被拽着路过它之前的那一瞬间,他是这么以为的。
走过了所有的基座,在房间的远端,伫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盆,上面雕刻着哈利不认识的如尼文。石盆中央的浅浅凹陷里边充满了透明的液体,老巫师将那管银色的液体倒了进去。马上,这液体开始扩散、旋转,让整个石盆都开始发出骇人的白光。
老巫师的手放开了哈利的胳膊,向发光的盆示意,严厉地命令,“看!”
哈利像被要求的那样望向发光的液体。
“把你的脑袋放到冥想盆里去,哈利·波特。”老巫师的声音严苛。
哈利曾经听说过那个词,但他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了。“这个——是干什么——”
“记忆,”老巫师说,“你会看到我的记忆。我发誓它是安全的。现在往冥想盆里边看,拉文克劳,如果你对你宝贵的真实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心的话!”
这是一个哈利无法拒绝的要求,他踏步向前,把头伸进了发光的液体中。
——————————
哈利坐在霍格沃茨校长的桌子后边,抓着头的手皱纹层叠,上面点缀着时间留下的白色的毛发和老年斑。
“他是我拥有的全部!”一个哭泣的声音说,这是邓布利多记忆中的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从里边听来,那声音似乎远没有那么严厉和智慧。“我的最后一个家人!我剩下的全部!”
情感无法透过冥想盆传递,只有物理意义上感觉到的幻象在说话。哈利听到了邓布利多的词句中完全的绝望,那似乎从哈利自己的喉咙里边发出的声音,但除了听觉外,哈利没有从其他方面受到感情的影响。
“你别无选择,”一个严厉的声音说。
眼睛移动了,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哈利不认识的男人,他的衣服是傲罗的鲜红色,但材质是纯皮,上边有很多口袋。
他的右眼过大,电弧一样蓝的眼珠一直在跳跃和移动。
“你不能这样要求我,阿拉斯托!”邓布利多的声音像是发了疯,“这个不行!只有这件事不行!”
“我没有要求,”那男人低吼,“老伏是那个提出要求的人,而你要告诉他不行。”
“为了钱,阿拉斯托?”邓布利多的声音开始乞求,“仅仅是为了钱?”
“如果你为阿布福斯付赎金,你就输掉了战争,”那人严厉地说,“就这么简单。十万加隆几乎是我们的战争资金里的全部了,而如果你这样用了它,可就没办法重新填满了。你会怎么做,试图说服波特家像隆巴顿家一样清空他们的金库?老伏就会绑架另一个人,然后再次勒索。爱丽丝,米勒娃,任何你关心的人,如果你给食死徒交钱,他们都会成为目标。这可不是你应该试图给他们的教训。”
“如果我这么做了,我就没有任何人了。没人了。”邓布利多的声音破碎,那向外看的头埋进了褶皱的双手,令世界倾斜了,而不属于哈利的喉咙里发出了悲哀的声音,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地哭了起来。
“要我告诉老伏的信使不行吗?”阿拉斯托的声音说,现在有些奇怪的柔软,“你不需要自己去说,老朋友。”
“不——我会自己说的——我必须——”
————————————
记忆突然结束,哈利将头猛地抬出了闪光的水,像被窒息了似的大口喘息。
在十几年前的现实和现在的时刻之间的场景变幻,再次震撼了哈利的头脑;在某种意义上,他所沉浸的过去让他动摇了。那在他的办公室里哭泣的心碎的老人是另一个时期的另外一个人,某个更为柔软的人,哈利理解了这些——
在一切都像挥发的烟雾一般消失之后,回到现在,回到今天。
年长巫师站在那儿,可怕而又严厉,好似由岩石雕刻而成;编成辫子的胡须仿佛钢铁,半月形的眼镜就像镜子一样,而那之后的瞳孔如同黑色的钻石一般锐利而又不屈。
“你还想要看看我的弟弟死在钻心剜骨咒下的样子吗?”阿不思·邓布利多说,“伏地魔把那记忆也给我了。”
“而那——”因为胸中不断增长的恶心的感觉,哈利有些发声困难了,“那是——”当他猜到了那可怕的答案、那让人恐惧的真相的时候,词句仿佛在他的喉咙里边燃烧,“那就是你将纳西莎·马尔福活活烧死在她的卧室里的时候。”
阿不思·邓布利多回答的时候,他的双眼冰冷。“对于这个问题,只有傻子才会给出肯定或是否定的回答。关键在于,食死徒们相信我杀了她,而这想法保证了所有为凤凰社服务的人的家人的安全——直到今天。现在你理解你做了什么了吗?你对你的朋友们和与你站在一边的人做了什么,哈利·波特?”年长的巫师看上去变得更加高大和吓人了,他的声音也更大了,“你让他们都成为了袭击目标,而他们将一直是袭击目标!直到你用唯一的方法证明了你不再愿意付出如此的代价为止!”
“而那是真的吗?”哈利说。他感觉头脑里嗡嗡作响,他的身体似乎正在远离,“德拉科说的,纳西莎·马尔福从来就没有脏过她的手,她仅仅是卢修斯的妻子?我知道,她是一个包庇犯,但我无法支持那值得被活活烧死。”
“若非如此,我无法向他们证明我已经不再犹豫了。”老巫师的声音不容质疑和否认,“我一直以来都太过优柔而不去做我必须做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其他人在为我的仁慈而付出代价。阿拉斯托从一开始就告诉我该怎么做,但我没有听他的话。我希望,你,面对这样的决定时能表现得比我强。”
“我很惊讶,”哈利惊讶于他的声音几乎是平稳的,“我以为如果你不在第一次就把他们全部干掉的话,食死徒们会针对另外一个光明方的家庭,引起不断升级的彼此报复。”
“如果我的对手是卢修斯,也许吧。”邓布利多的双眼如磐石一般,“我被告知伏地魔对这消息大笑,向他的食死徒们宣布我终于成长了,总算是一名值得一提的对手了。也许他是对的。我让我的弟弟死去的那天之后,我开始衡量我的追随者们,比较彼此的重要性,思考我能够拿谁冒险,我能够牺牲谁,到哪种程度。很奇怪,一旦我知道他们值得多少之后,我失去的棋子少多了。”
哈利的下巴仿佛是被锁住了,就好像让他的嘴唇移动需要巨大的努力一样。“但是卢修斯并没有故意绑架赫敏勒索赎金,”哈利勉强地说,“从卢修斯的角度来讲,是别人先打破了停战协定。在这个前提下,赫敏到底值多少加隆?先别管丹麦金那种事情【2】,如果仅仅是对她的生命的一般的威胁的话,我们该为救她花多少钱?一万加隆?五千?”
老巫师没有回答。
“真有趣,”哈利说,他的声音像是在水中的映像一般颤抖,“你知道吗,我面对摄魂怪的那天,我最糟糕的记忆是什么吗?那是我的父母去世的情形,我听见了他们的声音,还有一切。”
半月形的眼镜后边,老巫师的双眼睁大了。
“有一件事,”哈利说,“我想了一次又一次。黑魔王给了莉莉·波特走开的机会。他说她可以逃走。他告诉她在摇篮前边死去无法拯救她的宝贝。‘走开,蠢女人,如果你还有一点儿判断力的话——’”哈利从他自己的嘴唇里边说出那些词句的时候,一阵可怕的寒流涌过了哈利,但他摆脱了寒流,继续说了下去。“之后我一直在想,我没办法不想,黑魔王说得不对吗?如果母亲走开了就好了。她试图诅咒黑魔王,但那是自杀,她肯定知道那是自杀了。她不是在她自己的生命和我的生命之间选择,她是在让她自己活下去或者我们俩个一起死之间选择!如果她做了符合逻辑的事情然后走开了,我是说,我也爱妈妈,但莉莉·波特现在就会活着,而她会是我的母亲!”泪水模糊了哈利的双眼,“我现在才理解了,我知道母亲是什么感觉。她无法从摇篮边走开。她不能!爱不会走开!”
老巫师好像被打中了一样,仿佛是一把凿子直击他的中心,把他打得粉碎。
“我说了什么?”老巫师低语,“我对你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哈利大喊,“我也没听!”
“我——对不起,哈利——我——”老巫师把脸埋在双手里,哈利能看见阿不思·邓布利多在流泪,“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事情——我不该,怨憎你的纯真——”
哈利又瞪了那巫师一会儿,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黑色的房间,下了楼梯,穿过办公室——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仍然在他的肩膀上。”哈利对福克斯说。
——走出了橡木大门,踏上了无限旋转的螺旋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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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到达变形术教室的时间比包括麦格教授在内的任何人都要早。这之前他的年级有一节魔咒课,但他根本没有试图去上那节课。他不知道麦格教授会不会赶上今天这堂课。在他周围空荡荡的桌子和空白的黑板给人以不祥的预感,就好像他独自一人站在霍格沃茨里边,而他的朋友们都离开了一样。
根据课程安排,今天这堂课要讲的是保持变形,而哈利早已在将一块大石头变形成他的小指上的闪亮的钻石的时候将所有的规则都牢记心头了。对于课堂上其他的人来说,这将是一堂理论课,而不是实践课;这真遗憾,因为他本来可以专注于变形术来放空头脑。
哈利恍惚间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以至于他取出变形术课本的时候,他解开莫克袋的系带的动作都变得困难了。
『你对邓布利多的不公骇人听闻,』哈利曾经管它叫斯莱特林,而现在似乎叫做经济学理性或许也是良心的那个声音说。
哈利的双眼落到了课本上,但这一部分是如此地熟悉,以至于它跟一张白纸没什么区别。
『邓布利多与与黑魔王打了一场战争,后者费尽心机用可能做到的最残忍的方式摧毁他。他不得不在战争失败和失去他的弟弟之间选择。阿不思·邓布利多明白,他用最糟糕的方式学到了,一条生命的价值是有限的;而承认这一点几乎击溃了他的理智。但你,哈利·波特——你早就知道了。』
“闭嘴。”男孩对空荡荡的变形术教室说,尽管没有人在这里听着。
『你曾经读过菲利普·泰特洛克的实验【3】,那实验里边让人们在神圣的价值和世俗的价值之间选择,比如说一名不得不在花费一百万美元换取一个肝脏来拯救一名五岁的孩子,或是将这一百万美元花在其他的医疗设备或是付医生的薪水上的医院管理人员。实验中的被试对象变得十分愤怒,并且想惩罚那个医院管理人员,因为他竟敢考虑这一选项。哈利·波特,你记得阅读这个吗?你记得你当时觉得这情绪有多么愚蠢吗?因为如果医疗设备和医生的工资不能同样挽救生命的话,医院或是医生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如果那肝脏要十亿英镑,而这会让医院在第二天破产的话,医院的管理人员应该付出这笔钱吗?』
“闭嘴!”男孩低语。
『每一次你用金钱以一定的概率来拯救生命,你为生命确立了一个金钱价值的下限。每一次你拒绝用金钱以一定的概率来拯救生命,你为生命确立了一个金钱价值的上限。如果你的上限与下限不符,那意味着你能够将钱从一处挪到另一处,从而用同样的开销拯救更多的生命。因此,如果你想要用有限的金钱拯救最多的生命,你的选择必须符合某一方法确定的人类生命的金钱价值;如果不是如此,那么你就能重新分配金钱,从而做得更好。那些拒绝说金钱和生命可以相互比较的人,他们多么可悲啊,他们的愤怒又是多么空洞。他们所做的全部仅仅是为了装模作样地占据道德高地,而阻碍能够拯救最多生命的策略的实施……』
『你知道这一点,而你仍然对邓布利多那样说了、做了。』
『你故意地试图伤害邓布利多的感情。』
『他从来就没有试图伤害你,哈利·波特,一次也没有过。』
哈利用双手抱住脑袋。
为什么哈利对着一名悲伤的老巫师说出了那些话?那名年迈的巫师曾经努力战斗,而且忍受了比任何人应该忍受的更多的折磨?即使那名老巫师是错的,在他经受了如此之多之后,他应该因此被伤害吗?为什么哈利的一部分似乎没有理性地愤恨那名老巫师,比哈利曾经伤害任何人更加凶狠地向他发泄,哈利在那狂怒涌起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过节制,而在哈利离开他的身边之后马上平静下来?
『是因为你知道邓布利多不会反击吗?无论你对他说了什么,无论多么不公平,他绝不会用他自己的力量袭击你,他永远不会用你对待他的方式来对待你?这就是你对待那些你知道不会反击的人们的方法吗?詹姆·波特的霸凌基因终于显现出来了吗?』
哈利闭上了双眼。
就像分院帽在他的头脑中说话一样——
『你的愤怒的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你在恐惧什么?』
这时,哈利的头脑中闪过一阵旋风一般的场景,那过去的邓布利多双手捂脸痛哭流涕;现在的老巫师,笔挺站立,高大而又可怕;在哈利放弃了赫敏,把她留给摄魂怪的时候,镣铐加身的她在金属座椅里尖叫的场景;一名白色长发的女人(她长得和她的丈夫相似吗?)在她的卧室里的火焰中倒下,一只魔杖正对着她,而桔黄色的火焰反射在半月形的眼镜上的想象情形。
阿不思·邓布利多似乎认为哈利在这种事情上比他强。
而哈利知道他可能会的。无论如何,他理解数学。
但大家明白,不知为何大家明白,功利主义的伦理学家不会真的抢劫银行,以便把钱分配给穷人。丢掉所有的道德准绳不会真的引向一个阳光、玫瑰和人人快乐的乌托邦。结果主义的药方是采取能够指向最好的总体结果的策略,而不是那些有一种积极的结果而同时毁掉其余所有的策略。预期效用最大化主义者当计算预期的时候,是应该将常识纳入考虑范围的。
在任何人警告哈利之前,他不知为何就明白了。在他阅读关于弗拉基米尔·列宁或是法国大革命的历史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也许是哈利最早的科幻小说提醒了他要当心那些本意善良的人们,或者也许是他自己想到了这一逻辑。无论如何,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他每次有理由这么做的时候就抛开道德,那么最终的结果不会是好的。
此时,最后的一个场景进入了他的脑海:莉莉·波特站在她的宝贝的摇篮前边,计算着不同的结果:如果她留在那里试图诅咒她的敌人的结果(死掉的莉莉,死掉的哈利),和如果她走开的结果(活下来的莉莉,死掉的哈利),衡量着预期的效果,然后做出唯一的理性选择。
如果她那么做了的话,她就会是哈利的母亲了。
“但人类无法那么活着,”男孩的嘴唇对着空教室低语,“人类没办法那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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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置价值:指重新购置同样资产或者制造同样产品所需的全部成本。见:http://baike.baidu.com/view/2096572.htm
2. 丹麦金:英国在中世纪早期常年受维京人的骚扰,英国就收税交给维京人以便换取和平。基本上相当于北宋的岁币。http://baike.baidu.com/view/2112161.htm
3. 菲利普·泰特洛克(Philip E. Tetlock)的实验基本上如本文所述,关于“禁忌的取舍”的更多更加具体的例子可见这篇文献: http://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259729342_Taboo_Scenari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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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猩猩
校对: 王婆的一千零一夜,La Nieve,潜水艇君
第八十章:禁忌的取舍,第二部分:魔鬼效应[1]
威森加摩的上古之厅凉爽幽暗,同心的半圆形石阶绕着底部的中心逐层升高,石阶上安放着简朴的木制长凳。没有光源,但是礼堂的光线很好,看不出任何来由或逻辑;只是这么一个强硬的事实,礼堂里的光线很好。和地板一样,墙壁也是深色的石头砌成的,石块间的镶拼典雅神奇,极为赏心悦目,流畅的纹理似乎在表层下面流动和漂移。这是上古之厅,遗留至今最古老的魔法建筑;所有其它强大的魔法地点都被历次战争毁灭了。这是威森加摩的礼堂,最古老的地方,因为正是它的建成结束了战争。
这里是威森加摩的礼堂;还有更古老的地方,但那些地点是隐蔽的。传说这些深色的石墙是梅林用魔法召唤、创造,遵照他的意志产生的。他把世上最强...
威森加摩的上古之厅凉爽幽暗,同心的半圆形石阶绕着底部的中心逐层升高,石阶上安放着简朴的木制长凳。没有光源,但是礼堂的光线很好,看不出任何来由或逻辑;只是这么一个强硬的事实,礼堂里的光线很好。和地板一样,墙壁也是深色的石头砌成的,石块间的镶拼典雅神奇,极为赏心悦目,流畅的纹理似乎在表层下面流动和漂移。这是上古之厅,遗留至今最古老的魔法建筑;所有其它强大的魔法地点都被历次战争毁灭了。这是威森加摩的礼堂,最古老的地方,因为正是它的建成结束了战争。
这里是威森加摩的礼堂;还有更古老的地方,但那些地点是隐蔽的。传说这些深色的石墙是梅林用魔法召唤、创造,遵照他的意志产生的。他把世上最强大的巫师召集在一起,用强大的魔法令他们心悦诚服,尊他为首。当(在传说中)先知们预言这仍不足以避免这个世界及其魔法的终结时,(故事里说道)梅林祭献了他的生命,他的魔力,他的时间,实施了梅林禁令。这个行为并非没有代价,凭今天的法术再也无法建成像这样的地方。它也没有被毁灭,因为这些深色的石墙即使在核爆炸的中心都不会受到损害,甚至恐怕都不会变热。遗憾的是,再也没人知道该如何建造它们了。
在威森加摩半圆形阶梯的最高处,深色石阶的最上层,有一个主席台。主席台前站着一位老人,银色的胡子一直垂到腰下,布满皱纹的脸上流露着担忧;这是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他的右手握着威力巨大的魔杖,肩上停着一只火鸟。他的左手拿着一支又细又短的棍子,式样简单,材质是和墙壁一样的深色石头:这是梅林从未中断的传承,首席巫师的象征。卡伦·达顿在弥留之际将这份传承遗赠给了阿不思·邓布利多,那时他打败格林德沃还不到几个小时,奄奄一息,身边有一只明亮燃烧的凤凰。而她是从完美主义者尼哥底母·迦百农那里得到了传承;每个巫师传给自己选定的继承人,在梅林献出生命之后,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从未中断。这就是(如果你觉得好奇的话)为什么魔法英国选出了康奈利·福吉这种人当部长,却有阿不思·邓布利多这样的首席巫师。不是依靠法律(因为法律可以改写),而是依靠最古老的传统,威森加摩无权选择由谁来主持他们的愚蠢行为。自从梅林献出生命的那一天,每个首席巫师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无比慎重地选择心地善良而且有能力选出合适继承人的人。你会预期这个光明的传承链在几个世纪里会走错一步;至少走偏一次,从此无法回头。然而并没有。梅林的传承仍在继续,没有中断。
(至少邓布利多那一派的人是这么说的。马尔福阁下会告诉你不是这么一回事。在亚洲流传的则是完全不同的故事,从那些故事未必能推出英国的版本是错的。)
古老礼堂底部的平台上有一张高背椅子,有椅腿和扶手,上面没有软垫,材质是深色的金属而非深色的石头,不是梅林把它放在那里的。
环绕着这里修建的魔法部建筑装饰着实木镶板,涂着金粉,光线明亮,火炬熊熊,里面尽是熙熙攘攘的愚蠢。这里则不同。这是魔法英国的石头心脏,它没有涂上金粉,没有实木镶板,没有点燃的火炬,也不明亮。
女巫和男巫们庄严地陆续走进礼堂,身穿紫红色的长袍,上面用银线绣着一个‘W’。从他们煞有介事的样子看起来,他们非常清楚自己是多么、多么地重要。毕竟他们是在上古之厅里开会。他们是威森加摩的阁下和女阁下,他们自认是世上最伟大的魔法国家里最重要的人。小人物在他们脚下拜倒,屈膝恳求;他们拥有权力、财富、尊荣;他们不是很伟大吗?
阿不思·邓布利多知道房间里每一个人的名字。他教过其中的很多人,可惜学到的人太少了。有些人是他的同盟,有些是他的对手,余下那些中立摇摆的人,他小心翼翼地争取他们的支持。对于他来说,他们都是人。
至于霍格沃茨的现任防御术教授,如果你去问他对这些阁下和女阁下有什么看法的话,他会说他们中的很多人都野心勃勃,但极少有人有任何抱负。他会指出威森加摩正是这一类人的理想归宿——如果你没有更好的事情可做,这正是你会抓住的那种机会。这类人基本上都很无趣,但是往往很有用;对于真正的游戏玩家来说,他们是用来操纵的棋子,用来得分的分数。
在礼堂一侧拱起的弧形旁听席上,不在半圆形的阶梯中间,坐着一位戴尖帽子的女巫,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忧虑。她的身边坐着一个男孩,穿着他最正式的黑袍子,眼睛如同绿色的寒冰,神情冷漠,在阁下和女阁下们络绎走进礼堂的时候几乎看都没看一眼。对他来说,他们只是一群正在低声交谈的紫红色长袍,是上古之厅这一幕里用于装饰木制长凳的视觉布景。如果这里有敌人,或者需要操纵的事物的话,那也只是“威森加摩”。魔法英国富有的精英阶级拥有集体力量,但是并非独立的个体;他们的目标过于陌生,微不足道,在这个故事里不足以拥有单独的角色。在目前,眼下这个时间,男孩对这些紫红色的长袍既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因为他的大脑还没有为他们分配代理,让他们足以成为道德评判的对象。他是玩家角色,而他们只是墙纸。
这个看法马上就要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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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视而不见地环顾着威森加摩的礼堂;礼堂看起来相当古老,历史悠久,赫敏无疑可以连续几个小时不停地给他上课,告诉他有关这个地方的事。紫红色的袍子已经停止进场,而哈利的怀表——每三分钟走得就像半个小时那样慢——显示出审讯就要开始了。
麦格教授坐在他身边,她的目光从没有离开过他连续二十秒。
哈利读了那天早上的《预言家日报》。头条是“麻瓜出身的疯子妄图断绝古老的血脉”,其余的内容也相同。哈利九岁的时候,爱尔兰共和军炸掉了一个英国军营[1],他在电视上看到了所有政客互相比赛谁更义愤填膺。哈利曾经这样想过——即使在那时,他对心理学还不太了解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在比赛谁最愤怒,谁都不能指出任何人愤怒过头了,哪怕他们提议用核武器炸平爱尔兰。即使在那时,政客的义愤填膺的空洞本质都曾令他感到震动——虽然在那个年纪,他还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他感到这些政客之所以和其他人一起攻击这个安全的目标,只是为了轻松地得分而已。
哈利一直感到政客的义愤填膺是空洞的,但是仍然很奇怪,当你读到《预言家日报》上竞相抨击赫敏·格兰杰的十几篇文章时,这一点还要更加昭然若揭得多。
为首的文章是一个哈利不认识的人写的,呼吁降低阿兹卡班的最低年龄限制,好把这个变态的泥巴种送到摄魂怪那里,因为她在霍格沃茨这个神圣的庇护所里,无缘无故、残暴野蛮地攻击了一个古老家族的最后一位继承人,严重侮辱了苏格兰的尊严,唯有这样的惩罚才配得上她那不可言说的可怕罪行。唯有这么做,才能让其他非我族类,灭绝人性的野兽在他们变态的疯狂中明白,任何对体面贵族的威胁都逃不过尊贵的威森加摩必然和无情的清洗,等等等等。
第二篇文章没有那么能言善道,但是说的是同一个意思。
早些时候,阿不思·邓布利多是这么对他说的:
“我不会试图阻止你参加审讯,”老巫师的声音安静而坚决,“我完全可以预见那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作为回报,我要求你对我报以同样的尊重。威森加摩的政治很微妙,而你对此一无所知。如果你鲁莽犯错的话,付出代价的是赫敏·格兰杰;而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错误,哈利·詹姆·波特-伊万斯-维瑞斯。”
“我理解,”哈利说道,“我懂。只是——如果你计划从帽子里拉出一只兔子,在一切似乎都已绝望的最后一分钟反败为胜的话,请你现在就告诉我,不要让我坐在那里担心——”
“我不会这样对你,”年老的巫师说道,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显得异常疲惫,“更不会这样对赫敏。但是我的帽子里没有兔子,哈利。我们只能看看卢修斯·马尔福想要什么。”
这时传来了一声小而尖锐的敲击声,这个短促的声音不知为什么让整个房间静了下来,令哈利猛地转过头,向上看去。在高处,邓布利多刚刚用左手的深色石棒敲了敲讲台。
“应卢修斯·马尔福阁下的要求,第两百零八届威森加摩的第九十次会议现在召开,”老巫师用不带感情的平板语调说道。
在最高的一层,离讲台很远的地方,一个高个子男人马上站了起来,身穿紫红色的长袍,长长的银发一直垂到肩膀。“我带来了一个证人,以便在吐真剂下进行讯问,”卢修斯·马尔福说道,冷冷的话语在房间里回响,他自如地控制着语气,只流露出一点点正义的愤怒,“把赫敏·格兰杰一世带上来。”
“我请你们所有人记住,她是霍格沃茨的一年级学生,”邓布利多说道,“我不会容忍对这位证人的任何虐待——”
长凳上有人相当大声地说道,“呸!”然后是更多厌恶的嗤鼻声,甚至还有一两个嘲笑的声音。
哈利盯着这些紫红色的长袍,眯起了眼睛。
与升起的愤怒同时出现的还有其他东西,一种越来越不安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偏斜得厉害,仿佛现实本身被扭曲了。不知道为什么,哈利知道这一点,但他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他的大脑认为它在越来越严重……
“秩序!”邓布利多喊道。他用石棒敲了两次讲台,发出两声轻微的咔嗒声,盖过了所有喧嚣。“保持秩序!”
证人被带上来的那扇门在哈利座位的正下方,所以直到这群人完全出现在石砌的礼堂里,哈利才看见——
——一个傲罗三人小组——
——赫敏被带上来的时候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脸——
——后面是一只银光闪闪的麻雀和流动的月光般的松鼠——
——然后是那种可怕的邪恶的来源,半藏在破破烂烂的斗篷下面。
哈利不假思索地腾地站了起来,麦格教授急急忙忙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才拦住他伸手去拔魔杖的动作;变形术教授急迫地悄声说道,“哈利没关系的有守护神——”
哈利花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那个理解了赫敏没有直接暴露在摄魂怪下的部分,在说服他的其他部分回到貌似理性的状态——
但是动物守护神并不完美,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说道。不然邓布利多就不会见到一个看了令人感到痛苦的赤裸男人。无论是否有动物守护神,你都会感到它的接近……
麦格教授向下拽着他的手腕,慢慢地,哈利·波特坐了回去。
但是在那一刻,他已经对魔法英国这个国家宣战了,至于其他人会不会把他叫做黑魔王,似乎随便怎样都无所谓了。
当赫敏在椅子上坐下时,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她的脸了。她不像在面对斯内普时那样挺得笔直,充满挑衅,也不像在被傲罗逮捕时那样在哭。她只是坐在那里,脸上是茫然的恐惧,这时椅子上的暗色金属链条像蛇一样伸了出来,捆住了她的四肢。
哈利受不了了。他不假思索地逃入了自己的内心,逃进了他的黑暗面,用冰冷的狂怒当作护盾,将自己包围了。花的时间很长,自从阿兹卡班之后他还没有尝试过完全进入他的黑暗面。然后,当他的血似乎变冷了之后,他再次抬起头,再次看见了椅子上的赫敏,发现他的黑暗面完全不懂如何应付这种痛苦:它像利刃一样刺穿了冷酷的屏障,伤害没有减轻一分一毫。
“哎呀,这不是哈利·波特吗!”传来了一个尖细轻快的女声,甜得发腻的声音里饱含着溺爱。
慢慢地,哈利把头从椅子的方向转开了,看见一个满面笑容的女人,化着厚厚的浓妆,皮肤几乎涂成了粉红色,身边坐着一个男人,哈利从照片认出那是康奈利·福吉部长。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波特先生?”女人愉快地询问道,仿佛这不是一场审讯。
现在其他人也在看他了。
哈利说不出话,他心里的话全都不能大声说出来,不然就太蠢了。他想不出任何纳威也可能会说的话。邓布利多警告过哈利,如果其他人想让大难不死的男孩发言的话,他必须假装成自己的年龄——
“校长说我不该说话,”男孩说道,几乎无法掩饰声音里的火气。
“哦,可是我们允许你说话啊!”女人满面春风地说道,“我肯定威森加摩很乐意听听大难不死的男孩的意见!”在她身边,康奈利·福吉局长在点头。
女人的脸浮肿肥胖,化了妆也掩不住皮肤的苍白。几乎不由自主地,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词,而这个词是蛤蟆。关于这一点,哈利的逻辑部分指出,跟道德完全扯不上关系。只有在迪士尼电影里,难看的人才多半是邪恶的,反之也成立;那些电影大概是从来没有难看过的人写的。他会给她一个机会,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都该得到一个机会……
“因为我消灭了黑魔王?”男孩问道,指着飘浮在赫敏椅子背后的摄魂怪,“这个房间里还有更黑暗的东西。”
女人的脸拉下来了,变得有点严厉。“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小男孩也许会害怕它们,波特先生,但是摄魂怪对魔法部是很驯服的。而且当然,我们需要它们看守——”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男孩嚷道,“这些是世上最黑暗的生物,即使有了守护神咒的保护,我也能感到它在靠近——邪恶在靠近的感觉——它是无比罪恶的,而且它——如果能做到的话,它会吃掉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不该让它靠近任何孩子,永远不该!无论是我,还是她,还是任何人!你们应当投票把它带走!”
“我们当然不会投这种票——”蛤蟆女抢白道。
“够了,乌姆里奇女士,波特先生,”邓布利多严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在一个短暂的停顿之后,老巫师继续说道,“不过,当然,这孩子说得完全对。”
听了大难不死的男孩的责难,威森加摩的一些成员露出了羞愧的神色,还有几个在老巫师说话的时候用力点头。然而太少了。哈利能看到。实在太少了。
这时吐真剂拿来了,有那么一会儿,赫敏似乎要哭了,她看着哈利——不,是看着麦格教授——麦格教授在无声地对她说话,从哈利的角度看不见她在说什么。然后赫敏喝下了三滴吐真剂,她的面颊松弛下来。
“加德文·罗巴兹,”卢修斯·马尔福用平滑的声音说道,“你是大家公认的审讯专家。请你来好吗?”
三个傲罗中的一个走上前来。
头几个问题过后,哈利移开了目光,望向旁边,用手指堵住了耳朵,不去听赫敏的大脑回放假记忆的内容。他无法忍受赫敏在复述这个假记忆时,因为药物显得迟钝的声音里极度的痛苦,他的黑暗面也无法忍受,而且他已经听过内容概要了。
哈利的大脑闪回到了可怕的另一天,尽管哈利几乎已经确定伏地魔还活着这件事只是一个老巫师的昏聩想象,此刻却忽然感到这个假说有一种极为可怕而独特的合理性,对赫敏施展了记忆咒的正是——利用过——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的那个人。这两件事有某种相同的特质。选择让这样的事发生,计划让这样的事发生——这不仅仅是邪恶,这是空虚。
这时哈利抬头向上望了一会儿,看见那些紫红色的长袍就这么看着,只是看着。
过了一段时间,当夜空中的星星全都变冷变暗,宇宙中的最后一点光燃烧殆尽,沉入黑暗的时候,对赫敏的讯问终于结束了。
“诸位大人若是乐意的话,”马尔福阁下的声音说道,“我希望现在宣读我儿子德拉科在喝下两滴吐真剂之后的证词。”
她在那场战斗针对我之前,我对格兰杰没有任何图谋。但在那天之后,我真的感到受了侮辱,我帮过她那么多忙——
赫敏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仿佛她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中了,巨大到令她哭不出声,无法呼吸,只能发出一个小小的,悲哀的吸气声。
“抱歉,”房间里一个似乎和马尔福站在一边的女巫说道,“但是马尔福大人,你儿子为什么要帮助这个泥巴种女孩?”
“我的儿子,”卢修斯·马尔福用沉重的声音说道,“似乎听信了某些误导他的理论。他还小——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教训,我们这个国家也都看见了,这种错误的代价。”
在旁听席长凳的下面几行,一个戴着记者帽,挂着《预言家日报》证件的男人拿着长长的羽毛笔,热切地奋笔疾书着。
那几个当初随着邓布利多的话点头的人露出了恶心的表情。一位穿着紫红色袍子的女巫故意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从礼堂里貌似邓布利多的一边,走向了马尔福那一边。
傲罗用单调的语气继续念了下去。
“我在施展那么多上锁咒之后实在太累了,施展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我认为我比格兰杰强,但是我不确定,所以我提出和她决斗,想用实验的方法找到答案,这就是为什么我那么做——做——而且也因为如果我赢了的话,我就准备第二天当众再次打败她。该死的吐真剂。但是她在谋杀我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她的所作所为确实侮辱了我,我之前确实帮过她,而且我那时根本没想害她,她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攻击我!”
所有证人的证词结束之后,威森加摩的审议开始了。
如果这也能称为审议的话。
看起来,很多威森加摩的成员强烈认为谋杀是邪恶的。
在这个房间里,邓布利多一边的紫红色长袍保持着沉默,这些号称正义的一方准备把他们的政治资本省下来,用到更有希望获胜的战役中去。哈利的心里响起了奇洛教授干巴巴的声音,仿佛他就站在身边,正在向他解释: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对这些政客本人没有任何好处。
但是房间里还有一个巫师,他的地位似乎已经足够高,超过了他对于丢脸的顾虑;唯有这个巫师的地位已经足够高,可以说一句理性的话而毫发无损。只有他开口为赫敏辩护,这位肩上停着火一般明亮的凤凰的男人。
只有阿不思·邓布利多说话了。
首席巫师没有提出赫敏·格兰杰完全无辜的可能性。关于这一点,校长对哈利解释过,没有人会相信,只会起到反效果。
但是阿不思·邓布利多说话了,一次又一次温和地提醒大家,犯人是霍格沃茨的一年级女生;很多人在小时候都做过蠢事;霍格沃茨的一年级女生还太小,无法理解她的行为造成的后果。他本人(首席巫师静静地说道)在小时候也做过蠢事,那时他已经比她大很多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说道,霍格沃茨的所有教职工都很喜爱赫敏·格兰杰,她辅导过四个赫奇帕奇女生魔咒学作业,在本学年内为拉文克劳学院赢得了一百零三个学院分。
阿不思·邓布利多说道,任何认识赫敏·格兰杰的人都只会为这件事感到震惊。他们已经——他们所有人——都听见了她在复述证词时声音里的惊骇。如果奇异的疯狂暂时占据了她,那么——他的声音提高了,变成了严肃的要求——她应得的只有同情和医护人员的照顾。
最后,阿不思·邓布利多提醒威森加摩,在抗议声中大声说道,此次审议的罪名是谋杀未遂,而非谋杀。在如同潮水上涌般的抗议声中,阿不思·邓布利多说道,目前还没有任何人受到永久的伤害。阿不思·邓布利多恳求他们不要做出令局面恶化的事——
“够了!”卢修斯·马尔福吼道,一轮举手表决结束了审议。银发男人高大而令人生畏地站在那里,高举着银色的手杖,仿佛那是即将落下的法官木槌。“为了这个疯女人企图对我儿子做的事——为她妄图断绝一个高贵而最古老的家族血脉,因此欠下的血债——我说她必须——”
“阿兹卡班!”一个坐在马尔福阁下右手,脸上有伤疤的男人嚷道,“把这个泥巴种疯子送去阿兹卡班!”
“阿兹卡班!”另一个穿着紫红长袍的人嚷道,然后又是一个,又一个——
邓布利多手里的棍子发出咔嗒一声,令整个礼堂都静了下来。“你们扰乱了秩序,”年老的巫师严厉地说道,“而且你们的提议太野蛮了,亵渎了这个议会的尊严。有些事我们是不能做的。马尔福阁下?”
卢修斯·马尔福面无表情地听着。“好吧,”马尔福阁下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冷酷的光。“我原本并没有计划这样要求。但是既然这是威森加摩的愿望——那就让她得到和她的罪行相应的惩罚吧。那就阿兹卡班好了。”
一声欢呼的怒吼响起——
“你们都糊涂了吗?”阿不思·邓布利多喊道,“她还那么小!她的头脑会受不了的!近三百年来,英国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其他国家的人会怎么看我们啊?”一个女人用尖锐的声音说道,哈利认出那是纳威的祖母。
“等她去了以后,你会去看守阿兹卡班吗,马尔福阁下?”一位哈利不认识的严厉老女巫说道,“如果把小孩子关在那里的话,恐怕我的傲罗会拒绝看守。”
“审议已经结束了,”卢修斯·马尔福冷冰冰地说道,“如果你没有能力找到能服从威森加摩决议的傲罗,博恩斯女士,你可以选择辞职;我们轻易就能找人取代你的位置。这个礼堂的意向非常清楚。因为她残暴的罪行,这个女孩要按成人的标准审判和量刑;谋杀未遂的判决是在阿兹卡班服刑十年。”
老巫师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放低了。“没有别的可能了吗,卢修斯?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到我的房间里私下谈谈。”
这时,银色长发的高大男人转过身,面对站在讲台上的老巫师;两人的目光对峙了很久。
当卢修斯·马尔福再次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在难以察觉地发抖,仿佛对它的严格控制失灵了。“欠我家族的血债要用血来偿。任何价码都无法让我出卖欠我儿子的血债。你不会懂的,你从未有过挚爱的人,也没有自己的孩子。不过,欠马尔福家族的血债不止一笔,而我认为我的儿子,如果他站在我们中间的话,会宁可索回他母亲的血债,而不是他的。在威森加摩面前承认你的罪行,就像你对我承认过的那样,我就——”
“想都别想,阿不思,”之前说话的那个严厉的老女巫说道。
老巫师站在讲台上。
老巫师站在讲台上,面容在扭曲,复原——
“得了,”老女巫说道,“你知道你必须给出什么答案,阿不思。再痛苦也不能改变什么。”
老巫师说话了。
“不,”阿不思·邓布利多说道。
“而你,马尔福,”严厉的老女巫继续说道,“我猜从头到尾,你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毁掉——”
“不是,”卢修斯·马尔福说道,嘴唇扭曲,露出了一个怨愤的笑容,“不,我除了为儿子报仇之外没有其它目的。我只是想让威森加摩看看这个老家伙装模作样的英雄主义和他对于这个女孩的称赞背后的真相——他根本不会考虑牺牲自己去救她。”
“果然像食死徒一样残忍,”奥古斯塔·隆巴顿说道,“当然了,我没有暗示什么。”
“残忍?”卢修斯·马尔福说道,脸上仍然带着怨愤的笑容,“我不这么认为。我知道他会给出什么答案。我一直警告你们,他只是做戏罢了。如果你们相信他的犹豫,蠢的是你们。要记住,他的答案并没有改变。”男人提高了声音,“投票吧,我的朋友们。我认为举手表决就行了。我不认为会有很多人选择和凶手站在一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变冷了,威胁的意味昭然若揭。
“看看那个女孩,”阿不思·邓布利多说道,“看看她,看看你们的所作所为多么可怕!她——”老巫师的声音哽咽了,“她在害怕——”
吐真剂的效力一定是消退了,因为赫敏·格兰杰原本松弛的面颊在扭曲,她的四肢在锁链下面明显地发抖,仿佛她想逃走,从这把椅子上逃走,但是一股比捆住她的这些魔法锁链还要沉重的力量将她紧紧压住了。然后她抽搐地努力了一下,赫敏的脖子动了,头转了过去,她的眼睛对上了——
她望着哈利·波特,虽然没说话,但她的意思是无比清楚的。
哈利
帮我
求求你——
最古老的威森加摩礼堂里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液氮般的音色,调子太尖了,因为声音来自一个过于年幼的喉咙,这个声音说道,“卢修斯·马尔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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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老神圣的威森加摩礼堂里,大家四处张望着,花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相对于话语的内容,那声调也许太尖了一些,音量也许太小了一些;然而即使如此,你也不会想到这声音是来自于一个孩子。
直到马尔福阁下做出回答,大家才意识到该看哪里。
“哈利·波特,”卢修斯·马尔福说道。他没有低头致意。
头纷纷扭过去了,眼睛转过去了,大家开始注意那个站在流泪的老女巫身边头发乱糟糟的小男孩。这个男孩穿着正式的黑色短袍,穿了鞋以后的身高也只到大人的胸脯。不过,除非你的眼睛很尖,不然从礼堂的另外一边是无法看见乱发下那著名而致命的伤痕的。
“犯这样的错误,这不像你,卢修斯,”男孩说道,“十二岁的女孩不会到处杀人。你是斯莱特林,而且很聪明。你应该明白这是阴谋。赫敏·格兰杰是被推上这个棋盘的,背后的推手是阴谋的幕后策划人。对方当然会预计你这样行动——只是在他们的计划里,德拉科·马尔福原本会死,你原本应该完全不可理喻。但是他还活着,你还是理智的。你为什么要配合这个让你儿子送命的阴谋,扮演他们让你扮演的角色?”
卢修斯的心里似乎掀起了一场风暴,在飘拂的银发下面,那张脸似乎快要迸裂了,溢出无法猜测的东西。马尔福阁下想说话又咽了下去,然后又这样两次,在三次欲言又止以后才真正开口。“你说,是阴谋?”马尔福阁下最终说道。他的脸在扭曲,几乎控制不住了,“那么,是谁的阴谋?”
“如果我知道,”男孩说道,“我早就说了。但是任何赫敏·格兰杰的同学都会告诉你,她是最不可能的凶手人选。事实上,她真的曾经辅导赫奇帕奇同学作业。这不是一个自然事件,马尔福阁下。”
“阴谋也好——不是阴谋也好——”卢修斯的声音在发抖,“这个泥巴种垃圾动了我的儿子,我会结果她。你应该完全清楚这一点,哈利·波特。”
“即使说得轻一点,”男孩说道,“赫敏·格兰杰是否真的施展了血液冷却咒也很可疑。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或者凶手使用了什么魔法,但是普通的计谋无法让她做出这种事。这不是她出于自己意愿的行为,很可能根本不是她的行为。你的复仇找错了对象,马尔福阁下,而且是存心的。配享你的敌意的人不是这个十二岁的女孩。”
“你为什么要在意她的命运?”卢修斯·马尔福的声音越来越高,“你在这件事里的利益是什么?”
“她是我的朋友,”男孩说道,“正如德拉科也是我的朋友。这次打击的目标很可能是我,而不是马尔福家族。”
卢修斯脸上的肌肉再次跳动起来。“现在你又来对我撒谎了——就像你对我儿子撒谎一样!”
“信不信由你,”男孩静静地说道,“我只是想让德拉科知道真相,如此而已——”
“够了!”马尔福阁下吼道,“我听够了你的谎言!受够了你的游戏!你不懂——你永远不会懂——他是我的儿子,这意味着什么!我不要放弃复仇!再也不了!永远不!这女孩欠了马尔福家族的血债,她要去阿兹卡班。如果让我发现还有其他推手——哪怕是你——那只手也同样会被砍掉!”卢修斯·马尔福举起致命的银色手杖,仿佛在下达命令,咬着牙关,裂开嘴唇,好似一头对巨龙怒吼的狼。“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的话——安静,哈利·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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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的血液在黑暗面的寒冰之下砰砰直跳,对赫敏的担忧,一部分的他想把卢修斯痛扁一顿,消灭他,消灭他代表的放肆和愚蠢——但是哈利没有这个能力,他甚至没有威森加摩的一票——
德拉科说过卢修斯害怕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哈利看到,在这个龇牙咧嘴的表情中,马尔福阁下的脸扭曲了,绷紧了,他鼓起了所有勇气才让哈利闭嘴。
于是哈利说话了,语气冷酷而致命,从心眼里盼望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如果你这么做,就是与我为敌,卢修斯……”
一个座位较低,明显属于纯血统论一边的威森加摩成员难以置信地笑出了声——他在低头看着这个小男孩,而没有抬头看着马尔福阁下。其他紫袍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一阵笑声中,马尔福阁下以强硬的尊严凝视着他。“如果你希望马尔福家族与你为敌,那就如你所愿好了,孩子。”
“好啦,好啦,”涂了太多粉色化妆品的女人说道,“我认为这次审议已经够久的了,你说呢,马尔福大人?要耽误这孩子上课了。”
“是要耽误了,”卢修斯·马尔福说道,再度提高了声音,“我要求投票!请大家举手表决,让威森加摩承认赫敏·格兰杰一世欠马尔福家族的血债,为她企图谋杀高贵和最古老的家族的最后一个后裔,断绝这条血脉!”
手一只接一只地举了起来,坐在底层的秘书开始在羊皮纸上计数,但是多数在哪边已经很清楚了。
哈利的内心在尖叫,狂乱地向自己的所有部分呼救,求它们提供一个脱身之策,一个策略,一个办法。但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已经打出了所有的牌,输了。在最后一阵痉挛的绝望中,哈利扑向了他的黑暗面,将自己推进了黑暗面,紧紧抓住那致命的清晰,承诺给他的黑暗面任何报偿,只要它能替他解决这个问题;终于,致命的冷静来了,真正的寒冰终于回应了他的呼唤。他的思绪超越了所有恐慌和绝望,开始搜索每个已知的事实,回忆他知道的每一件事,有关卢修斯·马尔福,有关威森加摩,有关魔法英国法律的一切;他的眼睛看着一行行的椅子,看着视线所及的每个人和每样东西,搜索着任何能够抓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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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魔鬼效应:晕轮效应(http://zh.wikipedia.org/wiki/%E6%99%95%E8%BD%AE%E6%95%88%E5%BA%94)的一种,指如果一个人被标明是坏的,他就被一种消极否定的光环所笼罩,并被认为具有各种坏品质;是已知认知偏差(http://zh.wikipedia.org/wiki/%E8%AA%8D%E7%9F%A5%E5%81%8F%E8%AA%A4%E5%88%97%E8%A1%A8)中的一种。
[2]具体事件见:http://en.wikipedia.org/wiki/Deal_barracks_bomb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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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王婆的一千零一夜
校对: 林海雪原,大大糖
第七十九章:禁忌的取舍, 第一部分
“赫敏·格兰杰,”科莫多傲罗用不带感情的平板语气说道,“我以谋杀德拉科·马尔福未遂的罪名逮捕你。”
这些字眼落进哈利的意识,将他的思绪砸得粉碎,碾成了上百块难以置信的碎片,肾上腺素的冲击和极度的困惑搅在一起,以至于——
“她——”哈利说道,“她——她不会——什么?”
傲罗们根本没理他。科莫多再次说话了,仍然是那种毫无感情的声音。“马尔福先生已经在圣芒戈医院苏醒,他指认是你,赫敏·格兰杰,攻击了他。他在喝下两滴吐真剂后重复了同样的证词。如果没有被及时发现和治疗,你对马尔福先生施展的血液冷却咒就会杀死他,我们必须假定你事先知道这个魔...
“赫敏·格兰杰,”科莫多傲罗用不带感情的平板语气说道,“我以谋杀德拉科·马尔福未遂的罪名逮捕你。”
这些字眼落进哈利的意识,将他的思绪砸得粉碎,碾成了上百块难以置信的碎片,肾上腺素的冲击和极度的困惑搅在一起,以至于——
“她——”哈利说道,“她——她不会——什么?”
傲罗们根本没理他。科莫多再次说话了,仍然是那种毫无感情的声音。“马尔福先生已经在圣芒戈医院苏醒,他指认是你,赫敏·格兰杰,攻击了他。他在喝下两滴吐真剂后重复了同样的证词。如果没有被及时发现和治疗,你对马尔福先生施展的血液冷却咒就会杀死他,我们必须假定你事先知道这个魔咒是致命的。因此我以谋杀未遂的严重罪名逮捕你。你会被带到魔法部的拘留所,在喝下三滴吐真剂之后接受讯问——”
“你们疯了吗?”哈利脱口而出,一推拉文克劳的桌子站了起来,只一瞬间的功夫,巴特纳鲁傲罗就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哈利置之不理。“你们要逮捕的人是赫敏·格兰杰,拉文克劳最善良的女孩,她会辅导赫奇帕奇的同学写作业,她宁可死也不会杀害任何人——”
赫敏·格兰杰的脸皱起来了。“是我干的,”她悄声说道,“是我。”
又一块巨石落在哈利的思绪上,把脆弱的条理砸得粉碎,将理解的碎片碾成了尘土。
邓布利多的面容似乎在几秒之间老了几十岁。“为什么,格兰杰小姐?”邓布利多问道,他的声音也轻得几乎像在耳语,“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我,”赫敏答道,“我,我——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她似乎崩溃了,声音变成了完全的啜泣,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词,“我想我——杀了他——对不起——”
哈利应该说些什么,应该做些什么的,应该从椅子上跳起来,把三个傲罗一起打昏,然后做出什么超级机智的下一步行动,然而他被粉碎了两次的思绪碎片无法输出任何方案。巴特纳鲁的手温和而坚决地把哈利按回座位,哈利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像被胶水粘住了,他试图拔出魔杖施展咒立停,但是魔杖在口袋里拔不出来,在越来越高,如同风暴般的抗议声中,三个傲罗和邓布利多押着赫敏走出了大厅,大门开始在他们身后合拢——一切都莫名其妙,荒谬到了极点,像被传送到了一个平行世界,哈利的大脑闪回到莫名其妙的另一天,在绝望中终于灵光一闪,明白过来韦斯莱双胞胎对丽塔·斯基特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变成了尖叫,“赫敏不是你干的你被植入了假记忆!”
然而门已经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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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娃无法让自己静下来,她在校长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下意识地等着西弗勒斯或者哈利叫她安静点坐下,但是魔药学教授和大难不死的男孩似乎都没有在意她,而是紧盯着刚从飞路网里出现的阿不思·邓布利多。背景里有一些声音,但是没有人注意。西弗勒斯坐在校长桌旁的一把小软椅上,看上去像平常一样不动声色。年老的巫师令人生畏地笔直站在仍在燃烧的壁炉边,黑色的袍子仿佛没有星星的夜晚,辐射着力量和悲哀。她的脑中全是极度的困惑和恐惧。哈利·波特坐在一张木凳子上,手指紧抓着座位,狂怒的眼睛如同寒冰。
早上六点三十三分,奎里纳斯·奇洛用飞路网将德拉科·马尔福从办公室送到圣芒戈医院紧急就诊。奇洛教授在霍格沃茨的奖品陈列室里发现了马尔福先生,已经濒临死亡,血液冷却咒的持续作用令他的体温一直在缓慢下降。奇洛教授立刻驱散了这个法术,施展魔咒将马尔福先生的状态稳定下来,通过悬浮咒把他带回办公室,又用飞路网将他送到圣芒戈医院进行进一步治疗。接下来,奇洛教授通知了校长,简短地陈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就从飞路网离开了——在接到圣芒戈医院的通知之后,傲罗们要求他过去接受讯问。
使用血液冷却咒的动机显然是缓慢地杀死德拉科·马尔福,从而不会触发霍格沃茨的结界(霍格沃茨的结界只会检测突然受伤的情况)。在讯问的过程中,奇洛教授告诉傲罗,在一月份,就在马尔福先生从圣诞假期返校不久之后,他对马尔福先生施展了好几个跟踪咒语。奇洛教授这么做是因为他得知某人有伤害马尔福先生的动机。奇洛教授拒绝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奇洛教授的跟踪咒语会在马尔福先生的健康降低到一个绝对水平时触发,而不是在突然改变时触发,因此奇洛教授在马尔福先生死亡之前得到了警告。
两滴吐真剂,足够令马尔福先生在证词中不致有所保留或粉饰,证明马尔福先生曾向赫敏·格兰杰提出决斗——这种行为符合贵族法律,但不符合霍格沃茨的校规。马尔福先生在决斗中胜利了,然而在他离开的时候,格兰杰小姐从背后用昏迷咒打中了他。之后马尔福先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滴吐真剂,强制她主动说出所有相关的信息,令赫敏·格兰杰供认她确实从背后击昏了德拉科·马尔福;然后出于一阵愤怒,对他施展了血液冷却咒,故意让他的死亡缓慢到足以躲过霍格沃茨警报系统的检测——她从《霍格沃茨:一段历史》里读到了警报系统的这个特性。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感到万分惊骇,但是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为她确信德拉科·马尔福已经死了——如果他自身的魔法没有抗拒血液冷却咒的话,那么七小时后他肯定已经死了。
“她的审讯,”阿不思·邓布利多说道,“定在明天中午。”
“什么?”哈利·波特脱口而出。大难不死的男孩没有从凳子上站起来,但是米勒娃看到他的手指紧紧捏着身下的木凳,指节都泛白了。“这简直疯了!警方的调查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完成——”
魔药学教授提高了声音。“这里不是麻瓜英国,波特先生!”西弗勒斯的脸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但是语气非常辛辣尖锐,“傲罗得到了吐真剂下的指控和吐真剂下的认罪。对他们来说,调查已经结束了。”
“不完全如此,”就在哈利似乎要爆发的那一刻,邓布利多说道,“我对阿米莉亚坚持说,这件事要尽可能仔细调查。遗憾的是,这次倒霉的决斗发生在午夜——”
“假定的决斗,”哈利尖锐地指出。
“这次假定的决斗发生在午夜——是的,你说得很对,哈利——而这已经超出了任何时间转换器的范围——”
“同样只是假定,”大难不死的男孩冷冷地说道,“而且相当可疑,因为所谓的嫌疑人根本不知道时间转换器的存在。我希望马上把一个隐身的傲罗送回尽可能早的过去,去观察——”
邓布利多低下头。“我亲自去过了,哈利,我刚一听说就去了。但是等我到了奖品陈列室的时候,马尔福先生已经失去了意识,格兰杰小姐已经走了——”
“不,”哈利·波特说道,“你来到奖品陈列室,看见德拉科失去了意识。这就是你观察到的一切,校长。你没有观察到赫敏在那里,也没有看见她离开。让我们把事实和推断区分开来。”男孩将头转向了她,“夺魂咒,一忘皆空,假记忆术,摄神取念。麦格教授,我有没有漏掉什么其他能够影响大脑的法术,有可能让赫敏做出这种事,或者令她以为自己做过?”
“混淆咒,”她答道。黑魔法从来都不是她的研究方向,但她知道——“还有一些黑暗仪式。但是所有这些在霍格沃茨都会触发警报。”
男孩点点头,眼睛仍然看着她。“这些魔咒中有哪些可以检测出来?傲罗检测了哪些?”
“混淆咒几个小时以后就会失效,”她在整理了一会儿思绪之后说道,“如果是夺魂咒的话,格兰杰小姐会记得。一忘皆空无法用任何已知的方法探查,但是只有教授才能对学生施展这个法术而不触发霍格沃茨的警报。摄神取念——只有其他摄神取念师才能发现,我想——”
“法庭摄神取念师在我的要求下检查了格兰杰小姐,”邓布利多说道,“结果表明——”
“我们能信任他吗?”哈利问道。
“是她,”邓布利多说,“苏菲·麦克杨森,我记得她在拉文克劳学院的时候就是个诚实的学生,而且她受到不可违背的誓约的约束,无论看见什么都必须说真话——”
“其他人有可能喝下复方汤剂,假扮她吗?”哈利·波特再次打断道,“你观察到了什么,校长?”
阿不思沉重地说道,“一位看上去像是麦克杨森女士的人对我们说,唯一的一个摄神取念法术在几个月之前轻微地触碰过格兰杰小姐的大脑。那是在一月份,哈利,我和格兰杰小姐就某个摄魂怪进行了一些交流。这是预料之中的;但是我没有料到苏菲发现的其余事实。”老巫师转身凝视飞路网的火焰,让橙色的火焰映在他的脸上。“就像你说的那样,哈利,假记忆术也是一种可能;如果施展得很完美的话,和真正的记忆无法区别——”
“这我并不感到奇怪,”哈利打断道,“研究表明,人类的记忆在每次回想的时候都多多少少会被重写——”
“哈利,”米勒娃柔和地说道,男孩把嘴巴紧紧闭上了。
老巫师继续说了下去。“——但是质量如此之高的假记忆所需的制造时间和真正的记忆是一样的。制造十分钟的详细记忆要花费十分钟。而按照这位法庭摄神取念师的说法,”阿不思的脸看上去更疲倦,更苍老了,“格兰杰小姐在西弗勒斯……对她大吼之后一直在沉溺在对马尔福先生的猜疑中。她一直在怀疑马尔福先生是斯内普教授的同谋,猜测他会如何密谋伤害她,伤害哈利——每天这样想象好几个小时——制造这么长时间的假记忆是不可能的。”
“这种貌似疯狂的表现……”西弗勒斯柔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有可能是自然的吗?不,如果纯粹是巧合的话,这也太倒霉了;对于某些人来说,也太方便了,这一点毫无疑问。或许是某种麻瓜药物?但那是不够的——格兰杰小姐的疯狂必须有人引导——”
“啊!”哈利忽然说道,“现在我懂了。第一次假记忆是在斯内普教授向她大吼之后被植入的,显示出,比方说,德拉科和斯内普教授合谋杀死她。然后昨天晚上凶手将这个假记忆用一忘皆空清除了,只留下她莫名其妙地怀疑德拉科的记忆,同时她和德拉科又被植入了决斗的假记忆。”
米勒娃吃惊地眨了眨眼。她得花一千年才会想到这种可能。
魔药学教授若有所思地皱起眉,眼神专注。“被植入假记忆后的反应是很难事先预料的,波特先生,除非有摄神取念作为辅助。受害人在第一次想起假记忆的时候不一定会按照你的预期行事。这很冒险。不过我想,这是奇洛教授作案的一种可能。”
“奇洛教授?”哈利说道,“他有什么动机——”
魔药学教授干巴巴地说道,“防御术教授永远是嫌疑人,波特先生。时间长了你就会注意到这个规律。”
阿不思抬起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令大家都转过头去望着他。“但是这个案件里还有另一个嫌疑人,”阿不思安静地说道,“伏地魔。”
这个所有忌讳中最致命的词似乎在房间里回响,带走了壁炉里的橙色火焰发出的所有热量。
“我不知道,”年老的巫师缓缓说道,“关于伏地魔获得永生的方式,我知道得太少了。我认为,他在我之前把那些书都搜走了。我找到的只有古老的传说,因为卷帙浩繁,他无法全部搬走。但是从各种故事里寻找真相也正是巫师的专长,而我也努力去做了。这个仪式需要一个活人作为祭品,一次杀戮,这我可以确定;最冷血的杀戮,受害者会在恐怖中死去。在古老的故事里,曾有被附身的巫师自称是已死的黑魔王,做出各种疯狂的事;他们通常会拥有这个黑魔王的一件魔法宝物……”阿不思看着哈利,年老的眼睛审视着年轻的眼睛。“我认为,哈利——虽然你会说这只是推断——杀戮会撕裂灵魂。通过这个最恐怖的黑暗仪式,撕裂的灵魂碎片被锁在了这个世界,锁在这个世界的一件物品上。这件物品必须是,或者从此会成为强大的魔法宝物。”
魂器。这个可怕的名字在米勒娃的脑海里回响,虽然似乎——出于她不知道的原因——阿不思不愿意在哈利面前说出这个词。
“因此,”年老的巫师静静地总结道,“在躯体被破坏之后,余下的灵魂仍会被维系在这件物品上,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一个痛苦而可悲的存在,我是这么认为的;比幽灵还不如,连最卑微的游魂都比不上……”老巫师的眼睛紧盯着哈利,哈利回望着他,眯起了眼睛。“一段时间以后,残破的灵魂才能重新获得类似生命的形态。我相信,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获得了十年休养生息的时间;为什么伏地魔没有立刻回归。但是假以时日………那个亡魂就会再度复活。“老巫师用严峻的语气精确地说道,“从这些故事看来,有一件事是很明确的:通过附身回归的黑魔王拥有的魔力将大不如前。我不认为伏地魔会对此感到满足。他会利用其他方法重生。但是伏地魔的斯莱特林特质更胜萨拉查,他会抓住每一个机会。只要给他一个理由,他就会利用这个可悲的状态,利用他的附身能力。如果他能从别人……令人费解的狂怒中得利的话。“阿不思的声音变成了低语。”我猜测,这就是发生在格兰杰小姐身上的事。”
米勒娃感到喉头发干。“他在这里,”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在这里,在霍格沃茨——”
然后她顿住了,因为伏地魔来霍格沃茨的原因是——
老巫师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仍然悄声说道,“很抱歉,米勒娃,你是对的。”
哈利的声音里带着火气。“什么是对的?”
“伏地魔复生的最佳选择,”邓布利多沉重地说道,“对他最有吸引力的道路,能令他以更伟大和更可怕的状态复生的宝物——就被镇守在这里,在这个城堡里面——”
“抱歉,”哈利礼貌地说道,“你白痴啊?”
“哈利。”她说道,但是语气不强。
“我是说,邓布利多校长,也许你没注意,但是这个城堡里全是孩子——”
“我别无选择!”邓布利多嚷道,蓝色的眼睛在半月形的眼镜下冒着火,“伏地魔渴望的那个东西不是我的。那是别人的,是他同意放在这里的!我问过能不能把它放在神秘事务司,但是他不允许——他说一定要放在霍格沃茨的结界里,放在这个受到学院创始人保护的地方——”邓布利多的手拂过了前额。“不,”老巫师的声音静了下来,“我不能把责任推到他头上。他是对的。那个东西过于强大,人类对它太渴求了。我同意将陷阱设在霍格沃茨的结界之内,由我本人亲自保护。”老巫师低下了头。“我知道伏地魔会设法钻到这儿来,我原本计划让他落入陷阱。我不认为——做梦也没想到——如非完全必要,他会在敌人的堡垒里多呆哪怕一分钟的时间。”
“但是,”西弗勒斯迷惑地问道,“黑魔王杀死卢修斯的唯一继承人对他有什么好处?”
“秩序问题[1],”哈利·波特说道,口气很冲。“幕后操纵者的动机不是主要的问题。我们的首要问题是一个无辜的霍格沃茨学生遇上了麻烦!”
绿色的眼睛和蓝色的眼睛对上了,阿不思·邓布利多向大难不死的男孩瞪了回去——
“说得对,波特先生,”米勒娃说道,她甚至没有考虑,这些词似乎自动从唇边蹦出来了。“阿不思,现在谁在照看格兰杰小姐?”
“弗立维教授去她那里了。”校长说道。
“她需要的是律师,”哈利说道,“任何对警方脱口说出‘是我干的’的人——”
“很遗憾,”米勒娃说道,声音里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些属于麦格教授的威严,“我很怀疑律师如今对格兰杰小姐还有什么用,波特先生。她面临的是威森加摩的审判,他们极不可能因为某个技术上的细节放过她。”
哈利用完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仿佛认为说赫敏·格兰杰不需要律师和建议用火把她烧死是一回事。
“她说得对,波特先生。”西弗勒斯静静地说道,“本国的法庭程序很少动用律师。”
哈利摘下眼镜,揉了一会儿眼睛。“好吧。那我们到底准备怎样救赫敏?我猜在没有律师的情况下,指望法官能理解‘常识’和‘先验概率’的概念,明白十二岁的小姑娘基本上从不蓄意杀人,大概要求太高了?”
“她要面对的是威森加摩,”西弗勒斯说道,“最古老的高贵家族,以及其他有势力的巫师。”西弗勒斯的脸扭曲了,几乎回到了平日里的讽刺神情,“与其指望他们具有常识——你倒不如指望他们给你做个咸肉三明治,波特。”
哈利点点头,紧抿着嘴。“赫敏究竟会受到什么处罚?折断魔杖和开除——”
“不,”西弗勒斯说道,“不会这么简单。你是在故意误解吗,波特?她要面对的是威森加摩。没有既定的惩罚。只有投票。”
哈利·波特喃喃说道,“在复杂时期,法治已被证明是不足的;我们宁可人治,这样高效得多……[2]这么说,完全没有法律上的限制了?”
老巫师的半月形眼镜闪着光;他说话的时候很小心,但是并非没有怒气。“从法律上来说,哈利,我们需要处理的是赫敏·格兰杰欠马尔福家族的血债。马尔福阁下将提议如何偿还这笔债务,而威森加摩会就他的提议投票。如此而已。”
“但是……”哈利慢慢说道,“卢修斯被分到了斯莱特林,他总该意识到赫敏只是一个棋子。不是他愤怒的正确对象。是吧?”
“不,哈利·波特,”阿不思·邓布利多沉重地说道,“这只是你盼望卢修斯·马尔福会有的想法。而卢修斯·马尔福本人……并不会像你一样盼望自己这么想。”
哈利盯着校长,眼神越来越冷,同时米勒娃本人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停止踱步,试图呼吸。她在拼命不去想,拼命将她的思维拉开,但是她已经明白了。她在听说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她可以从阿不思的眼里看到——
“她会被判死刑吗?”哈利静静地问道,声音里的调子让米勒娃感到寒冷彻骨。
“不会!”阿不思说道,“不,不会是摄魂怪之吻,不会是阿兹卡班,他们不会对霍格沃茨的一年级学生做这种事。我们的国家没有那么堕落,至少目前还没有。”
“但是卢修斯·马尔福,”西弗勒斯毫无表情地说道,“肯定不会满足于只折断她的魔杖。”
“好吧,”哈利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在我看来,我们有两个基本的应对手段。第一,找到真正的罪犯。第二,用其他方法撬动卢修斯。奇洛教授救了德拉科的命,这是不是马尔福家族欠他的血债,可以用来抵消赫敏的债务?”
米勒娃再次震惊地眨了眨眼。
“不,”邓布利多说道。年老的巫师摇了摇头。“这个想法很聪明——但是不,哈利,我恐怕这是行不通的。这个规则有一个例外,如果威森加摩怀疑这个血债是故意制造出来的就不能成立。防御术教授太容易遭到怀疑了。因此卢修斯会抗辩。”
哈利点了点头,表情坚定。“校长,我知道我说过不会——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德拉科对我施展折磨恶咒的那一次,这个债务够不够——”
“不够,”年老的巫师答道,(她脱口而出“什么?”,西弗勒斯抬起了一条眉毛)“那是不够的,而且如今已经根本不能算了。你是大脑封闭师,无法在吐真剂下作证。德拉科·马尔福可以在作证前被一忘皆空——”阿不思犹豫了一下,“哈利……无论你对德拉科做过什么,你必须假定卢修斯·马尔福很快就会知道了。”
哈利把头埋进手里。“他会给德拉科服用吐真剂。”
“没错。”阿不思静静地说。
大难不死的男孩捂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魔药学教授看上去真正吃惊了。“德拉科确实在设法帮助格兰杰小姐,”西弗勒斯说道,“你——波特,你真的——”
“把他争取过来?”哈利把头埋在手里说道,“我已经差不多完成四分之三了。教会了他守护神咒,诸如此类。但是如今会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今天,伏地魔给了我们一个沉重的打击,”阿不思说道。老巫师的声音和男孩用手捂着脸的样子颇为神似。“他一步吃掉了我们的两枚棋子……不。我早该明白的。他一步吃掉了哈利的两枚棋子。伏地魔再次开始了他的游戏,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哈利。伏地魔知道那个预言,知道他最终的敌人是谁。他不准备等赫敏·格兰杰和德拉科·马尔福长大,站在哈利身边的时候再面对他们。他要现在就发动攻击。”
“也许是神秘人,也许不是,”哈利说道,声音有点不稳,“不要过早缩小假设空间。”哈利吸了口气,把手放了下来。“我们可以尝试的另一件事是在审判前找到真正的凶手——或者至少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别人干的。”
“波特先生,”米勒娃问道,“奇洛教授对傲罗说,他知道某人有伤害马尔福先生的动机。你知道他在说谁吗?”
“知道,”哈利犹豫了一下以后说道,“但是关于这件事,我想我还是和防御术教授去调查比较好——就像我们在讨论如何调查防御术教授的时候,也不会让他在场一样。”
“他怀疑我?”西弗勒斯说道,然后笑了笑,“唔,当然他会怀疑我。”
“我自己的计划,”哈利说道,“是到传说中的决斗地点——奖品陈列室——去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反常的地方。如果你通知办案的傲罗让我进去——”
“什么办案的傲罗?”西弗勒斯淡淡反问道。
哈利·波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然后才再次说话。“在侦探小说里,破案一般要花超过一天的时间,但是二十四个小时——不,三十个小时是一千八百分钟。我能想到至少另一个重要的地方可以去寻找线索——但是必须让能够自由出入拉文克劳女生宿舍的人去。赫敏在和恶霸战斗的时候,每天早晨都会在枕头下面发现字条,告诉她该去哪里——”
“阿不思……”米勒娃咬牙说道。
“不是我给她的,”年老的巫师说道。他的白眉因为惊讶抬了起来。“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你认为有人在操纵她吗,哈利?”
“这也是一种可能,”哈利说道,“而且不止如此,因为这是这幅拼图中你们不知道的一块。”哈利的声音放低了,更紧张了。“校长,你知道把我父亲的隐身衣给我的那个人在我的枕头下面留过字条,说是提前的圣诞礼物。我想我们必须假定是同一个人给赫敏留了字条——”
“哈利,”年老的巫师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把你父亲的隐身衣还给你,在我看来不像坏人做的事——”
“听着,”哈利·波特急切地说道,“你不知道的部分是,在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从阿兹卡班逃走以后,我又在枕头下面找到了一张字条,署名是’圣诞老人’,声称他们听说你要把我关在霍格沃茨,提议帮助我逃到美国的塞勒姆巫师学院去。那张字条附了一副牌,其中的红心K据说是门钥匙——”
“波特先生!”麦格教授不假思索地嚷道,“这很可能是试图绑架你的行为!你本该告诉——”
“我知道,教授,我做了理智的事,”男孩平稳地说道,“就当时的情况而言,我做了理智的事。我告诉了奇洛教授。按照奇洛教授的说法,这枚门钥匙会带我去伦敦的某个地方——它的魔力肯定达不到国际门钥匙的级别。不过,这个送字条的人仍然有可能是诚实的,那个伦敦的地点也许只是一个中转站。”男孩把手伸到袍子里,取出一叠牌和一张折起来的字条。“我信任你们不会盲目开火——我是说用魔杖开火——以防万一送信的人是我的盟友,即使他们也许不是你们的盟友。但是如果这是个陷阱,我建议我们马上拆穿它。无论是谁,要抓活的,这样我们就能把他们带到威森加摩面前,这一点至关重要。”
西弗勒斯从椅子上站起身,眼神变得专注起来,向哈利走去。“我需要你的一根头发用于复方汤剂,波特先生——”
“别那么着急!”阿不思说道,“我们还没检查送给格兰杰小姐的那些字条;说不定这两件事没什么联系。西弗勒斯,你到她的宿舍里去找找看好吗?”
哈利·波特扬起了眉毛,同时站起身,方便魔药学教授拔他乱糟糟的头发。“你认为霍格沃茨里有两个不同的人到处在人枕头底下放字条?”
西弗勒斯短短地冷笑了一声,伸手拔下一根头发,仔细地包在丝帕里。“相当可能。如果我在斯莱特林院长的任期里学到了任何事,那就是多个阴谋家和多个谋划会造成多么荒唐的混乱。但是校长——我认为波特先生说得对,我确实应该去看看这枚门钥匙通向哪里。”
阿不思犹豫了一下,然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那么,在你走之前我会和你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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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刚刚离开房间去进行他的调查,西弗勒斯就转身大步走向飞路粉的罐子,袍子因为迅速的动作飘飞起来。“我会去弄点复方汤剂,把头发放进去,然后就出发。校长,你能否配合——”
“阿不思,”米勒娃说道,为自己的声音居然还很稳定感到惊讶,“是你把那些字条放到波特先生枕头下面的吗?”
西弗勒斯的手在往火里撒飞路粉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邓布利多对她点点头,不过笑容看起来有点勉强。“你实在太了解我了,我亲爱的。”
“我猜门钥匙会通往一个盟友的家,波特先生会被安全地留在那里,直到你出现,把他带回霍格沃茨?”她的声音绷得很紧——这是明智的,她无法否认这是明智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残酷。
“这要看情况,”老巫师静静说道,“如果哈利走到那一步——我也许会让他逃走一段时间。最好知道他去了哪里,保证那是个安全的地方,和朋友在一起——”
“想当初,”麦格教授说道,“我本来还想怪波特先生把这么重要的事瞒着我们呢!怪他这么糊涂,居然不信任我们!”她提高了声音,“我看,我还是省省算了!”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凝视着校长。“那么写给格兰杰小姐的字条——”
“多半是防御术教授,”老巫师说道,“不过——这只是个猜测。”
“我会去找,”西弗勒斯说道,“然后,我想,开始寻找神秘人。”魔药学教授皱了皱眉,“这个任务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入手。你知道什么魔法能够寻找灵魂吗,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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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卜课教室里的光线是黯淡的猩红色,是由上百种薰香燃烧时产生的小朵火焰提供的。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房间的话,那就是‘烟’(假设你在鼻子快要过载而死的时候还有心情东张西望的话)。如果你的目光能够穿透潮湿的雾气,就会看见一个狭小拥挤的房间,大约四十张沙发椅挤在一起——其中大部分都是空的——围着房间中央的一小块空地,那里有一个圆形的活板门等着你逃离。
“‘不祥’!”特里劳妮教授瞥了一眼乔治·韦斯莱的茶杯,用发抖的声音说道,“‘不祥’!这是死亡的预兆!是你认识的人,乔治——一个你认识的人将会死掉!而且很快——是的,会很快,我认为——当然也可能会晚一点——”
如果她没有对占卜课的所有其他学生都这么说的话,效果就会吓人得多,乔治和弗雷德暗自想道。他们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而是一心想着今天的灾难——
地上的活板门砰地一声打开了,特里劳妮教授尖叫起来,把乔治的茶全泼在了他的袍子上。一个瞬间之后,邓布利多嗖地一声飞了上来,肩上站着一只火鸟。
“弗雷德!”老巫师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他的袍子是无月的夜晚的黑色,眼睛像蓝色的钻石一样强硬。“乔治!跟我来,快点!”
众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等到弗雷德和乔治跟着校长爬下梯子的时候,全班的人都已经开始猜测他们在谋杀德拉科·马尔福未遂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活动门几乎还没关上,周围的声音就消失了,老巫师转身面对他们,伸出手命令道,“把地图给我!”
“地——地图?”弗雷德和乔治中的一个说道,吓了一大跳。他们甚至从没疑心过邓布利多对他们起了疑心。“呃,我——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
“赫敏·格兰杰有麻烦了。”年老的巫师说道。
“地图在宿舍里,”弗雷德和乔治中的一个马上说道,“给我们几分钟时间,我们马上去拿——”
巫师伸开双臂,像抱两只抱枕一样把他们抱了起来,随着一声尖利的鸟鸣和火光一闪,三人已经到了格兰芬多的三年级男生宿舍。
不一会儿,弗雷德和乔治将地图递给了校长,对于他们犯下的罪过——将这片珍贵的霍格沃茨保安系统交给事实上拥有它的人——只是微微有些畏缩。老巫师看着空白的地图,皱起了眉头。
“你必须说,”他们解释道,“我庄严宣誓我没干好事——”
“我拒绝撒谎,”老巫师说道。他高高举起地图,喊道,“听我说,霍格沃茨!择者现身![3]”一个瞬间之后,分院帽出现在了校长头上,看起来和他吓人地般配,仿佛邓布利多一直在等着一顶打了补丁的尖顶帽子来完成他的存在。
(弗雷德和乔治马上记住了这个咒语,以求万一校长以外的人也能用,同时开始考虑怎么用分院帽来恶作剧。)
老巫师连一秒都没有浪费,就把分院帽一把拉下,翻了过来——帽子翻过来的时候看不太清楚,但它似乎对这样的待遇有些恼怒——然后把手伸进去,拔出了一根水晶棍子。他用这个工具描着地图上很像古代魔文的图案,口里喃喃念着奇怪的咒语,听起来不太像拉丁文,听在他们耳朵里感觉说不出的诡异。在一个魔文描到一半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他们。“这个我以后会还给你们的,韦斯莱之子。回去上课吧。”
“是,校长,”他们说道,犹豫了一下,“呃——说到赫敏·格兰杰,她真的会被迫永远为德拉科·马尔福服务,成为他的——”
“回去。”年老的巫师说道。
他们回去了。
当房间里只剩老巫师一人的时候,他低头看着地图,上面用细线画着他们所在的格兰芬多宿舍,上面的名字只剩小小的手写体“阿不思·P·W·B·邓布利多”了。
年老的巫师抚平地图,弯下身去悄声说道:“寻找汤姆·里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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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部的讯问室里通常点着一盏橙色的小灯,这样审讯的傲罗在靠向你坐的那张不舒服的金属椅子时,脸就会基本上藏在阴影里,好让你无法揣摩他们的表情,而他们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你的表情。
奇洛先生一进房间,橙色的小灯就开始变暗闪烁,就像一支快要被风吹灭的蜡烛。现在房间里的光线是没有光源的寒冰的颜色,照着奇洛教授苍白的皮肤,让他看起来仿佛得了白化病,只除了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仍然藏在黑暗里。
外面执勤的傲罗已经偷偷地四次试图取消这个效果,然而一筹莫展,尽管奇洛教授在被拘留的时候就已经礼貌地交出了魔杖,而且看上去也没有念咒,或使用任何魔力。
“奎里纳斯……奇洛,”坐在防御术教授对面的男人拉长了声音说道,防御术教授礼貌地等待着下文。讯问者的头发是黄褐色的,像狮子的鬃毛一样掠在脑后,发黄的眼睛嵌在这个将近百岁的男人严厉而苍老的脸上。这个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坐下了,从一个看起来非常结实的黑色手提箱里拿出了一个大文件夹,正在翻动里面的羊皮纸,似乎根本没看他的讯问对象。他没有自我介绍。
傲罗又沉默地翻了几页之后,再次说话了。“一九五五年九月二十六日生,父亲是奎恩迪亚·奇洛,和琳里纳斯·朗布朗公开幽会生下的孩子,”傲罗念道,“被分到了拉文克劳学院……普通巫师考试成绩相当好……终极巫师考试选修了魔咒学,变形术……麻瓜研究成绩优秀,厉害……古代魔文学,啊,没错,还有防御术。这一科也是优秀。酷爱旅游,去过各种各样的地方。持有前往特兰西瓦尼亚,禁国,永夜之城的门钥匙签证……哎呀哎呀,还有德克萨斯州。”男人从文件中抬起头,眯起了眼睛。“你去那里做什么,奇洛先生?”
“观光,主要在麻瓜地区,”防御术教授随意答道,“就像你说的,我酷爱旅游。”
男人皱眉听着,低头望了望文件夹,又抬起头。“我还看到你在一九八三年去了冬木市。”[4]
防御术教授抬起一条眉毛,略微有些困惑。“那又怎样?”
“你去冬木市干什么?”一个像刀片般锋利的问题甩了出来。
防御术教授微微皱了皱眉。“没什么好说的。我游玩了一些众所周知的景点,一些不为人知的景点,其余就是我个人的私事了。”
“真的吗?”傲罗柔声说道,“这个回答很有意思。”
“为什么?”防御术教授问道。
“因为你的护照上没有去冬木市的签证。”男人砰地一声合上了文件夹,“你不是奎里纳斯·奇洛。你特么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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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药学教授悄悄走进拉文克劳的一年级女生宿舍,这里气氛欢快,古铜色和蓝色竞相成为房间里物品的颜色:毛绒动物、围巾和裙子、不值钱的小首饰,以及各种名人海报。赫敏·格兰杰的床很容易辨认;就是看起来像被书怪袭击过了的那一张。
在这一天的这个时间,周围似乎一个人也没有,一系列的魔咒也证实了这一点。
魔药学教授在赫敏·格兰杰的枕头下面找了找,又在她的床下找了一番,然后开始翻她的箱子,面不改色地翻看着那些说得出口和说不出口的东西,终于成功地取出了一叠字条,上面写着在什么时候和到哪里可以找到恶霸,每张字条上都用花体签了一个’S'。
一阵突发的火焰之后,字条没有了,魔药学教授离开现场,去报告他的行动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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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御术教授平静地坐着,双手仍然合着搁在腿上。“如果你去问邓布利多校长,”防御术教授说道,“就会发现他完全了解这件事,我答应教授防御术的一个明确条件就是不能调查我的——”
讯问者如同闪电般拔出魔杖,啐道:“变形逆转!”恰在此时,防御术教授打了个喷嚏,不知怎么就让镜子般的银色光线散落成了一阵白色的火花。
“不好意思。”防御术教授彬彬有礼地说道。
傲罗露出的笑容里没有一丝欢乐。“那么真正的奇洛在哪里,啊?中了夺魂咒被关在哪里的箱子底,好为你的非法复方汤剂提供头发吗?”
“你的这些假设很不靠谱,”防御术教授话里带刺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干脆认为我用超级黑暗的魔法把他的身体彻底偷走了呢?”
接下来是一个停顿。
“我建议,”傲罗说道,“你认真对待这件事,管你是谁先生。”
“很遗憾,”防御术教授说道,靠回到了椅子上,“但我看不出来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低三下四。你准备怎么办,杀了我?”
“我一点也不欣赏你的幽默。”傲罗柔声说道。
“那太不幸了,鲁弗斯·斯克林杰,”防御术教授答道,“我对你深表同情。”他歪了歪头,似乎在研究这位讯问者;藏在寒冰色光线阴影下面的那双眼睛掠过了一瞬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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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德玛低头盯着她的碟子。
“赫敏不会无缘无故地做这种事!”曼迪·布罗克赫斯特嚷道,她已经眼泪汪汪了,实际上是已经哭了,要不是其他学生也在互相尖叫的话,她的声音足以让整间大厅安静下来。“我——我打赌是马尔福先——先想害她的——”
“我们将军决不会做这种事!”凯文·安特惠斯特尔的声音比曼迪还大。
“他当然会!”安东尼·戈德斯坦嚷道,“马尔福是食死徒的儿子!”
帕德玛低头盯着她的碟子。
德拉科是她的军队将军。
赫敏是S.P.H.E.W.的创始人。
德拉科信任她,把第二把手的位置交给了她。
赫敏是她在拉文克劳学院的同学。
他们都是她的朋友,也许是她最好的两个朋友。
帕德玛低头盯着她的碟子。她很庆幸,还好分院帽没有给她赫奇帕奇这个选择。如果她被分到了赫奇帕奇学院,决定站在哪一边恐怕会比现在还痛苦得多……
她眨眨眼,发现视线又模糊了,于是抬起发抖的手,再次抹了抹眼睛。
摩拉吉·麦克多戈嗤之以鼻,声音大得盖过了午饭时间的喧嚣,她大声说道,“我打赌格兰杰在昨天的战斗里作弊了,我打赌这才是马尔福向她挑战的原因——”
“你们全都闭嘴!”哈利·波特怒吼起来,用力一捶桌子,把桌上的碗碟震得簌簌作响。
如果换了其他时候,这样的举动肯定会招来教授的训斥,然而这次只是让几个附近的学生看着他。
“我原本只是想吃午饭,”哈利·波特说道,“然后就回去调查,所以我本来不想说话。但是你们全都在发傻,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你们会为这样诋毁无辜的人后悔的。德拉科什么也没做,赫敏什么也没做,他们都被植入了假记忆!”哈利·波特的声音在说到最后几个词的时候提高了,“这难道还不够该死的明显吗?”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这个?”凯文·安特惠斯特尔对他吼了回去,“谁不会这么说!‘不是我干的,我只是被植入了假记忆!’你把我们当傻子啊?”
摩拉吉赞同地点头,表情不屑一顾。
哈利·波特脸上的表情令帕德玛不禁畏缩了一下。
“我懂了,”哈利·波特说道,他没有大嚷大叫,因此帕德玛必须竖起耳朵才能听见。“奇洛教授不在这里,无法向我解释人有多蠢,但我打赌这次我自己也能明白。有些人做了傻事被抓住了,在吐真剂下供认了罪行。不是传奇中的犯罪大师,因为那些人不会落网,那些人会学大脑封闭术。只有可怜,可悲,拙劣的罪犯才会落网,在吐真剂下供认罪行,又不顾一切地想要逃避阿兹卡班,因此谎称自己被植入了假记忆。是不是这样?因此你们的大脑出于纯粹的巴普洛夫条件反射,将假记忆和那些满口胡柴的可悲罪犯联系在了一起。你们不考虑具体细节,你们的大脑只是进行了模式识别,认出这个假说属于你们不相信的一类,然后直接跳到了结论。就像我父亲认为有关魔法的假说永远不能相信一样,就因为他听过太多蠢人讨论魔法。相信有关假记忆的假说是低等的表现。”
“你在胡扯些什么啊?”摩拉吉叱责道,盛气凌人地看着大难不死的男孩。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说的话?”一个帕德玛不认识的年纪稍大的拉文克劳女巫怒吼道,“让格兰杰走向黑暗的不就是你吗?”
“我不抱怨,”哈利·波特以一种诡异的平静语气说道,“我不抱怨巫师缺乏逻辑,相信最疯狂的事。因为我对奇洛教授这么说过一次,而他只是看了我一眼,说若不是我的成长环境令我盲目的话,我就能想到上百件很多麻瓜相信的更荒唐的事。你们的所作所为非常人性化,非常正常,并不会让你们成为异乎寻常的坏人,所以我不抱怨。”大难不死的男孩从长凳上站起来,“回头见。”
然后哈利·波特走开了,从他们所有人身边走开了。
“你不会以为他是对的吧,嗯?”苏·李在她身边问道,从她的语气来看,她的看法是毋庸置疑的。
“我——”帕德玛说道。她的话似乎堵在了喉头,她的思想似乎堵在了大脑里,“我——我是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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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足够用心地去思考,就能做到不可能的事。
(这一直是哈利的一个信条。他曾经承认物理规律是最终的极限,现在他怀疑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极限了。)
如果你的脑子转得足够快,有时候就能很快做到不可能的事……
……有时候。
只是有时候。
不是每次都能做到。
不能保证做到。
大难不死的男孩环视着奖品陈列室,身周全是奖状、奖杯、奖盘、奖盾、奖座、奖牌,陈列在成千上万的玻璃展示柜里。自从霍格沃茨建校的很多世纪以来,这个房间的细节一直在增加。一个星期,一个月,甚至也许一年都不够对这个房间里的每件东西选择‘检查’这个选项。在弗立维教授离开之后,哈利问了维克多教授是否可能检测玻璃柜周围的结界遭到的破坏,确认真正的决斗应该留下的痕迹。哈利在霍格沃茨图书馆里一目十行地浏览,寻找能够区分新指纹和旧指纹的法术,或者检测房间里的遗留气息的魔咒。所有这些扮演侦探的努力都失败了。
没有线索,没有凭他的聪明才智足以找到的线索。
斯内普教授说那枚门钥匙通往一所伦敦的空房子,里面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其他东西。
斯内普教授没有在赫敏的宿舍里发现字条。
邓布利多校长说,伏地魔的幽灵大概躲在密室里,这是霍格沃茨的保安系统找不到的地方。哈利穿上隐形衣,溜进了斯莱特林地窖,在那里呆了一下午,检查了所有明显有可能的地方,然而没有找到任何像蛇一样的东西,在和它说话的时候会回答。密室的入口看来不是那种能让你在一天之内找到的设计。
哈利和所有还愿意跟他说话的赫敏的朋友都谈过了,没有一个人记得赫敏说过到底为什么她认为德拉科在密谋害她。
直到晚饭时间,奇洛教授还没有从魔法部回来。高年级的学生似乎认为这件事最终多半会怪到今年的防御术教授头上,令他因为把霍格沃茨的学生教得太过暴力而被解雇。他们说起防御术教授的口吻就像他已经不在了。
哈利已经用完了时间转换器的全部六个小时,仍然没有任何线索,如果他还想在明天赫敏的审讯中保持清醒的话,现在就必须去睡了。
消灭过摄魂怪的男孩站在霍格沃茨的奖品陈列室中间,魔杖落在脚边。
他在哭。
有时你呼叫你的大脑,它却不回答。
赫敏·格兰杰的审讯在第二天准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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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秩序问题:议事程序错误或者发言离题时,与会者可以打断错误程序或者发言,向主持者提出异议。详见http://zh.wikipedia.org/wiki/秩序問題
[2]R·W·格兰特的诗《汤姆·史密斯和他的神奇面包机》里的词句c讲述一个名叫汤姆·史密斯的人发明了以低廉成本制造面包的机器,由此发了财,却遭到政府的惩罚的故事:http://www.enterpriseintegrators.com/flint/4thR/TomSmithsIncredibleBreadMachinePoem.txt
[3]择者现身(Deligitor prodi):咒文是拉丁文,deligitor是deligo挑选的变形,虽然搞不懂为啥用的是被动形态(不管怎么看分院帽都应该是挑选者而非被挑选者吧),但是联系语境这个东西指的应该就是分院帽,prodi是prodeo(这里做come forth解)的变形,表示祈使语气,两个词合起来就是分院帽飞来啦。”(鸣谢浮世戏言 :-))
[4]《Fate/Stay night》的故事发生地点。http://zh.wikipedia.org/wiki/Fate/stay_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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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王婆的一千零一夜
校对: 大大糖,潜水艇君
第六十章:斯坦福监狱实验,第十部分
“醒醒。”
哈利猛地睁开眼睛,像被卡住脖子似的抽了一口气,醒了过来,平躺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不记得有做什么梦,也许他的大脑太疲倦了,没法做梦,感觉就好像他才刚刚闭上眼睛,然后只过了一会儿,他就听见了那个词。
“你必须醒了,”奎里纳斯·奇洛的声音说,“我尽可能多给你时间了,但明智起见,还是至少保留一次你时间转换器的使用次数。很快我们就必须得回到四个小时之前,去玛丽居,表现得完全就像我们今天没有做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在那之前,我有话想和你说。”
哈利在黑暗中缓缓坐起身。他的身体隐隐作痛,而且不光是躺在坚硬水泥板的地方。各种画面在他的记忆中搅成一团,他失去意识的大...
“醒醒。”
哈利猛地睁开眼睛,像被卡住脖子似的抽了一口气,醒了过来,平躺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不记得有做什么梦,也许他的大脑太疲倦了,没法做梦,感觉就好像他才刚刚闭上眼睛,然后只过了一会儿,他就听见了那个词。
“你必须醒了,”奎里纳斯·奇洛的声音说,“我尽可能多给你时间了,但明智起见,还是至少保留一次你时间转换器的使用次数。很快我们就必须得回到四个小时之前,去玛丽居,表现得完全就像我们今天没有做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在那之前,我有话想和你说。”
哈利在黑暗中缓缓坐起身。他的身体隐隐作痛,而且不光是躺在坚硬水泥板的地方。各种画面在他的记忆中搅成一团,他失去意识的大脑太累了,无法将脑中的一切输出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噩梦。
十二个可怕的空洞飘下金属走廊,暴露在它们周围的金属都失去了光泽,光黯淡了下来,温度陡降,与此同时,空虚试着吸走世界上所有的生命——
惨白的皮肤将将绷紧在剩下的骨头上,在脂肪和肌肉都消失后——
一道金属门——
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我不是故意的,请不要死——
我再也记不起孩子们的名字了——
不要走,不要带它走,不要不要不要——
“那是什么地方啊?”哈利用嘶哑的声音说,从他喉咙中挤出的声音就像从一个过细的管子里挤出的水,在黑暗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几乎和贝拉特里克斯一样支离破碎。“那是什么地方啊?那不是监狱,那是地狱!”
“地狱?”防御术教授冷静的声音说,“你是说基督教里幻想中的惩罚?我想是有相似之处。”
“怎么——”哈利的声音被堵住了,就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哽在了他的喉咙里,“怎么——他们怎么能——”是人们修建了那个地方,有人制造了阿兹卡班,他们是存心制造出阿兹卡班的,他们是故意的,那个女人,她有孩子,她不再会记得的孩子,某个审判官决定让她身上发生这些事,需要有人把她拽进那间牢房,即使她在尖叫也把门锁紧,有人每天给她喂饭,然后就这么走开,不让她出来——
“人们怎么做得出这种事?”
“为什么做不出呢?”防御术教授说。随后,淡蓝色的光点亮了仓库,显现出高大空洞的水泥天花板,以及满是灰尘的水泥地板;奇洛教授坐在离哈利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背靠在刷了漆的墙上;淡蓝色的光将墙变成了冰川的表面,地板上的灰尘变成了斑点似的落雪,而那个男人自己则变成了一座冰雕,黑袍掩盖的地方被笼罩在黑暗里。“阿兹卡班的囚徒们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用?”
哈利张开嘴,发出一丝暗沉嘶哑的声音,没说出话。
防御术教授的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你要知道,波特先生,如果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人统治了英国,然后建造了一个像阿兹卡班一样的地方,他建造的原因会是因为他喜欢看见他的敌人们受苦。而要是他开始觉得他们的受苦让人不快,你猜怎么着,他第二天就会命令把阿兹卡班给拆掉。至于那些制造了阿兹卡班,和那些没有拆掉阿兹卡班的人,他们会一边鼓吹崇高大义,一边想象自己不会变成犯人……好吧,波特先生,我想,如果我需要在这些人和神秘人之间选一边打交道,我会发现黑魔王冒犯我的理智还要少一点。”
“我不明白,”哈利说,他的声音在颤抖,他读过关于监狱心理的经典实验,那些普通的大学生一担上监狱看守的角色,一下子就变成了虐待狂;只是到了现在他才发现,实验测试的问题并不正确,他们没有测试最重要的问题,没有看向关键人群——不是监狱守卫,而是其他所有人,“我真的不明白,奇洛教授,人们怎么能就这么袖手旁观,就这么让这种事发生,为什么英国魔法界这个国家会做出这种事——”哈利的声音停住了。
在淡蓝色的光下,防御术教授双眼的颜色一如既往,因为灯光的颜色和奎里纳斯·奇洛的虹膜一样,像一双永不融化的坚冰。“欢迎,波特先生,初次看到政治的真实面貌。一个在阿兹卡班的可怜家伙能给任何政治派别派上用场吗?有谁帮助他们能得益?一个公开站在他们那边的政治家会将自身与罪犯,与弱点,与一些人们不想去思考的讨厌事物联系起来。另一方面,政治家可以呼吁更长的刑期,以此展现他们的权力与残酷;毕竟,要展现力量的话,他们需要一个可以为之碾压的受害者。而大众的掌声总是会直觉地送给赢家。”他冷酷愉快地笑起来,“你要知道,波特先生,他们中从没有人真正觉得自己会进阿兹卡班,所以他们将之视为对己无害的东西。至于他们让其他人所遭受的……我想曾经有人告诉过你人们会在乎这种事?那是谎言,波特先生,人们一丁点都不在乎,要是你的童年没有受到那么多庇护,很早以前你就会注意到了。这样自我安慰吧:那些现在呆在阿兹卡班里的犯人们当初投票所选的魔法部部长,正是那个保证将他们的牢房挪得离摄魂怪更近的人。我得承认,波特先生,虽然我对民主制度下所组成政府的效率不抱希望,但我欣赏这种诗意——受害者一手引导了他们自身的毁灭。”
哈利刚刚才整理起来的自我又有了被震回碎片的危险,这些话像锤头般砸在他的神智上,将他一步步驱回悬崖,悬崖下潜藏着某个巨大的深渊;而他正在试着找些什么以期自救,一些聪明的反驳,用来驳斥那些词句,但是他找不出来。
防御术教授看着哈利,视线中反射出更多的是好奇,而非命令。“理解阿兹卡班如何建造起来并持续存在很简单,波特先生。人们在乎的是他们——他们自己——期望承受或获得的东西;只要他们不觉得会自食其果,他们的残酷与淡漠将没有止境。这个国家里所有其他巫师的内心都与想要统治他们的神秘人没有两样,只是缺少他的力量与……率直。”
男孩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连指甲都掐进了手掌。他的手指或脸色可能在发白,但没人能看见,因为黯淡的蓝光将一切都投上了冰雪与阴影。“你曾经提出过,如果我的志愿是成为下一个黑魔王,你会支持我。这就是原因吗,教授?”
防御术教授点点头,唇边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学会我教给你的一切,波特先生,而后总有一天你会统治这个国家。之后你就可以拆毁这民主制度所修建起来的监狱,如果那时候你还觉得阿兹卡班冒犯了你的感情。无论喜欢与否,波特先生,你今天已经看见了,你个人的意志与这个国家民众的意志之间有所冲突,而当冲突发生时,你不会向他们的决定低头。所以对他们来说,无论他们知不知道,无论你是否承认,你就是他们的下一个黑魔王。”
在单色的光芒下,男孩和防御术教授一动不动,似乎都成了静止的冰雕,他们眼中的瞳膜简化成了相似的色彩,在蓝光下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
哈利直直地盯向那双浅色的眼睛。所有那些被长期压抑的问题,他都告诉过自己要等到五月中旬后再问。哈利现在知道了,这些都是谎言,是自欺欺人,他保持沉默是因为他害怕自己可能会听到的东西。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一次性冲到了嘴边。“我们第一次上课的时候,你曾试图说服我的同学我是个杀手。”
“你本来就是。”好笑的语气,“但如果你的问题是为什么我要告诉他们,波特先生,答案是你会发现模棱两可是你通向力量道路上的强大盟友。今天发出一个斯莱特林的信号,明天又发出相反的格兰芬多信号;这样斯莱特林们便能够去相信他们所希望相信的东西,同时格兰芬多们也会劝说自己支持你。只要一直不确定,人们就可以去相信那些看上去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而只要你看上去一直很强大,只要你看上去一直在赢,他们就会直觉地认为他们的利益取决于你。一直走在阴影之中,光与暗便都会跟随你。
“然后呢,”男孩说,他的声音提高了,“你想从中获得什么呢?”
奇洛教授坐在原地,向身后的墙靠了靠,脸藏在阴影中,他的双眼从淡淡的冰色变成了黑暗的无底洞,就像他的蛇形态一样。“我希望英国能在强大领袖的带领下变强;这就是我的希望。 至于原因,”奇洛教授笑了笑,却没有笑意,“我想我还是不说的好。”
“我在你周围感受到的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话语已经越来越难以出口,因为话题正在离某种恐怖禁忌的东西越来越近,“你一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有几个猜测,”奇洛教授说,他的表情捉摸不透,“而我不会说出我全部的猜测。但我会告诉你这么多: 在我们靠近时会大难临头的是你,不是我。”
只有这一次,哈利的大脑将其标成了值得怀疑的陈述与可能的谎言,而不是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切。“为什么你有时候会变成僵尸?”
“个人原因。”奇洛教授的声音没有丝毫幽默可言。
“你营救贝拉特里克斯的深层动机是什么?”
一阵沉默,期间哈利一直努力试图控制自己的呼吸,保持呼吸平稳。
终于,防御术教授耸了耸肩,就好像这毫不足道。“我几乎都和你说明白了,波特先生。我告诉了你推理出答案所需要的一切,如果你成熟到去细想那最明显的问题的话。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是黑魔王最强大的仆从,她的忠诚是最最毋庸置疑的;她是最有可能被赋予了一部分斯莱特林失落知识的人,那是本该属于你的知识。”
怒火从哈利的内心缓缓升起,缓缓变成了狂怒,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开始让他的血液沸腾,再过一小会儿,他就会说出一些实在不应该在他俩在废弃仓库独处时说的话——
“但她曾经是无辜的。”防御术教授说。他没有笑。“她所有的选择都被剥夺,以至于她从未有机会为自己的错误承受恶果……我觉得这过分了,波特先生。即使她没告诉你什么有用的东西——”防御术教授又微微耸了耸肩,“我也不觉得今天做了白工。”
“你还真是无私,”哈利冷酷地说,“所以,要是所有巫师的内心都像神秘人,你在这方面可以算例外?”
防御术教授的眼睛依然藏在阴影里,依然是看不见的黑暗深渊。“把这当成是心血来潮吧,波特先生。有时候去扮演英雄的角色会让我觉得愉悦。谁知道呢,说不定神秘人也会说出同样的话。”
哈利最后一次张开嘴——
然后发现他说不出口,他问不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个最后最重要的问题,他不能让那些话语溜出嘴边。就算像这样的拒绝对理性主义者来说是被禁止的,就算是为了他曾经朗诵过的塔斯基的连祷[1]或根德林的连祷[2]或“所有能被真相摧毁的东西就应该被摧毁”[3]的誓言,在这一刻,他也无法让自己大声说出最后一个问题。就算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合适,就算他知道自己应该做得更好,他依然说不出口。
“现在轮到我来质问你了。”奇洛教授从他刚刚靠着的地方直起背,那道覆在刷了漆的水泥上的冰墙,“我在好奇,波特先生,你对于差点杀掉我并毁掉我们所有努力的这件事有没有什么话想说。我的理解是,在这种情况下,道歉会被看成是尊重的信号。但你没有向我道歉。只是因为你还没抽出时间吗,波特先生?”
他的语气冷静,这份平静的锋芒是如此尖锐,如此锋利,在你还没发现自己被杀之前就会完全将你切穿。
而哈利只是看向防御术教授,他冷酷的双眼绝不会因为任何事物而退缩,现在就连死亡也无法让他却步。他不再位于阿兹卡班,不再害怕自身无所畏惧的部分;哈利像坚硬的宝石般转动着迎向压力,平滑地从一个琢面转向另一个琢面,从光明到黑暗,从温暖到冷酷。
是他那边算计好的,让我觉得愧疚,把我摆在必须服从的位置上?
他那边的感情是真的吗?
“我明白了,”奇洛教授,“我想这回答了——”
“不,”男孩用冷酷,克制的声音说,“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框好这场谈话,教授。在我想过你曾试图杀死一名警官之后,我还是花了那么多功夫保护你,把你安全地弄出阿兹卡班。这包括在没有守护神咒的情况下面对十二只摄魂怪。我在想,如果我在你要求的时候道歉,你会反过来对我说谢谢吗?还是说我想对了:你要的是我的服从,而不止是尊重?”
一阵停顿,随后奇洛教授开口答复,他的声音公然冰冷了下来,带着不再掩饰的危险,“看来你还是没法让自己认输啊,波特先生。”
哈利目光中透出的黑暗毫不退缩,在他眼中,防御术教授自身已然降格成了凡人事物。“哦,而你现在仔细想过吗,你是不是应该假装输给我,在我发火前假装低头,从而保留你自己的计划?蓄意假装道歉这个念头在你的脑海里哪怕出现过一次吗?我也没有,奇洛教授。”
防御术教授笑了起来,声音低沉,毫无笑意,这笑声比星星之间的空虚还要空洞,和充斥着强辐射的真空一样危险。“不,波特先生,你完全没有学到你的教训。”
“我很多次都想过要认输,在阿兹卡班,”男孩说,他的声音提高了,“我想过就这么放弃,向傲罗自首。认输是明智的。我听见你的声音这么对我说了,在我的脑海里;而如果我是一个人在那里的话,我就会这么认输了。但我没有办法输掉你。”
随后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就好像连防御术教授都想不出该对此说什么了。
“我很好奇,”奇洛教授终于说,“你觉得我到底该为了什么而道歉呢?我明确指示过你发生战斗时应该怎么做。你会卧倒,不要搅局,不要施展魔法。你违反了指示,这才让任务失败了。”
“我没有做决定,”男孩平静地说,“那时候没有选择,只有那个傲罗不应该死去的愿望,然后我的守护神就在那里了。为了不让这种愿望发生,你本应该警告我你可能会用死咒唬人。在默认情况下,我假设如果你把魔杖指着某个人然后说阿瓦达索命,那是因为你想让他们死。这难道不是不可饶恕咒安全性的第一条规则吗?”
“规则是给决斗用的,”防御术教授说,声音取回了一些冷意,“而决斗是一种运动,不是战斗魔法的一个分支。在真实战斗中,无法阻挡、必须躲开的诅咒是一种不可或缺的战略。我以为这对你来说很明显,但看起来我误判了你的才智。”
“而在我看来,”男孩继续说, 就好像对方没有说话一样,“不告诉我对你施展任何咒语都会让我们俩死掉,这也是不明智的。要是你出了点小事故,而我试着用了快快复苏或者漂浮咒怎么办?你因为某个我猜不到的目的允许了这种无知,这也是造成这次悲剧的原因之一。”
又是一阵沉默。防御术教授眯起眼睛,脸上隐约透着迷惑,就好像他遭遇了某种完全陌生的情况;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好吧,”男孩说,他的眼睛没有因防御术教授的双眼而动摇,“我确实很抱歉伤到了你,教授。但我不认为这个局面需要我服从于你。我从未真正理解过道歉的概念,更何况是用于这种情况;如果你得到了我的歉意,但没有得到我的服从,这算是说了对不起吗?”
又是一声冰冷,冰冷的笑声,比星星之间的空虚还要黑暗。
“我不知道,”防御术教授说,“我也从未理解过道歉的概念。看上去这种策略在我们之间无效,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是谎言。那么就不要再多说此事了。时间会沉淀我们之间的人情。”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
“顺便一提,”男孩说,“赫敏·格兰杰绝不会建造阿兹卡班,无论里面关的是谁。而且她就是死也不会伤及无辜。就是提一下,因为你之前说所有的巫师内心都像神秘人,这是错的,这就是个简单的事实 。我本来应该早点想起来的,要不是因为刚刚,”男孩坚定地微微一笑,“压力过大。”
防御术教授半闭着眼睛,表情冷淡,“人们的内心并不总是和他们的外表一致,波特先生。也许她只是想让其他人认为她是个好女孩。她用不出守护神咒——”
“哈,”男孩说,他的笑容现在更真实,更温暖了,“她出问题的原因和我一模一样。我敢肯定,她心中的光明足以让她摧毁摄魂怪。她甚至会无法阻止自己摧毁摄魂怪,就算代价是她的性命……”男孩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随后恢复,“也许我自己并不是这样的好人;但这种人是存在的,她就是其中之一。”
奇洛教授的语气冷淡,“她还小,表现出善意不需要她付出什么。”
停顿了一下。随后男孩说,“教授,我得问问,在你看见什么完全黑暗阴郁的东西的时候,有想过试着用某种办法改善它吗?就像,没错,人们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错得很离谱,让他们觉得虐待罪犯很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内心都真的很邪恶;也许如果你教了他们正确的事,告诉他们哪里做错了,你就可以改变——”
于是奇洛教授笑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空洞。“啊,波特先生,有时我都忘了你有多年轻。很快你就可以改变天空的颜色了。”又是一声嗤笑,这次要冰冷一点,“而你那么轻易地就能原谅这群白痴,还觉得他们很好的原因是因为你自己还没有被严重伤害过,波特先生。在他们的愚蠢第一次让你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后,你就会少喜欢一点那群随处可见的白痴了。也许像是你自己口袋里的一百金加隆,而不是一百个被折磨致死的陌生人。”防御术教授微微一笑。他从袍子里摸出怀表,看了看。“现在出发吧,如果我们之间无话可说了的话。”
“你不问我那些为了让我们逃出阿兹卡班而做的不可能的事吗?”
“不,”防御术教授说,“我觉得我已经解开大部分了。至于剩下的,我难得遇见一个无法立即看透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到时候我会自行解开关于你的谜题的。”
防御术教授撑起身,双手推着墙壁,站了起来,动作流畅,只是异常缓慢。男孩也同样站了起来,只是没那么优雅。
然后男孩失口说出了那个最后最可怕的问题,那个之前无法问出口的问题;就好像大声说出来就要成真了,就好像这件事并不是已经非常显而易见似的。
“为什么我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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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角巷一条荒无人烟的小巷,可以看见没有被清除的垃圾碎屑推挤在砖块街道和环绕着街道的砖房边上,到处都是灰尘,还有其他一些无人打理的迹象。一名苍老的巫师与他的凤凰幻影移形出现了。
巫师已经摸到了他袍子里的沙漏,然后,习惯性地,他的眼睛随便晃了一眼道路与墙壁间的某个地方,为了记住——
然后老巫师惊讶地眨了眨眼;那里有一小片羊皮纸。
阿不思·邓布利多皱了皱眉,他走上前,捡起被揉成一团的羊皮纸,展开。
上面只有一个字,“不”,再无其它。
巫师缓缓让它飘离自己的手指。他心不在焉地弯下腰,捡起马路上最近的一张羊皮纸碎片,和他刚刚拿的那张看起来一模一样;他用魔杖挨着它,过了一会儿,上面出现了同样的“不”,同样的笔迹,这是他自己的笔迹。
老巫师本来是计划回到三小时之前,那时哈利·波特刚刚到达对角巷。他已经通过他的仪器看到男孩离开霍格沃茨了,这一部分他无法更改(他曾试过混淆他自己的仪器,试着在不改变时间对自己的面貌的情况下控制时间,这个尝试最后导致的灾难足以说服他再也不要试这种花招)。他原本希望在男孩到达的第一时间就把他找回来,带他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霍格沃茨不行的话(因为他的仪器没有显示男孩的回归)。但现在——
“如果在他到达对角巷后被我立刻寻回,会造成悖论?”老巫师喃喃自语道,“也许他们在确认他到达这里之后才开始了他们在阿兹卡班的劫狱计划……或者……也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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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过漆的水泥墙,硬地板和遥远的天花板,有两个身影在对峙。其中一个身形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已经开始秃顶,而另一个意识则以一个十一岁男孩的形体出现,额头上有一道疤。冰雪与阴影,淡蓝色的灯光。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说。
男孩只是看着他,随后说,“哦,真的吗?”
“真的,”那个男人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而我不会说出我的猜测。但我会告诉你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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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塔斯基的连祷:在22章出现过。详见http://wiki.lesswrong.com/wiki/Litany_of_Tarski
2.根德林的连祷:http://wiki.lesswrong.com/wiki/Litany_of_Gendlin
3“那些能够被真相摧毁的东西就应该被摧毁”(That which can bedestroyed by the truth should be):在20章开头出现过。详见: http://www.goodreads.com/quotes/541138-that-which-can-be-destroyed-by-the-truth-should-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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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潜水艇君
校对: BobbyLiu,大大糖
第六十二章:斯坦福监狱实验,终章
米勒娃抬头看了一眼时钟:金色的指针和银色的数字,指针在钟面上跳动。时钟是麻瓜发明的,而在他们发明以前,巫师都懒得精确记录时间。霍格沃茨建立时,课堂时间是由沙漏所控制的铃声通知的。这是纯血主义者不愿接受的真相之一,因此米勒娃知道这件事。
她在麻瓜研究这门课的高级巫师等级考试上拿到了优秀——现在看来这似乎成为了耻辱的印记,因为她知道的少之又少。在她年轻的时候——即使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这门课就是蒙人的:课程由纯血巫师教授,据说是因为麻瓜出身的巫师无法领会巫师出身的巫师需要被告知的东西,而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委员会一点都不认可麻瓜。但在她十七岁的时候,优秀的分数对她来说才是...
米勒娃抬头看了一眼时钟:金色的指针和银色的数字,指针在钟面上跳动。时钟是麻瓜发明的,而在他们发明以前,巫师都懒得精确记录时间。霍格沃茨建立时,课堂时间是由沙漏所控制的铃声通知的。这是纯血主义者不愿接受的真相之一,因此米勒娃知道这件事。
她在麻瓜研究这门课的高级巫师等级考试上拿到了优秀——现在看来这似乎成为了耻辱的印记,因为她知道的少之又少。在她年轻的时候——即使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这门课就是蒙人的:课程由纯血巫师教授,据说是因为麻瓜出身的巫师无法领会巫师出身的巫师需要被告知的东西,而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委员会一点都不认可麻瓜。但在她十七岁的时候,优秀的分数对她来说才是重点,这个回忆让她悲伤了起来……
如果哈利·波特和伏地魔动用麻瓜武器来打这场战争,这个世界就只会剩下一片火海了!
她想象不出来,而她想象不出来的原因是因为她无法想象哈利与神秘人战斗。
她遭遇过黑魔王四次,每一次都活了下来:其中三次是阿不思在掩护她,还有一次是穆迪在她身边。她想起了那张被毁了容的、像蛇一样的脸,散布在皮肤上细小的绿色鳞片和发着红光的双眼,她想起了那高声尖笑的嘶嘶声,其中除了残酷和痛苦外别无他物:一只纯粹而完全的怪物。
她也能在脑海中轻易地勾勒出哈利·波特——一个带着灿烂表情的小男孩,有时严肃地对待荒唐,有时荒唐地对待严肃。
这两个人举起魔杖互相对抗的念头实在是过于痛苦,让人无法想象。
他们没有权力,完全没有权力将这一切都加诸一个十一岁孩子的身上。她知道校长在这一天为他做了什么决定,因为她曾经被嘱咐过要做好安排;如果换成这个年纪的她,她会发怒,尖叫,哭泣,悲痛欲绝好几个星期,然后……
他不是普通的一年级,阿不思曾这么说过,他被黑魔王标记为平等,他还有黑魔王所不知道的力量。
从西比尔·特里劳妮喉咙中所发出的低沉有力、空洞可怕的声音,那个真正原本的预言再度回响于她的脑海。她有一种感觉,预言的意思并不是校长所想的那样,但这种区别无法用语言来表述。
即便如此,这一点似乎依然是事实:如果在这个地球上真的有十一岁的孩子能担下这个担子,那这个孩子正在来她办公室的路上。而要是她当着他的面说了诸如“可怜的哈利”之类的话……好吧,他不会开心的。
现在我得想办法杀死一个永生不灭的黑巫师了,哈利在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那天曾这么说过,你要是在我们开始买东西之前就告诉我多好……
她当了那么久格兰芬多的院长,见过那么多朋友死去,她知道,对有些人而言,你是拦不住他们成为英雄的。
有敲门声传来,麦格教授说,“进来。”
当哈利进来时,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像她在玛丽居见到他时那样冰冷而警戒;她突然想知道,他这一整天是不是都戴着同样的面具,维持着同样的自我。
小男孩坐在了她桌前的椅子上,然后说,“所以现在是时候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这句话说得很平和,话里没有那张表情应该带上的尖刻。
麦格教授没控制住自己,惊讶地抬了起眼,然后说,“校长什么都没告诉你吗,波特先生?”
男孩摇了摇头。“只说他收到了警告,说我可能有危险,但我现在安全了。”
米勒娃很难对上他的视线。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他,他们怎么能把这种事扔给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这场战争,这种命运,这个预言……他们甚至都不信任他……
她强迫自己正视哈利,然后发现那双绿色的眼睛正冷静地看着她。
“麦格教授?”男孩轻声问。
“波特先生,”麦格教授说,“恐怕由我来解释不合适,但如果在这件事之后校长还什么都不告诉你,你可以回我这里来,我去帮你吼他。”
男孩张大了眼睛,在冷酷的面具摆回原位之前,有几分真正的哈利从裂缝中透了出来。
“无论如何,”麦格教授迅速道,“我很抱歉给你带来不便,波特先生,但我得要求你使用时间转换器回到六个小时之前的三点整,然后传达给弗立维教授以下信息:树上银花[1]。让教授记下你给他这条信息的时间。之后,校长希望你在方便的时候去见他。”
停顿。
随后男孩说,“所以,我涉嫌滥用我的时间转换器?”
“怀疑你的人不是我!”麦格教授匆忙道,“我确实很抱歉给你带来了不便,波特先生。”
又是停顿,随后小男孩耸了耸肩。“这会扰乱我的睡眠安排,但我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请让家养小精灵知道如果我要求提前准备早餐——比如明天凌晨三点——我一定会吃上。”
“当然,波特先生。”她说,“谢谢你的理解。”
男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她点头致意,然后溜出了门,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衬衫里放着时间转换器的地方;她差点就叫出了“ 哈利!”,只是她不知道叫出来之后该说什么。
于是她等待着,看着时钟。
她等哈利回到过去得等上多久?
实际上,她不需要等;如果他已经完成了任务,那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随后,米勒娃知道了,她拖延的原因是因为她在焦虑,这个念头让她悲伤了起来。恶作剧,是的,无法形容、难以置信的恶作剧,至于谨小慎微和瞻前顾后的程度则与一块落石差不多——她不知道男孩是如何骗过帽子不把他分进格兰芬多的,他显然属于那里——但他不会做任何黑暗或有害的事,永远不会。在恶作剧的表面下,他的善良就和韦斯莱家的双胞胎一般深远而真实,虽然就连钻心咒也不能让她把这些话大声说出来。
“呼神护卫,”她说,然后,“去找弗立维教授,问以下这些话,然后把他的答复带回来:‘波特先生有没有给你带我的口信,口信是什么,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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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之前,在穿上隐形衣,用掉时间转换器剩下的最后一转之后,哈利将沙漏塞回了衬衫。
然后他动身前往斯莱特林的地窖,以他看不见的双腿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大步前行,但没有用跑的。幸好副校长的办公室在霍格沃茨已经属于比较低的楼层了……
在穿过几道楼梯后——他一次跳两阶,但没跳三阶——哈利停在了走廊拐角。从最后一个弯道拐过去就是斯莱特林寝室的入口了。
哈利从口袋里拿出一片羊皮纸(不是普通的纸),拿出速记羽毛笔(不是普通的笔),然后告诉羽毛笔,“写下我说的这些字母:Z-P-G-B-S-Y,空格,F-V-Y-I-R-E-B-A-G-U-R-G-E-R-R。[2]”
在密码学中有两种编码,一种是用来防止你弟弟偷看你的信息,还有一种是用来防止政府阅读你的信息,他用的是第一种,但总好过不用。反正从理论上来说,不应该有人会看到这个信息;但就算看了,他们也不会记住任何有意思的事,除非他们先学了密码学。
随后哈利将羊皮纸放进了羊皮纸做的信封,然后用魔杖融了一点绿蜡,把信封好。
当然,从原则上来讲,哈利本来可以在几小时之前就把这一切搞定,但不知为何,一直等到自己听见麦格教授亲口说出信息之后再做似乎要不那么“和时间胡闹”一点。
随后哈利将信封塞进了另一个信封里,信封里面已经装了一张写着另一个指示的纸,还有五个银西可。
他合上信封(外面已经写好了名字),用更多的绿蜡封好,然后将最后一个银西可粘在绿蜡上。
随后哈利把这个信封装进了最后一个信封里,上面写着大大的名字:“梅里·塔辉顿”。
然后哈利在拐角处探出身,瞄向一张愁眉苦脸的肖像,这是斯莱特林寝室的入口;哈利不想让肖像记得一个看不见的隐形人,于是他使用悬浮魔咒,让信飘向愁眉苦脸的男人,然后用信轻叩了一下他。
愁眉苦脸的男人低头看向信封,仔细地透过单片眼镜凝视,然后叹了口气,把脸转向斯莱特林宿舍里面,大喊,“有给梅里·塔辉顿的信!”
随后信封落到了地板上。
过了一会儿,肖像门打开了,梅里一把抓过地上的信封。
她会打开信封,然后发现里面有一银西可和一个要交给一位名叫玛格丽特·布尔斯特罗德四年级学生的信封。
(斯莱特林一直都在做这种事,一银西可肯定会被看作是急件。)
玛格丽特会打开她自己的信封,然后会发现里面有五个银西可和一个信封,信封需要被放在一个废弃的教室里……
……在她使用时间转换器回到五小时前之后……
……在那里,她会发现另外五个银西可等着她,如果她去得够快的话。
而隐了身的哈利会在那间教室里从下午三点等到三点半,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人试着做了最显而易见的测试。
好吧,反正至少对奇洛教授来说挺显而易见的。
对奇洛教授来说显而易见的事还有(a)玛格丽特·布尔斯特罗德有时间转换器,以及(b)她在使用时间转换器这方面不是很规矩,比如说,抢在其他所有人听说“之前”告诉她妹妹一些非常不错的八卦。
哈利大步离开肖像门,还是隐着身,一部分压力放松下来了。不知为何,他的大脑之前还在担心这个计划,就算他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现在只剩下和邓布利多对峙,然后他的这一天就结束了……他会在晚上九点去校长的石像鬼那里,因为晚上八点去看上去很可疑。这样他就可以宣称他只是误解了麦格教授“之后”的意思……
一想到麦格教授,哈利的心又是一阵隐隐作痛。
于是哈利更深地沉入黑暗面,在脸上摆出冷静的表情,不留一丝疲惫,然后接着走。
欠下的总是要还清的,但有时,你必须借用今天可以借到的一切,等到明天再一并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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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旋转楼梯将他送到巨大的橡木门面前,也就是通向邓布利多办公室最后的入口时,就连哈利的黑暗面都觉得精疲力尽了;但因为哈利现在已经合法地错过了四个小时的自然睡眠时间,暴露一些疲惫是安全的——身体上的疲惫,如果精神上的疲惫不行的话。
橡木门打开了。
哈利的眼睛已经聚焦到巨大办公桌的方向,看向办公桌之后的王座;所以他过了一会儿才察觉到王座是空的,办公桌上除了一本皮革精装书之外什么都没有;于是哈利移过视线,发现那个巫师站在他的精密仪器旁边,神秘未知的仪器正奏出各自的旋律。福克斯和分院帽各自占据着高位,明亮欢快的火焰在角落劈啪作响——哈利之前都没有发现那里有火炉,那里还有之前的两把伞和三只左脚的红色拖鞋。所有的东西都在它们原来的位置,展现出它们惯常的模样,除了老巫师自己——他高高地站立着,身上的袍子是最正式的黑色。看见这身袍子套在这个人身上是一种视觉冲击,就好像哈利看见自己的父亲穿着商务西装一样。
阿不思·邓布利多表现得十分苍老,以及悲伤。
“你好,哈利。”老巫师说。
像是维持大脑封闭术屏障一般维持着的另一个自己,一个清白无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哈利冷冷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校长。我想现在你已经从副校长麦格那里听到回复了,所以,如果由你来说合适的话,我非常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啊,”老巫师说,“是时候了,哈利·波特。”他的背只是微微直了直,因为他已经站得很直了;但不知为何,即使是这么一点点改变也让这位巫师看上去高了一尺,他看上去没有变年轻,但变得更加强大,更加令人敬畏,但并不危险,他的力量像风帽般聚集在了身边。随后,他用清晰的声音说道:“从今天起,你和伏地魔之间的战争开始了。”
“啊?”外层一无所知的哈利说,与此同时,有什么在内层旁观的东西也在想差不多的事,只是带着更多脏话。
“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被从阿兹卡班带了出来,她逃出了无法逃出的监狱,”老巫师说,“这项壮举有着伏地魔的鲜明特色,就像我曾见过的那样;她是他最信任的仆从,是他用新身体起死回生所需要的三样必需品之一。你十年前曾经打败过一次的敌人又回来了,正如预言所说。”
两边的哈利都想不出该说什么,至少在老巫师再度开口前的几秒钟之内想不到。
“现在你还不需要改变什么,”老巫师说,“我已经开始重新为你召集凤凰社,我已经警告了少数几个能理解并且应该理解的灵魂:阿米莉亚·博恩斯,阿拉斯托·穆迪,巴蒂·克劳奇,还有其他某几人。关于预言——没错,确实有一个预言——我没有告诉他们,但他们知道伏地魔回来了,他们也知道你会扮演某个至关重要的角色。我和他们会在战争初期替你打这场仗,与此同时在霍格沃茨,你会变得更强,也许更加睿智。”老巫师抬起手,就好像在乞求。“所以现在,对你来说,只有一个改变,我乞求你理解这个改变的必要性。你能认出我桌子上的书吗,哈利?”
内部的哈利一边尖叫,一边把头往想象出来的墙上撞,与此同时,外部的哈利转过身,然后盯向那本——
一阵长长的停顿。
随后哈利说,“这是由J·R·R·托尔金所著的《指环王》。”
“你能辨认出引自这本书的话,”邓布利多说,他的眼神专注,“所以我假设你清楚地记得这本书的内容。如果我搞错了,纠正我。”
哈利只是瞪着他。
“这本书所描述的并不是真实的巫师战争,”邓布利多说,“明白这一点是很重要的。约翰·托尔金从未对抗过伏地魔。你的战争不会像你读过的书一样。真实的生活和故事不一样。你明白吗,哈利?”
哈利缓缓,缓缓地点头表示肯定;随后摇摇头表示否定。
“具体来讲,”邓布利多说,“在第一本书里,甘道夫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作为托尔金的巫师,他犯了很多错误;但有一个错误是最不可原谅的。这个错误就是:当甘道夫第一次怀疑至尊魔戒在弗罗多手上时,即使只有一会儿,他也应该立刻把弗罗多转移到瑞文戴尔。如果这位老巫师的怀疑错了,他也许会难堪。他也许会发现这样指挥弗罗多会很尴尬,会给弗罗多造成许许多多的不便,需要将很多计划和消遣都搁置到一边。但是一点点难堪,一点点尴尬,一点点不便,与九戒灵趁你在米纳斯提里斯阅读古老的卷轴时席卷夏尔,拿走戒指,从而让你输掉整场战争相比,什么都不是。受伤的不只会是弗罗多;整个中土都会被奴役。如果这不仅仅是一个故事,哈利,他们会输掉他们的战争。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呃……”哈利说,“不太明白……”每当邓布利多变成这样的时候,都会让他难以恰当地保持冷酷;他的黑暗面很难处理这种古怪。
“那我就说出来吧。”老巫师说。他的声音严厉,眼神悲伤。“弗罗多本应该被甘道夫亲自转移到瑞文戴尔——弗罗多绝不应该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离开瑞文戴尔。本不该有布理的恐怖之夜,不该有古墓岗,也不该有在风云顶弗罗多的负伤,因为甘道夫的愚蠢,这几次中的任意一次都有可能让他们输掉整场战争!你现在明白我对你所说的话了吗,迈克与佩妮之子?”
于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哈利明白了。
于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哈利意识到,这是聪明、睿智、明智、理性、正确的做法。
于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哈利只说了无辜的哈利会说出的话,与此同时,沉默的旁观者正在混乱和痛苦中尖叫。
“你是在说,”哈利说,他的声音在颤抖,内部的感情灼穿了表面的冷静,“我不能回家和父母一起过复活节。”
“你会再次见到他们的,”老巫师迅速道,“我会乞求他们到这里来陪你,在他们造访期间,我会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得彬彬有礼。但你复活节的时候不能回家,哈利。你暑假的时候不能回家。就算有奇洛教授照看你,你也不能再去对角巷吃午饭。你的血是伏地魔起死回生、取回从前力量所需的第二样必需品。所以如果没有生死攸关的原因和强大的守卫者——强大到能够在你抵达安全的地方前抵御任何攻击——你绝不能再次离开霍格沃茨的结界范围。”
哈利的眼角开始出现液体。“这是请求?”他用颤抖的声音说,“还是命令?”
“我很抱歉,哈利,”老巫师温和地说,“我希望你的父母会明白其中的必要性;但如果他们不明白……我恐怕他们没有追索权;无论有多不公正,从法律上来说,他们不是你的监护人。我很抱歉,哈利,如果你因此蔑视我,我会理解的,但这件事必须落实。”
哈利转过身看向门,他无法再看邓布利多,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脸。
这是你自己的代价,赫奇帕奇在他的脑海里说,正如你强加给其他人的代价一样。这能改变你对这整个事件的看法吗,就像奇洛教授所认为的那样?
无辜哈利的面具自动说出了他会说出的话:“我的父母有危险吗?他们需要被转移到这里来吗?”
“不,”老巫师的声音说,“我不觉得。食死徒们在上次战争末期学到了,他们不该攻击凤凰社的家人。即使伏地魔现在没有和他之前的同伴一起行动,他还是知道目前是我在做决定,而他知道我不会因为他威胁你的家人就向他妥协什么。我已经教过他了,我不会因为要挟而让步,所以他不会尝试的。”
于是哈利转过身,看见老巫师一脸冷漠,正如他声音的转变,邓布利多镜片后蓝色的双眼变得像钢铁般坚硬,和这个人不太相配,但很符合那身正式的黑袍。
“那么,这算是说完了吗?”哈利用颤抖的声音说。之后他会想一想,之后他会想出一些机灵的对策,之后他会去问奇洛教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说服校长他错了。此时此刻,哈利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维持他的面具上。
“伏地魔在逃离阿兹卡班时使用了麻瓜物品。”老巫师说,“他在看着你,向你学习,哈利·波特。很快,魔法部里会有一个叫亚瑟·韦斯莱的男人发布法令,在防御术教授的战斗中,所有麻瓜物品的使用都会被禁止。在未来,当你有什么好主意的时候,你自己知道就好。”
相较之下这似乎不那么重要。哈利只是点点头,然后再次开口道,“说完了吗?”
停顿。
“求求你,”老巫师低语道,“我无权请求你的谅解,哈利·詹姆·波特-伊万斯-维瑞斯,但是求求你,至少说你明白为什么。”老巫师的眼中有了液体。
“我明白,”表层哈利的声音说,表层的哈利确实明白,“我的意思是……反正我也想过……想我能不能让你和我的父母让我像那些孤儿们一样在霍格沃茨过暑假,这样我就可以在图书馆看书,反正在霍格沃茨要更有趣一点……”
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喉头发出一声哽咽。
哈利再次转向门。他没能全身而退,但至少可以逃离。
他向前迈了一步。
他的手伸向门把手。
一声尖利的鸣叫划破了空气——
就好像慢动作一般,当哈利转过身时,他看见凤凰已经升到了空中,向他飞来。
那个真实的哈利——明白自己有罪的哈利——恐慌了起来,他没有想过,没有预料到,他准备好了面对邓布利多,但他忘了福克斯——
振翅,振翅,振翅,凤凰的翅膀挥舞了三次,就像燃起又熄灭的火焰,整个过程看上去过于缓慢,在这期间,福克斯穿过那些神秘的仪器,向哈利所在的方向飞来。
金红色的鸟儿在他面前盘旋,翅膀轻柔地掠翼,如烛焰般在空气中摇曳。
“怎么了,福克斯?”伪装的哈利疑惑地说,对上凤凰的眼睛,就像无辜的他会做的那样。而真正的哈利感到非常难受,就和麦格教授表达她对他的信任时一样,他想,我今天变成坏人了吗,福克斯?我不觉得我是坏人……你现在憎恨我了吗?如果我变成了凤凰所憎恨的东西,也许我应该现在就放弃,现在就放弃一切,然后坦白——
福克斯尖叫了起来,哈利从没听过这么可怕的叫声,尖叫让所有的仪器都震动了起来,惊醒了所有沉睡的肖像。
就好像被白炽的剑所切开的黄油一般,这声音粉碎了哈利所有的防御,他所有的层次都崩塌了,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爆裂了,在他记起最重要的那件事的瞬间,他的事项优先级重组了;泪水开始不受约束地从哈利的双眼中涌出,顺着脸颊流下,他的声音哽咽,话语像是喷发的岩浆般涌出喉咙——
“福克斯说,”哈利的声音说,“他想让我,为,那些,阿兹卡班的,囚犯,做点什么——”
“福克斯,别这样!”老巫师说。邓布利多大步向前,向凤凰伸出一只乞求的手。老巫师的声音几乎和凤凰刚才的尖叫一样绝望,“你不能向他提这种要求,福克斯,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去了阿兹卡班,”哈利低语道,“你带着福克斯,他看见了——你看见了——你在那里,你看见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出来?”
当仪器停止颤动后,哈利发现福克斯在他自己尖叫的同时和他一齐尖叫了起来,凤凰飞到了哈利身边,和他一起面对着邓布利多,金红色的头和他自己的头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你真的,”老巫师低语道,“你真的能如此清晰地听见凤凰的声音吗?”
哈利呜咽得太厉害,几乎说不出话。他经过的所有的金属门,他听到的声音,那些最糟糕的记忆,他走过时所听见的绝望的乞求——伴随着凤凰的尖叫,所有这一切在他的脑海中像火焰一般炸裂开来,他内部所有的壁垒都粉碎了。哈利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如此清晰地听见凤凰的声音,不知道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能否理解福克斯。哈利只知道他有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可以让自己说出奇洛教授告诉他今天之后绝不能再提起的那些事;因为这正是无辜的哈利会说出的话,会做出的事,如果他真的听得那么清楚。“他们在受苦——我们必须得帮帮他们——”
“我做不到!”邓布利多大叫,“哈利,福克斯,我做不到,我无能为力!”
又是一声尖利的尖叫。
“为什么做不到?进去把他们带出来就是了!”
老巫师把视线从凤凰身上移开,看向哈利的眼睛。“哈利,帮我告诉福克斯!告诉他没那么简单!凤凰不仅仅是动物,但他们说到底还是动物,哈利,他们无法理解——”
“我也无法理解,”哈利说,他的声音在颤抖,“我无法理解你们为什么要把人们喂给摄魂怪!阿兹卡班不是监狱,是拷问室!你们在把那些人拷问致死!”
“帕西瓦尔,”老巫师沙哑地说,“帕西瓦尔·邓布利多,我的父亲,哈利,我自己的父亲就是死在阿兹卡班的!我知道,我知道这很可怕!但你想让我做什么?强行打破阿兹卡班?你想让我公开反抗魔法部吗?”
啾!
一阵停顿,然后哈利用颤抖的声音说,“福克斯一点都不知道政府,他只是想让你——把囚犯带出来——带出牢房——如果有任何人阻拦你,他会帮你战斗——而且——而且我也会,校长!我会跟着你,摧毁所有靠近的摄魂怪!我们之后再来担心政治上的后果,我敢打赌,如果是你和我一起的话,我们能够逃过——”
“哈利,”老巫师低语道,“凤凰不明白为什么赢得一场战斗可以输掉一场战争。”眼泪顺着老巫师的脸颊流下,掉进他银色的胡须里,“他们只懂得战斗。他们善良,但不聪明。所以他们会选择巫师当他们的主人。”
“你能把摄魂怪带到我能接触到的地方吗?”哈利的声音现在是在乞求了,“一次带十五个——我觉得我可以在不伤害到自己的情况下一次性摧毁那么多——”
老巫师摇摇头。“失去一只摄魂怪要敷衍过去已经够难了——他们可能会再给我一只,但绝不会再给我两只——它们被看作是国家财产,哈利,在战争中它们会被当做武器——”
于是哈利心中的愤怒被点燃了,像是火焰般熊熊燃烧,这愤怒也许来自于现在站在他肩头的凤凰,也许来自于他自己的黑暗面,两股愤怒在他的体内交织,冰冷的和火热的,他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很奇怪,“告诉我,政府必须犯下什么事,那些民主制度下的投票者必须犯下什么事,这个国家的人们必须犯下什么事,我才应该决定可以不站在他们那一边?”
老巫师睁大了眼睛,瞪着肩膀上停着凤凰的男孩。“哈利……这是你自己的话,还是防御术教授的——”
“因为肯定要有底线,对吗?如果不是阿兹卡班,那底线在哪里?”
“哈利,听着,求求你,听我说!如果每一个巫师在他们意见不同时都宣布要反抗整体,那他们就无法在一起生活了!总会有一些东西——”
“阿兹卡班不仅仅是一些东西!阿兹卡班是邪恶的!”
“没错,就算是邪恶的东西!就算有一些邪恶的东西,哈利,因为巫师不是完人!就算如此,生活在和平中还是比在混乱中要好;如果你我强行打破阿兹卡班,混乱就会开始,你不明白吗?”老巫师的声音带着恳求,“而且公开或秘密地反对你周围人的意志,但不憎恨他们,不将他们宣称为邪恶的或是敌人,这是有可能的!我不认为这个国家的人应该被你这样对待,哈利!就算这是其中一些人应得的——那些孩子,那些在霍格沃茨的学生,那些坏人群中的许多好人该怎么办?”
哈利看向自己肩膀上福克斯栖息的地方,凤凰的眼睛回望着他,它的眼睛没有发光,但它们在燃烧,是金色火焰海洋中的红色火苗。
你怎么想,福克斯?
“啾?”福克斯说。
福克斯听不懂这场谈话。
小男孩看向老巫师,声音沙哑,“或者也许凤凰比我们更加睿智,更加聪明,也许他们跟在我们身边,只是希望总有一天我们会听他们的话,总有一天我们会明白,总有一天我们会就这样把囚犯,带出,他们的,牢房——”
哈利转身推开橡木门,走进楼梯间,用力关上身后的门。
楼梯井开始旋转,哈利开始下降,他把脸埋进手里,开始哭泣。
直到他已经下降到一半,他才注意到区别,注意到温暖依然环绕在他的身遭,然后意识到——
“福克斯?”哈利低语道。
——凤凰还在他的肩膀上,蹲在那里,就像他有几次看见它蹲在邓布利多的肩膀上那样。
哈利看向那双眼睛,看向金色火焰之中的火苗。
“你现在不会变成属于我的凤凰了……是吗?”
啾!
“哦,”哈利说,他的声音有点颤抖,“我很高兴你这么说,福克斯,因为我不认为——校长——我不认为这是他应——”
哈利停了下来,吸了口气。
“我不认为这是他应得的,福克斯,他在试着做正确的事……”
啾!
“但你在生他的气,并试着表明你的看法。我明白了。”
凤凰把头依偎在哈利的肩膀上,然后石像鬼动作流畅地走到了一边,让哈利通过。他回到了霍格沃茨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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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树上银花:出自同名幻想小说《树上银花》,作者为苏珊·库珀。详见http://book.douban.com/subject/4120774/
2. 简单的ROT13码,把英文字母用字母表上前13或后13的字母代替,翻译过来就是“mc[gonagall] to fl[itwick], silver on thetree(麦格对弗立维,树上银花)”。ROT13码详见:http://zh.wikipedia.org/zh/ROT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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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潜水艇君
校对: BobbyLiu,大大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