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夏」独尊哥都这样舞脸了,大义哥还搁那嘴硬避嫌呢🤣👉
*又名:不可能,我的挚友怎么可能喜欢我!
*娱乐圈,内含综艺、论坛体,正文5k
*没想到小随笔扩写了,又双叒叕xp产物,写点自己爱看的
周六凌晨,公寓内
夏油杰正有些焦虑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的经纪人真奈美一脸淡然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要我说老板,事已至此——你就从了五条悟吧~”
她姿态颇为优雅地重播了投屏在电视上的综艺——《咒术师的推理时刻!》
“看他多喜欢你啊,这不巧了,你也喜欢,就像是一对拼图,多么完美。”她感慨。
“不可能!悟怎么可能喜欢我!”
至此,真奈美继续优雅地用刚做了新美甲的手指划拉两下屏幕。
她轻巧地把手机放到...
*又名:不可能,我的挚友怎么可能喜欢我!
*娱乐圈,内含综艺、论坛体,正文5k
*没想到小随笔扩写了,又双叒叕xp产物,写点自己爱看的
周六凌晨,公寓内
夏油杰正有些焦虑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的经纪人真奈美一脸淡然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要我说老板,事已至此——你就从了五条悟吧~”
她姿态颇为优雅地重播了投屏在电视上的综艺——《咒术师的推理时刻!》
“看他多喜欢你啊,这不巧了,你也喜欢,就像是一对拼图,多么完美。”她感慨。
“不可能!悟怎么可能喜欢我!”
至此,真奈美继续优雅地用刚做了新美甲的手指划拉两下屏幕。
她轻巧地把手机放到茶几上,又贴心地给手机转了一百八十度,最后悠悠地点着手机屏幕推过去:“请。”
「咒回综合」「情感八卦」
【主题】「懂入」独尊哥都这样舞脸了,大义哥还搁那嘴硬避嫌呢🤣👉
真是蚌埠住笑了,各位看了吗,咒回剧组限时回归的推理解谜综艺,独尊哥第一期真是绝了,真是过一关遇到个人就问有没有遇到大义哥呗,说好决裂十年呢😇前段时间独尊哥小号被扒出来后,演都不演了,天天搁这他超爱的
所以果然只有大义哥一个人超拧巴别扭地一直在意当年的事情吧?!
——「楼主」喧嚣的恋情——
楼主疑似是被夏油气死的产品姐一枚哈😇
——「2楼」阁楼画板——
看到标题我就很快啊,啪的一下点进来了!
楼主怎么看的这么快!!!才更新第一期吧,还分上下各两个小时,才距离发布六个小时!
我才看到第二部分,咒全员逃离自己被困的房间前往下一个解谜点!
——「3楼」千纸碎碎——
嘻嘻嘻嘻就是那开始!3楼快快往下看!
第二部分其实是所有人拿着第一关拿到的线索找到自己对应的伙伴、信物、新关卡地点,然后!
第一关进房间都是玩家随机挑着进的,现在五条一直在各种交换情报,帮他们配对,然后各种换自己手上的线索,硬要和夏油一组!
嘻嘻嘻嘻虽然五条完全打着为他们实现自己想要的队友愿望,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想和夏油组队好吗!谁家好人不愿意和超可靠的娜娜米一组!一和七海对上线索卡,立马拉着灰原来交换。
我是真绷不住了
——「楼主」喧嚣的恋情——
何止绷不住……
五条悟在一二楼都没遇到夏油杰,直接往顶楼七楼去了,然后还真给他遇到夏油杰了
我请问呢,这是什么小情侣心电感应吗???
怎么就一二楼没遇到,遇到硝子知道她五楼遇到过,还完全不管五楼就往楼上冲,疑似剧如本哈
——「5楼」匿名——
楼上到底反串还是真cp姐,不会不知道五条悟这个猫系男有着超绝狗鼻吧
夏油杰半出家,平时身上带着檀香,五条悟那是一点残香都能嗅着冲上去
——「6楼」匿名——
不是哥们,这么大个布景,空气还是流通的,这是否有点变态了?!!
——「7楼」匿名——
五条悟对他老婆是这样的
敲木鱼ing
——「楼主」喧嚣的恋情——
七楼是不是没有把五条小号内容扒完
你扒完就知道了,从十三年前初遇开始的,各种变态发言捏~
——「9楼」吃饭最大——
别误导人家哈,五条悟最开始三年还是臭屁男高的哈
决裂后才是真的,不自觉超强重力放出哈
——「楼主」喧嚣的恋情——
臭屁男高?!有没有指路,或者截图?!
——「11楼」匿名——
来了来了!
就很短暂的臭屁男高时期啦,一下子就和夏油黏黏糊糊的上演青春校园恋爱伤痛文学
截图.JPG,截图.JPG……
「“臭老头们的破修行计划毫无意义,又要老子转学,真服了。”
“这个高中也没意思,还有个好学生怪刘海第一天就针对老子,他不也是不穿校裤穿穿阔腿裤吗,为什么老子没带校徽就得被扣分?”
“怪刘海经常偷看老子呢,老子也知道自己长得很帅。”
“哇塞,没想到怪刘海很会打架诶!”
“他好穷哦,居然雪糕都请不起,他说‘九十叶’的雪糕不能叫雪糕,应该叫奢侈品,可是一个球还没老子一支笔贵啊。”
“他原来真的很穷,要打工,要给自己和妹妹赚学费。”
“怪刘海让我改自称,不是很明白,谦卑的自称到底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我也在想意义?”
“他有两个妹妹,不是亲生的是捡来的。我不明白,他的父母抛弃了他,他连自己都养不活,为什么要负责别人的小孩?”
“那两个女孩的爸,算了叫畜生吧,居然因为女孩被杰养的白净可爱不少,想接走,谁不知道这老赌鬼是想卖了她们卖钱?!我和怪刘海把这臭东西打跑了,但是他们被房东赶出来了,因为房东怕老赌鬼又来搞事情……我让怪刘海住我家,他却笑着问我,我在家里能做主吗……”
“我现在也和怪刘海一起打工,但是他好像不是很乐意,可是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了啊,打工也不是什么辛苦的事情吧?”
“怪刘海最近瘦了好多哦”
“我不明白,怪刘海明明不开心,为什么还总是在笑……”
“遇到怪刘海后,我好像每天都在不明白。”
“遇到个奇怪的肌肉男,自称是导演,问我和怪刘海愿不愿意出演一部青春校园微电影,好多钱,我们答应了”
“草!电影小火了一把,老东西一知道,立马给我办理转学了,我之前一直没敢转钱给怪刘海,现在功亏一篑!那怪刘海怎么办?”
“我不同意转学,他们给我卡冻结了,等着我低头回去,哼,现在我自己可以赚钱”
“怪刘海今天拍戏好像被欺负了,回来的时候湿透了,身上好多淤青,晚上发了高烧,我背着他去医院,回来后他一直在我怀里哭……我知道场合不对,但是他湿漉漉地喊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真的好想吻他。”
“好吧,我坠入爱河了”
“呼——终于闲下来啦!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吧~”
“怪刘海想考东大,正合我意,谁要去京都那种封建地方!”
“没想到先前的微电影有了续集,要拍什么电视剧?但是只有我,没有怪刘海,好像是剧本里怪刘海的角色已经死了,这样我也不想去了。”
“他说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是超有名的一个导演,但是她一上来就问怪刘海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诶!!!老子怎么可能和情敌合作!!!”
“好吧,还是接下来了。为了更好的照顾怪刘海,为了摆脱傻逼老家伙们。”」
——「12楼」吃饭最大——
经历完全对的上,确实是五条悟无疑!
哇塞这哪里变态了,好纯爱
——「13楼」匿名——
这只是高中时期啦,后面才是重力放出
——「14楼」匿名——
你们能不能repo一些五夏综艺片段啊!!!四小时太长了,这么多嘉宾,呜呜呜呜加班狗好想看QAQ
——「15楼」匿名——
怎么都开匿名,我也开匿名
——「16楼」匿名——
蒸煮可是小号冲浪第一选手,别想被他大号拉黑当然得小心一点
——「17楼」匿名——
repo来了!!!
截图.JPG
这里是五条悟刚碰上夏油杰,刚刚还急的窜上楼的臭脸大豹一见到狐狐立马软了,还茶里茶气地不说话,就委屈地盯着狐狐。
狐狐:“哎呀,好久不见,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我还以为我们会在后期以对手相遇。”
五条夹着任务卡坏笑:“可惜没有如杰的意,看起来我们是搭档。”
然后迅速切换可怜猫猫脸:“找了大半天,腿都酸了,没想到没找到我的搭档是因为他一直在躲着我啊……”
“……”狐狐心虚,但狐狐理直气壮,“抱歉,线索卡写着‘登高望远’,我想着队友也应该会上七楼来找,就没有想先找队友再解谜了……”
“所以杰不高兴吗,搭档是是我QAQ”
然后节目组就切了。。。真是太懂节目留存率了哈😇等我翻一下继续repo
——「18楼」匿名——
楼上大善人!
——「19楼」匿名——
嘿嘿,这是破镜重圆剧本吗,嘻嘻嘻嘻
能期待一手节目还没播完,他们就发“谢谢,我们在一起了”吗嘻嘻嘻嘻
——「20楼」匿名——
又是泥头车创人强硬换线索卡,又是茶言茶语让夏油愧疚……
五条这波操作真是连吃带拿
——「21楼」墨水湖——
总觉得他很贱来着,以前怎么没发现五条委屈的小表情这么可爱呢🤔
——「22楼」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楼上点了
——「23楼」墨水湖——
楼主也来repo~
截图.JPG,截图.JPG,截图.JPG
已经进入解谜房间了,一瞬间就是被关门拉灯。
这里夏油狐狐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楼主贴心备注:夏油狐狐因为十年前菜菜子美美子的事情有点怕黑的,一下子就应激了),五条猫猫立马贴过去揽住夏油狐狐,还偏过脑袋说了什么悄悄话,结合微弱气音和唇部动作我觉得应该说的是“杰,我在……”
——「楼主」喧嚣的恋情——
嗷嗷嗷楼主你好会,非得用省略号,一下子暧昧起来了
——「25楼」匿名——
后面更更更好磕!
五条猫猫先找到油灯,两个人就凑在一起看,夏油狐狐一下子找到两条线索,然后两个人嘀嘀咕咕一通 ,没想明白,忽然夏油狐狐轻肘了五条猫猫:“悟,冬天,镜子,你画鬼脸那次……”
五条猫猫瞬间:“雾气!对了,刚刚那张……”
“白纸!”夏油狐狐反应过来。
谁懂!磕死我了磕死我了!说好决裂十年呢!
——「26楼」吃饭最大——
什么决裂十年,明明小情侣吵架!
分开后,五条悟小号后面还有很多他的碎碎念,两个人其实经常相遇,我截点
——「27楼」匿名——
楼上速速的!!!
还有更多的综艺切片repo什么的呢,都速速端上来啊!
——「28楼」千纸碎碎——
喵,五条小号已经被锁了……
悲😭😭😭
——「29楼」吃饭最大——
我手快截了一点点!
决裂后五条就不再称呼夏油杰怪刘海了,用“他”来代表了
“我火了,他说他连累我了……”
“他说我才是最强……”
“他又瘦了,过年几个月我明明那么努力喂养了,怎么能这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他说有他要走的路,他不要我了……”
“我不明白,我还是不明白。”
“我今天获奖了,也许是个大奖吧,但是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他了……我在台下也没有看见他,打听后才知道他又挖了几个演员到他那边。”
“哈?就那个一脸严肃的大块头?拿什么和我比,为什么他的目光一直在看他?!!!”
“他看起来好累,今天后台彩排遇见,差点撞我身上,可惜。”
好了没了!
——「30楼」匿名——
这家伙在可惜什么?
——「31楼」吃饭最大——
可惜自己的老婆没有撞到自己身上(bushi)
——「32楼」匿名——
不是什么!大胆点,删了括号
——「33楼」匿名——
楼上点了,支持哈
——「34楼」匿名——
所以呢,这些都爆出来了,综艺还都这样了,夏油那边啥反应
——「35楼」千纸碎碎——
哈。。。。
你猜我最早说的产品姐被气死是在气什么
——「36楼」阁楼画板——
。。。夏油他个人微博很慎重地发布了不信谣不传谣的声明。。。。。。。。
誓死捍卫他老公的名声哈😇
——「37楼」吃饭最大——
何止,这第一期综艺结束的时候,差不多是他们组第一名通关,先到观战区休息,他还很慎重地五条悟说:“悟,我们曾经是挚友不假(苦笑),但不要让网上的传闻影响你的事业,你现在还是事业上升期,得多注意这些舆情,趁着现在我们难得能聚在一起,可以说清楚不是吗?”
五条猫猫木着一张脸:“……”
——「38楼」吃饭最大——
“挚友”
——「39楼」匿名——
“曾经”
——「40楼」匿名——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五条这个便秘表情
还有那个事业上升期,这货已经是娱乐圈天花板了吧😅
——「41楼」匿名——
离了杰,谁还拿你当小孩(bushi)
——「42楼」匿名——
哈哈哈哈哈救命
——「43楼」匿名——
事已至此,小情侣99哈
——「44楼」匿名——
11111111
——「45楼」匿名——
………
真奈美:“看完了?”
看见夏油杰耳朵越来越红,直到脸上也泛起绯红,她笑着调侃。
夏油杰不敢再看帖子,他咽着口水将手机放下,深吸一口气:“……真的吗,真奈美。”
“你说悟他……对我抱有这样的感情?可是……”
他咬着嘴唇,心乱如麻:“说不准只是巧合呢,那个账号……”
真奈美作为一个本质是下属的体面经纪人,她并不想参与这两个人家伙的情感问题。
毕竟这两位,一个位于演员天花板,一个位于创作歌手天花板还兼一点演员属性,都是各自有偌大产业的家伙,她就是想操心也没有这个机会。
所以她长长地“喔~”了一声:“没关系,再怎么说,五条悟也不会将解谜综艺玩成求婚综艺的,不是吗?”
夏油杰默默想了一下这个可能性:“……”
他怎么觉得,也不是不可能呢……
啊啊啊啊!!!!
他现在退出这个团综还来得及吗!!!!
其实他几乎没在咒术这个IP正传里出现啊啊啊!!!!!
心中鸡飞狗跳半晌,他终于冷静下来:“……我找个时间和他说清楚。”
真奈美:“?”
说清楚什么?说清楚你们只是挚友?!
「咒回综合」「情感八卦」
【主题】「懂入」独尊哥都这样舞脸了,大义哥还搁那嘴硬避嫌呢🤣👉
……
…………
谁懂……
——「78楼」匿名——
啊……我懂……
——「79楼」匿名——
所以是我眼花了吗???
——「80楼」匿名——
?谁一脚洛阳铲
——「楼主」喧嚣的恋情——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楼主!!!
官宣了!!!!
——「82楼」匿名——
啊?!!!
第二期都还没放出来呢??????
——「楼主」喧嚣的恋情——
去五条悟大号和夏油杰大号
——「83楼」匿名——
截图.JPG
「一只大手牵着一只稍小一点的手,两只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反射出明媚但不刺眼的光」
五条悟配文:执子之手
夏油杰配文:与子偕老
——「84楼」阁楼画板——
???
所以,为什么跨度这么快啊啊啊?!!!
——「楼主」喧嚣的恋情——
楼主!!!五条悟还在评论区@了你!
他说:“谢谢吧友们的牵线搭桥。”
我靠我靠我靠咱们这是被蒸煮刷到了啊啊啊
——「86楼」匿名——
妈妈!太吓人了!
蒸煮离粉丝生活远点啊啊啊!!!
——「87楼」匿名——
我靠!
五条悟小号又重新开访问了!
大家快去看!他还更新了一篇长的小作文!
——「88楼」千纸碎碎——
这就速速地去!!!
——「楼主」喧嚣的恋情——
呜呜呜小情侣99啊啊啊
——「90楼」匿名——
——————
没想到短短脑洞续写了。。。懒得写彩蛋了,没流量就没流量吧,佛一周吧,原来想前两天写完发的,但周五下班在做五夏only攻略,今天又……一下子就没时间啦,不过平安夜想再努力肝一篇关于年度报告的(咕咕咕)
嘿嘿另外,一定要炫耀一下我想要的除了徒花都买到了(然后我朋友想下个月我生日,完全不用鱼还研究一晚上,h价给我买了当生日礼物,真的是又生气又感动呜呜呜)only的大家也都好好,各种无料,还有好多可爱又还原的花式五夏coser,呜呜呜好幸福,最近太匆忙都没准备无料,以后我也要狠狠发!!!
【带卡/甜】夫目前犯(上)
又名:《老婆不知道我没死还在那当深情未亡人》
送完眼睛安详死去的四战土被六道仙人传送到卡卡西的神威空间里,在这个空间里他能看见卡卡西在现世的一举一动,灵魂等待转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只要在这三个月里卡卡西进来发现他,带他回到现实世界,他就能复活,直到他发现卡卡西的一位相亲对象与自己长得特别相像……
1.
带土被传送到这个熟悉的空间里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实际上他还在回味临别时卡卡西泫然欲泣的表情,那破碎感真是拉满,他甚至能透过面罩看到对方微微颤抖的嘴唇,那弧度只能用性感加倍来形容。
也不知道将来是谁能拥有这个家伙,是不是也能像自己一样心疼他爱护他呢?
但这些都已经不是...
又名:《老婆不知道我没死还在那当深情未亡人》
送完眼睛安详死去的四战土被六道仙人传送到卡卡西的神威空间里,在这个空间里他能看见卡卡西在现世的一举一动,灵魂等待转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只要在这三个月里卡卡西进来发现他,带他回到现实世界,他就能复活,直到他发现卡卡西的一位相亲对象与自己长得特别相像……
1.
带土被传送到这个熟悉的空间里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实际上他还在回味临别时卡卡西泫然欲泣的表情,那破碎感真是拉满,他甚至能透过面罩看到对方微微颤抖的嘴唇,那弧度只能用性感加倍来形容。
也不知道将来是谁能拥有这个家伙,是不是也能像自己一样心疼他爱护他呢?
但这些都已经不是带土能左右的事情了,他的时间所剩无几,在等待着完全沉入黑暗之前他的脑子只剩下一句话:
[至少他能记得我很久……]
可是他并没有失去意识,当他发现依然能感受到躺在一个坚硬的实体上,突然便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个四周漂浮着微弱白光的空间,跟小时候被石头砸晕后看到的灵魂隧道很像,只是正前方有个巨大的窗口,从里面能清楚地看到以卡卡西为中心的第三人称视角影像。
像极了拟真的游戏界面,只不过屏幕上并没有UI,他的手中也没有控制器。
外面的人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各处打扫着战场,而卡卡西独自一人坐在废墟上,他只能看到那头醒目的银色头发,在月光下暗沉、发灰,就像他如今给人的感觉一样。
搞得带土有些于心不忍,也许他可以模仿贞子的动作从这块显示屏里爬出去,给卡卡西一个小惊喜的同时跟他说自己不走了,反正人早晚要死的,陪你再耗费几十年光阴也没啥大不了的。
但是他发现根本做不到,只要往前走一步那个屏幕就往后退一格,双方始终都能保持一个看电视不伤眼的距离,这就很扯。
于是他又朝那个方向喊了一通有的没的,在诸多彰显存在感的方法都用完即将陷入抓狂之后,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别喊了,你喊破喉咙他也听不见。”
带土顿时深呼吸了几下,在确保不会在回头的一瞬间就对老人家做出什么大不敬之事之后,才缓缓转身。
果然,那个在他眼里就属于成天没事干像猴山上的猴子一样到处乱窜的六道仙人非常有逼格的悬空坐在一个看不见的椅子上,一开口就更有逼格:
“是老夫把你带来这里的。”
“…………你有病吧?!”
“不许这么对一位受人尊敬的老人家说话。”
带土表示震撼我妈,“之前不就是你让我走的吗?!还说什么将死之人不要污染活人的空气!”
“老夫可没这么说。”
“可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意思!”
六道仙人眉头一皱,表示你小子不要脑补过多。
“主要是把你带走后同僚都说老夫心狠手辣,心狠我认可,手辣我不同意,为了扭转老夫在同僚眼中棒打鸳鸯的形象,因此我决定带你回来。”
“不是等一下、”这句话槽点太多,带土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吐槽你同僚是谁还是我和卡卡西不是鸳鸯,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先问道:“你现在的本职工作难道是鬼差?”
“不是谁都有资格在死后继续发光发热的。”
带土的眼白都要翻出天际了。
六道仙人面色不改,“你不认得这里是哪里了吗?”
“应该不是天堂。”
“但也不是地狱。”六道仙人挥了挥手,空气中的白光彻底散去,四周变得漆黑一片,这让唯一的光源、也就是那块屏幕更加醒目了。
带土看到那头金灿灿的黄毛拱到了卡卡西身边,也没说话,两人就那么肩并肩干坐着。
好像就算无言以对也能互相体谅彼此的心情,而此刻最好的选择唯有陪伴。
带土嘴角一抽别开目光,本就不爽,看到这一幕后更加不爽。
不爽加倍!
“这里是旗木先生的神威空间。”
“别哄我,他哪来这么一块大屏幕!”
“不必感谢,为了体现诚意,这块屏幕是我造的,看在你如此留恋这孩子的份儿上——”
“我不留恋!”带土高叫,“根本不在乎!”
六道仙人懒得跟他废话,“所以老夫满足你的愿望,现在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让这个空间变得更舒适一点,就跟运用你自己的神威空间一样,去吧,你甚至还能召唤你想见到的跟你一样故去的灵魂。”
“神他妈!难道你想做的就是让我呆在VIP贵宾室里等投胎吗?!”
六道仙人顿时露出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你想滚出去也没有问题。”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带土急忙气喘吁吁地解释,“我是说、你既然能把我拉回来,为什么就不能直接把我带出去呢?来个诈尸什么的,就当我之前没死——”
“老夫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带土快闹麻了,“然后呢?!所以?!求求你一次性说完行吗?我受够了挤牙膏似的无效对话!!”
“……好吧,既然你这么不耐烦,”六道仙人坐直身体并清了清嗓,“在灵魂打碎重组去投胎之前是需要排队的,而这场战争又死了太多人,所以你排了个长队,而且还在尾端。”
怎么也没猜中会是这个原因的带土目瞪狗呆。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我还是会……”他忍不住往窗口那边又瞅了一眼,只见鸣人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递给卡卡西,可能是糖。
可恶!这个固定视角只能让他看见卡卡西的背面!
“会死,没错,等排到你的时候,老夫还是会来把你带走。”
“…………你啥时候应聘的摆渡人?”
“这你不需要知道,”六道仙人说完潇洒起身,“好好享受你最后一点能看到他并记住他的时光吧,你走之后就不再是你了。”
带土急促的呼吸了几下,然后叫住他,“我可以不走吗。”
六道仙人停下脚步。
“我愿意一直呆在这里……”
“不行。”
“总有办法瞒过去吧?!难道挂逼如你都没有应对方法吗?!”
六道仙人挑眉,“可你不是本身也想死吗?”
“那是因为、因为我、”带土噎的不行,脖子上的骨头都绷出来了,“我后悔了,做错了,不行吗?”
“行,”六道仙人回答的很爽快,甚至流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看在你不再嘴硬的份上。”
带土顿时一个箭步冲上前,唬的六道仙人还以为他要揪掉自己的胡子,“冷静些,保持安全距离——”
“那你倒是快说啊!”
“……你要知道,这是他的神威空间。”
“所以?!”
“所以他只要进来,发现你,然后把你带出去就可以了,但前提是……”
带土发现这老头的眉毛逐渐扬起一个很刁钻的高度。
“他会进来吗,这个充满伤心回忆的空间,在你投胎之前。”
“…………我可以等——”
“你只有三个月的期限。”
带土震惊,“三个月?!”
“对,”六道仙人取出随身携带的花名册,“你的排队时间,还有三个月。”
2.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想一直呆在这个四周漆黑的地方,所以待六道仙人一走,带土就照他的说法给自己整了个温馨小屋,以前的山顶洞风格完全是因为条件受限,现在这种装修全凭想象的话当然就咋顺眼咋来了。
首先铺了层木质地板,否则老像是踩在虚空当中非常的没有安全感,然后搞了张藤编摇椅,上面铺着厚厚的北极熊皮,边上一个圆形茶几,上面摆着一盏正在加热的老式茶壶,还有脆脆的松饼。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吃饭了,但看电影不可以不过嘴瘾,即便卡卡西估计不会给他上演什么好片子,大概率还会让他心肌梗死。
他又搞了张一米八的大床,厚而蓬松的棉被十分讨喜,他甚至还在那个屏幕下面搞了个正在烧火的壁炉,壁炉上摆着一些松果烛台装饰物,这样就像真的电视机一样了,还是宽屏的家庭影院。
独立卫浴也不能少,他还整了个圆形的超级大浴缸,这仅剩的三个月时间他要好好享受一下,不能心灵经受煎熬还让肉体遭到折磨,虽然他还是不相信卡卡西会忍住三个月都不来这个交融了两人查克拉气息的地方,哪怕只是念旧呢?
最后他给四周围上原木垒成的墙壁,还在头上搭了个尖尖的吊顶,两边开上窗,窗外营造一种风雪夜归人的感觉。
他对自己规划的这个紧凑的小空间非常满意。
话说回来,要是卡卡西真的进来的话,总要让他看到一个优雅得体的自己,不能还跟个糙汉似的,往那一杵像个虎逼。
于是他果断换掉了那套脏兮兮的袍子,上面还沾着一大滩血迹。
他盯着半边都是疤痕的自己,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干脆大手一挥换了层全新未受损的皮,然后穿上衬衣和西装,甚至搞了副近视眼镜,这样他就能远远地靠在床头而不用担心看不清某人的微表情了。
六道仙人临走之前给了他一个遥控器,让他能在卡卡西的任意角度肆意调整,不得不说这个功能非常贴心,否则就算他再怎么中意卡卡西的背面,也不能一直看,他又不是变态。
于是他在卡卡西的脸蛋脖子胸肌腰腹手臂大腿甚至圆润的脚指头都欣赏了一遍,并克制的没有去看屁股——再重申一遍,他不是变态,他对男人的屁股没有兴趣。
所以他只是在欣赏,而不是在视奸,造物主的杰作欣赏是应该的,反正他得到了六道仙人的许可。
等到卡卡西发现这一切找他要说法的时候,就把那老头推出去顶锅。
所以你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发现啊!!
总不能只在心里怀念行动上啥也不干吧!!
你都不重温一下咱俩最后的温馨小窝吗?!这回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温馨了!!我保证不再有战斗与血腥!!
还有——不要吃别人给的糖!!
愕然发现鸣人给他的真的是一块玉米糖的带土气的捂住了脸,他打从心底里抵触这小子!仗着年轻为所欲为!他十七岁就能给卡卡西玉米糖,二十七岁能送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只觉承受不来的带土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法独自在这里呆上一个月,苦闷的情绪需要排解,满口的脏话要是不说给别人听的话,跟精神内耗有什么区别!
于是向来不耗自己只耗别人的带土先生没有丝毫犹豫的将斑给拉了进来。
意念召唤可比结印方便多了。
前一秒还很浑浑噩噩的站在许多灵魂当中往前走的斑下一秒脑子就清醒了,他狐疑的环顾着四周的一切,然后对站在他面前衣装笔挺的带土发出了质疑,“你他妈谁?”
“没良心的滚出去!”
然后他就惊悚的发现斑唰的一下真不见了,唬的他着急忙慌赶紧把人又拉进来。
“你有病啊!!”几秒钟内再次体验混沌到清醒的斑破口大骂。
带土都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心虚,于是他把见到六道仙人之后的事情尽可能简短的复述了一遍,就在他讲到三个月期限的时候,突然发现斑指着某处大吼了一声“浴缸!”然后就冲进去了。
“………………”
“我他妈不是请你来洗澡的!”他愤怒的朝浴室挥舞起了拳头,“你还知道要拉帘子啊!”
“废话,想看爷的裸体,你有那么多钱吗?”
“你知道这是哪吗你就脱衣服!!”
“不知道,反正你是真的不就行了,话说你穿的这么人模狗样是要干嘛?”
“你才人模狗样!!”
往好处想,封闭的空间里多了一个人,气氛瞬间就活跃多了,有人陪着讲话至少不用担心后期发疯的问题。
于是无视浴室中某塞壬斑的歌声,带土继续集中精力监视卡卡西的一举一动,不行声音太小了,这俩货居然在背着他说悄悄话!
他愤怒的在遥控器上找到音量调节按钮,逆天的是居然这种功能都有,都不知道该说六道老头是贴心还是奇葩。
你说要是他去冥界买专利,会不会卖成首富啊?
鸣人盯着卡卡西的侧脸看了很久,突然短促的勾了勾嘴角,也许是被这压抑的悲哀所感染,他只能安慰说:“你不要太难过了。”
“……其实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无法接受……”
“……至少他去见他更想去见的人了。”
“…………对……所以我……很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
带土倒吸一口凉气——挑拨!这绝对是挑拨!!他居然就这么毫不掩饰的离间起了我和卡卡西的关系!!我在的时候还装一装!我死了之后连演都不演了吗?!
红温的带土立刻给自己变出一个小本本,誓要将所有现出原形的情敌和隐性情敌全部记上黑名单!
“可是更想见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鸣人一怔,望着卡卡西一瞬间就红掉的眼眶,好像并无征兆一样,也好像早在那个人露出真容的时候就开始铺垫。
“我等待的时间并不比他少啊……”卡卡西低笑着,垂着眸子眨了眨眼睛,然后往天上看,“我也是在等待他的人啊……他怎么可以……完全不在乎呢?”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鸣人只能选择覆上他的手背,但他也知道这样并不能让老师好过一点。
“……其实我早就习惯没有他的日子了,耗费了一些时间,但确实已经不再经常想起了,可是今晚之后,再梦到他的话,他会是什么模样呢……”
鸣人淡淡勾起嘴角,“也许不再是儿时的样貌了吧。”
“也许……可惜长大以后的他不太喜欢我……”卡卡西又把头低下去了,这一次笑的很明媚,或者是他自以为很明媚,“他觉得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但他也不再是以前的他了啊,有谁会永远不变呢,就连你也……”
“我不会变的。”
卡卡西轻笑,“二十年后,我再问你同样的问题。”
鸣人的嘴角有些难以为继,“……那时候你还记得的话。”
“除非你不在木叶了。”
“我为什么会不在木叶。”
“因为有人显然不愿意呆在那里,所以,也许你也会走……”卡卡西温柔的看向他,“梦想是会变的,和喜欢的人一起细水长流的过完一生……也是好日子。”
3.
其实斑早就洗完了,他站在浴室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坐在扶手椅上一动不动的带土,已经很久了。
带土维持着一个撑着颧骨的坐姿,手中的笔悬在纸面上方一点点的距离,似乎是记到一半突然停下,然后便陷入了长久地沉默。
于是斑又看向屏幕,视线聚焦到那对师生握住的双手。
“漩涡鸣人。”
带土立刻转过头看他,确认他穿好了衣服后松了口气,“对。”
“还有你的老相好。”
带土眉毛一挑,矢口否认道:“不是老相好。”
斑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走过来坐上床,“不是老相好让你盯着他看,为啥不看别人呢。”
“又不是我非要看的,你问六道老头去啊。”
“不要,不想理他。”斑拨了拨头发。
“你头发擦干了没啊别弄得一床都是水!”
斑直接把毛巾甩给他。
带土只能认命的脱掉外套卷起袖口过来帮他擦头。
“搞得这么高科技,到时候他说我们偷窥他隐私怎么办。”
“你说谁?”
“就你老相好。”
带土顿时深吸一口气,“说了不是老相好,等他发现我们再说吧,反正三个月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所以你不是因为喜欢他放不下才被六道老头扔这里的?”
“我又不是基佬!我喜欢谁你不是知道吗?!”
斑猛地回头恶狠狠地道:“不喜欢就不喜欢,那么大声干什么,吵到我耳朵了。”
“嫌我吵别让我擦啊!”
“你不擦难道让我自己擦?!”
“你又不是没手!!”
“啧,那你再拉个人进来伺候我。”
带土把毛巾一摔,“以后我不在了你岂不是生活都不能自理!”
“不至于,反正三个月后就死了。”
“那也可能不死呢?”带土恼火的把毛巾又捡起来,“万一他心血来潮的进来发现我们了呢?”
“所以你不殉情了是吧?”
“我殉哪门子情?!”
斑再次对他投以瞅傻子的眼神,“你不是喜欢那小姑娘吗,叫啥来着不记得了,都有这机会了你怎么不把她也拉进来呢?”
“好家伙!你不怕当电灯泡哦?!”
“你还真打算炼铜啊?”
带土一口气差点没过去,“我又不是宇智波止水!!”
“那不就得了,”斑白了他一眼,“有我盯着还防止你真刑呢,把她拉进来,我看看她到底长啥样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算了吧,”带土眉头紧锁,“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指不定早投胎了呢。”
“试一试嘛。”
“有什么好试的!让她进来干嘛?看卡卡西吗?她可是暗恋那小子的!”
“哟,吃醋啊?”斑凉笑。
“不是吃醋是觉得没必要,”带土冷冷的道:“到时候你这个也拉那个也拉,拜托让我过几天消停日子吧,现在被你一闹我都不知道他们刚刚说了啥了。”
被戳中目的的斑只能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回头发现卡卡西起身时晃了一下,旁边的鸣人立马起身去扶。
“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不能跟你们一起打扫战场,替我向他们说声抱歉。”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佐助还在那边呢。”
“我让他一起来嘛。”
“说的什么话,”不知何时瞬移到鸣人身后的佐助一把揪住这货的耳朵,并对卡卡西道:“你去吧,别人问起来我帮你回答。”
卡卡西疲累的点点头,“拜托你了。”
“我对他印象很深,”斑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是不是四代目的儿子。”
带土黑着脸点头,“对,他的段位已经比他爸还高了。”
“什么段位?”
“茶艺!”
斑似懂非懂的咂巴了下嘴,“他是不是还跟我们家佐助是老相好?”
“你别谁都老相好行吗?男人之间也是有纯洁的友谊的。”
斑不屑地嗤笑,“可是我看着他是喜欢佐助的没错啊。”
带土语气梆硬,“我看他喜欢的是卡卡西。”
“为什么?”
“他抓着卡卡西的手抓了十分钟!”
“………………”
“有些人就是要遇到事情才能现出原形,”带土冷笑,“虽然让他产生自己有机会的错觉,卡卡西也负有责任,这孩子性格很像小时候的我,所以卡卡西经常会在他身上寻找我的影子,久而久之让对方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也很正常。”
斑尽可能让自己跟上这货的节奏。
“没人、或者说很少有人能抵抗像卡卡西这样的男子对你暗送秋波,试问谁能拒绝旗木卡卡西当你的男朋友呢?”
“……等一下,”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不是说你不是基佬吗?”
“假设!假设懂不懂啊!”
“那在你的假设里,他想当你男朋友你同不同意?”
带土噎住,“呃——”
“我觉得可以同意,”斑认真分析,“他长得帅,脑子聪明,还是个白毛,白毛配红眼,烧的不行。”
带土的黑线歘的就刷下来了,“别想了他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我又没说要跟他在一起,现在假设的不是你吗?”
“没有这种假设!他又不喜欢我!”
斑简直要笑出声了,“合着你俩互相不喜欢,六道老头一厢情愿来牵的红线?”
“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牵红线!也许只是找个由头让我们复活呢?”
“那他还真好心哦。”
于是斑继续喝茶,带土换了条毛巾给他擦头发。
看着卡卡西魂不守舍的回到自己的小公寓一头栽倒在床只露出一只眼睛,斑忽然问道:
“他会对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孩子暗送秋波吗?”
“……也许他自己没意识到?他本来就有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像在放电。”
“不是死鱼眼吗?”
“温柔注视你的时候就是桃花眼了!你这都分辨不出来吗?!”
“废话,他又没温柔注视过我。”
好,没毛病。
“难道他就温柔注视过你吗?”
“你烦不烦啊!!”
4.
斑的口中现在弥漫着一股浓茶和松饼的香味,而原本这些是为自己准备的带土食不下咽,只愣神的盯着卡卡西半睁不睁的眼睛发呆,在斑看来这副德性可不怎么得体。
至少配合上他那句“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我们互相不喜欢”非常扯淡。
“他要是去洗澡我们也得看吗?”
“什、当然不可以!”带土怒道:“怎么能做这种事!”
“那一会儿他开始脱衣服了你是能换台还是咋地。”
“绝不换台、我是说,这个遥控器上就没有换台的选项。”带土虎着脸向斑展示一直被他把持在手心的遥控器,这玩意儿绝对不能离身,否则要是让斑拿到,后果不敢想象。
斑无所谓的耸耸肩,吃饱喝足的他在床上摆了个大字,“好无聊啊……他就不能动一动吗?这算水时长吧。”
“神特么水时常!”带土朝这货的肚皮上丢了颗橘子,“人家正沉浸在悲伤当中,就不能允许他静一静吗?我都生怕他一动眼眶里的泪水就夺门而出了!”
好一个夺门而出,斑翻了个白眼,拿起滚到一边的橘子开始剥皮,“他真的会哭吗,哇哇大哭的那种。”
“……那我不知道……”带土面色不佳,“应该只会安静的流泪吧,悄无声息的,鼻尖红红的,任由泪水一颗颗落下来打湿枕头,哇哇大哭什么的就别想了,不可能的,气质不符。”
“真可惜,我还想看他哭到打嗝呢。”
带土睁大眼睛,“打嗝?”他的大脑顿时开始不受控制的制造那个场景——
月光下、小屋中、整个人都蒙上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芒的卡卡西眼眶通红的坐直身子,双腿如人鱼尾巴一样自然的斜搭在一边,他用苍白的双手捂住更加苍白的脸颊,然后抿着嘴巴在喉咙里闷出一个小嗝儿……
也不知道是谁的耳廓红了。
斑简直想摁着这货的脖子往墙上砸!
太恶心了——他差点把橘子yue出来——如果这三个月都要忍受此人莫名其妙的害羞与脸红的话——他情愿——把更多的人拉进来,挤满这个屋子!
“咳、咳咳咳咳——”原本只是想清清嗓子的带土不小心真的呛到了口水,于是捶着胸口好一会儿才长吁一口气,“总之,如果他要洗澡的话,我们就转身,等水停了之后,再转过来。”
“………………”
“哦不对,水停了之后他还要擦身子,大概会擦个一两分钟,我会变个表出来,到时候掐表转身。”
“………………”
“但我觉得今晚他是没心情洗澡了,”带土叹气,“睡吧,就这么安稳的睡上一觉,比什么都好。”
“………………”
“……不对,先盖被子!”带土朝屏幕中无谓的呐喊,“至少盖上肚皮!你会着凉的!!”
但卡卡西睡不着,哪怕他已经很努力的闭上眼睛,可带土消逝在自己眼前的画面太清晰了,怎么都挥之不去。
睫毛不自禁的颤抖,连带着牵扯到浑身的神经,他觉得一颗心无限制的往下坠,一直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发作死在这里。
终于,再也忍受不能的他爬起身,步履沉重的撞进了浴室。
双手撑在瓷砖墙面上,这温度就跟带土的手一样凉,可他并没有多少机会握他的手,以后也再没有机会握他的手了……
敲门未果而选择走窗子的佐助和鸣人一进来就听到了浴室里的水声。
原本打算在客厅里等一等,但渐渐地他们意识到那里的水声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完全不像是有人在里面的样子。
于是推开第一道门,发现里面的玻璃推拉门果然没关,卡卡西穿着他里面那件无袖背心与长裤抱着膝盖靠坐在花洒底下,仰头闭眼,听到动静才缓缓转过头来。
水滴不断砸上他的脸颊,又从四处落下,原本蓬松的发丝耷拉着滴着水珠,那只红色的眼睛丧失了所有的进攻性,只剩下落寞与空虚。
双方就这么沉寂着相互凝视着良久,佐助突然往前几步蹲下身,将这个破碎的男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能再遇见就是上上签了,哪怕结局不如意呢。”
“……可是如此结局,又谈何上上签呢……”
佐助抓住他的肩膀盯住他,“可是并不止你一个人在失去啊,可能……这就是人生的常态吧……”
卡卡西勾起嘴角别开脸笑了笑,眼眶一直是湿润的,有花洒掩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泪水出来。
“……别担心我……过几天就好了……”
斑依旧摊在床上,只扭着脑袋一直看带土的侧颜,后者又像被禁言了似的,闷着头一语不发了。
他想,如果他此刻也安慰他一下的话,也许带土也会说一句“别担心我过几天就好了”,毕竟以前他就这么说过,至于成效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带土的头越来越低,似乎跟袖口上的扣子较上了劲,直到脖子酸涩才抬起来,眼角余光发现斑在看他,顿时皱了皱眉替自己找补道:“我不喜欢这种肢体接触,如果我要安慰人的话,肯定不会去抱人家。”
斑微微一笑,也懒得回应。
“而且那小子的口才实在不咋地,什么‘不止你一个人在失去啊’,真想把鼬拉过来听听这些酸话。”
“拉。”
“现在拉有什么用,他都说完了。”
“以后还会说的,就凭这深厚的师生情。”
带土对此只发出一声冷笑。
斑忽然撑起脑袋侧躺着面对他,“你刚难受吗?”
“还好。”
“没有心堵得慌,像塞了一团棉花?”
“你看多小说了吧你。”
斑觉得这货嘴硬的样子实在好笑,“那要是这时候走进浴室的是你,你会怎么样。”
“我?”带土抬起头,刚好看到佐助拉着卡卡西的手走进客厅,鸣人在后面给两人头上盖上大浴巾的画面。
在摘下面具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握紧他的手。
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握他的手了……
“………………不知道,”他最终冷硬的回答,“我不会安慰人。”
TBC
嘴硬,继续嘴硬,且看土土嘴硬到几时
后面止鼬四玖琳扉柱估计都会拉进来看卡西真人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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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家人们,我被洗脑了(五夏)
起因是我看到的一则帖子,楼里老哥讨论的很有意思,于是我就在帖子里住下了。
然后,惊悚的事情来了。
老哥们开始分析劳务的动机,开始分析劳五这人的生平事迹了,然后就牵扯到了另一位主人公劳夏,然后后续可能铜仁女也摸到楼了,还有无解也摸到了,于是本来该就此打住的楼,在鲶鱼效应下又开始水了。
而我,一个五夏路人粉,看到吃一口的线虫,在这栋楼里,受到了一些震撼。
在此,我先总结一下我被洗脑的几个
1,jjxx平等的讨厌每个人,对所有人都是有用就用没用扔掉,他就是想画一个扭曲的世界,来满足自己阴暗潮湿的XP
2,咒术回战的基调和正常江浦漫不一样
正常的热血漫:热血,......
起因是我看到的一则帖子,楼里老哥讨论的很有意思,于是我就在帖子里住下了。
然后,惊悚的事情来了。
老哥们开始分析劳务的动机,开始分析劳五这人的生平事迹了,然后就牵扯到了另一位主人公劳夏,然后后续可能铜仁女也摸到楼了,还有无解也摸到了,于是本来该就此打住的楼,在鲶鱼效应下又开始水了。
而我,一个五夏路人粉,看到吃一口的线虫,在这栋楼里,受到了一些震撼。
在此,我先总结一下我被洗脑的几个
1,jjxx平等的讨厌每个人,对所有人都是有用就用没用扔掉,他就是想画一个扭曲的世界,来满足自己阴暗潮湿的XP
2,咒术回战的基调和正常江浦漫不一样
正常的热血漫:热血,羁绊,胜利
咒术回战:爱,死亡,诅咒
3,jjxx对劳五还有爱。他给了劳五最详细的人生描述,在劳五的人生最后时刻让他得到满足,和强者战斗,死后和挚友再见。(这个的洗脑在下面)
4,劳五本性就是一个劳夏>=战斗爽>梦想,关于这个梦想楼里还有猜测这个梦想还是借来的,劳五至今都没有走出劳夏的死亡,三年青春至今难以忘记,甚至不再乎劳夏作为一个蟹脚骰子,只要劳夏活着就行。还有那个著名的花草论,除了劳夏以外,都不在乎
5,关于硝子在劳五尸体的这件事上的表现。楼里有人表示硝子是离劳五劳夏最接近的人,她或许是最清楚劳五想要什么的人,然后就,嗯
7,母子论。这个我不好表达,它有点子稀碎,但看上去大家应该也懂。
劳夏: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了
劳五:哈?你不要我了!
苦夏
劳夏:他学会这么多东西了,已经那么厉害了,我走之后他一定也会过得很好
劳五:我的挚友心情很不好,让他看看我的新招式,不要不开心了,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劳夏这人在劳五视角下,那差不多就是妈的形象了。劳夏又是同学又是挚友又是导师还要兼职妈妈,好可怕的形象啊,这不就是那个梗图吗,恶心心~
8,来了,对我来说重量级的来了。五条悟是个重男!他不在乎其他的,他就在乎他那个街头分手巷口被杀死了还要给回应的男同学!艹,娟子的经典语录要来了。还有劳夏那个断头蜻蜓不是说是身体反射吗,那反射什么,反射杀死对劳五有害的一切吗?好恶心啊!有男同!
最最可怕的不是劳五那句被丢下吗?好可怕的话。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说他被丢下了,草拟吗,不是,这真的很可怕啊!铜仁女都不敢这么造谣的(不对,铜仁女好像是弃猫论)然后这里还有一个很搞笑的,有人在说追上去这句话是乙骨说的,拜托啊!追上去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好洗的,谁说的真的不重要,前面那个被丢下才重要吧!被丢下这句话一出,直接震撼我心,硬控我一个狱门疆。
这句被丢下真的很那啥,很怪啊很怪,那说明劳五压根不在乎劳夏走上歧途,他在乎的是劳夏走了没带上他甚至一句话也不带他,他后悔自己当初没追上去(呃,被丢下确实可以直接解读出要追上去,还有浓浓一股怨妇味)
9,走马灯。这个真的假的都很重男很可怕啊。劳夏在劳五的走马灯里哭了,这个死了都没哭的男人,因为劳五哭了。劳夏,你在哭什么?你难道是在后悔丢下劳五吗?也是,指不定你当时带劳五走就没事了。还有里面那些台词。
什么我战斗得很爽
什么你快乐,只是有些嫉妒,但你满足就好
什么有你在身后我才满足
好可怕好可怕,嫉妒,有你在才满足,我勒个新娘,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建议大家去看一下
不行了,到这个时候我已经记不清内容了,我只记得帖子里关键词是,娟子名句恶心,还有好一对b人
劳夏不关心其他人,世界毁灭都没劳五快乐重要,娟子看了记忆只能评价一句恶心
劳五战斗爽,赢了可以输了也没差,向南向北不如向劳夏
给劳夏一个电车难题,选劳五还是大义,要么自杀要么选劳五,但凡劳五当初街头掉几滴眼泪,但凡劳夏看到未来,什么大义啊都没用,谁动我的五条谁去死。还有这次的尸体问题,别说讨论了,谁提都得让劳夏给扬了,更何况劳夏根本不会让劳五独自一人
劳五这家伙,但凡劳夏当初街头多说两句,劳五肯定跟上去,这已经不是造谣了,这是事实了。
10,在楼里大家还有个结论就是,jjxx笔下的角色是关系性大过一切,虽然同学同事,但心里最重要的人走了,那就真的摆了。咒就是,只在乎在乎的人,其他的管他去死,冷漠的三次元同事关系,而且大家就是性格来说话,理性来说话,虽然话很不看气氛,但就是他会说的话
咒回啊,是一个只有重男重女才能存活的世界,而我们的主角虎子,真的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正常人啊。
我已经不再说什么了,jjxx你是不是有一个把你在街头分手的黑长直白月光。编辑说这男的和5t5很像,真他娘的可怕。
哦,里面还提到了仙水忍可能是劳夏的原型。这让我想到了一个结论,劳夏虽然是大义哥,但是他是个感情洁癖,反对利用感情,挺纯爱的呀,也是,劳夏你那个是个人就觉得不靠谱的理想,唯一可能实现的机会是你的亲亲小同学劳五。
自己走错路了,绝对不允许劳五跟着自己。这叫什么,别人是地上有钱我不知道捡吗?你是地上有钱我不知道叫劳五一起捡吗?
楼里面还有个无解一直洗劳夏和劳五没关系,不熟,劳夏不cue劳五,嗯,这洗的劳五像个添狗似,还不如洗劳夏爱劳五爱的死了也要爱然后劳五不熟劳夏
还有这个劳五在不同人面前对劳夏的称呼,在夜蛾他们面前都是叫杰,在学生面前都叫夏油杰。公式书里有提到劳五对于名字这事不讲究,楼里有表示劳夏曾说过为了不让天内理子(或小孩子?)害怕,所以叫理子。劳五对学生也是直接叫名。
劳五,劳夏后来去传教了,你又何尝不是他的第一个信徒。当然了,劳夏又何尝不是劳五激推,不拒同担不拒代餐,还是隐藏妈粉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直呼恶心了,太重了你们,还有一些我写不出来的,关于这两人如何是一对b人。
一己之力嘴毒所有人,杀人事迹十年没更新,反派事业像坨大的,领域到底有没有,版本落后守门员,死了还要爱,尸体回收利用,反派战绩全靠娟子拉,劳夏。
看似人民教师光伟正,实则战斗爽,夏油脑,花草论,全世界就劳夏心疼他,念念不忘老同学,说什么通缉十年,实际上三秒就可以找到人了,非要挑个好时机为了不让挚友有两个祭日,硬生生给反派发育时间,劳五。
我这上面的打完我都不敢说我是五夏的了,这什么b人,好一对b人啊,撕开那美好的滤镜,两个b人。
不过,在如此阴间的世界与剧情中,看似重男的你们却对对方如此纯爱,真的是。
这不就点题了吗,爱是诅咒。咒回里,感情就是debuff,爱会把对方推向深渊。
五条悟爱夏油杰,所以他放走了他,又杀死了他。
夏油杰爱五条悟,所以核武器的按钮在手里握了三年又十年都不知道。
那是一条昏暗的注定血骨无存的道路,所以我绝对不肯让你走,我希望你好。
你既然选择了那条路,把我丢下,那我尊重你,我希望你好。
【黑花】胃疼
北京正式进入三伏天,好像蝉都有气无力,马路上的空气一阵一阵的扭曲。
黑瞎子是这样形容的,这天气皇上都不在北京呆着了,就你还在工作。
解雨臣觉得他说的对,但是没有办法,还是要乖乖的上班。临走的时候和黑瞎子说别做饭了,中午让人给你送过来。
黑瞎子靠在玄关闻言露出一个痞笑,你当家,都听你的,晚上早点回来。
两人站在门口一通瞎乐,解雨臣说行,那晚上见。
虽然以解董的生活水准,一整天的不是在车上就是在办公楼里面。但是夏天,难免燥热,加之繁忙的工作,饮食不规律难以避免,如果此时还想喝一口冰的,那胃疼必然要找上门来。
这不是,还没到晚上呢,人就顶着下午的大太阳被助理送回来...
北京正式进入三伏天,好像蝉都有气无力,马路上的空气一阵一阵的扭曲。
黑瞎子是这样形容的,这天气皇上都不在北京呆着了,就你还在工作。
解雨臣觉得他说的对,但是没有办法,还是要乖乖的上班。临走的时候和黑瞎子说别做饭了,中午让人给你送过来。
黑瞎子靠在玄关闻言露出一个痞笑,你当家,都听你的,晚上早点回来。
两人站在门口一通瞎乐,解雨臣说行,那晚上见。
虽然以解董的生活水准,一整天的不是在车上就是在办公楼里面。但是夏天,难免燥热,加之繁忙的工作,饮食不规律难以避免,如果此时还想喝一口冰的,那胃疼必然要找上门来。
这不是,还没到晚上呢,人就顶着下午的大太阳被助理送回来了。新来的小助理在门外战战兢兢对瞎子解释,是这样的先生,我们解董可能是有点胃疼。黑瞎子回想解雨臣额头的冷汗,说,那你们是怎么定义非常疼的。
小助理吓的一惊一乍,深觉自己的老板卧虎藏龙,家里这黑老大一样气质的男人比同事间口耳相传中的气势更足,难怪,这次同事跑的一个比一个快,送解董的时候,这个打电话喊着Jessica,那个在问候Barbara,平时哪有忙成这样啊!
迅速的交代完自己顶头上司不好好吃饭,生灌咖啡,没事找点冰水等不胜枚举的恶行之后,小助理顶着解董先生背后传来的眼刀,带上门拔腿就走。
怎么起来了,现在不怕人笑话我买的睡衣了。瞎子扭头笑话,解雨臣别扭的抻了抻布满墨镜狗头的睡衣,他说的太夸张了,我现在好点了。
黑瞎子点点头,不错,充其量就是从疼的起不来到疼着可以勉强起来了,你这样爬起来不就是想让我心疼,诡计多端的男人。
解雨臣被逗乐了,但是胃疼不允许他露出别的什么表情。黑瞎子赶紧冲过去揽着,好了别站着了,我知道你想我了,我们花儿顾家好男人,说晚上回来,下午就回家。
解雨臣一边揪他腹肌一边咬牙切齿,不准再逗我笑了,也知道是疼的还是笑的。
病人要有病人的样子,解雨臣被黑瞎子埋土豆一样埋进被子里,躺着吧花儿,我给你做点清淡好消化的,你在公司吃了什么药?
解雨臣有点别扭的从被子只露出一对眼睛,带着一点委屈的语气把药名报了一遍。
见解雨臣眼巴巴看着,黑瞎子就笑话他,这次吃药都不管用了,是不是还得找先生。
他也上了床,靠着床头,把解雨臣揽在怀中,又把被子提了提,给病人盖严实,才把手放在了解雨臣肚子上,想给他揉一揉。
没大一会,他听见解雨臣抗议,你能不能不要隔着睡衣揉,肚子都要被纽扣硌出印子了。黑瞎子义正辞严的表示,花儿你只支付了医生的价格不能享受老公的服务,更换项目请按1,吃饭请按2,服务加码请按3。
解雨臣乖乖的眨巴眼睛,露出一副脆弱的神色,我想你直接揉揉。
但是老公被你气走啦,现在你只有家庭医生小齐。
那小齐可不能在床上抱我,你下去。话这这样说的,手却紧紧压着黑瞎子的手臂,腿也缠着,不肯放人走。
黑瞎子感觉自己被一箭命中红心,忍不住低头亲吻解雨臣的发旋,花儿你就是想心疼死我,记得管我吃饭,自己就不管了,嗯?
解雨臣转过身,埋在黑瞎子的胸前讷讷的不肯说话,他感觉实在是有些丢人,但是又很沉浸在这种理直气壮的躺在爱人怀里无所事事的感觉。他拱了拱,像是回答又像是不服气一样哼了一声。
唉,黑瞎子把手放在他背上像哄小孩一样拍拍,问到,不是我做的饭就没胃口?想让先生送饭直说嘛。
太麻烦了,本来做饭就热,还要出门。解雨臣不肯把头抬起来,就这样埋着闷闷地说。他的声音在轻拍中逐渐变得微弱,可能胃药终于起效果了,蝉鸣声响,他在床铺垒成的壁垒里,在爱人怀中安睡。
黑瞎子脸上露出的轻松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他有点怜爱的抚摸解雨臣的脸,想着小孩子心疼人和让人心疼的本事真是得天独厚。
这件事成为了解雨臣和黑瞎子去杭州避暑的一个诱因。
哪怕吴邪觉得解雨臣不是来度假的,而是顺便来杭州盘一盘南方的生意。
他发出严重抗议的声音,这不是把我们这里当疗养院吗!我们是正经民宿生意,怎么是你想来就来,想走……
吴邪,房钱从你的债里减。解雨臣一边滑动屏幕一边说。
想走就来嘛,老板里面请。吴小三爷能屈能伸。先把两个大爷请进去了。
不得不说,度假伙食就是好,又或者离开办公环境总是让人身心舒畅的。夜宵时间五个人坐在一起聊没营养的天。解雨臣觉得自己的胃养的差不多了,就向桌子上的冰啤伸手。
被黑瞎子不轻不重的拍了手背,不准喝酒,更不准喝凉的。解雨臣只是当下有点馋也不是非喝不可,就乖乖喝黑瞎子晾好的凉白开,这一份乖巧劲让吴邪啧啧称奇,表示小花你这年龄大了还要给自己找爹啊,真乖。
被解雨臣暗暗踹了一脚,又被黑瞎子扔了花生(被小哥劫走了),才勉强老实。
但是夏天喝点冰的属于是你没见还好,你见了,但是又没有喝着,那就是好比心火中烧,哪里都不舒服起来。
凌晨三点,解雨臣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床,从房间里出去了,在两人的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确认房间里没有动静之后,慢慢地往厨房去。
解雨臣也没有开灯,借着厨房的月光开了冷藏室的门,原想着拿个冰啤的,顿了顿硬生生拿了王胖子煮好冷藏的红豆薏米水。
但是吧,这摸来的粮还没进口,小贼就被逮住了。只听黑暗里一声花儿,半夜不睡觉来找什么。
解雨臣面不改色的抖一抖,没事,有点渴,找点水喝。
这样啊,黑瞎子踱步过来,把凉汤挪走,是真的要喝水,还是,想喝凉的?
先生怎么这样想我?解雨臣见事迹败露立刻倒打一耙。当然是来喝水了,红豆薏米不好吗?
黑瞎子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在黑暗的烘托下有一点渗人。那我们回去喝吧,大晚上的在厨房站着多少不太合适。
解雨臣直觉不妙,但是也没法推拒。被黑瞎子抱起来,扛回房间去了。
——
小花你起了啊。瞎子早就起了大早上在那里洗洗刷刷的,喏。你说怎么大早上的晾床单啊,他说昨天喝水不小心撒床上了,弄的他睡不着觉,就起来洗了。
也是。夏天还是很干的,半夜渴了也很正常,小花快来喝水,可怜见的,你嘴上都干的起皮了,这都破了,来,喝水,别客气。
黑瞎子从吴邪身后把水杯拿走了,他一口把水喝完,笑眯眯的表示杭州原来和北京一样干啊。
小哥快上!这瞎子欺负小花,不给他喝水。吴邪大声嚷嚷。
小哥给瞎子递了一个无语的眼神,给吴邪到了一杯水,喝水吴邪。
小哥你给我倒水啊,太体贴了,小花那你渴的话自己倒啊。
——
本来想写一个皮皮的黑瞎子,但是感觉生病又是有点严肃的事情,就变成小花生病期间假装轻松的但其实有点紧张的瞎子(写的不太好是这样的,落泪.jpg)。北京夏天实在太热了,本来想写一个夏天馋冰的勇敢小花,也变怂怂小花了。
【闲泽】李承泽导师的课好过吗
*现代论坛体
*校园背景
*私设ooc归我
大一新生报道,选上了李承泽教授的发展心理学,不知道怎么样,听学姐说他讲课超严不好溜是真的吗?还有说超容易挂科的,真的吗真的吗
1L 楼主 爱看帅哥
单看楼主ID你一定会非常喜欢他的,他可是庆大出了名的漂亮。
2L 蚊子灭绝大法
他不喜欢人,不建议好学,有问题建议憋着
3L 南有乔木
????那不懂的知识点咋办
4L 楼主 ......
*现代论坛体
*校园背景
*私设ooc归我
大一新生报道,选上了李承泽教授的发展心理学,不知道怎么样,听学姐说他讲课超严不好溜是真的吗?还有说超容易挂科的,真的吗真的吗
1L 楼主 爱看帅哥
单看楼主ID你一定会非常喜欢他的,他可是庆大出了名的漂亮。
2L 蚊子灭绝大法
他不喜欢人,不建议好学,有问题建议憋着
3L 南有乔木
????那不懂的知识点咋办
4L 楼主 爱看帅哥
学好这门课的精髓就是!!!给他多戴两颗葡萄!!
5L 我的导爱葡萄
别担心啦,李教授人蛮好的,能过过不能过就死,死是死不了的,还是能过过吧
6L 小草小草
楼上你师从辛其物老师吗???
7L 山外青山
我知道我知道,李教授好像和隔壁法院的范教授关系不太好。我有一次路过李教授办公室,看见范教授在里面站着,李教授拿起一本书就砸过去还说什么“要么和解,要么滚出去。”那声音,我头一次听李教授那么生气。
8L 妖妖灵在哪里
什么,那怎么办我同时还选了范闲教授的红楼鉴赏,这下不得一下挂两门
9L 楼主 爱看帅哥
格局打开啊各位,宿敌是什么?宿敌那是夫妻啊!他俩别太好磕了,那是某天风和日丽,我的导刚完成一篇巨著某ci,屁颠屁颠就跑心理院去了,那我肯定跟着去啊不然谁知道我那哈士奇导师怎么糟蹋东西。然后!我就看见他拿着那成果摆在泽教授桌上,朋友们你们见过哈士奇开屏吗,反正我是见过了。我导张嘴就是“别干了跟我走,我许你名垂青史。”
别说泽教授了,我都石化了,不是谁教他这么表白的啊。拿某ci表白他没事吧,“我养你啊”看多了??那一刻我是真不想承认他是我导,不过好在泽教授是正常人,他立马就让谢老师给我导丢出来了。太好了,信女一生诚恳总算没把人丢完。
10L 跟着哈士奇搞研究
楼上像是范教授嫡传弟子,所以他俩是锤了??
11L 布拉格广场的红格子
早锤了吧,范教授刚写红楼那会儿一写完就先拿去给泽教授看,急的金融院的小范老师跟着追,我还以为大家那会就知道他俩不简单了
12L 不要怕穿碎花裙子
我选的睿导,我不知道(哭哭)
13L 小美人鱼
啊,睿导老美了,庆大第一美女,就是好像精神吧有点迷…
14L 一年再结婚
刚刚不还说泽导最漂亮么,怎么又说睿导最美了
15L 楼主 爱看帅哥
哎呀,这个楼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泽导的美(划掉)帅,那和其他导师是不一样的,你见了就知道了。
16L 不要拍皮球
那按上边说,也只是范导一厢情愿吧,我不信我院第一颜值担当就这么被法院的骗走了,绝不!
17L 沧海桑田
所以怎么说呢,哈士奇能一直来就说明这有人嘬嘬他啊。
来吧,浅浅介绍一下我的导师李承泽。心理院的一把手,校长老大的第二个儿子,发了无数的高质量论文,那在心理届可是领军人物啊。而且!我导长的那叫一个俊秀漂亮优雅知性,还有几个超可爱的小习惯,谁懂我当年一上他的课就深深爱上了好吗,一见二公主误终生啊,从此只看读猜别人心思和葡萄种植。
但是!我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去法院给范教授递小纸条,说我导喊他晚上老地方谈风月。不是家人们你们懂吗??我那美丽强大的导师竟然拿的恋爱脑剧本???
18L 我的导爱葡萄
我我我我我我,我去送作业看到范闲教授给泽导送过多肉葡萄!!超大杯的那种!!!!如果这还不是真的!那什么是真的!!
19L 十年人间
给楼主科普一下,我们心理院的院果:葡萄
如果你想要拐我们院的院长,请准备秋千和一大堆葡萄,就有几率爆出心理院院长
我猜范导应该是投其所好
20L 野野的风
要命,猫猫院长不保,我们不会入赘法院吧,那我不要,我不要和法院那群碎嘴子一个楼。
21L 梨花香不如猫猫香
我靠,年下忠犬x傲娇猫猫这么好磕!文学院的人在哪,快出来写文啊
22L 作业100r起
哪敢传啊,你当谢老师的剑是白练的吗,他个毒唯
23L 今天不上课
还有还有,一放出来小心金融院的小范老师追着你要版权费
24L 糊涂糊涂
要我说,老范家也不缺钱吧,怎么有小范老师这么财迷的儿子
25L 四喜丸子
要不说小范老师是泥石流呢
26L 长夏不落
其实…我也是心理院的,那这么说怎么院长的课反而不是必修了,不应该吧,其他院院长的课都是必修啊
27L 楼主 爱看帅哥
朋友有的上就不错了,要不是上边kpi压着他没办法,我看他恨不得撂挑子回家
28L 天理昭然
都跟我念多谢校长老大,不然上哪看二公主去(不是
29L 雪人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泽导摆烂都出了名了。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有饭他先吃,有假他先放,根本不用担心,他本人比学生还不想上课。
30L 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是真的!!!我上次赶早八在路上看见他,好像也是去上早课,可能是没睡醒吧就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抱着俩手在路上慢慢走,谁懂那会已经58分了,他一点不急,那淡淡看死人的眼神我太爱了,简直戳我心巴上。奥,谢老师还在给导拿书。
31L 小铃铛
我再说一遍!我们必泽才是真的!!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对谁都面瘫脸只有泽导是例外,这不比哈士奇好磕!
32L 竹马就是最d的
闲泽姐就在这,看哪个必泽姐敢偷吃
33L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闲泽好磕!!!
我到现在都记得几年前学校的诗词大会,范教授喝多了醉醺醺作诗的名场面,他眼神迷离偏偏直勾勾的看着泽导,那么多人那么多句诗,偏偏凑到泽导面前念“人间自是有情痴”,有距离近的姐妹后来说那会泽导耳朵都红了。就这就这!我是假的他们都不能是假的!!!
34L 世界灿烂盛大
还有人记得,这是来问这课还过得不
35L 唧唧复唧唧
没事问题不大,不就是一串葡萄的事,不用担心。
36L 多情反被无情恼
但是!楼主听我一句劝如果我导给你们布置作业,一定一定要及时好好完成,如果要让他push才愿意写的话,你们要小心了,他一定会直接给你们把后路断死。我拿葡萄起誓,他最爱干这个了,到时候别说葡萄了秋千火锅都不管用,还是趁早找根面条上吊吧
37L 我的导爱葡萄
不对啊,我之前来上课在校门口看见的送泽导来上班的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不是范闲教授啊,也不像是谢老师,那也是个帅哥呢开超帅的越野车,泽导下来的时候他还伸手扶了。
38L 花儿对我笑
好嘛,我们仍不知道泽导有多少个好哥哥好弟弟
39L 抹茶冰激凌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庆大公主有几个好哥哥这不是应该的吗(别管,我嫉妒他们
40L 来杯999999
奥,你说这个,那你看见的估计是泽导的大哥,人混部队的据说有超多军功呢。不过他们好像好多年才见一次呢,但是只要大哥来,一定会喊咱导吃火锅
41L 我的导爱葡萄
不得不说,大哥拿捏了,泽导简直就是火锅的脑残粉,我看要不是谢老师拦着,他早饭也得涮两片
42L 汪汪队立大功
知足吧,你们好歹都上桌了,谁懂乾泽姐的痛,呆瓜登子到现在连泽导的办公室都进不了
43L 站稳喽
不是不是都4204年了,还有吃泽导和乾导的啊,这得多大的信念感啊
44L 王助给我骑一下
???新人问号脸,这和影视学院的乾导有什么关系
45L 江山如画
老黄历啦,怎么说呢这哥俩本来真是兄友弟恭,后来有一个特别重要的项目两个人都想要吧,就争的死去活来的
46L 莫问归期
什么什么啊,我们院长才不想要,那会见他每天都皱着眉,连院里聚餐吃火锅叫他都提不兴趣,我还以为我们院要并进法院了呢。后来陪我对象去上范闲教授的课从他那才知道,泽导根本对这个项目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校长觉得他行,明里暗里推着他去争这个机会,那乾导能开心吗,人本来就势在必得的然后就看我们泽导像眼中钉肉中刺了。要我说,这事就校长做的不对,非得逼泽导争什么老老实实给乾导不就好了,两个不都是他儿子。害说来都心酸,我们院长那段时间整个人都特别颓,我感觉他随时都在准备撂挑子
47L 十年人间
我说呢,怪不得那段时间泽导和乾导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48L 粉色小猪爱打滚
怎么,校长家有皇位要继承吗??都4202年了别搞那什么养蛊的做法了,怪上不得台面的
49L 另一半巧克力
但我感觉乾导还是尊重这个哥哥的,之前去上他的表演课,他好像是喝了假酒坐在那就开始哭,说什么二哥为什么要和他抢,明明小时候还和他一起救过小兔子的,还说什么白瞎自己之前给泽导送的那个什么毛毯了
50L 蟹黄拌面面俱到
很难说,他怪爱演
51L 逮捕草莓了吗
庆大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乾导是台柱子
52L 猫咪乖乖
外院的,我简直爱死泽导的精神状态了好嘛,他真的给我一种阎王要他三更死,他二更半想想气不过给自己弄死了的美丽状态,我好喜欢!!!泽导考不考虑来外院再就业啊
53L 美丽的发疯
我说,跟过泽导就会跟泽导一辈子!!!
54L 超级玛丽里
其实不建议大家选泽导的课,别人听不听的进去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根本学不进去,光看那细腰去了
55L 放下那个瓦罐子
楼上你是真敢啊,从来只敢悄咪咪看
56L 菠萝蜜吹雪
已毕业根本没在怕的,二姐姐细腰直拍点赞喜欢无偿自取~
57L 放下那个瓦罐子
??还有这好事,给我来一份
58L 满天星星星
第一手消息,朋友们不用焦虑了,我导刚找了范导让他帮忙去找教务处主任陈pp,说自己不想见人让排网课了
59L 我的导爱葡萄
好嘛好嘛,正常操作,他上上个学期也是这么说的,老油条已经习惯了
60L 潦草小狗
不过别担心,泽导虽然上网课但是质量那是嘎嘎好
61L满天星星星
楼主准备好电脑设备吧,八成红楼鉴赏也改线上了,范导是我的硕导,刚接到通知说让收拾东西准备去南方调研
62L 人间自是有情痴
?假的吧,我导也让我收拾东西准备和他一起去南方调研
63L 我的导爱葡萄
???
64L momo
这是干嘛你们这是干嘛啊??
65L 滴滴答答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金融院老师说,这叫约会….
66L 希望你好好睡一觉
我说,我有预感乾导要闹了…
67L 须尽欢
不会等他们回来,心理院就要和法院合并了吧,我不要啊啊啊啊啊
68L 沧海桑田
woc搞到真的闲泽了???
69L 英语六级给我过!!
——此贴暂封
彩蛋介绍:
他给取名承泽,“承天之佑,温润而泽”
all泽:n种吸引泽导的方式
与论坛体关系不大,选择观看🧸
【黑花】剔红
全文2w+
吴邪第一视角
九月中旬的时候,小花给我发来一条消息,说他可能有事需要我帮忙,让我速来长沙。解家的大本营在北京,但小花的童年和少年是在长沙度过的,在他成年之后,我知道小花有时候会一个人回到长沙,在二月红的老宅子里住一夜,第二天离开,该干什么干什么。但我不知道这一次他在长沙是做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小花的第二条消息已经来了。他说,路费报销。我立刻开始看票,长沙是一个特别适合吃喝玩乐的地方,办完事情之后,我可以带着闷油瓶和胖子在这里过一个国庆黄金周。唯一的问题是长沙近些年似乎成为了一个网红城市,在假期里人可能会非常多,摩肩接踵,步行街会拥挤到寸步难...
全文2w+
吴邪第一视角
九月中旬的时候,小花给我发来一条消息,说他可能有事需要我帮忙,让我速来长沙。解家的大本营在北京,但小花的童年和少年是在长沙度过的,在他成年之后,我知道小花有时候会一个人回到长沙,在二月红的老宅子里住一夜,第二天离开,该干什么干什么。但我不知道这一次他在长沙是做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小花的第二条消息已经来了。他说,路费报销。我立刻开始看票,长沙是一个特别适合吃喝玩乐的地方,办完事情之后,我可以带着闷油瓶和胖子在这里过一个国庆黄金周。唯一的问题是长沙近些年似乎成为了一个网红城市,在假期里人可能会非常多,摩肩接踵,步行街会拥挤到寸步难行。当然小哥可以跳起来踩着路人的肩膀和头移动,但那样我们马上就会登上社会新闻。
长沙下雨非常厉害,我上一次回来还是清明的时候,回来扫墓,赶上长沙下暴雨。但这一次天气就很好,我们到达长沙的时候,外面艳阳高照。
小花的确在二月红的老宅里。这座宅子当年是官宦人家所有,1938年在大火中烧毁了,那家人倾尽财力重修了宅子,之后又因为变故把宅子贱卖了,辗转到了二月红的手里。
这宅子的庭院里有一棵很多年的枇杷树,非常的高大,奇特的是所结的果子一年甜一年酸,从来不会出错。甜的年份里,如果小花心情好,就会派人给我们送几筐枇杷,酸的年份里,如果小花心情不好,也会派人给我们送几筐枇杷。但因为我们都是白吃小花的枇杷,所以就算真的很酸我们也不敢说什么。
我心道黑瞎子一定也在这里,于是我一进去就问小花:“黑瞎子呢?”
“徒弟,师父我在这儿呢。”头顶响起黑瞎子懒洋洋的声音,“往上看,再往上,对了。”
此人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枇杷树上,手里拿着一根钓鱼竿,钓线一直垂到我们脚下的水池里,一群锦鲤在水池中慢慢游动。
黑瞎子笑了一下,“钓两条鱼,晚上给你们加餐。”
黑瞎子身上一直有一种强大的旁若无人的气质,这使得他在做一些自认为非常正常的事情的时候,有了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变态的感觉。
我靠近小花,说:“有种说法,吃自家院子里养的锦鲤会败掉财运。”
小花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匆匆地一摆手:“你这么霉的一个人都站在我的院子里了,就算再养一池锦鲤也没什么用,他想钓就钓吧。”
黑瞎子笑出了声,我被戳中了痛脚,非常不爽,但又没有办法反驳,而且我欠小花很多钱,只好忍气吞声。
穿过庭院之后我才发现小花竟然还有别的客人,这种情况一般来说不会发生,小花不会允许外人进这座宅子。尤其是那人看上去其实不像客人,他面对小花的时候非常的卑躬屈膝,捧着一个很精美的绸缎盒子,不住地低声对小花说着什么。
我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是七八方素章,质地非常莹润,有隐隐的宝光。我从前做拓片生意的时候,也认识了几个玩印章的朋友,见过一些好东西。这个盒子里的素章,一看都是非常贵重的。
我又去看那人的脸,发觉有点熟悉,用胳膊肘捅了胖子一下,问他见过这人没有。胖子的眼神比我毒辣,看了两眼就说:“平老六嘛,这孙子早年在北京混不下去了,跑南边来了。”
他右手在左手掌缘点了两下,“六指儿,就他。”
胖子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这个人天生六指,似乎在缅甸一带做玉石生意,那也只是个掩护,其实是捞偏门的。他弄丢过小花的一件货物,需要赔小花很多钱。那段时间解家有些不太平,小花自顾不暇,把这事放了放。平老六躲了一阵风头之后,以为小花放过他了,又开始在道上跑。
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好色,他自己大字不识几个,但特别喜欢找女大学生。小花的伙计抓到他是在一个大学城附近的照相馆里,他陪着自己刚泡上的小女朋友,照那种当时很风靡的最美证件照。小花把他的左手摁在桌上,用照相馆裁照片的那个工具,把他那根多余的手指给剁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左手,作为债主,小花对我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心慈手软。欠小花的钱,我这辈子应该是很难还得起了,但平老六似乎已经把自己的债还完了,他带来的那一盒素章,是作为利息。
小花轻轻地点了下头,“我收下了。”
然后他伸手在盒子里翻拣了一下,拿起一方鸡油黄的素章,看都没看,随手丢进了水池里,然后是第二方,第三方,手起章落,连眼睛都不眨。
胖子心疼得恨不得下水去捞,这种顶级成色的东西,其价值早就远远大于同等质量的黄金了。平老六人都傻了,小花看他一眼,“你紧张什么?我刚才说我收下了,就代表你的债还完了,只不过我留着这些东西没什么用,暂时也找不到名家来刻。”
说话间他掂起最后一方素章丢了出去,却没听到噗通的落水声。那方玉石被一只纤细的鱼钩勾着飞了上去,被树上的黑瞎子一伸手就接住了。未经雕刻的素章都是四四方方囫囵个的,并且玉石致密,质量不会很轻,那么一只细小的鱼钩究竟是怎么勾住的,黑瞎子的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黑瞎子握着印章打量一眼,啧了一声,“暴殄天物啊,这块给我吧,我来刻。”
我抬起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治印呢?”
黑瞎子从树上一跃而下,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
他问小花:“想刻什么字?‘解雨臣’?”
震惊错愕交加的平老六已经被人带下去了,小花站在枇杷树的阴凉下玩手机,头都没抬,“我用不上,你随便刻吧。”
黑瞎子就笑笑,“那我刻自己的名字了。”
我心说,让黑瞎子刻他自己的名字,他可能会刻齐德龙,齐东强,齐达内,齐天大圣,齐齐整整一家人,总之不会刻他的真名,不管他刻了什么不着调的东西,这方印算是毁了。
唯一的好事是黑瞎子手里拎着的桶里面一条锦鲤也没有,今晚不用吃奇怪的加餐了,瞎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鱼没钓到,钓到了很多人民币。
九月的长沙依然非常热,胖子已经扑进房间里吹空调了,闷油瓶站在我身后,目光平静地看这座老宅,不知道他当年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我问小花,这次叫我们来是需要解决什么事情,小花没说话,把我让进屋。我发觉他确实是有些疲惫,其实这些年小花似乎也有了抽身的意思,但他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是,小花的背后,有很多张嘴指望着他吃饭,他身上责任比所有人都要重。还有很多东西,在平时能够成为助力的东西,当他想要抽身时,那些东西都会变成阻力。把小花的日子给我过一个月两个月可能都还可以,过十年二十年,我一定会受不了。
而且小花在外面的时候,状态永远非常的饱满,像超人一样,我见过很多次,他在极度疲惫的时候和衣躺半个小时,起来就可以神采奕奕。
小花看着我,笑了一下,“我想让你见一个人,看到他之后,你不要太惊讶。”
胖子来劲了:“什么人啊?就算你现在拉出来一个活的西王母,胖爷我心跳可能都不会超过100,当然你要是拉出来一个半裸美女给咱跳脱衣舞——”
我没让胖子把话说完,伸手把他嘴捂上了,因为接下来的话非常不适合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来听。同时,我发现自己的嘴张开了,我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惊讶之中。
这么多年过去,能够让我惊讶的人或事已经非常的少,但是我眼前的这个小孩,他给我的感觉太复杂了,我好像很早之前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我缓缓地看向小花,小花冲我点了点头,于是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眼前的小孩为什么会给我那种异样的感觉,因为他所有的轮廓,包括神态,非常像年幼的小花,像我记忆中的那个青梅竹马的童年玩伴。
与此同时这小孩还戴着一副儿童墨镜,他站在小花的腿边,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
胖子依然被我捂着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黑瞎子那边看,而我身旁的闷油瓶,脸上则出现了一种专注但又有些疑惑的表情。
我克制不住地瞟了一眼小花的肚子,“你生的?”
小花看过来的那个眼神让我觉得,我欠他的钱在一瞬间翻了三成的利息。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问话方式,“小花,这是……你的私生子?”
小花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胖子已经凑到那小孩身边了:“这活脱脱就是一个翻版的小花儿爷啊!”
他伸手去摘那小孩的墨镜,闷油瓶立刻说:“不要碰他的眼睛。”
胖子伸出去的手一瞬间就停住了,说:“小哥你别吓我啊,我这还没碰到呢。”
小花则叹了口气,这一瞬间他显得非常温柔,说:“没关系的。”然后伸手把孩子的墨镜摘了。
看到那小孩眼睛的一瞬间,我,胖子,甚至包括小哥,我们三个人都同时看向了黑瞎子。
黑瞎子似笑非笑地说:“我就知道,这个便宜爹我是当定了。”
如果说我们所有人都没见过黑瞎子摘下眼镜来的样子,但我们在多少了解过之后,都会有一个自己心里的判断,那么这个小孩的眼睛,就是把黑瞎子的眼睛给具象化了。甚至可以说,黑瞎子的眼睛如果继续恶化下去的话,就会变成这个孩子那样。
胖子伸手在那小孩的眼前晃了晃,“这是几啊?看得见吗?你的眼睛可以见光吗?”
小孩特别酷地把墨镜又戴上了,一开口,蹦出来一串日语。
“我操,叽里咕噜的这还是个小鬼子!你俩老实交代,胖爷我不会搞歧视的,”胖子转向黑瞎子和小花,“你俩到底谁有倭人血统?”
小花懒得理胖子,跟那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孩说:“讲中文。”
小孩就用中文又说了一遍:“我叫漆淼淼,我可以看得见。”
“齐喵喵?黑爷,这孩子跟你姓,真是你的啊?”胖子一脸怀疑坐实的表情,又忍不住道,“这名字起得也太随便了吧,你俩……怎么生出来的?大花,难道你变异了?不对啊,这孩子多大了?我看怎么也有四五岁了吧?你俩?那时候汪家的人还没灭干净呢,你俩哪来的时间?”
这时候不仅是胖子,我自己的认知也几乎到了一种极限,这个小孩长得太像小花了,说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的眼睛,这是最匪夷所思的一点。
小花的表情非常的古怪,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说:“这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堂姐的孩子。我堂姐十几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再得到她的消息,就是有人替她把淼淼送过来了。他姓漆,三点水的漆,三水淼。”
胖子嘀咕了一声:“这名字起的,晚上得尿不少床吧。”
漆淼淼说:“你才尿床,你全家都尿床。”
外甥像舅,要这么说的话,也能解释得通,起码这比小花能生孩子所带来的的冲击小多了。我又看了黑瞎子一眼,被他敏锐地发现了。他就笑笑:“怎么着?你觉得我当年拐骗未成年少女离家又始乱终弃不成?”
我立刻站到小哥的右边,躲开黑瞎子的脑瓜崩射程,就听到小花又说:“送他来我这的人,我已经查过了,但没得到什么线索,只知道我堂姐确实已经去世了,生前给了那人一笔钱,带这孩子来见我。至于淼淼的生父,一概不知道。”
我有点知道小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毕竟我们俩的思路有时候挺相近的,我问道:“所以你找我们来,是让我们玩小蝌蚪找爸爸的游戏吗?”
小花伸手按住了额角,微微低头,笑了一下,这个动作被他做得很好看,小花跟我不一样,一直到现在,他看起来都非常的年轻,跟我当初在新月饭店里见到的那个穿粉衬衫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其实美丽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或者说,太过于美丽的人或事物会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脆弱,但小花,几乎可以说,他是我所有认识的人里面,最坚强的一个。
我其实是猜到了小花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才故意那么说来活跃气氛的。
“根据我堂姐生前留下的信息来看,淼淼的眼睛是被他的生父治好的,但是淼淼自己完全没有记忆了。”小花的语气很沉着,“我确实是要找到那个男人。”
“这个人能治第一次,就能治第二次。”小花看着自己身旁,正面带微笑斟茶的黑瞎子,平静地说,“他的眼睛,时间不多了。”
当晚小花做东请我们吃饭,其实我们这群人对那种高规格的山珍海味并不是特别喜欢,但是去那种很市井的大排档,撸串,喝啤酒,整个人反倒很舒服。
第二天,我醒得非常早,夜里应该是下过雨,整个庭院里的地面都很潮湿,我看着池塘里的锦鲤发了一会呆,发现黑瞎子一直坐在树后面。
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起来的,他支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治印的工具一字排开。黑瞎子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柄刻刀,正端详着手里的那块石头。
虽然是清晨,但树下的光线其实是不够完成治印这种工作的,但这对于黑瞎子来说就不是一个问题。在越暗的地方他看得就越清楚。
黑瞎子对我凑过来的动作完全没反应,我向他讨那方鸡血石素章看了看。这石头色入地张,血质深沉,一拿到手里就有一种温润生凉的感觉。我对这种石头多少有点了解,像这种颜色凝而不散又无比细腻的品质,是珍品中的珍品,受刀不崩。
我把素章在手里过了一下,又还给了黑瞎子,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刻刀转着玩,锋利的银光在他指间绽放开,看得我有点胆寒。
当年黑瞎子给我特训的时候,教过我用刀,最基础的一点,就是让我在任何需要使用刀的场合,都必须用这把刀来进行。这样练到最后,再拿着这把刀,做任何的事情,都不会有它会割伤自己的恐惧。
但像黑瞎子这样,已经不是在用刀子,而是在玩刀子,以我的资质,这辈子估计也练不成了。
他一直看着那方素章,可能是在构思,我知道治印的时候,首先是要制作字模的,这个过程中可能会经过反复的修改,然后拓到石面上,再根据字模来下刀。可是黑瞎子却做了一件让我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竟然完全没有做字模的意思,径直在印章平滑的底面上刻了一刀。
而且他下刀的样子非常的行云流水,好像就是随手刻的,而且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刻坏,眨眼之间就刻出了好几段很短的线条。我在一旁看着这几条短线,心道黑瞎子这到底是在刻他娘的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像个二维码。以后他再出去接活,拿着印章哈口气往人家手上一戳,让扫码付款,过一会手机就响了:支付宝到账一百万元。
我被自己脑子里出现的画面弄得有点想笑,继续看下去。黑瞎子很快又刻了两笔,这下我就看出来了,这是齐这个字的小篆体。
我顿时有些惭愧,当年我是做拓片生意的,竟然连齐字都没认出来。但是这也不能怪我,因为黑瞎子根本没有按照齐这个字正常的书写笔画来刻,他是从字的中间部分开始刻的。
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在格尔木的疗养院里,黑瞎子给我的印象太过于强烈,以至于在我看他做治印这么风雅的事情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很复杂的感觉。虽然我多少听说过黑瞎子的出身和早年的经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活过两个时代的人,不能太简单地去理解他。
我注意到印章上,齐字均匀地占据了四分之一的面积,顿时有种兴奋的感觉。听说黑瞎子的真名是四个字,不知道他会不会突发奇想,这次真的刻自己的本名。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看下一个字是什么。黑瞎子连头都没抬:“再往下的内容,观看是要收费的。”
我立刻把脖子缩回来,在心里大骂黑瞎子。
不多时其他人也都醒了,只有小花还没起来。睡懒觉对于小花来说并不多见,我知道小花很多时候依赖安眠药才能入睡,而他在外面劳心劳力的程度不是我们几个人能比的,因此我也没有去叫他。
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才发觉能安安稳稳睡着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胖子打发闷油瓶去外面买早饭,长沙粉面很有名气,胖子立即开始点菜,还有糖油粑粑和炸饺子一类的食物。我有点怀疑闷油瓶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别到时候走丢了我们还得找他。
没想到闷油瓶很快就回来了,拎着好几人份的早饭,让我刮目相看。黑瞎子已经把印章和治印的一套工具收起来了,我们就在那张小桌子上,准备吃早饭。
漆淼淼也醒了,正在池塘边跟胖子下五子棋,胖子这个人看着很粗,实际上很会跟小孩相处,可能是因为他的性格。
而到了这个时候,小花竟然还没有起来。我沿着二楼的廊台走到小花的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我就把门推开了。
一踏进这间屋子,我立刻发觉这里面和外面的温度湿度都完全不同,然后我明白了这种差异的原因。这是一个收集着二月红所有遗物的房间。墙上挂着很多套华美异常的戏服,上面的金线和明珠都是真家伙,绣工极其的精致,玻璃柜里从上到下摆放着璀璨华丽的头面。
我突然想到,这么多年,小花有时会回到长沙,就是在这间屋子里睡一觉,睡醒了,第二天去面对那些步步紧逼的豺狼虎豹,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里间的门打开,小花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额头上挂了一层汗,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小花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刚才他在练功。我看了一眼,门边立着一排长短不一的棍子,看不出材质。在四姑娘山的山洞里,小花就是用这种棍子,轻盈地从洞壁上翻过去,有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这都是从小苦练出来的,讲究童子功,半路出家的人,除非身体天赋异常的好,否则很难达到。
吃过早饭之后,小花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快递,拆开之后,里面是两幅经变图。第一幅尺寸很小,很明显是从某一幅经变图上裁下来的,上面绘有许多护法神。而第二幅,则是完整的经变图,极其的华美庄严。一看之下,我是非常震撼的,闷油瓶伸出手,手指从经变图上缓慢地划过,就道:“是真的。”
听到闷油瓶这么说,坐实了我心里的判断,这两幅经变图的规制、风格,很明显是从敦煌的某座洞窟中揭下来的。我知道小花非常有钱,但是摆在我们眼前的这两幅经变图,已经不能用货币来衡量,是那种进入国宝行列的,真正的无价的东西。
胖子显得非常亢奋:“大花,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渠道!”
小花看起来也非常惊讶:“这不是我的。”
快递的外包装上,寄件人那里很明显是一个假名,寄件地址则有点意思,是长沙周边一座香火鼎盛的佛寺。小花轻轻地皱了一下眉,那边胖子已经凑近了去看经变图中央的佛陀,问:“他这手里拿的什么东西?黑不拉几的,跟个碗似的,如来佛祖也要饭啊?怎么这极乐世界连饭也吃不饱。”
我立刻拍了胖子一下,不让他继续造口业,说:“这不是如来,是药师佛,他左手托的是一个药钵,右手结施无畏印,这是很经典的药师佛的形象。”
药师佛又叫药师琉璃光如来,佛教里有九横死的说法,就是九种非正常的死亡方式。药师佛看到了众生苦难,发十二大愿,来救济九横死,使一切众生病苦皆除,得到安乐。药师佛传到日本之后发扬光大,日本奈良有名的药师寺,里面供奉的就是药师佛。
图上所绘的药师佛说法的背景就是净土世界,最上方有很多乐器漂浮在空中,不鼓而自鸣,下方的画面则是亭台楼阁,里面有不计其数的珍禽,诸菩萨在宝地上行走,手里托着雕花的器皿,里面还有盛开的花卉,以及点灯、树幡等供养的画面。
最中央的药师佛,头顶放出六道金光,我后来查过,这六道金光代表的是药师佛所发的第一大愿:自身光明炽然,照耀无量无数无边世界。而在玄奘的记载里,药师佛国以琉璃为地,金绳界道,城阙宫阁轩窗罗网皆七宝成,亦如西方极乐世界,功德庄严,等无差别。
这一幅药师佛经变图极度的华美,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我忍不住又凑近一些,忽然听到闷油瓶很轻地“嗯”了一声。我心道小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转头去看他。
闷油瓶指着经变图中在栏杆上起舞的珍禽,道:“人面鸟。”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仔细看了一眼,头皮瞬间炸了一下,我当年因为这种人面鸟吃了不少的苦头,在我们的数次行动中,这东西的雕像、壁画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可以说是阴魂不散。胖子真是个乌鸦嘴,昨天还拿西王母来开玩笑,今天西王母的人面鸟就追过来了。
当年云顶天宫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去查过这种人面鸟,在佛经里面,这种鸟叫迦陵频伽,又叫妙音鸟,紧那罗作为天龙八部中的歌神,声音都比不上迦陵频伽的美妙。我当时拼命回忆跟胖子挤在那条石缝里,被人面鸟围攻的时候,这玩意儿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大脑一片空白,可能在那种极限的情况下,脑子里只有保命这么一件事了。
黑瞎子背着手,慢慢地说:“你们觉不觉得,这画看久了,感觉有点奇怪。”
我又重新去看这幅药师佛经变图,不知道是人面鸟带来的冲击,还是黑瞎子的话带来的心理暗示,越看越觉得画面之中有种诡美的感觉,像是能够吞噬人的心神。
“比起人面鸟来说,这一幅可能更加奇怪。”小花看了我们一眼,把手机递了过来。
在我们研究那幅药师佛经变图的时候,小花用手机把另一幅局部图拍了下来,发给了一个在这方面造诣很深的朋友。他一看就笑了,反问小花,怎么拿个仿制品来寻他的开心。小花就问,怎么看出来这是假的。
那位朋友说,就是从他手下随便找一个研究生过来,也能一眼判断出这是假的。主体的绘制风格仿的是盛唐时期,绘制内容则是弥勒经变中的诸神护法。严格来说,净土世界歌舞升平,是不需要诸神守护的,但弥勒经变中一般都有天龙八部等诸神护法。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们手中的这幅画里,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护法。
他用红圈把这个不应该存在的护法圈出来了。这个护法隐藏在所有护法的最后面,无论是轮廓还是颜色,都显得非常的模糊。
那人继续说,这个护法叫做鬼子母,特征是面目狰狞,怀抱一个婴儿。鬼子母本来是佛教造像中的常见题材,但是弥勒经典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鬼子母。
经变是佛教美术史中的一个专有名词,经指佛经,变是变相或者变现的意思,经变图就是把佛经形象化,用图画的形式来阐明佛经里的内容。
那么,一个不曾出现在弥勒经典中的护法,为什么会出现在弥勒经变图之中呢?这就相当于在火星上发现了一块月球岩石。
我一时间有点愣住了,闷油瓶从小花手里接过那幅局部经变图,仔细地摸过去,肯定道:“是真的。”
闷油瓶是不会跟我们开玩笑的,他说这东西是真的,就一定是真的。
气氛陡然凝重起来,胖子开口就说:“会不会是这样,画这幅画的画师,觉得这缺一块儿也不怎么好看,或者他比较恶趣味,在这添了一个鬼子母。”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唐朝皇室尊崇佛教,敦煌许多洞窟的修建都来自于天子意志,耗资巨大,直接跟皇帝负责,画师也不会是普通人,他一定不敢。”
我慢慢地说:“抛开这两幅经变图的蹊跷,我觉得它们有另一重意思在。你们看,药师佛可以除去众生病苦,我刚才查了一下,九横死的第一横死就是患有病痛无药可医而死,而药师佛发愿要清除九横死,这么说吧,这是个治病救人的佛。这个鬼子母,就更明显了……”
小花接过我的话:“抱着婴孩的鬼母,指的是我的堂姐和淼淼。”
这下情况就很明显了,一定有一个人,知道黑瞎子眼睛的情况,也知道漆淼淼的事情,他在下钩子给我们。
小花的样子反而轻松不少,我能够理解他,比起毫无头绪和信息的死胡同,只要有信息,就算前面是个陷阱,起码我们也知道了该往哪个方向走。
小花立刻安排伙计去查今早那个快递员,看看他有没有在其中做手脚。消息回来得很快,快递员一切正常,我们的目光就落到那个寄件地址上。一个佛寺。
看起来,那个给我们下钩子的人,很希望我们能够去到那个佛寺。
事不宜迟,我们准备下午就去那座寺里探探虚实。为了安全,小花把漆淼淼留在家里,让人照看着。
出发之前,胖子反复念叨了几遍那座寺的名字,突然哎了一声,说他年轻那会儿当兵的时候,有个湖南籍的战友,后来不知道怎么大彻大悟了,就在这座寺里出的家。
小花本来已经拉开车门,听到胖子的话,回手把车门关上了,像是在思考什么。
胖子大咧咧地说:“大花,你别担心,我那战友非常靠谱的一个人,跟我关系也相当好,有熟人好办事,这事儿就包你胖爷身上了。”
我说:“胖子,我怎么觉得这事那么不靠谱呢,跟你能尿到一个壶里的,出家了也是花和尚吧。”
胖子非常不服气:“天真,你这就不客观了,你看,你也能跟我尿一个壶里,那你是什么?”
我跟胖子斗了两句嘴,小花已经做了决定,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全部的人都去寺里,如果有什么事会很被动。而且,我刚刚想到了别的事情,必须要查一查。”
小花说的也是我想说的,最后商议的结果是胖子带着闷油瓶去寺里,胖子虽然六根不清净,但小哥在西藏的喇嘛庙里待过很长的时间,我至今不能得知他那时全部的经历。但那对他来说可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经历,对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他会比我们有更深的感觉。
我则向小花询问了那个送淼淼到他这里来的人,虽然小花已经查过了,但我总觉得他会是一个突破口。因为小花的堂姐临终前是把淼淼托付给了他。能让一个濒临死亡的女人,把自己的孩子托付出去的人,他们的关系一定不会特别简单。
解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吃素的,解家的女儿能够在十几岁的时候就逃离出去,且这么多年没有一丝一毫的暴露,小花的堂姐一定是一个手段很猛的强人。
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我,有时候比起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人才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而一旦突破,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小花把那个人的地址发到了我的手机上,至于他自己,我问过之后,小花摇了摇头,像是没有太大把握地说,他先去尝试,有结果的话再告诉我。
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出发了,黑瞎子开车,我带着淼淼一起去找那个人。淼淼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依然抱着一丝希望,他能在见到那个人之后想起什么来。说起来他也不是我带在身边的第一个失忆的人了,不知道我这是什么运气。
我一直不太会跟女人相处,但是跟小孩相处得还可以,淼淼是个比较活泼的小孩,但是有时候会习惯性地说日语,这给了我们一个信息。他的生父可能是个日本人,或者他们在日本生活过很长时间。
按着小花给的地址,我们到了才发现,那是湖南省博物馆,而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是湖南省博的一个保安,同时得知,他已经两天没有来上班了。我给另一位保安塞了两包烟,他告诉了我们那个人的联系方式,也无法接通。
找不到人,电话也接不通,这不是一个好信号,如果是前些年的我,可能已经会直接认为,这个人是死了。
线索在这里断掉,打小花的手机,他也不接,可能很忙。只有黑瞎子态度非常轻描淡写,我们都在为他的眼睛而奔走,他倒是对自己的事情毫不在意,仿佛眼睛最终能不能治好并不重要。
“我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为了全瞎之后的生活做准备,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不是一瞬间失明的,我的视力是一点一点失去的,这给了我一个适应的过程。”黑瞎子笑笑,“如果一件事情你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不如趁早调整心态,跟它共生。”
但对于我们来说,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我们就会为了这个可能性而去努力。我们五个人,不管是谁面对这种结果,其他人都一定会拼尽全力地帮助他。我不想用一些很肉麻的词汇来形容我们,很多东西是不需要言明的。
黑瞎子说:“来都来了,我带你见见我的老情人吧。”
我猛地扭头看他,脱口而出:“你不要害我!”为了黑瞎子的事出钱出力是一回事,为了黑瞎子得罪小花是另一件事。其实想也知道,黑瞎子在之前的感情经历不可能一片空白,但是我今天如果真的陪他见了老情人,那我不知道晚上回去的时候该怎么面对小花,这种事情上我一定是站在小花那边的。
黑瞎子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大,又笑了一下,“你以前肯定也见过的。”
我满头雾水,黑瞎子似乎觉得非常好玩,带着我和淼淼开始排队。今天是周日,来博物馆参观的游客不少,因为限制游览人数,博物馆都是掐着时间,一批一批地往里面放人。我心说,难道黑瞎子的老情人是在博物馆里工作?
排队过程中黑瞎子甚至掏出了刻刀,开始刻他那方印章。治印的时候通常需要特制的工作台来固定章体,保持稳定。黑瞎子完全不需要,他的手就是最稳定的工作台。
进入省博之后,黑瞎子熟门熟路带着我们,径直往一个展厅走。我一看他目标这么明确,心道不好,看来他来会过这个老情人很多次,已经跟串自己家门一样熟悉了。
不过当我见到那个所谓的老情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
黑瞎子说的老情人就躺在我们脚下,一个特质的玻璃展台里,上面围着一群人,都在低头看她。
黑瞎子的老情人叫辛追夫人,是马王堆汉墓出土的一具极其罕见的不腐尸。国外发现的一些不腐尸体都是干尸,辛追夫人是湿尸,发掘出来的时候,她的皮肤都是润泽的,身体组织具有弹性,还有部分关节可以活动。
马王堆汉墓的发现震惊世界,辛追夫人的名气也非常的大,网上有很多人神神道道地说,不能看辛追夫人的眼睛,都是瞎说。辛追夫人在我们眼里简直无比温柔,说这种话的人应该给他们组织一个倒斗一日游,亲眼见过粽子起尸之后,如果没崩溃的话,他们全都得回来给辛追夫人道歉。
怪不得黑瞎子说我以前也见过,小时候跟着爷爷回来扫墓,也来过省博。马王堆汉墓出土了大量的漆器,简牍以及帛画,以及那件举世闻名的素纱襌衣。
我从前一直怀疑,会不会有九门的人参与发掘了马王堆汉墓,毕竟很多人通过洗白进入了文物系统工作。爷爷否定了我的想法,那时候十年浩劫尚未过去,九门的人都非常低调,而且那个年代考古队的人要求身家清白,他们这些人有老底子在,是进不去的。
而且马王堆的发掘规格很高,当时有一个军区医院修建地下室,施工中经常遇到塌方和可燃气体溢出的情况,湖南省博的专家立刻意识到,这下面有一座古代墓葬。因此马王堆属于抢救性发掘,立项之后由国务院批准,还来了很多北京的专家。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骗了我,或者说这不是纯粹的欺骗,爷爷只是选择性地告诉了我一些事,又隐瞒了另一些事。当时九门的精锐力量,全部陷在那一起史上最大盗墓活动之中了。
闲话休提,在我的询问之下,我才得知,发掘马王堆的考古队之中,虽然没有九门的人,却有一个同样也不清白的人存在,那个人就是黑瞎子。
关于黑瞎子,三叔当年的说法是,他是在千禧年前后才回的国,是长沙地头上一个硬茬子。我并不知道早在七十年代,他已经回来过了。想想也能得到答案,黑瞎子完全可以伪装成早年出国的华侨后人,这个身份可以给他带来很多便利。
黑瞎子不仅参与了马王堆的抢救性发掘,甚至参与了辛追夫人开棺的现场。
四层华贵的漆棺之中,在价值连城的陪葬品簇拥之下,辛追夫人泡在一种无色透明的棺液之中,立即被运往医学院进行防腐处理。
听到棺液这两个字,我立刻想起了雷城,我们说现代的科学技术已经完全可以从一个很高的地方去俯视古代,但古代的一些技术,即使用现在的科学来解释,也没有定论。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我,一定不能小看古人。
这种感觉实在非常奇妙,当年参与过辛追夫人开棺的黑瞎子现在站在我身边,我们共同低头看下去,下面的辛追夫人躺在明亮的玻璃展台里。
大腿处忽然被碰了一下,我低头,漆淼淼可怜巴巴地说:“我看不见。”
辛追夫人的尸体看上去还是有一些可怖的,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让漆淼淼这么大的小孩看到。在我犹豫的时候,黑瞎子已经一把将漆淼淼提了起来,夹在胳膊底下,头朝下地对着辛追夫人的玻璃展台。
我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是怕如果这小崽子被吓到了,等下哭起来怎么办,我和黑瞎子很明显都不是能哄孩子的人。黑瞎子非常的淡定:“解家的小孩,他不会怕的。”
漆淼淼倒确实没有害怕,他看着辛追夫人的尸体,忽然轻声叫了一句:“妈妈。”
我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那层玻璃非常明亮,差不多可以当镜子用了,倒映着一圈游客的人头。难道说小花的堂姐没有死,现在就站在这一圈游客里看着我们?
我立刻环顾四周,希望看到一个跟小花面容相似的女人。而黑瞎子的动作比我快得多,或者说因为他们两个有着相似问题的眼睛,他能够看到漆淼淼眼中的东西,而我是看不见的。
在那一瞬间,黑瞎子的目光已经锁定到了一个人身上。漆淼淼看的不是辛追夫人,而是一个玻璃所映出的一个女孩手里的镜子。那个女孩在对着灯光补口红,而她的镜子里能够清晰地映出另一个正在自拍的大姐,她因为误操作,点开了相册。那是一张照片,漆淼淼是对着那张照片叫妈妈。
所有这些都是后来黑瞎子跟我描述的,以我的眼力,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么曲折细小的事物。
黑瞎子胳膊底下夹着漆淼淼,立刻开始移动,他的速度非常的快,我在后面跟着,几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二叔说得对,现在的我确实已经不适合下斗了。
最后我们停在了另一个展厅里,这里停放着辛追夫人的四层套棺。四具棺材从大到小依次摆放,外层是黑漆素棺,第二层是黑地彩绘棺,第三层是朱地彩绘棺,最小的那个漆棺上贴满了用羽毛装饰的贴花锦。
黑瞎子带着漆淼淼从四具棺材前依次走过,走到第三个朱地彩绘棺前面时,漆淼淼不动了,然后声音很轻地说了一串日语。
我蹲下来,问他:“妈妈睡在一个这样的东西里面,对吗?”
漆淼淼点点头,我长出了一口气,有了这句话,我们就算不虚此行。
我们返回老宅的路上,漆淼淼一直很安静地坐着,黑瞎子则一边开车一边吹着口哨,吹成了一支曲子,我也听不出来他吹的什么。开过一个红绿灯之后,黑瞎子忽然踩了一脚刹车,我们后面的车被逼得一个急停,长沙司机脾气很火爆,立刻放下车窗破口大骂。
我问黑瞎子:“怎么了?”
黑瞎子摇摇头,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说:“你来开。”
我以为黑瞎子想到了什么,忽然走神才踩了刹车,没多想,主要也是被黑瞎子特训的时候习惯了,但凡他开口有什么指令,我像狗一样飞奔着就出去了。快开到二月红老宅门口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心里的感受顿时非常复杂,试探着问道:“刚刚你,眼睛不舒服?”
黑瞎子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做师父的使唤自己徒弟还要理由?”他推开车门下车,溜达着进了老宅。
后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黑瞎子已经会出现忽然失明的情况,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又会复明。那天从黑瞎子停车跟我交换位置,一直到走进老宅回他自己的房间,其实他都是接近失明状态的。
那天晚上除了我和黑瞎子,加上漆淼淼这个小崽子,没有其他人回家。小花倒是给我回了一个电话,说查到了一些眉目。胖子那边,直到我给他打电话才发现这两个人已经到了江西,说是顺着一个线索,时不我待,所以先斩后奏了。
晚饭是我做的,漆淼淼非常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给多少吃多少,黑瞎子没有出来吃饭,我叫了两次,他不理我,我也就不管他了。
之后凑合把漆淼淼哄睡了,我回到院子里,给池塘里的锦鲤撒鱼食,撒完了感觉非常不爽,怎么我来了小花这里我还变成了老妈子,等他回来我要问他开工资。
回屋之后胖子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听着他说话的时候舌头有点大,果不其然,这人在江西当地又联系上一个朋友,胖子朋友很多,走到哪都有认识的人,江西人喝酒非常猛,几乎把胖子喝翻了。
胖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废话之后,又说:“天真,你放心,小哥在我旁边坐着呢,没丢,我得……我得撒个尿去。”
我怕胖子在电话那边给我直播撒尿,当即准备挂电话,没想到胖子又开口了,声音听着是醉的,但是话听着竟然还他娘的非常清醒。
大意就是胖子在小花这里见到平老六之后,心思活泛了一下,平老六这个人色大胆小,虽然不讲义气,但是该怂的时候知道怂,拿捏好了是个可以做几笔买卖的人。平老六以前得罪了小花,才不敢在地头上露面,这次债还完了,肯定没那么快离开长沙,胖子让我把这个人找出来,建立一下关系。
我暗骂胖子财迷,还是把这事应了下来,并通过我三叔留下的一些老关系,去联络一下平老六,在此揭过不表。
本来以为来到长沙会热热闹闹的,结果五个人三个都不在,没什么娱乐活动,我睡得很早,不到五点的时候就醒了。
这时候天还没亮,我实在睡不着了,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照着,走到院子里。夜里肯定下了很大的雨,廊下有了积水,很多枇杷叶子被雨水打落,掉进池塘里。
我发现廊台外面避雨的檐下坐着一个人,姿势有些诡异,用光晃了一下,是黑瞎子。他对我的骚扰完全没反应,看样子是在刻印章。我当时觉得很无语,不知道这人是没睡还是跟我一样醒得早,刻个章什么时候不能刻,非要做出这么神经病的行为,弄出了一种恐怖片的氛围。
后来我想起秀秀不经意带过的一句对黑瞎子的评价。神经病也是人,大套路还是人的套路。
当时秀秀的意思是让我被黑瞎子打到满头包之前,先半夜苦练到自己满头包,黑瞎子看我这个德行,说不定一心软对我好点。这话也可以这么解释,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马上就看不见了,这件事他自己早就已经接受了,但是他心里的那个人很难接受,他想给这个人留下一件东西。这个时候他不会在意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
第二天我们带着淼淼到了北京,黑瞎子说,淼淼能在那个环境下一眼看到这具朱地彩绘棺,那是一种非常明确的记认。淼淼的年纪虽然很小,但是眼睛恶化的程度很深,据黑瞎子自己推测,等他继续恶化下去,快要失明的时候,可能也会产生这样的能力。眼睛可以像照相机一样,短暂地保留自己看到的东西,一切细节都分毫毕现。
即使小花堂姐的棺材跟这具棺材细节不太一样,但朱红色的漆棺,这么显眼的东西,制作难度也是很大的,只要出现过,不可能毫无痕迹。
我们来到琉璃厂,黑瞎子带着我进了一个铺子,里面的掌柜看到黑瞎子,让伙计下了门板,停止营业,把我们让到了后院,一位须发皆白,老得似乎都要皱成一节树根的老人,在等着我们。(这里要涉及到一个做漆器的世家,为了避免叙述啰嗦,我在这里简单说一下,这位老人姓洪,他父亲曾是清宫里的漆器匠人。冯玉祥把溥仪赶出宫的时候,这帮人捎带着全部给轰出来了,他靠着自己的手艺和积蓄,盘了铺面一直做到了现在。)
洪老对着黑瞎子,行了一个我都没见过的大礼,不知道是什么礼数。黑瞎子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这都什么年代了,不兴这一套了。”他把拍摄的朱地彩绘棺递过去,洪老看了一眼,开口了,他说话挺费劲的,好多地方我都听不明白。
那个掌柜的执着笔,把能做出这种漆棺的人挨个写了下来,其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叫漆同。
这个姓氏非常的少见,我跟黑瞎子对视一眼,黑瞎子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我却已经开始想,不会这么容易吧?这种感觉好像考试的时候全程没学,考前那一晚挑灯夜战,看了几道大题,第二天考场上全都出现了。
黑瞎子点了点这个名字,洪老又开始了他的叙述,依然是那种缓慢又古怪的气音,我仔细听也只能懂个七八成,大概记在这里。
这个漆同是一个日本人,本姓三井,在日本的时候就是学美术的,在故宫博物院里见到了一只永乐年间的剔红漆牡丹纹盘,一见之下,几乎失魂落魄,不知道怎么找来洪老这里,一定要学习这种工艺。
洪老非常痛恨日本人,坚决不肯教,但是这个三井,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死缠烂打,一定要学,中间因为签证到期不肯走,差点被遣返,回到日本之后马上又回来了。
为了学剔红这种技术,三井可以不再做日本人,他说美是没有国界的,他可以变成一个没有国家的人,终生不再返回日本。为表决心,他改掉了自己的姓氏,就姓漆,改名叫做漆同。
为了让洪老收下他做徒弟,漆同做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自己砍掉了左脚的五根脚趾,以此作为此生不再返回日本的证明,终生不再踏上故土。洪老大为震动,收下了他。
其实听到这里,我觉得洪老和这个漆同都有点毛病,但是别人也不是我,我也做过一些在别人看来疯狂无比的事情,达到目的,和为了达到目的所付出的代价,每个人衡量的标准不一样。
漆同的天赋非常之高,很快成为洪老的徒弟中最出色的一个。而他最喜爱的,也是学习漆器制作的初衷,就是剔红。这种工艺也叫雕漆,在胎体上一层层地髹涂调好颜色的大漆,堆叠到适当的厚度时,用刀在漆上做雕刻。
洪老向我们展示了一件漆同当年学艺时的作品,通体朱红的盒子上,层层叠叠雕满了华贵的牡丹,其怒放的盛景几欲冲进人的眼眶。
我按捺住自己的心情,问洪老,这漆同有没有结婚,有没有生孩子。一直在旁伺候的掌柜说,此人是娶了妻,许多年里没有生育,后来有一年夏天,夫妻二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旅游回来,大概是在当地的寺庙里诚心祷告,被菩萨听见了,回来之后,漆同妻子的肚子就一天天大起来。
那掌柜说到后面,神情似乎有些为难,说:“孩子刚生下的时候,我还去看过的,那个孩子,有点古怪。”
漆淼淼就坐在我的怀里,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好像根本不知道,现在在说的那个小孩就是他。
“怎么个古怪?”
掌柜又说:“听说那孩子生下来就不会哭的,满月的时候我去看过,那孩子的眼睛……似乎会变色,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你,颜色就变了……到现在总有四五岁了。”
我立刻追问:“这个漆同现在在哪里?”
掌柜的跟洪老对视一眼,说:“他已经死了。”
直到现在我都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心情,就好像在沙滩上堆城堡,花费了很多的时间,用了很多的工具,马上就要堆好的时候,一个浪头打过来,什么都没有了。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甚至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给了一点点希望之后,让你看着它是怎么熄灭的。
我觉得一团东西堵在了胸口,我缓缓看向黑瞎子,甚至有点害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可我没有想到的是,黑瞎子竟然还笑了一下。
为了叙述完整,漆同夫妻的事情我也会记录在这里,起码在漆淼淼长大之后,让他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并没有抛弃他,相反,他们为了挽救他,作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漆淼淼不到两个月大的时候,眼睛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漆同和小花的堂姐(这里为了叙述方便,就叫她堂姐,反正我和小花有亲戚关系,叫一叫也没关系)带着漆淼淼去了很多医院,甚至见过很多邪门的人,最终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带着淼淼离开了。
离开之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了,但一个月之前,漆同寄来了一封信,内容是说,自己跟妻子都身染重病,大概命不久长,想到洪老,师徒情谊让他写下了这封信,以免洪老挂念这不肖徒弟,再也没了音讯。
一周前,漆同被发现在家中自杀,他的遗书里留下了洪老的电话,遗物也一并留给了洪老。是警察打电话来,他们才得知消息的。
洪老找出了那封信,交到了黑瞎子的手上,借着光,我看到信封上的地址,还是长沙。
来回几千公里奔波,没想到答案就在离我们如此之近的地方,距离漆同自杀也仅仅只有一周时间。七天。
时间是一种约束万事万物的尺度,人出生,长大,变老,树木春天开花,秋天结果,上学时的课本,再翻开已经泛黄,没有什么能逃脱时间的约束。可是对于黑瞎子来说,时间是没有意义的,时间无法约束他。在时间已经不能约束他,又过了很久之后,时间对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用七天这样一个短暂的尺度,告诉黑瞎子,其实你一直在我的约束之中。
很多年前我痛骂过人生,骂它反复无常,这个操蛋的玩意儿夺走了我太多的东西,后来我又对它多了一些感激,因为时间像潮水退去一样带走了我很多东西,又把一些真正重要的东西推回到了我的脚边。可是现在,我忍不住想,人生归根到底,真正的恒常其实是无常。
走出琉璃厂之后,我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这是一个惯性的动作,我是在找烟。在我不知道的什么时候,黑瞎子已经点了一根,我问他要烟。
黑瞎子咬着烟笑:“要是哑巴在这儿,你也敢说这句话,我就给你一根。”
我无法想象黑瞎子现在是什么心情,一根烟燃到底,黑瞎子又说:“给胖子,哑巴,花儿都打个电话,我怕他们出事儿。”
我一瞬间理解了黑瞎子的意思,漆同一周前已经死了,按他信上所说,他跟堂姐都身染重病,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治好淼淼的眼睛所付出的代价。漆同给自己的师父留了遗信和遗物,却只字未提淼淼,应该是和堂姐共同做了决定,把淼淼托付给了小花。
堂姐不会不跟小花说明所有的情况,那个消失的省博保安,从寺庙里寄来的经变图,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件事的背后有一个人,或者说,有一股势力,在驱赶我们,让胖子和小哥去了江西,我和黑瞎子来了北京,小花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摸出手机,先打给了胖子,电话里说不清楚,只说这可能是个套,让他们别再查了,赶紧回长沙,胖子在那边破口大骂,他跟小哥已经循着线索进了赣南的深山里,线索却突然断了,要回来估计得腿儿着走十几个小时才能出山。
我又打给小花,那边响起轻轻的忙音。我听到黑瞎子很模糊地说了一句:“吴邪,别告诉他。”
我眼睛几乎一热,应了几句,小花的电话接通了。在小花的面前,我想要撒谎是很难的,我把对胖子的说法原样说了一遍,没说漆同已经死了,只说可能是有人在下套。小花听完,嗯了一声,说知道了,在老宅等我们。
在长沙黄花机场落地之后,我打开手机,第一个打进来的电话竟然是我三叔的老伙计,说长沙地头上完全没有平老六的消息,问我要不要扩大到周围几个县市。我说不用了,也没往深里想这件事。
我和黑瞎子没有返回二月红的老宅,直接按照漆同信上的地址找了过去。门锁着,但是对黑瞎子和我来说,想要进去并不难。
房间打扫得非常干净,看得出曾经的生活气息很浓,按照警察给洪老的说法,漆同是在卧室的床上服药自杀的。
我们还没找到堂姐的朱漆棺材,在长沙市周边想要无声无息地土葬一个人基本上不可能,我希望漆同能够留下一些线索,起码让我们知道堂姐葬在何处,对于淼淼来说,这也是一个交代。
淼淼对这个家有一些记忆,他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我和黑瞎子到处走动,查找可能的线索。
漆同书房里放着非常多的书,这个人如果没有死,我跟他可能会有一些共同语言。这些书作为遗物,应该都留给了洪老,在我们说明了淼淼的身世之后,洪老便将这所有的东西转赠给了淼淼。
我坐在书桌前,习惯性地翻看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然后从抽屉里发现了一本日记。这本日记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写的,我急于知道在漆同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因此翻到最后十几页的地方开始看。
给淼淼治好眼睛的是一种非常阴森甚至邪恶的法子,是漆同在赣南深山中一座土地祠里得到的,但漆同和堂姐在知道这种办法之后,丝毫没有犹豫。简单来说,想要治好淼淼的眼睛,他们夫妻两个人就要有一个人完全地把所有的生命力献祭出去,另一个人完成替换血肉的过程。
这部分漆同写得很潦草,但当我继续看下去的时候,极度的震惊和恶心让我开始冒汗。漆同用剔红的手段雕了一整只漆盒,用于调漆的液体是他们想方设法得到的,辛追夫人墓中的棺液,那种无色透明的棺液在开棺迅速变成深红色。漆同每剔一刀,作为牺牲的堂姐,身上就会出现同样的一刀,深度,走势,都一模一样。
使用这个方法,需要病人自己来下刀,而淼淼根本不可能完成,所以漆同握着淼淼的手,下了第一刀,然后是第二刀,第三刀……在这种极度的刺激下,淼淼很快昏了过去,当他醒来,已经不记得任何事了,也不会知道,在自己昏过去的时间里,到底失去了什么。
在完成这一切之后,漆同带着妻子的手书和照片找到了一个男人,妻子是一个大家族里逃出来的女孩,原本的姓氏是解,那个男人则是她的堂弟。很多年过去了,这个堂弟成为了解家的当家,把孩子交给他,是稳妥的。
漆同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妻子的堂弟,包括那种邪恶的办法,然后,他一个人回到了家,吞下了药片,躺在妻子的身边,等待自己的死亡。
当我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心跳像撞槌一样,我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感官。把我的神志叫回来的是一声巨响,我拿着漆同的日记本,走向声音的来处。卧室之中,那张双人床的被褥已经被掀开,床板被黑瞎子撬开扔在了一旁,床单之下,露出了熟悉的朱红彩绘。
那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鲜红如血肉堆叠的剔红漆盒,上面花瓣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漆淼淼完全不知道害怕,对着那只剔红盒子轻声叫着妈妈。
我头皮都麻了,压制着胃里异样的感觉,说:“瞎子,你得看看这个。”
后面的事情我很难概括,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黑瞎子会掉头离开,真正地离开,我们任何一个人以后都再也不可能得到他的消息。但那只是一瞬间。黑瞎子捏着那本日记,从门口走出去,下了楼梯。
我醒悟过来,立刻提着漆淼淼追下楼,在最后一秒拉开了车门,混乱地挤了进去。
车里爆出一声特别大的声音,我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来自于黑瞎子的手,他一掌打在了方向盘上。那种力道,让我觉得他可以仅凭一双手掌,把整辆车给拆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黑瞎子暴怒的样子。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下车。”
我没有动,他重复了一遍:“下车。”
黑瞎子的那个表情,让我觉得我现在如果不下车,他会去杀人。我抱着漆淼淼滚下车,几乎是关上车门的一瞬间,车子起步,飙了出去。
巨大的恐慌之下,我发现拨通了胖子的电话,冲他大吼:“快点回来!救命的事情!快!”
胖子还在山里跋涉,累得如同死牛,一头雾水,“救谁?”
很久之后我才发现小花当年对我的判断非常精准,说我全是小聪明没有大智慧,还有时候会做一些愚蠢得很可爱的事情。那一瞬间,我想的只是,如果小花现在已经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我就是个添头,都不够黑瞎子过三招的,我得把胖子和小哥叫回来,来帮小花。
挂掉电话的时候我抱着漆淼淼跑到大马路上拦车,胖子和小哥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就算只是个添头,也不能对小花见死不救。可能因为我的神情过于疯狂,司机看到我抱着个孩子,下意识就以为孩子生病了,二话不说就往医院开,我报了地址之后还一脸纳闷。
在车上,我想通了很多的事情,所有的杂乱的千头万绪全部串联起来,变成一条清晰无比的脉络。
我一直以为的,在整件事里存在的那个人,给我们下钩子的人,误导我们的人,操纵我们的人,其实就是小花。这就是他给我们所有人设的局。
这个局,到了这时候看,其实有很多地方都是很粗糙的,小花跟我的性格真的有一部分类似,所以这个时候,我可以很清晰地整理出所有有问题的地方。比如说,胖子。当时胖子说那个寺里面有他当年的战友,那个时候就几乎超出了小花的控制。因为胖子的社会关系特别复杂,小花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安排的地方里,有一个胖子一时间都想不起来的战友。
所以,小花立刻改变了策略,把我们五个人拆散了,胖子在那里有熟人,就让胖子去那里,顺便带走小哥。因为这两个人的行动力其实都特别强,而且胖子的思路是歪的,他随时都有可能用那种笔直的思维破掉一个精心设置圈圈绕绕的局。
而小花当时一个人离开,想必就是去紧急做了布置,想办法把胖子和小哥引到了江西。
至于黑瞎子和我,这是小花另一个很毒辣的地方,除了黑瞎子对我特训的那段时间,大多数时候,我要做的事情,黑瞎子不会干涉,而是在一旁,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协助我。
而小花跟我们的关系都太紧密了,我们根本不会往他算计我们的那个方向上去想,他是世界上最想治好黑瞎子眼睛的人,这就是灯下黑。
包括平老六的出现和消失,不许外人进的老宅,平老六的出现是多么的突兀,而他好不容易还清了小花的欠账,能够在长沙地头上自如活动了,却又为什么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声无息。
太多太多细节,可是我们完全不会怀疑到小花身上,他利用的是我们对他的情感。而且其实留给小花做局的时间非常短,所有的事情,几乎已经做到一种极限了。
而小花这一局最老道的地方,就在于似假非真的那些部分,胖子和小哥被稀里糊涂引到了江西,而漆同正是在赣南的山中得到了那种秘法。黑瞎子和我到了湖南省博,那个保安的消失会让我们警惕,但接下来并不是完全随机的。
小花不一定能够知道,淼淼会记住那种朱红色的棺材。但他使用的棺液又确实来自于辛追夫人的漆棺,这是小花钢丝上跳芭蕾的设置,他不怕我们知道,或者说,他就是希望我们知道。
因为我和黑瞎子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在碰壁之后,会出现一种可能,就是我和黑瞎子反向思考,最终怀疑到小花身上。那么,小花干脆放出了足够多的线索,我毫不怀疑,就算我们没有通过淼淼查到北京,小花也会用别的方式来提示我们。因为他要的不是瞒过所有人。这件事迟早会被我们知道,小花要的只是时间。
但那些细节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不是双方的较量,一方赢了或输了,都要复盘整个棋局。在这一局里,小花是稳坐中军的帅,也是灵活作战的马,更是自我牺牲的卒。
在我回到二月红的老宅之后,里面一片寂静,我非常害怕看到一种景象,我怕小花真的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我安置了漆淼淼,开始找趁手的东西,然后我想到了小花的棍子。这个王八蛋居然敢骗我说他在练功,现在想来,那天早上,瞎子在楼下一刀一笔地刻着齐字,每一刀剜下去的都是小花的血肉。
我走上二楼廊台,突然听到了响动,立刻猫着腰往屋里看。然后我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黑瞎子和小花。
小花的上衣已经被扒了,被黑瞎子脸朝下地摁在床边,几乎是像要把小花给扼死。在小花光裸的后腰上,有一个一寸见方的血痕,我看不出来是什么。只有黑瞎子和小花自己知道,他往印章上刻的是什么字。
就保持着这个动作,黑瞎子忽然笑了一声,另一手在小花的额头点了点,“解雨臣,你长本事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种张力,混合了性,暴力,和宽容。是我无法去也不能去打搅的,我依然很怕黑瞎子对小花动手,但直到我在外面蹲麻了,黑瞎子也没真的打人。他们就只是沉默相对,不说话。
良久,我听到小花低声说:“你别生气,你的眼睛没有坏得那么厉害,需要我死了才能治好,如果那样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我想治好你是因为,我想要你,我又不想刚治好你,我自己就死了……换算一下,最多也就是减了我二十年的寿数。我一直特别健康,而且很会保养自己,活到九十岁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样算,我还可以陪你三十年,还算值得……”
这他娘的,我听完都恨不得上手抽这个王八蛋,我猫着腰退回楼梯那边,听到了黑瞎子的声音,他的语气很难形容,说:“值不值,是我说了才算。”
我悄悄地退开,忽然想起当我知道小花跟黑瞎子搅和在一起的时候,我非常的惊讶,问小花怎么回事,小花说,就那样。后来我慢慢的就明白了,小花和黑瞎子,他们两个人心中对很多的事情,可能都有着同样的答案。
如果说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有一个终极的问题,那么我是一个活在被人设计好的问题里,又不断自己追逐问题的人,胖子是一个有没有问题都无所谓的人,闷油瓶则既是问题的一部分,又是答案的一部分,那小花是一个解决问题的人,而黑瞎子,他是一个看到了自己的问题而永远不会去把它问出来的人,因为他其实一无所求,一无所问。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一天发现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跟他的答案是一样的,哪怕他从来都没有把问题问出来过。所以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到了最后,黑瞎子一定能够理解小花的做法。
闷油瓶和胖子回来之后,我简单给他们讲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小哥还是那样,神情没什么变化,胖子脸色特别的精彩,他偷偷地跟我说,早该想到了,这就叫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我们一直拖着没有离开长沙,我跟小花说,我是害怕黑瞎子万一哪天心头火起,要把你给宰了,我们在边上还能拦一拦。至于小花是怎么用棺液炮制印章石的,他一直不肯告诉我,我也就不问了。最后我们还是留在长沙过完了一整个吵吵闹闹的国庆黄金周。
离开前的最后一晚,我实在好奇,黑瞎子在印章上刻的什么字,他刻的每一个字可就这么留在小花身上了,会跟他一辈子。太过于好奇,我让小哥去黑瞎子的房间里偷看一下那个印章,万一可以就此得知黑瞎子的真名,那我岂不是赚了。
十分钟后,闷油瓶带着那方印章回来了,我说:“我让你看上面的字,没让你把它偷回来啊!”
小哥淡淡地说:“你看完,我再放回去。”
我接过印章,调转印面。
齐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