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奏】你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放飞段子,有需要可以当平行世界看。
莜面鱼鱼,糊了。
梗来自锅里,标题也是。
*编号数字无意义。
1、
“守泽,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和,呃,你们队里那位,告白啊?”...
放飞段子,有需要可以当平行世界看。
莜面鱼鱼,糊了。
梗来自锅里,标题也是。
*编号数字无意义。
1、
“守泽,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和,呃,你们队里那位,告白啊?”
“现,现在还不行!”被点名的人跳了起来,红着脸摇头。“再等等吧!”
“你从开学等到了现在,再等我们可就毕业了啊,守亲。”
“离毕业还有大半年吧……我是说,我尽快!”他搪塞。
尽快什么呀,这是客观条件不允许,主观能动性发挥不了作用的事。
2、
守泽千秋得了“无法对喜欢之人表达爱意”的病。
姑且把它称为一种病好了,没有人考究的。
何时何地念唱名都毫不羞耻的流星队队长,梦之咲燃烧的火热之心,唯独对喜欢的人说不出一句喜欢之言。“最喜欢大家”就可以,一旦目标确定,即使是委婉的“月色真美”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也不行,否则想说的话会梗在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节。
传纸条或发消息也不行。某位羽风姓友人概括为“怂”的,冥冥之中的神秘力量阻止了英雄倾诉心意的行为。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那个人不是对你挺有意思的吗?某位濑名姓友人吐槽道,怕是对比自己过去的经验后有感而发。
我不是我没有,正义的英雄除了紫色的茄子怪物什么都不怕,这真的是不可抗力因素。
守泽千秋如此辩解。
没人信他。
3、
守泽千秋当然想过告白的事。
比如和UNDEAD共演的海贼祭那次吧,他半夜醒来,发现枕边空留被窝,流星队的副队长不知道跑去了哪儿。
守泽千秋把散开的浴衣带子重新系好,蹬上拖鞋,迷迷糊糊出了门。
老实说,不知道是假的,下榻处旁边就是海滩,沿着涛声走就行,迎面带着腥味的微凉海风使他清醒了不少。
奏汰伸直腿,坐在水与沙的交界处。涌来的海浪刚刚好碰到脚跟。他或许听见了木履踏上沙子的细微声音,转过头来,对着千秋招手。
守泽千秋会意,学着奏汰的姿势,和他并排而坐。
“奏汰有什么困惑都可以和我说哦!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能和流星队的大家,和千秋相遇,我真的很『开心』。”
【这样就,足够了,以后『如何』,都可以了。】
突然打出的对话框是幻觉吗?还是自己没睡醒?守泽千秋揉揉眼睛,不由自主地接着对话框里的内容:“现在的回忆是不会消失的!明天还能一起创造新的回忆,那些阻碍由我红色流星来消去,奏汰不必担心!”
“……嗯。”
【明明是我在保护小孩子一样的千秋呢】
奏汰由我来保护才对吧?守泽千秋对着对话框暗自腹诽。
然后他看看月色正好海浪沙滩正好安静的二人世界也正好,天时地利人和,应该做些什么。
“那个,奏汰……”守泽千秋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大声道:
“这么晚了突然跑出来我还是会担心的啊!明天还有组合的练习,海之家也有一些活动需要参与,作为前辈可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做好榜样哦?”
“是,千秋『队长』~”
拉着脱离组织的深海鱼回旅店的路上,守泽千秋内心的小人正对本体做着激烈批斗:明明月色正好海浪沙滩正好安静的二人世界也正好,你怎么就开始像前辈一样说教了?都是三年级,奏汰不懂这些道理吗?
最重要的一点,说好的告白呢?
不不并没有说好,谁和你说好了。守泽千秋心里自问自答。
如此这般,多了去了。
4546、
一开始守泽千秋觉得这只有他可见的对话气泡帮了大忙。
比如至少他知道了有多少噗咔噗咔是真的噗咔噗咔,又有多少是意有所指。
那些海洋陆地深海鱼土左卫门的夸张比喻总算有了它们的含义。在外人看来,对话的节奏奇怪,答非所问没有逻辑,可他知道奏汰说的是什么。
不过久而久之他又问心有愧,正副队长间的默契竟要用个对话框来维持。他自以为这样就能了解深海奏汰,却又始终浮于问题表层,触不到关键的核心部分。
奏汰可能已经看透他了。至少每次任性都恰到好处,在守泽千秋的容忍范围内最大限度地满足自己心意。守泽千秋拿他没办法。
对话框的本质是真心话,倘若奏汰不肯讲,那是什么都显示不出来的。
如果和真的对话框一样能够关掉就好了。
这么想的守泽千秋再看向奏汰的头顶,那里空空一片。
——还真能关掉啊?
14122、
大大小小的梦幻祭开完,各式各样的表格一份份绞尽脑汁填完再上交,于是又到了樱花飘散的离别季节,以“毕业”为名的将来时也终成了现在时。
听老师的寄语,前任正副会长作为学生代表的发言和后辈的祝福,然后是学校“凡事都要开演唱会”的传统,毕业典礼也不例外。永不终结的合奏自然不会止于学制下定义的分别。没有对战没有评分,每个人台上台下都疯了一把。
再然后呢?再然后就散了。
“奏汰,我,我……”
说不出口。
自己真的能够以一己之力照亮冰冷黑暗的深海吗?
还有那些自己猜到大概的,奏汰不让自己背负的沉重之物……
“我会朝着英雄这个目标努力的!你也要加油啊奏汰!”
果然,失败了。英雄大失败。
“千秋,我会努力的……☆”
守泽千秋总觉得夕阳下站在校门口的奏汰的笑颜带了层薄薄的凄凉,好像踏出这个门就再也见不到他似的。
“再见,千秋,明天见~”
【我一定会和千秋站在同一个『舞台』上的。】
被落日余晖镀了层金边的对话框闪闪发亮。
“对了奏汰!”
守泽千秋想,分别前还是得让当事人知道。
“怎么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你的头顶有对话框!上面写着‘我一定会……’”
奏汰一愣,然后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千秋的『头顶』也有哦,”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我觉得这句话一定要在毕业前说出来,我喜……’”
“不,不要再说了!”
守泽千秋四下张望,幸好视线所及范围内没有人。英雄难得慌张地红了脸,双手虚掩那条深海鱼的嘴。
深海鱼顺势把双唇贴上。
38324、
“守亲你最后什么时候和奏汰君坦白的?”
“不,其实……”
“好吧,换个说法,奏汰君什么时候和你坦白的?”
“不,奏汰也没……”
“但是你们就心有灵犀地租了一间房开始了同居生活。”羽风薰指着守泽千秋博客里的自拍照片。眼尖的他捕捉到照片下方,也就是守泽千秋胸前,的蓝色呆毛,如果不是P图,那二人应当保持着相当亲密的姿势。
“好像……就是你说的那样。”守泽千秋努力回忆,答道。
“你们到底是靠什么交流的?我一直很好奇。”
“呃……脑袋上的对话框!”
“这是什么漫画设定吗。”
“不是,是真的对话框。”
咖啡店的门被推开,悬挂的铃铛叮叮地响。
来者摘下墨镜,翠绿的目光最终定位到二人所在的卡座。“千秋、还有薰,『好久不见』~”
“啊,你看,奏汰的头上写着‘千秋今天也很『帅气』呢’……好像只有我能看见。”守泽千秋指着奏汰。
“够了守亲,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们头顶的对话框都写了什么。我只是来吃小甜饼的普通顾客啊?”
0、
深海奏汰有“读出自己喜欢的人的话外音*”的能力。
姑且称它为一种能力好了,没有人考究的。
具体的展现方式是那人说话的时候头顶会冒出只有他能看见的对话框,用平假名打出他的真心话。
不管是“月色真美”还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在深海奏汰眼里就是大写加粗的“我喜欢你”或者“我超级超级喜欢你”,翻译随语气剧烈程度的变化而变化。
蓝色流星也忘了自己是在哪一次喷水池边的愉快对话中发现的,总之某次那个红色流星答应不会过问奏汰的家庭之事时,他的脑袋上很突然地弹出卡通对话框来,写着“奏汰对我很重要,请不要离开流星队,拜托了”。
当时他很好奇地尝试去碰,结果只触到千秋的发梢。
为了避免被发现,深海奏汰索性用湿淋淋的手对着千秋的脑袋一通乱揉。
再之后是某次他和千秋在沙滩上夜聊,千秋说的是特摄定番般的台词,可对话框里是“你不离开流星队,我就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的”。字体大小刚好能被自己看见。
到底能力的限定词是不是“喜欢的人”,深海奏汰心里没什么数。说红色流星限定也没差,反正他只见过千秋头上冒对话气泡。
深海奏汰不想和任何人搭上关系,他已经被过度保护很久了,虽然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再久一点好像也没什么。
不过当一个恰好实现了你的愿望,照亮了你的世界的人成天顶着他的真心话在眼前晃悠,就差把心脏掏出来给你看的时候,是个正常人都会心动的吧?
当千秋说他的头上也有对话框的时候他有些意外,却不惊讶。
深海奏汰擅自把那句话念了出来,然后被慌慌张张打断。
真『不够意思』啊千秋。
我明明也是想把这句话、不靠『对话框』,好好地说出来的。
*其实应该是“喜欢自己的人的话外音”。
【】
一个可视化电波交流的故事。
文笔无法驾驭脑洞实录,你们象征性一下觉得甜吧。
【我去写雷文吧真的是
羽风薰:为什么每次被秀的都是我啊举报作者
cakn里千秋是笨蛋比puka不好好说话更令人着急。
他俩真有这种能力早就能结婚了要什么三毛縞牵线搭桥!【问题发言
【ES/千奏千】我不知道前辈他们天天在想什么
原作:あんさんぶるスターズ!
CP:守泽千秋&深海奏汰,无明显倾向
※高峯翠第一视角,吐槽日记体
※本篇为无差,两人友达之上
我看了一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其实我刚刚差点就去睡了,但实在很想吐槽一下某些事……就还是打开了日记本。说实话我挺烦写日记的,如果每天写,就会变成流水账一样的东西,真的很烦。但是,有时候会遇见比写日记更烦的事,这大概就是日记存在的意义……吧。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进入正题,我果然不怎么适合写日记啊,令人忧郁……...
原作:あんさんぶるスターズ!
CP:守泽千秋&深海奏汰,无明显倾向
※高峯翠第一视角,吐槽日记体
※本篇为无差,两人友达之上
我看了一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其实我刚刚差点就去睡了,但实在很想吐槽一下某些事……就还是打开了日记本。说实话我挺烦写日记的,如果每天写,就会变成流水账一样的东西,真的很烦。但是,有时候会遇见比写日记更烦的事,这大概就是日记存在的意义……吧。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进入正题,我果然不怎么适合写日记啊,令人忧郁……
是这样,我不知道前辈他们天天在想什么。前辈他们,就是指守泽前辈和深海前辈了,话说我也没有其他的前辈吧……不过等他们毕业之后,我们仨就会变成前辈了……
我最近很烦看见守泽前辈,虽然以前也知道他这人迟钝、逞强又时常处于脱线状态,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总是说着“爱”啊、“和平”啊、“英雄”这些很羞耻的东西,但我觉得他可能根本不懂其中含义。虽然我很想说他可能对“英雄”一词有独特见解,但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因为这种理解都是建构在特摄节目之上吧……至于爱,我不知道到底懂不懂,真不知道究竟怎么解释比较好。
接下来的内容可能会涉及对前辈们的人身攻击(不过好像上面已经开始了…),希望我长大以后看到这里不会觉得自己在做不好的事情……话虽如此,我还是很有心理压力,我是不是不该对前辈他们的事说三道四呢?普通的事情就算了,关键是这种关乎个人感情……呃,或者说,比较隐私的方面……唉,但我真的很郁闷,我快被烦死了,至少今天要在日记里一吐为快。
这件事要从半个月前说起,具体是什么公益Live结束之后我已经不记得了,总之我就是那天发现了端倪。
呃……就是那个……嗯………………
我觉得深海前辈喜欢守泽前辈。
…………不是朋友情或者队友情,而是……恋爱的感情。
啊啊啊我竟然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这种东西!!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太恶劣了,竟然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男生对男生的恋爱之情什么的,还是我不服管教尊敬追随的前辈……而我现在竟然真的写到了日记里……果然填错志愿之后就没什么好事啊…………
好了我又重新克服了一下心理障碍,决定言简意赅地记录这件事。
简而言之,就是我发现深海前辈的情绪波动开始变得明显了。虽然我也说不好深海前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是至少认知已经从“怪人”变成了“比队长靠谱的前辈”。在此之前我对他的印象一直是治愈、安静、摸不透、看不穿这样的,哦对了,还有点交流困难,像“噗咔噗咔”之类常用语,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话说那不是尸体浮在水面上的声音吗?
……又扯远了。总之就是,这位对我很照顾的怪人前辈,最近开始变得像正常人……或者说,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事。
具体发生了什么前所未有的事,我一时之间竟然举不出例子……但那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是我的错觉,而是因为可枚举的事太多了,各种记忆碎片就跟早上进货时堆在一起的萝卜白菜西红柿一样,让人摸不清头脑。
对了,就从Live结束之后的那件事说起吧……Live结束之后我和南云君、仙石君他们一起,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然后守泽前辈说要去买冰淇淋的时候,我看见深海前辈抿了一下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后来猜测,他是想和队长一起去买。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反正他最后没去,倒是一直看着队长离开的方向,表情……有点寂寞。
爸妈他们总说我对别人心情的变化有点敏感,我想了想,可能是吧。就拿冰淇淋那件事说,一般来讲看两眼队友离开的方向又怎么了,可我就是觉得不对。然而我也不想这样,每次在我感觉有什么不对的时候通常都是一个人,即使问别人“你有没有感觉xxx不对”,也会得到否定的回答……这只会造成一个结果,那就是这件事被实锤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会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只有我自己觉得根本没什么奇怪的……结果我就变成了异类,我很想死。
那件事的重点在后面。没错,真正让我觉得想死的是队长回来之后发生的事。他先给深海前辈递了雪糕,是淡黄色的斑兰口味,上面还有一个鱼形的棉花糖,不用说,那肯定是特意挑选的了。然而深海前辈当时的反应很奇怪,他看了看冰淇淋,看了看队长的脸,又看了看冰淇淋上面的鱼,最后没伸出手,反而说感觉很热,一溜烟地跑去买水了。
这是什么少女漫画的场景?
我真的不是有意看到深海前辈莫名其妙变红的脸的。我发誓,重来一次我保证我死也不参加那天的演出。
虽然这样也并没有什么用。因为那天之后,这种事就变得多了起来。日复一日,每天都在发生,而我就算是呆在教室里死不出去,也能看(听)到不该看(听)的东西。
前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去小卖部买了海苔肉松卷和苹果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深海前辈站在教室门口,他站在有点偏的地方,又是扯自己袖子,又是往里四处张望的,手里还拿了一个盒子,用包袱皮包得整整齐齐。我感觉有什么不对,一看教室牌:3-A。
哦。
那一瞬间,我心里已经得出了结论,我确定深海前辈确实有那方面的意思。
所以那之后的烦躁90%来源于守泽前辈的不靠谱。
那天,我吃完午饭出去扔垃圾的时候深海前辈还站在那里。我吃饭大概需要十分钟,所以深海前辈大概在3-A门口站了十分钟。不过考虑到我回教学楼的时候,他已经等待的时间,就不知道站了多久了。我不想过多关注那件事,所以当时打算扔完垃圾直接回教室里去。
好巧不巧,那时候我听见了队长扯着嗓门喊“高峯”的声音。我装作没听到,结果被他一把抓住,问了一堆有没有好好吃午饭之类无意义的问题。我简单回答了关于午饭的问题,然后鬼使神差地指了指那端的教室:深海前辈在等你。
我说了这句话,拉开教室门,钻了进去。
而问题在于守泽前辈那种音量,平常隔老远就能听见,更何况是午休时基本没人的教室。
“奏汰怎么来啦,吃过午饭了吗?现在正在换季,不好好吃饭免疫力下降的话,可能会生病啊!”
“不过你来我们班门口找我,真少见啊,有什么事吗?”
“噢噢,那个盒子,难道是给我准备了午饭吗!让我看看,啊啊真不错!是奏汰做的吗?真的十分感谢啊!”
“离上课时间还早,这个我自己也吃不完啊,我说羽风,奏汰给我送了便当哦,一起吃吧!”
……
深海前辈说话比较柔和,倒是听不太清楚,但从那个人说话的内容,我脑中基本已经补全了对话。
后来我戴上了耳机,深海前辈太可怜了,我都听不下去了。
我怎么会有这种前辈啊,送便当这种事这么稀松平常吗?还满不在乎地说吃不完、然后就地分给同班同学。虽然深海前辈脾气很好,可能不会介意自己做的便当被分给别人吃,但这就代表守泽前辈完全把这个当成是友谊便当了,根本没意识到其中的心意。这么看来,深海前辈大概会比较失望吧,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反应,反正我完全不敢想。
流星队的副队长情深意重,把恋慕之情放在心里。而流星队的队长是个傻子,他好像根本没有这根神经——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直到今天放学的时候,我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今天常规练习结束得比较晚,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前辈们说太晚了不安全,要送我们回家。然后,因为我家要到商业街这边,是一年级里最远的,所以到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一路上气氛很奇怪,很尴尬。不是沉默的尴尬,而是虽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天,但是内容完全没有营养的尴尬……早知道这样就不能什么都别说吗,这样会不会比较好……
举个例子,大概就是:
守泽前辈:“奏汰,这周末游乐园好像有什么活动,要一起去吗?呃,我的意思是……带高峯他们一起去,全队活动,怎么样?哈哈哈哈哈!”
深海前辈:“啊……可是这周末我本来想……嗯,没问题哦,我没意见~”
守泽前辈:“好的!那奏汰……本来是有别的事吗?”
深海前辈:“本来啊……不,没有哦。”
守泽前辈:“啊这样最好……我也没什么事……”
深海前辈:“是呢……”
……
我想全程不说话,我本来打算保持沉默,可偏偏前辈们觉得聊不下去的时候总是会突然来一句“高峯是怎么想的呢?”/“翠是怎么想的呢?”,我很尴尬,我真的很尴尬,真的很郁闷,真的很想死……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了他们本来有什么打算。
首先是深海前辈。虽然不知道他原本有什么打算,但根据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就是提前策划了什么约会邀请的样子,只不过被守泽前辈打算,所以没说出口。
然后,昨天社团活动的时候,我有看到守泽前辈一边喝水一边订电影票,但我当时没多想,还以为他要搞什么惊喜·流星队团队建设。最后下单的时候我恍惚看到数量是2,但因为5跟2长的也挺像的,所以感觉是自己看错了……所以当时果然只买了两张,现在真要变成五张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更郁闷了,这不就说明,队长也对深海前辈有那个意思吗?所以之前又是分便当又是毫不在意的,究竟是啥心态啊?他该不会是发现自己对深海前辈有了超过限度的感情倾向,变得比较心虚,所以反而觉得深海前辈在教室门口等他,给他送便当,只是普通朋友行为吧?
……我果然不懂队长天天在想什么,他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深海前辈的意思,还觉得自己在单恋。
啊,我真的很郁闷,说实话我不该关注前辈们的感情问题,但我每天被夹在中间,还要看南云君和仙石君浑然不知、轻轻松松的样子,真的好想死。
我也不是没有试探过他们,我说“有没有感觉前辈他们最近很奇怪”,结果仙石君说“在下觉得队长殿下和深海殿下的感情一直非常好是也”,南云君更是一句“怎么能用常识去思考队长他们呢”就把我打发了……什么“在下”、“是也”的,我烦死了。有苦说不出,还要被同级生说我想多了什么的,天下哪有这种事,所有郁闷的事全都掉到我头上来了,马上还要期末考试,我好想死…………
然而后天还要去什么游乐园的活动,那岂不是又要看前辈他们互相以为自己在单恋的苦情戏码了?说实话,深海前辈真的好可怜,我都看不下去了……为什么是他去追前辈,而不是前辈去追他啊……和人设完全不同啊……
……什么,已经一点多了,连哥哥那屋的灯都关了,我竟然比备考生睡得还晚,就为了写这种郁闷得要死的日记…………
我得赶快去睡,明天早上去学校前还要帮忙整理新进的货。
***
周日,流星队一行人来到游乐园,参加圣诞预热主题的活动。这并不属于偶像的工作内容,只是单纯面向儿童的主题表演。
翠兴趣缺缺地看了一眼在隔壁排队坐过山车的铁虎和忍,又看了看远处盛装出行的表演队伍,完全无法理解这些活动的乐趣。他从兜里掏出刚刚活动抽奖抽到的限定钥匙链,笃定这肯定是今天唯一的收获。明明是难得的休息日,家里也没什么进货整货的活要干,结果就这么白白搭给了这些无意义的活动。翠丝毫不想关注旁边正失意出神的棕发队长,抱着一杯热可可,自顾自地仰面躺在了长椅上。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深海奏汰的声音,翠抬头,看到他一边招手,一边说爆米花买太多,让他们过去帮忙。
守泽千秋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拍拍外套的后摆。
翠心想,又是令人郁闷致死的一天,再这么下去真的会没完没了。
“守泽前辈。”
已经走出两步的小队长回过头来。
“深海前辈喜欢你,你没看出来吗?”
END
OS:
同样是去年的脑洞,不过这个是最近一口气写完的。因为是日记体,有点支离破碎,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hhh希望多少表现出了翠翠的丧以及他视角下纠(en)纠(en)结(ai)结(ai)的千秋与奏汰!
另外说一句,虽然翠翠日记通篇都表现出了嫌弃,但他很爱前辈也很爱流星队的!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我的笔力不足而对翠产生误解XD
HOUSEHOLD
年龄操作,26泉和17岚。
谢谢小天使们买我的本子呜呜呜,这是校正稿。
谢谢赏脸来看!ooc请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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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对于鸣上岚,濑名泉的印象不过是一个烦人的、莫名其妙的、完全不懂礼貌的小鬼。
仅此而已。
然而在他最不想被人看见的现在,听到了来自这个烦人小鬼的声音。
“啊啦~泉酱?”
濑名泉收回迈进幼稚园小院的脚,扭头看过去。
对面背着单肩包的少年...
年龄操作,26泉和17岚。
谢谢小天使们买我的本子呜呜呜,这是校正稿。
谢谢赏脸来看!ooc请打我!
==========================
【一】
对于鸣上岚,濑名泉的印象不过是一个烦人的、莫名其妙的、完全不懂礼貌的小鬼。
仅此而已。
然而在他最不想被人看见的现在,听到了来自这个烦人小鬼的声音。
“啊啦~泉酱?”
濑名泉收回迈进幼稚园小院的脚,扭头看过去。
对面背着单肩包的少年正两手拎满塑料袋,诧异地看着他。
糟糕透顶,他想,希望这个小鬼不会意识到自己准备进到哪里去。
“真的是哎,”少年紧走两步靠近过来,“泉酱你要去幼稚园做什么?”
“……”
“是来接弟弟妹妹的?”
“我是独子,”濑名泉否定他,“你别管那么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啊啦,泉酱越是这么说人家越想知道哦?”
濑名泉和鸣上岚是同属一家事务所的模特,前后辈,现下濑名泉二十三,而鸣上岚才十七岁。两个人之间隔着六年的岁数差距,按照现在发展越来越快的社会走向,这个差距几乎能横生出一条深深的代沟来。
可鸣上岚似乎不这么觉得。
这个孩子早在国中二年级的时候就已经长到了几乎和濑名泉一样的身高,加之不知道是混血还是什么其他的基因特异,他的五官有一种和传统日本人不同的深邃分明——是那种介乎于日本和欧洲之间的,温和的深邃,于是平白使得他比同龄人显出那么一点的成熟来。
濑名泉近些年一直走的成熟路线,优雅也好,禁欲也罢,甚至色气也偶有涉猎,总归都是些事务所其他毛头孩子无法涉足的领域。可偏偏有这么个优于同龄人气质成长速度的鸣上岚在三年前横窜出来,随着时间推移,两个人合作的频率越来越高,那些无法交由其他孩子表现的优雅和色气,成了无法撕裂两人合作时间的利器。
鸣上岚也越来越不爱以后辈的态度对待濑名泉。
他甚至有点记不得鸣上岚是否曾经有好好地用“前辈”这个词语称呼他。
对方是个优秀的、细心的可爱孩子,如果客观来讲的话。
可在濑名泉的脑海里,他对于鸣上岚的判断上,主观远远以压倒性的姿态在客观之上神气嚣张。
优秀、细心、可爱有什么用呢,这个小混蛋在自己面前永远和这么美丽的词语无缘,而是浑身上下充斥着滑头、莫名和欠扁。
模特本身就是一个把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的职业,如果不在闪光灯后给自己留存一些可以自由掌控的阴影和空间,早晚会窒息。
他向来不喜欢别人在工作之后还来探究太多他的生活——更何况是这么有失男人脸面的事,被这么一个欠揍的小鬼。
正说着,从屋里走出来一位中年女性,看到濑名泉很是高兴:“泉君来了呀,真是帮大忙了,今天leo酱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有精神,我为了阻止他在墙上乱涂乱画追着他跑了一个下午,真的是要不行了。下面就交给泉君啦?”
现在说什么谎话都来不及了,濑名泉认命地冲阿姨保育阿姨点点头:“好,您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说完没理鸣上岚,径自进屋去了。
濑名泉推开门的一瞬间,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橙色的毛团糊在他腿上,把他直撞了一个趔趄。
“leo,你在做什么?”他扶住撞得差点摔倒的小孩子,正挑了挑眉毛,就听到屋里传来咚咚咚跑来的脚步声,伴随着奶声奶气的呼喊。
“leader!!不要再画啦,一会儿泉哥哥过来会骂你的!!”
朱樱司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濑名泉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脚下一滑,“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跟进来的保育阿姨赶紧要去抱他,被濑名泉制止了:“让他自己起来。这里就交给我了,您回去吧。”
保育阿姨又低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孩子,犹豫着解开围裙挂在门口的衣柜里:“……那好吧,我回去了,辛苦泉君了。”
“嗯。”
地板很滑,加之是在门口附近,并没有铺上柔软的垫子防止孩子们摔伤,这一跤小家伙摔得不轻,半天都没爬起来,瘪了瘪嘴,有点委屈。
濑名泉蹲在门口一边拎着leo,一边看着他:“司君是男子汉,自己起来吧。”
这时候忽然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去,弯腰伸手抱起来地上的小孩子。“啊啦~泉酱也太严格了吧,”他摸了摸小孩子的头,“是叫司是吗?摔到哪里没有呀?”
红头发的孩子眨眨眼睛,看着忽然出现的漂亮哥哥,有点可怜地说:“膝盖,左边的,有点痛。”
鸣上岚把孩子放在地板上,帮他把左腿的裤脚挽上来,膝盖上果然红了一块儿。于是他凑过去吹了吹,笑嘻嘻地用手点在那块儿红印上,然后手掌做出类似飞翔的姿势:“痛痛~~飞走啦~~”这一下成功逗笑了孩子。
濑名泉皱着眉头:“你怎么进来了?”
“因为觉得很好奇嘛,”鸣上岚回头冲他笑,“泉酱原来在做保育员的兼职吗?”
“……不是兼职,帮忙而已,”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放弃挣扎,站起来拎着乱动的leo往屋里走,“你不该这么惯着他,男孩子摔一下没什么。”
后面明显是在说刚才的事。
鸣上岚抱着朱樱司跟在后面进屋,偷偷对怀里的孩子吐了吐舌头,回道:“男孩子也分年龄和事情轻重呀,男孩子难道就不会痛吗?太严格可不是好事哦?看来泉酱将来会是个超——可怕的爸爸呢。”
“那也不关你的事。”
等到了屋里,鸣上岚才发现竟然还有一个小不点,顶着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小小的一团,独自一人窝在沙发里睡觉。
“咦?现在才四点吧?这睡的是什么觉?”鸣上岚把朱樱司放在沙发的另一头,轻声问濑名泉。
濑名泉瞥了一眼睡觉的孩子:“不用管他,他一天24个小时恨不得20个小时都在睡觉。”
说完,又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一摞白纸和一支笔,递给旁边橘色头发的孩子:“去,把墙上贴的汉字都抄一遍,平假名和片假名的注音也要,不抄完不许吃饭。”
鸣上岚被接连出现的两个信息震惊了:“这样睡不会睡出问题吗?还有你让这个孩子抄完这么多才能吃饭?”
濑名泉一边白了他一眼一边往隔壁房间走:“那孩子一家子都奇葩,他哥年纪小小的却成天说自己是老年人,跟他说他弟弟成天睡觉结果这孩子竟然很欣慰地感叹‘我们凛月真乖呢’。既然家人都不管他睡觉,我管什么。”
“……啊,原来那个孩子叫凛月吗?”
鸣上岚于是也跟进去,发现是一间小小的厨房,而濑名泉此时打开了冰箱,正在翻找着什么,嘴里却没停下,依旧在解释。
“leo那孩子精力旺盛过头,成天拿着笔到处乱画,脑子倒是很好使,不让他多点‘任务’他绝对安静不下来。”
说完他回头看了看鸣上岚:“你怎么还在这里呆着?赶紧回家写作业去。”
鸣上岚闻言摊了摊手:“人家的作业在午休的时候就基本上快做完了。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呆着,好无聊嘛。”
银毛青年把从冰箱里翻出来的东西归整了一下,有三枚鸡蛋、半块胡萝卜、四分之一生菜和一小盒大概是这两天剩下的白米饭,显然,这些食材不够做一顿一个大人外加三个孩子的晚饭。
“那正好,你帮我看一下那三个小鬼,我去一趟超市。”
“泉酱是准备做饭了吗?”鸣上岚凑过去看了看,“人家不是刚从超市回来嘛,买回来好多,食材不够的话就用那些好了。”
濑名泉这才想起刚才遇见他的时候这孩子两手拎满了袋子,如今袋子没了踪影,估计是刚才为了抱司放在了门口。
“那你自己怎么办?”
“啊啦,泉酱不会是想霸占我的食物然后把人家赶出门吧?”对面的美丽少年笑着眨眨眼睛,“让我跟你们一起吃吧?食材就当是付给泉酱的下厨费用好了,而且人家也会帮忙的。”
“……”
“怎么样,蛮省事省心的吧?”
濑名泉看了他几秒,转身去门口拎袋子去了:“不用你帮忙,过去看着那三个小鬼吧。”
于是等到濑名泉做好饭去活动室喊人吃饭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朱樱司坐在席地而坐的鸣上岚的腿上,两人一同在围观月永leo抄汉字,而旁边沙发上睡觉的朔间凛月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只薄薄的毯子。
“这里这里,leo酱抄错了哦,是la不是chi,你看,两个长相不一样,行列和读音也完全不同哦~”鸣上岚侧欠着身子,一手抱着朱樱司,一手在leo面前的一张纸上戳戳点点,声音低低的。
濑名泉走近了,看见他戳的是一张手写的五十音图。
“你写的?”他问。
鸣上岚循声回头看了过来:“啊啦,泉酱,是人家写的哦。怎么了?”
字迹意外的工整好看,他想,不,其实应该说并不意外。
“吃饭,”他递给鸣上岚一块儿抹布,“擦一下桌子,叫凛月起来,然后过来帮我端一下菜。”
鸣上岚接过来布,回头对leo招呼:“来来,leo酱,抄完了吗?我们准备吃饭啦!”
leo还在低头划拉。
濑名泉走过去数了数他抄的:“还剩十个字,你趴地上写,桌子空出来。”
说完这个奋笔疾书的孩子就应声端着纸和笔趴到地上去了。地上铺了海绵垫,不太好写,leo把纸划得哗哗响。
鸣上岚把朱樱司放在地上,擦好了桌子还了抹布,回来叫那个从他进门起就蜷缩在沙发上安静睡觉的孩子。
结果濑名泉在厨房分好了饭菜等了半天,也没见鸣上岚过来,只好先端了两碗出来喊他。
“我说鸣君……”
眼前的场景让他噎了噎。
鸣上岚抱着凛月苦笑着回头看他。小家伙整个人趴在鸣上岚的怀里,环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不松手。
“刚才我叫他的时候他半天才睁开眼睛看了人家一眼,然后就冲我伸手,我以为他是要我抱他,结果抱过来之后就不肯松手了……是不是把人家错认成他哥哥什么的了?”
应该只是撒娇而已。
濑名泉折服于朔间凛月见谁都能撒娇的可怕功力,把碗放在桌子上,走过去拍了怕趴在鸣上岚怀里的黑毛:“喂,起来了。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小孩子迷迷瞪瞪抱着鸣上岚脖子慢慢地蹭来蹭去,扭着不肯起床,直等到鸣上岚和濑名泉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说了许久,才渐渐清醒过来。
放下朔间凛月的鸣上岚一阵心累。
【二】
晚饭相当好吃,但敌不过应对三个孩子一台戏的手忙脚乱。鸣上岚还没来得及赞美濑名泉意外的好手艺,就先被leo吃得到处都是的米饭粒打倒。
这孩子不抄东西的时候果然精力旺盛,一言不合就要跑出去,每次被濑名泉拎回桌前之后不一会儿又重蹈覆辙,米饭被播撒到方圆两米之内的各个角落。
他一边帮leo擦到处掉落的米粒,一边时不时地看一眼凛月是不是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朱樱司倒是个乖巧的孩子,一个人抱着饭碗坐在那里安静地吃,着实替鸣上岚省了一把心。
吃完收拾好之后,鸣上岚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他有气无力地问濑名泉:“泉酱,每次看着他们吃饭都这么累吗?”
濑名泉倒了杯水来喝,也递给他一杯:“不会。”
“咦?那怎么办?”
“闹够了自己就没劲儿闹了。”
“……”
鸣上岚喝了口水之后趴在桌子上:“这个幼稚园是全日制的吗?”
“嗯,这几个都是家人比较忙的孩子,白天还会来走读的,”濑名泉说完又问他,“鸣君你还不回家?”
对面的少年抱着杯子坐在地上把腿伸直:“啊啦,不想动。”
“别拿这个当借口,赶紧回家去。”
“泉酱好没良心嘤嘤嘤。”
这时候leo带着朱樱司跑过来,正好听到这句,不明所以就开始跟着起哄:“没良心!没良心!泉没有良心!”
朱樱司停下来乖乖地站在一边,接话道:“电视里一个人说另一个人没良心就说他是负心汉,泉哥哥是负心汉吗?”
濑名泉还没来得及反驳鸣上岚的逻辑,就被两个孩子的话惊得差点呛到。
鸣上岚见此笑得整个人都在打晃,趁机说:“负心汉泉酱就别赶走人家嘛。”
两个小家伙也在旁边声援,你一声我一声地想要挽留鸣上岚。
这时候朔间凛月揉着眼睛走过来,看到鸣上岚坐在地上,两条腿盘在那里,施施然径自躺了上去。
“啊啦,凛月酱?”
“膝枕,好舒服。”小孩子半睡半醒间说话模糊不清的。
他这一睡一锤定音,鸣上岚想走也不好站起来直接离开,何况他反倒想要赖在这里,于是只笑嘻嘻的看着濑名泉,表情里说不得有着一点挑衅。
濑名泉的青筋跳了跳。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朔间凛月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趋势,鸣上岚由着他枕着腿,已经伏着桌子写完了剩下的作业。
濑名泉又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水过来:“你回不回去?已经这个点了。”
鸣上岚摸了摸凛月的小脑袋,接过水来道了谢:“啊啦,泉酱好贴心哦~你们平时怎么休息呢?”
“在厅里铺床。”
“那还有富余的被褥吗?”他喝了口水,眼睛眨眨地看着濑名泉。
“……我说你啊,中学生不回家是闹哪样?父母不会担心吗?”
“不会哦,我父母经常不在家呢,今晚也是。”
对面的人闻言愣了一下:“……那也该回家……”
“人家一个人在家里好寂寞喔~泉酱体谅一下嘛,我在这里也不会影响你们什么吧?”
“……”
“拜托了~”
“……自己铺床。”
之后鸣上岚问濑名泉借了书来看,两个人围在桌边各自看书,leo和司被濑名泉支使去拼一盒1000块的大幅拼图,暂且没时间来闹他们。
墙上的表一秒一走地发出哒哒的声音,一下一下,不疾不徐,伴着间或里一点点的书页翻动声响,不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句另外两个孩子的交谈,房间里简直像是要弥漫出一股岁月停顿的错觉。
鸣上岚一直知道濑名泉,从他还没进事务所开始。
那时候对方还在念书,照片里流露出的是比如今更青涩的气息,连偶尔表现出的凌厉感都相比现在温和许多。
他父母总是很忙,倒是因此从小习惯了一个人呆着,于是渐渐地生出比旁的同龄人更加成熟的各样思绪态度来。
后来他被事务所看中,见到这位模特界的前辈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看到的各类照片的原因,他在濑名泉面前没有作为后辈应有的拘谨,反而暗暗生出一种单方面的熟稔感觉。
再之后,因着那一些比同龄人更成熟的细小差别,他被安排和濑名泉合作的机会比与同龄人的甚至还多。
对方的臭脾气在业界说不上众所周知,也算小有名气,可相处的久了,他慢慢觉得,与其说是臭脾气,倒不如说是傲娇——用过分的语言来掩饰他温柔之后的羞怯。
这个小小的特点令他感受到言语无法形容的可爱,甚至有时候鸣上岚会莫名觉得,对方其实才是作为“弟弟”的那一个。
所以就更难以保持隔阂,他从心底里觉得这个人无比亲近,乃至需要被疼惜。
虽然听起来有点错位,但泉酱就是这么一个会让人这么想的人呢,他有点无奈地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不知不觉放下了书本看着濑名泉发呆,直看得对面的人有点发毛,皱着眉头张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鸣君你没事吧?”
鸣上岚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啊啦,没事哦。”
幸而这时候趴在他腿上睡了许久的朔间凛月慢慢清醒过来:“啊,泉酱,哥哥,早上好。”
“?????”早上??
濑名泉倒是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早。你要是想玩积木或者看图书的话小声点,我们准备睡了。”
“好。”
“???”
濑名泉瞥了一眼懵圈的鸣上岚,给了个简短的解释:“他一直这样。”
说完又去招呼拼图的两个小不点去铺被子睡觉。
床铺安排了两个小孩子睡在中间,鸣上岚和濑名泉各自睡在两边的方式,以防万一。
鸣上岚一晚上被几个熊孩子折腾了个半死,不一会儿就陷入梦乡。
沙发那头为朔间凛月留的一盏小台灯发出的细微光线跨越长长的距离,有零星一点遗落在这边。
濑名泉看着窝在一起睡觉的两个小团子,不知为什么许久都毫无困意。
离两个小团子再远一点,是那个有点莫名其妙的少年。
濑名泉认识鸣上岚的时间不短,可大概是因为对方在他心里总还是个小毛孩的缘故,加之在这孩子的同期生里有一个更令他在意的新星,他其实一直没怎么很留意过这个孩子,即使是合作也不过是公式化的摆拍,并没有多出那一份更细的心思。
他甚至没怎么认真端详过鸣上岚的长相。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看到那个呼吸浅浅的少年睫毛纤长,随着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卷带起小小的颤动。
鸣上岚的美丽像一只优雅而漫不经心的豹,深邃,慵懒,隐藏起攻击性,给人以一种危险又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他已经完全长大的话。
现如今的少年还没有完全长开,五官尚且没能达到那种极致的美感,可那种令人防不胜防的美已经从他的眉眼里隐隐张扬开来,濑名泉完全可以想见这副眉眼里蕴含的未来。
咚。
他盯着这个少年,不知是不是职业使然,脑子里无法控制地想象出鸣上岚再过几年后的模样。
咚咚。
等到他意识到不好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
正如他自己所定位的那样,这个少年的美丽是危险而又致命的,而这两个词语,最深的源头却是“吸引”。
咚咚、咚咚。
毫无理由、没有余地、张扬跋扈。
对长期生长在亚洲的人来说完全难以抵抗的吸引力。
咚咚、咚咚、咚咚。
他再也无法忽略胸腔里翻卷而出的心跳声,肆意跋扈地从自身最深的地方席卷而来。
心跳快得让他措手不及、无法控制。
濑名泉有一点点后悔,大半夜的,自己没事闲的盯着一个模特看简直在自寻死路。
原本就清醒无比的脑子现在被胸腔的鼓动惊扰,愈发无法控制地亢奋起来。
他莫名想起很多事,有关于鸣上岚的,以及鸣上岚和自己相处时所发生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许多原先他看在眼里却转眼忘却的事,在这个夜里从记忆的深处争相恐后地翻涌而来。
庞大的信息纷纷杂杂地交互在一起,编织成一个个有关于这个少年的零碎情报。
他想起鸣上岚总是一个人来到事务所,在结束后又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结合今晚他的言辞,濑名泉反应过来,对方原来是个孤独的孩子啊。
还有无时无刻似乎都在笑的表情。
濑名泉不那么喜欢鸣上岚,有一个潜意识的原因,大约即是这个孩子的表情太过虚假,思维太过无法看透,作为一个中学生,这无论如何都有些令人无法接受。
明明应该有更加孩子气一点的、生动一点的、更符合年龄一点的表情啊,比如生气、茫然、大笑。
大概是太寂寞了,寂寞到后来连内心的情感都不愿告诉别人,他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个孩子或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需要疏远。
濑名泉自己是独子,家里的父母从小心肝宝贝似地疼爱他,使得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被家人忽略的滋味。可他活了二十三个年头,即使没能体会过,也知道有这么一种情况真实存在着。
倒不如说,正是这点,让他对于缺乏关心的孩子有那么点怜悯的心态。
他又想起晚上的时候鸣上岚哄孩子的样子,耐心又温柔,像是想把最美好的情感全都传递给那几个小不点。
在事务所里好像也是,偶尔碰见的情况里,他总能看到鸣上岚在冲事务所的各类人微笑,对方帮人的情景也撞见过不少。
因为没有被给予过,在渴望里蜕变,想要别人得到自己想要却很少得到的东西吗?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断从濑名泉的脑海里闪过,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从两个孩子的头顶上方绕过胳膊,轻轻握住了鸣上岚摊在枕边的手掌。
他只用一秒就回了神,触电一般地缩回手。
这都什么鬼,莫名其妙父爱泛滥吗,他想,真是一个糟糕的晚上。
【三】
第二天早起濑名泉洗漱完回来的时候看见鸣上岚和两个孩子都已经起了,大的那个正在给呵气连天的两个小的套衣服。
等套好了衣服,鸣上岚又领着这两个还半困不醒的小家伙去洗漱,而濑名泉则在此时把被褥卷了起来放好。
在这些流程之间他们并没有任何交流,可莫名的,竟然就这样自然无比地衔接上了,仿佛这样的生活已经重复了千百个日子。
早饭后的月永leo恢复了以往的十足精神,又开始带着朱樱司满屋子乱跑,濑名泉叫住了追在后面的鸣上岚,让他和自己一起收拾收拾,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鸣上岚擦完桌子,这才忽然想起来好像少了一个小不点,赶紧跑去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果不其然在玩具堆里看到睡得正香的朔间凛月。
他把孩子轻轻抱起来,没想到却惊醒了对方,小孩子迷迷糊糊搂着他的脖子,哼哼唧唧地轻声撒娇。
这时候忽然门铃响了,鸣上岚犹豫了一下,只得抱着凛月去开门。
所以那位走读班孩子的家长在幼稚园门打开的一瞬间,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极其好看的男孩子一手抱着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家伙,一手扶着门把手,在清晨的阳光里冲她礼貌地微笑。画面着实给人一种介乎于“美丽的少妇油画”和“温馨的家庭场景刻画”之间的既视感,从而令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实在不合逻辑的感叹:“啊呀,一家子都很好看呢!”
“?????”并不懂她在讲什么的鸣上岚只能保持微笑,“那个,请您等一下,泉酱他在洗碗,我不是很懂这间幼稚园的事,我去叫他。”
说完他转身抱着朔间凛月回去了,过了一会儿换了尚且穿着围裙的濑名泉出来。
濑名泉熟练地和家长做好了交接,拉着孩子正准备同家长道再见,却瞧见一身校服的鸣上岚忽然窜了出来。
他一边跟那位刚才有一面之缘的家长礼貌性地打了一声招呼,一边飞速穿好鞋往外跑:“泉酱,人家去上学咯?没想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这个点了!!”
濑名泉牵着孩子满脸嫌弃:“你倒是自己看看表啊!”
于是两个大人外加一个孩子就这样一起目送少年,等到对方跑到院门口的时候濑名泉忽然想起什么,扯着脖子问他:“你有没有午饭?”
“我自己会买面包的!”说着就跑远了。
他俩这对话基本输出全靠吼,搞得其他正领孩子往院子里走的家长吓了一跳,一脸不明所以。第一个送孩子来的年轻妈妈因此忽然成为了有足够发言权的角色,眉飞色舞地冲她们耸了耸肩膀。
这表情一看就有故事。几个家庭主妇飞速把孩子塞给濑名泉,转身夹着那位妈妈往回走,嘀嘀咕咕的:
“这什么情况?那个小帅哥谁啊?”
“不知道,他今天早上抱着凛月给我开的门。”
“啊?新老师?”
“不对啊,新老师的话刚才那对话是不是有点……”
“我觉得这小伙子比泉老师还帅啊?”
“你们不知道他当时打开门的时候我简直要被晃瞎了,不得不说一家子都太好看了!”
“一家子??”
几个妇女越走越远,留带着一票小毛孩的濑名泉在门口隐隐约约听到一点跳跃的词语。
话说得声音很低,而且还越来越远,他听得不是很清晰。
但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傍晚的时候濑名泉送走了走读的孩子,回到厨房翻了翻食材的存货,准备预备晚饭。他有一点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准备鸣上岚那份儿。
如果不是对方把一看就是几天的食材量全留在这儿了的话,他才懒得管那个臭屁孩子。他这么说服自己。
正当犹豫的时候,大门忽然被敲响,他擦了擦手正准备去开门,却听见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之后是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啊啦,leo酱,是你给我开的门吗?谢谢!不过以后一定要问是谁才能开门哦!”
听声音已经不用去玄关查看了。濑名泉拿出袋子里的蔬菜开始拆包装清洗。
不一会儿鸣上岚探进头来:“啊啦,泉酱你在哦,我回来啦,怎么都不理人家呢?”
“什么‘我回来了’啊,真恶心,”濑名泉熟练地削着土豆皮,“难道要我去门口欢迎你吗,需不需要锦旗?”
“锦旗就不需要了,但是要是能来‘欢迎’一下的话,人家会很开心的哦?”
“我为什么要让你开心?”
“啊啦~对了,是泉酱告诉凛月酱人家的名字的吧?刚才人家过去的时候凛月酱有叫我呢。”
“是他很烦吵着我问。”
“啊啦啊啦~”
“别呆站在那儿。喂我说你啊,为什么成天往这儿跑?”
“因为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嘛。”鸣上岚凑过去,看到料理台上濑名泉先前洗好的小番茄,伸手拿了一个来吃。
“洗手没有?”
“洗啦洗啦,”鸣上岚又拿了一个,递到濑名泉嘴边,“泉酱,啊——”
“你怎么这么恶心?”
“咦?这明明是表达‘友好’的方式,泉酱这么说人家好伤心喔~”
濑名泉原本张嘴还想开一通嘲讽,可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前一天晚上那些零零碎碎的琐屑想法,嘴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别人笑着的时候,不一定内心也在欢笑吧。
尤其是这个似乎总是被“遗忘”,亦或者说是被“抛弃”的孩子。
他最终还是探过头去就着鸣上岚的手吃掉了那颗小番茄。回身的时候,瞥见这个少年忽然明亮起来的双眼,光辉四溢,仿佛所有幸福都盘踞其中。
果然没错啊,是个“虚伪”到可怜的孩子。
濑名泉一边切着蔬菜,听鸣上岚絮絮叨叨地讲今天学校发生的事。班上的数学老师今天生病结果代课老师完全讲错了章节,学校的篮球队昨天打赢了隔壁学校的校队,某某同学请了病假结果中午被午休在外的老师撞见实际在约会等等等等,净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这些小事里,没有一件是真正关乎他自己的。好像他只是个旁观者,看了一场电视节目,之后把有趣的地方转述给自己,仅此而已。
“鸣君,你自己呢?”
“啊咧?”
“鸣君啰啰嗦嗦了这么半天,超——烦的,可你说的都是别人的事吧?你自己身上的事呢?你和朋友的相处呢?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每天实际都是睡过去一整天然后放学前听别人报告一下今日实况吧?”
“……”
“鸣君?”
“……朋友什么的几乎没有哦。”
“……”
这答案十分出乎濑名泉的意料。
鸣上岚一直属于那种温柔细腻的性格,即使相处不深,他也知道这个孩子是“脾气好得不得了”的类型,加之又长得好,无论怎么看,都理应朋友成群才对。
鸣上岚自己对此倒似乎不是很介意,笑着打起哈哈来:“不是说跟大家处不好啦,是说深交很少的意思哦,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很融洽的,只是没什么真的说得上是朋友的人啦。可能是人家的性格比较奇特的原因吧,我自己是一点也不介意这样哦?”
倒是自我剖析得不错。
这么一想好像也的确说得通——好看得完全超出普通帅哥的范围,结果似乎还有点性别认知上的错位,再加上比同龄人还要成熟不少的思维方式,融不到正常的同学圈里似乎也无需质疑。
他停下了手里的刀,转头看着这个笑嘻嘻吃小番茄的少年,下午最后的光辉从旁边的小窗里挤进来,轻轻巧巧地落在少年浅金色的头发上,泛出细小光晕。
好看得好像要和周围格格不入了。
鸣上岚注意到濑名泉的视线,笑起来:“啊啦?难道泉酱在担心人家吗?好开心哦~泉酱真的像爸爸一样呢~”
“哈啊?!”
“做饭收拾看孩子,还会担心别的小孩在学校的人际问题,该说是像爸爸呢,还是像妈妈呢?”
“你少给我蹬鼻子上脸啊!”
“哈哈哈,泉酱好可爱~”
“那是可以用来形容前辈的词语吗?”
“可爱就是可爱哦?”鸣上岚拿起一只小番茄快速塞进濑名泉的嘴里,“泉酱不用担心,人家一点问题也没有喔?”
……越是这么说的人才越有问题吧。
他快速咽下那个番茄,急切地——也不知到底在急些什么——说出了一句完全没过脑子的话:
“家人不在的时候,就过来这边吧。”
说完他立刻就后悔了。
且不说自己只是偶尔临时在这里帮一帮忙,单说这句话,就足够古怪了。
是以什么立场说的呢?朋友?前辈?还是需要帮忙一起看孩子的人?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可以说出“随时可以来和我在一起”这个意思的话的人。
他看到那个美丽少年呆怔了一会儿后,眨了眨眼睛,似乎努力地想要笑一下,却没能完全成功,只得急急地说了一句话,丢下瓷盆落荒而逃。
“好啊。”
这之后的整个晚上鸣上岚和濑名泉之间都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氛,似乎有什么从心底向对方敞开,又在相触之后随即跳开。
直到晚饭的时候,朱樱司一边看着濑名泉给每个人分鸡翅,一边咬着勺子好心发问:“泉哥哥和岚哥哥都感冒了吗,你们两个很奇怪喔?而且脸似乎有一点红哎。”
彼时濑名泉正好夹到最后一个鸡翅,给鸣上岚,被他这么一吓,鸡翅直接从筷子间滑下来,掉到了桌子上。
其实脸原本是不怎么红的,被这么一说,反倒是真的烧起来。
濑名泉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而且还是在一群小毛孩面前。
对面的鸣上岚也没好多少,愣了半天才慌忙自己把鸡翅夹起来,囫囵吃了,而后收拾好自己的餐具就往厨房跑:“我吃好了。”
“咦?真的不舒服吗?”司担忧道。
这时候leo忽然转过头来,人小鬼大地把手指竖起来,一脸严肃地对旁边红头发的孩子做出噤声的动作:“嘘——”
“……”
【四】
对于濑名泉,鸣上岚其实一直是以“优秀的、傲娇的、对工作很认真的、其实很善良的前辈”定位的。
但是,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尽管入事务所的时候是以仰望的前辈的角度去看待濑名泉的,但对方永远只把目光投放在同期的游木真身上,而对身为频繁搭档的自己甚至可以用毫不关心来形容的这件事,成为了鸣上岚在内心把两人之间划上一道深深沟壑的原因。
如果对方对你毫不在意的话,与其渴望着被注意,不如直接保持内心的距离。没有希望,也就说不上什么失望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鸣上岚对濑名泉十分疏远的意思,而是单指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两个人之间会有除了搭档以外的其他关系。
事实上他对于这个口嫌体正直的前辈还总有那么点“调戏”的心理的,明明年龄大了不少,却心理上像个别扭的孩子,说得直白一点,濑名泉在鸣上岚心里毫无威严可言。
否则也不会在看到对方跨进幼儿园的时候故意叫住对方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过深的牵扯,所以在濑名泉说出“如果家人不在的话,就过来这边吧”的时候,才震惊慌张得无可比拟。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我可以陪你”这种话,从来没有人在他孤单的时候给予他一个可以容身的温暖世界。
他看着对方说完那句话之后忽然尴尬起来的脸,不知怎么却听到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激动、感激、震惊、被幸福冲击到的手足无措,以及那么点忽然被给予时对于过去种种而生的委屈,竟然一齐统统翻涌上来。
他有些泄气地承认,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被孤独包围时尚且能够独自前行,可当有那么一只手向自己伸来的时候,忽然就丢失掉了之前努力维持的铠甲。
他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裹着外套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初春的夜里还有一点点寒气,但已经有温暖而柔和的湿气悄悄弥漫开来。
“我说你啊,明天还要上课吧?”有人从背后开门走了过来。
“稍微坐一小会儿就好。”
濑名泉在他身边坐下来,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天上的星星:“下午那些话,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你这个家伙太可怜,我才不会说。”
“是~是~~”
“如果因为太可怜导致工作都做不好的话,可是会拖我的后腿啊!”
“是~是~是~~谢谢前辈关心~”
“所以都说不是在关心你了。”
“啊~泉酱好烦哦,像个老头子一样絮絮叨叨的。”
“哈啊?!你这家伙……”
“可是人家很高兴哦,”鸣上岚忽然把头扭向濑名泉,打断了他的牢骚,“被说可以过来的时候,真的真的很感激。”
“要一生都感激我啊!”
“会的会的~泉酱好可爱~”
“喂!!”
之后的几天鸣上岚几乎天天住在幼稚园里,早上哄好三个小孩子之后跑去上学,放学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回来挨个亲一下三个小不点。
期间幼稚园的阿姨也有回来过,在看到两个年轻人把园子管理得相当井井有条之后又放心地离开了。
鸣上岚抱着迷糊着撒娇的朔间凛月,目送着保育阿姨离去的背影,扭头问濑名泉:“所以泉酱,为什么总是你在顶班啊,这个阿姨到底为什么总不在?”
“她女儿最近要生孩子,他们夫妻俩是我房东,知道我工作很弹性,就被抓来顶包了。”
“……”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幸而期间濑名泉和鸣上岚并没有需要合作的拍摄任务,偶尔几次工作日濑名泉有工作,也都是从下午开始的。这种情况下往往由鸣上岚翘掉社团活动跑回来接手。
有一次濑名泉准备出门的时候,正碰上赶回来的鸣上岚,那时候幼儿园还没有放学,走读的孩子们也都在屋子里。
濑名泉一边接过来鸣上岚的外衣挂到衣架上,再摘下来自己的穿上,一边给鸣上岚做交接嘱咐。哪个孩子感冒了再过半个小时要喂她吃药,哪个孩子带来了玩具放学之前记得替他收好放进背包里,leo的英文字母一共要抄多少遍,凛月的午饭没吃多少我烤了点心记得一会儿拿出来分给孩子们并且一定要叫醒这个小麻烦……
平时鸣上岚放学回来的时候走读的孩子大多已经回家,这会儿难得见到这个漂亮的新哥哥,一帮子孩子堆在玄关口“偷听”。
鸣上岚对濑名泉点点头:“泉酱放心吧。”
“嗯,那我走了。”
“好,一路小心哦。”
关上门的一刹那,不知道哪个孩子忽然说了一句:“泉哥哥和岚姐姐好像爸爸和妈妈哦。”
【五】
之前那个孩子的话就像是一个开头,紧接着一帮小不点就开始起哄着管鸣上岚叫妈妈。
鸣上岚被这帮孩子叫得头大,又有那么点不好意思,总归是个中学孩子,没经历过什么正经的爱情,就先被别人配了对——配对的对象还是这段时间让他萌生了一点点奇妙感觉的搭档。
被叫得次数多了,心思就不可避免地漂浮起来了一点,随着这起伏的心情,热度也随之攀上脸颊。
小孩子们不懂适可而止,越是看到鸣上岚窘迫,越叫得起劲,最终还是跟鸣上岚更加亲昵的朱樱司看不下去,跑过来维护这个日夜陪伴着他们的少年。
他噔噔噔地跑过来,伸手使劲抱住鸣上岚,奈何人小胳膊短,手臂不足以圈住对方,护短的架势倒是摆了个十足十:“你们不许再叫岚哥哥妈妈了!即使是妈妈,也是我们三个的妈妈。妈妈是要经常陪着孩子的,岚哥哥晚上又不陪着你们。”
小孩子们好骗,顾不上逻辑的严密性,只要对方说的似乎言之有理,大多立即从善如流——就像鸣上岚起初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帮小不点改口叫自己姐姐一样。
于是在未征得主人公同意的情况下,鸣上岚和濑名泉就被这么愉快且快速地定了位——月永leo、朔间凛月以及朱樱司的爸爸妈妈。
所以当濑名泉晚上回来听到三个小不点对自己喊爸爸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人生。
他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鸣上岚,对方满脸生无可恋:“别挣扎了泉酱,我已经纠正他们一下午了,现在嗓子还在痛。”
“……”
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定了位,此后的时间里,濑名泉和鸣上岚完美摆脱了原本的称呼,成功加入父母行列。
月底的时候三个寄宿孩子终于被接回家,临走前还不忘跟两人道别,依旧满嘴的爸爸妈妈。
原本寄望于大人帮忙让孩子改口的濑名泉和鸣上岚在连续看了三遍几乎一样的表情后,终于放弃了治疗。
——leo家的父母、朔间家的哥哥和朱樱家的亲戚无一例外地做出了先是惊讶而后恍然大悟的表情,最后无比温和亲切地冲他们微笑道别。
其实若是只在这个院子里流行的称呼倒是无伤大雅,最直接且致命的,是把这个令人羞耻的词汇暴露在外人面前——尤其是熟识的外人。
短暂的三天假之后日历就正式翻到第四张卡片。
四月正是日本东京最美的季节,铺天盖地的粉色几乎要淹没所有的街道与河流,仿佛每一次入睡后的梦境都会被染成樱花颜色。
在几个孩子的联合强烈要求下,濑名泉和鸣上岚终于答应抽出周末一天带他们去外面春游一次。
地点最终被定在了离这个街区不远的一个公园。
选址靠近生活的街区对于孩子的安全固然是一件好事,可他们忽略掉了离生活的地方太近是降低私密性的一大弊端。
出游当天,新鲜的空气,绚丽的颜色,以及美味新鲜的食物,都是组成完美心情的充分条件。
——如果他们没有碰到鸣上岚的同学的话。
——如果,趴在鸣上岚肩头半睡半醒的凛月没有奶声奶气地叫鸣上岚妈妈的话。
此时鸣上岚维持着双手抱着凛月的姿势跪坐在樱花树下铺好的野餐布上,和眼前原本开心打招呼结果现在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同学保持着僵持的状态。
他试图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清楚这个无比巨大的误会,可因为实在太过震惊和尴尬,以至于一时半会没能找到任何合适的言语。
“那个,不是……我不是妈妈……我……”
这时候忽然传来了孩子清亮的声音,无比兴奋地:“妈妈!看!买来了冰淇淋!!”
“Leader,你不要跑,冰淇淋会撒掉的呀!”
“……”
一众人齐齐扭头,正好看见一名银发青年伸长胳膊去拎橙毛小鬼的冲击性画面,身边还屁颠屁颠地跟着一个红头发孩子。
小鬼被泉拎着后领也不放弃对鸣上岚挥舞手臂:“妈妈,快看!红色和绿色的!”
与此同时,听到冰淇淋这个词而醒过来的朔间凛月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拉了拉鸣上岚的衣服:“妈妈,我也要。”
“……”
见鸣上岚不说话,小孩子倒是没在意,转头找到带着两个小不点走过来的濑名泉,重新提出要求:“爸爸,我也要冰淇淋。”
“……”
“……”
一票少年少女转头看了看濑名泉,又看看鸣上岚,来回看了几回,表情各异。
说是表情不同,可鸣上岚从他们这些迥异却异曲同工的闪亮的眼睛,以及继而变得困惑的表情里体会出了基本一致的核心思想:
“哇——好帅——鸣上君也很帅——不愧是一家子的哦——咦男生怎么生孩子的——而且孩子一点也不像他俩哎——”
画面实在太过诡异,以至于濑名泉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朔间凛月一个,拍了拍他让他自己下来,然后把剩下的一个递给鸣上岚,并瞥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学生:“鸣君,你认识?”
“……”鸣上岚抽了抽嘴角,并不想说话。
最终是旁边的一个男生打破了僵局,他忽然干笑了两声:“不,不打扰了,哈,哈哈,我们先走了……”
说完拽着几个朋友一溜烟儿跑了。
“???”
“……”
之后的将近一个月里,鸣上岚在学校但凡碰到一脸八卦的同学吞吞吐吐地想要问他什么的样子,都不得不微笑着先发制人:
“是误会,没结婚,不会生。”
【六】
鸣上岚在濑名泉这里赖了这么久,期间除了极其偶尔回过几次家以外,基本都住在幼稚园。这行为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讲绝对算不上多么正常,但濑名泉隐隐约约察觉出对方和家里的关系并不亲密,因此也不好对此多说什么。
这种不亲密是相互的,父母因为工作繁忙很少回家,连带出孩子由于过少的相处时间而着实不知道如何去从心底里与之相亲近。
当然偶尔的电话是通的,通话时间往往也分外固定。有时候濑名泉晚饭后收拾完东西,会看到鸣上岚一边用手支着电话,隔三差五地礼貌回应着,一边慢慢地写着作业。
鸣上岚从不避讳濑名泉,于是他也就听得正大光明,甚至有时候在给孩子们分发完水果后会无声地给鸣上岚递一些,而鸣上岚则从原先礼貌地笑笑接过来,演变成后来挤眉弄眼地张着嘴要濑名泉喂给自己。
尽管每当这时候濑名泉都想糊他一巴掌,但看看对方尚且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只能心里告诉自己碍于长辈不能行凶,翻着白眼把水果剥好弄小塞进鸣上岚嘴里。
他看着鸣上岚眯着眼睛无比满足的小模样,上一秒还盘桓在脑海里的“碍于长辈”转眼便不知所踪——亦或者起初的这些也是一种遮掩情绪的幌子——好笑似地继续投食动作。
这状态一直平稳地持续下来,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个场景有朝一日会颠倒过来:少年离开他们,只是偶尔来个电话,报一报平安,叙一叙家常。
保育阿姨一面心系女儿,一面满意着幼儿园现在其乐融融的和谐状态,跟濑名泉商量了一下,直接免掉了对方半年的房租,希望他能再多劳心两个月。
这期间鸣上岚家里忽然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让他回家住几天,有事情想要和孩子商量。
鸣上岚无法拒绝,濑名泉更加没有立场去阻止,于是只能看着这个跟他们朝夕相处了不短时间的少年收拾着简单的行李,然后挨个亲了一下三个小不点,并保证很快就会回来。
亲完鸣上岚把包跨在肩上,跟倚在门框上的濑名泉告别。
这时候难得清醒的凛月忽然说:“妈妈不亲爸爸一下吗?明明都亲我们了。”
鸣上岚和濑名泉同时都愣了一下。
无奈三个孩子目光灼灼,鸣上岚只好厚着脸皮当着三个毛孩子的面凑过去轻轻吻在濑名泉脸颊。
他长长的睫毛无意间扫过濑名泉的眼角,有一点痒,这种痒一直顺着眼角滚落到喉头,然后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在心脏的底端深深扎根。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真烦。
濑名泉又听见自己的心脏忽然像之前一样发出可怕到几乎疯狂的响声,可这次不一样,当着所有清醒的人,像是把心底的那种隐秘的事情忽然之间全部揭示布众。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嫌弃似的:“真恶心!鸣君你快走吧。”
退开的一瞬,他看见鸣上岚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耳尖的漂亮红色。
鸣上岚这一走并没有像之前答应孩子们的那样“很快”回来,至少不像以前的“很快”那样。
他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踏进幼稚园的小院了。
几个孩子从一开始的没心没肺渐渐变成每一个都在不停向濑名泉询问鸣上岚的归期。
孩子们不断的可怜兮兮的询问搅得濑名泉心神不宁,这些烦乱夹杂着一种自己无法控制就衍生而出的焦急,细细密密地生在心里,随着日子的流逝不断长出细小的倒刺,扎进骨血。
倒刺越长越长,进而又变本加厉地绞进心脏的血肉里。
明明只是几天的时间。濑名泉从来不知道自己属于如此没有耐心的一类人。
期间鸣上岚只给濑名泉发过一次短信,十分简短,问了他们的情况,并说明自己暂时还没法回去。
之后就再没联系了,濑名泉碍着面子不好意思给鸣上岚打电话,总觉得说不上是担心被嘲笑还是打扰对方。
这样辗转了几天,他最后甚至给事务所去了电话,拐弯抹角地询问鸣上岚最近是否有工作,结果却被告知对方最近没有档期。
明明是之前每天早起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明明是之前每天入睡前最后一个和他互道晚安给予微笑的人,明明是在这个相对容纳人数而言相当狭小的空间里朝夕相对,甚至偶尔呼吸可闻的人。忽然之间却像蒸发掉一样,没了确切的信息,亦不知归期。
那天晚上濑名泉端晚饭的时候有点走神,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三个孩子围在桌边准备吃饭,他才被司的话惊醒。
“爸爸……泉哥哥……我们只有四个人哦?”
桌面上第五只瓷碗里盛着米饭,细细地冒着热气。
他有一瞬间的尴尬,站起来拿着那碗米饭回厨房:“盛错了,你们先吃。”
把米饭倒回锅子的那个瞬间,雪白的米饭团落入深深的锅底,发出小而闷的一声,像是什么砸进心里,连带着呼吸都似乎压抑起来。
他在心底不得不承认,自己十分想念那个麻烦又温柔的少年。
【七】
鸣上岚离开将近两周后的一个下午,他背着背包打开了幼稚园的门。
眼尖的月永leo一眼看见了探头进来的鸣上岚,用手指着大叫了一声,于是连朔间凛月都一下子清醒过来,三个孩子无比兴奋地跑到他腿边,抱住不撒手。
濑名泉拎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看到对方时愣了一下。
两个人目光在彼此的视线里逡巡许久,濑名泉才出了一声:“回来了?”
“嗯,我回来啦~”
晚饭无比热闹,三个孩子几乎都想要黏在鸣上岚身边,叽叽喳喳地,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讲给他听。而对两个“长辈”的称呼又自然而然地变回了爸爸和妈妈。
直到夜里把兴奋了一晚上的三个小孩子都哄进被窝,鸣上岚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濑名泉在旁边整理好床铺,一抬头看见鸣上岚坐在被褥上看着自己,就知道他一定有什么话要说,于是他伸手指了指门外。
天气已经渐渐变热,即使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院子里也不会感到寒冷,可濑名泉还是拎了一件薄外套出来,递给鸣上岚。
“啊啦,人家可不是那三个小孩子哦?不会感冒的啦~”
濑名泉把衣服塞给他,也在台阶上坐下来:“别废话,你也是个孩子。鸣君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吧。”
鸣上岚抖开衣服披在肩上,仰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星星。
“感觉距离上一次这么和泉酱坐在这里隔了好久啊……”
“明明只是初春的时候的事吧?”
“嗯,所以只是‘感觉’而已哦,”少年支着脑袋,目光不知落在哪里,声音很慢,“感觉很遥远呢,我以前啊,觉得泉酱虽然很温柔,但是离我很远——当然人家不是说你太优秀了追不上的意思哦~”
“喂!”
“因为感觉不是一路人,所以很遥远。可是仅仅是还不到一个春天的时间,就开始否定之前的想法了。泉酱不但温柔,而且很可爱。”
“承蒙夸奖,你这么说我一点也不高兴。”
鸣上岚没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明明总是嫌弃别人却意外的对小孩子很有耐心这点也好,明明看起来目中无人其实却能注意到极其细微的事情这点也好,明明看样子只会给人带来麻烦事实却很会照顾人这点也好,都可爱到人家很想一直呆在泉酱身边。”
话说到这份上濑名泉不可能听不出奇怪的地方了,他皱着眉头看着鸣上岚,没有出声。
鸣上岚忽然转过头来,眉眼弯弯,轻轻地说:“泉酱,我要搬家了。”
月光里他看出少年眼底明亮,被白色的光晕晃出细碎光线。这些细小光线一直晃到他的心底,他一时说不清心里到底是惊涛还是干涸,只感觉先前那些可怕倒刺卷带出的感觉似乎又翻涌上来。
“去哪?”他听到自己这么问。
“札幌,父亲工作调动。”
“嗯。”
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又能以什么身份去说,只好囫囵应了一声,再没有下文。
这样相对无声了一会儿,鸣上岚忽然开口:“泉酱不问问我自己想不想去吗?”
“我为什么要……”
“我不想去,一点都不,”对方看着他急急打断,眼里的那些光晃得越发的厉害了,仿佛摇摇欲坠,“泉酱,拜托了,再跟我说一次之前说的话吧。”
他并没有挑明到底是哪句话,只是直直地望着青年蓝色的眼睛,那些光点映在这对好看的颜色里,像是在等一个答案,一场裁决,一次经由他人帮忙做出的艰难决定。
濑名泉看着鸣上岚的眼睛,以及他那种介乎于恳求和忐忑之间的表情,心脏忽然又喧闹起来。
他定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慢慢地按住鸣上岚的双手。
“鸣君,即使家人不在,也留在这边吧。想呆在我的身边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照顾你好了。”
答复已经完全超出了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回答,鸣上岚反而一时有点紧张和不确定:“泉酱明白你说这话后会是什么后果了吗?不止是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的问题哦,是远比这更长的时间,我会一直赖着你的意思。”
“所以说啊,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是说了可以吗?”
“我会很烦哦?”
“现在才有这个自知之明也太晚了吧?”
“每天每天都会赖着你哦?”
“真是超——烦啊!一定要我重复说吗?”濑名泉似乎有一点烦躁,“鸣君,你,可以在以后的每一天,每个月,每一年都赖在我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听懂了吗?”
这回鸣上岚终于如释重负,紧接着又笑起来:“泉酱你说得好夸张哦~像是表白一样。”
“难道不是吗?”
“……”少年当机两秒,忽然把眼睛瞪大,“哎???!!!”
近些年网络上有一种说法,说是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一个人不是帅气不是优秀,而是可爱的时候,你就已经可以被冠上“没救”的名号了。
这话很有道理。
所以鸣上岚在觉得濑名泉可爱的那时候起,或许就已经应该加入无可救药的行列。
也许自身也有所察觉了,但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份心情应当被及时掩埋。
无论是在对方看来自己或许只是个孩子这点,还是对方很有可能喜欢自己的同期游木真这点,都是自己必败的因素。
他一直对此没有什么期待。
因此那天晚上濑名泉词不达意到不能再词不达意的告白之后,他有种“无论是谁都不能理解我现在有多恍惚”的恍惚感。
当然,鸣上岚和濑名泉都不是矫情的那类人,告白的结果自然毫无矫情可言。
只是第二天早上三个浑不知情的小不点管他俩叫爸爸妈妈的时候,两人都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肢体不协调和皮肤生理性变色。
之后鸣上岚给家里去了电话,约定好时间,把濑名泉带回了家。
告白上左拐右拐的濑名泉在长辈面前意外的单刀直入,在鸣上岚父母还没有完全消化掉“我儿子是个基佬”“我儿子为了他男朋友说要和我们分地而居”这两个重磅消息之际就表明立场。
“虽然是个不情之请,但是恳请您们忍痛割爱。
“鸣君之后生活和学习的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陪着他,等他长大。”
晚饭过后两个人回到幼儿园,正看到在门口张望的保育阿姨。
“回来啦,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真是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请放心吧。”
打开门后正看到月永leo抓着一个纸飞机无比开心地跑过,朱樱司跟在后面一边喊“leader”一边追。
濑名泉迅速换好鞋子,长腿跨过去一手一个。
“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在地板上跑,啊?”
“啊,爸爸妈妈回来啦!”leo挥舞着双手。
红毛的小不点乖乖地站在旁边,似乎因为犯错而有点不好意思,。
鸣上岚跟在后面边脱外套边笑起来,走过去蹲下挨个亲了一下。
这时候朔间凛月慢慢地从屋里晃出来,看到鸣上岚就伸出双手。
鸣上岚对于这个撒娇的孩子最没有办法,以前濑名泉还能拒绝这个孩子的撒娇,自从鸣上岚过来之后,凛月醒着的时候几乎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以各种状态赖在他身上的。
少年伸手抱起来他:“凛月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嗯,有,”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圈着他的脖子,“爸爸妈妈回来了。”
脸颊被轻轻亲了一下。
“嗯,我们回来了喔~”
【Fin。】
爱情永结(花吐症
已换挡成本里修改过的版本。
○全文1w2+,请保证自己有足够的耐心阅读。
○cp见tag。
○穿插大量心理和回忆。
○整体基调是刀,但结局是BE还是HE靠个人理解(大概?)
○写了很多不熟悉的角色所以ooc预警。
————————
summery:在一个被爱环绕的世界,遗忘了被寄予爱的人。
——
深海奏汰第一次吐出花瓣是在一个平静的午后,阳光暖得恰到好处,他捧着几片殷红的花瓣,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多年前别无二致,仿佛岁月留痕完全与之无关。从他的嘴里顺着咳嗽落下来的是血一样的红,把他所能看到的所有事物都染上了刺...
已换挡成本里修改过的版本。
○全文1w2+,请保证自己有足够的耐心阅读。
○cp见tag。
○穿插大量心理和回忆。
○整体基调是刀,但结局是BE还是HE靠个人理解(大概?)
○写了很多不熟悉的角色所以ooc预警。
————————
summery:在一个被爱环绕的世界,遗忘了被寄予爱的人。
——
深海奏汰第一次吐出花瓣是在一个平静的午后,阳光暖得恰到好处,他捧着几片殷红的花瓣,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多年前别无二致,仿佛岁月留痕完全与之无关。从他的嘴里顺着咳嗽落下来的是血一样的红,把他所能看到的所有事物都染上了刺目的光线。
他突然笑了——山茶花的话语,爱情永结。
和谁的爱情?
和一个已经死去多年,他却深爱至今的人。
深海奏汰把花瓣揣起来,脸上笑意难掩。离开卫生间的时候遇到了朔间零,挚友说他好久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前半句没说——在千秋君死后。
深海奏汰回答他,零,我就第一个告诉你好了,我吐花啦,是[红色]的。他故意把“红色”咬得很重,像是宣告什么注定的事,不顾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挥挥手离开了。
花吐症。这个词跃入脑海的一瞬间,朔间零拨通了日日树涉的电话,直至电话被接通,另一边语气夸张的问候打断了他的空白,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无法出声。日日树涉再次喊他的名字,他依然盯着深海奏汰离开的地方,说:“深海君他,得了花吐症。”
“零,这个玩笑可并不好笑。”
谁能配得上深海奏汰的爱情之爱,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朔间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他真的在开玩笑?消息灵通如日日树涉,不久肯定就会知道。他重复了刚才的话,并补充了一句:“他说花瓣是红色的。”
谁是深海奏汰心里的红色,他们同样心知肚明。
挂掉日日树涉的电话,朔间零一时不知道下一个该打给谁——连他都有了一瞬的迷茫。几秒后手机振动一下,屏幕中间是斋宫宗的消息弹窗。
“月桂见。”
—
深海奏汰站在海边盯着海平线出神,已经被阳光照暖的海浪拉不回他的思绪,海水从脚踝没过小腿,破碎的贝壳划过皮肤的刺痛感让他猛然惊醒,回过头发现神崎飒马和羽风薰在叫他。他往岸上走,没出一滴血,却一步踩一片钻心的疼。
深海奏汰看看羽风薰,又看看神崎飒马,眨眨眼,什么都不打算说——他们来找,想必就是知道了。他只需要微笑,等他们开口。
“你打算怎么办?”羽风薰似乎有些烦躁,他很少把这种情绪展露出来。在这样的天气顶着烈日出来找人,他大概真的担心坏了。
“如果是薰呢?”
羽风薰愣住了。他能想到深海奏汰在谋划什么——太明显了,可以说是无需多言。这么一问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深海奏汰也没打算让他回答,而是转头问神崎飒马同样的问题,神崎飒马同样一头雾水。
“[花吐症]的治疗方法是和爱人[接吻]吧,”深海奏汰随意把玩着手里的花瓣,笼着阳光在皮肤的衬托下鲜明得刺眼,“可是千秋已经[不在]了呀。”
羽风薰突然感到心痛,因为深海奏汰平静过头、因为深海奏汰爱着守泽千秋、因为守泽千秋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在了最爱他的人面前。人鱼的眼泪不能使人死而复生,深海奏汰也不是人鱼,他抱着守泽千秋哭到双眼红肿声音嘶哑也换不来奇迹,他从未如此希望自己真的是神明。羽风薰在他背后看着他哭,指甲嵌进手心却没了知觉。他想去拉一把深海奏汰,还是没能伸出手——也是,如果深海奏汰不悲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悲伤了,毕竟没有人能比他爱守泽千秋,那个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是深海奏汰的英雄,即使害怕到发抖,却还是毅然决然把生存的机会给了深海奏汰。
“没有别的办法吗?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看着深海殿下……”神崎飒马的声音在哽咽,最后没了声音。是啊,他能改变什么呢?事实就是如此,患上花吐症的深海奏汰深爱着已死的守泽千秋,于是死亡率并不高的恋爱病变成了绝症,给深海奏汰的生命打响了倒计时的钟声。
“谢谢你,飒马,”深海奏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如果在未来你爱上了一个人,你也会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
神崎飒马想反驳,被羽风薰拍了拍肩示意不要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无法挽回决心迎接死亡的执着。他们目送深海奏汰消失在拐角,几乎同时回复了逆先夏目在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我愿意帮你。
—
“所以,怎么办呢?”斋宫宗环视在场的三人,脸上都是可以说几乎从未见过的沉重神情。七天时间太短太短,短到他们来不及让深海奏汰幸福地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光,短到连迷茫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强迫自己思考。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让深海奏汰活下来,无论用什么手段。
“谁都不会想让奏汰和守泽一样过早离开吧?”斋宫宗接着说。守泽千秋死得太突然,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无聊的恶作剧,可是再次见到守泽千秋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了,深海奏汰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哪怕接受了这个事实,亲眼见到还是会难过,毕竟守泽千秋是他们的朋友,也是挚友的爱人。如果深海奏汰死了,无论是痛苦还是安详,他们恐怕会和当时的深海奏汰一样,在遗体前寸步不离守到不得不分别。
“我有办法a。”逆先夏目说得异常艰难,仿佛在犹豫,看着哥哥们的目光聚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没能控制住有点颤抖的声音,“让奏汰哥哥e,彻底忘记守泽前辈i。”
他们沉默了——这对深海奏汰有多残忍自然不必多言。他宁愿迎接死亡都要爱的人,如果就这么忘了,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深海奏汰发现了又怎么办呢?会恨他们吧,但这比起让他活下来根本不算什么。
“交给我好了e,”逆先夏目说,“哥哥们只需要协助我o——让所有人加入进来i,必须万无一失i。”
“如果奏汰知道了,那我们可都要挨他的手刀了。”日日树涉努力让语气更像个玩笑,可他的表情背叛了他——已经无法用演技维持完美的笑容,难掩沉重。没有人回答。
半晌,朔间零说:“好,那就交给逆先君了。”他起身率先离开,日日树涉和斋宫宗走出大厅前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朔间零也还站在拐角。逆先夏目望着天花板,深呼吸几次,强行忍住了缭乱的心绪和即将决堤的眼泪。他需要再次书写一份剧本,为了他心爱的哥哥。
—
深海奏汰的日程并没有改变,他自己的说法是想在一如既往的日常中迎接终结,再三请求杏不要停下他接下来的活动,于是他和往常一样出现在了综艺节目的舞台上。
仁兔成鸣是节目的常驻嘉宾,尽管提前打过招呼,他还是在上台前小声问深海奏汰有没有问题。比起担忧更多是紧张,毕竟他知道了逆先夏目的计划,那就必须保密。深海奏汰笑着说没事,仁兔成鸣咬咬牙,在心里对他道歉。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这次录制的观众经过了筛选,并严禁带录像设备进入会场。他们的担心没错,深海奏汰在游戏环节的平衡木摔进了海洋球池子里,本不该造成什么冲击却痛苦地蜷缩起来,仁兔成鸣发现不妙率先跳下去,发现深海奏汰咳出了红色的花瓣,零零散散落在海洋球中间。血一样的颜色引起了小型的骚动,其他嘉宾稳住观众的同时,仁兔成鸣扶着深海奏汰站起来。深海奏汰对他说谢谢,脸色有些苍白行动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仁兔成鸣拍拍他的背问还能继续吗,深海奏汰点点头,看向后台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才放下心来——刚才的事绝不能被更多人看见。
录制过程还算顺利,大家都在庆幸那个插曲只出现了一次。花吐症对患者而言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就算深海奏汰看上去比以往还要轻松,对身体的伤害也是必然的。身体会随着患病时间的累计而越来越差,最后卧床不起,在昏迷中迎来死亡,而这只需要短短七天。深海奏汰的身体状况应该会以他能察觉的速度变得虚弱,只要他想一定能伪装得很好,是否在强撑没有人知道。
不,或许该有人知道的。可是如果那个人还活着,他就不需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以往录制结束后守泽千秋会帮助工作人员收拾道具,守泽千秋死后深海奏汰接替了这项工作,工作人员劝他去休息,他摇头说没有大碍,搬箱子的手却微不可察地在抖。再次咳出花瓣时尽力压低了声音,在后台阴暗的角落里没有人发现。
他想起曾经的守泽千秋,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爱逞强。在最热的季节穿着厚重的皮套在片场拍摄,休息的时候被人问起是否在逞强,明明都反应迟钝脚步发虚了还要晕乎乎地说自己没事,被前来探班的深海奏汰半桶凉水浇在头上打了个哆嗦。深海奏汰明明在笑,语气却是威胁,说千秋病倒了我可饶不了你,守泽千秋反驳说奏汰这样才容易让我生病,被深海奏汰扔过来的毛巾糊住脸接了一句我果然不能没有奏汰啊,片场的人起哄,又把红着的脸埋进毛巾里。刚开始自己生活的时候深海奏汰还会从守泽千秋用过的东西上找他的味道,随着时间推移被一点点冲淡,最后完全消失,变成了深海奏汰自己的味道。他失落地看着那些大多数略显幼稚的衣服,被海水一样的寂寞包裹,却没有第二个守泽千秋能拥抱他了。
不过无所谓了,深海奏汰欣喜地想,他很快就要去找守泽千秋了。他不会浪费守泽千秋给予的活下去的机会,于是他期盼一次这样的意外,他能再次见到守泽千秋,也能问心无愧地说,你看,你不在的时候我也有好好活着。
下午是海洋生物部在海洋馆的直播。昨天已经见过的羽风薰和神崎飒马维持着自己平时的样子,仙石忍也对花吐症的事闭口不提。深海奏汰没有在意他们在某些细节中的异样,只当他们无法完全接受事实。
工作时间安排得最满的濑名泉到得最晚,打开休息室的门打招呼的同时眼神无意从深海奏汰脸上扫过,顿了一秒迅速把深海奏汰按到另一边的椅子上,还没等有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拿出粉底往他脸上抹。
“超~烦的,你不会想以这个状态上镜吧?你应该知道为了直播效果不会开美颜吧,那就不要顶着黑眼圈和这么差的脸色出现在粉丝面前。”
羽风薰听到这番话笑出来,深海奏汰想跟着笑,被濑名泉警告以后憋了回去。
濑名泉第一次给深海奏汰化妆是很多年前的事。彼时流星队两位前辈接到双人工作,因为当时负责的制作人的纰漏没有安排化妆师,只能在节目开始前的两小时互相帮忙。深海奏汰还好,曾经向鸣上岚请教过,技术算不上好,倒也能把守泽千秋的脸抹得像模像样,而对化妆一窍不通的守泽千秋则把深海奏汰的脸画得花里胡哨。深海奏汰照镜子一看笑得停不下来,守泽千秋捂着脸不想面对。而濑名泉走进房间的那一刻空气似乎凝滞了,二话不说气急败坏地痛骂守泽千秋把挺好看的一张脸画成这个鬼样子,手上还不忘把深海奏汰的妆卸掉重新上妆,守泽千秋一脸惊叹地说濑名不愧是模特,濑名泉说你给我看好了不要让你男朋友的脸在你手下被糟蹋。之后守泽千秋求濑名泉教他化妆,技术竟也日渐精湛,深海奏汰闭着眼开玩笑说守泽千秋是他的专属化妆师,守泽千秋正在画眼线的手抖了一下,急忙说抱歉,深海奏汰没睁眼,但知道他的脸一定红了。
很久以后遇到同样的情况,没有守泽千秋用深海奏汰的脸作画、或者动作轻柔地化出能被濑名泉说勉强合格的妆了。深海奏汰手足无措地坐在化妆间里回忆,电话里是制作人在不停地道歉,直到匆匆赶来的鸣上岚把手机从他手机抽出来,对电话另一边的人说这次有人家在可以帮深海前辈化妆下次一定不要忘记。挂断电话后深海奏汰笑着说谢谢,鸣上岚叹了一口气,说深海前辈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请不要忘记守泽前辈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深海奏汰回答他,我没有[迷茫]呀,只是真的太想千秋了。
深海奏汰接过仙石忍递来的镜子。守泽千秋的化妆是和濑名泉学的,妆面自然和濑名泉画的相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海奏汰想起守泽千秋给他化妆时的样子——小心,也大胆,而他满怀期待。
濑名泉的响指及时打断了他即将再次开始的回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现在可没时间让你回想千君了。”羽风薰在心里默默鼓掌,也只有濑名泉这样口是心非惯了的人才能在这种情况下真正看上去保持平常。
水族馆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守泽千秋在这里的海底隧道向深海奏汰告白,在幽蓝色的灯光下接吻,人群为之寂静、鱼群为之聚集。约会选在这里,恰好负责海豚演出的驯兽师受伤了,深海奏汰顾虑守泽千秋,后者却说我会在观众席上看着你的。谢幕时深海奏汰准确找到了守泽千秋的位置向他招手,守泽千秋也挥手回应他。
镜头再次转回来,深海奏汰把攥在手里的花瓣扔进垃圾桶里,接着神崎飒马介绍的鱼补充。花瓣很快被其他游客的垃圾盖过去,没有人会在意这个细节。
直播结束的那一刻深海奏汰没能维持住轻松的姿态,听不真切的大家惊慌地喊他名字的声音伴着巨大的耳鸣声在耳边回荡,肺像是要和花瓣一起咳出来。等到喉咙里灼烧一般的痛感逐渐减弱,他再次睁开眼,一地猩红。
深海奏汰接过羽风薰递来的饮料,冰凉的液体缓解了不适感,连同一点血腥味咽回胃里。
仙石忍主动提出送深海奏汰回家,神崎飒马目送他们离开。饮料已经不知扔到了哪个角落。
—
深海奏汰醒得很早,下意识看向床的另外半边,自嘲了一句在期待什么,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守泽千秋从来不起得很晚,即使生病也维持着平时的生物钟。起床困难也阻止不了平日起来晨练,下床时轻手轻脚的,把深海奏汰吵醒就亲一下脸颊说再睡一会吧,回来以后就能看到深海奏汰一只手把刚做好的早餐摆上餐桌,另一只手把牙刷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一句早安。工作到后半夜的时候守泽千秋也不会催他起床,偶尔兴趣使然就趴到床上把深海奏汰亲醒,被睡眼朦胧的人不满地拉进被窝,明明还不清醒力气却意外的大,守泽千秋挣不开,就乖乖躺下看深海奏汰的睡颜,过一会儿拿起床头的杂志,把深海奏汰揽进怀里。
深海奏汰吐出嘴里的牙膏沫,带出了一片花瓣,被一起冲进下水道。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他差点没站稳,扶着洗手池深呼吸几次才恢复正常。
神秘部的伙伴在得知他的情况后组织了一次活动,或许是为了告别,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总之选在了这一天,游木真邀请他:“深海前辈,再来一次神秘部的活动吧,去海底洞窟。”
海底洞窟是神秘部刚成立那段时间游木真在杂志上看到的地方,据说深处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面住着能实现愿望的美丽的人鱼,必须要穿潜水服到海底才能看到,但那片海域被私人承包禁止进入。当时守泽千秋听到后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口说出了那是深海奏汰家的地方,说是私人承包但并没有人看守。后来得到的深海奏汰的求证,并解释所谓的宫殿是他尚且年幼时居住的地方,周围是坚固的玻璃,里面是他自己的卧室,洞窟在大落潮时海床会完全暴露出来。
明知海底洞窟是深海奏汰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还是在朔间零和青叶纺的推荐下选择了那里。理由是日子刚好,而且他们以前准备过的探索地点要么危险要么会消耗大量体力,都是现在的深海奏汰吃不消的。朔间零来接他一起的时候亲眼目睹他咳出半朵花,妖异可怖,落了一瓣在朔间零去搀他的手上。
“深海君,一定不要硬撑。吾等是为了你能开心地度过这段时光才召集你参加社团活动,而不是让你因此出现什么不好的状况。”
“谢谢你,零。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虚弱]哦。”深海奏汰轻轻推开他的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顺手捻起花瓣扔掉,背上日常款的挎包,右下角有他和守泽千秋一针一线缝上的名字。朔间零淡淡地扫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深海奏汰并没有发现。
深海奏汰无意间蹭到朔间零的手,和他一样是酷暑天也热不起来。守泽千秋总是热的,深海奏汰第一次遇见他就认定他是特殊的,在痛苦的每分每秒都想到守泽千秋向他伸出的手,他握住——他讨厌热,但每次都忍不住握住守泽千秋的手,然后是他从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怀抱,温暖得他忍不住哭出来。他逐渐习惯了那较常人而言温度还高一些的怀抱、逐渐贪恋那份温暖,所以当那份温暖流失了,他便开始恐惧,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怀着飞蛾扑火的决心来爱的人已经不在了。
回过神来已经到了集合点。天气潮湿而闷热,云层层叠叠,可能随时会下雨。深海奏汰再三叮嘱退了满潮就往岸上走,涨潮的速度之快是他们所不能想象的。
“尤其是成鸣君这样的小个子和奏汰君这样的旱鸭子呢。”青叶纺说。仁兔成鸣跳起来拍他的头顶,深海奏汰在一边鼓掌。
“青叶君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一句无意的玩笑确实让最初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尴尬气氛变得轻松了些。等到洞窟处的海水落至脚踝,他们开始往里面走。洞窟向下延伸,望不到边,深海奏汰坚持说只有十几米深,到最里面也不过百米左右的路程,但铺了满地的礁石和湿滑的表面让这段路格外难走。游木真险些摔倒,深海奏汰拉了他一把,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周围继续往前走。
深海奏汰走得很快,恐怕早就来过这里多次。朔间零想起学生时代深海奏汰毫不避讳地对他们这些挚友提起自己的家事,其中就包括会在很多奇怪的地方举行祭祀,这里恐怕也是。深海奏汰很快就甩开他们一小段距离,朔间零离他最近,青叶纺在后面拉随时可能滑倒的仁兔成鸣和游木真。
朔间零恍惚地想到,如果更早之前守泽千秋没有拉住他,他是不是会在那时就离开他曾那么憧憬的陆地,转身走进大海,被巨浪冲碎,分崩离析?在他为数不多的同伴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曾怀着决意走向死亡,有一个胆怯地爱着他的人留下了他,成了他留在陆地上唯一的理由。可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或者深海奏汰发现了他们所做的事,会不会像这样兀自丢下他们,一个人逆着光踏入深渊?
“奏汰,慢一点吧。”朔间零叫住他,用那个他已经多年没喊过的称呼,仿佛他们还在最意气风发的高中时代。深海奏汰顿住了,转过身才发现他离大家好远,就像他抛下大家孤身一人站在了孤岛上。他有一瞬茫然——自己的选择真的正确吗?守泽千秋死了他会难过,他死了爱着他的人不是也会难过吗?他躺进为自己准备的坟墓,却忘了有想把他拉出来的人。
深海奏汰不会有什么放在心上的事,与他相处过的所有人都如此评价。 他把守泽千秋放在心上,所以他的世界就像只剩了守泽千秋一人。他让自己看起来放下了过去,意外又让人想起来守泽千秋在他心里是那么重要,让他宁愿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也活在回忆里。
这种时候守泽千秋会怎么做呢?守泽千秋绝不会让深海奏汰走在最前面的,就算深海奏汰同样不让他走在最前面,他们也会选择拉起彼此的手,再狭窄的礁石也要站在一起并肩而行。深海奏汰忘了周围,守泽千秋就会拉住他回头看——你看,大家还在呢,慢一点走吧。
朔间零自知做不到守泽千秋那样,所以他只能叫住深海奏汰,追上他,让他知道还有人在他身边。
请你在离开前回头看看吧,陪在你身边的我们——你的挚友、你的同伴、你的后辈,我们都爱着你啊。
“谢谢你,零。”深海奏汰对朔间零笑。他突然察觉了朔间零那令他怀念的语气和称呼,仿佛他们回到了很多年前,“五奇人”被处刑的时候,他们站在他身后叫住了他。朔间零跟上来,拍拍他的肩膀。
洞窟的尽头是一座荒废的建筑,里面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昏暗又压抑,是深海奏汰封存于心底的童年。
从海底洞窟离开后不久下起了大雨。大家都还有下午的工作,匆忙告别后赶去了不同的工作地点。深海奏汰打着伞在空荡荡的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他应该回家补眠的,为半夜的工作做准备,可他还没有困意。往日这种天气他会悠哉地跳进露台的水池,被水包裹的感觉对他来说永远是最舒心的,如果守泽千秋来捞他就更好了——守泽千秋从不辜负他的期待,不出五分钟就会找到他。深海奏汰装作委屈地和守泽千秋犟嘴,守泽千秋要抱他起来,他往后退两步说千秋身上湿了会[感冒]的。守泽千秋气笑了:奏汰这样就不会感冒吗?再不出来我就跳进去把你拽上来,我们一起感冒。深海奏汰听不得这个,被拉上来还不忘气呼呼地给守泽千秋一手刀,说千秋不准[糟蹋]自己的身体。雨大到伞也挡不住时守泽千秋就会发烧,久而久之深海奏汰不在大雨天淋水了,守泽千秋不去找他自然就不会生病,晚上两个人挤在鱼缸里打水仗,脸无意间凑近,交换一个湿漉漉的吻。
现在就是那样的天气。雨骤然变大,深海奏汰只好随便找个店铺避雨,关上伞一看才发现是游戏厅,一台柏青哥后站着天城燐音。对方也看到了他,抬眼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小奏。你搬出宿舍以后就很少见到你了。你还真是憔悴了不少啊。”
“连燐音前辈都看出来了吗……呜呜,我还以为我[伪装]得很好呢。”
“哈哈,你的脸色就和咱们这边的丹希饿肚子的时候一样,感觉随时都要晕过去啊。”
天城燐音把叼在嘴里的牙签投进垃圾桶,头也没回,但语气分明变了:“虽然咱现在说什么小奏大概不会听,但咱还是要说,可别让你身边的人太担心吧,小日和这两天晚上可一直在宿舍里提起你哦?”
“提起我……?呵呵,那是应该和他[道谢]呢。”
“喂喂你真的听懂了吗?啊,走掉了。”再抬头时深海奏汰已经出了门,只留门口一点水渍。深海奏汰搬出宿舍那天也是雨天,巴日和趴在他耳边说守泽千秋如果欺负奏汰君的话我可不会饶了他哦。天城燐音大笑着说小日和可要小心一点,那家伙可是和咱的弟弟君同属于一个兴趣圈子,应该比看起来能打哦。深海奏汰说不用担心,千秋不会[欺负]我的。说着挥挥手刀,然后拿起伞和他们告别,笑着跑向守泽千秋,扛着那么多东西速度却一点不减,有多开心自然不必说。深海奏汰抱着守泽千秋冰凉的身体哭到崩溃没有人敢上前安慰的时候巴日和首先抱住了他,深海奏汰惊讶地看向他,他环视围在他们身边的人,说愣着干嘛,现在可是奏汰君最需要被拥抱的时候。接着流星队的后辈抱上来陪他放声大哭,羽风薰迟疑了一下就已经被挤到了外围。守泽千秋看到大概会很欣慰,深海奏汰就算不是神明也会有很多人簇拥着他,他珍贵的朋友们对他的爱与守泽千秋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说深海奏汰身边能与守泽千秋的温暖相比的,他首先会想到巴日和。不是因为体温,而是温暖的心,像太阳散播光明,令人心安。
深海奏汰瘫在床上,摸出手机给巴日和发了一条消息,在雨声中睡着了。
晚上九点,深海奏汰准时被闹钟吵醒,发现自己在流泪,却记不清梦的内容了。会和守泽千秋有关吗?守泽千秋知道他拒绝任何治疗会怨恨他吗?深海奏汰有些失落,他既没能实现守泽千秋的愿望,又让其他同伴担心了很久,现在连自己也要放弃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生命要结束了,大家往前走,他被迫停下来,直到其他人的身影远到模糊,他才发现自己不能奔向过去拥抱守泽千秋。
访谈节目开始前深海奏汰特意依照濑名泉的叮嘱遮了遮黑眼圈,满意地拍拍自己似乎没有瑕疵的脸,把垃圾桶里的花瓣用废纸盖住,走进深夜一片寂静的走廊。
深海奏汰咳嗽的频率高了很多,十几分钟就要扔一次花瓣,掺了几朵成型的花,主持人想暂停节目,被深海奏汰制止。
“最后一个问题,听说您和守泽千秋君热恋期曾共同环游世界,有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吗?”
深海奏汰刚要开口,脑海里闪过的回忆却像沙子从指缝中流失一样,只剩了一片空白。这绝对不对劲,他恨不得把和守泽千秋的每分每秒一直刻在脑海里,每天反复摆出来回味,可这么重要的事只剩了模糊的概念,连到过什么地方都记不清了。
主持人见他一直不说话,小心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抱歉,我……记不清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深海奏汰的喉咙异常干涩,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临近黎明,天边已经能窥见朝霞,深海奏汰却只感到冷。他颤抖着翻开那本厚厚的相册,一页、两页……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封了层的照片上——他曾经和守泽千秋做过那么多的事,对他来说那么珍贵的回忆,为什么全都不记得、只有照片能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呢?深海奏汰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他的手抚过照片上守泽千秋笑开的脸,心跳重得让他呼吸困难。
如果问谁有能力让深海奏汰忘掉守泽千秋,答案再明显不过。
—
“奏汰哥哥e。”逆先夏目在咖啡厅的角落向深海奏汰挥手。桌上的气泡水是深海奏汰最喜欢的款式。
“小夏,好像很久没见到你了呢~”
寒暄完便没了下文。深海奏汰搅动着气泡水,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水珠顺着玻璃杯壁滑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桌面上。逆先夏目把不合口味的咖啡推向一边,看着他敬爱的哥哥,他从未见过深海奏汰在他面前如此不安。
“奏汰哥哥想说什么e?”
逆先夏目突然发问让深海奏汰吓了一跳,咬咬牙,直视那双猫一样古灵精怪又在他眼里无比单纯的眼睛。
“小夏在让我[忘掉]千秋吗?”
深海奏汰不傻,逆先夏目早就预料到他可能会发现,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突然恐惧起来。认识深海奏汰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爱守泽千秋爱到骨子里,而逆先夏目把他刻进骨髓的爱一点一点剔出来,没发现的时候像是打了麻醉没有任何感觉,可发现了就和麻醉效果过了一样,锥心的疼。
“是i。”逆先夏目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抖。他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这一切,却还是在被揭穿的这一刻退缩了。他不停摩挲自己的手想让因紧张而变得冰冷的身体热起来,躲避着深海奏汰的目光自欺欺人地不去看他。
深海奏汰握住他的手。那双手并不温暖,因为接触冰饮,温度比逆先夏目的手更低,他却因此冷静下来。
“奏汰哥哥e,你会恨我吗a?”逆先夏目被深海奏汰包裹的手紧了紧,小心翼翼地对上深海奏汰的视线。
“不会的。”深海奏汰摇头,“你明明知道,我永远不会[责备]你的。”
深海奏汰尽力让自己平静,可逆先夏目从他低垂的眼帘下看到了能溢出绝望的悲伤。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深海奏汰,包括他们五奇人被讨伐的时期,他并没有亲眼见到深海奏汰站上舞台,只知道再见时深海奏汰被拯救了——虽然遍体鳞伤,但他会笑了,像人类一样发自内心的笑容。
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能说的了。逆先夏目绕到桌子的另一边抱住深海奏汰。
“对不起i……”
“没事的,小夏,我[明白]的,你想让我[活下去],你是个[好孩子]。”
深海奏汰意识到自己的寿命重新延长,过去却像玻璃桥开始破碎,印着守泽千秋的部分被松动,坠入万丈深渊。
这一整天剩下的时间发生的事深海奏汰已经记不清了,普通地完成工作,普通地承受着来自所有人的担忧的目光。他清楚自己三天之后不会死,因为他会忘了他死去的爱人。
他咳出的血色是回忆,鲜红滚烫,像他一去不返的初恋,那么炽热、那么明亮。
相册不见了,挎包上守泽千秋的名字被剪掉,守泽千秋的物品开始被收走或替换,包括所有守泽千秋曾经在深海奏汰身边活过的痕迹。深海奏汰发现但默许了这个行为——反抗有什么用呢?逆先夏目的“魔法”已经生效了。如果换成别人,他或许会反抗、会发疯、会歇斯底里,但是想让他留下的人是逆先夏目,是他珍重的、可爱的弟弟。不,其他后辈也是一样的,他唯独对这些人心软,一定不会拒绝他们的请求,包括忘掉守泽千秋,然后活下来。
第六天深海奏汰已经虚弱到卧床不起,关于守泽千秋的记忆也流失得不剩多少,他想办法强迫自己记住他曾深爱过一个叫守泽千秋的人,再不济也不要忘记守泽千秋这个名字,可红色的山茶花一朵一朵被他咳出来,连带前些天扔在垃圾桶里又被不小心撞倒的几乎铺了一地,最后他只记得自己爱着一个人,一个给予他救赎、又被死亡带走的人。
第七天深海奏汰陷入昏迷,斋宫宗去照顾他。他的挚友平躺在床上,安静得不像睡着,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深海奏汰在做梦,他的回忆像幻灯片一样播放,从和守泽千秋相遇的那个夜晚,到守泽千秋为了救他献出了生命。放映结束后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光点,他向光点走,踏进了一片夕阳下的海滩,海浪那么轻柔。守泽千秋背对着他,深海奏汰揉了揉眼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守泽千秋转过身,笑着张开双臂:“奏汰,好久不见。”
深海奏汰撞进他怀里,两个人一起摔倒,在海面下接吻,呛了水才坐起来,轻轻捧着对方的脸笑。
“千秋,我好想你。”
守泽千秋的脸在余晖下无比清晰,深海奏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面容烙在心里。
“我要走了。”
“嗯。”
“你要好好活下去。”
“嗯。”
“奏汰,不要哭。”
“……千秋,我会[忘了]你。”
“不是挺好的吗。”守泽千秋拍拍他爬满眼泪的脸颊,“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吧。”
守泽千秋抱住深海奏汰,深海奏汰用更大的力气回抱。怀里的人开始变得透明,触感逐渐消散,最后变成红色的光点,飘往天空,最后消失不见。
第八天的早上,深海奏汰被闹钟吵醒,把压在身上的玩偶胡乱推向一边。
“宗,早~”
“奏汰,早。你的身体恢复了吗?”斋宫宗头也不抬,把手上的书翻过一页。
“只是[发烧]而已。我的[免疫力]可是很强的哦。”深海奏汰抓起床头柜上的皮筋把长出一点的头发束起来,打开烤箱准备和往常一样做早餐,“还是[牛角包],可以吗?”
斋宫宗愣了一下,随便应付了一句,发消息问逆先夏目是怎么回事。
几分钟后深海奏汰的电话铃声响起,深海奏汰接电话的同时把热好的牛奶端出来。
“奏汰哥哥e,早上好o。”
“小夏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真[少见]呢,有什么事吗?”
“奏汰哥哥的行程临时改动了哦o,小猫咪让我告诉你i,今天要和流星队的成员参加儿童综艺节目u。”
“好啊~流星队[解散]以后很久没有和铁虎、忍、翠他们一起工作了呢。小混混也真是的,只是为了换[事务所]就把流星队[解散]了。”
“奏汰哥哥刚才说o……流星队是因为什么解散的e?”逆先夏目意识到了症结所在,接着追问。
“小混混,啊,三毛缟,要换[事务所]啊。”
“……奏汰哥哥还记得红色流星是谁吗a?”
“小混混啊,在学校的时候因为[成员]越来越少,所以他就成为[队长]了。小夏问这个做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吧?”
“……没事i,奏汰哥哥不要忘记了今天的工作o。”
“放心好了。谢谢你,小夏。”
挂断电话后深海奏汰重新走进厨房,而斋宫宗收到了逆先夏目的消息——深海奏汰忘记了守泽千秋,与之相关的记忆也就被自动填补成其他人,并将其合理化。
也就是说,守泽千秋的存在,在深海奏汰的世界里被抹除了。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让深海奏汰忘记守泽千秋,从而避免花吐症的致命伤害,然后幸福地活下去。可是他们开心不起来,心中只有酸涩。
斋宫宗站在门边看深海奏汰,他的眼睛真如守泽千秋还活着的时候一般,清澈无痕;也如很早之前他没被守泽千秋救赎时一样,没有那份真挚的爱。
或许遗忘守泽千秋的同时他也遗忘了守泽千秋教给他的最重要的东西——爱,以及炽热的、相互的感情。
但深海奏汰也将活下去,即使无法再爱上任何人,即使他的世界没有守泽千秋。
—后记—
深海奏汰生日那天事务所里举办派对。他们都已经年纪不小了,深海奏汰在考虑专注水族馆的工作,很可能是在事务所的最后一次生日。同期的所有偶像都来了,深海奏汰被簇拥在中央,不是神明,是在场所有人的前辈、后辈、朋友。深海奏汰总是笑着,却不难看出今天他真的很开心。
“如果千秋前辈也在就好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只是无心之言,不知从哪里传来,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对啊,如果小守也在就好了。”羽风薰也苦笑着很小声地说。朔间零看了他一眼,羽风薰移开了目光。仙石忍快要哭出来了,南云铁虎紧紧握着拳头,高峯翠看着地板——他们是守泽千秋深海奏汰两人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不愿在这种时候想起这件事的人。
“薰,你们在说谁呀。”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过去,深海奏汰笑眯眯地看着羽风薰,从眼神能看出他是真的在疑惑。大家都愣住了,然后蓦然想起来,最应该难过的人现在已经不记得了,而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帮凶,或知而不语,或暗中操作,他们全都为此做过什么。现在深海奏汰忘了守泽千秋,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救赎,不记得死亡,不记得爱。
白天深海奏汰和三毛缟斑站在海边的时候问他,好奇怪啊,为什么我的心总是空的呢。他随口一提,并没想知道答案,一字一句扎在三毛缟斑心上。三毛缟斑想告诉他真相,想说你曾经爱上了一个人,爱得超过大家,爱得不愿意活下去,爱得连他已经死了你都保留着爱他的习惯,但是为了让你活下来我们只能这么选择,而你平静地接受——或许不像看上去那样平静。
但是深海奏汰已经忘了,彻彻底底,只会用那种单纯得让他心痛的眼神看着他,说,你在开玩笑吧。然后踩着发烫的沙往岸上走,头也不回。
深海奏汰自动填补了空缺的记忆,唯独记不起谁陪他走上了海神战的舞台、谁为他挡住谣言和唾骂。他深知这段经历对自己而言非常重要,他不会忘记、也不该忘记,而他选择不去追究,把空白的人、空白的记忆锁起来。他亲手抹除了守泽千秋对他造成的最后一丝影响。
——不,他是有印象的。尽管那已经模糊成了一种他无法具体描摹的印象,但他确信曾有一个他不该忘却的人真真实实地存在过。“活下去”看似荒谬可笑,可有人说“这是我献给你的唯一的愿望”,热烈而虔诚。
那他就实现这个愿望好了,为他不该忘却的人。因为他是神明——至少那时还是吧?深海奏汰躲在被窝里偷笑,笑一个能对他说出这种话却好像从未出现在他人生中笨蛋——不过他不知道这个笨蛋对自己多么重要,只是仅凭那一句话,就让他不想再追究那么多的不合理、让他假装看不到那么多人的异样笑着活下去。
现在他要为这个故事画下句点了。把不知是否存在过的思念打包送走,留下一个那人所期待的深海奏汰被幸福簇拥。
—END—
感谢阅读!最后希望能在评论区留下你的感想🥺这算是一篇我引以为傲并且到未来的一年多为止都无法超越自己的文🥺
【千奏】反复,反反复复
我流预警
お久しぶりx
头脑发热的垃圾产物,字数4000+的短文,写得逻辑乱乱的,存在自嗨的捏造,随便看看就好
庆祝他们终于对卡了,我有点头昏
守泽千秋在十岁那年学会了主人公式的胜利的笑声,因为他在电视机前坐了一下午,而那一下午电视机都在放特摄,守泽千秋没反应过来那天是他生日,爸爸和妈妈给他偷偷买了碟塞进电视,电视才放特摄给他看的。他上学时跟同学说的是,他家电视和其他的电视都不一样,能无广告无新闻放特摄放一下午,惹得其他人很羡慕,那个时候没有一个男孩能拒绝一个会放一下午特摄的电视,以此类推,没人能拒绝去听守泽千秋模仿主人公的笑声,他笑得太好了,太像了,太帅了,下课时教室的屋顶都要给他笑...
我流预警
お久しぶりx
头脑发热的垃圾产物,字数4000+的短文,写得逻辑乱乱的,存在自嗨的捏造,随便看看就好
庆祝他们终于对卡了,我有点头昏
守泽千秋在十岁那年学会了主人公式的胜利的笑声,因为他在电视机前坐了一下午,而那一下午电视机都在放特摄,守泽千秋没反应过来那天是他生日,爸爸和妈妈给他偷偷买了碟塞进电视,电视才放特摄给他看的。他上学时跟同学说的是,他家电视和其他的电视都不一样,能无广告无新闻放特摄放一下午,惹得其他人很羡慕,那个时候没有一个男孩能拒绝一个会放一下午特摄的电视,以此类推,没人能拒绝去听守泽千秋模仿主人公的笑声,他笑得太好了,太像了,太帅了,下课时教室的屋顶都要给他笑塌。
大家都知道守泽千秋虽然笑得光芒万丈,但依然不失为一个病秧子,一个学期能有半个学期在医院躺着,刚开始班里还会派代表去探病,大家手工课上折的纸星星全送给他,在花篮里放小卡片:“守泽同学的病要快点好哦”。后来大家就不去了,守泽千秋生病太频繁,导致一个学期下来他跟班里哪个人都不熟,下一个学期重新分班,他又生病,又被新同学探望,又因为生病次数太多再不会被探望,如此周而复始,有时候守泽千秋觉得不是自己生了病,是病生了他。
这都没什么的——守泽千秋不太在意和其他人熟不熟悉,小孩子的友情总是来得很快,守泽千秋今天来上学,表演了精彩绝伦的笑声就能收获一堆朋友;不过小孩子的友情也消失的很快,守泽千秋一住院,下次再回来,在大家眼里他就又是个陌生面孔了。
像他这样在陌生和熟悉之间反复徘徊的人还有一个。深海奏汰第一天来的时候守泽千秋刚好处于健康状态,他当时正伸长胳膊踮起脚尖,很陶醉地擦黑板感受自己的健康,健康的汗从额头上流下来,在脸上糊成一条一条的,然后老师突然进来说守泽你先回座位上歇歇,有新同学来了。守泽千秋没有立刻回去,他站在那里往老师身后看,新同学一般都站在那里的,他想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是男孩他就表演一下人人爱的笑声,是女孩他就绅士一点,把书包里总找不到人分享的小饼干拿出来以示友好——啊,不,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分小饼干。
深海奏汰不在老师身后,他在教室门口躲着。他藏得刚刚好,教室里没人能在某个角度看到他,哪怕东张西望的守泽千秋也不行。直到大家都坐定,听见老师唤他的名字,深海奏汰才磨磨蹭蹭走进来。
这个学期虽然快结束了,但大家依然要好好相处。老师说得很官方,守泽千秋很激动,他把书包抱在胸前,等老师宣布自由活动他就要第一个冲上去送饼干,他感觉自己心脏狂跳,再不让他动一动他就爆炸了。深海奏汰的眼睛没有看教室里任何一个人,嘴巴抿得紧紧,除了快爆炸的守泽千秋大家都从深海奏汰身上感受到了一份难以接近的古怪,但大家都鼓掌了,守泽千秋在稀稀拉拉的掌声里超用力鼓掌。
自由活动时间守泽千秋很容易就坐到了深海奏汰旁边,他原本以为新同学会被团团围起来的,结果没有,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对急着分享小饼干的守泽千秋来讲是天大的好事。深海奏汰扣书包的动作一顿,缓慢抬起眼皮看向守泽千秋。
守泽千秋现在偶尔看着自己身边安然哼歌的深海奏汰,还会想起儿时那次触目惊心的对视,他记得自己冷汗直流,晕眩得跟下一秒就要躺进医院病房似的,深海奏汰给他的眼神先是闪现了一丝凶狠,然后才是无边无际的茫然。那丝凶狠相当短促,但它吓坏了守泽千秋,在他目前认识的所有人里,哪怕是公园推翻他的沙堡的坏小孩都没有那种防止外人入侵一样的眼神,他从来不怕坏小孩,重建一个沙堡对他来说非常简单,但他突然很怕深海奏汰,他开始考虑深海奏汰是善是恶,值不值得他分一半小饼干。
气氛很僵,守泽千秋非常非常非常难过,他很珍惜在短暂的健康时间里认识陌生面孔的机会,只是对方有可能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深陷危机了。但深海奏汰接下来的动作救了他,只见深海奏汰重新拉开了书包的扣子,三两下从里面抽出了一盒子点心,守泽千秋没见过那种精妙的盒子,他日后也记不得那盒子的模样了,只记得看起来很高级,衬得里面的点心闪光,在那层闪光下所有的零食都要黯然失色的。
深海奏汰说,你挑喜欢的吃。
守泽千秋说,那我的饼干全给你。
然后深海奏汰笑起来,那双眼睛一丁点凶狠的样子也找不到了,深海奏汰笑的时候没有声音,他的声音不笑,脸上的五官笑,淡绿色的、薄薄的瞳孔在弯弯的眼眶里快笑化了,相比之下守泽千秋的笑太响太吵,鉴于这种情况守泽千秋没有表演他的拿手绝技,只是认认真真观察起了深海奏汰的点心,深海奏汰凑过去,取了他一片饼干小心翼翼放进嘴里,守泽千秋想说他不需要这么小心谨慎的。
我觉得你下周末可以来看我表演,就在我家里,深海奏汰的声音软软的,守泽千秋想都没想就说他一定会去的,通知他他就去。
守泽千秋听见深海奏汰用声音笑了。
后来的事情非常常规,守泽千秋和往常一样生病,和往常一样不能去学校,孩童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深海奏汰也在他漫长的住院期间成了一片忽现忽隐的剪影。守泽千秋躺在病床上发烧,妈妈在他旁边削苹果,安眠曲的小调时不时飘进他的耳朵,安抚一下他跳跃的大脑神经,他感觉有人在对着他的太阳穴打玩具枪,砰砰砰一胀一胀。他似乎忘了什么,又马上要想起来了,爸爸走进屋问他要不要看什么节目,守泽千秋说他想——他想——看——
他想看——守泽千秋的嘴张着,他忘了他想看什么了,高烧让他眼泪直流,不过他也确实伤心透顶,那晚他嚎啕大哭,用尽了他这个岁数全部的力气,他忘了,他肯定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了,任别人哄也哄不住,一个小孩子没由来的悲伤不会有人真的放心里,所以守泽千秋哭得好痛快,他浑身发颤,手边的被褥全湿,他气吞山河,哭出风口浪尖般的气势,小小的心脏,只需一次意外的、无人能给他哪怕一丁点提示的遗忘就够他溺在悲伤的海啸里了。
大人们在守泽千秋情绪稳定后温柔地训斥了他的胡闹,守泽千秋的双眼皮被他哭没了,到他重新去上学眼皮早已恢复正常,所有人看起来都很正常,深海奏汰的座位是空的,守泽千秋走过那个座位,暂停脚步看了一眼,觉得好像哪里都没什么大变化。
同学讲不久前转来的同学又因为家事转走了,这是个小变化,非要说还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守泽最近不表演那个笑了,有点可惜。守泽千秋到底还是找到了愿意和他相处,每次生病都来探望的朋友,新的喜悦不完全能冲淡旧的悲伤,但让人暂时封存某处记忆还是能做到的,比如一双既能露出凶光又能希冀如溢水般的眼睛。
深海奏汰再次出现在守泽千秋的生命里是在守泽千秋差不多是个大人了之后。守泽千秋在冰冷的喷泉旁没有认出深海奏汰,他只认出了那一丝凶光,和凶光过后的茫然。他已经不会再随随便便生病请假了,但那丝凶光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都没变。守泽千秋知道凶光是极其短暂的,那之后还有一片旖旎的温柔在,不过那片波纹漾漾的温柔,深海奏汰在很久以后才彻彻底底、无时无刻展示给了他。
守泽千秋抱着深海奏汰,深海奏汰搂着守泽千秋,千秋说奏汰你有没有非常后悔的事啊。
深海奏汰说后悔的事情太多了,一直记着多没意思。
喔——也是。守泽千秋揉搓着对方细顺的头发,深海奏汰强烈的个性让他有时说起话来像个没感情的生物,但他从那张脸到手指到脚后跟都是个富有感情的人类,那份感情爆发起来是只有守泽千秋才知道的不可思议,柔柔的深海奏汰,薄薄的深海奏汰,浅浅的深海奏汰。
长大的眼睛能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守泽千秋确信。他也确信他不会再忘了什么重要的约定,深海奏汰和他有许多约定,公开的、私密的、辛苦的、甜蜜的,守泽千秋都喜欢用脑子牢牢记住,深海奏汰说千秋记不住数学公式,记这些倒是记得很好。
深海奏汰夸守泽千秋总是发自肺腑的夸,他当着守泽千秋的面夸,对着他所有认识的人夸,听过深海奏汰夸千秋的人都明白深海奏汰喜欢守泽千秋,这份喜欢他从来不想藏着掖着,深海奏汰想这是因为守泽千秋是他的守泽千秋,就算守泽千秋有十几个身份,有一部分始终是牢牢实实属于他的。他不想再次变成陌生人,他不允许,守泽千秋也不希望。
再试试?
千秋,千秋,你下周要不要看我表演。
个人live吗?
不,深海奏汰摇摇头,是我从小就开始的表演,我想让观众席里有一个我喜欢的人在。
你如果喜欢的话,深海奏汰略加思索,不这是我的专职你最好不要说不喜欢。
守泽千秋看深海奏汰突然笑得很混蛋很胸有成竹,他大概知道是什么了,所以他也笑得很混蛋很理所当然,商量什么敏感话题的时候最好随便一点,这样方便交流。
他们深夜坐在喷泉前笑的,一个泡在水里一个坐在地上,守泽千秋把头往后仰,深海奏汰伏过去吻了他。
下周他们一个站在高台上,一个坐在观众席里。
守泽千秋感觉自己在赴一个时隔多年的约,深海家的场地阔大气派,他挤在一群人里无助地抬头看天,深海奏汰应该是穿着很正式的衣服,不过守泽千秋在地面上只看得到一个色彩斑斓的点。
仪式宣告开始后那个点随着节奏动起来,守泽千秋应该是信徒里最不虔诚的,大家低头祈祷,只有他还仰着头,那个点怎么能代表深海奏汰呢,他想,虽然是个极其漂亮的点。
他脑子里乱乱的,他这次是没有失约,可悲伤还是像海啸一样炸得水花四溅。
深海家招待了他,说是奏汰的意思,守泽千秋独自坐在一个雅致的房间,意思是奏汰的意思,深海奏汰却出现不了。
他没怎么吃下饭,再见到奏汰是在深夜。深海奏汰结束了一整天的仪式工作,穿着换好的便服出现在了守泽千秋面前。
怎么样?深海奏汰问。
不知道他是问哪个怎么样。
守泽千秋的心脏现在变得和十岁时一样小,原来赴不赴约他都能哭出来的。他就是个爱哭鬼。
只不过他现在的哭泣会有人很当一回事了,所以他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泪流满面,他拉着深海奏汰四处寻找出去的路,深海奏汰的手很凉,在他手里松了一会儿突然把他攥得紧紧的。
你要带我往哪儿去呢,千秋?
去哪里呀?千秋——
深海奏汰刚开始喊叫着,没有回应就不出声了。守泽千秋几年前最痛恨没见到的景象成了他现在最痛恨见到的景象。人真是善变又奇怪。
守泽千秋走不动了,在巨大的宅邸某处角落蹲下了,深海奏汰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他也蹲下抱住守泽千秋,哼着歌拍起了他的后背。
“千秋,很多事情都过去了。”
“千秋,就是因为过去了,我才敢重拾勇气把我兜底的秘密展示给你。”
“千秋,有些事不需要记得了。”
“千秋,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千秋。
守泽千秋浑身滚烫,他才发觉他好像病了。
他本想和平时一样,爽朗的笑出来给奏汰做一个安心的回应的,就像他在一下午的特摄里学到的那种笑,但他现在不笑也觉得无比安心,他感受着深海奏汰温柔的轻抚,缓缓张开嘴。
“奏汰。”
“嗯?”
“我终于又生病了。”
【ES/千奏千】不可爱
原作:あんさんぶるスターズ!
CP:守泽千秋x深海奏汰
※两人年龄25岁,同居多年,七年之痒小吵(tiao)架(qing)
※有互攻暗示,但本篇是千奏场合
※复健文,写得不好还请各位多担待
1.
深海奏汰关上门,左手抱着西瓜,右手拿着冰棒,他故意把拖鞋磕的很响。守泽千秋正趴在里屋的床上看特摄杂志,听见响动,抬头看了看,没吱声。...
原作:あんさんぶるスターズ!
CP:守泽千秋x深海奏汰
※两人年龄25岁,同居多年,七年之痒小吵(tiao)架(qing)
※有互攻暗示,但本篇是千奏场合
※复健文,写得不好还请各位多担待
1.
深海奏汰关上门,左手抱着西瓜,右手拿着冰棒,他故意把拖鞋磕的很响。守泽千秋正趴在里屋的床上看特摄杂志,听见响动,抬头看了看,没吱声。
“吃西瓜吗?”他听见那个人没事似的发问,气不打一处来——特意去买水果,是要为昨天的事道歉吗?不行,这次绝对不能先低头!
“我不是说了吗?在你答应我不再任性妄为之前我绝对不会妥协的……买西瓜也没用!”千秋愤愤地想,就算是大热天也不能贪凉,更别说没事就泡在冷水里。每次看到这人噗咔噗咔的样子,他都又气愤又无奈。高中毕业后已经过了七八年,后辈们都已经成为了可靠的成年人,深海奏汰却没什么进步——说话倒是越发熟练,词汇选用也越发精准,特别是在吵架的时候。
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成熟点吗?
千秋算了算,今年是同居的第五年,在一起的第七年。想想当年信誓旦旦要照顾好奏汰的自己,再看看眼前冷战的场景,就有种仿佛在做梦的不真实感。他很无奈,有时候他真的想昭告全天下,深海奏汰就是个骗子,是个妖精,长相可爱无害,说话温柔动听,而这两样其实经常被他当成吵架时令他人先退一步的秘密武器。
——千秋,我不是这个意思~
——千秋,你生气了吗?
——千秋,我给你做鱼料理好不好呀?
——千秋……
……
千秋脑中回荡着奏汰唇齿之间念出他名字的模样——无辜、委屈、可爱,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还会令他充满罪恶感。这个人只是在做错事的时候用这种方式去终结争端,却从来没承认过是自己错了。在冬天喝冷水,在夏天泡冷水,吃饭的时候摄入过量的酱油,又不愿意吃除鱼以外的东西。前一阵吃生鱼片配冰水吃出问题后奏汰依然不思悔改,坚持把千秋特意给他煮的热牛奶偷偷倒掉,千秋每天煮,他就每天倒,两人乐此不疲。有人说童年养成的恶习即使有意纠正,其过程也艰辛无比,千秋深表赞同。这么多年,奏汰的这些习惯,哪怕吵再多次哪怕磨破了嘴皮,也一个都没被改过来。
“奏汰!你怎么能把牛奶倒掉!那是天大的浪费啊?!”流星队在二人出道时就转型,不再以单纯的特摄英雄做卖点,如今大家更是各有各的发展路线。二十五岁的守泽千秋,已经不会再特意扯开嗓门说话,只有在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是这样强烈的语气。
“可我已经说过了,我讨厌牛奶,也讨厌热水呀。”奏汰不温不火道。
又来了,又是这样,语气看似温和,不争不抢,实则是“我就是倒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态度。千秋想起昨天一触即发的战争,啪的合上了杂志。
这样的争执毫无意义,类似的事已经发生了太多次,每次都无疾而终。更糟糕的是,即使这次咬咬牙不让步,他也想象不到深海奏汰那张一如既往无辜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抱歉的表情。奏汰最近一年来总是不管不顾,今早也一样——他说要买西瓜,就要立刻去买西瓜,绝对不会把被子好好叠起再出门。
早上醒来的时候那人如往常一般伏在自己胸口,呼吸平稳,神态安详,一点吵架之后的自觉的没有。千秋习惯性想抚奏汰脑袋的手僵在半空中——他也差点忘记了“吵架中”这个前提。说到底,为什么昨天吵完还是睡了同一张床啊?!千秋为这种习惯成自然的状况感到十分不满。
“千秋~……现在几点呀……”奏汰睡不醒的时候就像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孩,蜷缩着怎么也算不上是瘦弱的身体,声音软软糯糯。
“……什么几点,不是跟你讲了让你去客房反省吗?”千秋板着脸,把奏汰的手从自己胸口扯开,“……要找抱枕的话,你不是有乌龟玩偶吗?说真的,你别抱着我,我……我还在生气。”
思绪被清脆的风铃声拉回现在,被千秋故意甩了脸色的奏汰,甚至没来得及放下手下的西瓜,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无措地站在玄关。正值盛夏,仿佛能穿透厚玻璃的蝉鸣不绝于耳,奏汰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热度贴着他的皮肤缓慢透出,他看着千秋,第一次失算了。
“你不要看我,不然我就把空调给关掉。”千秋绷着脸,面无表情地按了下遥控器。虽然心里十分清楚这就是对方的惯用手段,他也还是有点绷不住。千秋十分清楚,如果再跟这人有视线交流,就真的没戏唱了,毕竟要他跟深海奏汰摆出一副无情的面孔,实在是太难了,
“咚”。
在千秋进行内心斗争的时候,无措的罪魁祸首已经手起刀落,把西瓜切成了两半。千秋吓了一跳,用余光瞄了眼,奏汰的左手还保持着扶西瓜姿势,红色的汁液沿着青绿色的边缘,滴滴答答地落在案板上。
“千秋,你是在跟我‘吵架’吗?”奏汰凉凉地吐出一句话。
“你不会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吧?”千秋站了起来,从里屋重新走出来,左臂压着门框,下巴微微扬起,“我都不知道这么大了还能不能说你是天然……可以请你不要再装傻了吗,这招已经对我不管用了,麻烦你清醒一点,深海君。”
如果说奏汰吐出这句话之前,千秋还处于要不要跟他生气的犹豫之中,那么在此之后,就是真正进入了暴怒的状态——同时,他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用“深海君”这样的称呼。
千秋总是一边说服着自己,一边将海神战之前,奏汰从溺水之中重新“活”过来的模样赶出脑海。从高中开始,无论发生怎样的事,哪怕当年的奏汰不食人间烟火,哪怕后来的奏汰任性又毫无道理可讲,千秋心中,总是会浮现出最初相遇的模样——不能生气,不能苛责他,他真正作为人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年而已。
而时光荏苒,如今的奏汰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识人间、懵懵懂懂,事事都需要他引导、方方面面都需要他操心的“婴儿”了。
“说什么你是在跟我吵架吗,我拜托你想想自己最近做的事,为什么非要冰水配生鱼片啊?为什么倒掉牛奶啊?为什么吃那么多酱油啊?我们都二十五岁了,这些事难道还需要我一遍一遍地跟你讲吗?”
“我真的不明白,在外你是能干的偶像、可靠的前辈,回家就变成一副死不听劝的样子,是在针对我吗?你不是一直都很懂事吗?”
“我真的很累,深海君,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
2.
时至今日,即使他在工作之中已经可以从容不迫,但生活之中还是随处可见当年的样子,时常会有窘迫、结巴的情况出现。此时他的大脑正以惊人的速度运转着,向奏汰吐出这些尖锐的话语,与那个说话不利索的自己大相径庭。他不知道当年那个听话懂事的奏汰怎么会变成眼前这副不讲道理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无辜,可偏偏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而说出这些话的自己,也与包容、阳光背道而驰,仿佛一个毫无耐心的坏人。
这就是七年之痒吗?千秋感到头痛欲裂。
奏汰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慢吞吞地把西瓜去皮,方方正正地切成小块放进碗里,然后洗了手,端着碗坐在了茶几边。
屋里静悄悄的,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有玄关的时钟在滴答滴答。七月,正是名副其实躺着不动也会汗流浃背的季节。空调已经关了十几分钟,空气中的凉意已经逐渐被酷暑的燥热代替,门窗没来的及开,不上不下的温度烘烤着无法顺利流通的空气,混合着两人的呼吸,充盈在着封闭的空间里,钻入敏感的鼻腔中,令人窒息。
过了许久,奏汰放下碗,往沙发上一靠,露出几绺沾满了汗液的头发,糊在脸颊一侧。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充满了失落的情绪:“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啊。”经过数分钟的冷却,千秋已经自行消化了部分情绪。看到奏汰抱着碗、正襟危坐又一声不吭的样子,他又没出息地打了退堂鼓。但后悔归后悔,他已经放了狠话,又以一副要算总账的姿势立在门边,要在此低头的话确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更糟糕的是,他冷静下来后回想了最近的事,发现奏汰确实言行有异。虽是积怨已久,但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发了一通脾气,确实不太妥当。
千秋胡思乱想着,直到奏汰把碗放下,他的才回过神来。
“嗯~其实我最近在想,要不要放弃作偶像呢?”奏汰缓慢地开口。他没有看千秋,而是盯着碗里的西瓜,用手中的牙签扎来扎去,“因为我们现在,其实大部分的工作已经不是以‘流星队’的名义了呀~”
“放弃……等等,我没搞懂你的逻辑啊?的确,现在的市场需求和高中时已经大不相同,我们五人也确实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但是这样就要放弃偶像这条路,奏汰你未免太草率了吧?”奏汰语出惊人,千秋感到十分错愕,“你不也接到了各种领域的邀请吗?广告、综艺之类的,有很多啊?”
“是有很多,‘收入’也都不错,还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奏汰平和的口吻突然冷了下来,“所以我不想干了,我想‘回家’。”
“这么说,你是想当家里蹲吗?”千秋对这种交流不通畅感到焦虑,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对牛弹琴。本来是在吵生活习惯的事,不知道怎么就跳跃到未来去向的话题上。
但是奏汰这么一说,千秋恍然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二人的气质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奏汰的卖点一如既往,目前活跃的领域依然是以美食类综艺和公益广告拍摄为主,而自己的人设却逐渐在往成熟男性的方向发展。特别是去年,他接到了电视剧的拍摄邀请,开辟了演员这条新路线。从那时起,他的偶像事业又增添了新的元素,生活被台本与对戏占据,赶拍的时候连续几天都会留宿在拍摄现场。毫无疑问,他的事业正处于稳定升腾期,对于未来他他很坚定,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迷茫。
千秋猛然发现,像这样普通在家里吹着冷气、翻阅特摄杂志的时光,竟在不觉间锐减、甚至消失了。
“‘家里蹲’吗?”奏汰如自语般喃喃道,“说实话——我觉得我已经是‘家里蹲’了。”
他把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全然不见平日温和治愈的感觉:“孩子们最近怎么样了,他们都在接什么样的‘工作’呢?”
话题跳跃到了更远的地方。
千秋想了想,开口道:“高峯的偶像线路跟我比较接近,年底就要加入我所在的剧组,尝试演戏了。仙石的话,他跟你的工作交叉比较多,关于近况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倒是南云,跟我们原来预想得完全不同,如今演唱与舞蹈功力都十分出色,正在正统偶像的道路上稳步前进……对了,听说最近已经在尝试作曲了。”
“是吗~?真好啊。”如千秋所料,奏汰并未露出讶异的表情。他不知道奏汰提出这个问题意义何在,也不知道奏汰在说“真好啊”时的阴阳怪气意义为何,但只有一点他无比清楚,那就是面前的人再任性,也不可能不知道后辈们的近况——毕业多年,组合活动甚至也所剩无几,即使如此,这些后辈也永远都是他们二人心中的柔软。
“你说的没错,翠因为要走‘演员’路线,所以上半年开始就一直在‘海外’学习。铁虎非常‘优秀’,甚至已经超越了我们这些‘前辈’,完全不用担心。忍……其实,我们只是在同一‘赞助商’的节目组下工作,他的历史很好,综艺也是以‘历史主题’的节目为主,我是美食节目组的啊……而且忍现在很开朗,节目录制后总是会被‘同事’请客喝酒……话说,其实我没怎么……”
“奏汰,”千秋打断了他的话,“你在……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呢。”
“……咦?啊……没什么……”奏汰如梦初醒,怔怔地看着千秋。
千秋叹了口气,被急躁情绪冲昏头脑的状态已然褪去。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这次吵架确实已经无疾而终。现在他一点都不关心被倒掉的牛奶值多少钱,或是冰水配生鱼片究竟有什么坏处——奏汰一反常态自言自语的样子令他担心而无措。他焦躁地扯了扯T恤的领口,缓缓走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奏汰,你要跟我说实话,你是生病了吗?”
千秋严肃起来的时候总是会问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奏汰愣了愣,眉头舒展开来:“没有啦,我怎么会‘生病’。只不过,千秋没有对我说过那么凶的话嘛,有点‘吓到’了……”
“那你刚刚说不当偶像是什么意思啊!”松了一口气又百思不得其解、焦虑无比的千秋抛出这句语气十分强烈的话, “我觉得你工作都很顺利,人气也很高啊!我在工作忙、回不了家的时候也会窝在剧组的沙发上熬夜看你的当期节目……前几天你介绍那个乌贼刺身,说得超级好啊!连我这种对海鲜不太狂热的人都觉得非常好吃!不然我们下次休息日去吃吧?还有那个回转寿司……”
——所有人都认为千秋是在高二性格大改变时,刻意培养了这样的说话方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奏汰深陷泥沼、或是出现重大问题时,他始终是这样的反应。此时他不是是什么具有成熟气质的偶像,也不是无数少女心目中阳光优质的理想男友,就只是与如出一辙,为深海奏汰提心吊胆的守泽千秋而已。
“……啊对了,你怎么会问高峯他们的近况?!我觉得你一直都很关注这些问题啊,根本轮不到我来回答吧?!话说高峯的学习之旅已经结束了,下周就会回日本。南云的个人巡回演唱最近也快结束了……仙石……仙石昨天才跟我打了电话说下周高峯回来后要不要一聚呢!除了最后这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其他的你应该都知道吧?你究竟是不是身体出了状况?或者是工作压力太大?难不成是我们都不在你身边,让你觉得寂……”
“唰”的一下,有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
几秒钟后,甜味蔓延开来。
“唔唔……唔……”千秋被塞了满嘴西瓜,只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他努力开合着咬合肌,来回拉扯了好几下,终于在“咕咚”一声后和着籽吞下。他拍了拍胸口,擦干沿嘴角流出的红色汁液,重新开口:“……我刚刚说到哪了?哦对,难不成……”
“难不成是我们都不在你身边,让你觉得寂寞了吗?”
3.
千秋突然意识到了症结所在,他恍然大悟地转向身边的人:“啊,该不会真的是这样吧?我让你觉得寂……”
话音未落,千秋便感到肩上突增了巨大的重量,目之所及处由熟悉的房间布局变成了一片不断放大的浅蓝色。
奏汰毫无预兆地抱住千秋,整颗蓝色的脑袋靠在他已然结实的肩膀上。千秋的手臂在空僵硬地悬了数秒,而后落下,以同样的力度,抱紧了怀中不安的人。
“没有的事。”奏汰轻如羽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春天飞扬的蒲公英绒毛,在温和的日光下缓缓落地。
“奏汰,抱歉,让你感到寂寞了。”千秋轻声说道。
“别这么说啊~‘寂寞’什么的,感觉很丢人啊,我们都二十五岁了……”千秋感到颈窝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突然胡乱地磨蹭起来,发丝与棉质的衣物相互摩擦,左肩开始隐隐发烫。奏汰的头发平时很服帖,或许是因为今天温度过高,出门进屋、又劳心费神地冷战了数十分钟,发尾微微翘起。他用手一遍遍地理着奏汰有点杂乱的头发,心中的温柔像一块烈日下的冰,缓缓融化。
千秋明白,深海奏汰是个十分克制的人,温柔而沉静,从不做令人操心的事。知道二人关系的人总在调侃,奏汰君真是一位出色贤惠的妻子。而千秋同样明白的还有与之相反的另一点,那就是奏汰压抑在理智之下无处可去的感性。他拍着怀中之人的后背,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想法——如果十七岁岁之前,奏汰的身心都是以神的身份存在的,那么从十七岁岁起算,到现在也只不过是过了七年。那么可否认为,现在他抱紧的人,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呢?
“大家都很‘忙碌’,只有我还算‘清闲’,但是我觉得很‘无聊’……”奏汰推开千秋的肩膀,手臂保持着推开姿势,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
“嗯!我明白了,所以奏汰做那些令我生气的事,其实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千秋眨眨眼。
奏汰又不说话了。他不仅没回答千秋提出的问题,还把视线偏向了别处,略有长度的头发微微垂下,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一半泛红的脸颊。
“咚咚、咚咚”。
千秋仿佛听到了自己突然变快的心跳声。
“奏汰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可爱、很不中用吗——”他小心翼翼地说出心中的试探之语。
被说中心事的奏汰习惯性地抿起嘴,两颊微鼓,像只心情不好的小仓鼠。
千秋便握住奏汰的手腕,没等面前闹脾气的人组织出既不丢人、也不显任性的答案,便在这无言之中把人推倒在沙发上。奏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在他印象里,即使在一起这么多年,千秋也很少会采取这种有点强制性质的行动。他仰卧在沙发上,棉麻的罩布摩擦这后脑勺,熟悉的触感使他心里略微膨胀的情绪安定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升腾而起的热度。偌大的客厅突然变得十分狭小,两颗近在咫尺的心脏正隔着血肉,以同样的节拍跳动着。
而千秋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目光闪烁,游移不定,钳住奏汰的那只手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我说,即使是不可爱、不中用的奏汰,我也一样很、很喜欢呢——?”
“诶?”
“啊啊啊——我竟然说出来了——”千秋磕磕巴巴地说完这句话,仿佛力气被抽空一般,浑身脱力,整个人摊在了奏汰身上。奏汰的眼睛眨动了数下,大脑还在处理刚刚那句猝不及防的疑问式告白。他知道这句话的珍贵,千秋是个脸皮挺薄的人,就算是交往数年,肌肤之亲已是惯常,这些口头的东西却总是难以启齿。
“啊——可是,千秋最近,不是总说我不可爱吗~说我没有以前可爱,不讲道理之类的……”奏汰说出了自己最介意的事。短短半天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各种信息混杂着情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时间处理不完——可他还是习惯性地抱住身上这个再度沦陷在害羞与消沉之中的人。
“拜托你别再说了……”千秋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我到底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样的,竟然因为那种鸡毛蒜皮的事跟你吵架啊……还大言不惭地说出刚刚那种话……”
“啊~那我以后可以不要再喝热牛奶吗?”奏汰坏心眼地扯了一下千秋深棕色的头发。
“这个不行!必须要喝啊!”千秋腾地一下撑起身来,瞬间换上了说一不二的表情。
奏汰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抚上了面前那张即使生气也万分可爱的脸。
两人目光交错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甚至连钟表运行的声音也随之远去。上方棕发赤瞳的大男孩欺身而下,情不自禁地咬住了两片熟悉的柔软。屋内的凉意已经消失殆尽,这片焦灼空气被彻底引爆。热度急剧飙升,逐渐急促的呼吸声相互交叠,疯狂跳动的心脏声如擂鼓,两个温厚而惯常克制的人,终于在无关紧要的插曲过后关闭了理智的开关,在这片属于他们的小天地之中忘情地拥吻起来。
“千秋……等一下……”身下的人似是对这样的发展心有不满,“你知道你几天没回家了吗,我想……”
“不行。”上位的人直起身来,扯开了领口两颗装饰用的纽扣,同时摘掉了那副土里土气的眼镜,露出了原本清澈无比的瞳仁。
“今天我来。”
4.
“叮”的一声,空调展开了扇叶。千秋放下遥控器,拿起纸巾,轻轻擦拭着身旁半睡半醒之人的额角。
“千秋……把温度调低一点……”
“好了已经很低啦——”情事之后,奏汰总是一副恹恹的模样,有时会比较爱撒娇,有时会任性甚至不讲道理。此刻他正以趴卧的姿势缩在被子里,天生动听清亮的嗓音还带有些许欲望尚未褪尽的沙哑。
千秋坐起身来,窗外的夜色已经铺开来,窗边出现了一团团橘色的光晕,时针停留在七与八之间,两人几经折腾后,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间。他清了清嗓子:“已经快八点了啊,晚饭是自己做还是出去吃啊?”
床上被空调被包裹的不明生物露出一小片蓝色,奏汰从里面爬出来,盯着千秋看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答非所问的话:“嗯~千秋现在,真的是‘帅哥’呀~”
“诶、你在说什么……”片刻讶异之后千秋的脸迅速变成被火灼烧的颜色。虽然如今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不同的人用自己时候用类似的词,但每当他照镜子、或是盯着的照片研究时,都搞不清楚人们到底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平心而论,他认为自己跟高中时代毫无差别,对此类评价也不甚在意。只是如今连奏汰也吐出这么句话,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在心中升腾而起。他本身就很容易在事后害羞,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而在这种时候被奏汰凝视外加夸奖,羞耻的情绪更是在瞬间被放大了数倍。
“千秋长高了,‘力气’也变大了,具体的我也说不好,但总之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奏汰把下巴放在交叠的双臂上,歪着头研究恋人的脸。
“别、别这么说啦,”千秋窘迫地戴上眼镜,厚重的全框挡在脸上,帅气的感觉确实被打了折扣,“奏汰你比较厉害啦,看看现在在线的偶像,你的气质才是独一无二的嘛。”
奏汰看着这个面上挂不住、害羞时拼命转移话题的千秋,想起片刻前他情动而不能自已的模样,轻笑了一下:“千秋真的是‘表里不一’的人啊~?如果这么‘害羞’的话,为什么刚刚……”
“哇——!你不要再说了啊!”千秋窘得捂住了脸,脑中却流动着绮丽无比的画面,脸上如火烧一般。他知道奏汰是在恶趣味地逗他,但这招和可爱无辜一样,屡试不爽,自己总是会轻易中招。
为什么自己一把年纪了还会对这种事脸红心跳啊!
为什么交往七年还是没办法在事后正常看对方的脸啊!
为什么自己这么不中用啊!
千秋感觉自己委屈极了,明明一直在努力克服这些心理障碍,但面对愈发从容的奏汰,自己反而愈来愈容易沉沦。说什么帅气,明明连最基本的冷静自持都做不到——他只要一想到奏汰刚才那几句玩笑话,就恨不得立即找个角落蹲着。
“我也喜欢这样不可爱、不中用的千秋哦。”
“诶……”千秋掩面未了,突然听到奏汰这么说。他睁开眼睛,奏汰已经从床那头爬了下去,身上披着条长长的空调被。
“奏汰……?”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眼睛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嗯……?我去下浴室……”奏汰回头。
千秋在床上挪动了两步,来到奏汰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你的头发,是不是长了点啊……?”
闻言,奏汰拾起一缕发丝,后知后觉道:“啊,好像是的……现在基本上不怎么进行‘仪式’了,不过其实高中之后就再也没留长过了。最近因为……嗯……千秋都没怎么关注我嘛,我也忘记剪了~”奏汰垂着眼帘,一边娓娓道来头发与心情的近况,一边用手指来回卷着柔软的发梢。
“不要剪了,”千秋鬼使神差道,“扎起来吧。”
5.
千秋走出浴室,他换了一件开襟系扣的短袖,那是前些年流星队在某游乐园公益演出时的纪念品。由于当时的活动是面向儿童,相关周边的设计也都是洋溢着可爱的感觉。弧形的领口与流畅的肩线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汇合,开襟的纽扣上印有简化过的流星队徽标,口袋的刺绣正是一朵闪耀的红色流星。二十五岁的守泽千秋名副其实的青年才俊、仪表堂堂,而褪去专属设计的服装、刻意保持的气场,再穿上这件颇有纪念意义的衣装,增点了数分重返高中时代的少年感。
入夜,窗外的喧嚣逐渐归于平静。千秋听到油烟机轰鸣的声音,知道奏汰正在厨房里为晚饭忙碌。伴着“咕嘟咕嘟”的声响,食物浓郁的香味争先恐后地涌入了一墙之隔的内室,突破了留恋在发间尚未散去的柠檬薄荷味。他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轻轻推开厨房的门,看到了那个熟悉却又有些许变化的背影——
“奏汰,你的头发,那个……”
“千秋刚刚不是说,让我扎起来吗?”忙碌之中的奏汰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弯腰从低矮的柜门里拿出漏勺。奏汰把炸物架放上边沿,盯着锅里已经微微变黄的虾子随沸腾的油左右漂浮,而后逐一捞出。
千秋心想,要说的话,奏汰现在的头发其实没有很长,至少不比高一的时候长。他只是将头发随意地束起,扎在后脑中间偏下的地方,长度远不及马尾,就只是是一个小辫子。他忍不住伸出手,“噗”的一下,束发的皮筋就沿发丝滑下,落在了地上。
“守泽君——你在干什么坏事呢——”奏汰捡起皮筋,做了一个拉弹弓的动作,把皮筋弹到了千秋脸上。他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发间的水汽使得发丝成片地黏在一起,还没有呈现出平日的飘逸感,半长的头发突然失去束缚,皮筋落下之后发梢微微翘起。
“啊!抱歉抱歉,我觉得太有趣了一不小心就……我给你重新扎上!”被皮筋弹到脸,千秋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怎么让人扎起来的是自己,擅自弄乱的还是自己啊!他揉了揉被弄疼的脸,捡起皮筋,在奏汰的头发上比划了几下,小声道:“真好看啊。”
奏汰把虾全部捞上了炸物架,开始切卷心菜和胡萝卜丝。千秋站在他身后,将他的头发稍微理了一下,然后微微拢起,最后套上皮筋,重新扎好。看着眼前之人为餐食忙碌的背影,千秋脑中忽然一闪而过高一初遇时、与现在大相径庭的那个背影——那时的奏汰是以神明自居、不食人间烟火的异类,由于缺乏生活常识,身体发育的也不是很好,比起常人有些瘦弱。如今,奏汰的身体已经变得十分结实,某些时候甚至看起来比自己还结实。那一撮并不长的头发扎在脑后,随着身体的动作而上下摆动,和奏汰本人形成了反差又和谐的美感。
好像是有生命一样。
千秋又伸出手来拽了一下。
“……疼!千秋——你——”奏汰捂住后脑勺,对千秋投以不满的目光,“干嘛一直拽我头发啦。”
“因为奏汰是坏孩子,吃很多酱油,会倒掉牛奶,还会喝冰水把自己喝出问题。”千秋又拽了一下,而后借着惯性把奏汰转了个身,随即掐了下他的脸颊,“这是对坏孩子的惩罚哦。”
“……唔……我没有……”奏汰被掐着脸颊,嘴里的话都变得含混不清。千秋松开了手,奏汰揉了揉发红的脸,从微波炉里拿出一只马克杯递给千秋,“给你,我们一起喝‘牛奶’吧——”
折腾了一天,千秋感到肚子空空如也,马克杯里飘出浓郁的奶香,他心动地接过杯子,对奏汰咧嘴一笑:“奏汰,你这家伙啊……”
奏汰点了点头,然后满心期待地盯着杯子,直到千秋将它送到嘴边,仰起头,一饮而下——
“深海奏汰!!你怎么回事!!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往牛奶里放盐啊——!!”千秋一口将牛奶吐了出来,他打开水管,边咳边漱口,整个洗碗池边全是可疑的白色不明液体。
“那当然是因为——”奏汰露出得意的笑,“千秋你——‘不、可、爱’啊——”
“你说谁不可爱呢!你这家伙才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END
OS:
脑洞很简单,核心思想就是“即使是深海奏汰这么可爱的人有一天也会作死”以及“即使是守泽千秋这么可爱的人有一天也会发脾气”,当然啦,都是调情意义上的。
这篇是去年10月的脑洞,当时写了个开头,由于一直拖,导致最近才补完……吸取教训,一篇文,要么一口气写完,要么不写,不然只要中断到最后填坑的时候哭的永远是自己TAT
作死挑战了25岁的两人,中途很后悔,感觉自己完全把握不了这种十年后性格if,好在卡卡卡卡卡最后还是写完了(长出一口气)
最后,由于本人是ABBA都吃,所以这篇也有互攻的暗示,开头也已经注明,希望不要雷到大家。
我永远喜欢流三!
不熟知的爱
英格兰乐队设定 含凪玲
足球训练生 X 乐队人
乐队名图方便就设定成England了
冰织羊第一次看到千切豹马的演出是在他游戏二十连胜的一个下午,沉浸在虚拟游戏里能让他短暂忘却自己身上所背负的所被期待的一切,不用去想父母惺惺作态的嘴脸。而从游戏当中脱离出来后,四下寂静无声,空虚一下子包裹住他。
窗外是西沉的落日,夕阳的颜色像是草原上被捕食的麋鹿流出来的血,烧的他眼睛发疼。他摘下头戴式耳机缓慢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好看的战绩也不能为他带来一丝欣喜,他放下游戏机看向电脑开始毫无目的的滚动鼠标滚轮。
滚了一会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结果在准备关闭游览界...
英格兰乐队设定 含凪玲
足球训练生 X 乐队人
乐队名图方便就设定成England了
冰织羊第一次看到千切豹马的演出是在他游戏二十连胜的一个下午,沉浸在虚拟游戏里能让他短暂忘却自己身上所背负的所被期待的一切,不用去想父母惺惺作态的嘴脸。而从游戏当中脱离出来后,四下寂静无声,空虚一下子包裹住他。
窗外是西沉的落日,夕阳的颜色像是草原上被捕食的麋鹿流出来的血,烧的他眼睛发疼。他摘下头戴式耳机缓慢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好看的战绩也不能为他带来一丝欣喜,他放下游戏机看向电脑开始毫无目的的滚动鼠标滚轮。
滚了一会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结果在准备关闭游览界面的时候刷到了一个红头发的人,因为容貌过分美丽又留着很看着就顺滑飘逸的长发让冰织犹豫了一下这人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点进去之后发现这是一个粉丝安利视频,拍制的视频似乎都是路演时的演出。看样子似乎是一个三人乐队,除了红发还有一位白毛和一位紫毛。
闲来无事被勾起了一丝兴趣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冰织准备看看他们的演出,其实他蛮少听歌,更少接触这种形式的演唱,知道的曲子也就游戏里的bgm和一些在学校学生里流行的曲子。他把电脑音量稍微调大,嘈杂的人声从音箱传出,今天父母不在家,所以他可以稍微放松一点。里面的三人调试好乐器后,那位红发走到C位靠近麦克风开始介绍他们乐队。冰织羊拿这个当背景音低头收拾着自己拿出来的游戏机和各种卡带。那人开始讲话的时候冰织想,果然是男生啊,猜中了。
画面里微波粼粼的水面反射着金光让前面的三人蒙上一层迷幻的色彩,那位红发帅哥正站在夕阳西下的河岸边朝路人大方的展现自己的笑颜:“大家好,我们是England,今天是我们第三次路演,很高兴见到大家。在开始演出开始前我先介绍一下我们乐队成员。右边的是凪诚士郎,我们的贝斯手;左边的是玲王,我们的副吉他手兼鼓手,不过今天是路演大家只能看到玲王弹吉他了。”
“我是主吉他手兼主唱,千切豹马。那么接下来请欣赏我们乐队的原创曲《繭を破る》”
该如何形容冰织在抬头看向屏幕那一瞬间被千切清亮的声音击中的感觉,在他开口讲话的时候就觉得他的声音是温柔但不乏活泼的类型,可是和音乐结合后那清丽又少年的声调还是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俘获了冰织羊的心。
冰织羊安静的听完了那一曲,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砰砰心跳声在间隙吵嚷他的耳朵。屏幕上的人们演奏完后给围过来的群众们鞠躬,宣传他们不久后的第一次正式演出。冰织趁此空闲在想到底是千切豹马本人确实拥有这样的吸引力还是他听了一整天的游戏击杀音外加路演场景的氛围加持导致他在千切开口的一瞬间就怔愣沉迷进去。
接下来他默默看完了这场路演视频,并且知晓了他们乐队在下周会有一场演出。冰织看了眼日历,时间恰好和他一周仅有一天的休息日重叠了。
啊,还是再说吧。出门什么的,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准许呢。他面前浮现父母看似关切的脸,感到一阵似有似无的反胃,说起来今天除了早餐好像就没吃什么了。
天色已经昏暗,冰织离开散发着温暖光线的电脑屏幕,转身开门走进漆黑一片的客厅。
结果最后在那天还是乘着电车出发了,没有向父母报备。事实上冰织很难不去想被父母知道自己偷偷出远门后的反应,惊讶?愤怒还是担忧?不过那些大概都与冰织羊本人无关,他的父母只是害怕自己梦想的培养皿被冰织摔碎打破而已。在他准备踏进电车前冰织羊突地想起父母的脸,他们伸着手靠近他问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破坏掉“冰织”。他随即想象到了自己在路上各种不同的死法,电车脱轨、遭遇车祸、磕碰摔倒、被街上突然冒出来的人刺伤,然后自己躺倒在模糊一片的血迹里看到父母崩溃的神颜,于是他感觉死亡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踏上电车的那一刻他已经汗流浃背,电车外是吵闹的蝉鸣和人群嘈杂的声响,电车关上门后隔绝了那一切也隔绝了燥热的空气,冰织羊感觉自己终于可以稍微舒一口气。
或许他可能不是需要去见一个什么人冰织羊这么想着,而是需要这样一个契机让自己能够短暂逃离那黝黑可怖让人喘不过气的泥潭。
乘上电车后他整个人就慢慢放松了下来,已经做了“出格”的事,现在不如去坦然接受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电车摇摇晃晃的前进,冰织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距离目的地大概还有六站二十分钟。将手机收回的时候正好电车到站停靠了下来,侧边进来三个眼熟的人。
一红一白一紫,刚好是England乐队的三人。上车之后没什么位置他们便站着,白发脑袋靠在紫发脑袋旁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像个软绵无力的兔子面团。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人是贝斯手吧?怎么没带乐器,反倒是副吉他手带上乐器了,明明正式演出时玲王应该都是打鼓的。
这时千切的声音传过来:“玲王你也别太宠他了,你看这家伙没背乐器看着也要变成一滩泥了。”
“没事的,凪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嘛。”玲王说着宠溺地摸了摸凪的脑袋。
白色的脑袋蹭了蹭支撑住他的肩膀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大小姐是羡慕玲王会给我背包吧?”
“呵。”千切豹马无语转头不愿再去看他们两个,结果偏头过来就和一直盯着他看的冰织羊对上了视线。冰织羊目光闪躲几下后就低下了头,千切眨了眨眼没有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
电车仍然在悠悠前行,窗外昏黄一片,太阳仍然尽职尽责的散发光热。千切在莫名的燥热感中忽然反应过来,夏天似乎已经来临了。
演出进行的很顺利,他们的乐队比冰织想象的还要更出名,可能也有颜值这一方面的加持吧。冰织羊听完他们乐队的演出后走出livehouse在马路对面的自动贩售机里买了一罐饮料,他平常很少喝这种气泡水,父母不准许是一方面,自己也不是很喜欢它的口感,不过今天意外的很想尝试一下。
汽水入口带来绵麻的口感,冰织羊听着汽车鸣笛声在有些燥热的空气里想起千切站在舞台上的样子,仿佛散发着光热的烈日又宛如自由疾走的风。红色的长发半扎,跟随着音乐的节奏起跳,在半场间奏的时候他总会走到舞台前俯身和台前的观众握手,冰织羊只是刚好来得早所以站在了前排,周围人的反应很热烈,跳跃着伸出手去和台上的千切互动。
冰织本来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他也不害怕自己在人群里会显得格格不入,却仍然在千切俯身伸手走过来的时候伸出了手,其实只触碰到了一瞬,手掌摩擦过手掌。但冰织羊却把那热度记到了现在,就算现在手握着冰凉的饮料罐身那热度似乎也消散不去。仿佛会就此铭刻在冰织羊的掌心。
解决完那罐饮料冰织准备往回走,抬手准备将空掉的铝罐丢进垃圾桶时余光看到了往这边走的红色身影。是千切,对方似乎是出来买水的,于是冰织羊停下了动作,继续握着空掉的罐子伫立在自动贩售机旁。
没想到千切豹马认出了他。
“我在演出的时候看到了你。你是专门来看我们乐队的吗?我们还拍掌了,你应该没那么快忘吧?”千切一边说着一边按键投入纸币,等待贩售机处理信息的时候他偏头去看冰织羊,对方在贩售机冷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发白,像是夏日里会突然出现的幽灵,千切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嘴角不动声色地弯起,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冰织羊有些紧张,他开始有点后悔刚刚没有直接走掉,不过最后他还是点点头,手上的易拉罐被他微微攥紧。
千切笑着打开汽水:“那怎么样?演出没让你失望吧?你是第一次来吧?站在前排安安静静的,是不是不太习惯这种场景?”不过冰织羊看向他们舞台时目光倒是很真挚热烈,千切豹马这么想着。
冰织羊再次点头:“第一次来看这种演出,不太习惯。”
“哈哈,没关系的,这里可能也就稍微热闹那么一点。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很高兴你能成为我们乐队的粉丝,如果可以下次也请来支持我们把。如果再来的话就放开一点吧,livehouse里面可是很自由的世界。”千切豹马朝冰织羊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冰织看着他重新走回那栋建筑才慢慢转身把已经沾染上自己体温的铝罐扔进垃圾桶,心里咀嚼着他的话。
自由吗?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家里依然漆黑一片,父母在餐桌上留言说今晚和友人有聚餐可能会晚归,冰箱里有给冰织做好的晚饭,记得热了吃。
看样子和朋友出行的借口瞒过了父母,虽说他们可能也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朋友就是了。其实也没什么朋友,冰织一边往厕所里倒今天的晚饭一边想到,有的不过都是游戏里面稍微眼熟一些的网友。
那个晚上冰织做了个梦,梦里盛开着大片大片的野生红玫瑰,而他只是站在围栏外看它们开的热烈又盛大。然后有人来接他,他乘着装饰的美轮美奂的马车离开了那片玫瑰园。
冰织羊应约去看了他们后面的演出,只要时间地点允许他就会去。大部分演出时间都算友好,只要找的理由恰当父母也很少追究他出门到底是为何,不过出门次数相较之前确实有些频繁,父母难免在餐桌上多问。于是拜托了同队的前辈帮他合伙骗过父母说是一起进行加固训练然后顺便去街上逛逛,父母之后便也没再多问,出门的时候只提醒他训练的时候也要小心。
不过他在演出现场还是很安静的样子,只是千切再次俯身过来和观众牵手的时候他会主动伸手出去然后浅淡地笑。
可能是他表现的实在有些特殊,毕竟England的曲风大多也比较狂热,但冰织始终都是那副沉静的样子。千切豹马总觉得他太安静了,像是带着满身的枷锁走到他面前来看他,而他们的音乐和热情带给不了他一丝一毫的帮助。
于是在一次演出挑选观众来选曲时他选了冰织羊。
“那就那位水蓝色短发的男生吧?麻烦前面的人帮忙递一下话筒哦。”
他穿着黑色的无袖短衫,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显得健美流畅,一身银饰在他蹲下身的时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冰织羊明显有些慌乱,接过前面的人递过来的话筒后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记起第一次看千切路演视频时他说的他们乐队的原创曲。
“《繭を破る》是吗?那么这位观众,你叫什么名字呢?”千切蹲在舞台前安静地看着冰织。
冰织羊看着对方在舞台灯光映照下如同火热玫瑰一般亮丽的眼瞳开口道:“冰织羊。”
千切豹马站起身来蹦了两下,然后举起手:“那么现在是送给冰织羊的一曲《繭を破る》,请享受...”
那场演出结束千切豹马在人流散去后找到了停留在livehouse吧台旁的冰织羊。
“找到了。”千切笑着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你找我?”
“嗯,想问你有没有开心点。”
冰织羊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我每次来看你演出都挺开心的。”他干巴巴的说。
“是吗?我不那么觉得。虽然说看演出不是不能那么安静,但是你的表情绝对称不上高兴。有什么烦恼吗?连音乐都不能让你放松会让演唱者很苦恼啊。”
“啊...对不起。”冰织羊低下头,转眼看向自己手里的饮料。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啊,”千切豹马拍了拍他的肩,“我只是觉得我们偶然见过一次,算是有缘。作为我们的粉丝我也应该让你在观看我们演出时尽可能的高兴点。”
“不过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就当我是你的朋友,最近有什么烦恼吗?”千切也点了杯饮品,似乎是想要等到他愿意开口。
冰织羊嘴巴张合两下最后还是沉默,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对方在他眼里自由的过分,在舞台上璀璨夺目,因为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发散出庞大的感染力,光是看着就能够因为他们的表演而心生喜悦和向往,这是自己所不能想象的。
但是千切并没有等他,他的饮品上了之后他没犹豫一口闷了,然后起身拍了拍他的脑袋:“看样子是挺麻烦的事情呢。你住在这家livehouse附近吗?每次在这里演出你都会来。”
“不算近吧,不过我家附近只有这里能看你们的演出。”
“这样啊?留个地址和联系方式吧?”
冰织羊抬头看他,似乎有些不解。
“不要这么看着我嘛,其实是我个人的事情,下次想约你出门帮我个忙。所以问问。”
冰织羊点点头,拿出手机和千切豹马交换了联系方式。
大约不到一周后,千切敲响了冰织家的门,出来迎接的是冰织的父母,千切今天没有打扮的和登台演出一般放纵,而是穿了简单的白T和休闲短裤。他微笑着和冰织的父母说自己是来找冰织的。母亲点点头多看了眼他的长发然后上楼去叫冰织羊,父亲领着他往房间里走一边问:“我记得冰织在的训练队里没有你这号人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千切豹马早有准备,在他提前说自己第二天可能会登门拜访的时候冰织就说了自己家家教比较严,父母不怎么让他和无关学习与训练的人有过多接触。千切豹马听说他在足球训练队后便拿出了自己田径比赛的金奖给他看。
“怎么样,厉害吧,拿这个应该能镇住你父母了吧?”
冰织羊回复应该可以。于是千切又接着开始问他明天想要什么礼物。
“啊,原来是在校外运动会上认识的。那也麻烦你在这方面多指导一下我家那孩子了。”
“嗯嗯。”千切点头应付着却忍不住在心里吐舌头。心里想着天底下的大人都一般讨人厌。
还好冰织羊及时下楼。
母亲在玄关处叮嘱他们今天天气似乎不是很好,让他们带伞。冰织羊接过雨伞与父母道别。父亲又加了一句天气不好的话记得早点回来,这个天气容易感冒。
冰织羊刚想开口应好就被千切拍了拍脑袋,于是他偏头去看对方,千切便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空旷少人的地方,冰织羊和他一起走出门开口道:“好像只有附近的足球场了。”
“交际舞?”
“是玲王那家伙啦。他父亲可是很有名的御影集团的老板,玲王可是从家里跑出来做乐队的。现在那个老板不怀好意地邀请我们去参加什么晚宴,玲王没能推掉,所以我们突击准备一下相关的,嗯...关于上流社会的一些礼仪交际。”千切耸肩道。
难怪介绍玲王或者他自我介绍的时候从来不带姓氏。冰织羊想起总是坐在后方的那位紫发鼓手。虽然灯光并不总能打到他身上但他似乎乐得于此,演出时只会听到有力的鼓声,支撑起整个乐队的节奏,像是这支乐队暗处的王。
冰织羊开口问:“那为什么不找另外两个人呢?其实我也不会跳舞的。”
“哎呀,就算是你也看出他俩什么关系了吧?”千切无奈摊手道,一副所有人都应该了然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样子。
所以原来真的是情侣吗,每次演唱开始时和结束时凪总会转身朝在自己身后的鼓手点头示意,冰织还以为这是他们的什么暗号。好几次演出结束后三人浑身汗津津的离开舞台也能看到那个一米九的白毛男瞬间瘫软成一块无骨年糕靠在玲王身上,也真是不嫌热。
于是冰织羊点点头,千切便继续道:“凪也在学舞步,虽然我感觉他学了到时候也不会跟别人跳,但是玲王教我的时候我身上都要被他盯出个洞了,所以来请求外援。而且不用你做什么的,配合我的舞步就好了。”千切冲他眨眨眼然后伸出手。
接着他们就在阴天的足球场上开始跳舞,冰织羊意外的很快就能上手,千切夸赞他有天赋,说他第一天学的时候踩了玲王好几脚导致教学被迫提前暂停了一天。冰织牵着他的手依然是浅浅地笑。
因为靠的很近他能闻到千切浅淡的发香,于是冰织开口问他为什么留了这么长的头发。
“这个啊,有段时间因为个人问题状态很糟糕,遇到玲王之后一起搞音乐才慢慢好起来,头发也是从那个是开始留的。感觉留起来还挺好看的就没剪。”
“嗯。”冰织羊这样回复了又怕显得敷衍便又加了句,“很适合你。”
于是这回换千切开始笑,他说你又没有看过我留短发的样子,怎么就知道长发更适合我?
这个时候阴云满布的天开始降下细雨,冰织抬头看了眼灰暗的天,转回头时千切问他要提前回家吗?虽然这么问了但他还在引着冰织跳舞,面上是柔和的平静,像是笃定他不会轻易放开自己的手。于是冰织也放下了刚刚感受到雨滴那一瞬间冒出来的念头:要回家了吧?
他将千切的手握的更紧,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发紧。无所谓回家是否会再次面对父母那恼人的面容,他想自己或许从现在紧抓着的这个人身上抓到了一点名为“自由”的东西,也感受到了无关所有只是因为他本身而选择靠近自己的爱。冰织不会去想这份爱是关乎友情还是爱情,这只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的接近纯白的感情,任何前后缀都不能攀附上它。
雨水将草坪打湿,而此时太阳竟然冒出了头,千切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太阳雨。阳光倾洒而出带来一丝暖意,草坪上的露珠反射出金闪的光,冰织忽然开口和千切说起第一次看他路演视频时的场景。他每次看向千切的时候他背后都是璀璨的光,第一次是河流的反光,接下来是每一次的演出,就算是下雨天的现在仍然有。
在冰织说千切开始唱第一声他就被吸引到的时候,千切豹马开口问那冰织羊算不算是对他一见钟情,冰织轻轻点了点头,说大概是吧。于是千切又满意的笑起来,看上去比刚刚冒出头的太阳还要富有热情与爱。
冰织羊在那晚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成为了一只蓝色的小羊,匍匐在玫瑰园里。就像与千切分别前对方送给他的水晶摆件里的场景一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