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允言】相决绝番外之教子篇
番外三慈母多败儿
言冰云怀胎七月的时候,忽然收到一封范闲从江南寄来的请帖,说是他与婉儿终于诞下一子,不日满月,希望两人拨冗前往。信写的文绉绉的,字儿也工整清秀,一看就不是范闲的手笔,想必是他夫人代笔所写,再托人送来的。
范闲自从离京,在江南混的是风生水起,人人都知道他背景强,本事大,不敢为难他也不能为难他,所以本该是流放发配的日子,硬是让他过得悠哉游哉,轻松快活的不得了,这让在京城如履薄冰,公务压身的现任监察院院长言冰云怎么想怎么觉得都不是滋味。
凭啥你范闲把你家族事业随手一丢,携妻带子的跑江南过神仙日子,我言冰云就得要战战兢兢每天看公文看的头晕眼花?如今的小言公子早已开化,...
番外三慈母多败儿
言冰云怀胎七月的时候,忽然收到一封范闲从江南寄来的请帖,说是他与婉儿终于诞下一子,不日满月,希望两人拨冗前往。信写的文绉绉的,字儿也工整清秀,一看就不是范闲的手笔,想必是他夫人代笔所写,再托人送来的。
范闲自从离京,在江南混的是风生水起,人人都知道他背景强,本事大,不敢为难他也不能为难他,所以本该是流放发配的日子,硬是让他过得悠哉游哉,轻松快活的不得了,这让在京城如履薄冰,公务压身的现任监察院院长言冰云怎么想怎么觉得都不是滋味。
凭啥你范闲把你家族事业随手一丢,携妻带子的跑江南过神仙日子,我言冰云就得要战战兢兢每天看公文看的头晕眼花?如今的小言公子早已开化,远不是当年那个不知疲倦,一心只想着干大事业赴死牺牲的工作机器了,现在的他在范闲和谢允的轮番教育下,已经越发通人性,甚至还知道抽空偷一小懒。
这也直接导致了他对范闲积怨已久的怨念在一封封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炫耀信下彻底爆发了。
言冰云看完请帖,才发现后面还夹着一张纸,上面那毛笔字写的摧枯拉朽,神怒鬼厌的,就跟谁家小孩没睡醒拿脚趾头划拉似的,任谁看都知道是范闲亲笔,语气也跟正式请帖上婉儿那谦虚温柔的语气截然相反,讨人厌的欠揍,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自己女儿生下来有多好看,比言小元刚出生时那愁人的小老鼠模样漂亮多了,还说自己在江南每天喝茶看戏,溜狗逗猫,小日子美滋滋的,诚邀言冰云辞职投奔他。
言冰云在看到范闲说小元出生的时候长得像掉进米缸里的小老鼠时,气得把信一下子拍到桌子上,生生把白瓷茶壶震得腾空飞起,然后稀里哗啦地落在桌面上,发出让人牙酸的叮铃桄榔声。
谢允闻声连忙跑了进来,看见言冰云一手拍在桌上,一手撑着腰肢,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把谢允吓得魂不附体,生怕人气出个好歹来,赶紧把小言圈住,忙不迭地问发生了什么。
言冰云腮帮子颤了两下,把信拍到谢允脑门上,咬牙切齿地说:“范闲说小元是只小老鼠!岂有此理!”
谢允把信扒拉下来,扫了一眼,也同仇敌忾地说道:“过分,怎能如此说小元——那小东西分明是只猴子!”
言冰云凌厉一眼扫过去,谢允讪笑一下,好生将人拉到位子上坐下,好在刚刚言冰云拍桌子时收了力气,小盏虽然歪三倒四,却并未破碎,谢允动作迅速地把茶杯立起来,往里面斟满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递给言冰云,说道:“媳妇儿,喝水消消气。”
言冰云接过茶盏,整个人还是愤愤地扁着嘴,小口小口地喝着茶,言冰云平日看着冷血无情,审讯犯人时见血不眨眼,乃是人人闻风丧胆的监察院院长,众人都以为他应该是教子有方的严父,而谢允则像那个纵容孩子的好爹,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实际上言冰云根本就是个溺爱无度的慈母。
大概是他想弥补早年怀小元时的种种,所以对这小家伙格外宽容,舍不得骂舍不得打,更不准别人说他一句不是。
谢允进屋之前,正在院子里跟钻到树上不肯下来的言小元斗智斗勇,那小东西如今三岁不到就皮得跟混世魔王没两样,言父给他请了个教书先生教他四书五经六艺,他喜欢撒欢捉鱼滚泥潭,不乐意上学,就把人六七十岁的探花老头绑在书房里,嘴里塞了一块布,躲过府里丫鬟小厮,自己跑出去玩了。
等到中午有人来送饭,推门一进去,侍女才发现白胡子老先生被绑在柱子上,气得胡子都要炸了,谢允听闻连忙赶来,老头子颤颤巍巍地捧心大骂,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也!
谢允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成功在离家不远的集市上捉到了当事元,那小东西当时正埋头哼哧哼哧地啃糕点,圆滚滚的小肥脸上粘着白生生的糖粉,他身穿用料昂贵的华衣锦服,人又生得玉雪可爱,却跟个流浪乞儿一样大大咧咧地坐在人家店门前吃的不亦乐乎,店长伙计和好心路人围在小孩身边递水擦汗,嘘寒问暖,还以为是哪家小公子走丢了,直到谢允出现。
谢允一看那被人众星捧月围在中间活像克扣了他八百辈子吃食的小家伙,额上顿时一阵黑线,心道这究竟是随了谁,言冰云清雅脱俗,自己又这么风流倜傥,怎么看这只小猪都谁也不像。谢允没脾气,只能像拎小猪一样拽着领子就给拎回家了,耳朵后面还传来大妈大爷数落他不好好看孩子的说教,谁知道回家甫一落地,小元就像一只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到树上,抱着枝干不撒手,说什么都不下去。
言冰云把茶盏放到桌上,谢允便已伸出拇指轻轻擦拭他唇上的水渍,两人坐的很近,言冰云几乎是半个身子都被谢允圈在怀中,他瞥着桌子上的信,冷哼一声,竟听起来有些娇蛮,赌气道:“这么说我儿子,决计不去江南。”
谢允大手轻轻顺着言冰云清瘦的脊背,掌心感受着骨肉匀停的身子,心神略有荡漾,但他强压了一下,想到外面那只小猴儿还挂在树干上耍无赖,他立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就儿子的教育问题和自家夫人来一场深刻的对话。
谢允咳嗽一声:“那个,冰云,”言冰云扭头看他,谢允在心里打着腹稿,犹豫怎么样才能委婉地诉说儿子把先生绑起来自己溜出府的事情,“你知道你爹给小元找了一个教书先生吧?”
言冰云点了点头,不解地微微挑眉。
谢允继续说:“你知道今天小家伙今天干了什么么?”
言冰云清眉微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谢允一看有希望,愤慨说道:“这小子把先生绑了起来,自己溜出府去玩了!”
言冰云眉头越皱越紧,放在桌上的拳头也牢牢地攥了起来,显然是心中有气的模样,谢允一看,心想溺爱慈母难道终于要觉醒了吗,言冰云又怒拍桌子,起身骂道:“岂有此理!”
谢允跟着站起来附和道:“没错,岂有此理!”
言冰云转身看着他,冷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说道:“我言府何时如此疏于管理,竟能让小少爷避人耳目偷溜出门而无人得知,简直是扫我脸面!”他抬手招来贴身丫鬟,吩咐下去让言府侍卫过来领罪。
谢允扶额坐下,得,溺爱慈母人设永不崩塌。
言冰云垂眸看他,说道:“小元呢?”
谢允起身,施展轻功飘然离去,片刻后腋下夹了个胡乱扑蹬的小东西便进来了,小家伙头发上粘着零碎的叶子小树枝,绣工精巧的衣服上也沾满了灰土,原本漂亮的小人现在像个灰扑扑的小可怜,站在爹娘面前,自知理亏地低头揉手指。
谢允点了他一下叫他在原地罚站,小元鼓着包子脸垂头丧气,言冰云刚想上去抱一下,就被谢允揽住肩膀往边上带去说悄悄话:“云儿,你看这小家伙,越发无法无天了,也该稍微教训两句了。”
言冰云侧头看了一眼浑身冒着“我好可怜”气息的小朋友,于心不忍地收回视线,犹豫道:“孩子本就天性顽皮,长大了便好了。”
谢允摇头道:“侍卫不察虽是其一,当罚,然小元不敬师长,所谓溺子无益,慈母多败儿,亦要与他说清此中利害,让他辨明是非才是。”谢允难得认真一次,言冰云也知他所言有理,可每次他一见到小元软乎乎的那张小脸,眉眼与谢允七八分相似,他不知怎的就完全硬不下心肠,只想饶他算了。
言冰云轻咬下唇,谢允看他为难,就说自己来唱黑脸,他只要站在边上看着就行,言冰云点头,谢允一转身便换上一副凶巴巴的面孔,把小元叫到跟前,让小家伙自己一五一十地陈罪。
小元年满三岁,虽说话奶声奶气,但却十分有条理,他自己又被老爹抓个现形,不敢撒谎,只有争取用乖巧表现让他爹娘心软,于是他乖乖地交代了自己想与先生比身高,趁先生站到柱子边,他就借机把先生点穴,拿绳子一捆,然后跑到后门看侍卫换班,他把看门的三只大狗一放,趁着人仰马翻,就跑出去了。
小东西说的头头是道,讲得一时兴起,摇头晃脑,好像颇为得意,谢允听得哭笑不得,抬手轻轻抽了他脑袋一下,把他翘得高高的尾巴打趴下,小家伙顿时态度良好低头认错:“爹,娘,孩儿错了。”
“爹教你点穴,是让你用来欺负手无寸铁的读书人吗?”谢允并不心软,板着脸把桌子敲得梆梆响。
小元摇了摇小脑袋。
言冰云坐在边上,虽一言不发,但看着小元丧眉耷眼的样子心里细密的疼,但又听得他这一系列恶行心惊胆颤,一会儿怕他被狗咬了,一会儿担心他跑出去给人拐走了,就咬牙不给他求情,看谢允训他然后罚他禁足一月,抄书三遍。
“原想带你去江南看你范叔,现在想来你还是留在家中好好反省才对。”
小元气馁地垂头说是,言冰云还是没忍住把他招到膝前,小元慢吞吞地挪到他身边,言冰云抬手将他脑袋上的枯枝败叶摘了下来,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沉声训道:“你知错没有?”
言冰云惯来冷酷,少有的温情脉脉都献给了这父子二人,因此当他真正凶起来的时候,却是比谢允这习惯了笑眯眯的人恐怖几倍,身居高位带给他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眼眸轻动,就像是掀起一阵狂澜,小元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
“待会儿去找先生道歉,禁足一月,抄书三遍,不抄完,不可出门不可捉鱼玩秋千,你可明白?”
小元眼睛噙着一泡圆滚滚的热泪,却在言冰云毋庸置疑的态度下碰壁,半晌他委屈地应了一声,言冰云狠心地偏过头去不看他,小元刚要转身离开,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从衣服里掏出一包小小的油纸包,塞到言冰云手里,奶呼呼地磨蹭说道:“孩儿听丫鬟姐姐说这家的桃脯好吃,而每日只卖五十份,想给娘尝尝,可私塾放课已是黄昏了……娘别生气了,孩儿不会再绑先生了。”
小元虽然皮,但却最怕言冰云生气,眼见他娘真的怒了,什么也不敢再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只能笨拙地道歉。
言冰云错愕地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油纸包皱皱巴巴,大约巴掌大小,轻轻拨开纸包,里面便是粉嫩风干的桃肉,一时间他竟不知说些什么,谢允简直稀奇的不行,把小东西一把抄进怀里,说道:“你怎么还抢你老子的活计?”
小元握着小拳头说:“我也要对娘好!”谢允掐他的小肥脸,佯怒道:“喂食是我的活儿!你只要不闯祸就谢天谢地就是对你娘好了!”
小元连忙抱着谢允卖萌,一叠声地说自己知错了,言冰云本就没硬多少的心肠因为这一包桃脯软的稀里糊涂的,面色稍霁,小元蹿到地上,像个猴子似的顺杆儿爬上言冰云身上,凑到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蹦哒着说自己去找先生抄书了,刚刚还要哭成个泪人,转眼就变成个没事人了。
谢允看着这小子飞也似的背影,嘿了两声,转身坐下说道:“又精又傻,到底随了谁了?”
他转身看着言冰云,惊讶地发现硬气了不到一刻钟的严父言冰云此时已经又被打回原形,现在正像个小可怜似的低头用手轻轻摸着油纸包,活像小元给了他一个大金元宝似的。
谢允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把人搂进怀里,言冰云把脸埋进他颈窝,果不其然谢允便听见言冰云瓮声瓮气地忏悔道:“我凶他了……”
谢允与言冰云相处多年,早已摸清了对方的三种形态,第一种是冷酷无情型,一般出现于有外人在,处理政务或是审讯犯人时,这时候的言冰云,鲜少有表情波动,一般人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不用说话,横扫一眼,便释放出无穷威压冷气,如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第二种淡定温润型,一般出现于近亲所在或是他心情不错的时候,这时候的言冰云仍然安静沉默,但却并无锋芒,虽然都是面无表情,但是谢允就是能微妙地嗅出言冰云身上有一种愉悦的气息;最后一种则是脆弱崩溃型,一般多见于谢允有生命之忧或是言冰云觉得自己是个坏家长时,这时候的言冰云就是岌岌可危的一座危楼,稍微一戳就会崩溃,具体表现为,往谢允怀里钻,情绪低落,躲起来自责垂泪,还是往谢允怀里钻等等。
很明显,现在第三类型言冰云再次登场,虽然这三种中谢允最享受这一究极进化形态的小言,因为这时候他最能感受到自己被言冰云需要着,并且能够享受言冰云主动的投怀送抱,但是对方如同一只躲起来舔舐伤口的受伤小兽的模样,却也着实让他心肠绞痛。
谢允紧了紧手臂,低声安慰道:“小元心里不记事儿,知好歹,明白你是为他好,别难过,啊。”他低头细细密密地在言冰云苍白的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手轻揉着他的腰肢,舒缓他的疲惫。
言冰云闷闷地点点头,埋在谢允肩膀上不说话,好像睡着了一样,他不动,谢允也不动,就让他这样靠着,半晌言冰云才慢慢开口道:“那我们还是去一趟江南吧,带上小元,他自从出生起就被禁锢在府中,无怪他总想往外跑。”
谢允刚刚还摆着严父姿态,说着禁足不带他去江南之类的话,现下言冰云一发话,他又忙不迭地答应,什么都顺着依着,看着好没有立场。
谢允最后坚持了一下严父的底线,说道:“书还是要抄的。”
言冰云轻笑了一下,点头道:“嗯。”
此时蹦哒着找先生的小元忽然打了个冷颤,并不知道自己将要踏上抄书下江南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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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香》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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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第一次看见王一博是在公园里。
他本来没想离开老家的,那里有他从小生长的街道,还有他熟悉的老师跟同学,可父母工作调动到洛阳又不想把他一个人放在老家他也没办法。转学的手续还没办好,周末他无聊想出去转,路又不熟,抱着画夹到附近的公园里找了个树荫坐下来画画。
他从小就喜欢画,还上过好几年的美术班。
六月的下午已经很热了,他出了一身汗又有点困,换笔的时候看见对面小道上走过来一个穿着潮酷得夸张的男生,一头浅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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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第一次看见王一博是在公园里。
他本来没想离开老家的,那里有他从小生长的街道,还有他熟悉的老师跟同学,可父母工作调动到洛阳又不想把他一个人放在老家他也没办法。转学的手续还没办好,周末他无聊想出去转,路又不熟,抱着画夹到附近的公园里找了个树荫坐下来画画。
他从小就喜欢画,还上过好几年的美术班。
六月的下午已经很热了,他出了一身汗又有点困,换笔的时候看见对面小道上走过来一个穿着潮酷得夸张的男生,一头浅金的头发在太阳下亮得反光,脸孔微微上仰,一手插兜一手拎着个鼓鼓的塑料袋。
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肖战精神了一点,对方又走近了一段,在距他不远处的花坛跟前蹲下来,冲着眼前的草丛咪呜咪呜地叫了几声,肖战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学猫叫。
男生掖了下头发,他眼尖地看到对方的一只耳朵上好像沾着点血迹,从创口贴边缘溢了一点出来。
耳朵为什么会受伤?
那男生又叫了几声,草丛动了,有几只流浪猫从里边钻了出来,脏兮兮的皮毛花色都不一样。肖战看见那男生从那个小塑料袋里拿出几根火腿肠跟一个猫粮罐头,拆了包装喂给那几只猫吃。
顺手还搔了搔其中一只的背,那只猫也没躲估计已经跟他熟了。
这公园里有不少流浪的猫狗,也不知道是走丢了还是主人扔的,喂完这几只猫有两只狗也闻着香味跑过来,那男生把最后一根火腿肠掰开放在地上冲它们摇了摇头,又抖了抖塑料袋意思是没有了。
肖战觉得他很有意思。
那男生坐在花坛边玩了一会儿手机就走了,肖战收起画夹去公园对面的超市里买了一包火腿肠跟两包薯片,回来将肠喂给了没吃饱的瘦巴巴的流浪狗。
他用矿泉水洗了洗手,拆开一包薯片拈出一片塞进嘴里嚼,边嚼边回忆着那个男生的模样,好看的五官跟打扮像是刚从什么比赛现场回来。
带着伤还要来喂猫喂狗。
回到家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本子,翻过几页已经写过字的拔开笔帽,在空白的一页最上方写了一串日期。
记日记的习惯他也养成了好多年。
他不自觉地咬着笔杆反复回想着那个男生飘动的金发与宽大的花衬衫,在几行字的末尾又添上了一个小小的Q版小人像和一个问号。
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隔了一周他站在新班级的讲台前,班主任让他作自我介绍,说到一半时一个瘦高的男生抱着篮球从后门进来,他一眼认出了深棕色头发下的那张脸。
是他。
他们竟然会在同一所学校还是一个班。
班里没了多余的空位,班主任把他安排在唯一腾出的一个靠窗的位置,那男生坐在后座淡淡瞟了他一眼。
他知道了他叫王一博。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开始留意王一博的一举一动,班主任告诉他王一博不爱学习,动不动就逃课不务正业,父母也常年不在家没法管他,让他少跟他接触。第一次小考后班主任提出可以给他换座,他笑着拒绝了,说自己个子太高。
他觉得这个位置挺好。
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王一博好像不怎么喜欢他,上课时会故意在他身后弄出一些响动,偶尔还会挡着他过道,他那帮哥们儿也会有意无意地瞟他。后来他通过走廊里的议论知道了总给他递情书跟巧克力的一个女生是王一博的前女友。
王一博处过不少女朋友,有校内的也有校外的。
放学后肖战把那封情书扔进了垃圾桶,吃的送给了收废品的老太太让她带回去给小孙子吃,老奶奶跟他说了好几声谢谢。
他没来由地有些烦躁。
他觉得自己可能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他的人,而且是个男生。
之前的快十八年里肖战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是不是个同|xing|恋的问题,也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更没谈过恋爱,连看片都很少,陪伴他的好像只有家里的宠物猫坚果以及他的兴趣爱好。在他来了洛阳以后坚果就被送到了老家乡下的奶奶家。
可他现在突然了解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心里好像一下就揣上了什么东西,放不下也扔不开。有天晚上他又一次梦见公园的那个午后,在清凉的空调房里热出了汗,他坐起来把毛巾被从肚皮上掀到一边,心想或许就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一眼他就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像是童话故事或者狗血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
他站在镜子前打量着因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显得有点憔悴的脸,抹了把水,他对于王一博是否有可能喜欢上同|xing毫无把握,毕竟对于他自己来说都是场意外。
他决定试试。
怎么试?他收到过的表白不少,可追人的经验却一次都没有。
但他多少了解一些那些女生想要吸引他的手段。
他坐在电脑前像个小学生一样搜了一堆不着调的恋爱秘籍,看了没一会又退出来清除了浏览记录,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他融入集体一向很快,除了王一博似乎其他的同学还有老师都很喜欢他。他请全班同学喝水,在后桌上放了他自己喜欢的白桃口味。
白桃的香味很香。
结果隔节课王一博搬了一箱雪糕回来,有好几个人拉了肚子,班主任给王一博骂了一顿,没骂他。
这叫什么事儿。
他看着王一博把那瓶白桃真果粒扔进垃圾桶,桌堂内的情书又攒了一沓,放学后他一如既往地捆好了递给那个收废品老太太。
一个空易拉罐投在不远处的垃圾堆,他转过头收到了王一博挑衅的目光。
肖战觉得自己可能得再想想办法。
他注意到天一热王一博在他身后咳嗽的频率更多了,每次打完球还总爱喝碳酸饮料,这么时间久了嗓子会坏。
在公交车上他帮王一博拣起了掉落的手机,问他要不要喝水的同时告诉了他罗汉果跟绿茶对咽炎好。
肖战看到王一博的神情有些意料之外,今后令他意外的可能会更多。
「他最喜欢的颜色是绿色。」他在手机备忘录里打下一行字。
周一收作业的时候英语老师告诉他务必收齐,无论谁没交都要挨罚,他想了想把自己的那本抽了出来。
“用我的吧,我也还没交。”
他看见王一博脸上的讶异更浓了,第一次对他说了句谢谢,那一刻他心里的小芽好像又生出了一小片枝叶。
下课后王一博的哥们儿也说谢谢他,请他吃薯片,他瞥见王一博好像在偷偷看他,于是他把脸偏过来了一点继续用门牙磕着薯片,王一博又将视线挪开了。
肖战轻轻笑了一下。
其实他一直知道自己这张脸有时候很好用,因为向他表白过的并不仅仅只有女生。
不过想要让王一博改变对他的印象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教育局来他们学校突击检查,王一博散惯了果不其然又没穿校服,肖战很庆幸自己怕热的习惯,从柜子里取出备用的那件轻轻放在王一博桌上。
不知道王一博会不会在别的班借到。
从办公室回来时王一博已经换上了他的校服,肩膀的位置稍微有那么一点窄,这人个子没他高骨架却比他大了一圈。
感觉也还不错。
放学时王一博说要拿他的衣服回去洗,又忽然问他平时用的什么洗衣液,还破天荒地找话跟他聊,直到班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有意放慢一点收拾的速度试探,确认王一博有想等他的意思。
他们又坐了同一趟公交车,这次下车的时候王一博朝他挥了挥手。
肖战回到家在日记本上又画了一个眯着眼睛的笑脸表情,他很开心。
王一博渐渐对他产生了兴趣,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往前坐,还主动提出要教他学滑板。他之前就查了不少关于滑板的东西,前一天晚上又仔细搜罗了一遍,像背单词一样往脑子里背,觉得明天可能会有用。
王一博给他发了定位,他醒了个大早,觉得以王一博的性子前一晚可能会熬夜打游戏,起得晚不一定能想起来吃早饭,于是他提前半个小时去烘焙店买了刚烤好的面包装进包里。
他又等了将近半小时,王一博果然踩着点来的,穿了一条裆掉到膝盖的布口袋似的肥裤子,肖战想起来以前他们班也有个玩滑板的同学喜欢这么穿,他跟王一博说裤子不错,虽然以他的审美来说实际上并没感觉出哪不错。
王一博听他这么说果然心情好了不少,他把还热着的面包递给王一博,又抬头看了眼天。
出门前他看了天气预报,不知道上午会不会下雨。
肖战无意中发现王一博碰到他胳膊肘的时候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还总是偷瞄他的脸,他站在滑板上紧张地往前滑了一段距离,回头征求王一博意见的时候把挡脸的头发掀开。
王一博夸他学得快,可实际上他的平衡力的确不怎么样,滑到拐弯处的时候他心一横使劲踉跄了一下。
大不了摔一跤,他腿长应该能稳住不至于摔得太惨。
结果王一博没有叫他失望地接住了他,他栽进王一博略微僵硬的怀里,闻见少年身上带着青春气息的汗味,他摸到了王一博跟他一样加快了的心跳。
这是不是代表着可能性更大了?
又过了片刻开始下雨,王一博问他有没有带伞,他看着王一博手里的伞把包拉上,伞叫他放在了最底下。
“好像忘带了。”
他们两个有一个拿出伞就够了,这算他争取到的机会。
他不想让王一博浇着,把伞朝对方那边倾斜,雨丝打在他右肩膀上有点凉,结果王一博让他多打点别浇湿了,他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他们去吃火锅,肖战看着王一博明明不能吃辣还一个劲儿地夹辣菜不禁有点生气,这么吃嗓子怎么能好?他涮了几样王一博爱吃的菜给他递过去。
王一博要喝他的蜜桃乌龙茶,他又知道了王一博爱吃茄子跟蒜,典型的河南人口味。
他俩的爱好差得还挺多的,各种都是。
他往王一博的嘴里塞了颗润喉糖,自从知道了对方嗓子不好他兜里就一直揣着这东西,今天第一次用到,王一博的嘴唇软软的没什么唇纹,触感像一种果冻,他忍不住想捏一下。
他没有过分掩饰自己的行为,尽量不失自然,出门的时候王一博问他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他想怎么可能。
他从来就不是个对谁都上心的人,从小的家教让他学会了温和礼貌地对待每一个人,在可能的范围内让身边的人都感觉舒服,可这不过是个普通的习惯,也是为了让他自己过得更舒服点,跟他理解的好并不是一回事。
“应该不是吧。”
肖战没把话说透就离开了,上车时感受到王一博的目光在他背后追随着他。过了几天他发现王一博开始喝绿茶饮料不再泡茶叶喝,他想起来班主任跟他说过的王一博爸妈常年不在家的事,估计着对方可能懒得买茶叶。
他买了几包屯在家里,一包带过来,王一博又一次跟他道谢的同时还交上了英语作业,天知道他多开心。
不管怎么样付出能有收获都是让人感到幸福的事。
更令他开心的是王一博居然主动问他要不要一块吃午饭,坐在食堂里他感觉到有两个女生一直在神秘兮兮地偷看他们。他认真琢磨了一下这是不是就是那种叫腐女的生物?
还行,挺有眼光的。
王一博那个前女友又锲而不舍地给他送纸条来,王一博估计憋了很久了才问他看没看上他前女友?他心说我看上的是你,你害怕吗?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喜欢你。
“你觉得呢?”肖战冲他扬唇笑了一下。下午班主任破天荒地给了他们两节自习看电影,他边写着练习册边听王一博在后边像个小孩儿一样学夏洛特烦恼里的老大爷说话,觉得他很有表演天赋。王一博去超市前问他要不要买什么,他要了支甜筒。
甜的东西会让他心情好。
外头下起了阵雨的时候他发现王一博好像特别怕看鬼片,他往窗户的缝隙里扔了个特别小的小石子,以王一博的角度不探头压根看不见。
“我能到你旁边坐一会儿吗?”他指着合不严的窗户缝问,王一博犹豫了一下就让他过来了。
王一博是真的很怕鬼,不过他不怕。他能感受到王一博绷紧的身体与强行分出来投在他身侧的目光,他跟他哥们儿聊了那么半天王一博嘴里含着的一块冰都没咽下去,怎么这么胆小。
他瞥了一眼王一博那一点鼓起的脸颊肉。
小猪。
他忍着笑在练习册的边缘上画了一个小小的猪头,又用笔涂掉了。下一刻王一博就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掐的他一痛不过也没躲,他瞥见王一博的两只眼睛瞪得像溜溜球一样。
太好玩了。
王一博自己大概也觉得丢人,把雪碧冰嚼得吱格格响,接下来干脆专心盯着他看了。肖战想他或许可以试试另一种方式。
他把那支还没吃完的甜筒举到嘴边,奶油已经有点化了,他用舌头尖一点点轻|舔|着周围的部分,片刻再在顶端卷了一下。
我就试试,肖战想。
舔甜筒换来的结果是王一博来自斜侧方越来越灼热的目光,即使教室内一片昏暗他也能够感受得到,眼神一向是有温度的。
窗外响起声闷雷,王一博在他旁边猛地颤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又缓慢地动弹了一下腿,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隔天中午他看见王一博在厕所窗台边上抽烟,跟他说话时的语气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发现王一博不仅怕鬼而且还怕虫子,受到惊吓的时候脸上的奶膘一抖一抖的更像一只小猪了。
他把虫子丢进垃圾桶,王一博问了他一个带颜|色的问题,问完了还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傻小猪。
哪有那么容易。
放学后王一博带他去游戏厅,肖战想起来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这种地方了,不过他小的时候也很爱玩,小时候他也很淘气喜欢上窜下跳,上了高中渐渐就没什么时间玩了。
他一直是父母与老师同学们眼里的好学生,毕竟他们对好学生的定义就是听话成绩又好,这几样表面上他都占,很少有人了解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只是不想让爸妈太过操心,而且只要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好孩子他就可以拥有更多自由。
跟王一博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最大限度地挥洒他的自由。
他第一次看到王一博跳舞,在那个并不怎么新的跳舞机上王一博的动作灵巧而自如,被周围稀稀拉拉的人围着就像站在一个舞台上一样。肖战忽然想起他们在公园里碰见的第一面,王一博的那身打扮是去参加了什么街舞比赛吗?
相处得越久他越能发现王一博身上令他心动的地方,不仅仅是因为那张脸,还有他身上那股看似痞气,实则肆意而自由不羁的劲儿,像他身体里藏着的另一个自己。
他望着他的背影安静地微笑,有两个姑娘走过来跟王一博搭讪,他将脚步往右边转了一点过去。
王一博抹了把汗走过来搭上了他的肩膀。
当晚他们去吃烧烤的时候王一博又问他要不要喝酒,上一次是在火锅店里,他知道自己一喝酒就脸红的习惯,那时候还并没打算跟王一博喝酒。
不过现在可以喝一点了。
皮肤热起来的时候肖战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已经红了,眼皮估计也是红的。他敞开了两颗扣子散发身体内的热气,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捋|着酒瓶。
“你喝出感觉了吗?”他问王一博。
真的很想在那个看上去很软的脸蛋上咬一口。
趁王一博去结账的时候他把小区门卡从书包里找了出来揣进裤子后的口袋里,假装醉得站不怎么稳的样子,在王一博将他送到小区门口问他门卡在哪的时候指了指后边的兜。上楼之前王一博还半开玩笑地跟他说下次见家长的时候再来。
如果可能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对于王一博也渐渐喜欢上了他这件事逐渐有了把握是从对方越来越频繁地投在他身上难以离开的视线开始,他敏锐地察觉到每一次不经意的碰触时对方骤然加快的心|跳与呼|吸,有的东西是没法装出来的,在一个地方遮掩过去了也早晚会从另一个地方显现出来。
学校里举行了运动会,王一博坐在他身旁打游戏,打完一局探头问他在看什么,肖战指着画册上的图案问他像什么?
“不知道。”
“像不像大鲸鱼?”
“像,像吧。”
他知道其实对方并不觉得像,就像那次学滑板他也不觉得王一博的吊裆裤好看一样。
下午的时候有个同学吃坏了肚子没法上场,他抢在王一博之前将自己的名报了上去,王一博比他还得多跑一千五,一下跑这么久容易吃不消。
跑道上的热风掀动着他的衣摆,他能感受到每次从王一博面前经过时对方专注地望向他的目光,汗水划过他的面庞,还有不少人在为他摇旗呐喊,可他只在意混在人群里的那一声克制着的“加油”。
王一博的那个前女友着实有点缠人,在他表示过很多次他们没可能了以后还是坚持着要给他送奶茶,王一博喝完了他喝过一半的水,又拿起那杯奶茶去找了他前女友。
他坐在椅子上尽量不让自己开心得太明显,他知道王一博生的不是他这边的气。
第二天接力赛的时候他不小心崴了脚,王一博望向他脚踝的眼神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心疼,原本还阵阵刺痛的踝骨突然就没那么疼了。
王一博要扶他去医务室,肖战的胳膊搭在他后颈上擦到几丝汗珠,他发现王一博又在偷看他,看他潮|湿的胸口,他身子动了动。
刚刚坐在台阶上他的鞋带就有点松了,他故意没系,往前走了几步以后才作势要弯下腰去,王一博没让他弯腰,自己蹲下去替他系鞋带,虎口在距他脚腕半寸的地方卡了一下。
没白崴。
他主动提出要去跟王一博喝酒,装作喝得醉了睡过去,其实只是有点微醉还没到不省人事的程度。他靠在王一博薄而宽阔的肩膀上,街灯忽明忽暗地晃过他的脸,后座很是昏暗,他闭着眼睛呼吸,忽然眉心一痒。
王一博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虽然只是极轻地扫了一下,肖战努力控制着疯狂加速的心跳一动不动,随后王一博又掏出手机来偷偷拍他,结果笨手笨脚的忘了关闪光灯。他佯作被亮光晃醒了问王一博怎么回事,王一博还不肯承认,只说他喝多了。
不老实的小猪。
王一博有没有删了那张照片他不知道,只知道接下来的几天王一博的脸色一直有点|虚,竟然还感冒了,肖战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对方可能是冲冷水澡冲多了。
毕竟要是王一博一直勾着他他也受不住。
他去校门口的药店买了感冒冲剂给王一博泡了一杯,望着对方擤得发红的鼻头与恹恹的脸,忽然灵光一闪,掏出圆珠笔用打针的姿势在王一博的小臂上扎了一下,轻轻的。
“感冒了打一针能好点。”
肖战弯起眼睛笑,王一博用一种朦胧得不像话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发愣,盯他吹气时嘟起来的|嘴|唇,他在心里笑得不行,笑过了又为自己的恶趣味稍稍感到不好意思。
可怜的小猪,感冒快点好吧。
他开着台灯一页页地翻自己已经写了快一半的日记本,每一页都有着密密麻麻的字跟图案以及Q版的小表情,是从他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以来一点点记录下来的年少心事。
在这方面他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细腻。
差不多了,他想。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机会捅破这层薄薄的纸。
就在他思考这个时机的问题时一个有点搞笑的机会扔在了他眼前,王一博的哥们儿过生日也请了他,他知道那个叫小艾的姑娘对他有意思,到了KTV一个劲地用白|腻的大|腿往他身上蹭。
王一博坐在隔了他两个人的地方,脸色明显不怎么好,像要在那姑娘|腿|上挖个窟窿。
他闻着小艾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也感到有点不舒服,可他什么也没表现出来,还忍着跟对方聊天,吃她喂过来的橘子瓣。
他跟小艾唱了首歌以后王一博也点了一首,唱得特别用劲还是带着一点奶音,跟平时说话低低的嗓音一点也不一样,可爱得不行。
他们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他没想到王一博交过了那么多女朋友第一次还在,又听见王一博形容自己喜欢的人香。
他想起来王一博一直很好奇地问他用什么牌子的洗衣液,其实就是普通的蓝月亮,他没有用香水的习惯。
香吗?
肖战决定再往热火上添几滴油,轮到他回答问题的时候故意模棱两可,小艾就差腻在他身上了,他努力不将对方推出去。
“咣”的一声。
王一博对他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他什么也没问就跟了出去,头顶上的彩灯闪出一片耀目的光,在王一博捏住他的后颈吻上他|嘴|唇的一刻,肖战于充斥着香水味与烟味的狭窄的洗手间里听见了万物生长的声音。
没有任何一种言语能够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只有微微张开了嘴唇迎接对方并不温柔的|吻。
种子破土而出,长出枝长出叶,花在他心上开出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似乎过得飞快,从那天生日会结束以后王一博将他带到了他的家,他第一次去到王一博生活的屋子,在他的床上跟他做了些下流的事,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多多少少还是存着一丝不确定的,在王一博把他按在床上近乎凶猛地亲的时候那点不确定也都消散的差不多了。
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容易,揣着心事入梦的近几个月以来的每个夜晚,能被自己喜欢上的人喜欢真的是件足够幸运的事。
肖战很庆幸自己的幸运,在他还并不算太长的人生里。
他很喜欢与王一博接|吻的感觉,喜欢那种唇|舌相依时的颤抖与悸动,王一博好像很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想知道关于他更多的事。
要让他知道吗?
肖战犹豫了一阵子,他也说不清自己具体担心的是什么,不可否认他在这场恋爱里用了一些算是心计的东西,包括利用自己的长相对王一博那些似是而非的引诱。他在想王一博如果知道了会生气吗?
毕竟对方之前可能真的没想过会喜欢他再跟他在一起。
“这是怎么弄的?”他捻着王一博留了疤的耳|垂。
“有一次街舞比赛不小心扯着了。”
就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次,他没猜错。
肖战坐在日记本前回忆着那天王一博用那种他生不出半点拒绝的语气跟眼神要跟他在一起时候的模样,想着他柔软的脸|蛋,心里好像盛满了一汪温热的水。
他的小猪。
他点进跟王一博的对话框考虑了很久,打下几个字又删掉。
洛阳的天气仍旧炎热,他跟王一博在人来人往的夜市里分吃夜宵,王一博咬他吃过了的红豆饼,他们沿着马路散步,在公园人少的长椅上偷偷接吻,听着虫鸣声混着软软的夜风声叫。
又一次望着王一博黑亮的眼睛时他终于想好了。
“要不要来我家?”
他爸妈这周刚好有事出门了,肖战把王一博带回了家,给他做了一顿饭,他从小也喜欢跟他妈妈研究做菜,他想让王一博尝尝自己的手艺。
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他轻轻进了卧室,沉吟了片刻把日记本抽出来摊开在了书桌上,日期刚好停留在他第一次进班级的那一页。
估计他能看到。
肖战进了浴|室|洗|澡,把花洒调成很高的温度,热水浇在他头上的那一刻脑子内忽然想起一句忘了在哪看见过的话。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好像也没那么非主流。
tbc
(各种形状的小猪
重发 麻烦仙女们补个爱心评论谢谢!再不行我也没办法了 哭
《性空山》
爱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希望你比我还开心,想给你最好的。
你多克制一分,我心里就多安稳一分,你多疼惜一分,我就觉得和你这般违背世俗更值得一分。
(前几天刚看到的文,这种风格的文好带感啊,绿茶和火葬场的情节都设置的好棒,而且太太文笔很好👍🏿
《性空山》
爱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希望你比我还开心,想给你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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