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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南兮

【公钟】关于我娘是岩王爷的那些事

※非性转,原著向

※伪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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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你老实告诉我,我娘是不是岩王爷?”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我爹拿筷子的手一颤,好不容易夹住的红烧肉就这么掉在了桌上,而我爹一个眼神都没分出去,他只是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说道:“谁告诉你的?”

  哈。

  我坐直了些,脑袋上小龙角也下意识的动了动,有点骄傲的说:“我猜到的。”

  其实也压根不用猜,因为我爹老是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六岁小孩儿来看待,以至于很多事情都不会刻意瞒着我。...

※非性转,原著向

※伪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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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你老实告诉我,我娘是不是岩王爷?”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我爹拿筷子的手一颤,好不容易夹住的红烧肉就这么掉在了桌上,而我爹一个眼神都没分出去,他只是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说道:“谁告诉你的?”

  哈。

  我坐直了些,脑袋上小龙角也下意识的动了动,有点骄傲的说:“我猜到的。”

  其实也压根不用猜,因为我爹老是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六岁小孩儿来看待,以至于很多事情都不会刻意瞒着我。

  我其实在出生一个月后就有了自己的意识,自那以后每一件事,事无巨细我都记的清清楚楚。从这来看我就已经不是个正常的小孩儿了,更何况我还第一眼看到文字时便会读会认,所有的石头我看一眼便知其品相出处和形成环境。

  但即便我这么厉害,我也是活到现在才知道我娘是谁。

  毕竟我自我有意识起,我就没见过我娘,而和我爹熟识的那些大人们也都对我娘讳莫如深,似乎是怕触了我爹的霉头,让我一度以为我娘是个睡了我爹就跑的渣女。

  我也曾听到那些大人们背着我爹偷偷议论,但即便是偷偷的他们通常也用“那位先生”指代我娘,用“公子大人”指代我爹。

  从他们的议论里我拼凑出了个大概的故事,大致就是我爹和我娘热恋的时候,我娘突然在某一天消失了,我爹发了疯似的找她都找不到,然后三个月后,我就躺在一个摇篮里被放到了我爹的家门口,摇篮里的字条只有一行字“照顾好他”。

  说起来我意识模糊的那一个月其实有点印象,那时候我爹似乎特别不待见我,通常只把我一人留在屋子里,只在喂食和换尿布时才来看看我,我也不哭不闹的,那一个月就一直这么冷淡的相处过来。

  一个月后我有了意识,本能的想亲近我爹,总对他讨好的笑,伸手要抱抱,我爹对我的态度才渐渐好转。

  我本来还以为是我的努力换来了我爹的宠爱,但从那些人口中听来,貌似是我的长相非常的像我娘,只除了那满头的橙发遗传自我爹外,其余的长相几乎全随了我娘,而从故事里来看,我爹明显是爱惨了我娘。

  所以我爹是因为我的外貌才对我心软的?

  我一时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爹确实总会盯着我的脸发呆,但偶尔盯着我时间长了,那眼神会让我有点毛骨悚然。

  我甚至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杀了我。

  但当我喊他一声时,他就会回过神来,温柔的揉揉我脑袋,笑着说句崽崽怎么了?仿佛刚刚的眼神只是我的错觉。

  只除了这偶尔的眼神杀外,其余时候我爹可谓是相当尽职尽责,看得出他工作非常忙,但也都有在尽力抽出时间陪我,吃穿用度方面也都是给我最好的。

  不得不说,我爹可真有钱。

  虽然我总怀疑他的钱来路不明。

  我爹告诉我他在一个至冬国的跨国玩具大公司里当一个销售员,他本人也在很努力的塑造这个形象。但实际上很多次他回家时身上带着的血腥味儿差点没把我熏晕过去,甚至有几次衣服外套上还沾着没清理干净的血迹,我还曾半夜看到过他偷偷摸摸的包扎自己的伤口。

  我其实挺心疼的,本来想告诉他不用这么费尽心机的隐瞒我的,我早就知道他从事不法事业了,但看他每次带着满身血腥味回来就给我洗衣做饭装的若无其事还挺乐在其中的模样,我就放弃了。

  算了,他开心就好。

  后来我长大了些,渐渐能感受到体内流窜的一些力量,那些力量明显不是一个凡人该拥有的,我不会控制,很多时候都会力量失控。不过这时候我的力量还没有很强大,只是会时常弄断勺子,捏碎门把手,把桌子拍出裂缝等等,虽然平时生活是麻烦了点,但好在影响也不是很大。

  只是我爹怕我会弄伤自己,便不再敢把我独自留在家中,出门时总会捎上我去北国银行,把我留给叶卡捷琳娜姐姐照顾。

  他第一次带我去北国银行时,叶卡捷琳娜姐姐问了我的名字,我爹便玩笑着说:“名字还没想好,先叫他小兔崽子吧。”

  是的,我没有名字,自我有意识起我爹就是喊我崽崽的,生气时就喊我小兔崽子,从没给我取过一个正式的名字。

  我也好奇的问过我爹为什么不给我取名字。

  他说我和我娘长的太像了,典型的璃月人长相,取个至冬的名字不合适,他本人又不太了解璃月人的文化,倒不如等我娘回来了让我娘亲自给我取一个。

  我居然被他说服了。

  毕竟我确实对璃月有本能的亲近感,自是想要个璃月的名字的,但要是真要我爹给我取个璃月名字,不用想都知道那一定是个灾难。

  总之在我爹说完后,我清楚的在叶卡捷琳娜姐姐的脸上看到了无语的表情,好在这位姐姐没有听我不靠谱的爹,最后给我取了个“小先生”的外号。

  嗯,这一听就是来自我娘的“那位先生”的外号。

  但我觉得这个称呼听着挺有逼格的,也没再纠结过名字的事。

  况且自那以后除了我爹,周围的人都这么喊我。

  别看我爹有时挺不靠谱的,他其实非常会照顾小孩子,哄起小孩儿来一套一套的,要不是我并不是普通的小孩儿还真能被他蒙过去。

  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他有几个弟弟妹妹,年纪最小的那个弟弟比我大不了多少。

  我对我爹的家人们还挺好奇的,也曾提过想和我爹回至冬看看。但我爹拒绝了,他说他要等我娘回来后一家三口一起回去,我当时就没忍住问他,我娘还会回来吗?

  我爹沉默了会儿,他看起来很难过,但最后还是对我挤出个笑说:“一定会回来的。”

  我有点心酸,我看得出我爹是真的很爱我娘,虽然平时他总不会表现出来,但很多时候我半夜醒来就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床边,守着窗外璃月的夜色发呆。

  有次就我爹所说他是去参加公司的什么年终酒会,不过我觉得他是去参加他们组织完成大计划后的庆功宴。总之他喝的醉熏熏的回来,刚一到家就把我抱进怀里,力道大的差点让我喘不上气。我正想动用些力量把他扒拉开,就听我爹迷迷糊糊的说:“先生,你回来啦。”

  我正欲扒开他的手一顿,我知道他肯定是把我错认成我娘了,正纠结不知道怎么办时,我爹在说了句“我真的好想你”后,就开始抱着我嚎啕大哭。

  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把他在我心里神秘莫测的形象哭碎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早上我爹指着他哭肿的眼睛问我他眼睛怎么了时,我觉得告诉他这是哭成这样的会让他觉得有损自己大人的面子,于是好心的给他扯了个谎:“你昨天喝醉后回来误把琉璃百合花香膏当洁面用的倒洗脸水里去了,洗完脸后就这样了。”

  我爹:“……真的?”

  我:“真的。”

  “……”

  我看着我爹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有点想笑,他肯定觉得在我面前丢脸了,毕竟这事确实挺蠢的。

  但总比他哭的稀里哗啦被我看到要好。

  说起来枫丹那边制作的留影机璃月也能买的到,但家里别说我爹娘的合照了,连他俩都单人照都找不到一张,这不应该啊,以我爹对我娘的迷恋度,这不得照个百十来张?但凡有一张我娘的照片,我爹也不至于想我娘时只是盯着我的脸或者看着窗外发呆了。

  我也问过爹为啥没有照片,我爹只说是我娘不喜欢拍照。

  “可爹你可以偷偷拍呀,”我说,“留一张我娘的照片睹物思人也好啊。”

  我爹只是哼笑一声说:“没有必要。”

  我不解:“为什么?”

  我爹笑了笑,那笑里总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因为这里是璃月。”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娘的身份,自然也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不过看他神态他应该是很喜欢璃月的。

  但璃月的百姓倒是不怎么欢迎我爹。

  我爹带我出门时璃月百姓的态度总是很差,虽然叶卡捷琳娜姐姐平时带我出门时璃月百姓的态度也不怎么样,他们好像非常排斥我爹所在的这个叫愚人众的组织。璃月百姓面对我爹那些手下时尚且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到我爹这就真的是一个好脸色都没有,似乎除了必要的交流外连个眼神都不想施舍给我爹。

  说实话我没觉得意外,毕竟以我爹的性子,在璃月干出过什么丧心病狂的大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后来等到我要学习如何使用筷子吃饭的年纪时,我爹对自己使用筷子的水平相当有自知之明,就给我找了个专门教我使用筷子的姐姐。

  姐姐叫胡桃,她第一眼见到我时就十分的喜欢我,立刻就把我抱进怀里又亲又摸又揉的,嘴里嚷嚷着:“哎呀哎呀,这也太像先生了吧,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先生,太可爱啦。”

  不是我爹的下属也用“先生”来称呼我娘吗?看来“先生”并不是我爹的下属给我娘取的敬称,那难不成我娘是个教书先生?

  我记得璃月人对教书先生不论男女一律统称先生来着,而我娘生了我就不可能是男的,那就只有她是教书先生这一职业可以解释这个称呼了。

  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最后还是我爹看不下去把我从胡桃小姐姐的怀里拯救了出来。

  我后来还问过我爹,他筷子用的那么烂,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和胡桃姐姐学习如何使用筷子。

  我爹只是笑笑,说让我自己好好学,他自会有人教的。

  好吧,这个人不用想都知道是我娘。

  我也有问过胡桃姐姐关于我娘的事,毕竟我所接触到的那些人都是我爹的下属,压根不敢在我面前提,而我爹更是极少在我面前提我娘,即便我问他他也都找各种话题给我糊弄过去。

  但胡桃姐姐也只是笑着揉了揉我头说:“既然你爹没和你说你娘的事,我这个外人就更不好多说什么啦。总之小先生,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娘他比这世上任何人都爱你和你爹。”

  好吧,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我姑且信了吧。

  等我又长大了些我的力量越发渐长,终于一日早上醒来时,力量增长太快给我带来的反馈到了——我脑袋上长了一对角,身后还长了条祥云形状的尾巴。

  我吓坏了。

  虽然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异于常人,但也没觉得自己能长出不是人的东西。

  我立刻就跑出房间去找我爹,大喊着:“爹!爹!我变异了!!”

  我爹正在厨房给我做早饭,听到我的叫喊后很是淡定的说:“怎么了崽?又做噩梦了?”

  他说着转过身来,等看清我的样子后就愣住了。

  我永远忘不了我爹当时盯着我脑袋上那对角时的眼神。

  像是憎恶,又像是怀恋。

  总之他盯着我的角看了很久,那眼神某一刻狠的像是要把我的角给折了,但到最后他只是轻轻摸了摸它们,然后低头落下一个吻。

  那是我至今的记忆里我爹唯一一次吻我。

  虽然吻的是我的角。

  我爹本来是没把我长角长尾巴的事情放在心上的,他说这个世界上连仙人都有,有个长了角和尾巴的小孩儿又有什么奇怪的?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加上出门时人们看我的眼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也就放心了。

  我也好奇的问过我爹为啥我的角和尾巴的长相这么像龙的?难不成我娘是条龙吗?结果我爹说我想多了,我顶多是条变了异的四脚蛇,气的我跳起来去挠他,我爹就哈哈笑着把我捞进怀里挠我痒痒。

  这么一闹我就忘了继续追问了。

  看得出来我爹一直在有意无意的隐瞒我娘的身份,我长了角和尾巴后他就不再送我去胡桃姐姐那了,他的那些下属也好像被下了禁口令,不许议论我的角和尾巴。

  但百密一疏,我最后还是知道了。

  就在不久前,我爹又一次出公差后把我交给叶卡捷琳娜姐姐照顾,恰好这天有笔生意需要姐姐亲自出面和一个璃月的商人谈,她不放心把我留在北国银行,就顺带捎上了我。

  等他们谈完生意后,那个商人盯着我脑袋上的角看了半晌后惊叹着说:“敢问小公子头上所戴的这对岩王爷幼龙形态的角是何处购得?在下自认见过不少龙形态的岩王爷土偶,却是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一对幼龙角,若是能量产此幼龙角售卖,想必也是笔不错的生意。”

  岩王爷?!

  我脑袋上的角动了动,连带着藏在衣服里的尾巴都下意识的晃了晃。

  我平时出门的时间其实算不上多,就我爹采购的时候带上我一起或者饭后带着我在周边走走散步,即便是跟着叶卡捷琳娜姐姐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我也只是呆在北国银行里。

  当然我曾偷跑出去玩过,但那次找不到我人的我爹差点没拆了北国银行,找到我后更是和我生了一周的闷气,从那以后我就不再偷跑去玩了。

  但即便如此,对于这位璃月的神明的传闻我也能列举个七七八八。因为但凡走在璃月的街上,就总会碰到那么几个在聊岩王爷的人。加上我家里的书房还放着不少类似《帝君尘游记》这类的书籍,我也都翻看过,所以对这位世上最古老的神明我是不陌生的。

  我知道这位神明拥有龙的形态,在我长出龙角后我也怀疑过我娘会不会是岩王爷,就是我爹很注意的没有让我接触到岩王爷龙形态的任何土偶,以至于我也找不到什么参照对比。

  但很快我又自己排除了这个想法。

  毕竟传闻里那么厉害的神居然是我娘这种事,想想都觉得挺扯的。

  但就这位商人所说,我的角貌似和这位岩王爷幼龙形态的角一模一样,这就不得不让我怀疑了。

  叶卡捷琳娜姐姐听了那商人的话有些紧张的看了我一眼才说:“这您怕是只能去问公子大人了。”

  那商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淡了,也不再继续追问。

  等我被我爹从北国银行接回家后,我左想右想总耐不住的心痒,所以吃饭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爹,你老实告诉,我娘是不是岩王爷?”

  而就我爹的表现来看,我娘是岩王爷这件事实锤了。

  嘶,真不愧是我爹,居然能追到神,还生下了我,厉害。

  我暗自佩服了下我爹后,没忍住凑近了些问他:“爹,我娘美吗?”

  不是我吹,凭我的颜值,我娘绝对是个绝世大美人。

  我爹失笑,他轻轻敲了下我额头:“你娘是男的。”

  我不以为意:“传闻里不都说神是没有性别的吗?据说岩王爷还曾以女子的姿态游历过人间,我娘总不可能生我的时候还是男的吧?”

  我爹不说话了,他定定的看了我半晌后憋出一句“我不知道”。

  啊,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娘生我时我爹压根就不在身边,我是出生后被送到我爹这的。

  嘶,现在想来这剧情怎么这么像我最近看的那些话本里写的带球跑的小娇妻和她的霸道少爷?

  我顿时有些紧张起来:“爹,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娘的事吧?”

  不然我娘为啥要带球跑?

  我爹无奈又好笑的弹了弹我脑门:“怎么会,你爹和你娘感情好的不行。你自己没事少看些话本。”

  您就吹吧,真这样我娘会丢下咱爷俩七年不管不顾?也亏得我好养活,不哭不闹不吵着要娘,吃上除了海鲜外也不挑食。这要是换成一般小孩儿我爹不得愁死,毕竟他工作那么忙,顾家的时间还真算不上多。

  正当我还想说些什么时,我爹又挑眉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就把嘴闭上了。

  这眼神我太熟悉了,我要是再敢说些什么我爹铁定会和我生气。虽然我爹生气了也不会揍我,但会不理我。

  而且他生气了还挺难哄的。

  唉,大人就是麻烦。

  我于是换了个话题:“所以我娘是岩王爷这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爹给我盛了碗汤,温柔的揉揉我脑袋说:“再问明天中午吃‘极致一钓’。”

  我:“……”

  我立刻闭上嘴老老实实的喝汤。

  海鲜我是真的接受不了,那种滑溜溜光秃秃的外表让我看着就想吐。我爹第一次给我做他的拿手菜“极致一钓”时我就没忍住吐了。

  我爹见我的模样有些失笑:“你和你娘在这方面还真像,我做的海鲜有这么恶心吗?”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并没有抱怨,反而满满的都是笑意。我觉得他定又是想我娘了。

  我摇了摇头:“不是爹你手艺的问题,是海鲜的问题。”

  自我娘的身份暴露后,我爹也就不再瞒着我什么了,他见我带着条尾巴生活上多少有点不方便,就在一天带我去见了个叫甘雨的姐姐,他说这位姐姐是半仙之体,我虽是半神,但力量体系总归差别不大,可以让她教教我怎么收回角和尾巴。

  甘雨姐姐见到我时有很明显的呆愣,她没有像胡桃姐姐那样一上来就对我又亲又抱又揉的,而是在我面前蹲下,温柔的摸摸我发顶,眼里的光很亮:“早先就听闻愚人众里多了位小先生,原来却是帝君之子么,也难怪有此雅号。”

  我爹抓了抓他那浓密的橙发笑着说:“之前一直未曾带他来拜访,还请甘雨小姐见谅,此番前来也是有事要拜托甘雨小姐你。”

  甘雨姐姐摸了摸我脑袋上的龙角,眼神温柔的过分:“是想让我教他如何使用力量吗?”

  我爹:“是的,我的力量体系与他不同,只能麻烦甘雨小姐了。”

  甘雨姐姐摇了摇头,我总觉得她笑的格外满足:“不麻烦,能教导小帝君实乃我之幸事。”

  我爹松了口气:“那便好,看甘雨小姐平时这么忙,还真怕会打扰到你。”

  “不会的,说起来,”甘雨姐姐把我抱了起来,“小帝君的名字是?”

  我爹实话实说:“还未曾取,想等先生回来后一起想个名字。”

  甘雨姐姐点了点头:“这等大事确实需要与帝君商议。”

  我不明白取个名字而已,咋就算是件大事了。但是甘雨姐姐好温柔,于是我主动说:“姐姐可以叫我崽崽,我爹都这么叫我。”

  “这……这怎么可以……”甘雨姐姐的脸有点红,看起来像是害羞,她捏了捏我的脸说,“还是唤您‘小帝君’吧。”

  好吧,我没有强求。

  我多少还是知道璃月人均帝君厨的现象的,看甘雨姐姐的模样,怕是帝君厨里的个中翘楚了。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花上一个时辰的时间和甘雨姐姐学习如何使用力量,龙角和尾巴也都被我成功的缩回去了。

  但是学了没多久,这天家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个长的超好看的小哥哥,留着墨绿色的半长发,眼睛是和我一样的金色,但是要稍浅些。

  之所以说他是不速之客,是因为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落在我家阳台上的,站阳台上也不进来,反而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瞧。

  我爹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察觉到动静后出来看到小哥哥时他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他靠在厨房门口,一点也没打算接待人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魈上仙怎么有空来我这。”

  “自是来探望帝君之子。”那个叫魈的小哥哥说着自顾自的打开阳台门走了进来,在我身前站定。

  毫无疑问,这肯定又是我娘的后援团成员之一,而且听我爹的称呼,这还是个仙人?!关于璃月仙人的传闻我可是听过不少的,他们都是守护了璃月几千年的伟人。

  我于是站直了些仰起头乖乖的问好:“魈哥哥好。”

  我总觉得魈上仙在我问好后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空白,沉默着没有回应我。

  难道是我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想。

  “叫什么哥哥,”我爹不满了,走过来敲了敲我头,“他的年龄都够当你几倍的祖宗了。”

  “在下的年龄尚且比帝君大人小些。”魈上仙冷哼一声,这才分出个眼神给我爹。

  两人隔空对峙了会儿,最后我爹叹了口气:“算了,早在拜托甘雨小姐教崽崽使用力量后,我就料到你迟早会知道这事的。”

  他说着转身又朝厨房走去:“但是别想我留你吃晚饭,魈上仙看完崽崽就赶紧离开吧。”

  我爹回了厨房后,面前的魈上仙又开始一个劲的盯着我瞧,我想了想,试探性的朝他张开手要抱抱。

  “……”

  一阵沉默后,魈上仙在我面前蹲下,他没有抱我,只是握住我的手,用一种小心翼翼的口吻对我说:“您……要和我走吗?”

  又一个对我用敬称的,看来对我娘的尊崇程度不比甘雨姐姐低。但他这样还在我家里就试图拐走我的行为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根筷子就从我和魈上仙之间的空隙飞过去,牢牢的钉在了后面的墙上。

  我转头,看见我爹站在厨房门口,表情似笑非笑:“我听见了。”

  魈上仙一点没有试图拐走孩子被孩子家长抓包的不自在,他站起身很冷静的说:“达达利亚,你不过是一届凡人,如何能照顾的好半神之躯的帝君之子?”

  这话好像戳到了我爹的痛处,因为我爹的表情当场就冷了下来。说实话我能理解这位小哥哥的意思,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体内的那股力量也在随之增长,而我根本不懂如何使用,我爹就更加不懂了,就连收起龙角和尾巴这种小事,我爹都要拜托甘雨姐姐来教我。

  但理解并不代表接受,我爹虽然偶尔不靠谱了些,但待我是真的好,我也不想离开他。反正我听到他这么说挺不高兴的。

  我爹看着就更不高兴了,那表情活像是要吃人,他冷冷的盯着魈上仙看了会儿后一字一句说:“他是我和钟离的孩子。”

  “是钟离留给我的。”

  “谁也不能抢走他。”

  钟离。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我娘的名字。

  不是摩拉克斯,是钟离。

  好在魈上仙并没有想强行带我走,只在走之前犹豫着伸手轻轻拍了下我的头。

  我爹因为这事心情坏了好几天,偶尔碰见他的手下来找他时,他手下的表情都是战战兢兢的深怕惹到我爹。

  我是没怎么把魈上仙的话放在心上的,但没想到没多久魈上仙的话就应验了。

  我体内的力量越发强大,那些看似温和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时造成的影响简直是致命的,我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力量,只觉得体内每一条经络都被冲刷的疼痛至极,躺在床上哼哼卿卿的叫唤。

  不用想都知道我爹肯定着急坏了,他紧紧抱着我不停的安慰,一口一个崽崽乖,马上就不疼了。我很想对他笑笑告诉他我没事,我可能忍疼了,这点程度不算什么,但是我刚一张口就疼的牙齿打颤,实在是说不出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好似听到了那日那位魈上仙的声音,还有甘雨姐姐也来了。

  “在下早就警告过你,半神之躯的帝君之子不是凡人所能养育的。”

  “魈上仙有空和我翻旧账还是先想想办法救崽崽吧。”

  “这股力量……咦……这不应该呀……”

  “甘雨小姐有话请直说。”

  “是……一般来说他体内现在不该会有如此庞大的力量的,即便是力量使用出差错也应该只是力量体系紊乱,而非现在这般……难道说是帝君?可是为什么?”

  “……”

  “若是帝君,只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在下这里有先前帝君所赐的压制力量的药物,或可给他试试。”

  “……”

  意识模糊间,有谁喂了我个药丸,那药丸入口即化,清凉的感瞬间传遍全身,那些灼热的疼痛感也逐渐散去,我舒服了许多,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我爹焦急的脸庞,用仅剩的力气喊他一声:“爹,我没事,不疼了……”就陷入了昏睡。

  这一觉我睡的很沉,睡醒时还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感,眨了几下眼睛才逐渐回归状况。

  “醒啦?”

  我循声望去,胡桃姐姐正坐在我床边单手撑着下巴的看着我。

  “胡桃姐姐……”我喊她,嗓子有点哑,“我爹呢?”

   胡桃姐姐给我倒了杯水,把我半抱进怀里一边喂我喝水一边说:“你爹去帮你到枫丹采药啦,还有魈先生也去别国帮你寻找药材了,他们要过段时间才回来,甘雨小姐的工作很多也已经先行回去了。这段时间你就和胡桃姐姐呆在往生堂吧。”

  喝水后嗓子舒服了不少,我抬起头看她:“采药?是之前喂我吃的那个药丸吗?”

  “不是哦,”胡桃姐姐笑眯眯的揉揉我头,“你先前吃的药丸太难复制啦,他们去给你找另外一种差不多的药,虽然药效没这个强,但也够用了。”

   我乖乖点头,心想魈上仙真是个好人,就是不知道为啥和我爹关系这么差,等他回来后我一定要好好感谢。还有我爹,他明明可以派下属去的,肯定因为不放心才亲自前往。

  我爹真好,但一想到还要好几天才能看到我爹,就忍不住的一阵失落。

   胡桃姐姐这时突然一把抱起了我,在我茫然看过去时,她对我笑着说:“小先生想听听你另一个爹——钟离先生的故事吗?”

  我眼睛一亮,顿时又来了精神:“想!”

   关于岩神摩拉克斯的故事我看过太多了,但关于钟离先生的故事,我却几乎一无所知。胡桃姐姐把我抱在腿上,拿了碟桂花糕放旁边,一边喂我一边和说我起了她记忆中的钟离先生。

   在她的叙述里,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和我所知的岩神摩拉克斯完全不一样,他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人,依旧心怀大爱,却没有金钱观念,他的那些大爱往往都要靠我爹的金钱去实现。

   难怪我爹这么拼命工作,要不然还真不一定养得起我娘。

   我缠着胡桃姐姐想多听些我爹和我娘之间的故事,胡桃姐姐却是点了点我额头说:“他们两人的事还是由他们告诉你为好。”

   我心说我娘还不一定回不回来呢,按大人们所说,我爹和我娘既然如此相爱,我娘又作为岩神,能绊住他的事肯定不简单。

   这么一想我又有些紧张了,要是我娘回不来了,我爹也太惨了吧。

   胡桃姐姐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她拍了拍我安慰道:“放心吧,冥界收不起神明的魂魄,钟离先生没事的。”

   这个安慰听着就是哄小孩的,但不知怎的她用那双印着梅花的眼睛看着我时,我还真的就被安慰到了,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之后的几天胡桃姐姐怕我太无聊,总带我到处逛璃月, 以前由于愚人众在璃月不受欢迎的缘故,叶卡捷琳娜姐姐很少带我出门,所以这回跟着胡桃姐姐到处逛,倒也让我觉得新奇有趣。今天在茶楼听一出帝君和龙王的故事,明天就在戏院看一出武神荡涤四方的戏剧,每天都有趣的紧,我便也没那么想我爹了。

  期间甘雨姐姐也来看过我几次,见我活蹦乱跳的便也放心了。

  等我爹快回来时,我想着他为我奔波了这么久,我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吧,就想偷偷给他准备点礼物让他惊喜下,还有魈上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礼物也得先一起备着。

  我仔细想了下,以我爹的财力他要什么没有?魈上仙活了那么久又什么没见过?所以这个礼物不需要多贵,但一定要有特色。正巧前段时间在茶楼听说书时我听到隔壁桌的客人们在讨论,说是距离璃月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新的秘境,里面估计有不少好东西,我便想着去看看。

  不是我不自量力,虽然我体内的力量被药物压制了不少,但凭我现在的实力还真是凡人难以企及的,加上之前也每日都与甘雨姐姐学习如何使用力量,所以去闯个秘境估摸着也不是不行?

  于是我在这天胡桃姐姐外出后,就兴致勃勃的溜出了往生堂,朝着那个秘境的方向赶去——因为觉得胡桃姐姐不会答应让我去探秘境,所以这事只瞒着她。

  结果我刚出璃月没多久,就被一群服装奇怪的人给围住了。

  “呦,这是哪家小公子偷跑出来啊?看这打扮,身上藏着不少好东西吧?”

  我目光警惕:“你们是谁?在璃月附近作乱不怕千岩军来抓吗?”

  “千岩军?等千岩军赶来我们早溜了哈哈哈。”

  这群人笑过后就逐步朝我靠近:“我们是盗宝团的,敢问小公子是哪家的啊?”

  盗宝团?这个组织我倒是听过,在世界各地到处寻找宝藏的组织,没什么底线的。

  我抿着唇不说话,正想着要不干脆拿这群人试试我的力量时,突然有一双手把我从身后抱了起来。

   我惊了下,凭我现在的力量凡人想要悄无声息的接近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立刻回头看去,在看清抱着我的人的长相的瞬间,我就呆了。

   太像了,真的和我长的太像了,简直就是长大后的我。

  而且不是我说,真的长的非常非常帅,是那种不论男人女人看了都会心动的类型。

  我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我爹等了七年的人,璃月的神明摩拉克斯。

  也是我娘,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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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昊】安能辨我是雄雌 2

完美世界昊右同人,昊儿体质特殊,详情请见正文!

cp包含柳昊、塔昊、毅昊、双昊、性转清漪x石昊(还有啥想看的cp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看情况加)

ps:挖坑狂人,暂时挖个坑在这里,填不填坑看心情

再ps:文笔差,不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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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起自己身份的石昊是不可能长久呆在石村的,终有一天他会离开,不过石昊年龄虽然很小,但是身处大荒这么久又怎会不知道大荒的危险,加上柳神与他说过的极境之事,他还是决定修到十万极境再出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石昊成功了,在他走的那一天,石村的老老少少都来为他送行,柳神的枝条从他头上拂过,像是在为他赐福......

完美世界昊右同人,昊儿体质特殊,详情请见正文!

cp包含柳昊、塔昊、毅昊、双昊、性转清漪x石昊(还有啥想看的cp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看情况加)

ps:挖坑狂人,暂时挖个坑在这里,填不填坑看心情

再ps:文笔差,不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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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起自己身份的石昊是不可能长久呆在石村的,终有一天他会离开,不过石昊年龄虽然很小,但是身处大荒这么久又怎会不知道大荒的危险,加上柳神与他说过的极境之事,他还是决定修到十万极境再出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石昊成功了,在他走的那一天,石村的老老少少都来为他送行,柳神的枝条从他头上拂过,像是在为他赐福。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留下这一句话,年龄尚小的石昊就离开了石村,他要去第二祖地,那里有一个代替他的孩子,他要将孩子带回石村。


  这一路的惊险厮杀让石昊的境界更加夯实,也让他对自己了解更深了,一路上他所经历的生死之战并不少,但是远远没有到那种显露出女体的地步,故而石昊思忖估计到了小时候那种虚弱到只能等待死亡的情况才会不自觉变为女体,这让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掌控女体这件事,石昊在路上自然也做过尝试。他失败了,准确来说也不能说是 失败,他成功将自己转为了女体,而想要维持女体所需要的属于阴的力量是出乎石昊意料的庞大,要不是一开始就选好了闭关的地方,还真有可能就栽了。


  当时石昊那张稚嫩白胖的小脸一脸后怕,心里暗道怪不得柳神说要强大了再尝试女体呢。


  之后石昊不再去想自己的体质,与毛球杀到了第二祖地,见到了那个代替他的孩子,鼻头一酸的同时只觉怒气上涌。


  石昊闹了一通,成功带走了那个孩子。


  在回石村的路上听到那个孩子叫自己‘小哥哥’的时候石昊不由想起了石毅,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虽然他那是年级非常小,但是他记得那时在武王府,虽然石毅总是冷冷的,可是他可是很喜欢小哥哥的,邀他去玩被拒绝不在乎,带小东西给他被拒也不在乎……


  “小哥哥。”为自己取名为石清风的孩子注意到石昊脸色不对,小心翼翼的呼唤石昊。


  “我没事。”石昊回过神来对着石清风笑了笑,石清风看到那个笑容脸色一红,他在心里想小哥哥笑得可真好看。


  石昊不知道石清风在想什么,他现在只想快点将石清风带回石村,他相信在石村这位小弟弟一定很快就会开心起来,而他自己要赶快变强,他要站到石毅勉强,告诉他——不过一块骨头而已!


  在石昊带着石清风回大荒的时候,第二祖地被毁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石国皇都,雨族与武王府石毅那一脉的人怒火难耐,有人觉得是那个孩子回来了,却被另一些人怒喝,他们说那个孩子即便活着难道能比石毅还要厉害吗?石毅可不仅只有那块至尊骨,他还是重瞳者!


  那个孩子活不活着他们都觉得不必让石毅知道,他只需要一路无敌走上去就够了。


  而石毅对此早有猜测,他虽然一直在修炼,可是第二祖地被毁如此严重的事他怎会不知,说来也奇怪,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石毅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那个孩子地脸,他手上拿着一个用草编的蚂蚱扑到他身上,喊着他‘小哥哥’。


  “呵。”石毅轻笑一声,有些说不出来的轻蔑。


  石毅又进入了修炼状态,那小弟弟即便活着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威胁呢?不过若是日后见到了……用上苍劫光杀掉吧。


  上苍劫光——属于小弟弟至尊骨的宝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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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十一和清风都出场了233333,下一章直接百断山小塔河打神石了!云曦和火灵儿咋安排还没想好,大家有啥想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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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心不净 指挥使大人有喜了(贰)】

•虞钦(虞寒初)×宴云何(宴淮阳)


•攻揣崽生子,没有反攻


•虐攻身(这章有一点虐心)


•崽崽来自一条神奇的河


•时间线婚后、孕期文学


•有OOC+私设,不喜勿入


虞钦冰凉的手指攥着另一人贴近这点隆起,他浑身都是冷的,唯独这一抹温热,伴随着柔软的触感一下子抨击到心头。宴云何另一只手缓缓收紧,划过那里刚刚结成的痂。


“淮阳,别不要我们。”


正文——————————————————


日子一天天过去,孩子已经两月有余。宴云何的决定不曾改变,虞钦也没有执着于留下这个孩子。


小周大夫在宴云何的监督下,日复一日研究不伤...

•虞钦(虞寒初)×宴云何(宴淮阳)


•攻揣崽生子,没有反攻


•虐攻身(这章有一点虐心)


•崽崽来自一条神奇的河


•时间线婚后、孕期文学


•有OOC+私设,不喜勿入



虞钦冰凉的手指攥着另一人贴近这点隆起,他浑身都是冷的,唯独这一抹温热,伴随着柔软的触感一下子抨击到心头。宴云何另一只手缓缓收紧,划过那里刚刚结成的痂。



“淮阳,别不要我们。”



正文——————————————————



日子一天天过去,孩子已经两月有余。宴云何的决定不曾改变,虞钦也没有执着于留下这个孩子。


小周大夫在宴云何的监督下,日复一日研究不伤虞钦身体把孩子落下来的方法,只求最为稳妥的决策。


虞钦很乖,宴云何让他休息便躺着不动,每天送来的药也一直喝着。宴云何看着虞钦垂着眼帘乖乖喝药,心口悬着的巨石不降反升。


而所有的不安在小周大夫带足了工具,被宴云何带到卧房时,已经人去楼空的那一刻尘埃落定。


虞钦跑了,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



他不知虞钦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也许是从那个知道小东西的存在开始。


虞大人还是那个虞大人,如今有些空荡的屋子里只有桌面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封信,小周大夫战战兢兢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宴云何抖开那封信件。


他读的很慢,好像上面字体不是他最熟悉的爱人所留,隽秀漂亮的字体似乎是什么难以破解的密文般,他字字句句读的艰难。


“宁愿豁出这条命,也要留下这个孩子是么。”


“虞寒初啊虞寒初,你还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宋文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爷面无表情的放下写封信丢进火炉子里,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他曾经见过宴云何这个表情,在虞钦病危时,这是那隐藏在癫狂与暴风雨下,最后的平静。



完犊子,爷是真的要发疯了。


上天啊你快把夫人送回来!


神仙没听到他的祷告,下一瞬宴云何的嗓音在身边响起,像是冬日湖里最深处沉冷的冰:


“阿文,”


宴云何看着那封信燃烧殆尽,仿佛看见某人执笔,一字一句落得艰难却没有任何迟疑的模样:


“去拿纸笔来。”



“少爷,”


宋文有些踌躇,他不知道自家爷要发什么疯。


“去拿便是。”


他有转头看向小周大夫:


“他当时问了你什么。”


小周大夫迟疑片刻,在宴云何摸上腰间那柄刀之前,开了口:


“他问我最后的落胎时间。”



“……很好,”


宴云何低垂眼帘,反而笑了,只是这笑意冰寒三尺,刺骨的冷:


“他是拿定了主意认为我会心软。”


哪怕他曾经说过如果再有一次先丢下他的情况,他真的就不要他了。可虞钦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即使他最怕的是与宴云何的分离,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终究是亲手毁了自己的承诺与惧怕。


虞钦还是选择又一次‘丢下’他。



小周大夫被他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下,眼睁睁看着宴云何拿着宋文抱来的纸笔,落下的力道几乎要划破这厚厚的纸张。


“那他知不知道,一旦做出这么个决定,我也会真的不要他。”



在宴夫人‘离家出走’的第三天,宴小侯爷休妻的告示贴满了一个又一个城镇,甚至还有不少小童商贩随手递给沿途的路人。


一个戴着斗笠,身形欣长瘦削的男人披着厚厚的大氅,骨节分明又细痩清白的指捏着这张薄薄的纸。


在认认真真的看完内容后,他又从头开始,像是没读懂一般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所有字都印刻在心。身边的人流逐渐散开,他也转身走进一个窄巷子里。


嗳气上涌,这人一手撑墙,另一只薄瘦的手掌按在胸口,喉结滚动了几下过后便猛地偏过头干呕,却没能吐出任何东西。


他泛着青白的指尖轻轻搭在微隆的小腹,清冷的眸色沦胥为沉缓的温柔,他用最轻和的口吻安抚那个正躁动不安的小东西。


“乖一些,别闹。”


“没关系,他不会不要我们的。”


他轻低的继续道:


“等…再过一个月,不,半个月便好,我…爹爹就带你回去找父亲,好吗。”


刚刚攥在手里的纸已经被他捏成一团,塞进了袖口。


虞钦阖眼缓过这阵子晕眩,轻声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他不会不要我们的。”


不要相信,这些都是假的。他只是在生气。宴云何…宴淮阳,不会真的不要他。



在回去的路上不断有人从身边过,他无心去听,可交谈声声声入耳,难以隔绝。


“话说这宴侯爷娶的是个男子!”


“对对对,我记得当时可轰动了!特地求的皇帝陛下给的恩典!”


“而且好像还是什么大忠臣的孙子,锦衣卫指挥使?”


“嘘,小声点,这可是个阎王爷!”


“嗐,再厉害又怎么样?现在这侯爷估计是觉得男人还是男人,没有女子香软…这不,休书都下了。”


“欸,不过这宴夫人呐,听说长的比那京都的第一花魁都漂亮呢!读书的时候院花都是他,还有人专门画他的话本!”


“啧,再漂亮有什么用,又不能传宗接代!”


“那可不,听闻现在宴小侯爷身边日日夜夜跟着一个没婆娘…估计是好日子将近喽。”


“这才过了几天,果然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谁闻旧人哭呢?”


“哈哈哈哈…”


声音渐行渐远,可有一人自始至终的僵在原地,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宴候府,宋文听见里面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动静,不受控抖了一下。


“你疯了么宴云何!”


隐娘掀了桌子后接连锤了几下他胸膛:


“兄长还怀着孩子!”


“而且他的身体…你怎么敢这么刺激他!”


万一出了什么事!


他如今没有武功傍身,还有他的身体……哪一件不是令人揪心!


他怎么敢的啊!


宴云何钳制住白茵的手腕,把桌面散落的纸张一张张捡起来,他掌心无数划痕,语气却毫无波澜: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


隐娘神色一变,猛地退了两步,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她听到宴云何的嗓音继续飘进耳朵,沉冷刺耳:


“既然已经是不要的人,他是…是活与我有什么干系。我又有什么必要再心疼他。”


“……”


隐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眼下遮也遮不住的乌青,唇角轻轻扯了一抹笑: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


看着眼前人的侧颜,剩下的半句到底舍不得说下去,隐娘冲出了房门。宋文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少爷,想了想还是跟上了她,两人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宴云何直直的立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扣了两下桌面,对着身前悄无声息现身的玄衣人吩咐道:


“调动所有信得过的人去找。”


“公告上张贴他的画像,凡是有消息的,只要是对的都重重有赏。”


他揉了揉酸涩的眉心,动了动沉重不堪的身体,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还有,任何人不准伤了他,一有消息,无论何时,立刻告知于我。”


“任何人对他欲行不轨…不必留情。”


只要是碰到过虞钦出事时的宴云何的人,绝对不会把这句话当成一个单纯的狠话。


“是。”


风过无痕,偌大的屋舍仅剩宴云何仍板直的站在那里。


他指尖一点一点擦过自己亲手所绘的虞钦,盯着人的眉眼,鼻骨,嘴唇,最终停留在他唇角。



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极其厌恶旁人盯着虞钦那张脸看个不停,那人容貌太盛,任谁一眼看过去都难以抽身。


可是…他看着画像上人微抿的唇,俯下身轻轻的,宛若情人深夜的悄声般的呢喃:


“虞钦,别让我恨你。”


更别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任何一点的闪失。



天下人只知晓宴将军身边莺莺燕燕不断,却没几个人知道他这半个月几乎没睡过几个时辰的觉,和几欲疯魔的心。


“爷,有消息了。”


一袭玄衣的人轻巧落地,垂首沉声。



深夜,有人挑着灯笼,叩响了候府的门。


“夫!夫人回来了!”


门一道道打开,虞钦长身玉立站在门庭外,不曾迈进半步。


他抿紧唇角一声不吭,向来清冷的眸光添了些无措与不安,无人看到他藏在氅披下的手正一下一下的抚过身前小腹处,像是给自己一些勇气。



大约一炷香过去,宴云何身着一袭黑衣,才不急不缓的踱步而来。他神色淡淡,只瞥了一眼自他出现就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人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对着门卫厉声道:


“大半夜的吵什么,不知道老夫人最近睡得不好么?”


他的怒火不曾对着虞钦,但他低垂的眼睫还是轻颤了两下,提着灯笼的指尖已经绷得泛起青白。


宴云何呵斥过下人后才又转头看向他这里,嗓音疏离,带着不易察觉的的冷淡,勾了个最敷衍不过的笑:


“虞大人,天色不早了,您若有事不妨明日再来。”


虞大人。


虞钦眸色一沉,有些不可置信的回望。


“哦我忘了,明儿有朝会和练兵,我也没什么空。”


“……”


“您要不先回,等我有闲暇了再去您府上拜会。”


宋文悄悄抬头看向虞钦,只看了一眼便不忍的偏过头,他轻声道:


“少爷,天儿这么冷,要不让夫人先进来…”


“是啊,天儿这么冷,听说夜里还有雨雪,听说虞大人身体不好,还是赶紧回去吧。”


宴云何语调沉沉,客气万分。



字字句句,没有一声寒初,甚至连虞钦都不唤他。


虞钦卷密的羽睫一颤一颤,他轻轻摇了摇头,抿紧了唇一声不吭。


虞老去世后他便没有家了,后来宴云何又重新给了他一个。如今家就在这里,他还能回哪儿去


在他垂下眼帘时宴云何绷着脸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移开目光,心底一声声,告诫自己不要那么快就心软。



“淮阳,”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虞钦才又出声,嗓音涩的让人听了便不忍心,他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宴云何冷声打断。


“虞大人,大可不必叫这么亲密。”


少爷啊你可少说两句吧!


宋文见状不对,赶紧让周围的门卫赶紧离开。


他才刚回来喘两口气,就听见宴云何仿若夹着风刀霜刃的声音,字字句句朝着对面那个人射过去:


“虞钦,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见好就收。”


“别逼我动手。”


“……”


宋文悲伤的背对他们,甚至想捂上自己的耳朵。


得,您还是别说话了。况且以夫人现在的身体,您要真动手了那甚至能称得上殴打老弱病残孕中的弱病孕。


说白了,真打了宴将军就能‘荣升为’人渣了。



虞钦没有做声,更没有离开,他上前两步,微微弯腰去碰身前这个人的手。


与一直冷厉的嗓音不同,他的手很暖。



而宴云何触碰到虞钦的一瞬便被他的体温冰的心肺一颤,他差点就下意识的去给人暖。


在他迟疑间手指已经被迫张开,被人牵引着轻放在一个滑腻修长的区域。


宴云何视线在他修长的脖颈停留几息,而后缓缓撩起眼皮直直的看向那个下巴尖尖的人。


他气极反笑,被人亲手放在致命处的手指一点点收紧,看着原本就唇色惨淡的人呼吸一点点急促,直至没有半点血色。


在他已经以为这是愤怒的顶峰时,他又听到眼前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人咳了两下,嗓音清浅,却又掷地有声:


“淮阳,你想怎样都可以。”


他说:


“怎样都可以,但你不能…不要我。”


“……”


宴云何手一松,虞钦呼吸顺畅的一瞬不受控的猛地吸入不少冰冷的寒气,他忍了又忍才压下胸腔里的痒意,低眸轻轻撩开身前厚重的大氅,眼底笑意温缓。


——那里轻轻凸起的弧度正乖巧安静的一起一伏。


宴云何原本浮动剧烈的呼吸骤然一紧。



“淮阳,”


虞钦冰凉的手指攥着另一人贴近这点隆起,他浑身都是冷的,唯独这一抹温热,伴随着柔软的触感一下子抨击到心头。


宴云何另一只手缓缓收紧,划过那里刚刚结成的痂。


他听见虞钦低沉的嗓音微微沙哑:


“别不要我们。”


“……”


以柔克刚,趁虚而入。


虞大人的手段从来都能让他甘拜下风。



宴云何合了合眼,剜去所有心软与动荡冷眼看着虞钦浅浅勾唇的模样。


他同样扬起了唇角,原本掐在人脖颈的手一路向下,停留在这处圆隆时他感觉到虞钦呼吸一紧。


无人知晓他的愤怒与后怕。


他卡着刚好的时间回来,不给他一点点机会,用自己作为筹码来威胁,逼他留下这个,后患无穷的孩子。



宴云何气的愈狠,笑意也愈发深邃:


“虞钦,”


他道:


“你凭什么。”


“休书已下,你如今是我的谁。”


“我连你都不要了,他如今一个不成型的东西,你又是哪来的底气,认为我会要他,要你们?”


袖口一甩,咬紧牙关逼自己不去看身后那人的脸。


“宋文,送客!”


厉声说罢他便转身,再没有一点点犹疑。


“少爷!”


宋文喊了一声,有些急促。


“我说送客!”


“……”


背后静了一瞬,就在门要合上的刹那,宴云何骤然听见身后宋文几乎称得上凄厉的喊声:


“夫人!——”


“……”


“这是什么?”


“好像是…血……?!”


宴云何皱着眉心怔愣转过身,映入瞳仁的虞钦身子轻晃,衣摆被狂作的夜风撩起,他脚下,点点滴落的殷红宛若彼岸的罂粟,割裂出生与死的界限。


“少爷,夫人,好像流血了。”


宋文断断续续片片拉拉的声音仿佛在耳畔拉起轰鸣,眼前的景象在一瞬间扭曲,在摇摇欲坠的视野里,他看到虞钦像是断线的风筝,失力的朝着一侧坠落。


凌冽的夜风刺骨寒凉,大雨在这一刻倾盆而下,他听到虞钦低弱的声音被风递进耳朵,仅仅两个字——




“淮,阳。”




Fin.




我先来我先来:


“怎么可以卡在这里!”


自娱自乐,没人搭理我就算了!💔反正码这篇文就是为了自己爽!


有评论就更好了!连着日更4.5k真的是太难啦🤧。


下章开始宠虞美人!孕期反应可以走起来了!








阿克伦
香水印象day7 香调 :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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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调 :东方调

气味:树脂 香草 蜂蜜

……就是香草牛奶味的……龙的……那个……【扭捏】 很牛逼,这个香水的名字。你看到了就会爱上它的【注意力涣散】

别夹我!!!!老福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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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路
摸一点发一点 详细设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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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羊

【人鱼陷落生子】耀耀(三)

☞攻生子攻生子不逆不逆不逆

☞崽崽是兰波孕育了两个月后运用特殊方法转移到小白肚子里的

☞有私设小白不会危及生命


          陆上锦和言逸赶到蚜虫岛白楚年的公寓时,白楚年还窝在卫生间马桶前大吐特吐。


  小猫猫头已经在他腹中住了一个月,由于Alpha没有专门孕育幼崽的子宫,自然也就没有备留给胎儿生长的空间,人工隔离孕囊只能帮助他把胎儿和自身器官隔离开,并不能凭空创造出可供胎儿生长的空间,因此肚子会显得稍比寻常孕子的Omega大些。...

☞攻生子攻生子不逆不逆不逆

☞崽崽是兰波孕育了两个月后运用特殊方法转移到小白肚子里的

☞有私设小白不会危及生命











          陆上锦和言逸赶到蚜虫岛白楚年的公寓时,白楚年还窝在卫生间马桶前大吐特吐。



  小猫猫头已经在他腹中住了一个月,由于Alpha没有专门孕育幼崽的子宫,自然也就没有备留给胎儿生长的空间,人工隔离孕囊只能帮助他把胎儿和自身器官隔离开,并不能凭空创造出可供胎儿生长的空间,因此肚子会显得稍比寻常孕子的Omega大些。



  Omega孕子尚且有许多不易,更何况白楚年是个根正苗红的纯种Alpha。



  “呕……!咳……咳咳!”



  白楚年一手拢着已经鼓起来的小腹,另一只手发了狠般的攥紧了马桶盖的边缘,他吐的胆汁都快出来了,可是胃部还是一阵阵痉挛着发紧,不停地往上翻涌。



  “操……呕、到底有完……没完了……”



  天知道他早上就喝了两口温水,多一滴都没有,早孕反应还是跟上了闹钟似的,定时定点的来,一点反抗的余地都不给他留。



  “randi……哦……randi……”



  兰波蹲在白楚年身边,心疼的眼睛都红了,明明他之前怀白蔼星、白霁月的时候都没这样,怎么一到他们家小白就这么严重了呢。



  兰波手足无措的一会拍拍白楚年的后背,一会又轻轻摸两把被白楚年护在手心里的柔软隆起……整条鱼肉眼可见的焦躁起来。



  “……老婆没事,吐完这一阵就好了……呕……”



  白楚年觉得自己快被这小猫崽子折腾死了。



  他趁着呕意不那么明显的时候,用手撑着地面挪动了一下跪的酸麻的腿。缓了一会后又使劲锤了两下后腰,他不明白手掌大的猫崽子怎么会这么沉,扯拽的后腰酸的厉害。



  胃里又开始翻腾,白楚年脸色发白的顺了两下胸口,喉结上下滚动,一口混着胆汁的胃液就被呕了出来。



  嘴里酸苦的要命,胃里却好受了不少。



  白楚年如释重负的往身后兰波的怀里一歪,彻底摆烂。



  ……也不是真的摆烂,是他确实起不来了,搁谁让他早上啥都不吃就一顿吐都得低血糖。



  兰波用手托着白楚年的背,家居服湿乎乎的,全是自家Alpha被折腾出来的冷汗。



  白楚年闭着眼睛忍受着一阵一阵的晕眩,手上却是没闲着,拉着兰波的手放到自己凸起的肚子上。



  “老婆摸摸。”



  陆地上的毛茸茸惯会撒娇,怀孕之前是,怀孕之后更甚,他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渴求主人能撸两下他肚子上的软毛。



  “en。”



  兰波顺着白楚年,把手贴到他故意挺起的肚子上,动作极为轻柔的摸着,直到听到Alpha胸腔里发出的舒服的呼噜声才放下手。



  兰波扶起白楚年,好让他靠到自己肩膀上,拿过之前准备好的温水,轻声说道:“randi,漱口,之后会舒服。”



  白楚年就着兰波的手漱了漱口。他已经缓过来不少了,Alpha的体质本就要强悍一些。



  白楚年还是没忍住扶了下酸痛的后腰,他跟着兰波站起来,正准备往卧室走,脚下却突然一空,然后耳边就响起了兰波心脏跳动的咚咚声。



  声音大的快把他震聋了。



  两个人从卫生间出来正赶上陆上锦按响第一百一十五次门铃。



  在第一百二十次门铃响起前,门终于开了。



  兰波站在门口,手里紧握着门把,罕见的没有十分恶劣的等陆上锦叫他叔叔。



  “就让我们站门口说?”



  陆上锦努力按捺着怒气,要不是今天早上陪他们家陆言看望萧驯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说漏了嘴,他这个当爹的连自己Alpha儿子怀孕了都不知道。



  他们是打算等孩子生下来都会打酱油了再跟他说吗!



  兰波不动声色的往一旁撤了一步,姑且可以认为是让他们进屋的意思。



  “白楚年呢?”



  在屋子里正换衣服的白狮Alpha冷不防地哆嗦了一下,一般这种连名带姓叫他的时候,都是在暗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他飞快的换了件宽松不显肚子的衣服,照着镜子又拍了两下脸颊,好让脸色看着红润些。弄完这一堆,才推开卧室的门慢悠悠的蹭了出去。



  客厅沙发中间坐着陆上锦和言逸,兰波站在离卧室门近一些的地方,看见白楚年出来就黏了过去。



  白楚年看向兰波,人鱼omega低垂着好看的眉眼,眸子里暗暗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Alpha的本能促使他把兰波拉到自己身后,后颈腺体释放了些白兰地安抚信息素。



  两个人就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一个一个的低着头,委屈巴巴的看着就可怜。



  陆上锦本来要发好大一通火,结果看他俩这样又气不太起来,只好板着张脸一言不发。



  “锦……锦爸。”



  “别叫我爸,我可没你……嘶!”言逸面上不动,背地里却把手绕到了两人的身后,狠着劲儿掐了一把陆上锦后腰上的软肉,陆上锦会意,赶紧改了口,“你爸我已经让你气死了。”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跟锦哥说了很多次了,小白现在有着孩子,话不能说太重,别刺激到他,结果一到实操全部完蛋。



  言逸剜了陆上锦一眼,往他那边挪了挪,手拍了两下自己身边的位置,“别站着了,来坐。”



  白楚年拉着兰波听话的坐过去,言逸和陆上锦在这,他不想太显孕态,因而没像之前只有他和兰波两个人在家时那样挺腹揉腰,只是用手支着膝盖,坐的笔直。



  “小白,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是这件事情不小,你不应该瞒着家里的人呀,我们只是担心你。毕竟Alpha来生育孩子少之又少,尽管已经有相应的研究了,但是安全性很难保证……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嗯,我明白。”



  “不要把自己当成外人。你和球球一样的,是我们的孩子,球球受了委屈我们会心疼,到了你,我们也是一样的。我们很担心你……你要记住,你不是孤身一个人,你是有家人的。”


  “嗯。”










看到小可爱们的催更啦~浅更一波,谢谢喜欢,欢迎讨论~

对不起锦爸言爸我让你们等那么久orz





白花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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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补档】有(非常不明显的)mpreg情节,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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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花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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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

为什么晏周同人文这么少(一)

    我:是推文,我是垃圾不配写文

        文都是好文,梗都是好梗,好看是真好,只是太太更新慢(bushi)

       十万血书跪求各位晏周太太写点文吧!


     (1)微博:@是杳杳不是查查...


    我:是推文,我是垃圾不配写文

        文都是好文,梗都是好梗,好看是真好,只是太太更新慢(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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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微博:@是杳杳不是查查

         链接:晏明修成为自己的替身 


     (2)@大家一起瑟 

         链接:十万大山接人

      我:真的吹爆这位大大,文笔细腻,特别是细节描写真的杀我啊!而且篇幅长,赶紧去看

   

    (3)@暮夜沉昼 

        链接:江山雪 


     (4)@明天是个好天气 

        链接:就这样吧

 

     (5)@朵夫 

       链接:红玫瑰 

       我:这个设定超带感的,翔哥带球跑


     (6)@景深。 

        链接:假如晏明修在前世揣了崽 

            

巴赫

【五伏】 枯木长青

  *Summary:给你我全部的爱

  *全文2w1,AO恋,带崽文学

  *私设众多,年龄操作有,一方死亡

  *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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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想要个孩子吗?”


  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伏黑惠先说出来的。


  倒不是说内容很荒唐,只是这种对于未来生活的畅想往往会是五条悟先打开话匣子,其实说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叽叽喳喳也没什么不对劲。


  伏黑惠通常是会听的,但...

  *Summary:给你我全部的爱

  *全文2w1,AO恋,带崽文学

  *私设众多,年龄操作有,一方死亡

  *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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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想要个孩子吗?”


  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伏黑惠先说出来的。


  倒不是说内容很荒唐,只是这种对于未来生活的畅想往往会是五条悟先打开话匣子,其实说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叽叽喳喳也没什么不对劲。


  伏黑惠通常是会听的,但听进去多少得取决于他在干什么。


  如果他手头上没有事情,只是低头去拨弄五条悟散在他膝盖上的柔软的发丝,那么接收率是100%。但过程经常会被打断,因为大人的话总是越说越不靠谱,导致他最后会直接被Omega推开或者被抱枕闷住。


  如果是在看电影或者无聊的电视剧,那接收率会下降到70%。伏黑惠有个坏毛病,那就是不管好片好剧还是烂片烂剧,他只要看了几眼就必须要看完。五条悟为此也被迫跟着看了很多,原本还算不错的观影水平因此变得高低不平。


  如果是在看纪实类灵异杂志,那就会彻底失联,需要某人凑过去把书抽走才能重新启动。某次他看《泰国异闻录》的时候被五条悟连着亲了十几下都没反应,Alpha有时候觉得这种失联也挺好的。


  五条悟对于未来生活的规划有很多,他像一只仓鼠,一点一点用各种小细节堆积成一个终会实现的美梦。没人能想象这样一个自大的、骄矜的、对所有事情都保持一种漫不经心态度的Alpha会将心里藏着的事拨开一些又一些,将他的Omega和对生活为数不多的期待放进去。


  这并不是标记完成之后的后知后觉,很早之前,早到伏黑惠还是居民楼里最干净的穿堂风时,那双绿眼睛抬起又垂下,五条悟就下意识地将他塞满事的心空了一块出来。


 后来的日子不过是爱的迁徙,用漫长的岁月完成一个季节又一个季节的跋山涉水。从角落到中心,暧昧是脚印,空出的地方被装上一个机关,终端是心口,口令叫伏黑惠,说一声悬在心尖上的锤子就会落下,咚咚地敲着打着,只让人觉得又酸又麻。


  但孩子并不在这些规划里,五条悟总是会下意识避开这个话题,并且在他看来,伏黑惠也不会去谈论这件事。


  彼时两面宿傩和冒牌夏油杰引起的一系列动乱都已经被平复,咒术界陷入了难得的漫长得有些迷茫的平静期,咒灵和诅咒师依然源源不断,但那些最不可说的最沉重的部分似乎都成了角落里的石子,只有在不经意间回想哦时候才会感受到它曾经的重量。


  很安稳的日子,五条悟难得地想静下心和伏黑惠享受生活。


  “想要个孩子吗?”


  伏黑惠又重复了一遍,出乎他的意料,五条悟并没有说话。


  Omega不急着得到答复,他的目光移向窗外,一月的东京相当寒冷,日光墓碑一样沉沉地坠成透明的雾,北风很料峭,叶片也变成褐色的风。不过这似乎都与他无关,因为他的Alpha正拥着他坐在懒人沙发里,空调开到三十度,燥热的风被加湿器抚平,他膝盖上还搭着一条毛毯,珍珠白色的珊瑚绒,再暗一点就很接近五条悟的发色,绣了猫咪图案的边角静静地挨上棉袜的边缘。


  伏黑惠正想抬手拉一拉毛毯,五条悟却已经抢先一步。他环着Omega的手臂向上抬了抬,将怀里人搂紧了些,空出的手捞起毯子,很认真地铺在伏黑惠的膝面上。五条悟低下头,鼻尖蹭了蹭伏黑惠的后颈,干燥的嘴唇贴上皮肉,那感觉像被蝴蝶的扇翅碰了手心,气流变成压低的吻。电视正放着某部小众电影,很文艺的对白和滤镜,Omega眯了眯眼,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身后人放在他腰上的手指。


  “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五条悟把脸埋进伏黑惠的颈间,信息素沾了整片衣领。他声音带了点暖意堆起来的懒散,像一只甩着尾巴撒娇的布偶猫:“惠就是个小孩啊。”


  他岔开的腿叠起来,将靠在他怀里的Omega圈好,整个人像一只巨大的树袋熊,紧紧挨挨地贴着伏黑惠。Alpha侧过脸,唇瓣从脖颈黏到伏黑惠耳后的皮肤,吐息很轻,吹开他鬓边有点长的发丝。


  伏黑惠抬手将五条悟向后推,秀气的眉皱起来:“好热,你要不去把空调温度调调低?”


  五条悟按了按空调键,然后很自然地拉过伏黑惠的手。这双手比自己的要小一点,指腹饱满泛着很健康的粉色,指节却细得过分,但五条悟知道,它们带来的力量强大得令人生畏。伏黑惠的手在秋冬季节会因为干燥的天气而长倒刺,他本人不甚在意,五条悟倒是很上心。每天晚上洗漱完他都会拉过Omega的手,替他细心地抹上护手霜,柚子味的,他觉得和伏黑惠的信息素很配。


  五条悟攥着伏黑惠的手,两瓣唇咬着指腹。虎牙是蜂鸟的喙,他的吻像鸟衔花,声音拉成麦芽糖:“不要小孩子,阿惠就是我的小孩,一辈子只养你。”


  伏黑惠回头,很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养一个孩子吧。”


  五条悟脸上的表情褪下去了,他的嘴唇动了动,翻身将伏黑惠压进柔软的沙发里。Alpha的声音里有了些挫败的意思,掌心凑上去,拇指指腹很温柔地摩挲着Omega的额角。


  “为什么突然想要孩子?有理由吗?”


  伏黑惠笑了笑,眼角弯成云做的月牙,睫毛簌簌地发颤。他很少露出这种堪称柔软的表情,一开始是觉得没必要,世界上值得他快乐的事并不多,后来才发现其实是不习惯不擅长,微笑是给别人看的,他习惯了自我消化。


  “你给我的东西很多,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他的声音低下去,绿眼睛在眼眶里有些紧张地打转:“但是无论如何,还是打算——”


  伏黑惠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五条悟觉得有些好玩,他起了点不太好的心思,忍着笑和伏黑惠额头相贴,放松身子将Omega压了个结实。


  “我给你什么了?说来听听?”


  伏黑惠的脸当场就垮下来了,他手肘撑起来,想把五条悟推开。


  “说嘛。”


  “什么都没。”


  Omega被空调的暖意蒸得有些热,晶莹剔透的一层薄汗覆上鼻尖,像碾碎了的星星。他的右肩被五条悟压着,下巴不太自然地被对方捏着,半个身子快要掉下去。


  “热死了,”伏黑惠的表情看上去像是真生气了:“我说,五条老师,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娇贵,你别又是开空调又是盖毯子。”


  “这不是因为今年气温特别低嘛,怕你冷。”五条悟笑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标记完成也有两年了,还不改口,叫悟叫老公都可以。”


  “关空调!”


  “好啦知道了,别凶嘛。”


  五条悟刚起身拿起遥控器,伏黑惠就飞快地爬起来想离开这里,但他腿还没来得及向下伸就被Alpha攥住脚踝一把拽回身下:“刚才的问题还没说完呢。”


  伏黑惠很烦,他只会在恼羞成怒的时候摆出这种表情:“你当我没说。”


  “别这样嘛。”


  五条悟笑着黏过去,Omega推他一次他就低头亲他一次,亲得又气愤又羞恼的伏黑惠没了脾气,被大人抓着手腕吻到唇角发红。


  “惠别扭的脾气总是不改。”


  五条悟的鼻尖亲昵地蹭着伏黑惠的眼睫,嘴唇落在下眼睑,气息在鼻梁上落一场柔软的雪。


  “那就要一个小孩。小孩要长得像惠,哪里都要像。”


  02


  亲爱的小孩子:


  你好啊!


  现在是下午17时23分,东京夏秋过渡季中一个相当平凡的傍晚。今天有火烧云,黄昏的天相当好看,整个城市被云彩烧得粼粼透光。我正坐在桌几旁给你写信,而你的爸爸睡在离我不远处的沙发上,我抬头就能看见他。


  或许现在给你写信有些早,因为从你出生,到学习语言,再到读懂这封信,这期间还存在着很漫长的过程。但作为一个准父亲,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包括又不仅限于你的名字、你的爸爸以及我和你爸爸之间的故事。而且你爸爸不让我烦他,我的同事也被我烦够了,所以我也只能来找你啦。


  你来到我和你爸爸身边才两个多月,而再过半年,你就会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亲自去看一看。


  你在最热烈最灿烂的夏天来到我们身边,又会在来年最温暖最生机勃勃的四月出生,所以我和你爸爸为你取的名字叫做树,不论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可以用这个名。你出生在一个相对于我和你爸爸来说更加平静更加安稳的时代,在你不知道的某个邻域里,一场战争刚刚结束,万物复苏。我们希望你能像树苗一样健康、平安、充满活力地长大,在从盛夏走向来年四月天的小孩理应是这个世界上最活泼的人。


  我希望你能多像你爸爸一点,我希望你能继承他的发色、他的眼睛、他所有的一切。你爸爸是一个很坚强的Omega,他很厉害,但又很脆弱。他在意的事情很少,因此往往觉得自己可有可无。而你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人,甚至超过了我哦。他很期待你的到来,我从未看到他对除了精修术式以外的人或事这么上心,这其中也包括了我。当然你现在并不知道术式是什么,但在以后的日子里,如果你愿意了解并想要走上这条路的话,我和你爸爸会不遗余力地指导你。


  我明白他的心思,你爸爸小时候的生活谈不上幸福,甚至说有些灰暗都不为过。而在我教养他的过程中(没错你爸爸是我带大的)也并未尽到全责,他如今的性格多多少少因我而起,我为此觉得很难过。我曾经有狠心矫正过他错误的行事作风,但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下去,谁叫我爱他。但好在他有听我的话,自己也在努力地克制,努力地改变。或许正是因为他身上的某些不幸,让他希望你能避免这所有的一切。


  你爸爸曾经没有得到过的,渴望得到过的,后来被我弥补但还是迟到的,他希望你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这并没有什么不对,我们爱你,这本是天经地义。


  你爸爸一直都很辛苦,他在冬至那天出生(你爸爸的生日是12.22,你必须要记得哦,如果敢像别人家的兔崽子一问三不知我一定会收拾你),这或许就注定他必须要经历一段冰冷隆冬,但是冬至之后的日子,就会是明媚又温柔的春天。他很棒,即使伤痕累累却还是要扑进太阳的怀里。所以你以后要好好听你爸爸的话,要知道保护他,要用你小身板里所有的爱去堆满他,不要再像昨天一样折腾他。你昨天很不乖,你爸爸为此一晚上没睡好觉,我希望你不要再犯第二次了。


  我有意再和你说一些父母爱情这类的事情,奈何我和你爸爸之间的故事过于复杂,这其中掺杂了很多,拿出去写一本三流情爱小说也不为过。但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我很爱他,爱得无可救药,甚至庸俗地愿意去相信下一辈子还能再飞奔到他的面前。说实话我和你爸爸之间并不顺利,因为某些原因我们蹉跎了很长时间。他有他的心事,而我也有我的负担。


  但我想让你知道,爱情贵在真诚与勇敢。在往后的日子里,你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好人坏人、朋友敌人、点头之交与莫逆之交。而你也会遇上你心甘情愿为之停下的人,你会愿意拉着那人的手,做两只淹死在爱河里的旱鸭子。我和你爸爸,一个不够真诚,试探过多;一个不够勇敢,胆怯多余。所以我希望,如果你将来如果遇上了你的爱人,不要害怕,也不要畏手畏脚,请勇敢地去爱吧。


  我不知道写了多少字,也忘记当初动笔的时间了。你爸爸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估摸着是要醒了,实际上他如果再不打算起床我也要把他哄起来,他再睡下去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在停笔之前我还有一些话要说。


  我亲爱的树,这个世界相当美丽。在未来你会看到磅礴的落日,浩瀚的汪洋,奈良吉野山四月盛大的樱花雨,京都东福寺深秋野火一般的枫叶林,这一切的一切都等着你自己去探寻。或许你长大之后会发现世界并不是想象中的无忧无虑,正如同世道并不是非黑即白一样,它喜忧参半。你会因为悲伤的事情落泪,会因为丧气的事情懊恼。但我希望你能在历经一切磨难后继续向前走,还是能对这个世界抱之以恒久的热爱。我希望你能永远勇敢,我希望你能永远相信爱,希望你去爱你觉得值得爱的人,希望你被无数人真诚地爱,同样的,也希望你去爱自己。


  这是我和你爸爸对你的期望。


  你的房间在我们隔壁,里面的摆设都是你爸爸去挑的。墙纸是很干净的牛油果色,毛绒玩具在地毯上堆起一个小窝,具体的还是等你自己来看吧。


  我们满怀希望地等待你来到这个世界。


  半年之后见啦。


                                                         你的父亲 五条悟


  03


  “树最近还好吗?”


  夜蛾正道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制作咒骸,半天得不到回应他抬了抬眼皮,发现他从前的学生正在光明正大地发呆开小差,压根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校长抓着刻刀的手瞬间就收紧了,他脚下一个酷似大白鹅的咒骸立马支楞起来,扑着翅膀就要去啄五条悟。


  “诶,校长,能不能不要像原来那样一言不合放咒骸啊!都这么多年了!”


  “我在问候你儿子。”


  “啊,树很好啊。”五条悟懒洋洋地把双手别在脑后,在夜蛾的怒吼里将那只不死心的鹅踹去角落。


  “他脾气像惠,很让人省心。”


  夜蛾觉得自己五条悟综合征犯了,病症表现为想给他来上一拳。


  “这只鹅我做了一个星期。”


  “这么久?你果然是老了吧老师,原来你一个星期可以做两只。”


  五条悟真不愧是五条悟,永远都知道他最不爱听什么。幸亏五条树性格像伏黑惠,所以即使长了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找你来是有件事要说,”夜蛾手上的动作不停,语气却沉重下来:“我昨天看了辅助监督从你们那汇总来的有关半年来所有出现咒灵的实力评估。好了收起你脸上那种泫然欲泣的表情,都当爹了还不正经,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写报告。”


  “所有的咒灵都在有意识地进化,你的实力和其他咒术师之间存在着断层,所以你可能感知不到。但从其他人的报告里来看,这种现象越来越严重了。”他放下刻刀,一边端详着咒骸一边拿起画笔上色:“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个原因。在你出生的时候,也曾出现过咒灵有意拔高自身实力的情况。所以我想,这应该和树有关吧。”


  “双亲是六眼无下限术式和十种影法术的持有者,再次打破咒术界与咒灵界的平衡确实也不为过。”


  五条悟脸上的表情淡了一些,他漫不经心地说:“或许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又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天才呢?”


  夜蛾瞥了他一眼:“怎么,终于愿意承认自己不是最强还是不乐意你儿子替代你成为新的最强?我从硝子那里听过你不少荒唐事,三十几岁的人了,在家里还和自己儿子争风吃醋。别动那只熊!我做了大半个月呢!”


  五条悟自顾自地从咒骸堆里翻出一只大熊,权当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谁叫您这里不多放几把椅子。树将来的路,我不会替他做决定。”


  夜蛾动作停下来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不打算让树进入咒术界吗?”


  年轻的父亲盘腿坐在咒骸熊的身上,左手杵着下巴,眼睛被眼罩遮着,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线。


  “不,我的意思是,我会让他了解,但是否加入是他的权力。”


  “我经常会想,如果当初询问了惠的意思,如果他作为一个普通人融进一个更广阔更温暖的社会,他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男人露出一个挺温柔的笑:“如果他像每一个普通的孩子,从幼稚园到初中到高中,再去大学,他接触更多美丽的事,更多好心的人,而不是成天和恶心的咒灵打交道,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我的惠是不是能够更加开心。”


  “但我知道这个假设并不成立,因为津美纪还是会被诅咒,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走上这条路。惠缺少的并不是刻苦与努力,他只是太少掌握主动权,更准确地来说,他其实是根本没得选。被迫被伏黑甚而抛弃,被迫被我接来身边,被迫被我套上一个‘至少别被我甩太远’的辔头。”


  “我很后悔,当初以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和他说话,哪怕连一个平等询问的过场都不愿意走。”


  “树不仅是我和阿惠的孩子,他其实更是一个弥补过去的契机。我曾经没有给惠的,惠自己理应得到却没有得到的,我们希望他都能得到。”


  “说实话,我不希望树有多么得优秀。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他不会觉醒术式。”


  五条悟起身,他拍了拍那只咒骸熊,将它塞进玩偶堆里。他指了指自己,嘴角弯出一个很浅的笑:“期待、恐惧、仰慕、嫉妒、敬畏、崇拜等等等等,这些情绪产生下的诅咒,并不见得多舒服。”


  夜蛾不说话了,他将手里刚刚完成的咒骸扔给五条悟。那是一只小猫,雪白的毛,蓝色的瞳孔,眼型圆润得像一颗杏枣。


  “带回去给树当玩具吧。”


  五条悟拎着咒骸的后颈,有些嫌弃地打量半天:“好丑啊,我怕它吓到我儿子。”


  夜蛾正道刚刚有些伤感的心情瞬间变成了一个邦硬的拳头,他将手里的刻刀撇在了地上,反正也打不到他那个学生,倒还不如省点力气。


  “刚才是悠仁把报告转交给我的,说是伊地知替他们定一个新开的主题卡拉OK去了,二年级的几位也会一起去,你不去凑热闹吗?”


  “不去啦,”这个嘴欠的男人还是揣着那只咒骸猫走了,他背对着夜蛾正道挥挥手,声音里带了些雀跃:“家里有人等着。”


  04


  五条悟回来的时候家里一片昏暗,靠窗的地板被泡在橘色的阴影里,窗外云霞翻滚,归家的鸽群是收束的晨昏线,落日漫不经心地退着潮。他轻轻地关上门,朝五条树的房间走去。


  果不其然伏黑惠倚着飘窗的软枕睡着了,百叶窗拉了一半,柔软的光从罅隙间探进来,一条一条,落了伏黑惠满身。四周静悄悄的,他整个人就这样沉在深秋温柔又盛大的日落里,仿佛一头蜷缩在草丛里的鹿。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变成噪点,暖色的光影漏斗似的倾斜,Omega纤细的身形像一条弯曲的河,慢慢地流进五条悟的心里。


  树躺在Omega右手边的带着滑轮的摇篮里,是他一回头就能看见的距离。五条悟走过去,他的小孩儿罕见地清醒着,五条树很聪明,他似乎是知道自己的爸爸在睡觉,所以不哭不闹的,只是睁着一双肖似伏黑惠的明亮的绿眼睛,好奇地盯着横杠上垂下来的小小的捕梦网的尾羽。


  看见五条悟,小孩儿的眼睛亮了,他张了张嘴,刚想咿咿呀呀地叫嚷几声,他的父亲却微笑着竖起食指抵上嘴唇,示意他不要出声。树安静地眨着眼,很短的手臂挥舞着,挣扎着去抓捕梦网的装饰。


  Alpha坐在伏黑惠的身边,手指移过去盖上他微微蜷缩的掌心,默不作声地看着自顾自玩耍的树,等着他的Omega醒过来。


  生了树之后伏黑惠的体质肉眼可见地垮下去,精神疲惫,咒力虚弱,最初的一段时间他甚至都不能长时间地维持两条玉犬的形态。


  五条悟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初他故意不提小孩子正是这个原因,咒术师诞育子嗣的过程就是在消耗咒力,双亲的实力越强,透支的代价就越大。


  夜蛾曾经因为好奇御三家之间的轶闻秘辛而问了五条悟一些事情,他说:“为了拥有更加强大的继承人,御三家是会经常联姻的吧?”


  “是这样,”五条悟点点头:“为了得到天赋异禀且继承家族术式的孩子,御三家经常会让合适的族人结成伴侣。但或许是因为双方血统本就已经很优质导致第三方难以达到一种突破,诞生的孩子却越来越平庸,所以这种家族式的婚姻往往以失败告终。而在更早的时候,五条与禅院的关系因为御前比试降到了冰点,两家从此几乎就断了联系。因为如果到时候生出一个天才,是带领父族还是提携母族,这很难办。”


  “经过一段漫长的探索,那些家伙发现其实同某些普通的咒术师结合反倒更容易诞育优秀的孩子。当然代价也很巨大,众所周知咒术师诞育子嗣的过程就是在消耗咒力。”五条悟讽刺地笑了笑:“哈,很无聊吧,在他们的脑子里,婚姻和配种没区别。”


  上一个继承六眼与无下限术式的咒术师早已殒命在御前比武里,御三家百年历史浩浩汤汤,五条悟无从得知那位家主的父母是哪两位,继承了什么术式,也无从得知那位家住的伴侣又是何许人。


  在六眼、无下限术式与十种影法术的三重加持下,五条悟并不愿意去冒险。


  他比谁都渴望给伏黑惠一个真正的家,有一个像他也像自己的小孩子。


  但如果是以剥夺伏黑惠引以为傲的术式,甚至是健康与生命为前提的话,他会果断说不。


  可是伏黑惠多倔强啊,他说我要留一点什么给你。


  类似的话伏黑惠说过不少次,从他把Omega从那个破旧的居民区捡回来的时候,只有六岁的小孩子就说我欠你的将来一定会还。五条悟当时没在意,他哈哈地一笑置之,然后将一把姜汁软糖放在他的掌心。


  进入高专之后伏黑惠不再将这句话挂在嘴边,只是拼着一股劲向前冲,企图用行动将它延续下去。


  其实五条悟想说,惠爱我就足够了,惠的爱是无价之宝,拿什么我都不换。


  他爱这个无论多大在他心里都永远是小孩的伏黑惠,比爱更爱,比时间还要久远。


  五条树的成长即是他另一个亲人的复健。


  很多次的,伏黑惠像初学者那样双手搭出玉犬的手势,那两只自幼陪伴他长大的巨犬身形模糊地凑在他身边,很快便如同散沙一样消失。


  五条悟站在他的不远处,看着伏黑惠重重地靠回沙发背。刚刚诞育子嗣的Omega甚至无法操纵身体里微弱的咒力去维持最基础的式神,他一遍一遍地试,一遍一遍地失败,直到什么也召唤不出来。时光仿佛在他的身体里翻卷着后退,让他再一次回到起点。面露倦色的伏黑惠闭上了眼,他的双手停在半空,整个人像一株东风里败落的木槿花,守着脆弱的蕊,一瓣一瓣熬成灯尽油枯的瘦骨嶙峋。


  他走过去,双手搭在沙发背上,低头将脸埋在伏黑惠的颈间。五条悟还没说话,伏黑惠就抢先说道:“别担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Omega抬手去碰五条悟的鬓角,最强咒术师的发丝不像他的脾气,又狂又硬又不正经,手心里托着像一团融化的奶油。五条悟在家的时候会关掉无下限,因为这里是英雄的温柔乡,他心里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地方,只有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他能逃脱掉那些烦心事,甩下最强的头衔,做一个最平庸的父亲和丈夫。


  “你不用对我这么过度保护,五条老师,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伏黑惠的手指拨弄着Alpha的头发,语气很轻很平静:“没什么好怕的,我有时间重新开始。”


  他与五条悟耳鬓厮磨了一阵,然后重新搭起手势。两条玉犬从阴影中嘶吼着奔出,纵身跳上沙发,甩着尾巴去蹭他的手臂。


  “船到桥头自然直,是不是?”


  伏黑惠动了动,宽大的家居服堆成起伏的柔软的山脉。他睡眼惺忪,掌心下意识合拢,松松攥住五条悟的指尖。Omega睡得脸颊有些泛粉,他眨了眨眼,企图让自己从睡眠中慢慢清醒过来。


  “回来了?”


  意识仿佛一块吸饱水的海绵,沉甸甸地难以移动。伏黑惠眯着眼睛,被五条悟拉着坐直身体。树的注意力立刻从捕梦网转移到了伏黑惠的身上,他开始不安分,在毛毯里动来动去,把自己拱成一只胖胖的毛毛虫并发出很急促的哼唧声。


  坐在飘窗软垫上的Omega向前挪了一些,他趴在摇篮的栏杆上,伸手去点小孩子的脸颊。


  “今天树怎么醒得这么早?是不困吗?”


  五条树咿咿呀呀乱叫一通,然后很短很小的手抓住伏黑惠的食指。五条悟眼尖,还没来得及制止,小孩就一口咬住了Omega的指腹。


  “不可以咬爸爸。”


  五条树置若罔闻,甚至还很呆地看着他,嘴里嘟囔出一声很黏的哼唧,绿眼睛干干净净,像盛夏最绿的一茬香樟树叶。


  五条悟刚想摆出的严厉表情瞬间就无法再继续下去了,他的语气软下去,像每一位初为人父的父亲一样对小孩子没有办法。


  “爸爸会疼,被你咬疼,所以赶快松开。”


  伏黑惠想翻眼睛:“你和小孩儿讲道理有什么用啊,果然你还是不会养孩子。”


  “哈?不会养孩子不也把惠养大了,还养得这么可爱。”


  “喂!”


  “知道,孩子在这不能说这种话。但是夸可爱又有什么关系啊!”


  伏黑惠说不过他,于是选择岔话题:“树才长了一颗牙,咬人也不疼的。”


  树很快就松开了他爸爸的手指,将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落在毛毯上的光斑。他伸手去抓,发现什么也摸不到,但自己的手却变得很亮。小孩子愣了半天,很感兴趣一样重复这个动作。五条悟抽了一张纸替伏黑惠擦手指,语气里带了些鄙夷:“这孩子看起来不是很聪明。”


  Omega懒得理他,只是很专注地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孩儿,眉眼温柔下去,连声音都压成打卷的春风。


  他说,树好小啊,那么小的小孩儿,一只手就可以托住。


  五条悟和他并肩坐着,日落即将走向尽头,光拢成炙热的余烬,被风吹进室内只剩下浅色的流动的波纹痕迹。


  “我遇见惠的时候,惠也很小,一只手也可以托住。”


  “惠就站在居民楼的巷口里,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背着书包,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小。”


  “你身后蹿过一只黑色的野猫,有和你一样的绿眼睛。”


  “当时我就觉得,这小孩儿真可爱,和那只小猫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那只猫奔向了漆黑又脏乱的深巷,而小孩儿却朝我跑过来,变成了我的惠,也变成了伏黑惠。”


  05


  五条悟觉得自己最接近死亡的日子是在五条树两岁时的一个晴天。


  在一张被猩红淹没的白布单下。


  那只手垂下来,鲜血滴答滴答。


  他站在那里,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第一次这么惶恐,惶恐到不知所措,惶恐到连已经成为本能的无下限术式都被那片红色摧毁殆尽。


  日光刺眼又冰冷,风刮蹭着像是在杀人。


  被盖住的人是谁?


  而我又该怎么办?


  我该走过去吗?


  我该承认这是现实吗?


  “悟。”


  夜蛾正道双手插在衣兜里,指尖掐着掌心,他正努力斟酌着语言想要安抚他曾经的学生,强大到神佛都畏惧的男人。


  但他知道这是徒劳的。


  因为没有人真正地了解五条悟,他的心和他的力量一样令人生畏。五条悟所有的平易近人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几分是真情实意有多少是面子工程,他聪明,也洞悉人心,他为所有人量身定制一个很合理的距离。在这个距离里或许有人会因为他的某些行为而觉得无语、不靠谱,但没有人会因此而觉得被冒犯。


  这是五条悟的距离,和他的术式一样,高山之巅,寒风吹彻。


  能让他关掉无下限的人已经躺在了鲜血里,生死不再。


  他早该知道的。


  他早该知道的。


  刻上灵魂的标记在某个瞬间变成齑粉,他就该知道从此之后他的温柔乡就会变得支离破碎。


  他的周遭安静得很,直到钉崎野蔷薇的啜泣从指缝里流出来。


  五条悟走过去,他抓住那薄薄的白布单。


  那感觉真糟,伏黑惠不会喜欢这么粗糙的布料。看起来又冰又生人勿近的小孩儿出人意料地喜欢柔软的东西,他喜欢舒适的棉质家居服,喜欢温暖的羊毛毯,喜欢五条悟的信息素和银色的发丝,喜欢小小的树抓住他手指时露出的很天真的笑。


  可这些天堂都没有,伏黑惠喜欢的都没有。


  “别拉开!”


  钉崎野蔷薇的声音尖锐地仿佛划墙的玻璃碎片,刺耳又绝望。


  “别拉开,五条老师。请……请别拉开,”她蹲下去,眼泪将眼线膏溶成乌青的一团:“请别拉开,因为……因为不成……不成样……不成样子了。”


  “咒灵……是那个咒灵……”


  太阳还是会升起,月亮也依旧会落下。奈良吉野山的樱花雨和京都东福寺的枫叶林还会是那副模样。


  世界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面临浩劫,即使他的死亡足够为另一个人带来难以名状的打击。那样轻飘飘,甚至比出生还要安静。


  明明生和死都是同等的重要。


  日子被打碎可以再重新拼起。


  可这些都不一样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手沾上爱人的血,心里也从此埋下了一个红色的地狱,十八层里关着他的一辈子,不得超生。


  伏黑惠的葬礼依然是一个晴天,或许是老天爷觉得他出生在一年最黑暗的时候,所以死亡与下辈子都要用最明亮最灿烂的日子来收尾和开始。


  夜蛾正道在学校的休息室找到五条悟,为伏黑惠准备葬礼的时候一直是家入硝子帮忙照看树,今天是他带孩子回家的时候。他推开门,却发现五条悟在哭。


  最强咒术师坐在沙发上,黑色的眼罩被扔在一旁。他的左手盖上眼睫,在一地的寂静里默不作声地流泪。


  夜蛾正道的第一反应是:五条悟会难过?


  五条悟也会哭吗?


  他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因为悲伤而不可遏制地掉眼泪吗?


  夜蛾不由得想起夏油杰,百鬼夜行时五条悟杀死了他,一身血腥气地回到高专。五条悟的眉眼是沉下来的,一生好友终生老友,他毫无选择却也毫无悔意地动手。他没怎么过多表现出来,但夜蛾是清楚的。五条悟很难过。这一切如同六月的狂风毫不留情地吹散五月的阳光,往事不可追,遗憾不是后悔,所有人都有抱憾一生的事情。


  那理当是五条悟在此之前遭遇的最大的震撼,但是他没有掉哪怕一滴眼泪。


  或许正是因为一辈子开始得过于顺风顺水,过于意气风发,过于超拔出群,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五条悟其实是一个人。他承受得了所有的期望与诅咒,也会像任何一个平凡人一样因为疲劳而歪在椅子上小憩。


  夜蛾正道知道五条悟没有葬礼上那样冷静又理智,完全标记是打在灵魂上的烙印,一方的死去为另一方带来的伤悲因此恒久到几乎一生。


  这就是命运为爱情的定义。


  甜美、浪漫、至死不渝。


  惨烈、悲哀、尾生抱柱。


  全都是它,统统是它。


  欲得其爱,必承苦痛。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此言不差。


  因为转眼之间便天翻地覆,微笑变成眼泪,生活褪成回忆,相册一页一页掉成灰烬。


  “悟。”


  校长走过去,他其实毫无办法。五条悟从出生就注定了有很多事需要他自己去面对,他是上天派给人间的神,所以他要被不断磋磨。


  要不断地被打破,不断地被重组。


  要不断地上路,不断地痛苦地重新开始。


  “我后悔了。”


  “我不该听惠的话,我不该让他去把树生出来,我明明知道这对他来说会有多大的伤害。”


  “我不该让他出难度很大的任务,他明明还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我后悔了,我真的很......后悔。”


  “明明都是可以完全规避掉的错误。”


  “他从六岁到现在,除了被封进狱门疆里那段时间我从没让他受过这么重的伤。我知道小孩子很难带所以我一直都很小心,我一直都很小心,我甚至都没敢把他交给七海。”


  “可即使是这样......”


  “可即使是这样......”


  “我在最不应该最不会出错的时候出错了。”


  “然后失去他了,彻彻底底的。”


  “他一定又是没听我的话,打不过就跑啊。他还以为自己现在是一个人吗?他还觉得自己可有可无吗?他还觉得自己可以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就死去吗?”


  五条悟抬起头,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落下,他蓝色的瞳孔像融化的天,淅淅沥沥地下着不停的雨。


  “树才只有两岁啊。”


  “听我说,悟。”


  夜蛾正道抬起手,隔着无法触碰到的距离将掌心放在他曾经的学生的发顶上:“为已殒命之人找出其死亡的意义和理由的行为,有时是对死者的冒渎。


  “惠没有来得及留下任何话,但我想你一定知道他有哪些事想做。”


  “你身上都背负了什么样的遗愿,曾经惠说出口的,来不及说出口的。”


  “你不是一个会回头并且停下的人,树还在硝子那里等着你。”


  无论再怎么转换思维,伏黑惠死去的过往,自己对此无能为力的过往,都不会随之改变。无论设想了怎样的可能,在心里悔恨痛骂过无数次,只有那一天,那一个瞬间,伏黑惠死去的结果,永远都无法改变。


  可就算是这样,也要渐渐地舍弃过往,渐渐地向前迈步,经历过无数次无数次的后悔,才能把死者变为过去。


  “爸爸,别睡啦。”


  五条悟睁开眼,墙上的时针指向数字五,他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小憩了不过二十分钟。他的小孩站在身边,绿眼睛像伏黑惠,鼻梁撑起的线条像伏黑惠,眼角的笑纹也像伏黑惠,不张扬,安安静静。


  他低头去看树,小孩才四岁,矮矮圆圆的一颗小萝卜,扒着他的膝盖奶声奶气地说话。


  “野蔷薇姐姐刚才又打电话来啦,她说你再不去餐厅就不给你留座了。”


  “好啊,”五条悟站起来,将树一把抱起来朝门外走:“那爸爸带树去吃冰淇淋好吗?”


  “不要,我想吃寿司。”


  “那我们就去找你的野蔷薇姐姐和悠仁哥哥。”


  “夜蛾大叔也会去,据说是因为临时排不到座位被悠仁哥哥拉过来的。”


  “不可以叫他大叔,他会生气,要叫他校长,叔叔也可以,不要加大。”


  “为什么?”


  “他不服老啦。”


  五条树双手搂住五条悟的脖子,同他一样的银发蹭上五条悟的脸颊,很软。


  “爸爸。”


  “嗯?”


  “刚才我把你叫醒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看着我笑啊?”


  “没什么啦。”


  06


  五条树喜欢看书。


  这实打实地遗传了他另一位亲人,但比起伏黑惠对纪实类灵异杂志的偏爱,小孩儿口味大众很多。他什么都看,即使昏昏乎乎不知所云到流眼泪打哈欠也要将一本书翻完,这很容易让五条悟联想到他去世的Omega在看电视方面的奇怪习惯。


  五条悟每天会给他五岁的儿子念睡前故事,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因为伏黑惠不喜欢童话书,也不乐意听睡前故事。梦幻岛是小孩子才有的摇篮,念故事也是小孩子才有的权力和撒娇。


  不是五条悟来得太迟,是伏黑惠的一生开始得太早。


  但正是因为这种不熟练,晚间三四十分钟的阅读时间往往会变成父子之间的拌嘴。


  “爸爸你念慢一点!我都记不清有哪些人!”


  “哈?还能有什么人啊?不就是王子公主巫婆恶龙?”


  “你胡说!昨天念的明明还有小矮人!”


  “好嘛,小矮人小矮人,树也是小矮人。”


  “我会长高的!”


  “行,”五条悟低头去翻下一个故事:“树将来会比爸爸还高。”


  斑斓的绘图本在膝头摊开,像将一场晾干的陈旧的梦打翻在眼前。五条悟的眼睫颤了颤,他微微一笑:“接下来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哦,树还想听吗?”


  “是勇士屠龙拯救村子的故事吗?”


  “猜错啦。”


  “是王子爬上高塔拯救长发公主的故事吗?”


  “也不对。”


  小孩子在被子里拱了拱又来回翻了个身,咒骸猫咪呜咪呜地钻进门缝,跳上床铺,甩着尾巴在五条树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卧下。


  “我猜不出来啦,不猜了。”


  五条树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头,像一只巨大的蚕蛹。他侧躺着,一双绿眼睛看向自己的父亲,那颜色被昏黄的夜灯浸润成波纹潮水,温柔得濛濛。


  “是一个关于憧憬、勇敢、挣扎与毁灭的爱的故事。”


  小孩子瞪大了眼睛,他觉得所有的故事都该是美好的,所有的梦都该是幸福的,世界上不该存在残破的爱和不圆满的结局。


  “爸爸我今天能不能迟睡一小会儿?我想听完这个故事。”


  “可以,但是你明天早上得吃两个猕猴桃。”


  五条树当即就垮脸,他不喜欢猕猴桃,原因是这种水果长得太丑,像发霉长毛的柠檬。


  五条悟一直觉得他这话有问题,但五岁孩子多点稀奇古怪的奇思妙想也是好的,毕竟他曾经一直认为五条树不太聪明。


  “一个半,剩下半个中午吃。”


  “那你干嘛不全吃了,反正早完得吃。”


  “我心里难受。”


  五条悟挑挑眉,以一种严厉的目光看向他的儿子:“别让我发现你把水果塞进猫的嘴里,那是你的宠物,不是垃圾桶。小小年纪尽干点缺德事,也不知道像谁。下次咒骸猫再坏了你就自己抱着去找夜蛾叔叔修。”


  小孩儿冲他扁嘴,企图趁他不注意扮鬼脸,结果当然是被抓了个正着。五条悟抬起手作势要打他,把树吓得哧溜一下缩进被子里。那只手抬得很高落得很快,力度却很轻地停在被面上。


  Alpha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儿子,声音很温和:“谁要打你,你爸我打过你吗?每次不都是任劳任怨替你收拾烂摊子,说教都没几次,出来听故事。”


  五条树又钻出来,银色的发丝在枕头上散成稀薄的云。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着一个地联起来才成。海底的人就住在这下面。”


  “她们谁也没有像年幼的那位妹妹渴望得厉害,而她恰恰要等待得最久,同时她是那么地沉默和富于深思。”


  “小人鱼在这森林面前停下步子,非常惊慌。她的心害伯得跳起来,她几乎想转身回去。但是当她一想起那位王子和人的灵魂的时候,她就又有了勇气。”


  “你将仍旧会保持你像游泳似的步子,任何舞蹈家也不会跳得像你那样轻柔。不过你的每一个步子将会使你觉得好像是在尖刀上行走,好像你的血在向外流。如果你能忍受得了这些苦痛的话,我就可以帮助你。”


  “她知道这是她看到他的最后一晚,为了他,她离开了她的族人和家庭,她交出了她美丽的声音,她每天忍受着没有止境的苦痛,然而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这是她能和他在一起呼吸同样空气的最后一晚,这是她能看到深沉的海和布满了星星的天空的最后一晚。”


  “刀子在小人鱼的手里发抖。但是正在这时候,她把这刀子远远地向浪花里扔去。刀子沉下的地方,浪花就发出一道红光,好像有许多血滴溅出了水面。她再一一次把她迷糊的视线投向这王子,然后她就从船上跳到海里,她觉得她的身躯在融化成为泡沫。”


  五条悟合上书:“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关于爱的诞生和爱的毁灭。”


  五条树小小的脸上一片严肃,他说:“我不喜欢这篇故事。”


  大人觉得小孩儿这副样子很有趣,他双手抱臂靠在床头的椅子上,歪头去问他的儿子:“哪里不喜欢?”


  “我觉得王子很坏,”小孩子嚷嚷:“我才不信他看不出来小美人鱼喜欢他,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他还心安理得,他甚至去喜欢了别人家的公主。”


  “可他一直以为是那位公主救了他啊。”


  “我知道,”小孩儿的表情很难过:“可是小美人鱼明明这么喜欢他,也付出了很多啊。什么都没有,为了靠近那个王子鼓起了那么大的勇气,连走路都很疼。”


  “虽然她不能说话,但王子教她读书写字,可这样她都没有把真相说出来。”


  “为什么啊?”


  “她是知道王子不会娶她所以不给王子带来任何负担?还是觉得自己比不上那位公主呢?”


  “可是明明已经鼓起勇气来到这个陆地了啊。”


  小孩儿越说越委屈,最后还是滴滴答答地开始掉眼泪。他一边笨拙地擦眼泪一边抱紧怀里的咒骸猫,很掷地有声地说:“是王子杀死了她!一定是的!”


  是王子杀死了她。


  是王子杀死了她吗?


  其实是爱吧。


  是爱杀死了她。


  是爱让她放弃鱼尾、放弃嗓音、放弃高贵的人鱼公主的身份、放弃被救赎的机会。


  这些完全都是可以被规避掉的错误。


  五条悟想着,即使是童话,也逃脱不了由爱而生的诅咒。


  他坐到床边,好声好气地去哄他哭得抽抽嗒嗒的小孩儿:“哎呀,都说了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啦。树乖啦不哭啦,爸爸带你去洗脸,然后我们就去睡觉好不好?”


  小孩儿被爸爸抱在怀里去盥洗室洗脸,他一边打嗝一边挥舞着小拳头:“都是那个王子的错!”


  《海的女儿》是五条树最不喜欢的童话,却是伏黑惠看过的为数不多的童话,这是他最喜欢的两篇之一,还有一篇是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两篇都是不得善终的爱情,或许冥冥之中就注定他同样会变成消失的泡沫与死去的夜莺。


  当时伏黑惠刚上初中,白色的制服衬得少年人的肩膀格外瘦削,他像一张纸,仿佛被风吹一吹就会飘得无影无踪。他呆在家里看书,五条悟出差回来,一打开门就看见窝在沙发上对着手中硬壳书发呆的小孩儿。


  “不见得啊,”五条悟蹿过去,像看到什么稀罕物一样打量手忙脚乱藏书的伏黑惠:“惠居然也会看童话书啊,明明已经上中学了。”


  “别藏嘛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大人斜斜拉开眼罩,一只蓝眼睛露出来,璀璨夺目:“我又不笑话你。”


  “笑话已经写在你脸上了!”伏黑惠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朝自己房间走:“把眼罩戴好,你像刚从海上抢劫回来的海盗!”


  五条悟随手将伴手礼的礼袋朝桌上一放,几步走过去将他的小孩儿抓进自己怀里。他低头,下巴抵上伏黑惠的发顶,小孩儿衣料上有洗涤剂的清香,是和他一模一样的味道。


  “不说声欢迎回来吗?”


  “才不要。”


  “我很累诶。”


  “那就去休息。”


  大人在心里发笑,嘴上却把声音放低:“真冷淡啊,你知道你在伤我的心吗?我那么快的结束任务就是想早点回来见你啊!我可是超额完成任务的!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冒着累倒进医院的风险快快回来的!”


  彼时津美纪已经因为诅咒昏迷不醒,五条悟这番话或许戳到了伏黑惠心中的某个痛点。他转身,很认命地把额头靠在成年人的胸膛上,闷闷地说:“欢迎回来。”然后又很不情愿但是觉得很有必要地补充了一句“你没必要这样,我又不会跑。”


  伏黑惠说完自觉很没意思很无地自容,直接跑回房间将门摔得震天响,五条悟一个人站在原地笑得肚子疼。


  在很久之后,五条悟才知道伏黑惠当时看的是《海的女儿》。他看到小美人鱼去找了巫婆,用声音换来一双腿,她害怕那些黑暗邪恶的动物,却依然选择向前走。


  走向王子的路布满鲜血、疼痛,她却义无反顾。


  人总是会因为得不到的渴望的东西而驻足而印象深刻。


  很多年前伏黑惠因为小美人鱼而发呆,很多年后当他也终于拥有勇气之时,世界却回收走了他的代价。


  世界是童话故事里的巫婆,同它交换,美梦不再是美梦,噩梦不再是噩梦,梦也不再是梦。


  07


    五条树在咒术领域方面的能力一直被无数人关注。


  夜蛾曾经问过五条悟这方面的事情,一般继承家族术式的咒术师在四到五岁时会相继进入发现咒灵以及觉醒术式的阶段。但五条树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夜蛾正道觉得有些奇怪:“树这是晚发育?还是说你知情不报?”


  五条悟倒不觉得意外:“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希望别人知道我儿子厉害和他自己将来选择哪条路并不矛盾。或许他本来就不是咒术师,我早说世界上某个角落肯定存在着某位天才。”


  “你是在告诉我正正得负的道理?”


  最强双手一摊示意自己没所谓:“树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在乎。”


  “你知道,御三家甚至是阿伊努的咒术联盟都相当重视这件事情。百年难得一遇的六眼继承人和禅院家十种影法术的继承人生下的孩子,除了追溯御三家漫长的历史,这在近百年的咒术界是前所未有的,更别提他出生后各级咒灵的异动。”


  “我知道。”


  五条悟很平静,眼神却渐渐冷下去:“让那帮废物少惦记我和惠的孩子,不然我就把他们统统送去见鬼。”


  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因为五条树过完五岁生日之后就看见了咒灵。


  更严谨地来说,其实应该是在他生日当天。只不过那小孩儿憋了几天没憋住,决定去找他的老父亲坦白从宽以免秋后算账的时候能少吃几个猕猴桃。


  彼时两个五条人先去了东京都以北的千叶县,在迪士尼主题公园里大玩特玩。事实证明五条悟无论多少岁都不会养孩子,他完全忘记了五条树的年龄以至于挑的项目只有他自己可以大玩特玩,五条树象征性地参加了游行表演和包括且不限于被五条悟抓着按在灰姑娘头像框后疯狂拍照等一系列奇怪活动。


  五条树当场就不干了,五条悟难得从他愤怒到想要用仅有的可怜词汇量破口大骂的脸上发现自己小时候的臭德行。他有些遗憾,到底是没把树养得更像惠一点。


  惠多好啊,又乖又可爱,是上天给予他的恩惠。


  小孩儿越嚷嚷越没力气,越没力气越委屈,越委屈越气,越气越想嚷嚷。眼看大半天下来了啥也没玩到,一年就这么一次的日子被他老爹玩掉了,而他自己在一旁不是对着空气干瞪眼就是对玩得上头的五条悟干瞪眼!


  五条树委屈得想就地打滚,或者坐时光机附身到未来比五条悟还高的自己身上“父慈子孝”孝敬他老子一顿,但是现在他除了手里只剩一口的冰淇淋蛋筒什么都没有,连蛋糕的渣都没瞧上一眼。小孩儿低着头,不由得悲从心来,他把蛋筒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嘴巴一撇鼻头一酸,开始掉眼泪。


  五条悟暗叫不好,他立马蹲下来把他的小孩儿搂进怀里。大人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将心口的一阵酸疼杀死在五条树圆滚滚的小身板里。


  一张和伏黑惠肖似的脸,无论怎样都能最大程度上的牵扯住他的心。


  他是那样高兴五条树越长越像他死去的爱人,早在小孩子还未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五条悟总是想着,请多像惠一点吧。他的惠多好啊,孩子如果能像他那样,黑发绿眸,笑起来安静又美丽,像晚风里兀自绽放的百合花。


  小孩子一边哭一边数落他,说自己没有蛋糕,说爸爸像个傻子明明这么大了还玩迪士尼,说他以后能不能不要再用小孩子少吃甜食这个借口去拿他的糖,明明他已经装作不在意巧克力没了为什么爸爸还要再吃硝子阿姨给他的曲奇,而且吃都吃了为什么还要再说一声“树我把你的饼干吃啦”。


  “好嘛,是爸爸错了,爸爸向树道歉。”


  “蛋糕在家啦在家啦,爸爸藏起来了。明明就在冰箱里,藏得那么明显,树是小笨蛋。”


  “哈?迪士尼明明也出售成人票!”


  “小孩子少吃甜食这话没错,这个不道歉!”


  “真拿你没办法,”五条悟的额头轻轻撞了撞五条树的:“既然这样就带你去横滨的儿童乐园玩好啦,你不是前几天刚看完《面包超人》吗?我们就去面包超人博物馆好不好?”


  他抱起孩子向外走,打算带五条树去洗手间洗脸:“以后一定要少哭哦,漂亮的眼睛要去看漂亮的风景,不是用来掉眼泪的。”


  从那里回来之后五条树就开始有点不对劲,整个人慌慌张张,有时候还会发呆。五条悟知道这小孩儿肯定出了点事,他在心里给树划定了一个日期,如果超过这个期限他自己不过来讲,那他一定会在主动把事情问出来前让他多吃几个猕猴桃。


  果不其然,在生日之后的第二天半夜里,月黑风高,五条树偷摸着跑到他老爹的房间里。当床铺下陷的时候,五条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以为是伏黑惠夜里醒了出去喝水。他翻了个身,并没有听到记忆中很轻的类似于“怎么了”或者是“我吵醒你了”这类的询问。


  他眨了眨眼,意识如同涨潮,带来的除了清醒,还有更深的不可窥探的回忆。


  五条悟睡眠一直不是很好,这是他的能力带来的后果之一。他本人如同一块强大的磁铁,六眼探知的范围内任何咒力的浮动都会被他所感受到,这使得他的精神不得不一直高度紧绷。虽然长这么大他克服着克服着已经成了习惯,但不适感却要长伴他一辈子。伏黑惠是睡得轻,五条悟小小的动作都能将他拉出睡眠。


  Omega眯着眼,很轻地问他:“怎么了?做噩梦了?还是不舒服?”


  五条悟把脸埋进伏黑惠的怀里,鼻尖蹭着他柔软的家居服,手臂绕过他的腰搭上单薄的脊背,语气里带着睡醒的沙哑:“想要惠抱着我睡啦。”


  伏黑惠很无语地嗤了一声:“大半夜的不睡觉。”


  可他的双手却温柔地环向五条悟的脑后,将他朝自己怀里搂紧一些,手指一下一下地拨弄着他的头发,又向下滑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在哄一只猫。伏黑惠打了一个很小的哈欠,头低下去,鼻梁藏进五条悟散开的发丝里。


  “睡觉吧,不然明天又要迟到。”


  “惠亲我一下。”


  那声音很无奈,温柔的轻轻的,像无意识地妥协:“你少撒娇。”


  “就一下,我不闹你。”


  可伏黑惠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大人抬手托住小孩儿的侧脸,拇指摩挲着脸颊,眼神很柔和:“怎么了?做噩梦了?还是不舒服?”


  五条树是个勇敢的小孩儿,他很小开始就喜欢一个人睡,这还是很像伏黑惠。


  房间没有开灯,小孩儿眼眶有点发红,他吸吸鼻子,很小声地说:“爸爸,我有点害怕。”


  五条悟掀开被子将树卷进来,两个人缩在一起将被子撑满。他捏住小孩儿的鼻尖,故意装成很凶的样子:“早知道你有事情了,还敢瞒着我,明天就去买一箱猕猴桃让你吃。”


  五条树用他短短的手臂很困难地环住他爸的,他仰着脸,绿眼睛可怜巴巴地看过去:“我坦白,就吃三个可以吗?”


  “五个。”


  “四个。”


  “再说就吃十个。”


  “爸爸抬价不是这么抬的。”


  “十五个。”


  “十个。”


  “成交。”


  “成交。”


  一顿价讨得莫名其妙,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小孩儿吸溜着鼻子,又朝五条悟身边凑了凑,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勇气一样。


  “爸爸,我生日的时候,在面包超人博物馆里,看见一位阿姨的后背上爬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它长得很丑,像虫子又不是虫子。我想提醒她,可是那么多人都像没看见一样,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问题。那东西长得好丑啊,我有点害怕。”


  五条悟沉默着听完,他当时也看见了,不过是很低级的咒灵,就并未放在心上。


  大人露出一个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心酸的微笑:“原来是这样。”


  原来第一次看见咒灵会是这样。


  那惠呢?


  同样也是他的小孩儿,惠第一次看见咒灵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也会像树一样觉得奇怪或者害怕吗?


  他无从得知任何答案。


  如今想来,原本自以为的熟稔与亲密,其实皮下满满的都是漏洞。五条悟并非那么了解伏黑惠,他的小孩儿不爱开口,而他也再无法用时间做刀来剖开那颗核。


  他侧躺着,和小孩儿面对面:“记得爸爸之前和你讲过的故事吗?咒术师与咒灵,诅咒师与咒术师,咒术师与人类。”


  “现在,”他轻轻点了点五条树的额头:“你已经具备咒术师的资格了。”


  小孩儿瞪着绿眼睛,表情有些跃跃欲试:“我以后也会变成爸爸这样吗?”


  “别急着做出决定,”大人微微一笑:“当你长大些,再长大些,长大到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判断,对于正义与邪恶的分辨,再去考虑该选择哪条路。”


  这对小孩儿来说有些难以理解,他小声地说:“趴在阿姨背后的就是咒灵对吗?”


  “没错。”


  小孩儿愣了好半天,然后低头又发了一会儿呆,声音更小了:“那,我的另一个爸爸,也会变成咒灵吗?”


  五条悟眼睫颤了颤,他抬手摸了摸树的头发:“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之前送你国外水果软糖的那位哥哥,他叫乙骨忧太。他的恋人在死去之时,因为他的不舍以及挽留而被诅咒,无法解脱,变成了咒灵。”


  “所以当故人离开,不要去怨恨,树。”


  “即使我们有再多的不舍、悲伤与悔恨,也不要这样。”


  “这会把他们束缚在我们的身边,这是,不公平的。”


  五条树很少会提起伏黑惠,小孩儿很早慧,他知道这个名字是很多人心中刻着的悲伤,尤其是他的父亲。而五条悟并不避讳伏黑惠的死,因为五条树终有一天会知道一切,曾经有一个很爱他的人死在他两岁时的某个晴天。


  可“死”这个字总是沉重的,像秋天最后的一片落叶。


  而且,他要如何开口呢?


  因为五条树的出生,导致伏黑惠的实力大幅度下滑,导致整个咒灵界疯狂地进化。


  他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却在冥冥之中成为杀死亲人的共犯。


  五条悟不会舍得。


  他总说:“你的另一个爸爸去给你摘星星啦,等哪一天下起星星雨的时候,他就会来见你,给你一袋又一袋的星星。树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小孩儿,因为不仅有我们爱你,还有天上的星星。”


  五条树乖乖点头,他不是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看过《卖火柴的小女孩》,故事里说:“一颗星星落下来,就有一个灵魂要到上帝那里去了。”


  一个人从一个地方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或许就是死亡的意思。


  他在家看见过伏黑惠的照片,他最熟悉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也在照片里。彼时他们都很年轻,高专的建筑在远处若隐若现,那应该是在下午拍的,阳光正盛,他的双亲并肩站在一处,伏黑惠的眉眼安静又秀气,绿眼睛像夏天的风,五条悟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和另一位爸爸长得真像。


  他一定很爱我。


  五条树这样想着。


  因为爱我,所以会一直想着我。


  因为一直想着我,我才会和他长得这么像。


  小孩儿钻进大人的怀里,五条悟收紧手臂,将他的小孩儿拥了个满怀。五条树软软的胳膊环住他爸爸的脖子,他故作老成地叹气,那语气有些滑稽,五条悟憋不住地想笑。


  “猕猴桃能不能分期吃啊?”提到这种水果小人精的口气都开始变得沧桑:“反正有冰箱。”


  “可以分期吃,你一天一个。”


  “一天半个不可以吗?”


  “你可以少食多餐,一天几次,一次一口。”


  五条树气死了:“早知道就不坦白啦。”


  五条悟笑了笑:“你不坦白我也迟早会从你那里挖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压根藏不住。”


  他亲了亲树的脸颊,语气相当温和:“但我还是很高兴你会主动来和我讲,以后都要这样知道吗?没有人会完全了解任何人,爸爸也不能完全理解你,所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吗?让爸爸来帮你解决,你要学会坚强,学会独立,也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依靠别人。”


  小孩儿点点头,他搂着大人脖颈不松手,想了一会儿闷闷地说:“我很爱你,爸爸。”


  五条悟的手掌一下一下地轻拍树的后背,慢慢地哄他睡觉:“爸爸也很爱你,小树苗。”


  小孩儿突然想起不久之前看的童话,他继续叽叽喳喳,还抬手比划:“可是我爱你有那么多!”


  “嗯,那我爱树有我的个子那么多。”


  “我爱你有悠仁哥哥跳远那么多!”


  五条悟笑出声:“我爱树永远胜过树爱我。”


  小孩儿傻了,他瞪着绿眼睛“啊”了一声,然后开始尖叫:“爸爸耍赖!”


  大人把脸埋进小孩儿温热又柔软的怀里,嘴角扬起很纯粹的笑。


  “爸爸给你双倍的爱,比双倍更多的爱,比天上星星还要多的爱,让小小的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爸爸永远爱树。”


  所以树,当你长大以后,看过这人世间,接受过他人给予的关爱,遭遇过他人带来的恶意,目睹其他的被双亲呵护长大的小孩儿,请不要因为惠的离去而愤怒,也不要因此而悲伤、难过,自卑。


  灾燹时逢,命运不公,这并不是一个人被其他人以及被自己伤害的理由。


  树要知道自己是被爱浇灌长大的,树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孩子。


  树的另一位爸爸也会像我一样,在别的世界里纯粹地热爱着他最乖最可爱的小树苗。


  爸爸会一直爱你。


  我会给你我全部的爱。


  08


  五条树六岁的生日是一个晴天。


  生日当天他穿着新衣服,漂亮得像一个小天使。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以及禅院真希陪他在咒术高专的操场上玩耍,狗卷则在一旁守着,生怕小孩子在玩闹中出事。夜蛾正道送给树的咒骸猫一直咪呜咪呜地在小孩儿脚边打转,并且时不时举爪子试图吓唬打量它的熊猫。


  小孩儿讨喜,能喊哥哥姐姐绝不叫叔叔阿姨。在这点上他比五条悟好太多太多,他老子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叔叔阿姨以下的礼貌称呼。


  夜蛾正道和五条悟站在一旁看那四个人玩成一团,他今天也会去参加五条树的生日宴,原因是五条悟作为他的学生难得大发善心端正学风,想起他这个老师企图孝敬一下。


  “树还没有觉醒术式吗?”


  “没有。”五条悟双手插在衣兜里,寒冬过后重又生出绿意的草地夹杂着一点泥土的气息,东京四月的风柔和得不像样,吹着扑着迷人眼。


  他耸耸肩:“我无所谓,树开心就好。”


  那边不知道玩起了什么,连在一旁认真看护的狗卷棘也掺和了进去。五条悟听见那里的笑声不断,被距离拉得有些模糊,落到耳畔只剩了很轻的回音。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远远喊了一声:“树,和哥哥姐姐们一起过来吧,爸爸带你们出去吃大餐啦!”


  那边挤挤嚷嚷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喊声,五条悟看见他的小孩儿远远地朝他跑来,他蹲下去,张开双臂等树扑他满怀。


  可小孩儿的身后,却跟着两条巨大的狼犬。


  他听见树欢快的叫嚷远远地传来:“爸爸!我刚才玩手影,然后就突然出现了两条狗狗!它们是我召唤出来的吗?”


  ——你身后蹿过一只黑色的野猫,有和你一样的绿眼睛。


  ——当时我就觉得,这小孩儿真可爱,和那只小猫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那只猫奔向了漆黑又脏乱的深巷,而小孩儿却朝我跑过来,变成了我的惠,也变成了伏黑惠。


  一黑一白的影子,像箭像流行像翻涌着倒退的时光。日光盛大又璀璨,两双绿眼睛重叠在一起,过去的无数个瞬间徐徐展开,须臾间从脑内撞进眼底,那瑰丽的冲击几乎带来近乎窒息的感觉,痛苦到五条悟想要落泪。


  破旧的居民区,偌大的咒术高专。


  少年人明亮的绿眼睛,经常会因为害羞而泛红的耳尖,低垂着的爬满鲜血的手。


  他纤细又充满爆发力的身影,他看小小的树时柔和的表情,他被蒙在白布下无法再相认的脸。


  五条悟经常会想,当初的他为什么会觉得爱是最扭曲的诅咒,明明当时什么也不懂,什么都纸上谈兵。


  那或许是因为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早年狂妄的言论迟早会一语成谶。


  从前世到今生,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情深不寿,大抵如此。


  可他的惠没有白在这人世间走一遭,他给他送来第二份恩惠,用以消磨荣耀背后的孤独与悲哀。


  也会有人带着他曾经遗落下的东西,在长路上继续前行。


  他并非雁过无痕鱼游无迹,而是真正留下了他的爱。


  五条悟接住扑过来的小孩儿,拥着他在四月的日光下无法遏制地落下泪。


  END(TBC)


——————————————

  *没想到吧

  一些碎碎念放在这:

  *文中加粗的文字是东堂bro的台词以及被我修改的官方小说片段

  *之所以在END后打了TBC是因为可能很多人并不喜欢这个结局(其实我个人觉得完整性和故事性都达到了),所以之后可能,大概60%的可能这里,会考虑写一篇后续,讲一讲小孩子长大之后的发生的事情。只是可能!我很废说不定就跑了orz

  *写这篇之前一直也想鳏夫五条悟要怎么带儿子,死了老婆之后又会怎样,一时之间觉得这文好难写。但是基于因为是五条悟,所以怎么样都不会ooc这条铁律(?)就,闭着眼乱写了。不知道在大家心里五条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在我这里,我其实一直很希望他能够平庸一点,能够不那么辛苦,因为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无论他再怎么神也只是人。所以《枯木长青》里,他只是个很平凡的丈夫(死了老婆的)和父亲

  *原本还想说一点想表达的意思,但是结合全文和文名,我觉得应该表达地很清楚了。最后,希望大家阅读愉快www

  


  



叶渔

小时候的赵锦辛

*甜辛小团子的童年生活!

*赵锦辛有辣——么可爱

>3<

小时候的赵锦辛大概就是那种,谁见了都要夸一句“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会扭着小屁股在家里头到处找哥哥,死活不让别人抱,一定要哥哥过来才不哭。


邵群对他这个弟弟的感情,有些许复杂。


赵锦辛每天早上准时趴在邵群肚子上,邵群大多是被肚子上的湿意弄醒,因为赵锦辛又流着口水睡着了。有时候也有些小意外,比如赵锦辛上床的时候没站稳,倒在了邵群身上。


天可怜见,邵群真的没有怎么凶赵锦辛,只是用力了一点点,把人甩在了床上,然后揉揉被砸的哪哪都不好的胸口,一脸平淡的看着赵锦辛哭。


赵锦辛哭着哭着又钻进了邵群的被窝,挂着...

*甜辛小团子的童年生活!

*赵锦辛有辣——么可爱

>3<

小时候的赵锦辛大概就是那种,谁见了都要夸一句“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会扭着小屁股在家里头到处找哥哥,死活不让别人抱,一定要哥哥过来才不哭。


邵群对他这个弟弟的感情,有些许复杂。


赵锦辛每天早上准时趴在邵群肚子上,邵群大多是被肚子上的湿意弄醒,因为赵锦辛又流着口水睡着了。有时候也有些小意外,比如赵锦辛上床的时候没站稳,倒在了邵群身上。


天可怜见,邵群真的没有怎么凶赵锦辛,只是用力了一点点,把人甩在了床上,然后揉揉被砸的哪哪都不好的胸口,一脸平淡的看着赵锦辛哭。


赵锦辛哭着哭着又钻进了邵群的被窝,挂着泪滴撅着嘴,抱着邵群的胳膊睡个回笼觉。


冬天一般邵群不会拒绝,而是一起钻进被窝,抱着赵锦辛肉乎乎的小身子睡觉,不为什么,就是看上了这个人形暖炉。


夏天邵群一般就嫌弃的从床上跳起来,开风扇开电视吃早饭一气呵成,赵锦辛裹着空调被看自己的大表哥穿个大裤衩坐在电视机前看早新闻,吹着风扇喝着稀饭,茶几上有几天是咸鸭蛋,有几天就改成萝卜丝。


赵锦辛不喜欢吃稀饭,或者说不愿意吃白白净净没有味道的东西,邵群纵使被老将军下了命令一定要让赵锦辛喝白粥,但从不搭理赵锦辛。


爱喝不喝,不喝给他喝。


邵群试着找了一下赵锦辛不喝白粥的原因,想来想去无非一种,给他惯的。


弟弟不听话就得揍,这事学学简隋英,把他弟揍的多好,乖巧懂事还会大夏天蹲在一边扇扇子。


邵群看了一眼挂着眼泪,气呼呼的坐在茶几边喝白粥的赵锦辛,伸出手掐了掐赵锦辛肉呼呼的脸蛋,把小团子掐的又挤出来几滴眼泪。


委委屈屈的控诉邵群的罪行:“哥哥,掐疼了。”


不得不说长的好看在一定方面上还是有点好处,比如邵群收回手后看着赵锦辛,越看越觉得可爱。


简隋英他弟没我弟好看,邵群在心里得出结论。但这话从来没说出口,大概是青春期少年为了维护自己所谓的形象?


这种想法每当赵锦辛跟邵群兄弟撒娇要东西的时候同样适用,邵群口头上说着让赵锦辛别丢人,心里头却乐开了花,看着自己这小表弟艳压众人,觉得面子倍足。


虽说艳压这个词不太妥当,但是在邵群那些兄弟家里,还真没有比赵锦辛好看的小团子。


于是赵锦辛成为了京城太子爷中最愿意奶的娃娃,每次邵群义务带赵小团子出门遛弯,一路上除了要提防被形形色色认识的不认识的大爷大妈掐脸,还要时刻注意会不会有他的兄弟突然从背后冒出来抱着赵锦辛就跑。


这事有前科。


大厉当初见这娃娃实在惹人爱,又想着逗邵群玩玩,趁着邵群给狗栓绳的时候一把抱起赵锦辛就跑。


赵锦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带到了小树林里,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少年,再四处张望了一下,以为是邵群不要他了,张嘴就哭,一嗓子嚎的大厉左右蒙圈。


“哥哥!呜呜啊,哥哥,呜呜呜……”赵锦辛坐在树底下哭,大厉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的小团子,也不敢伸手去碰,只能呆呆的蹲在赵锦辛面前无奈重复着“你别哭了”一句话。


邵群牵着狗找过来的时候先是指着大厉骂了一顿,又照着赵锦辛小屁股刷了两巴掌,恶狠狠的问为什么不喊他。


赵锦辛觉得自己太委屈,心里头想着就要气气自己这个臭哥哥,抱住大厉的腿就哥哥哥哥的叫,气的邵群一跺脚转身就走。


赵锦辛看邵群真的走了,又急急忙忙追上去,有些心虚的拉着邵群的衣角问他有没有生气。


“找你哥哥去。”


“哥哥。”


“别来烦我。”


“哥哥。”


“你他妈烦不烦?”


“哥哥。”


如此重复,邵群终于被磨的没了脾气,坐在公园的木椅上,一手摸着狗头,一手被迫拉着赵锦辛。


赵锦辛抓着缠着邵群买的冰棍,晃悠着小脚舔的开心,笑的眯起了眼睛。


邵群想着,算了吧,一年就回来几次,做哥哥也不能像简隋英那样太苛刻。


赵锦辛很喜欢跟邵群一起出来散步,他俩见面大多是在假期,邵群不用为了学业烦心,赵锦辛也不用天天等着邵群放学。


只是后来赵锦辛常年定居国外,邵群也去了英国留学,俩人关系也疏远了些许。


邵群心里一直疑惑,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带坏了他弟,床伴三天一换不说,好不容易结了婚,还他妈问他这个媒人能不能给黎朔道歉?


我可去你妈的赵锦辛,老子怎么说也是给你牵线搭桥的那一个,你他妈跟个白眼狼一样,得了新的甜头就忘了当初的好处。


那么多根冰棍,终究是错付了。


邵群每每回想和赵锦辛的儿时光阴,总忧愁的以这一句结尾。


看起来有些好笑,心里却有块地方空落落的。其实有个弟弟也挺好,每天早上缠着你吃饭,晚上笑嘻嘻的陪着你遛弯。


虽然儿子也有这个功能,但邵正可气程度,让邵群实在懒得搭理他。


某年的暑假,邵群作为赵锦辛的大表哥,抗起了照顾他陪他玩的一杆大旗。


赵锦辛年小不懂事,吵吵嚷嚷的非要回家,邵群黑着脸陪他坐上了往美国飞的飞机,途中漂亮空姐温柔的问话邵群都没什么好脸色回答。


赵锦辛哭的整张小脸惨兮兮的,邵群瞅他那样越看越来气,掏出餐巾纸摁住赵锦辛的脸就是一顿乱揉。


赵锦辛红着鼻子被邵群拉出了机场,出乎意料的,美国这块儿的天气倒不是很热,微微吹着些凉风,舒适的温度让邵群暂时的忘记了烦恼,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美国的假期旅行。


但在到达美国的两天后,邵群就已经濒临崩溃,他原本以为赵锦辛在北京的时候已经够皮了,没有想到来了美国,皮的那叫一个更上一层楼。


为了让邵群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赵锦辛皱着小脸蛋咬着指甲,愁眉苦脸了一个晚上,终于用他那小脑瓜子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哥,我带你,找黎哥哥去!”


赵锦辛一脸兴奋地拉着邵群的袖子,满眼藏不住的星星。邵群很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比他这个大表哥魅力还要大,挺着胸脯扬着下巴就跟着赵锦辛一起去找了那个“黎哥哥”。


见到“黎哥哥”的一瞬间,邵群满眼的嫌弃,又来了一个衣冠禽兽,绝对是个斯文败类。


邵群在心里暗下结论,看黎朔也越发不顺眼起来,尤其在赵锦辛欢天喜地的撒着脚丫子冲进黎朔的怀里时,这种不满的情绪被无限放大。


“能不能有点礼貌,滚回来!”邵群冲着赵锦辛吼到,他就是不愿意自己小表弟被别人抱着。


黎朔却微微笑了笑,眼眸弯成好看的月牙型,温和地对邵群说:“锦辛跟我算朋友,一起来喝点冷饮吧。”


赵锦辛也点点头,脸颊上的肉肉晃晃悠悠的,邵群伸手使劲捏了一把,看这赵锦辛皱起来的眉眼,邵群瞬间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不少,也没在拒绝黎朔。


还没等他舒适半分钟,赵锦辛那块儿就委委屈屈地挂着小眼泪钻进了黎朔怀里,嚷嚷着自己脸疼。


黎朔一把抱起赵锦辛,用鼻尖轻轻的揉了揉赵团子软乎的脸颊,笑的明朗温和,端的是派校草的气质,大抵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小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


邵群冷冷的哼了一声,伸手就要接过赵锦辛,结果这小屁孩儿不仅不让邵群抱,还一把搂住黎朔的脖子,朝邵群重重的哼了一声,仗着黎朔个子比邵群高,骄傲的拿鼻孔看邵群。


邵群当即脸绿,心里就是不爽,很不爽。


一想到自己不仅没有这男的年纪大,就连身高也不如这男的,邵群心里那一阵憋屈的,就差一巴掌拍在黎朔头上把人按在地下满足自己的私心了。


邵群强势的从黎朔怀里把赵锦辛抢了过来,这样的动作让他觉得自己颇有几分霸道总裁的味道,虽然现在只是个未成年奶爸。


赵锦辛扭动着自己肉呼呼的小身子,短手短脚的在邵群身上踢打,想要挣脱邵群的束缚回到黎朔怀里。奈何他越是动邵群抱的就越紧,像是打定了决心要跟他斗到底较上劲,就是不放开赵锦辛。


黎朔看着这两人别扭的样子,无奈的说:“这外面太阳还挺大的,我们进去说吧。”


赵锦辛重重的点头,邵群不情不愿。


一进客厅赵锦辛就跳到了沙发上,熟门熟路的从果盘里拿了一根香蕉一个橘子,扒了个香蕉往自己的嘴里塞,吃完了之后又剥开橘子,一小半给邵群,一大半给黎朔。


邵群看着自己手里明显比黎朔要小很多的橘子,默默地安慰自己说小孩子不懂什么叫偏心,绝对是无意之失。


可赵锦辛好死不死偏要跟黎朔赖在一起,好像黎朔才是他哥,邵群是个外人一样。


邵群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里,头一回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电灯泡的痛苦,还他妈在一个小屁孩和一个斯文败类身上感受到的。


自己发出的好像还是不和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