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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瑾大宝贝

【理正】世界和你(十三)

有小可爱说不够看?更4k好不好

我真的一滴都没了

(歌是回音哥的芊芊)

十三

理查德的出道十周年派对如期举行,虽然为了跟踪流程,在场上放的那些短片正义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但是在大会议厅再次播放的时候,他还是站在后台,望着舞台上挺拔英俊的理查德,眼泪就这么顺着脸庞滚了下来,根本来不及擦拭。


正义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幸运,他比全世界的人都更早认识这个优秀的人。如果不是初中时被孤立的没有同桌的自己,如果不是冬天的午后那句关于午饭的询间,如果不是正义被学校混混打晕送到医院后理查德的陪伴,如果不是中学时奇迹般的同校同桌.....


那么站在这里的,可能就不会是正义了。


正义一想...

有小可爱说不够看?更4k好不好

我真的一滴都没了

(歌是回音哥的芊芊)

十三

理查德的出道十周年派对如期举行,虽然为了跟踪流程,在场上放的那些短片正义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但是在大会议厅再次播放的时候,他还是站在后台,望着舞台上挺拔英俊的理查德,眼泪就这么顺着脸庞滚了下来,根本来不及擦拭。


正义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幸运,他比全世界的人都更早认识这个优秀的人。如果不是初中时被孤立的没有同桌的自己,如果不是冬天的午后那句关于午饭的询间,如果不是正义被学校混混打晕送到医院后理查德的陪伴,如果不是中学时奇迹般的同校同桌.....


那么站在这里的,可能就不会是正义了。


正义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鼻子酸涩,原本就白的皮肤被手背搓红了一片。


他不断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却忍不住去想,如果此生的生命里没有理查德的存在的话,那又该是怎样的画面。


舞台上的理查德神采奕奕,他的脸庞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地年轻,再加上今天穿的这件白色衬衫,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鬓角,理查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还未走出社会的大学生一样。


他随着主持人的指示,和台下的粉丝们互动着。


理查德难得地笑了起来,嘴角上扬,下颌划出一个动人的弧度。


正义在后台看着理查德的侧脸,看到理查德笑了,他也傻乎乎地跟着笑了起来,似乎理查德笑起来的样子,无论已经看过多少次,对于正义而言,依然是大杀器。


派对到了最后,理查德接过主持人的麦克风,对着所有的粉丝,说出了他今晚最想说的话。“这么多年了,我依然非常感谢郑络郑先生的知遇之恩。”


——是啊,我也很感谢郑哥,是他把你带到了这个舞台。


“然后,我要感谢我的所有粉丝,我今天能站在这里,能受到这么多爱戴和喜欢,能参演这么多作品,这些都离不开你们的支持,我爱你们。”


——我也是。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每一位工作人员,感谢你们这么多年的陪伴,感谢你们对我的付出,感谢你们包容我的任性和坏脾气,接下来的十年,我们也要一起走过。 ”


——理查德,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视线飘向了后台。不管你在找谁,我都固执地当作你在找我好了,你的那些话是说给我听的,你说你感谢我包容你的坏脾气,你说你要和我走过未来的十年。


理查德,也就是那一瞬间,我总算想通了。我心甘情愿地跟着你,从初中到现在,从你出道到现在年纪轻轻就快要站到影帝的位置,我真的不求任何回报,我甚至甘愿成为你成功的垫脚石。你站得那么高,在攀爬的过程中,我为你的高度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这就够了,这就足够了。


看着你一路走下去,这就是我最幸福的记忆。


能陪你一路走下去,这就是我此生最棒的幸运。


派对结束后,正义帮忙疏导粉丝。把最后一批粉丝送上车后,正义就急急忙忙地往会场里面赶。


刚才他走的时候看到理查德兴致挺高,在场的又都是公司的领导,理查德又不太会拒绝,正义害怕理查德一不留神又喝多了,被媒体拍到一些不好的照片。


只是还没进大厅,突然有人伸出手臂,把正义拽到了一旁。那个人力气很大,正义就这样被轻飘飘地拽到了大门旁边。


“谁? ! ...郑哥是你啊。”


看清拽的人是郑络,正义松了一口气,“ 郑哥你快把我放开,我要进去找理查德,他一个人在里面呢。”


“正正正正正义!”郑终似乎也是喝了不少的样子,他大着舌头,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的衬衫,配的暗紫色领带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我们,我——们——”


郑络搂着正义转了两个圈,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把理查德灌醉……”


“老板? !”正义哭笑不得,“你们怎么能把理查德灌醉呢,还是我不在的时候,他要是做了什么被媒体朋友们乱拍乱写怎么办!”


“.....别担心!”郑络大手一挥,嘿嘿地傻笑起来,“我让媒体都先离开了,里面都是自己人!”


“可是......”


“别可是了!”郑络一把将正义推进了大厅,看正义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还“啪”地拍了一下正义的肩膀,“快找你的理查德去吧!别浪费我为你们创造的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是老板你.....”


“我有人管!不要你管!”


理查德的酒品不差,喝多了还是一副乖乖的样子。他坐在大圆桌边上,桌子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正义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理查德的肩膀,“理查德,我们回去吧。”


“正义。”看到来的人是正义,理查德简直乖到不行,“正义你长得好可爱啊。”


“理查德,你喝多了吧.....”


“我知道我喝多了啊。”理查德咧嘴笑了起来,“但是我说的话不是假的,正义你真的好可爱啊,长得也可爱, 性格也可爱,跟在我身边也很可爱,对我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很可爱....”


看来理查德真的喝多了,老板他们给他灌了多少酒啊,也不知道他喝酒之前有没有吃点东西,这胃受得了吗....


正义看着眼前这个只会傻笑的理查德,头快大成两个了,他揉着太阳穴想办法的时候,理查德又开口了。


“皱着眉头也好可爱。”


“今天就准备用可爱这一个词来形容我了么,嗯?”


正义自己都没发现,什么时候口气里加了一些宠溺的成分,“ 能不能站起来?不能的话靠着我走,我们去一下停车场,我把车子放那里了,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坐车!我要走回去!”


理查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米八几的个头如果失去控制,的确是一件挺难办的事情, 这位今天庆生的人居然一副根本没有变老、反而幼化了的模样,“我要你陪我走回去!”


“别闹,你的粉丝可能现在还没走,要是看到你这副模样,你的形象可全都毁了。”


“不会的!不会的!”理查德挣扎地甩开正义,迈着方步走了一段直线,“你看,我没有喝醉,还能走直线。”


“不会有粉丝蹲在门口的,这么晚了,那些人不都被你亲自送上车了么?”


“是吗...”


“要是有记者在,最多只能拍到一个喝醉的我和助理一起回家,不算什么吧。今天我过生日诶,喝点酒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


“好吧...”最后松口的那个人永远是正义,“我陪你走回去好了。”


后来啊,正义再回忆起那个夜晚,好像再也看不到记忆中星光满天的夜空了。


他还记得他扶着理查德走在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上,晚上的风有些寒冷,他害怕理查德感冒,帮理查德系上了扣子,还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理查德戴了。


没想到围巾刚圈到理查德的脖颈时,理查德居然迅速低下头,把鼻子陷进围巾里面,像小狗一样嗅了又嗅。


“正义的味道...”理查德这么嘟囔一声,似乎觉得还不够,把身体僵硬的正义一把接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把头靠在了正义的颈窝里,用鼻尖蹭了蹭正义的脖颈,


“这才够....”


正义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他的头脑此时片空白。 


他不知道理查德是在酒精的催化下,才做出这样的行为,还是一早预谋好,就等着这一天好看正义的窘迫。


所以只有今天是吧..只是今天.吧..所以我可不可以任性一点....


正义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理查德,看到他闭着眼睛,要不是睫毛在微风中轻颤个不停,正义还以为他会不会在风中就这么睡着了。


正义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了理查德的后腰。


他就像是一个在狂风中摇曳不止的紫藤花,终于遇到了一棵可以依赖的参天大树;他攀岩上去,紧紧地依附着这棵大树,却舍不得吸收来自这颗大树的养分。


也不知道两个人就这么过了多久,理查德突然在正义的头顶开口说道:“正义,你没有送我生日礼物。”


语气里居然还透露着那么一点委屈。


喂,拜托我送你的东西还不够多么!也不知道是谁在以前那么多个生日里,都执着地死活不要生日礼物啊!谁啊!那是谁啊!要是比委屈,正义的委屈可是足够装满一箩筐。


他也不好开口说“那个写得一手好情话的芊芊就是我,没想到吧”,只能继续这么僵硬着身体,直到又听见理查德说了这么一句话。


“没有礼物,给我唱首歌吧。”


“啊?”正义愣在那里,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唱歌?”


“嗯,给我唱首歌吧。”


那就,那就给他唱首歌吧,正义在心里不断说服着自己,就算是作为多年的朋友,生日为他唱首歌也不过分吧。


“那我就唱了。”


“嗯。”理查德把环抱的手收得更紧一些,“唱吧,不许唱生日歌。”


正义想了想,他最近没听什么新歌,倒是一直在循环播放一首老歌。


“小池塘清露踏涟漪,一圈一圈泛起,那眷恋依旧被微风凋零,翻阅相濡以沫的梦,长不过天地间,每一篇,如青涩般浮现…”


正义开口唱着,他的声线偏高,唱起这样的歌,带着淡淡的鼻音。


“落雨声、嘀嗒嘀嘀,回荡着、轻声细语,犹如你唯美叹息,那么动听。城外、湿呀沥沥,满地的呢喃细语,我发现身边的你,默然回避。”


“绝唱一段芊芊,爱无非看谁成茧,和你对弈输赢都回不去。一曲轻描淡写勾勒尽是我的呼吸,山穷水绝处回眸一遍你…”


“好虐。”理查德皱着眉打断了正义的歌声,‘‘最后他们分开了,是吧。”


“是啊理查德,歌词里的两个人,最后的确是分开了。但是我唱这首歌的时候并不悲伤,他抱着厚厚一叠的回忆,他坐在云层之上,他停留在记忆的空隙里,他望着他最心爱的那个人,看着曾经幸福的样子。”


正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给理查德唱了这么一首歌。看着理查德不开心的样子,他有些于心不忍。


他想趁着黑夜再抱抱眼前这个青年,再拉拉他的手,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再重新给他唱一首歌——这一次,正义要唱那种烂大街的歌,不管怎么样,歌词里的两个人最后定要执着地在一起,天打雷劈都分不开。


只是,正义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理查德后方的天空,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泛白。


正义那个时候才惊觉自己和理查德在马路上站了多久。


夜色一点点退下,天空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不再有魅惑人心的黑暗,也不会再有沉醉人心的星星。


那些属于正义一个人的放纵,就这样结束了。


新的一天到来了,他必须收起自己全部的任性和贪欲,在理查德身边,伪装成一个任凭使唤的助理。


只是在天色没有大亮之前,正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住了理查德的头,这样迎面走过来的人乍一看也不会认出这是理查德。


然后正义牵起了理查德的手,他的手心全是冷汗——做理查德助理这么久,这算是正义做过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他拉着理查德的手,背对着天空发亮的地方,走向更远处的黑暗。


有谁甘愿堕落黑暗呢?


但是有你陪着,走到哪里都不是黑暗。


你是我的光啊。

边角料

理正】遗产附加条件【改】18【完

——————


中午辞行时,祖母说花园里玫瑰开的挺好,让管家带正义去剪一束带走


理查德看了一眼自己的祖母,低声嘱咐正义“带好手套,别被刺伤了”


“好的先生”


祖孙两目送正义出门,祖母开口道“看来你有打算了?”


“嗯”理查德将视线收回来,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戒指


祖母笑了一下“我看这孩子挺喜欢你的,既然想好了,就好好待人家”


理查德面色倒是很平常,当初让他结婚这种主意,原本就是祖母出的,说什么有了家庭孩子,就能让他...

 

 

 

——————

 

 

中午辞行时,祖母说花园里玫瑰开的挺好,让管家带正义去剪一束带走

 

理查德看了一眼自己的祖母,低声嘱咐正义“带好手套,别被刺伤了”

 

“好的先生”

 

祖孙两目送正义出门,祖母开口道“看来你有打算了?”

 

“嗯”理查德将视线收回来,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戒指

 

祖母笑了一下“我看这孩子挺喜欢你的,既然想好了,就好好待人家”

 

理查德面色倒是很平常,当初让他结婚这种主意,原本就是祖母出的,说什么有了家庭孩子,就能让他收心,踏踏实实接管家族“嗯”理查德站起身“我去看看他吧”

 

“去吧”祖母摆了摆手“别回来了,打搅我午睡”

 

“知道了”

 

两人从花园抱了一大捧玫瑰出去,在停车场碰到杰弗里兄弟,正义因为实在不想抱那么多回去,理查德又不乐意帮他,就送了一些给亨利,当做橄榄石的回礼

 

两个送收的人倒是挺高兴的,旁边两位脸色却不太好

 

回程正义看理查德一路冷着脸,小心询问道“您很喜欢玫瑰么?那……回去我再去买一些补回来?”

 

理查德不喜欢玫瑰,但他都从没收到过的东西,竟然让亨利抢先了

理查德这飞醋委实吃的莫名其妙的,他不高兴给正义分摊,在花园时还铆足了劲儿剪一堆,正义抱着累分一点给别人他又要不高兴

 

“不”理查德开着车“以后不准随便送别人玫瑰”他抽空看了正义一眼,正义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理查德也知道自己没道理,但就是过不去那道坎“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正义赶紧点头“您在生气呢啊?”

 

“我不该生气吗?”理查德问他“我爱人送别人玫瑰,我难道要开心?”

 

“爱……爱人?”正义红着脸立刻坐正身子“你……你……”

 

理查德突然想摊牌了,这样憋着什么时候才到头,他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对,我爱人,怎么了?你不是我爱人?”

 

正义“呃”了一声,咬着下唇不敢答话

 

“我觉得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理查德继续道“协议取消吧”

 

“啊???!!!!”正义瞪着眼睛看过去

 

理查德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啊什么?你不舍得那些钱么?和我在一起,要多少没有?”

 

“不……不是……您……您说……”

 

“对,就是真结婚”

理查德不得好气的道“我们结婚证本来就是真的,你不答应?”

 

正义看他一脸你敢不答应就把你丢在路边的表情,缩了缩脖子“没……没呀”他嘀咕道“我又不吃亏”

 

理查德笑了一声“你吃什么亏,你赚大了,有那么优秀的老公”

 

正义看着理查德崩人设,头一次对他有些无奈“是是是”

 

 

 

 

 

 

 

 

 

 

【end】


 

 

边角料

理正】遗产附加条件16

——————————

【谢谢天使和我说了哥哥的正确名字!】


两人回到房间各自洗了澡

理查德洗完出来,正义把亨利送的东西递给理查德

理查德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是一颗橄榄石,笑了一声“行吧,我帮你收着”


“送给您也可以”正义小声的说道


理查德挑了挑眉,走过去搂住正义“哦?送我也可以么?”他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让正义和自己贴在一起“为什么要送我?”


“唔……”正义双手缩在身前,抵在理查德胸膛上,眼神有些飘忽“就……嗯……”理查德...






 

 

 

——————————

【谢谢天使和我说了哥哥的正确名字!】

 

 

 

两人回到房间各自洗了澡

理查德洗完出来,正义把亨利送的东西递给理查德

理查德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是一颗橄榄石,笑了一声“行吧,我帮你收着”

 

“送给您也可以”正义小声的说道

 

理查德挑了挑眉,走过去搂住正义“哦?送我也可以么?”他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让正义和自己贴在一起“为什么要送我?”

 

“唔……”正义双手缩在身前,抵在理查德胸膛上,眼神有些飘忽“就……嗯……”理查德的突然亲近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脸上蔓了一些红晕“您不是也送我礼物了吗”

 

礼物?

理查德愣了一下,随即了然笑了笑“既然你一定要回礼的话”他隔着浴袍捏了捏正义的腰“那我要换一个”

 

“什……什么?”

 

“你不知道么?”理查德专注的看着正义,唇角微微挑着,既不点明,也不多一步动作

 

正义又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理查德在暗指什么

他不讨厌理查德对他做那种事,而且……也……也很舒服

但理查德说完不动作,这让正义有些不知所措,他没主导过,不多的经验也都是在理查德身上得来的

理查德湛蓝的眼眸里仿若带着流光,正义被深深的吸引,他红着脸愣愣的和理查德对视,最后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亲了亲理查德的唇

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贴一下嘴皮子

 

理查德依旧看着他,问道“就这样?”

 

“呃……”正义脸色红的厉害,眼睛里都染了一层湿意,他抬眼看了一眼理查德,身子有些微微颤抖,但是十分乖巧的,又贴了上去,理查德要比正义高出不少,他此时只是微微低着头,正义吻他得踮脚,正义感受着理查德唇瓣的温度,试探着伸出舌尖舔了舔,然后慢慢探入他的唇缝

 

正义的吻技实在不太好,但索性他的接吻对象并不介意这个

 

这个初学者的湿吻在理查德嘴贱咬了一下正义的舌尖后结束

正义小声叫了一声,便要往后退

理查德哪里能让到嘴的肉飞?他扣住正义的后劲又把人压了回来,将主动权重新掌握到了自己手里

理查德的段位和正义起码隔着一条银河,正义几乎立刻就丢弃了主导权,顺从的任由理查德搓圆摁扁

 

虽说理查德在庭院和正义说早点回去睡觉,但两人上了床却在鬼混,管家倒是个明事理的人,贴心的为他们准备了避孕套


理查德“啧”了一声

 

正义把安全套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小声道“会弄脏床单的”

 

理查德不情愿的开了一只,一边把正义往被子里按“要弄脏也是你弄脏吧”他扶着自己慢慢抵进去,正义哼了一声,理查德伸手拨了拨他汗湿的额发,接着说“毕竟我又不s在外面,后面也不出水”

 

“你……啊……等一下……嗯……”

 

正义有心想反驳,但一时间被后面的肿胀感和自尾脊骨往上串的酥麻快g搅弄得有些意识模糊

 

听理查德接着说道“不过也没办法”他附身托住正义慢慢和他接吻,嘴巴却很恶劣“管家先生准备的尺寸对你来说有点大了,弄脏就弄脏吧,让他们处理好了”

 

正义当时被弄得他说什么是什么,分不开神和他争辩

过后想到这些话简直气的不行,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又不好重提,因此第二天理查德早上起来亲正义时,被醒过来越想越气的正义咬了一口,把下唇给咬破了

 

理查德没想到这小家伙气性来的那么迟,被咬了也不气,继续缠着正义做晨间运动,差点错过了早餐时间,去小楼时祖母都用过早餐出去散步了,杰弗里坐在厅里,一眼就看见了理查德嘴上的伤和正义脖子上的痕迹,很大声的嘁了一声

搞得正义脸立刻就红了,他眼神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理查德的下唇,哪里已经没再流血,但因为两个人的长时间触碰吮吸,此时有点发白

 

理查德心情很不错,并不同杰弗里计较,而是看了一眼落地窗外小花园里正在狗的亨利,和正义说“不必在意,有些人就是自己吃不到酸而已”

 

果然杰弗里立刻生气的站起来

正义吓了一跳,惯性的挡在理查德身前,杰弗里瞪了理查德一眼,转身上了楼,估计不太想看见这气场满是粉红色的两夫夫

 

尤其是理查德那张小人得志的可恶嘴脸

 

 

 

 

 


 

 【……】







 

 

 

 

 

瑾瑾大宝贝

【理正】世界和你(十二)

十二

东西分得差不多后,正义回到了宾馆,敲敲门进去就看到理查德在包间的客厅里换衣服。


正义愣了两秒,想退出房间待会再进来的时候,突然听到理查德一句低吼。


“跟我还害羞什么!”


理查德把长裤一脱,看到还傻站在门口的正义,“进来吧,关门。”


虽然理查德这两条大长腿在正义那里已经出镜多年,但是在这种两个人都清醒的状态下看到,正义还是觉得脸有点烧。


他只好蹲下来,在地上佯装帮忙整理礼物的样子,也不敢抬头,不一会儿, 就看到那两条大长腿的主人换上一条宽松的居家裤,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粉丝的礼物?”


“嗯是的,这些都是吃的。”


“这个也是?”理...

十二

东西分得差不多后,正义回到了宾馆,敲敲门进去就看到理查德在包间的客厅里换衣服。


正义愣了两秒,想退出房间待会再进来的时候,突然听到理查德一句低吼。


“跟我还害羞什么!”


理查德把长裤一脱,看到还傻站在门口的正义,“进来吧,关门。”


虽然理查德这两条大长腿在正义那里已经出镜多年,但是在这种两个人都清醒的状态下看到,正义还是觉得脸有点烧。


他只好蹲下来,在地上佯装帮忙整理礼物的样子,也不敢抬头,不一会儿, 就看到那两条大长腿的主人换上一条宽松的居家裤,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粉丝的礼物?”


“嗯是的,这些都是吃的。”


“这个也是?”理查德指了指还挂在正义手臂上的巧克力盒子,正义当时害怕巧克力装在大袋子里晃得不好看,就把盒子挂到了自己的手臂上,结果这么一忙居然忘了,这巧克力居然跟着自己晃了一路。


“...啊是的啊。”正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顺着理查德的话就这么承认了,“不是粉丝送的,难不成还是我送给你的啊?”


“你送的话,不应该买一盒驴肉火烧才是你正常的画风么?”


面对理查德的调侃,正义摸摸鼻子没有说话。


他把巧克力盒子帮理查德打开,12枚巧克力整整齐齐地排在盒子的底部,无声地述说着这位购买者是花了多少心血把它们完好地运送到这里的。


正义给理查德买的是牛奶味道的生巧克力,每粒里面都镶着半颗美国榛子,一粒六十块钱,一盒12粒——这个早饭都不愿意给理查德多买一根油条的正义,这个时候竟然花了这么多钱给理查德买了这么一盒巧克力,要是他是理查德,他也不相信这是正义买的。


理查德已经吃过晚饭,但是面对着自己最爱品牌的巧克力,还是没忍住拿出一小块吃了起来。吃完一块,理查德没有说话,只是挑挑眉,接着吃起了第二块。


正义知道,这是理查德表达很喜欢的一种方式——不说话,吃个不停。


“这个是哪个粉丝送的?”吃到第三块的时候,理查德才想起这个问题,他歪着头问正义。


相同的事情发生到第二次的时候,正义再也不会慌张了。他拾起头,迎上理查德的目光,动了动自己唇角,笑者和理查德说:“我把卡片都收起来了,待会帮你找一下吧。很合胃口,是吗?”


“嗯,很好吃。这家巧克力没有牛奶榛子味道的,估计是特意站长队去排的DIY名额吧,也算有心了。”


可不是嘛,在大太阳下站了快两个小时了,这破巧克力还这么贵!正义在心里无声地吐槽着。


“不过粉丝是怎么知道这个牌子的?”


“天啊。粉丝们是万能的,你不知道吗!”正义瞪大了眼睛,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如果他们有心,你初中那会儿关于毒枭儿子的传言,说不定都能翻出来啊!好了好了,我给你去找卡片啊。”


正义把理查德一个人扔在屋子里,他也害怕再说下去,会不会就要露馅了,“找到了我给你送过来啊。”


正义关上门后,理查德才停下手,把一旁正在充电的手机拿了过来。他打开搜索页面,在搜索栏上打下“理查德喜欢的巧克力”,然后一条一条地扫过跳出来的信息。


似乎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又打开了微博,搜索了差不多的内容,最后连应援站子都不忘记看一看。但无论在哪里,都没有找到正义口中那万能的粉丝。


没有任何图片或者是粉丝口述记录理查德最爱吃的巧克力是生巧克力,最爱吃的味道是正常售卖中没有的牛奶加榛子。这个时候,正义再次进来,手上多了一张卡片,“给你,你的小粉丝的。”


正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快,理查德盯着他看了两三秒钟,依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慌乱。理查德打开卡片,看到这熟悉而整齐的字体,头也不抬地回复了一句:“还是上次那个芊芊?”


理查德口中的那个芊芊,是上一次正义给理查德买了大衣,然后装作粉丝送过来的化名,当时他也就是随意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这次没多在意地写了上去,理查德居然把这个人记住了。


“哦,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正义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好像是上次那个送你大衣的姑娘诶,你们两个好有缘分哦,哈哈哈哈哈哈。”


理查德把卡片收好,放到了口袋里面。


“别傻愣着,巧克力挺好吃的,我吃不了那么多。”理查德揉了揉鼻子,“要不你帮我吃两块?这个挺贵的,别浪费。”


正义望着理查德揉鼻子的手,又是一阵傻笑。正义似乎发现了一种有趣的方式:通过一个虚构的粉丝,送上一直想给理查德的礼物,不用害怕他不喜欢,也不用害怕会亏欠什么人情,更不用害怕理查德知道之后,皱着眉头问正义,你为什么又送我礼物时,还要绞尽脑汁地想出什么理由来。


正义甚至偷偷想过,如果理查德一辈子都没有发现这个秘密,他就这样,用这样的方式,默默地对理查德好上一辈子,谁也不说破。


用尽前世多少的运气,才能换来此生彼此的相遇?


正义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只是想,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瞬间也挺好的,我小心翼翼地站在能最近观察你的安全距离,看着你抿唇的样子,看着你浅笑的样子,听着你叫我名字的声音。


我怀揣着一颗想要全心全意对你好的心,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只要在无知中接受我拳拳的心意,这就够了。


又过了两个礼拜,理查德的电影杀青了,正义在理查德身边小声地问,要去情衷吃饭么?理查德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去那里干吗?庆功宴不是定了在市区么?”


“……”正义心里一阵嘀咕,不是你前两天非要去那里吃饭的么,我没订位置你还不开心了好一阵子呢,“你不去就算了,这部电影拍完,郑哥络说给你一个礼拜的假期,然后你接下来有部电规剧的工作。给你选了几个剧本,让你挑一个。”



“你都看过了?”


“啊,是啊。”正义忙着翻包,“我都看过了,但是他的意思是让你从里面挑一个,我只是给你意见的…”


“哦,都讲了些什么?”


“...第一个本子制作阵容很豪华,从导演到演员都是一线的,是根据最近非常火的同名言情小说改编的。我看了这个小说对于男主的描述,包括网上粉丝们心目中的选角,感觉你挺像那个男主的,你要是接了这个剧本的话,剧肯定会火,而且前期的声势应该会挺壮观的。”


“好的,第二个本子呢?”


“第二个本子和第一个差不多,都是言情小说改编的,但是第二个本子是五年前的畅销小说,是这位作家的代表作,制作班底也是一流的,就是男主角的形象可能和你以前演的都市高冷男差不多的感觉。”


“最后一个呢?”


“哦?最后一个是悬疑剧。”正义笑得像一只耍坏心眼的兔子,“你要演一个变态。”


“哦?”理查德挑了一下眉,接过了正义手里的三个剧本,“你觉得我会选哪个?或者说哪个比较适合?”


“...我感觉吧,”正义咬着笔杆,在三个本子上面圈圈画画,‘‘我个人感觉第一个本子是最好的,无论是对原著人气还是你的人气提升都有很好的帮助,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感觉你会喜欢第三个本子——亦正亦邪、 面对各种尸体都能面不改色的青年侦探。”


“正义,”理查德突然伸出了手,他的手掌很大,可以完全盖住正义的头顶,“你才是最了解我的啊。”理查德张开五指,揉了揉正义那柔软的暖茶色短发。

瑾瑾大宝贝

【理正】世界和你(十一)

十一

到郑络那里已经快中午了,正义敲了门进去,就看到自家老板穿着件风骚的粉红色衬衫,二郎腿翘在办公桌上,一页一页地看着手里的报告。看见正义进来了,郑络只是微微抬头,“来了啊。”


“来了。”


“喝点什么?咖啡?茶?自己去泡,我再看十分钟就看完了。”正义应了一声,然后捧着茶杯,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他看完文件。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郑络再一次抬起了头,“好了,我看完了,过来说事吧。”


正义这次过来,主要是和他敲定关于理查德生日派对的细节,又适逢理查德出道十周年,无论是公司还是粉丝,都希望帮理查德好好庆祝一下。


“至于生日会的粉丝门票,我建议是用抽奖的方式来回馈粉丝。”正义...

十一

到郑络那里已经快中午了,正义敲了门进去,就看到自家老板穿着件风骚的粉红色衬衫,二郎腿翘在办公桌上,一页一页地看着手里的报告。看见正义进来了,郑络只是微微抬头,“来了啊。”


“来了。”


“喝点什么?咖啡?茶?自己去泡,我再看十分钟就看完了。”正义应了一声,然后捧着茶杯,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他看完文件。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郑络再一次抬起了头,“好了,我看完了,过来说事吧。”


正义这次过来,主要是和他敲定关于理查德生日派对的细节,又适逢理查德出道十周年,无论是公司还是粉丝,都希望帮理查德好好庆祝一下。


“至于生日会的粉丝门票,我建议是用抽奖的方式来回馈粉丝。”正义拿过放在郑络桌上写真集的DEMO,“一周后我们会发行理查德出道十周年的纪念写真集,每本写真集都是有防伪序列号的,我们可以拿这个作为抽奖编号,抽取50名粉丝赠送免费门票。”


“同时我们可以在微博开展以‘我和理查德相逢十年’为主题的征集活动,让粉丝晒出这些年来理查德影视作品给他们带来的感动,或者是陪理查德一路走过的心路历程,我们从中选取50个最具代表性的,同样赠送生日派对的门票。”


听了正义提的两个建议,郑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电脑上敲了些什么,然后大手一挥,“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我下午联系公关部门,你回去的时候和理查德说一下公司的安排。”


“好的。”正义在本子上记了下来,“还有什么事情么? ”


“等这部电影杀青了,我想帮理查德接一个电视剧的角色。我看了几个剧本,选出了三个,你先看看,然后带回去给理查德看看,你们俩敲定一个,然后再告诉我。”


“嗯,没问题。”


“差不多没什么事了。”郑络揉了揉太阳穴。这个人生得很好看,和理查德那种明朗英俊的模样不同,郑络像是一只九条尾巴的狐狸精,盯者别人眼睛笑的时候,让人感到腿都是软的。


正义有幸经历过这么一次,在自己刚进公司的时候,还没见到理查德呢,先和郑络见了一面,郑络就是那么看他的,正义当时拼命压抑住了掉头就跑的心理。


当然,郑络就冲正义那么笑过一次,往后正义见得最多的表情,就是那似乎永远皱着不愿意松开的眉峰。郑络特别喜欢皱眉,有事没事,好事坏事都皱着眉看着你,当正义熟悉了这表情后,他反而好奇当时郑络冲他笑得花枝招展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正义始终没有问出来,毕竟是老板,他俩关系也没有熟到那个地步,正当正义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郑络突然开口把正义叫住了。


“诶对了,理查德最近还好么?”


“挺好的啊。”被郑络这么一问,正义有些摸不到头脑,“老板你是指什么方面?他最近拍戏状态很不错,片场的前辈们都在夸他;被媒体拉住时虽然性子冷淡,但是也没有做出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私生活呢?”


“啊? 私生活也挺好的。”正义摸摸头,“老板你也是知道的,理查德私下一向很乖的,不酗酒不吸毒不嫖娼,连烟都很少抽。”


“这败家孩子!”


“诶?”正义心里一慌,他猜不透郑络的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是根据自己刚刚汇报的结果,理查德怎么看都是一个乖到不得了的五好艺人,他实在不明白郑络这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是从何而来。


“行了行了,你帮我再给他带一句话吧。跟他说,他再这么磨增下去,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


“哦。”


“还有啊,这几年跟着理查德的那个化妆师怀孕了,公司给他新找了一个,过几周交接完了去上班。这次这个化妆师的技术没话说,以前也跟过不少一线艺人,你和理查德提前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这次是真没办法,人家姑娘要生孩子对不对,每次一动他的人,那脸拉得跟驴一样长。”


“好的。”回片场之前,正义去了一趟人事部门把粉丝给理查德的礼物都带了回来。最近理查德的戏都在这边,公司索性把理查德在互联网的接约联系方式改到了这边分公司的地址,一周多没过来,这回的礼物又是塞了满满一个后备箱加车子的后排座位。


正义足足跑了两趟,才把这些东西全搬回来。


正义站到凳子上,把粉丝们送的礼物俯拍了一张,发给理查德之后又把这些袋子一个个打开,把衣服鞋子什么的整理在一起,又把吃的整理在一起,然后把所有礼品袋整理好,把所有卡片都抽出来,最后在上面标上粉丝送的礼物编号。


正义在房间里找到一个大袋子,把吃的都装了起来,又把那些卡片装进包里,把大袋子往肩上一背,叫了辆车就往片场赶。在进片场的路上,正义又路过了市中心,恰巧碰上理查德一直挺爱吃的那家巧克力品牌正在做促销,可以让顾客DIY自己喜欢的巧克力口味,其中也有一些看起来就很奇怪的榴莲口味的巧克力。


正义让司机把车子停到路边,探头看了看可以选择的口味,突然想起理查德不久前说,如果他们家的榛子巧克力是牛奶味道的就好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棒子配黑巧克力比较好吃。”当时,正义拿起理查德不要的昂贵的巧克力,一边嚼着一边评价。“牛奶巧克力就让它纯牛奶巧克力啦,加上榛子算什么。”


最后正义这一段话居然被理查德评价说:“不懂浪漫。”


好吧。


已经站在队伍里的正义认命地想着,这辈子估计都被理查德吃得死死的了,也不知道他给自己下了什么迷魂药,此时此刻站在队伍里的正义,不畏下午两点的骄阳,不畏漫长无边的长队,就为了能买到理查德爱吃的限量版牛奶榛子巧克力,让理查德高兴一点。


排到正义的时候,他热得几乎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今天忙了大半天,除了早上陪着理查德吃了一点早点外,他这天什么都没吃。


点了单又等了差不多三十分钟,正义才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拿在手里,这是拎着怕乱了,搂着怕化了,一路稳健小跑到车里,二话不说就先把空调开到了常温以下。


虽然现在正值北方的秋天,不开空调开开窗也是格外适宜的温度,可是正义这傻孩子为了这么一盒巧克力,把空调开到了十度,然后穿着一件单衣外套,一路从市中心哆嗦到了片场。


等正义回到片场的时候,都过了晚饭的时间,片场里只剩下一些工作人员和还在吃晚饭的群众演员。


正义在粉丝给理查德的那些零食中,挑出理查德百分之百不碰的食物分发给了工作人员和剧组成员,每一份还要加上句“感谢这些天来对理查德的照顾。”


郑络带领下的公关团队可不是吹出来的,这些细小的环节都是理查德在以后演艺圈道路上越走越顺的大前提。


只要和理查德合作过的前辈一提起理查德来都是赞不绝口,如果一半是因为理查德的人品的确优秀过硬,那么另外一半,绝对归功于正义把人情公关做得恰到好处。

边角料

理正】遗产附加条件【改】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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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生日宴席还是在老宅办,按照老人家的要求,并没有大办,只是家族的人一起吃个饭


正义和理查德夫夫还有主家的几家,照例在老宅过夜


晚宴后人都散了,理查德和正义从祖母哪里出来,带着他去了侧楼


“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理查德这样说了,正义便老老实实跟着他去了

进了屋杰弗里也在,还有另一个和杰弗里长相有些相似的男人,理查德偏头和正义介绍道“这是杰弗里的哥哥哈利【突然想不起来哥哥的全名了……】,之前身体不太好一直在俄罗斯疗养,最近才回来的”


哈利是个长相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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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生日宴席还是在老宅办,按照老人家的要求,并没有大办,只是家族的人一起吃个饭

 

正义和理查德夫夫还有主家的几家,照例在老宅过夜

 

晚宴后人都散了,理查德和正义从祖母哪里出来,带着他去了侧楼


“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理查德这样说了,正义便老老实实跟着他去了

进了屋杰弗里也在,还有另一个和杰弗里长相有些相似的男人,理查德偏头和正义介绍道“这是杰弗里的哥哥哈利【突然想不起来哥哥的全名了……】,之前身体不太好一直在俄罗斯疗养,最近才回来的”

 

哈利是个长相温润的beta,和理查德他们一样他也拥有一双自带深情加成的深邃眼睛,但他看着有些憔悴,脸色也一直带着写病态的苍白

 

“初次见面”哈利笑了笑,从杰弗里手里拿过他一直在把玩的一个小盒子递给递给正义“见面礼”

 

“啊!这……”正义看了一眼理查德,理查德扬了扬下巴道“给你就拿着”

 

正义得了理查德的许可,才伸手去接哈利给的东西“谢谢您”

 

哈利看了一眼正义手上的戒指,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理查德


一旁的杰弗里突然“啧”了一声,冲理查德道“你成天打扰我哥休息就为了弄这个?”

 

正义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眼理查德

 

哈利斜了杰弗里一样

杰弗里抿了抿唇,闭了嘴

 

理查德皱眉不满道“哪有成天,就问过几次问题而已”

 

杰弗里嘁了一声,碍于自己哥哥的威压,不敢还嘴

哈利点了点头“很合适”

 

理查德脸色露出些自得的神色“那当然”

 

正义还是第一次看他流露出那么小孩子的一面,不由得有些好奇

 

哈利身体不好,几人聊了一会儿,便由杰弗里陪着回了房间,理查德带着正义侧楼出来,和正义一起往主楼走,两人没有走室内的路线,而是绕了些路,从庭院的小道慢慢的往回走,这天月明星稀,庭院里种植了大片的蔷薇,此时正是花季,【不管它是啥季节开但是剧情需要说它啥时候开他就啥时候开【……】】夜风沙沙的吹着

 

正义偏过头看着理查德的侧脸,因为刚刚去拜访哈利他们,在那边又喝了点酒,理查德的领带已经拉松了,现在松松的挂在脖子上,衬衫扣子也解了两颗

理查德身上带着点冷冽的酒味,夹杂着他惯用的水生调香水,味道很好闻

 

“先生”正义小声问道“戒指……”

 

理查德脚步顿了顿,他偏头看着正义,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嗯,我自己设计的,内圈镶嵌了一整条粉色蓝宝石,之前就是问哈利这个,相接的地方是我们名字的简刻”他抬手在正义肩上拈了片花瓣“虽然是第一次做,不过我觉得挺好的,你觉得呢?”

 

正义心跳骤然加速,他咬了咬下唇,最后小声道“嗯”他肯定道“没有什么是先生做不到的”

 

理查德丢开那片花瓣,捏了捏正义的脸,还用了些力,他低声骂到“笨蛋”

理查德收回手,发现正义的脸被他捏的有些发红,他用指腹揉了揉那个红印,转身往前走,右手垂在身侧,声音顺着夜风飘过来“走了,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哦”正义加快脚步跟上理查德,两人并肩慢慢的从蔷薇小道绕出去,回了主楼卧室









【理查德:牵宝宝手】

关于戒指那个工艺……我也不晓得成不成立,不过……无所谓了,爽就完事了














 

边角料

理正】遗产附加条件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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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串脚链正义本想收起来,但理查德让他一直带着,不准拿下来


 这天睡前理查德和正义吐槽,说家里那群老家伙真是无聊,找不到别的事情烦他,最近开始拿他结婚那么久却没打算要孩子的事情说事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理查德的话让正义突然想起来他和理查德的祖父签订的协议


不知何时起,他忘记了他和理查德的婚姻本来就是契约关系,如今种种,都只是因为有那一纸协议,才得以延续


当晚正义半夜惊醒,他愣愣的看向理查德,床头灯睡前忘了关掉,理查德面向着他侧躺着,半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缓而慢,浓密纤长的睫毛下压盖住了那双深而沉的眼眸,正义很喜欢理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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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串脚链正义本想收起来,但理查德让他一直带着,不准拿下来


 这天睡前理查德和正义吐槽,说家里那群老家伙真是无聊,找不到别的事情烦他,最近开始拿他结婚那么久却没打算要孩子的事情说事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理查德的话让正义突然想起来他和理查德的祖父签订的协议


不知何时起,他忘记了他和理查德的婚姻本来就是契约关系,如今种种,都只是因为有那一纸协议,才得以延续


当晚正义半夜惊醒,他愣愣的看向理查德,床头灯睡前忘了关掉,理查德面向着他侧躺着,半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缓而慢,浓密纤长的睫毛下压盖住了那双深而沉的眼眸,正义很喜欢理查德那双眼睛,他专注的看你时,你能错觉那里面带着无限深情


正义梦到了自己的祖母,梦里的祖母精神头还不错,笑眯眯的问他“正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么?”


喜欢的人?理查德么?


正义被梦里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怎么可以,他喜欢理查德?他们还有一年多便要离婚


正义思及此,心脏突然被抓了一下一样,眼睛酸涩起来,他不太想和理查德离婚了


场景变了变,对面的人变成了理查德的祖父


老人也是坐在病床上,说话特别慢

“我们亏欠了他太多,但没有别的办法”他咳了几声,继续说道“我猜想他肯定不会乖乖接受我的安排,理奇从小就很有主意,他不喜欢被牵制,但要继承家族,他便不能太过随心所欲,他想和你签订什么契约都可以,你觉得合适就行,但有一条,你需要我们家族留下一个继承人,这个不能更改,而且这个事情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继承人?


正义想,哦,对哦,还要和理查德生孩子


正义睁大眼睛,协议!对哦!那份协议,放哪儿了来着?!


这时场景突然变成了家里的客厅,理查德将那份保密协议丢在茶几上,冷漠的说“协议作废,我已经委托了律师办理离婚,你立刻离开我的家门”


正义醒来胸膛起伏着,眼角都是泪

他快且轻的从床上下来,赤脚去了小书房,那份协议却找不到了


放在哪儿了?

正义茫然的站在翻的乱七八糟的书房里,拧着眉,身心突然被巨大的恐慌席卷,被理查德发现了么?!


“正义”


正义身子一抖,猛的转身,手肘撞在了书桌上装文件木质盒子上,盒子倾倒下去,里面的文件尽数掉到地上,纸张飞的到处都是,理查德快步走进来,拉起正义的手将他的睡衣袖子挽上去,手肘果然撞红了,理查德余光一顿,脚步微动了动,将一份签字摁了手印的文件悄不做声的踢了踢,将其踢到了桌下,


“怎么起来了”他眼神落在正义光裸的脚上,眉头立刻拧了起来,正义脚趾已经冻的发红“还不穿鞋”理查德一把把正义抱起来放书桌上,伸手握住正义的脚,手指碰到了那串脚链,他拇指摩擦着那串脚链,看着正义“万一生病了怎么办?身体变差的话,我还能放心让你备孕吗?”


正义猛然抬头,眼睛瞪的大大的,眼尾迅速红了起来,手下的身体小弧度的颤抖着


理查德心脏抽动了一下,暗骂了一声自己嘴贱,他将正义搂进怀里,找了个借口“家族的老家伙们太烦了,祖母前些日子和我打电话,也问我们什么时候准备要孩子”


“唔……”正义的身子小弧度的动了一下


理查德接着说“我想了一下,不如我们协议里面再加一条,你为我生个孩子,我再给你加三千五,如何”


“……”正义头埋在理查德怀里,心说不愧是亲人,一开口都是八位数


理查德说完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说的什么鬼东西


没想到怀里的人却点了点头“好啊”


理查德心里的想法是让协议作废,如今因为嘴贱协议又多了新内容,理查德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这简直是大失误


他能感觉到正义对他的态度在变化,长久以往,把人留住并不难


算了


理查德想,先把人哄好再说,到时候身体和心都骗到手,还怕什么协议,不过几张纸而已







大佬说成功在于坚持,再不满意也要坚持完成,才能更好的成长

【但是我真的好菜!【紧握右手】














边角料

理正】遗产附加条件【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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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场后理查德吧牌子交给正义,他被不断上跳的价格吓得汗都出来了,举牌的手慢慢的往下缩,他小声喊了一句


“先生?”


“举着”理查德优雅的交叠着双腿,眼睛眯了眯“现在可不是退缩的时候,正义,今天无论如何,这块翡翠我们都要拍到,如今这可不仅仅只是祖母的礼物那么简单”


佛手翡翠的预估成交价是三千万,最后拍下来却超出了不少,最终成交价是四千五百万,因为有人一直在于理查德他们抬价,事后正义从知道,那个人是和理查德的家族对立的家族长子


怪不得理查德说无论如何都要拍到


“作为陪我来的报酬,你可以拍一个自己喜欢的东西,钱我来出”理查德本意是想安抚一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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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场后理查德吧牌子交给正义,他被不断上跳的价格吓得汗都出来了,举牌的手慢慢的往下缩,他小声喊了一句


“先生?”


“举着”理查德优雅的交叠着双腿,眼睛眯了眯“现在可不是退缩的时候,正义,今天无论如何,这块翡翠我们都要拍到,如今这可不仅仅只是祖母的礼物那么简单”


佛手翡翠的预估成交价是三千万,最后拍下来却超出了不少,最终成交价是四千五百万,因为有人一直在于理查德他们抬价,事后正义从知道,那个人是和理查德的家族对立的家族长子


怪不得理查德说无论如何都要拍到


“作为陪我来的报酬,你可以拍一个自己喜欢的东西,钱我来出”理查德本意是想安抚一下正义,但偏头看他一副受到惊吓的肉疼模样,又忍不住逗“别担心 零头也才五百万不是吗”


正义有苦说不出,恨不能穿越回几天前把那个提出和理查德一起给祖母买礼物的人掐死


虽然被人坑的多出了一些钱,但理查德心情却意外的不错“我说的话算数的,你喜欢什么就自己拍,钱我会出的”


正义暗自决定绝对不再举起牌子,这也么多钱,存在银行卡里面吃利息他不香吗?他越发觉得有道理,如果理查德一定要给他报酬,还不如把那笔钱折现给他


理查德像是看透他一样,不待他开口,慢悠悠道“不接受折现”


太狡猾了吧

正义皱了皱鼻子,小声骂了句“败家子儿”


理查德一个优质alpha,听力是何等的敏锐

当场就伸手捏了一把正义的腰

正义的侧腰本来就敏感,加之昨夜理查德捏出的红痕未消,被他这么一捏,差点叫出声来


惹得坐旁边的女士扭头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简直就像在说“啧啧啧世风日下”一样


正义面红耳赤的瞪了理查德一眼,生气道“别闹!”


理查德嘴角勾了勾亲自举了牌子,给正义拍了一只玉的麒麟挂坠


拍卖结束后,理查德带着正义去相熟的店铺编制,又在中间加了几粒小小的玉花生


帮忙编制的女士帮他们编制好,笑着道“祝二位早日完成愿望”


理查德笑了一下,正义莫名其妙的看他和营业员互动,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理查德接过编制好的红绳,蹲下身去拉正义的脚

正义被他吓到都僵住了“理……理查德……你干——!”


“别动”理查德警告道,将红绳挂到正义脚踝上,正义脚腕上还留着一点红痕,理查德难得反省,自己手劲是不是太大了,不过正义皮肤本来就很容易留痕迹


理查德将他的裤腿拉下去,起身和营业员道了谢,带着正义往外走


正义脚上戴着百来万的古董,感觉那条腿都要迈不开了


理查德走了几步,回身看他没跟上,伸手把他带到身侧,牵着他往外走,却是想歪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腰疼?还是……”


理查德眼神还没落下去,正义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走“没有!”


理查德今天怎么回事?太不正经了吧!人设崩的太厉害了简直


理查德有些好笑的被他拉着走,两个西装革履,又相貌不凡的男性以这样的姿态走在购物广场,很容易便引起了路人的探视和小声议论


正义越走脚步越慢,最后回过头来求救时羞的眼眶都红了“先……先生,我们……回家么?”


正义现在也就只有示弱和有事相求时才会叫他先生了,当然,心虚的时候也会叫


这人真是太好懂了


理查德心情愉悦的上前将人搂怀里带着往停车场去,心想这么可爱的属性可不能被别人知道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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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先到这儿吧,最近比较忙,更新都没来得及看^

有什么遗漏和前后不符的可以和我说的,我尽量改





小啵

雪迹

此坑来自我最近才收的某张海报
尝试一万字短篇失败了orz
差评都是我的 快乐是他们的

一辈子很长,要和有趣的人在一起。
一辈子真的很长,偏偏非要等等他。

有一年冬天来的意外的更早,白天慢黑夜快,即使再不情愿,也从轻便的毛衣换到厚重的羽绒服。这座小城,兜兜转转几圈,也还是那么点大的地方,这里的人很热心,很相爱,一切都很好,除了孤单的人,总是很晚回家。

同样是这年冬天,下了一场久别重逢的大雪,灰蒙蒙的空,白雪皑皑的地,身处沉默诗意的水墨画之中,灰与白之间,一身衣裳可以算作第三种绝色了,早些天蒙蒙亮,已经有铲雪的人员忙碌各个地方,除了天真的小孩,抱着软乎乎的白雪似是第一次见这稀罕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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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很长,要和有趣的人在一起。
一辈子真的很长,偏偏非要等等他。






有一年冬天来的意外的更早,白天慢黑夜快,即使再不情愿,也从轻便的毛衣换到厚重的羽绒服。这座小城,兜兜转转几圈,也还是那么点大的地方,这里的人很热心,很相爱,一切都很好,除了孤单的人,总是很晚回家。

同样是这年冬天,下了一场久别重逢的大雪,灰蒙蒙的空,白雪皑皑的地,身处沉默诗意的水墨画之中,灰与白之间,一身衣裳可以算作第三种绝色了,早些天蒙蒙亮,已经有铲雪的人员忙碌各个地方,除了天真的小孩,抱着软乎乎的白雪似是第一次见这稀罕生物。

这年冬天很难熬吧,手脚冰凉一定很苦恼吧,那有和你一起分享温暖的人吗?

这不有你。

这动人的话谁都会说,他想说,这是他难忘的一次圣诞聚会,还是他们这群老相识的好朋友,以他以往的风格布置在室外,圣诞树,礼物,烟火,什么都有。

他们点燃了篝火,炽热光芒成了雪天最闪耀的闪光点,喝了些酒,脑袋嗡嗡得,迷迷糊糊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的,记忆中还即兴听了某个人的独奏……火光摇曳,带着噼噼啪啪烧灼木料的声音,对面的人一如既往按着自己的法子穿的好也不肯多穿,明明冻着两颊泛红,一口口呼着冷气,这叮嘱的话说多了自己听着耳朵也长茧。

重新回神对上视线,然而任何时候他都是拒绝这种直接方式,身体先一步作出不适应本能避开,从他站起身掸去衣角雪渍,身后的白雪地一个个印出来人往这走的痕迹,不过几步忍足已经先往旁边挪了挪,潜意识中已经断定是要来他这的。

的确有人开着他们的笑话,叫个名字还是做个普通的小动作,方知彼此,不觉得很像超能力吗。久而久之,忍足也自然觉得,我真的同他最默契。

“迹部?”

差不多坐了半分钟,人的确是来他这了,不过安静得没有下文,到他叫了名字,迹部慢腾腾摊开手掌,挥了挥四指,除了随身出门带的东西,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能给他的吧……

“啧。”迹部收回手搁着下巴撑在大腿上,抿着嘴又斜了一眼旁边的人,分明表白的意思是你是多不解风情吧。

“我手太冷了……”

火苗使得侧脸打上了阴影,漫不经意得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忍足握了握自己的手,阿不对,虽然是很薄的手套,不过和光着手冻得红红的迹部比起来,是要舒服多,接着慢条斯理摘下右手的手套,从身后绕过去握上撑下下巴的左手,顺带的拉到身边,叹了口气跟哄小孩似得,“这样就不冷了吧。”

而迹部是被这么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和刚刚差不多的斜着瞅了瞅,只不过是满足的神色,稍微换了换自己手的位置,回握住的瞬间仿佛是一个习以为常的动作,可这明明是第一次。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们……”早些日子里,他们在这件事上冲动以后又主动理智去处理,只是他说的,没有可能。

哪怕侥幸的一半概率都没有给他,之后他们维持着原本该如何就如何的状态,直到几天他虽然感觉的到不同寻常的味道也没有问破,这就像迹部偶尔也会任性耍的小招数,不痛不痒。

其他人拥在一起吃喝玩乐好不融洽,在这圈篝火的一边,望着突然间靠在他旁边一动不动,只是紧锁着眉头,好像那篝火中有什么洪水猛兽似得,这么一来他两仿佛是成了无关紧要的人了。

“迹部,有没有人说你好麻烦。”

“三秒之前有了,你说了。”这让忍足哑口无言,他很少见过迹部坦诚,“你不是问我什么意思吗。”

“会不会是同一个意思呢。”

真的是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还是这要是扬起微笑充满无限遐想的坚定模样。

你这样多让人喜欢啊。

小心的试探得到了回应,多少还有酒精的作用,谁还不会突然间冲动点,明显笨拙的动作,炙热亲吻,胶着一秒都不可停。

篝火依旧马不停蹄燃烧着,噼噼啪啪吞噬着完好的木料,偶有几只飞蛾扑闪着朝光亮处聚拢。

一般的活动都是他们两个负责善后的,忍足把几个醉醺醺,前言不搭后语的家伙们一个个送上车,见迹部一个人坐在原来的位置,原本快燃烧殆尽的篝火因为他扔下去的一张张纸片重新回到了开始的温度。

“你做什么呢。”

“就是一些没用的东西,趁着这次都烧了也好。”在他旁边陪着他,撑在背后数着不明显的星星,再看着这些新的还是旧的纸烧成灰烬,以及专注神情的迹部。夜深以后,被光亮吸引过来的小虫,还是随风过来的灰尘,纷纷向这里靠拢,靠拢向这场炙热的离别。

而这一切的突然发生,始料未及。

简单点说是个撩完就跑的混蛋,那给了他多大的期待呢。风雪飘散在幽幽天际,撑着伞走在小路上,本来是不会拖到这个时间的,兴致来了就去喝一杯,不过那一点点暖和已经被消磨的所剩无几了,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是让人难熬的天气啊。

这是之后的第三个冬天,正好路过那次聚会的地方,记忆还是有的,他还记得那边石块上,因为有一层厚厚积雪,他们几个人心血来潮手指划着留下了名字。忍足犹豫了两下,还是走了过去,只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换上了新的积雪,匆匆一去都不被保存,寻思了一刻,指着一块地方。

“我记得,你一个人就写在中间占了大半块地方,迹部……”

他现在是实习生,实习地方的师姐今天打趣着自己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我觉得忍足君,应该和有趣的人在一起呢。”那个师姐撑着伞就往另一方向离开了,有趣的人,除去他自己身边有趣的人还不少,可是脑袋里第一个跳出来的还是那个麻烦家伙。

其实迹部也并非是个真的有趣的人。

“我说我找人。”

三年后的风雪交加的冬天,他迹部还是我行我素穿的单薄,冻得面颊通红,手似乎也僵了,雪点黏着他被吹的乱糟糟的头发一颤一颤,怎么说这算是比较狼狈了。

他们竟然是这样再见的。

迹部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一定要说就是似乎长高了,忍足也没多想,他总是认得出他的,那种仿佛一直在他面前成长,从来都没分开过,虽然嘴唇涩涩的,也设想过再见面他会是一个怎样的冲动模样,质问指责,甚至发火都有可能。可今天发觉他也说不出过分激动欣喜的话,到他自己也受不了晚上的温度打了个冷颤。

他们也没叫对方也没打招呼,定定得站在原地,忍足望了望天,往迹部那推了推水,眼神表现洒脱,手却不自觉地,想把伞给他,说着,“早点回去吧。”

他面前的迹部慢慢抬起手,如他所料的,冻得通红,只是他没有握住伞柄,而是一点点掰开忍足握着伞的手指,手一松,让伞直直摔到地上,刚好有一小阵风,还吹过了一两米。

这回他们两个都得接受雪花洗礼了,对忍足来说是件麻烦事,他正想把平光镜摘下来,那是和三年前一样的动作,迹部再次向他伸开掌心,接着雪花落掌化水,“我好冷啊。”

可惜这次忍足他自己也是冰凉凉的手,没再向那次一样坚定的握着他,或者说他很犹豫该不该这么做。

“你怎么回事啊。”

“你对着别人那样子可还行,对我,不能热情点?”环胸叉手,骄傲得抬着头说着不满,甚至眼神里还有些不屑,他之前还觉得迹部比以前煽情了果然是不可能的,好像这三年真的只是过了一个冬天而已,他不由自主噗嗤了一声,“笑个啥呢,莫名其妙,你还记得我是谁,我叫什么吗?”

“记得,迹部。”

而本人似乎并不是很满意,哼哼两声示意。

“好吧,景吾。”

“快点回去吧。”再这样下去他的伞都得被吹到十万八千里去了,却在他准备过去捡,不想被来人主动搂上,惊吓之于险些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两步,他收回了原本想拉他起来的手,明显感觉得到下巴贴着他肩头的人若有若无的发抖,应该是冷的关系。

“好久不见啊,忍足,没地方回,我直接来找你了。”

“阿?”没家回这种话就算忍足觉得哪天自己真落魄成这样也不可能从迹部口中听到。

“没水没电没人打扫。”他在这里的家一直无人问津,说的也是。

总有人山高路远而来为了你,这话用在这是不是恰当,他看着迹部熟练得烧热水开暖气,只当是他自己家似得,谁让这是东京,还是他们的关系点到为止了,他还是叫他忍足,而他也还可以私下叫他景吾,不退不进,心安理得得收拾茶几上散乱的瓜果,可万一,他是认真的呢。

整理的手停顿了,这才是真实想法吧。

呈现矛盾情绪抱着枕头看肥皂剧,做朋友吧,不做朋友吧,好像填高考志愿,一失足成千古恨。以至于迹部洗澡以后在他边上都没注意到,而害得他嗑瓜子差点咬到舌头。

“你穿的什么……”

套着松松垮垮的衬衫,半干半湿的毛发贴着脑门,坐在他旁边挥着手上的吹风机,瞅了一眼干净的白衬衫,没什么问题啊。

“有暖气啊,我不冷。”忍足忍不住露出嫌弃的你有没有常识的表情,这不是暖气的问题吧,这是冬天,还是下雪天……

想到刚才他就这样顶着大雪说什么找他,手脚冰凉,说话都发抖。

“我跟你说,不许踢被子,你不是铁,要是感冒……”隔着被子按着迹部在床上,使着力气表明这回必须听他的,吹干了的头发蓬松的柔软,迹部歪着头,敞着领口锁骨分明,半眯着凤眼懒懒散散得,像只……准备撒娇的猫?

意识这个动作太危险,尴尬咳嗽两声,自然不见身后迹部类似得意的笑容。

“哎,忍足……我回来你不开心吗……”

床给了迹部,他只好选择地铺了,本人困得不行,除了迹部好像特别精力旺盛,几乎是他一个人在说独角戏,片刻沉寂以后,被这话吓跑了睡虫,忍足背对着也没有回应他,闷着头皮只有他自己听得到,“晚安。”

毫不意外的失眠了,还真的同他到了黎明……

“迹部……”

“景吾?”发现睡着的人紧锁着眉头不太对劲,起初忍足以为他是不喜欢这个称呼闹脾气不理他,怎么叫也不给个回应,凑上前,想着不会吧,试探性摸了摸额头,是有点热,忍足撩开迹部额前的刘海,用自己的额头和他贴着试试,看来果然是发热了。

量了体温还挺高,平时不生病的人呢一病就是大病。

迹部是非常不舒服的,头昏昏沉沉的,喉咙还痛,估计发炎了,他嗯嗯两声宣告情绪,抓着忍足比较凉的手贴着自己的额头勉强舒服些,忍足由着他,嘴边责备的自作自受这种话也不好再说了,以他的自尊心怎么能受得了病恹恹的躺着还要听别人啰嗦。

不过还好雪下了一晚上现在停了,把暖气重新打开,还好家里有退烧药那些,还顺带找到了散热贴,说起来这个给他用真的好吗。

在忍足准备下手时候,没精神的迹部竟然真的反抗似得握着他手臂僵在半空,本来他想算了,不想迹部松开了他,摆出一副你贴吧,干干脆脆。既然迹部肯这么配合自己,真是好事,不过事后他病好了一定会狠狠记个仇吧。

把头号病人收拾好花了不少时间,他出门前费了不少口舌千叮嘱万嘱咐,不准下床按时吃药,迹部多少也听烦了,嗯嗯嗯了好几声闷着被子不出声了。

结果是完全心不在焉,担心他一个人真的不会有问题吗。也不是没道理的瞎担心,当初他们上学时候,看上去都是迹部一手策划的活动,虽然嘴上总是抱怨手上还是会替他拟定好具体内容,就是实际操作迹部可能也没做过多少。

是什么让他这么心甘情愿陪着他,是爱,是责任?只是迹部有一次低头整理表格无意之间说着,“还好有你。”

不想头上被挨了一下,卷着一叠纸张的师姐好奇的神色,“你怎么了啊,表情那么凝重。”

“没什么,就是一个很麻烦的人。”礼貌性得笑了笑,师姐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突然露出我明白了的表情,“麻烦…而且有趣是不是。”

而这是他们昨晚的话题,那时候忍足没有明确回答她,“不是……也算是。”

严格说,迹部真的不是个有趣的人,或许用无趣也可以。好比说他可以短时间整理一面纸的活动,迹部呢是说他挑剔还是严格,他总是有道理堵得你觉得这真的很没意思,其实归根究底只是觉得没有意义。

断章取义那种的无趣……

“能同他一起我还是想的,那么他就是有趣的人吧。”

无论师姐怎么追问他也不打算再告诉她什么了,麻烦是麻烦了些,他要真能不理睬他继续转学早就这么做了,可能他稍微瞪个眼,就屁颠屁颠往回走了。忍足从不觉得这样是怂,什么像迹部这样的人,不管他吧还不是得去祸害别人,这样想不是很吃味,那不行,还是来祸害他一个人吧。

什么时候大雪又抑制不住的开始,这连撑伞出门也没什么人愿意了,更别说路上交通堵塞。迹部几乎吃了药睡了大半天,等他模模糊糊醒过来,已经很晚了,还是没什么精神,是不是药过期了,口干舌燥不情不愿去厨房倒水,窗外呼来呼去的大风夹杂着飞雪,几乎迷得眼前一片白茫。

他也不想继续睡了,想着看电视解闷算了,结果第一条新闻便是因为这暴雪天气引发追尾交通事故,记者准确无误的报道着事故地点和伤亡人数,迹部喝了口水,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赧赧坐起身,记者报道的现场,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东西,正平静的躺在厚厚得罪雪地上,而这个镜头只停留了几秒,他扔下杯子回了房间开始打电话,身体带来的负担加上电话里机械的女音,无法拨通……

一切让他头昏脑涨,忍足怎么没有回家呢。他回到客厅已经在放下一条新闻了,迹部靠着墙按了按额头,不死心的盯着常亮的手机屏幕,也没收到对方的回复,天也暗了,外面的风雪也没有停止的意思。同样的人一旦身体差了就容易胡思乱想,他也想着一些不太好的想法。

去找他……

迹部从来都是有想法就一定会付诸行动的人,哪怕是不成熟的想法,他换了衣服,开门撞上一脸冷风打在脸上生疼,咬咬牙踏出了一小段距离,还没退的烧,简直实在他大脑里跳舞,搅得心烦意乱,几乎是走两步都在大喘气,他可能看不到自己摇摇晃晃的动作。

抱着自己几乎是用意志力强撑,那时候走的利落什么都没带走,甚至是一句告别,就是打网球那时候,队员说他不讲情面,嘴巴也不留余地,嫌弃这嫌弃那的,只有忍足,他一个人,他说他迹部呀其实特别容易心软的。

这一直让他记着很久很久,万人之中相逢,双箭头的暗恋是多么有幸,只是想起迹部这个姓氏,他要永远是挺胸抬头,伟岸的一次又一次,比谁都好强,比谁都努力……他怎么去回应他的感情,要是真的心软了他哪里还舍得离开呢。好不容易用三年时间卸下了一直压着他的包袱,昨天他回到了这里,接下来该怎么做,是言语还是慢动作,考虑好多啊,但是如果是去见想见的人,那一定是用跑的。

“忍足。”

两边的路灯可能电路出了问题,闪烁着明晃晃的光点,他几乎要撑不住了,冻得僵硬,睫毛上也是细小的碎雪,迹部再走了三步,本来低着头眼神追逐着灯下的影子,抬起头面前好像看不到尽头的小路口,最后是最远的天空之上,好多好多的白色雪点,本来应该是多美的白色季节……

逐渐视线开始模糊,好像烧得更严重了,轻飘飘的感觉自己像片羽毛,几乎快要昏厥,随着重心不稳,闷声倒在白花花的柔软雪地上,泛红的脸颊大口喘着气。

他的意识还是有的,能感觉到有人跌跌撞撞到他身边在拼命叫他的名字,着急或许还有一点点哭腔……以及一个稍微舒服的温暖,忍不住往那里挪了挪。

你闭嘴啊,不许在别人面前这样叫我。

要是有力气的话。

他好像去鬼门关走了一回,白花花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右手挂着点滴。在医院啊……本来就不想来还是被送进来了。

左手传来的热源让迹部彻底松了口气,还好是他杞人忧天,悄悄得回握住握着他的手,他想他的动作已经很小了,还是把睡着的人弄醒了吗,说起来现在应该是深夜吧。

“……迹部,你是真的麻烦。”他看着忍足趴在他旁边,闭着眼睛,不愠不恼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而且就死赖着麻烦我。”

“我和你说,有时候我真想买把枪一枪崩了你。可是走了两步,看到你喜欢的面包,只想着买给你了。”前面说的要是咬牙切齿,那后面便是实打实的心里话了,好比现在,还争什么面子呢。

“我看你是真的想吓死我,我要是有个心脏病你可能也看不到我了。”

几乎是他一个人在说,怎么说也是不坦诚的话,不过是寻了个借口表达而已。迹部难得有哑口无言的境地。他自认本人是个理性高于感性的人,可是总是有什么刺中了心口,淌出来的酸涩感,炽热而哀恸。而这是第二次有这样的感受,第一次是他们接吻时候,沉沦得让人想哭……

磕磕巴巴解释着自己为什么跑出来,说到后面都有些不忍直视自己的傻和冲动而声音越来越小……“笨,风雪太大路上堵的厉害啊,我也想早点回来啊。”

还有自己前面在犯什么蠢,说什么不开心那种话,他就这样紧紧握着他,比502胶水还管用,无论是掌心还是距离左耳最近的地方,感受不到一点冷气,似是个不存在的冬天,他故意显得不高兴,“我还不是关心你,我这么好。”

“你好,好什么好?”

……

他是真的没道理了,欣赏这位唯一毫不忌讳说出他哪都不好的人,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忍足,我们其实真的挺像的。”

“不过这次换我了吧,以后,我说以后,未来的冬天,下雨下雪天,我们都一起过吧。”他那样认真的叫他的名字,隔着几厘米也能感觉到用心,一定要说的话忍足等的只是能被对方坚定选择的感觉,他是个平庸的浪漫主义者,为了这个确定的答案还真是忍了三年,而这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那个冬天从来不是借酒发疯,我是认真的。我离开是有原因的,对不起。”

“你说这三个字还是不太合适得,你就这么确信一段时间我还能对你死心塌地吗。”

“我信自己也信你。”迹部顿了顿,再说些什么。

“在我喜欢你的日子里,已经如此。”

一直,如此。

这个小意外使得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炎症,挂了几天的盐水还得无奈喝这苦的没边的药。

更是像个狡猾的小孩,故作虚弱讨一些甜头,像是趴在床沿等着投食还是要求读书给他听,忍足脸上时常表现得出看不惯还必须忍着的抽嘴表情,还真不腻的。

穿着宽松病号服,懒洋洋得翻了个身,面相窗,连续的大雪天过去了,久违了的太阳光,有点刺眼也不妨碍躺着享受浑身放松,迹部就这样懒散得睁了半眼,确定身边的人又不在,哼了哼,两手猛得一抱白枕头,整张脸陷在其中挣扎了了几下,还是闷得翻过了身,听到推门的声音,下意识闭上眼睛装睡,来人他不认识。

不是主治医生也不是护士小姐更不是忍足,“你醒啦,迹部君。”

他的伪装毫无作用呢,被拆穿以后迹部也坐起来边问着你是谁,来人把花瓶里的半瓶水换了上干净的,解开自己带来的鲜花外面的包装,放的稳稳落落,“第一次见面呢。”

而迹部还想说这是什么不沾边的话,额头被她冷不丁一碰,“嗯看来没有体温了。”

“阿对了,忍足君的这几天的实习比较忙,虽然是一家医院,不过还是隔着楼呢。”见她手法熟练的绑好窗帘还给他倒水,说的他们有多熟似得,迹部也没好气得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女人装作思考模样瞧着迹部吃味的语气不禁觉得发愁,这误会可大了。自顾自走反正外面,抱了个装纸袋里的毛茸茸大玩意放在迹部身边,“和忍足一样叫我师姐吧,他刚开始可是我带的。”

袋子里装的是个穿着衣裳的大熊,师姐称这是忍足送给他当作不能陪他的礼物,迹部把彩带解开,四周倒腾了一下大熊,怪不得这衣服上的英文怎么这么眼熟呢。

“什么啊,谁要这种女人才稀罕的东西。”双手一腾空直接扔到了脚后边,歪倒着的大熊怎么看都可怜兮兮的,而那仿佛是忍足本人了。

收入眼底的师姐靠着窗无奈似得摇摇头,是如他本人所说的难伺候啊。

虽然她还想着替忍足辩解什么。从隔壁跑过来一个小丫头,晃着手里的东西边跑了边叫着迹部哥哥。想不到的是迹部会有主动下床接住这个跑向他的小孩,顺便理了理跑步而打乱的两边头发,“哥哥不是和你说不可以跑的。”他故意板起脸表示责备着,手上还是揉揉她的脸蛋,小丫头弯着眼睛笑得甜滋滋,献宝似得把手上的东西抬起来,这才看清那是个花环,不过不是真花就是了。

简单说了几句,小丫头强硬得要求要亲手给迹部带上,在后头的师姐已经认定会被迹部狠狠拒绝,说不定什么话还会伤害小孩的心。

如果迹部真的拒绝的话,如果迹部没有乖乖伏下身子让小丫头替他带上花环的话,如果他没有顺便给小丫头扎了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的话,大家不都是女的,对待差别这么大,师姐环抱着手臂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她看起来更像阿姨吗……

他们好像说着什么有趣的事,发自内心戳心窝的笑声,外面的阳光也一点一点渗进来了,投入室内留下一片阴影,大片的阳光刚好都落在迹部身上,就像所有幸运都落在了他的头上,一切都在温暖着这个雪天。

她是和小女孩一起离开病房的,门口接到忍足的电话无不是试探迹部看到礼物的表现,可他自顾自说着一定是嫌弃的,师姐听着他的言语摸着口袋发现把发夹忘在里面,回去时候门也没关好,露出好大一个缝隙。

她见着迹部盘腿坐床中间,那个本来歪着的熊稳稳得坐在他对面,也不知道大眼瞪小眼得相望着,她的耳边还充斥着忍足的各种老母亲般的操心。

十分钟以前嘴巴边说着不留情面的嫌弃话,之后动了动身子,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得,搂着大熊在自己胸口处,下巴抵着熊的脑袋,下半边几乎深陷其中被挡住了,虽然是放空的眼神,面上尽事柔和,只是感觉上,却是有藏不住的欢喜。可真是奇妙的家伙啊。没有进去的师姐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也是老母亲的微笑那样,轻手轻脚把门关好,打断了忍足,想了想,“我见到的迹部君才不是你说的那样,要我说,可能这世上还真的有被神宠爱的人呢。”

一间独立的小房子,标志的模样,富足的经济条件,一段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以及一个真心实意待他如初恋的人。可不是嘛,可不是人间所有好事都说好了似得纷纷往他这跑。


“听师姐说,你还在外面说我不好,昂?”

“是啊。”他抿抿嘴,瞧着佯装不高兴的迹部,“可是你知道为什么乌鸦长得像写字台吗?”

因为我喜欢你啊。










以后每月一篇 可以接脑洞
七月打卡

鹰环

[忍迹]纹身(上)

不成熟的练笔

双箭头,原著向,夹带一小点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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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快要入夏的时候,学校里突然流行起了小纹身。温度不冷不热,穿一件薄薄的长袖刚好,配上卷起裤脚露出脚踝的的长裤,看起来清爽又不过分凉快。爱美的青少年们在所有能不经意露出的皮肤上贴上小小的纹身贴,或是一个简单的符号或是两个英文单词,然后在风纪部检查之前匆匆卸掉。当然也不是没有真的去纹身的,只不过有这样的勇气的实在太少,应对检查时还要想方设法用衣服盖掉,或者干脆贴上一小块纱布或创口贴。

冰帝在外表上向来管得不算严,但这次的纹身风潮却是反常的大加约束,被谣传的原因从家长举报到风纪主任曾被黑社会留下阴影,越传越离谱...

不成熟的练笔

双箭头,原著向,夹带一小点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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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快要入夏的时候,学校里突然流行起了小纹身。温度不冷不热,穿一件薄薄的长袖刚好,配上卷起裤脚露出脚踝的的长裤,看起来清爽又不过分凉快。爱美的青少年们在所有能不经意露出的皮肤上贴上小小的纹身贴,或是一个简单的符号或是两个英文单词,然后在风纪部检查之前匆匆卸掉。当然也不是没有真的去纹身的,只不过有这样的勇气的实在太少,应对检查时还要想方设法用衣服盖掉,或者干脆贴上一小块纱布或创口贴。

冰帝在外表上向来管得不算严,但这次的纹身风潮却是反常的大加约束,被谣传的原因从家长举报到风纪主任曾被黑社会留下阴影,越传越离谱,也没能改变风纪委员每隔几天就要求大家卷起袖子的突击检查。

正因如此,高中选择了直升的忍足如今面临的危机可以说是相当严重了。

这事还要从几个月之前说起。

总有人说,时尚就是个轮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二十年前的东西翻出来搞不好正在流行。学校里也是一个道理,轮回周期反而还更快一些。刚上高中的时候流行收口的瘦腿裤,但凡瘦一点的学生都把校服改成了紧身的,女生的上衣也都掐了腰,争相展示着曲线。等上了高三,却突然变成了宽松风,校服改不成阔腿裤,但“鸡肠子”型的裤子已经没什么人穿了。衬衫和外套都换成了加大码,宽宽松松的挂着。

纹身贴也是差不多的道理。初中的时候流行过一次,只不过那时候年纪小,穿衣打扮大多还是家里管着的,像是迹部那样的又不屑于跟风,没掀起什么浪。那个时候,忍足还是一个坚定的绝不纹身主义者。和家里讨论这个问题时也是被坚决反对,从不让进澡堂到有害身体健康,别说永久的,连和同学贴个纹身贴,都要被委婉的阻止说里面的化学成分对皮肤不好。也许是他平时看起来还算听话,这个问题之后很久都没再被提起。

再后来,等到对自己的外貌比较在乎的时候,忍足逐渐开始幻想真正的纹身了。纹身贴的图案到底还是单调,不能满足中二少年对于独一无二的追求。纹身膏和纹身墨水一度非常好用,可惜操作太麻烦,而且也不见得很安全。可真正的永久纹身的问题要更多,单是它的永久性就让人打退堂鼓,日后的保养问题更是麻烦的不得了。忍足一方面想要纹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图案,看到好看的会蠢蠢欲动,一方面又心疼皮肤,想不出一个日后不会后悔的图案,就这么一直纠结着搁置了。

本以为自己的优柔寡断会一直继续下去,未料到会一朝改变。

 

忍足从初中开始就被各种表白轮番轰炸,总结的花式表白和拒绝方法可以集成一本攻略,但至今只用上了拒绝部分。开窍之后搞明白自己其实是可以喜欢男孩子的,毕竟好看不分性别,长得像迹部那么好看的更难遇到了。哦对,他是在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迹部的好感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不是个纯粹的直男的。

喜欢这个东西,的确是实践出真知的。忍足看了那么多或俗套或清奇的爱情小说,真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依旧不知所措,还好他有张情绪不明显的脸。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不断自我欺骗的,坚定认为只是兄弟之情,并用自己从未对向迹部络绎不绝地表白的女孩子们有任何不满论证这一观点。直到后来他用谦也和岳人做了个对比。忍足一向认为他在迹部心里是占有一席独有地位的,毕竟晚上没事就打一两个小时电话的朋友也就只有自己,平时部活迹部对他也会有小小的包庇,生日圣诞新年礼物一概不缺,一来二去忍足觉得自己仿佛谈了一场单方面的恋爱,表不表白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反正这种心情总有一天会自己淡了的。

至于为什么突然要纹身,则跟后来发展有脱不开的联系。

去年圣诞节,网球部正选照常在迹部家聚会,闹到半夜就都住下了。忍足平时是住迹部房间隔壁的客房,那天晚上大概被些许酒精弄得有点飘,困得要命的时候看房间位置差不多推开门就往床上倒,反正都是西式大床,完全忽略掉了差得挺多的摆设和浴室亮着的灯。也不知后来迹部洗漱完毕看见自己是什么反应,反正忍足第二天从那张大得毫无必要的床上醒过来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迹部前一天也稍微喝了点酒,此刻躺在床的另一侧睡得正沉。他睡着时的头发远没有平时打理好的规整,乱支着的发梢看起来十分显小,连张扬的泪痣都显得乖巧了,整个人有那么一点的……可爱,哪怕忍足早已对迹部的好看程度深有体会,此刻也感觉心跳如擂鼓。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七窍,又像是从一场冗长的梦里骤然苏醒,脑海里周周转转,最后只剩下‘啊!’的感叹。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他大概很难再遇到这么特别,这么让他无法自抑地喜欢的人了。喜欢到,恨不得把他的名字纹到胸口,站在操场中央大声喊出来,以宣示主权。

后来回忆的时候,忍足是很想骂一句当时的自己太怂的。喜欢的人就睡在身侧,不趁机占点便宜更待何时啊。可惜当时他完全没想那么多,平复了一下心跳就蹑手蹑脚得从房间溜了出去,跑到隔壁草草洗漱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下楼去餐厅了。早餐时为了避免尴尬,全程都努力和岳人闲聊,还为了躲迹部多吃了块蛋糕。后来迹部倒也没追究这件事,只是那天早上的心跳正式地宣告了忍足的沦陷,从此当真回不到纯粹的友情了。

想要纹一个跟迹部有关的图案。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发了芽的藤蔓一样缠绕在忍足心里,时不时彰显一下存在感,尤其是见到迹部的时候。能被最微小的信任和依赖撩动,也能因最无心的忽略而黯然。想要大张旗鼓地倾诉心意,又希望对方能在自己的暗示里看懂那些有意无意的蛛丝马迹。不至于像小说里一样为伊消得人憔悴,但也绝不好过。

纹名字太耻,纹一个花体的字母A也没好到哪里去。纹在手臂上太明显,纹得太隐蔽又有违“能不小心被看到”。最后思来想去,决定纹在左侧锁骨下方。离心脏近,能被衣领盖住但弯腰还看得到,很完美。

一旦想好了,就几乎只差行动。趁寒假,忍足找了个评价比较好的艺术纹身师,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给自己打上了近乎永恒的标记。没有纹在正胸口大概还是担心未来反悔,可偏一些同样有种从此一去不复返的感觉,哪怕真的后悔了,去洗掉也会留下疤痕。

生米煮成熟饭,告诉了惠丽奈姐姐也没得到什么激烈的反馈,倒是在展示完后被姐姐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好久。

 

开学就是高三,老师急着让学生们在考大学前掌握足够的知识,恨不得连午休时间都留下来讲课,仪容仪表只要不太过分就都默许了。忍足从来是老师眼里懂得分寸的好学生,是以几个月过去,那个小小的图案仍是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不过,这个秘密如今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体检。

冰帝高中部的网球队依然强势,地区预赛后进行体检也是惯例,除了常规项目外,正选和替补还要测试心肺功能,肌肉脂肪比率等内容。也就是说,即使忍足可以在部活的时候把拉链和领口扣子拉到最上端,体检的时候也要换上背心,和全队人一起接受检查。

离体检还有三天的时候,忍足才算是有了非常实体的危机感。教练再怎么说也是教职工,这么明目张胆地违反校规是要通知家长和班主任的,更何况迹部本人作为部长会最先进行体检,然后用他X光似的眼神打量其他人的情况。糟糕透顶。

可能被老师和心上人同时发现的危机感让忍足可谓是食不下咽,从中午和迹部吃饭到部活时间,忍足都处在一个恍恍惚惚的状态里,搞得岳人还以为他失恋了,训练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放水,被迹部歹了个正着。迹部打量了他半天,最后让他绕场跑圈去了。 

晚上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忍足正坐在地板上发呆,听见骤然响起的铃声吓一跳,才想起来已经到了日常电话时间。

“啊,迹部。”

“手机放得够远啊,嗯?”迹部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听惯了的光滑的磁性声线在到达忍足耳朵的时候巧妙地拐了个弯,照着心脏的方向去了。

忍足应了一声,打起精神骂了了句自己越来越堕落。

“你今天在想些什么?训练的时候是在梦游吗?”迹部的问题迅速抛了过来。

“嘛,大概是昨天比较缺乏睡眠的缘故吧,课程压力很大诶。”

“啊嗯?课程压力大?忍足侑士,你以为本大爷是三岁小孩,很好骗吗?”

“啊,不敢不敢。”

电话那头无奈地叹口气,“算了,明天的晨练给你免了,给我睡够了再来。”

“谢大爷恩赏~”忍足笑嘻嘻地答应,“昨天我说的那个电影……”

话题成功地转移到了其他有的没的的,忍足暗暗呼气。解决问题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还剩两天,忍足的自救计划仍没什么进展。本来打算用创口贴或纱布,但纹身的位置刚好在影响手臂力量的地方,若说是受伤了,搞不好会影响那一堆体能指标测试。

临近放学,听到迹部后援团的女孩子讨论去补妆,灵光一现想到用粉底遮盖,冒着风险向曾经沉迷cosplay的泷求救,却被问到究竟要掩盖什么时有些踟蹰。与其说是害怕被抓到违反校规,倒不如说是怕那么赤裸的心意被当中剖开。那小小的,缠绵而美丽的图案像是最后一道比窗户纸还薄的封印,把少年最深的秘密阻隔在冷冰冰的表皮之下,却被下面跳动的火焰烧的发烫。

忍足看着泷打开他的“百宝箱”,从里面掏出瓶瓶罐罐逐一介绍,决定采取最简单的筛选法:“收缩毛孔拥有美少女般的滑嫩肌肤就算了,就给我个遮盖效果最好还防水的就行。”

泷停下演讲,半晌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满地撇撇嘴,“你早说啊,害得我以为你要干什么呢。”说罢随手挑了一罐拋过去,“知道要体检就克制一点嘛,或者找个温柔点的。发红发青这瓶都行,但要是破皮比较重还是用创口贴比较好。”

忍足千恩万谢的情绪酝酿了一半,被后半截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温柔一点的?”

“嘛,你懂的。”泷快速地挤了下眼睛,在迹部敲门来催之前拎着网球包溜了出去。


TBC.


失重碳酸之心

【忍迹】偏偏喜欢你

 偏偏喜欢你

 

心血来潮的脑洞

 

一发完 灵感来源TV版全国大赛第八集和原作漫画《冰帝狂想曲》

 

全篇都是个人主观感情和感觉的产物 私货有 ooc一定有 

 

当做六一儿童节的贺文好了 我永远喜欢冰帝w

——天公不造美 几经风浪也是你们 

001

 

从冰帝走出来,忍足漫不经心地盘算着自己今天是要去对面街的商铺买章鱼烧还是去便利店买巧克力,随后想到月初已经把新上架的Tak Tak巧克力买回了家,就径自往小食店走。结果,在付了钱等章鱼烧出炉的时候,...

 偏偏喜欢你

 

心血来潮的脑洞

 

一发完 灵感来源TV版全国大赛第八集和原作漫画《冰帝狂想曲》

 

全篇都是个人主观感情和感觉的产物 私货有 ooc一定有 

 

当做六一儿童节的贺文好了 我永远喜欢冰帝w

——天公不造美 几经风浪也是你们 

001

 

从冰帝走出来,忍足漫不经心地盘算着自己今天是要去对面街的商铺买章鱼烧还是去便利店买巧克力,随后想到月初已经把新上架的Tak Tak巧克力买回了家,就径自往小食店走。结果,在付了钱等章鱼烧出炉的时候,发现旁边新开了一家茶餐厅,他推了推眼镜:“麦记?”

 

茶餐厅门口有个档口在卖鸡蛋仔和肠粉。忍足一看买一送一,有点心动,但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啊,还在犹豫间,早已和他相熟的小食店老板微笑道:“哟,忍足君,还是一样放一点芥末酱,和多一点木鱼花么?”

 

忍足回头去看老板,眼角余光给他瞥到了一边从豪华加长林肯上走下的身影,他又再推了推眼镜,道:“是的,木鱼花要多一点。”

 

迹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接过肠粉在等他的鸡蛋仔出炉。

 

“你吃这么多?”迹部本来没想好要和他说什么的,结果开场白的第一句话就成了这样。忍足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开场白,第一句话,是最重要的。你为什么永远开头开不好?”

 

“……你这又是什么突发奇想?”迹部瞪他,“你总爱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批评我。”

 

“怎么是批评,谁敢批评你。”忍足指着那只新鲜出炉的鸡蛋仔,“你要加什么馅儿?”

 

迹部又再去看那只鸡蛋仔,布满了圆圈,鼓鼓的,形状倒是真的很可爱。迹部大爷只听说过,还真没怎么吃过,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问忍足:“你有什么推荐?”

 

“……其实我觉得,什么都不用加,原本的样子就最好了。”

 

“好啊,那就原味。”

 

于是没有再夹那些五颜六色的冰激凌水果干之类,迹部接过鸡蛋仔,忍足一手拿着肠粉,章鱼烧装在牛皮纸袋里套在手腕位,问迹部:“我们步行还是坐你的车?”

 

“本大爷说了要跟你一起吗?”

 

“哦,那再见——”忍足干脆利落回头,还没迈开脚步,又再回过头,迹部正用一只手把鸡蛋仔撕下一小块送进嘴里,吃相不仅斯文还挺可爱,忍足只看他一眼,就伸手去抓他手里的鸡蛋仔,“这个还我。”

 

“喂!”

 

忍足发现自己有点毛病,从国三开始,他愈发感受到一点,那就是这飞扬跋扈的小少爷瞪人的样子从一开始的让他皱眉,想着凶什么凶啊,到现在觉得越来越可爱,逐渐变成了迹部景吾一瞪眼睛他就心软,但外在表现,就是想笑。

 

“你笑什么,莫名其妙。”

 

迹部不耐烦地挑眉,上下巡游过面前这张脸,一对上镜片背后那双深紫色的眼睛,看着他眸中浮现的云雾般的笑意,又实实在在的,连刚冒头的那些火气也都熄灭了。他轻声道:“本大爷有话跟你聊。”

 

有时候迹部这人说的话是不能听的,他火气一上来,要赌气要任性,说什么做什么都跟倒计时到了还有一秒时间的炸弹一样,但有些时候,他实在非常敏锐也非常精准,他说有话聊,即表示这是一场较为漫长的谈话,绝不是三言两句可以解决。忍足点点头,顺势抬起手腕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还差五分钟,他算一算晚上的小提琴课的时间,应该足够他跟迹部聊完——如果他们大吵一架,不欢而散,那么这段时间就更够用了。

 

想到这里,忍足又有点想笑了。

 

“说吧,你想聊什么?关于全国大赛?”忍足把肠粉吃得差不多了,将盒子抛进路边的垃圾桶,正中,很好,他非常满意。又再打开章鱼烧吃起来,他一边走一边吃,迹部伸手替他撩了撩长发,惹得他一抬眼,但不响,仍吃着章鱼烧,看起来态度温驯。迹部忽然被这表情取悦,这家伙总是像阴晴不定的天,但对着自己的时候,迹部不知为何,想到就觉得甚为安慰,对着自己的时候他是温和的。而且是一种真实的,可触碰的,富有生命力的温和。

 

正是因为这种安慰的感觉,迹部无声叹了一口气,低垂下眼帘。他的脸生得万分漂亮,像最高贵华丽的瓷器,艺术品级别,但因为此刻表情实在过分清冷,过分硬朗。

 

忍足叹出了一声气,他多少能命中此刻迹部的心情。他诚心诚意道:“迹部,我确实想和你好好聊一聊。我担心你。”

 

有件事颇为离奇。平常忍足跟迹部讲话,都是轻飘飘的闲话,非常莫名其妙还总是一个夹枪带棒一个绵里藏针,他们打电话的内容如果被第三个人知道一定绝倒。惊异是对等的,迹部景吾会被人抢白甚至教育?忍足侑士又何曾这么容易顺应别人的节奏?他们两个人骨子里的骄傲跟自尊是不相上下,但却能奇妙地共处,彼此或许多少都有些妥协,但棱角是自己主动软化,所以并不困难,全靠本能。

 

而一旦他们两个人之中,有谁是在认真表达,而不是单纯耍花枪或发脾气,另一个人自然会留心。态度如果还能温柔,就等于牢牢吃住了对方。

 

这一瞬间,迹部觉得自己和被捕获无异。对方说担心他。嚯,担心迹部景吾,这可不是谁都够胆做的事,即便是够胆做,也不表示就敢说出口,迹部可不是那种能接受别人同情,暴露自己软弱的人——他或许太倔强,太骄傲,脾气又太坚硬,以至于不仅水火不侵,甚至到了连自己都水火不容的地步,但他是从不任性的,这里说的任性,是指否决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觉。

 

“你本来回去要做什么的?”

 

“回去吗?回去就躺在飘窗上读武侠小说。”

 

忍足国三第一学期的时候,父亲就因为一个医学研究项目回了关西,他母亲做惯家庭主妇,此刻忽然焕发新生,也加入这项目,毕竟她本来就学医。忍足留在东京,同他在东大读书的姐姐惠里奈住在一起。姐弟两人感情融洽,性子也是一路的。迹部记得上个礼拜惠里奈找人来装飘窗,忍足还抱怨说这样也太容易睡着了吧,结果,不出一个礼拜这就真迷上了。

 

“放弃你那些悲戚戚的言情小说了?”

 

“谁说武侠小说不讲爱情?”

 

迹部反唇相讥,道:“古龙的爱情——你信那一套?每个男主角每个故事都起码要换一个女朋友,要对两三个女人动心,动不动就说女人都是如何如何,好像全世界就两种人,一种男人,一种女人。你不觉得晦气?”

 

忍足终于笑出声。但他说:“不,迹部,可能还有阴阳人的。”他顿了顿,又再道,“但毕竟古龙还写过欢乐英雄。”

 

迹部静了静,道:“确实,万事总有例外。”

 

“例外也不止一次。我最近又重新看到中原一点红和曲无容的初遇。”

 

“当然,你是那种信一见钟情的。”

 

“同类之间有感应不是理所应当?聪明人之间不用说那么多话。”

 

“那你对我这么唠叨,岂非很不聪明?”

 

忍足看着他,金发被风吹乱抚过迹部的脸,他那双海一般深邃的蓝眼睛,看得忍足心念一动,忽然伸手,轻轻替他将凌乱翘起的一点发丝抚平,手指顺便揩过他的发,寻觅一点那温存的触感,低声道:“那是因为我们不是同类。”

 

迹部低头去咬鸡蛋仔,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回应这句话。

 

他们最终还是坐迹部家的车,回了忍足家。

 

“蜜糖和薄荷茶在柜子里,你自己去弄。”

 

这是忍足进门第一句话,迹部已经换上了他在忍足家的专用拖鞋——其实他来得没有那么频繁,他甚至不记得忍足家的门牌号,每次都要忍足下楼去找他,后来索性就给了他大门的钥匙,要他千万记得。其实也只不过来过几次,但惠里奈从不带男友回家,只有一位关系亲密的女性好友常来做客,再除去忍足的小提琴老师和更少来的谦也,来拜访这对姐弟的也就只剩下了迹部景吾,所以,惠里奈很体贴地在一次大采购里提议买了迹部景吾的专用拖鞋——总用一次性的既不环保也不符合迹部大爷的美学嘛。

 

于是渐渐的,这栋公寓里属于迹部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多了起来,拖鞋是,厨房里的蜜糖,薄荷茶,一种罕见的带有玫瑰香的方糖,和各种莫名其妙忍足都不知道原本味道如何的鲜花果酱,还有雪柜里多出来的各种高级的牛肉。再比如有一天迹部和忍足窝在沙发里唇枪舌战,大爷慷慨激昂的后果就是,不小心把台灯打翻在地,坏了。下一次来访,就是为了给忍足送上新的台灯赔礼的,看似突兀又顺理成章地和好以后,忍足常常会盯着那金色玫瑰的灯座发呆。

 

这里还是他的家吗?他对玫瑰的接受范围只在白色黄色香槟色这三种之内,迹部却偏爱热烈的红玫瑰,换做是别人,忍足多少会觉得伧俗,落在他身上,倒是理所当然。迹部景吾在忍足侑士自己都不知不觉间,就悄然入侵了他的私人空间——不仅是物件,就连夜间本尊都要占用他的时间。和迹部景吾煲电话粥,忍足以前是最不想要应酬这种大爷的,此等无上殊荣即使降临在他的身上,他也是万万不肯要的。但只因为是迹部景吾,就一点一点全部都接受了,心甘情愿。

 

“你要本大爷做事情?”

 

瞧瞧,对方还丝毫没有一点自己已经被偏爱的觉悟,反而横挑鼻子竖挑眼起来。

 

忍足窝在沙发里,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武侠小说继续看,一边看,一边闲闲道:“只要有手有脚,谁都会做事情的。只看做得好不好,想不想做而已。”

 

“我不想做又怎么样?”

 

“我拜托你好不好?”

 

忍足手撑在扶手上托着腮。迹部瞪了他有一会儿,很快就意识到这是无用功,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怕他。

 

“至少我是客人——”

 

“嗯是的。那么拜托你顺便帮我做杯咖啡来。方糖也在柜子里。我要两块糖。”

 

“……你怎么不让本大爷替你擦地板?”

 

忍足还真的瞄一眼地板,道:“挺干净的。而且会有钟点阿姨来做。总不见得要我现在call阿姨过来为我们泡茶做咖啡。”

 

其实迹部挺不满意的。他在英国吃茶的时候都是各种盘子叠在一起能成为一座华丽的小塔。这里的牛奶嘛,必须要将就的结果就是,牛奶不太新鲜,茶壶的材质也令他不满意,烫得茶匙都快要把手灼伤。蜜糖的质量也有欠缺,甜腻得会太过头了一些。

 

到最后,就沦为只有姿势,而没有实际。

 

迹部一向追求华丽,但他要求尽善尽美,也就是说,他要华而有实,鱼和熊掌都要,这人真正贪心。所以这等只有姿势没有实际的事,按理说他不能容忍,但是,他只有将就。因为这是来自惠里奈的好意,他要领情,就得将就。

 

人活于世就是这样,拥有得越多,要周全妥协得也就越多。只有什么都没有的人才能真正做到什么也不在乎,随时放弃,随时能退场。忍足喝着迹部做好的咖啡,想着大少爷的手势果然很好,一边又想着,正如同一个人,在乎的越多,牵挂的越多,他原本的空间就会被压缩,他的退路也会越来越少。

 

所以,他想,偶尔让大爷为自己服务一下,也算是小小的报复吧。

 

总算应该认真起来了,忍足放下武侠小说,盘腿坐起来,他看着迹部,道:“我一早知道,我们要好好谈一场的。”

 

“你现在说话,如同教务主任。”

 

“是的,我老气横秋,刻板无趣。所幸你还愿意和我沟通。”

 

迹部坐在他身边的位置,将垂着雪白流苏的雪青色枕头抱在怀里:“我觉得烦恼,太焦虑,可是找不到自己具体为什么而难过,找不到出口。”

 

“人生是迷离一场大雾。很正常。”忍足换了个姿势,他抱膝将自己蜷成一圈侧坐着靠向沙发的扶手,“但你可以慢慢的,把你心里的感觉都告诉我。”

 

客厅拉着莺色的窗帘,外头好像零零落落下起了雨,室内光线幽微,迹部的蓝眼睛都仿佛蒙上了一层迷离的灰色,但他的眼神仍旧敏锐,像匕首上闪烁的寒光:“告诉你就可以了吗?”

 

“起码你愿意这么做,就表示你还能有一个出口。”

 

是。迹部看着忍足稍微向他倾靠过来,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就是他生命里的一个出口。出口之所以为之出口,并不仅仅在于可以通往哪个方向,最重要的是,走向出口的人,愿意走出去。这是一种信任。不管是对自己的感觉,还是对忍足侑士这个人,迹部就是有这么一份信任。

 

“全国大赛的出赛名额,我很不愉快。”

 

“是。我知道。我能够了解。”

 

迹部看着忍足那张仿佛永远都平静温和的面孔,再看着他那永远幽邃深沉的眼神,火气又冒了出来,他简直想要咬牙切齿,为什么自己烦恼,这人却好像永远在岸上?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尖锐起来:“你可以了解,但你永远都不会跟我一样想。”

 

“我毕竟不是你呀。”忍足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傲慢。

 

“所以你觉得呢?”

 

忍足看着他,眼光仍旧冷静,但语气非常温柔:“我觉得全国大赛是肯定要去的。你看到没有,横幅都挂出来了。而且群情沸腾,不止如此,刚才在冰帝的时候,你也已经回应了。跟随你一起向全国迈进。所以这也没什么好商榷的了。但是关于这件事本身,我觉得你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你要想,东京作为主办方可以出一个名额,给到了我们冰帝,总不见得是你花钱买的吧?”

 

迹部竟然还真的配合地点点头,忍足故意误会他:“哎呀,还真是你买的?”

 

迹部作势要用枕头砸他,他才耸耸肩,道:“反正不是你花钱买的。那就证明了,我们冰帝是有实力的。要不然东京那么多学校,怎么会选中我们?”

 

“但本大爷要做的是第一。”

 

“不错。在一堆替补备选里做到第一,这确实算是一种折辱。但是,知耻而后勇,不是么?你以为我们这帮人,只要可以去全国大赛就高兴得什么都忘了?他们都是,实在不想错过这次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而已。”

 

迹部抿了一口茶,道:“你说他们?那你呢?”

 

忍足有种自己聊爆了的心虚感,他耸了耸肩,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好听的话?”

 

“好听的。”

 

“好听的就是,因为我也想要努力证明自己啊。就算我不是那么争强好胜,也不表示我不想力争上游。”

 

“那真话呢?”

 

忍足看着迹部仍旧低垂眼帘,长睫翕动,在室内氤氲的光和阴影内,仿佛误入了橱窗的蝴蝶。但这个世界上的橱窗绝不可能有那么美丽的蓝玻璃。他不由得对迹部升起了一种没来由的怜爱,像泡芙里浓郁的卡仕达酱和奶油,他仔细追究,想着,也许是因为,迹部就跟这种薄荷茶一样,原本应该更高贵更华丽的,但他却只能落在这里,所以他的痛苦的细胞只会比一般人更多。

 

忍足很了解,所以他不会觉得迹部为这件事纠结焦虑有什么大不了。更何况他也曾经因为大半夜对一部爱情电影中的三观感到有些难以接受而打电话过去跟迹部诉苦抱怨。

 

“真话是,我觉得你需要这次机会。你闪闪发光,应该去到最高的位置。这样你的光芒才能弥漫得更远。”

 

“这么煽情?”

 

“诚心话。你知道,大白天看到你这样的发光体,并不容易。”

 

“太阳不是天天都挂着么?”

 

“下雨天就不一定有太阳了。”

 

迹部微微冷笑道:“我是不会下雨的。”

 

“但偶尔来一片云遮一遮你的光芒,这也没什么。不是懈怠。游离有游离的好处。”

 

迹部伸出手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半晌叹息道:“我很努力地想,想到了。也许我焦虑的原因,是发现,一切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完美。但我是可以接受失败的——尽管我希望失败永远不会来。我也能接受挫折。我永远接受人生并没有一帆风顺。我要走到这一步,”他罕见的流露出一点脆弱,这点脆弱是急需别人的认同,“忍足,你知道,也并不容易。”

 

“是,我知道,”忍足从不在他需要的时候令他失望,“我知道。你的家族太富有,权势往往就伴随财富而来。你在此等环境,慢慢就成了笼中鸟。你也有你的不快乐。精神上你的痛苦细胞远远比一般人多。”

 

“但本大爷必须承担。”

 

此刻已经是在苦笑了。

 

“也正因为你必须承担,那些痛苦细胞蛰伏在你体内,于是一点点小事,只要恰好牵动到这些细胞,你就会焦虑。这不是伤春悲秋。也不是你经历不起失败。要我说,”忍足探身过去,轻轻伸手拍了拍迹部的手背,道,“人生在世,假如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蒙混过关,假如不用努力就什么都有,然后还是不用努力就能消化一切幸福,那就实在是太好了。坚强有很多款式,其中之一叫做亡羊补牢。亡羊补牢是不得不补,但死了的羊,怎么可能就不算做损失?但总也要及时止损。大不了蒙头哭一场,找一只符合你美学的枕头,哭一场。”

 

“要想万事如意真不可能?”

 

“鱼和熊掌兼得是可能的。但是鲍参翅肚那么多——”忍足想了想,道,“鱼翅就算了,鱼翅太残忍。换一个吧,鸡翅也不错,我喜欢。我是说,但是鲍参翅肚有那么多,全部都要,也不可能的。总要有所取舍。”

 

“一生都要在取舍中度过?”

 

忍足笑了,道:“起码在强大之前。”

 

“这日子,怎么就连本大爷也要这么苦?”迹部此刻的抱怨已不讲逻辑,听起来便有点像在撒娇。

 

“见鬼的世道对不对?人一旦觉得什么事都不称心,就开始怪世界怪世道。每个人命里注定发生什么事,我看都跟随机掉落差不多。但有一点是一样的。就是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不满意不顺心不高兴的事情。都会有的。你要看谁一辈子都顺风顺水,也就在半山腰。高处永远不胜寒,低处永远多灾多难。”

 

“那你说怎么办?”

 

忍足稍微转过脸看着客厅里的电视机,道:“不然你痛骂政府试试看?总要有个发泄对象,政府不会时时刻刻监控你的。”

 

“你太愤世嫉俗。”

 

“痛骂政府就叫愤世嫉俗?我的天,那我去背上纹精忠报国好不好?”

 

迹部已憋不住笑,道:“你应该去背上纹痴头怪脑四个字。”

 

“我痴头怪脑?那你就是飞扬跋扈,冷血无情,斩草除根,不留余地。”

 

迹部板起脸,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其实你不痛快,是从赢了手冢开始,就不痛快的。”

 

“我承认。”

 

“你做出了巨大牺牲,结果还是没能赢,早知道还是靠多出来的名额替补上位,你也不用当恶人了。”

 

“哦哟。”迹部的眼神更利了,他说,“我本来就是恶人。”

 

忍足忽然冲他抱拳,道:“敢问阁下是十大恶人中哪一位?”

 

迹部终于忍不住用枕头砸了他。随后他冷笑道:“说认真的。我打持久战,手冢的手臂差点就废掉。这件事于我而言,是不得不如此,但总算是——”总算什么呢,他自己说不出来。忍足替他补了一句:“总算是于道义上有亏。”

 

迹部轻轻‘啊’了一声,算是认了。

 

“那也没办法,对方可是手冢国光,你又是迹部景吾,难道你还想二十分钟不到就赢?以你们两个的实力,时间总是要久的。”

 

迹部不说话。

 

忍足心念一动,忽然有点绞痛,他忽略这点莫名其妙的难受感觉,眨了眨眼睛,道:“你那么佩服手冢,是不是就很想要他赢?那你确实应该后悔,当时如果及早弃权。”

 

迹部抬起眼瞪他:“你让本大爷弃权?!”

 

“你不是后悔嘛,你后悔,那你想让他赢,你就弃权啊。要不然你说说看,认真打了,时间久了,他肩膀吃不消嘛。不然你试试看,他最后那个球,我想想,没过网,那你接不接得到都一样……你那个时候应该试试看大喊一声之类,说不定球就被吓过去了呢。”

 

迹部轻轻哼了一声,道:“你武侠小说看晕头了。”

 

“我是说认真的。打持久战是为了什么?就是因为,那我把丑话说出来,我也不怕得罪你。是因为你也没有把握,你真能在半个小时里就把手冢国光打败,然后打完收工,万事大吉。如果你做得到,你还浪费那个美国时间,我就替你去挂脑科了。”

 

迹部嗤笑一声,道:“他确实很棘手。”

 

“就算没跟他比之前,你也知道吧?手冢很有名的。上次谦也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有说,他们的部长白石藏之介啊,我跟你提过的,就那个总是缠着绷带的美男子——白石也很关注他呢。他在关西也是活在传说里那种级别的强大。”

 

“是啊,毕竟他是手冢国光嘛。”

 

忍足抿了口咖啡,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觉得有些苦:“可不是嘛。”他顿了顿,道,“不过手冢也挺忌惮你的吧,我没看错的话,他前期也一直都想要消耗你的体力。他想快攻,你想持久战,都是战术策略而已。”

 

“其实我算过,一个小时他的肩膀都撑不住——”

 

“他的肩膀一个小时都撑不住,你是不是就想好了一定要拖两个小时?所以我不是说了,你就应该去纹个铲草除根。”

 

迹部捞起枕头又作势要再砸忍足一次:“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你什么时候转学去青学了?”

 

“嘛嘛,”忍足伸手挡住迹部想要砸过来的枕头,“开玩笑的。说真的,那是手冢真的很强,各个方面,无论是精神还是技术,不然的话他只要沉不住气快攻,他的破绽一定逃不过你的双眼的,到时候你就算想要打两个小时也不可能。除非你看到他的破绽你也不抓,但这样的话,凭他的本事也可能逆风翻盘啊。所以你就不要犟了——你能撑足两个小时我一定信,但是你如果真的打算跟手冢不管怎么样都耗足两个小时,那我还是得替你去挂脑科。”

 

“停停停——忍足侑士,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就想说,你根本就不是十大恶人,你撑死了就是一个姬冰雁。前脚把别人耍得团团转,后脚你就得大包大揽替别人收拾残局。你不是一向都是这个德性么?有时我都觉得你这样是多此一举。你是不是趁机给自己找乐子?”

 

“我看你是在拿本大爷找乐子吧。”

 

忍足终于认真起来了,他道:“我知道你挂心手冢这件事。说穿了,你背后不是万丈悬崖,你为什么不退?迹部景吾,你就算要骗自己,”忍足推了推眼镜,道,“你既然来跟我谈,就不应该骗我。你就诚心承认,你是为了我们。”

 

“嚯,为了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也配?”

 

“我看是不配。哼,说好了的,输了比赛就退正选,结果剪了个头发就又回归了。虽然我是挺心疼宍户那家伙的头发,他发质一向都不错。还有一个呢,晨练有一次从头到尾是清醒的吗?敢情不让进场旁观就是为了给他让地方睡觉呗——慈郎实力是不错,但是整天这样迷迷糊糊的,离巅峰恐怕就差得远了。”

 

迹部挑眉横了忍足一眼,道:“你怎么光会说别人?慈郎离巅峰差得远,你就近了吗?总是不认真去做,说什么‘讨厌流汗的感觉’,迟早本大爷得让你把你不喜欢的事都做一遍。”

 

“那我是应该从现在开始练习不喜欢你。”

 

“你说什么?!”

 

忍足赶紧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确实我也是啊,单打不能全力以赴,双打不是一个人的事,不好意思偷懒,结果还是赢不了,这种就是真的技不如人。”

 

“你也不用这么说自己,向日那家伙的体力是短板。但愿日吉能跟他好好配合。”

 

忍足笑了,道:“我在你眼里原来还不算很差劲?”

 

“但是全国大赛,你再不给我好好打,你就——”

 

“我就马上收拾行李回关西。”

 

迹部差点蹦起来,道:“你说什么?!你敢?”

 

“不敢不敢。但是我敢给你立军令状,我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输的。”忍足轻轻伸手拍了拍迹部的肩膀,眼神忽然变得无比柔软恳切,“我跟你保证。”

 

迹部浑身的刺都软了下来,但眼神照旧锋利:“我只但愿你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迹部啊迹部。”忍足忽然叹息,“你说说看,我们每一个人都有那么多的毛病,你为什么从来也不逼我们改?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冰帝为什么会失败?就是因为其实我们每个人,都还是在守着自己的怪癖或脾气,要不然就是完全没想过我们会真的跌下去再也爬不上来——为什么,因为有你,迹部。”

 

迹部做出夸张绝倒状,道:“省省吧忍足侑士,你这蠢材。不许你再煽情。”

 

“谁煽情?迹部,你真正害苦我们。这是控诉。”

 

“控诉什么?”

 

“你从来不真的勉强我们做什么,最多放几句厥词——你也从来没真的痛骂过我们嘛,你讲垃圾话的本事也不强。你说说看,这么长此以往下去,我们去球场就跟去游乐场没区别,好胜心当然是有的,我坐旋转咖啡杯的时候我还说‘我是不会晕的’,岳人还说他坐跳楼机死也不闭眼呢。”

 

迹部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道:“所以是怎样?对你们好反而不好?啊嗯?”

 

“也不是这么说。但你什么都自己一个人背,你看蜗牛背着那么重的壳,就会走得慢。当然你可能比蜗牛要强吧,但是什么都交给你一个人,你也会被压垮的。比如说跟手冢的比赛,这真的是你喜欢的打网球的方式吗?你想出这么漂亮的招式,又辛辛苦苦取名字,名字也要取得好,你对网球这么有热情。整个冰帝网球部二百人,随时随地为你喊call,我分分钟以为自己在秋叶原。对你来说,网球是什么?上了球场,就是过了虎度门,你是想要去表演,你想要挥洒真正的技术。你有没有可以做到?要说妥协,今天对着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名额,绝不是你第一次妥协。”

 

“所以你究竟想控诉我什么?”

 

“我控诉你一直在为我们勉强你自己,做了巨大的牺牲但是你从来都不会说。你永远只会扮作很凶很恶,是个坏人。现在二十一世纪了吧,还在这么装酷,其实,让别人为你担心,但是又没有办法真正帮到你,这件事一点都不酷。”

 

迹部静静地看着忍足:“这番话,你想说了很久?”

 

“从你比完赛开始吧。”

 

“比完赛是什么时候?“

 

忍足表情终于松动,像是有些不服气:“你毛巾盖住头那个时候。”

 

“这么早,你就想这么多。”

 

“那没办法,天才都是这样啊,心思玲珑剔透嘛。”

 

迹部笑他:“给自己脸上贴金。”说完,却又忽然叹息,道,“还好,有你明白我。”

 

他这句话一出,忍足已觉眼睛泛酸,他暗叫不好,真正煽情的哪里是自己,还不是眼前这家伙。他揉了揉鼻子,道:“是你我就不会觉得好。被人看透岂不是很危险?”

 

“本大爷不像你,喜欢掩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你不满意?”

 

“是挺不满意的。”迹部这次没有再玩笑,他说,“忍足,你知道,我也想明白你。”

 

忍足笑了,笑得长发都散乱,因肩膀的抖动而震起来,像爬满了整面墙的蓝雪花,他说:“恐怕你真的明白了,你会后悔的。”

 

“怎么,难道你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对极了。”

 

“那本大爷就更想知道了。”

 

忍足忽然凑近迹部,是以爬的姿势,两只手伸出来轻轻摁住了迹部的肩膀,此番距离,近到隔着镜片迹部都能看到他长而稠密的睫羽,掩着紫眸中一泓湖水般的温柔。

 

这突然拉近的距离让迹部也有些不自在,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心脏也开始加速跳动,他伸手紧紧掐住自己怀里的枕头。忍足的手隔着不算厚重的衣料,仍然将一点冰凉贴近他的肌肤——忍足的手好像一年四季都很凉。眼看忍足的发都快触碰到自己的脸颊,迹部只觉得耳朵都开始发起烫,像是血都涌了上来。他为逃避这窘迫的情形,别过了脸去。

 

忍足的手一松,又回了原位蜷缩起来,口中笑道:“秘密就是,其实这里现在不止我们两个人。”

 

“什么?”迹部呆了呆。

 

“我专门饲养幽灵。尤其在书房。整间公寓里有上百只幽灵。”

 

迹部知道他又在胡说八道,索性顺着他胡扯下去:“你养这些幽灵做什么?抢银行?总不见得因为你怕寂寞。”

 

“哦,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无论做什么,它们都得为我鼓掌。尤其我喝水,它们必须鼓掌鼓出在红馆般的效果。”

 

“哦哟。那倒挺了不起,但会不会太小儿科?”

 

忍足侧着头想了有一会儿,才道:“其实,姐姐不在的时候,他们还会和我一起开派对。”

 

“不错啊,但还是很小儿科。”

 

“——开性派对行不行?够成年人了吧?”

 

迹部把沙发上所有枕头都朝忍足扔过去,忍足笑得摔下沙发,坐在绒毛地毯上。

 

半晌他推开自己身上的枕头,仰起脸对着迹部道:“小景,这样不是就很好?你要多开心地笑一笑。”迹部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笑。他不由怔了怔,甚至没来得及吐槽他又叫自己小景如此肉麻的昵称。又听忍足道:“亡羊补牢的被迫强大虽然是很讨厌,但总比让自己继续后悔下去好。不管是对冰帝,还是对手冢。”

 

迹部没反应过来时就已本能地点头应了,他说:“好。”

 

临回家以前,迹部对忍足说:“有时候我确实觉得,和你说说话就挺好的。”

 

忍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觉得好就行。下次过来帮我擦地板,想说多久都可以。”

 

“我现在觉得你马上去死更好。”迹部真正说翻脸就翻脸。

 

迹部说完,猛地推门而出,忍足赶紧抓住门把手将门轻轻关上,隔着门对迹部道:“我要是死了就马上变幽灵,然后来找你开派对。”

 

说完明知道迹部打不到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肩膀。

 

002

 

小提琴课程仍旧在上,即使第二天要比赛,姐姐有问过要不要停一天,忍足拒绝了。他怕没事情做自己更会胡思乱想,有太多想也无用,却不得不去想的事了。

 

其实此刻的高低际遇哪有那么重要,回过头看此间的喜怒哀乐都只不过是漫长人生的某一碎片,之于世界之于宇宙,就更加如同一粒渺小的尘埃。但如此想穿了,便觉得在自己小小的星球里,理应将自身的悲欢离合看做最伟大的事。

 

可惜人也不能永远只想自己,在小小的星球里装载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便不能全由自己定义,也根本容不得自己做选择。忍足当然知道,但即便是如此,有的事明知道是漩涡,他也得冒着被绞成碎花的风险往里闯。

 

此刻他人在冰帝,走进去的时候还在想着,他纹什么精忠报国,他纹个冰心一片好了。哪里晓得冰心一片的人又何止他一个——黑夜突然亮起苍白的光,红玫瑰在此番光影下忽然让他幻想出了另一崭新的画面,像是洋洋洒洒的血和轰轰烈烈的眼泪。

 

这可不是个好的预兆,忍足撇撇嘴如此想到,恐怕明天少不免要头破血流。这条路上,他们如何跌跤他都不在乎,拍拍灰即刻站起身,受了伤上药,反正迹部永远会为他们兜底。然而,这却是他真正害怕的事。他关心冰帝,关心这里的每个人,但他更有一份不可言说的私心系在了那永远高高在上如君临天下的身影上,其实人家光芒万丈,所谓月亮,又哪里会在白日出没?又也许,他只不过是水星,只是和月亮有些像才搞错了,他原本就是被遮盖光芒的,所谓最近又最远的存在罢了。

 

也许是他的心情把一切都搞砸。但说起来这也不是谁的错,任谁经过了精心设计加一点点一时冲动混合而成的告白,却连说出口的机会也没有都会不开心的吧——而且他本来也没打算跟迹部说什么过激的话,他对迹部的心情是他一个人的事,说破天去都完全可以和迹部无关。也绝不影响他以后谨守着友谊的距离爱着迹部——或许不能说是爱,姐姐失恋的时候曾经和他说过,像是爱啊,希望啊,这种东西也许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是要骗人活下去,往前走下去才被创造出来的。

 

但又为什么要创造出来骗人活下去呢?难道这偌大宇宙,茫茫星球,是靠汲取人类的寂寞和悲伤这样的负面情绪才能运行下去的么?那真是有够混账的。

 

忍足想着这有的没的,眼神却还是很不争气地牢牢锁在了那个人的身上——迹部景吾,无论眼下的情形看起来有多少非他本意的凄凉,他这人倒是永远意气风发,闪闪发光,一点颓唐都休想沾到他的身上,太阳啊,忍足闭上眼睛想了想,他一直听说,冰帝的大家喜欢说迹部像是冰帝的太阳,而他,则是冰帝的月亮,他便又想到,假使真是如此,那么他这月亮再冷,也被太阳捂热了。

 

但说不定,他也根本不是什么月亮,只不过是与月亮相似,但更冷,更无用功的水星。

 

当迹部慷慨激昂的发言结束后,忍足开始在原地向后转——岳人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喂,侑士!你怎么啦?”

 

“他在模拟水星逆行吧。”

 

穿着酒红色西服的迹部从高处走下来,桦地跟在他身后,手里的花束玫瑰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单薄的玻璃纸和丝带被他捧在怀里,边缘空空荡荡的,像一颗心跌成了不规则的碎片。桦地仍然是那副表情,跟在迹部身后,看似呆板,但凭借这三年来累积的一点默契,忍足一眼看出他也深受动容。

 

桦地一直都有些自闭倾向,许多话不会说出口,也不会表达的情绪,他内心的感情感受其实丰富又细腻,但苦于没有出口。迹部无法推开他心上的那扇门,这件事太难,却作为他和这个世界交流沟通的一面窗。看似永远是桦地在附和迹部,实际却是迹部一直在指引他。迹部一直呵护着他那颗纯粹的赤子之心,即使平常颐指气使,但也是对桦地的一种保护。在为迹部付出的过程里,忍足能感觉到,桦地也汲取了足够的安全感。

 

人本来就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付出白白得到,信任就成了无根浮萍。总要有来有往,互相亏欠,才觉得可靠,好像根本不信自己能够平白得了好处。忍足对迹部捐献出自己的温柔和关心,不求什么回报,一来是知道没结果的事拉扯只会徒生枝节,二来也是想着不求回报显得自己无欲无求比较伟大,这样说不定在迹部的心里也会更高看他几分。

 

真正的爱都是生长在尊敬的基础上的,纠结着无法放下的只是不甘心的执念罢了。忍足也说不清自己属于哪一种,所以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愿意用友谊的方式爱着迹部,他想那样也能比较轻松。巡视一圈,看着又趟回长椅上的慈郎,跃跃欲试还在弹跳的岳人,站在旁边一直默默目光凝视着他的日吉,还有一直处于你看我我不看你,你不看我我就看你这种迷之状态中的凤和宍户。

 

当然还有站在差不多正中心位置的迹部景吾,他应该来得最早吧,准备好了玫瑰还有灯光,早知道应该把小提琴也拿来给他伴奏的——想到这里,忍足自己都忍不住发笑,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老是不自觉地想要去配合衬托迹部?不说有没有志气,他以前可是一直信奉独善其身的呀。

 

从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大家这么晚了还来这里约会吗?”

 

“——这么多人应该叫聚会吧。”忍足下意识吐槽出口,迹部已经回过头去看来人:“泷,你也来了啊。”

 

“非正选晚上来球场不会被赶出去吧,”泷轻轻地侧了下脑袋,笑起来眉目的温柔里浮现出了一点狡黠的意味。向日立刻蹦到他面前,道:“那我们人就算是都齐了吧?”

 

忍足耸耸肩,笑道:“我怕在那边还埋伏了两百个人,随时要跳出来喊call。”

 

“忍足侑士,”迹部终于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他身后的灯光太过明亮,但他的眼神依然炽烈,眸中像深海凝固酝酿成一朵开得锋利的花,定在他眼角,“你又在借机讽刺我?”

 

“没有没有——开玩笑而已嘛。”忍足说真话的时候一向都诚意欠奉。

 

向日已经蹦到慈郎身边把他拽下来,不许他再打瞌睡,结果慈郎身子一歪,索性坐到了地上。向日摇摇头,正好也迎上了宍户无奈的目光,两人对发小的嗜睡早已习惯,却也少不免总要感慨,怎么就这么能睡呢。“大家都坐下好了,有什么关系——”说这话的是凤,说完,他自己就抱膝坐下了。泷轻巧地跳下观众席的位置,也抱膝在地上坐了下来。忍足笑了笑,也坐到地上,道:“我看可惜没有食物,不然干脆野餐好了。”

 

迹部侧过脸叫了一声桦地,桦地立时会意,从黑暗中竟然推出一辆手推餐车,掀开盖子,都是各样纸杯蛋糕,烤曲奇和马卡龙。最中央的红丝绒玫瑰蛋糕是双层,最上方是草莓巧克力雕琢而成的玫瑰,引得向日吐槽:“哇,迹部,你今天过来结婚啊?”

 

“……吃不吃?不吃闭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迹部却分明感到向日在说到‘结婚’两字的时候,眼光有意无意地掠过他的搭档。这时日吉也已经背靠着向日坐下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忍足立时起身去拿蛋糕——他晚饭都没吃多少。过去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那用奶油勾画出繁复华丽花样的蛋糕。迹部小声对他说:“这蛋糕中间的夹层里是巧克力酱和开心果酱。”

 

“最近迹部百货新出的那种号称有玫瑰香气的开心果酱?”忍足想起自己在电视上看过广告,他不由感叹,看着对方在暗中也闪闪发亮的蓝眼睛,“你还真是,喜欢什么都要贯彻到底的。”

 

“当然了,喜欢的东西不挥洒,那要做什么?”

 

“不怕挥霍光吗?”

 

迹部总觉得他和忍足在说一些很简单的问题时都会往一个很玄的方向跑偏,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享受这种微妙的感觉:“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是挥霍不完的。”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就跟你的任性一样。”

 

“我哪有任性?”

 

“挂本大爷电话的人是不是你?”

 

“我不是说了嘛,你要想跟人聊手冢,我可以给你不二的电话号码。你们两个人去交流吧。”

 

迹部轻轻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道:“本大爷还有话是不能跟你说的?”

 

“我说的,你不是也不爱听嘛。”

 

迹部的长睫毛抖了抖,在暗中与他的眼睛相辉映,仿佛有流星闪烁:“懂了。”他低声道,“我会找时间听你说的。”

 

这是什么语气?

 

忍足翻了个白眼,道:“你听我做报告啊?你想听我还不爱说呢。”说完,回头,又终归不甘心不忍心,轻声回了一句,“但愿你的‘有时间’不是下辈子哦。”

 

一群人坐在一起吃蛋糕,自然也要聊天,他们个个都是闲不住的人。忍足坐在最外围,慈郎睡得东倒西歪,他发觉后,稍微挪了挪身子,慈郎便能安稳地靠着他的脊背入睡。

 

他太纵容人,见别人有需要就会出手相助,太容易把人宠坏,偏偏自己又不声不响,往往教别人连感激也不记得。迹部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后如此想着——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只不过他对别人好的方式不止隐秘,甚至还要故意大张旗鼓地扮恶人呢。

 

归根结底,倒不是不能接受自己和真善美有关,没那么矫情,只不过实在是不愿意让人感激然后回报,如果得了回报,反而显得自己目的太功利。迹部不喜欢这滋味——他很喜欢和冰帝的这帮人相处,也无非是因为他们每个都能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意,心安理得向他求助,从来没有人想过要跟他见外。迹部喜欢这种坦然的感觉。

 

只是总是要掩饰自己的好意这种事做得习惯了,自己对于别人察觉以后给予的回应也非常不适应了。譬如说,他走回去的时候,向日正和宍户他们聊得热火朝天,迹部隐约听到提起自己:“所以说,迹部就像是太阳一样,永远发光发热,照耀着我们大家。习惯了以后还真的离不开他呢。”

 

“求求你们别赞美我,我的鸡皮疙瘩要跌下来了。”

 

向日回头,他眼睛本来就大,脸又小,一瞪起来就像整张脸只剩下眼睛,虽然可爱,但也实在有点凶,迹部想起忍足形容他是随时准备要亮爪子的小野猫,不由笑出来。向日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也不是不对——如果要按太阳来理解,不发光发热,太阳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太阳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存在能有意义吧,被人需要对太阳也很重要。”忍足一边将蛋糕上的草莓送进口中细嚼慢咽,一边道,“所以你们也不用感激迹部,万事万物,都有相辅相成这回事。”

 

“照这么说,”日吉冷冷道,“迹部还应该感谢我们让他那无处安放的保护欲得以挥霍,是不是?”

 

忍足乐了,道:“日吉这句话说得好,迹部,迹部,你快点来感谢我们。”

 

“你还真是得寸进尺的高手啊——”

 

“真理无穷,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嘛。”

 

迹部哼了一声,没说话了。倒是凤突然想到什么,来了精神,手肘自然地轻轻推了推宍户,道:“说起来,如果迹部前辈是我们冰帝的太阳的话。那,月亮就应该是忍足前辈吧?”

 

这话一出,泷先笑了,道:“月亮啊,这么说起来,确实很贴切呢。”

 

“月亮我倒是挺喜欢的——”忍足想到什么,笑了一下,道,“月亮上有马叮当嘛。”

 

迹部故意寸他,道:“是有马叮当的尸体。”

 

向日小小声地凑近了去问日吉:“马叮当是谁?”日吉放缓了声线同他解释,忍足惊鸿一瞥发现他们俩的手竟然是十指相扣在一起的。之前还不是这样吧?今天发生了什么?忍足开始好奇起来,盘算着等比赛结束以后要好好地问一问搭档。向日其实是个有事不爱说出来的性子,他总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能carry,奈何个性太过单纯直率,忍足只要稍微兜两个圈子他就什么话都说出来了,是个藏不住事的人。

 

一帮人起先还是坐着的,后来就干脆都躺倒了,只有忍足跟泷两个人还好好地坐着——他们俩都爱惜自己的头发,不愿意碰脏。忍足抬头看看月亮,道:“月亮要是在白天也能出现就更好了。”

 

“什么叫出现,月亮一直都在,只不过是白天看不见而已。”

 

忍足听到迹部这么说,也故意呛他:“但是看不见,和不存在有什么区别呢?请迹部大人赐教?”

 

“如果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那晚上难道你就随时都能看见月亮吗?你不抬头看的时候,月亮就不存在了?什么都是以你的感受为准,那还了得。”

 

“就是呀,不管看不看得见,白天还是晚上,其实太阳和月亮一直都在一起啊。”从睡梦中稍微恢复了清醒的慈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道。语气天真,听来丝毫不带深意,但仅仅就字面意思,莫名其妙的,也让忍足感到一丝窘迫,他抬头,迹部半支着身子,身后灯光落在他身上,同月色掺在一起,因为距离的缘故,并不再那么刺眼了,是以没有近视的忍足同学稍加留意,就捕捉到了在他金黄如麦穗的发丝里太过出挑的那抹玫瑰色——迹部一害羞耳朵先红,一贯如此。

 

忍足心里潜藏的苦涩短暂冒头后,又沉了下去,但总像是胶囊,外头是糖衣,里头还是药。他晃了晃脑袋,又听泷道:“你们明天都要加油呀。我也会为你们加油的。”他语气一贯的轻柔淡泊,这话却暗藏了一点伤感的味道。迹部冷冷道:“拉拉队不用你加入,你好好看着本大爷的表演,多学一点。全国大赛结束以后,就是U17了,别摆出一副自己没机会了的样子,丧什么呢。”

 

“人家就替我们加油,你又逮着人家一通教训。你干嘛啊。”忍足拖长了音吐槽迹部,听不出火药味。迹部看他一眼,又匆匆垂下眼帘,道:“我这是对他有希望。你才要加油,最不听话的那个就是你。“

 

“从小到大,我妈妈都跟我说,不听话的小孩子将来容易有出息。”

 

“那你到底听不听你妈妈的话?自相矛盾。”

 

宍户笑道:“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老是动不动就吵起来呢。”凤给他搭腔:“总觉得我们冰帝有严父慈母坐镇呢。”

 

“什么呀——我慈吗?我公寓的墙壁夹层里,每一面都藏着十具尸体呢。好不好。”

 

向日毫不留情吐槽道:“你上次还跟我说你们家地底下有个魔法阵,随时都能飞起来变成宇宙飞船呢。”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

 

“那你让它飞起来看看嘛。”

 

忍足推了推眼镜,故意一本正经地道:“我又不喜欢高的地方。倒是桦地啊,桦地他喜欢,宇宙飞船外太空这种,他最喜欢了。是吧,桦地?”

 

桦地的声音平稳地传来,道:“是。”

 

“不管怎么说呀。”慈郎轻轻翻了个身,衣料摩擦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里,他还带着困意的声线听似随意,却好像蕴藏着无限的温存,“我觉得,能够遇到你们,真是最好的事情了。”

 

迹部不擅长应对煽情,忍足惯性替他解围:“你明天还能遇见丸井文太呢。”

 

“那也是遇见你们更好。”慈郎仿佛不为所动,半晌又慢悠悠道,“不过,要是有机会跟丸井君一起打双打,那就好了……”

 

“你跟他打双打,真田到时候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你不得烦死。”

 

慈郎这次没回应,他又睡着了。

 

迹部也抬抬头,看起了月亮。他忽然想到一句话,这句话如果对应明天即将要面临的比赛,并不是一句吉利的话,他想到毛姆写的:“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但奇怪的是,也许受到刚才大家的比喻的影响,他想到这句话,继而想到梦想的时候,所想起的,并不是关于网球,而是关于——

 

他看向忍足。对方坐着,脊背难得挺得那么直,单手抱着支起来的一条腿的膝盖。颇为落拓不羁的那种姿势,风吹起来他墨蓝色的发,他似乎有了感应,稍微侧过脸来与迹部对望。隔着镜片,看到的明明是对方的眼睛,在这一瞬间,迹部却忽然被激起了无穷的幻想。

 

仿佛他的眼睛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以前深紫色的苍穹,随时会闪过璀璨的闪电,又仿佛他的眼睛里生长有一簇又一簇紫色的鸢尾花,只要迹部注目,视线停留,就会不断地,不断地盛开,花瓣与花瓣间甚至能够涌现出漩涡。

 

全部都是幻觉,蛊惑人心,但是美丽到令人惊异也不想逃离。

 

迹部掌心忽然冒出潮湿的汗,他想这还真是活见鬼。

 

一贯所有绮丽的幻想,都是爱情的附属品。

 

迹部还不至于不解风情到这个程度——但是忍足怎么想呢,他笑什么笑,他心里是什么感觉?这些问题,一向最会洞察人心的迹部却完全看不透。在球场上遇到看不透的对手还不算什么,竞技的胜负冷酷也理性,但如果在感情之中,要追寻的答案往往是理智难以解释的,迹部就只有败下阵来。

 

这晚的最后,忍足除了晚安也什么都没跟他说。

 

不说出口的,又怎么去确认它是否存在呢。

 

003

 

全国大赛比到后来,冰帝还是没能胜到最后。但是也许是迹部一遍又一遍重复的挥霍你的任性起了作用,大家都打得很尽兴了,也并没什么遗憾和不甘心。更进一步的愿望是有的,但迹部没给日吉立下军令状的机会:“你不用急于跟本大爷证明,未来是你的,你自己放手去做就是了。”

 

日吉便点点头,应下了。

 

大家都没什么不快活,但忍足看出他的前搭档有心事,想到那个晚上不经意被自己发现的小细节,忍足决定关心一下岳人的感情生活。谁知道圈子还没兜完一圈,岳人就自己把底牌掀开给他看了:“侑士,你说!我那场双打打得是不是很烂?”

 

“还行吧。你已经发挥了你的优势了,但是打持久战是对方的强项。这也没办法。”

 

“早知道我就好好训练自己的体力了。”

 

“要加强体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你喜欢的不就是着眼于当下,每个瞬间都全力以赴,不给以后留余裕的打法嘛。迹部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你跟日吉搭档的呀。”

 

忍足感觉自己的语气是真的很慈母了。

 

“但还不是输了。”向日低垂着头,脸皱在一起,看起来是真的很沮丧,暗红色的头发让忍足一下想到暴风雨后被摧折了一地的野花,真是小可怜。

 

忍足决心以毒攻毒:“以前和我搭档的时候也输过很多场,没见你那么沮丧过。”

 

“……那不一样嘛。”

 

“什么不一样?因为这次的搭档是日吉吗?哎,你双重标准,我真是好伤心。”

 

受不了忍足造作的语气,向日推了他肩膀一把,道:“你好好说话!”

 

忍足看他还有精神凶自己,知道问题不是那么严重,笑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相信日吉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双打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你又何必只怪责自己呢?说不定他也和你一样在难过。”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理论?”

 

“什么?”

 

“就是说,”向日的脸一下染上了粉红色,“说当恋人在一起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假如失败了的话,对他们的感情就会有很大的影响,堪比水星逆行。”

 

“我怎么会知道?”忍足眨了眨眼睛,“我可是月亮。”

 

向日气结,忍足又赶紧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影响。你们没在一起以前,日吉就很偏袒你啊。再说了,关东大赛你要他一定得赢越前,他还不是输的那么惨?也没见有什么影响。”

 

向日两腮鼓起来,像是金鱼要吐泡泡了:“不许你说他!”

 

“好好好,不说,不说。”

 

忍足安抚完自己刚开始初恋的搭档后,不由想着,果然,恋爱就是令人双重标准。

 

继而,双重标准就在他身上应验了。

 

轻微恐高加就是生理性不喜欢高处的忍足侑士同学,以‘需要一个人导航看地图’的理由被迹部叫上直升机。系好了安全带他才想起什么,看看同样落座了的桃城,道:“我说迹部,你让桃城看地图不就行了么?他的直觉说不定比地图还准呢。”

 

迹部轻飘飘一记眼神飞向他,道:“你闭嘴。”

 

忍足想起迹部之前说的,迟早要让他把不喜欢的事做一遍,不由哀叹迹部大爷这倒算是言出必行了。他跟桃城人手一份地图,对方比他上心得多,他乐得偷懒神游,看着窗外的云翳,忽然又将视线转移,去偷看迹部的假发。

 

对方剃发以后没有消沉,转头订制好的做工优良的假发就到了他手里。剃头管剃头,戴上假发是另一回事,投机取巧算不上,迹部说这是生活智慧。

 

可不是?柳无眉叫柳无眉,还不是得画眉毛。

 

虽然迹部的假发还没有到的时候,忍足就跟他说过:“你现在的发型也挺好的。”

 

“好什么?”

 

“好到全世界所有的树统统都倒下来了。”

 

迹部就笑他,道:“你这算是显摆你识字咯?”

 

结果,那顶假发在坐直升机去找越前的时候就壮烈牺牲了。

 

“你对越前还真上心啊。”事后忍足提起来,得了对方不冷不热的一句:“你对桃城也不错嘛。”

 

“桃城人挺好的。你别针对人家。”

 

迹部不说话,只看着他,半晌才道:“我几时针对过他?”

 

“听说你和他第一次见面,就为了那位橘杏小姐大打出手?”

 

迹部翻了个夸张的白眼,道:“他告诉你的?”

 

“是啊,他说虽然第一次见面挺不愉快,但原来你这家伙也是个性情中人。他还说,橘杏小姐告诉他,你有道歉哦。其实你想要和别人约会也不是什么错误啊,干嘛要道歉。”

 

迹部把假发仔细打理好,忍足替他举着他的带金箔的小镜子,就听迹部道:“什么约会?是她不服气我说她的朋友网球打得太烂,就要比,那我就问,输了怎么办?她说输了就跟我们约会——我只不过是要她履行承诺而已。”

 

“哎,所以又是斗气咯?”

 

“你这是什么语气?”

 

“没有啊,那个橘杏小姐很可爱啊,我以为你真的遇到喜欢的人了呢。”

 

“很遗憾哦?那个北园寿叶不是长得也挺可爱的?人家还给你发了比赛成功的祝福吧。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忍足耸耸肩膀,道:“不要。虽然我嫌你对人家太凶,也不表示我对探听情报还要装卧底这回事不在意好吗?你真是的。”

 

“嚯,我说一句母猫就算凶了?”

 

“不凶那算什么,昵称啊?别说,你粉丝还真的那么想的呢。”

 

“——我不会骂人行了吧?”

 

忍足看他假发打理得差不多了,替他把镜子放回口袋里,才道:“行。改明儿带你多坐几次巴士保证你什么粗口都能学会。”

 

“好啊。”谁料迹部答应得爽快。

 

忍足愣了愣,道:“你还真的想学啊。”

 

“……本大爷是说坐巴士!”迹部对他慢半拍的反应有点不满意,伸手抓下他耳朵里塞着的一只耳机放进自己耳朵里,“你听什么呢。”

 

是首粤语歌,受忍足影响迹部也开始看几部香港的影视剧之类,他听了一会儿,认出了是哪首歌。歌词里不断重复着:“…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

 

迹部故意装傻,说:“哦~一生何求啊。”

 

“什么啊,”忍足撇撇嘴,道,“是偏偏喜欢你。”

 

迹部又开始装听不到:“你说什么?”

 

“我说,”忍足拿下耳机,提高了声量对迹部说话,“偏偏喜欢你。”

 

迹部得逞地笑出了声来,忍足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套路了,但对方深海般的眼睛随着笑意一起氤氲出单薄的一层水雾,他刚冒出的火气也熄灭了,有点无奈地摇摇头。迹部难得感觉这么轻松,也跟着他摇头晃脑——他发觉他跟忍足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比较幼稚的。

 

“那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又怎么样?”

 

忍足决心放弃抵抗,说出来算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喜欢的是他,主动权在他身上,这件事,完全可以和迹部没关系的。

 

迹部听了忍足说的话,反倒没什么反应,就低着头,走了好一会儿,由于耳机的关系,两人保持不了太远的距离,肩膀挨着肩膀。他不说话,忍足也不说话,一路沉默都蔓延。

 

“就这样而已?”

 

“……你还要我说什么?”

 

“我还以为能听到一点天花乱坠的话呢。”

 

忍足叹口气,道:“已经心花乱坠了,就没本事天花乱坠了。”

 

迹部忽然伸出手,一把揽住忍足的肩膀,两人原本就不多的间隙瞬时就被填满,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同时有种感觉,好像会有花从心脏绽放跃然。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终于归位后的轻松释然。迹部落在忍足肩膀上的手轻轻曲起来敲了两下,像是终于能下定决心了才开口:“我想好了。”

 

“什么?”

 

“不管你的秘密是什么,我都会掌握在手里的。”

 

“——这么霸道啊,你确定一定和你有关系吗?”

 

迹部睨着他,挑了挑眉,道:“行,那我学你温婉一点。”

 

忽然仿佛一只蝴蝶扑着翅膀轻飘飘地飞过,带起一阵温热的风,停留在忍足的脸颊。嘴唇原本是微凉,此刻触碰到肌肤,也好像变暖了。迹部并没有移开,忍足稍微垂下眼睛,就能隐约看见他的长睫如羽毛般拂过自己的脸颊。那种痒意,也从心尖开始蔓延:“你这样跟温婉根本没关系吧?”

 

“那你喜不喜欢?”

 

忍足已伸手握住了迹部的手腕,很轻,又很慎重地点了点头,道:“喜欢的。”

 

“那就好。”

 

歌已经放完,迹部把耳机摘下来,手一点点攥紧了耳机线。

 

“我也很喜欢你的。”

 

忍足颇有些意外,侧过脸去,又在迹部的金发中捕捉到了那点熟悉的玫瑰色。

 

“喂,U17的时候,你也要继续努力啊。”

 

“……如果会请我的话,那当然要努力啊。”

 

“怎么可能不请你啊——”迹部的表情和眼神忽然都变得认真起来,巡游过忍足的侧脸,低声道,“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困难要面对的。我既然选了你做队友,就是因为喜欢你,想跟你联手。所以,你也要给我打起精神来啊。”

 

忍足冲他做了个鬼脸,难得脸上出现那么丰富的表情:“怎么样啊?够有精神了吧。”

 

迹部摇摇头,笑起来,道:“算了,你现在这样也够用了。”

 

“喂,你说的好像我是什么日用品一样——”

 

“不是,你最多是鸡蛋仔而已,”看着忍足迷惑起来的眼神,迹部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你自己说的,鸡蛋仔就是什么都不加,原来的样子就最好了。”

忍足抓住迹部的手,轻轻举起来晃了晃,道:“那走吧,景吾哥哥你请我去吃鸡蛋仔吧——”

END

这篇文竟然能扯出这么多字 我真的越来越啰嗦了……

但反正就是这个样子啦。私货很多的一篇文 但是《欢乐英雄》是真的超级棒的!!!姬冰雁也超级棒!!!鸡蛋仔肠粉章鱼烧都好吃!!!反而《偏偏喜欢你》这首歌我除了【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这句话以外都不太喜欢233333

日岳可能会单独抽出来写个短篇?我真情实感磕日岳 这俩人设太好磕了

还是谢谢能看到这里的你们 一起来愉快地吹冰帝好啦w

小咩

[OA] 幕间剧

*谦也视角。含白谦。


1

谦也自认缺乏冷静镇定的人设,他思维单一、意气用事,自我反省意识经常过剩。这些都和他堂哥截然相反。

名字上冠着统一的姓,眉宇间也有几分相似,但俩人的为人处事大相径庭。忍足对外挂着一成不变的面目表情,谦也却早在同他哥日复一日的斗嘴中丧失了解读这张扑克脸下过于复杂的心绪的兴趣。

大阪到东京说穿不过两三小时新干线的距离。谦也不常拔腿来这个隔壁,东京太急进、令人紧张,这么说也不大准确,毕竟这位浪速Speed Star连转笔速度都快到无法测定。

更恰当的说法可能是,相比在人流中被动快进,他更享受自我把握的加速过程。所以当毕业后忍足一脚踏进大学医院这座白色...

*谦也视角。含白谦。

 

1

谦也自认缺乏冷静镇定的人设,他思维单一、意气用事,自我反省意识经常过剩。这些都和他堂哥截然相反。

名字上冠着统一的姓,眉宇间也有几分相似,但俩人的为人处事大相径庭。忍足对外挂着一成不变的面目表情,谦也却早在同他哥日复一日的斗嘴中丧失了解读这张扑克脸下过于复杂的心绪的兴趣。

大阪到东京说穿不过两三小时新干线的距离。谦也不常拔腿来这个隔壁,东京太急进、令人紧张,这么说也不大准确,毕竟这位浪速Speed Star连转笔速度都快到无法测定。

更恰当的说法可能是,相比在人流中被动快进,他更享受自我把握的加速过程。所以当毕业后忍足一脚踏进大学医院这座白色巨塔,他则溜回家乐呵乐呵地继承家业当起了开业医,街坊邻里间如鱼得水。

谦也拖着个小尺寸拉杆箱在忍足家门口站定,周末午后的烈日在他脱色如故的发尾泛起白晃晃的光。没提前照会,几小时前直接鬼使神差地在大阪站跳上列车,紧跟着家乡光景飞速在窗外后退。

事到如今,再细想忍足在家与否已无济于事。谦也抬起手,手背在门板上叩出清脆的声响。

——但是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叩门声渐进地放大,走廊里的回声变调成了嘲弄。

正当谦也垂头丧气地思考是该掏出手机尝试联络忍足,还是该下楼找个地儿吃碗拉面果腹先,他欣喜地听到近门的脚步声和门把手动作的窸窣声。

然而门背后露出张意料之外的脸。

谦也第一次见到迹部的时候,觉得这位爷顽劣凌厉至极,任谁在他面前气势都矮半截,更别提搭配上那不可理喻气势恢弘的冰帝call。正如现在,明明身高和迹部平齐的谦也,却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在被人俯视。

“噢,你是侑士他弟。”迹部环抱肩,给面前的物品定了性。

他侧过脑袋,饶有兴致地打量一番眼前人。谦也脸上的风尘仆仆和脚边的拉杆箱在迹部的视野里暴露无遗。

“离家出走?”

“不是!”

谦也咬着嘴唇,“我是来办事的。”

“啊。”迹部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一副“管你面上怎么说本大爷就是已经看穿你了”的神情。

恍惚间,谦也觉得这态度一点都不陌生。小时候和家人吵架,他赌气上忍足那儿躲着,忍足端着架子和迹部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不遮不掩唯恐你不知道他表里如一的揶揄,另一个表面波澜不惊心里早已把你吐槽得体无完肤。

“……谦也?”

忍足穿身便服,清清爽爽地拎着个楼下24小时便利店的购物袋。谦也简直要为这根拯救自己于水火之间的——他十分确信自己缺乏和迹部长时间单独共处狭窄空间的技能——救命稻草而感激涕零。

忍足的视线在迹部和谦也身上各停半秒,判读这俩人中任一个的心思对他来说都是身体本能,他拉过那个不起眼的行李箱催促谦也进屋。

屋子不大,统共几十平方。谦也每次来东京都在这儿借住,最近家里医院忙,上回来是一年多前。家具摆放没多大变动,屋内氛围又微妙得不一样,比如沙发上散乱但不乏秩序的衣服、茶几上东倒西歪的水果和零食、以及阳台上多出的不知名盆栽,到处是和谦也记忆里的清冷基调截然不同的生活气息。

忍足拉开冰箱门,将袋中五颜六色的东西分门别类地往里填。迹部毫无心理障碍地坐进客厅实在称不上名贵的沙发里,摊开本砖头厚的书阅读。谦也四处张望斟酌了会儿,莫名觉得自己往哪儿下屁股都显得挺多余,他干脆靠墙站着。

“你要留宿?”忍足从厨房出来,丢给谦也一瓶矿泉水。

谦也点点头。迹部的声音从旁边悠悠地飘来,“他说他来办事。”

刚拧开瓶盖把水往嘴里灌的谦也给呛得咳嗽。幸好忍足并没有揪住这点追问。

“那你和以前一样住书房吧。待会儿我给你腾个地,把折叠床摊出来。”

“行。”

谦也往里屋瞥一眼,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迹部穿着家居服和周围融为一体,无声地宣示他对这屋子的居住权,毫无疑问他大爷睡得不会是客厅的沙发——仔细些瞧,卧室里原来的单人床像是换了张King Size。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同居人了?”谦也压低声音埋怨道。

“你没问过我。”忍足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谦也悻悻地闭嘴。

忍足在屋内来来回回地穿梭,他在厨房收拾好,又钻进书房捣腾,一阵家具移动的声音后,忍足单手抱着一筐脏衣服走到洗衣机旁,然后是洗衣机滚筒搅动的声音,衣服和洗衣液在玻璃窗上打出白色泡沫。

忍足的忙碌和剩下俩人的空闲形成对比,迹部是悠闲自得,谦也是无所事事。忍足四处晃悠的身影让人眼花,他脸上浮现的——如果不是谦也心理作用的话——居家男人对平凡生活的心满意足又让谦也心生鄙夷。

他最终选择挪进客厅,小心翼翼地在迹部领域之外的沙发处坐下。

迹部借着阅读灯看书的样子专注而平和,书页以固定的频率被翻了片,又翻了片。纸张在空中飞舞的过程里,谦也捕捉到了上面歪歪斜斜的字母,他不禁庆幸自己没试图搭讪问出“你在看什么?”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

迹部有让周围一切熠熠生辉的本事,他看上去仿佛是在欧洲某小岛迎着大西洋海风度假,而不是在这种寒舍——谦也顿时恍然大悟进门以来他脑中挥之不去的奇特感的由来,迹部竟毫无违和感地融进这套过于“普通”的房子,甚至横生出几分归属感的意味。

 “晚上吃咖喱饭可以吗?”忍足探进个头问。

“嗯。”“好!”

异口同声回答的俩人对视一眼,谦也心虚地摸摸鼻子避开迹部的目光。他望向他哥,十分确信忍足的平光镜背后一闪而过笑意,唯一令他欣慰的是这份笑他和迹部各占一半。

“我是在同时问你们俩没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忍足的话尾染上轻快。

晚饭时间,他们这种组合不需要餐桌上的寒暄,谦也专心对付着面前黄澄澄的咖喱饭,忍足和迹部分别对付着他们的,时而或用眼神或用脑电波进行一些谦也理解范围之外的交流。

在一顿饭行将结束之际,谦也把筷子伸向桌那头精致的餐后甜点一通乱夹,下一秒他感到一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条件反射地收回筷子,怀念起刚刚餐桌上转瞬即逝的心平气和。

忍足在一旁事不关己,谦也心说以后定提醒这人给特制菜品贴上“迹部专属”的标签,他可不愿再制造和迹部大爷争食的回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怪惨兮兮的,内心忿忿地吐槽起“哥大不中留”来。

东京的初秋入夜渐凉,谦也不算认床,但这晚难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很想怪罪于一墙之隔那屋隐约传来的你我心照不宣的声音,但他比谁都清楚这不公平。谦也起身下床,走进阳台上的秋风。

这座城市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眠。每条街道依旧在呼吸,朦胧的光圈闪烁着,大大小小,各种颜色。无尽蔓延的漆黑中,无数双素未谋面之人的眼睛也正凝视着这片景。

谦也自嘲地牵起嘴角,被传染了吧,这是侑士那家伙才会干的事。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都非常肯定忍足曾在同样的位置黯自神伤过。然而方才卧室的翻云覆雨声逐渐沦为平静,他能想象出忍足现在倚着某人肩头睡得安稳的样子。

他的脚边碰到了盆花,是下午瞥见的盆栽。他蹲下身来,视线平齐。花朵硕大,大片大片开满了一株。黑夜里看不清颜色,但大略是极鲜艳的。

这是什么花呢?要是白石在的话——谦也情不自禁地想——他准会立马化身植物图鉴,把这花的界科属种生长特性栽培方式一一科普,顺便半真半假地介绍其可能的毒性吓唬人。

谦也懊恼起自己对植物的一窍不通来,他对面前这盆“天书”产生出巨大的兴趣,但他读不懂,只能眼睁睁地接纳花朵对他发出的嘲弄。带着未尽的好奇心,他倒回书房里的折叠床,心里比划着明儿白天再仔细看看。

他闭上眼,旅途劳顿的后劲漫上来,将他吞没。

 

2

忍足小时候搬家是常态。起初在道顿堀绕圈,然后是整个大阪城,最后索性去了东京。临走之际,谦也抱住忍足不撒手,眼泪汪汪抹他一袖子。忍足一脸嫌弃又无可奈何,“放手啊。要赶不上新干线了。”谦也嚷得反倒更凶,“我不!侑士你太惨了,去了东京不更没人理你。”忍足差点没噎着,一掌拍掉谦也的爪子,留下个不回头的背影。

所幸谦也在这件事上并未一语成谶。他们每日准时规矩的电话中,向来游离人群之外的忍足在提及冰帝时语气掺了细微的温暖。

夏天的全国大赛,嘈杂的叫喊声、欢呼声和口哨声里,谦也听到别人对着一片蓝的指指点点,“迹部身旁那人看到没?忍足侑士,拥有千种绝技的天才,冰帝的No.2。”

谦也觉得挺新鲜,他头一回知道忍足名字前还能添上“XXX的”这种从属意味极强的定语。他在四天宝寺逢人就天花乱坠地吹嘘,他在东京有个天才哥。

忍足回老家不算频繁,新年这种特殊日子却也不会缺席。那次赶上谦也招待白石来家里过年,三人围着暖炉烤火,爽朗的关西腔此起彼伏。

白石手臂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缠到指尖,他托着腮帮子戏谑,“谦也你平时尽网球上夸忍足了,怎么不提你哥还是个美男子?”

谦也一口热茶呛嘴里,一边急切地想和前半句话撇清关系,一边又心觉后半句话槽多无口,他憋得脸红彤彤的,“……这方面的话,明明白石更胜一筹吧。”

白石哈哈一笑,“就算你这么说……”

“本来就是。”谦也着急地较起真,“而且哪怕是网球,面对白石教课书般滴水不漏的‘圣经’式打法,侑士根本不是对手吧。”

“啊,Ecstasy——”

忍足倒不介意被当作话柄。他兴致勃勃地观赏完美先生一本正经捉弄谦也的画面,时不时和白石交换意味深长的目光,谦也不愧有让人乐此不疲还毫无自觉的属性。

将近零点倒数的时分,天空飘起不疾不徐的初雪,世界盖上一层白。忍足在屋那头同小朋友们其乐融融地玩牌,得心应手地应付每一份撒娇和耍赖,谦也和白石在屋这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约定来年春天再带独角仙和鬣蜥一起散步。他们享受着室内的温暖,简单快乐的日子。

谦也大学考到了东京,搬来和忍足同住。忍足是个好室友,哪怕嘴上再不留情地揶揄谦也,最终还是会揽下大小家务,并不厌其烦地替他收拾各方面的残局。但谦也不知道自己之于忍足算不算。

循环往复的生活琐事里,他渐渐发现忍足格外沉闷。教室、实验室、图书馆三点一线,没有多余的社交活动,废寝忘食地学习,回到家也只是沉默,靠小说和电影打发闲暇。

谦也看着害怕,他怀疑过去几年在忍足身上觉察的鲜活是错觉。

“你难道失恋了?”他终于忍不住问。

忍足复杂的目光在谦也身上停了一会儿,“医学院的课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完全没有说服力。”

忍足不说话了,注意力回到电视屏幕上的痴男怨女。谦也在他旁边坐下来,跟着看几眼,耐心很快消磨殆尽,忍足倒是视线一瞬不瞬,眼睫甚至有些发潮。

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中间。忍足的侧脸孤单寂寞,明明近在咫尺却带着遥遥的距离感,他令人读不懂的部分从来只添未减。

谦也从沙发中抽离,把个人空间还给忍足。他不再过问忍足的感情经历,将初高中青春彻头彻尾奉献给了网球,他这方面没有任何前车之鉴。

他只是偶尔会想,忍足心里装着个人。

谦也走在东京秋天的街道,脑海里回放着从前。早上装模作样地出门“办事”,在人声鼎沸的街头游荡,身边经过的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和他形成鲜明对比。

这座城市的每一处都写着他乡,大学的数年时光并没能让他真正融入,他也始终无法感同身受当年忍足电话里那句“来到东京,真是太好了。”

掏出先前茶几上顺走的钥匙,谦也推开门进了忍足家。淡淡的医院消毒水味窜进鼻腔,看来前途无量的忍足医生周末都不得安宁。忍足和迹部陷在沙发里,玄关处看去俩人的背影挺亲近,头抵着头呈现一个温馨的角度。屋内回荡着某部老电影低沉的念白,音量不大像被刻意调低不少。

谦也走进客厅,视野变得清晰。准确来说他们俩并非在看电影。忍足许是中途看累了,脑袋歪在迹部肩膀上,刘海在额前垂下把脸挡了五六分,身前交握的双手无意识地捏着摘下的眼镜。迹部的五指插在忍足头发里顺着,另一只手小心仔细地把他散乱的头发一点点捋到耳后。

他的脸凑近他的,吻落在额头上。

谦也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忍足,那个总是独自一人坐在沙发里看电影、和周围竖起无形屏障的忍足。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何那时的忍足看上去分外孤独,因为那里本便该坐着两个相挨的身影。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像跨越一道又一道的线。跨过这道线,你们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变成点头之交,然后是朋友。有的人之间产生了化学反应,把他们往远处更亲密的那道线推,线那边是未知性,也是可能性。忍足和迹部跨了过去,以他们的节奏摸索着。但有的人还在线这边观望,踌躇不定。

谦也站在原地的光线阴影里,空气里渗着这种亲密关系的排他性,迷茫占据了他大脑的运转。转身回书房的瞬间,他的余光瞥见了阳台上那抹昨天夜里没看清的明黄色。

但他没有如愿顺利逃进私人空间。门把手旋即被拧开,迹部斜靠着门框。

“喂。”他漫不经心地说,“厨房里有关东煮。”

“我不饿。”谦也人朝下趴在折叠床里,脸埋进枕头。

“那太可惜了。”迹部换了个一字一顿的口吻,“因、为、恰、巧、有、很、多、带、筋、肉。” 

他绝对是故意的,谦也如此想。但他的不满在第一颗肉丸被送进嘴时消逝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美味带来的幸福感,他不知该为这种轻易实现的心满意足哀叹还是雀跃。

迹部得意洋洋地挑眉,“本大爷家新来的厨师做的。”

谦也嘴里塞满了东西(出门没找到对胃口的食物他快饿坏了),含含糊糊附和几串不连贯的词组,迹部好笑地用手指示意他噤声。他给自己倒杯水,好整以暇地注视狼吞虎咽的谦也,客厅里电影的片尾曲断断续续地飘进来,碗里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

揣着一副酝酿完毕的表情,迹部重新开口,“你们忍足家的人,是不是碰上事儿第一反应都是躲?”

“啊?”谦也从碗里抬起眼皮,咽下最后一口汤。

“往前冲就不指望了,往后缩倒是挺熟练。俩字概括,自私。”迹部顿了顿,手捏紧了杯子,“或者说傻。”

谦也好容易跟上迹部的思路,抑或是总算开启的正题。对于这句论断,他谈不上百分百的冤枉。但这顶帽子仍然太大,扣他一人脑袋上不合适。无奈吃人嘴短,他没明目张胆反驳。

“你不能假定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啊。”

“当然。”迹部冲谦也摆了摆手指,“否则要是你的问题和我有关,我肯定早追来逮你,再用绳捆起来,好好问个清楚。”

迹部的话说得挺铿锵,像经过深思熟虑似的。他在主客观上占尽优势,人生于他是副打不烂的好牌。让这种人换位思考太困难,他眼里压根儿没有任何阻碍,正如常人也难以想象满是Buff的人生体验。

谦也知道和迹部继续辩驳自己占不了任何便宜,但不妨换种问法。

“那你和侑士,你能保证他和你一样有自信?”

“不能。但我会让他有。”

“……你怎么知道你们之间该是现在这样的?”

迹部认真盯了谦也半晌。

“因为你会知道。”

 

3

谦也不客气地在忍足家续住了几天。

忍足最近收了个VIP病号,下班回家比平时往后拖延。谦也多出不少和迹部独处的时间,倒比开头熟能生巧,反正任何时候都摆出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总没错。而在谦也隐隐察觉迹部还挺把和他的互动当乐子之后,他对这俩人打扰的最后一丝愧疚也消失一空。

临近傍晚的时候,迹部兜里的私人手机一个劲儿地震,他全无不耐烦地按下蓝牙耳机的接听,语气比平时软下来。但他眼里快活的光亮很快因听筒那端传来的消息暗下几成。

谦也根据这情形估摸了下,忍足今晚又要披星戴月地回来。他心惊胆战地目送迹部走进厨房,沉思着和冰箱对视,好像多一分严肃对面就更可能给出反馈似的。

昨儿晚饭在怀石解决的,一分价一分货错不了,可谦也不觉得自己能持续消受顶级料理的轮番轰炸。他如履薄冰地移到迹部身旁,隔空按下他正准备拨向某高级牛排店订位的手,“我看侑士之前还剩把面,咱把冰箱里的蔬菜一并下了,再窝个蛋、撒点葱花,你看行不?”

迹部若有所思地侧过脸回看他。谦也耸了耸肩,“普通人家的孩子嘛,都得会自己做饭。肯定比不上侑士做的合你胃口,但凑活一顿应该不成问题。”

话脱口而出后谦也才意识到,迹部还一言未发呢,他倒心虚地一通解释,越解释越心虚,感到真切的口干舌燥。

迹部挑起眉毛,颇感兴趣地打量谦也,像在掂量他话的可信度。他随后撂下一句简洁的“可以”,把厨房留给谦也一人。

谦也头皮发麻,心说以后绝不主动再揽伺候这位爷的活。切菜煮面比往常精细,弥漫的蒸气熏得脸疼。餐桌上迹部没作任何正面评价,优雅扒面的动作却也没停过。谦也悬着的心放下七八分,这才开始动自己筷子。

根据过去几天的经验,晚饭过后迹部不算太忙,一小时财经新闻,一小时外出跑步,冲完澡后倚床头看书,边打发时间边等忍足回家。鉴于刚刚史无前例的融洽气氛,谦也决定大胆地把俩人的交集推进一步。

他掏出收拾行李时胡乱塞进包里的游戏盘,绘声绘色又添油加醋地给刚锻炼完毕的迹部科普一番。迹部被他煞有介事的忽悠来了兴致,他们各拿一个游戏手柄,盘腿坐在电视机前。

屏幕上的小人蹦蹦跳跳,墙壁上的时钟嗖嗖嗖地走过几周。

迹部和谦也全神贯注在游戏,并未察觉淡淡的医院消毒水味混着沐浴露味漫进屋内,直到身后低沉的声音灌进耳朵时才都被吓一跳。

“……这不是我和谦也小时候玩的游戏吗?”

迹部顾不上招呼凭空出现的忍足,侧目瞪了谦也一眼。谦也赶忙拿一堆“改良”、“升级”等字眼堵他哥的嘴。

忍足对谦也的争辩不大感兴趣。忍足的手搭在迹部肩上,鼻尖凑到他的后颈,迷恋地嗅了嗅。“你换洗发水了?”他轻轻地问。

迹部“嗯”了声,目光依旧写满“小屁孩”盯着谦也。

谦也内心平添几分好笑——明明忍足也正用看小朋友的眼神盯着全无自觉的迹部——但他自知理亏,懒得吐槽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忍足揉了揉迹部的头发,难能可见地勾起嘴角。迹部的眉毛拧在一起,老大不乐意的样子。忍足于是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说着说着俩人相视一笑。

谦也突然恍了神。

忍足从小在外不苟言笑,在谦也面前成年后也笑得愈来愈少。谦也没见忍足这么笑过,发自内心的、无所顾忌的。

忍足凡事想得通透,有时通透过了头。他自我保护意识强烈,向来留有余地,规划好每一条可能的退路。可眼前的这个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付出去。

自打上周末住进来,谦也把很多设定当作顺理成章,如今细想才发现并非理所当然。迹部又何尝不是其中之一,他显得如此日常化、私人化,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和谦也记忆里的全然相反,几乎让人快忘了他在正经场合凛冽的样子。

——这间屋子是他们俩的舒适圈。他们是彼此的舒适圈。不为他人所知,真实而坦然。

感情有那么多种形式,人和人之间的可能数不胜数,平行的相交的,亲近的疏远的。但有些人,他们的生命藤蔓纠缠之紧密,早已融为不可分割的一体,哪怕分离、哪怕迷途,依旧无法趋于平静,无法挥手作别。

这份关系性渗透血液,成为本能的一部分,决绝的冰凉泛上心安的暖,只有在对方身边,自己才变得完整。

所以“你会知道”,你们之间本便该是这模样,任何其他可能都相形见拙。只有陪伴和被陪伴,占有和被占有,越陷越深,甘之如饴。

谦也躺在客厅的地板上,没来得及收拾的杂物散落四周。忍足和迹部已经回屋,空余天花板的吊灯和他相望。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缓慢爬上他的脸。

其实迹部说得一点没错,谦也想,他和他哥就是碰上事儿条件反射想躲。忍足是想得太多太复杂,他是想得太少太简单,终归是半斤八两。

他无心拼凑忍足和迹部过去曾有怎样的纠葛,分开和好的戏码是怎样都无所谓,起码他们目前回到了宽阔坦荡的道路上。但事到如今他无法再继续忽视自己妄图回避的问题。

谦也闭上眼,侧了个身,月光彻底浸没了他。

是怎样的回忆呢。先是酒味,不浓烈,但清香。接着感觉到升温,从空气到皮肤都在发烫。口腔里不知不觉间混进了同样的酒味,还掺着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不讨厌不排斥,反而十分舒爽。

然后被圈进一个怀抱,后背隔着布料感受到了那只缠满绷带的手的触感。言语交谈变得含混不清,只记得整个人像踩在棉花糖上一样轻飘飘的,昏沉沉地睡去,却无比心安。

他并非因想找人促膝相谈而逃到东京。照目前的情形谦也非常确信,无论是忍足还是迹部都只会重点跑偏——基于酒精在这俩人之间只会是事态解决的催化剂而非爆发的导火索——一脸难以置信地质疑“所以你们喝醉之后,就只相拥睡了一夜?你还因为这个跑没影了?”

说到底是任性自私,丢下一条“在我联系你之前绝对不要联系我!”意味不明的短信惊惶惶一溜了之,单方面阻断双方平心交流的可能,分毫未考虑对方或许同样窘迫的处境。

一个人反复想,使劲想,颠来倒去想,依然想不明白。自己和白石的友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友情又真的变质了吗?

然而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想见他。

想见那张脸,想和他说话,甚至想再度感受那个怀抱。白石从不给周围人添麻烦,因他而起的感情用事必然会被他纵容。可逃避永远不是长久之计,谦也心知肚明。

谦也攥紧拳头,阳台飘来的花香安静地包裹着他。像那个国二时惨败全国大赛单打三让白石错失上场机会的自己一样,感受到了后知后觉的满腔歉意。

谦也的离开和他的到来一样突兀。第二天早餐时分,他已经理好箱子整装待发地立在门口。忍足和迹部对他的行事冲动习以为常,没表露半分惊讶。

迹部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坐下,待会儿让来接上班的司机捎他一程去车站。谦也摇摇头,不习惯、不麻烦,几步路的距离,车还没他跑着去快。忍足抚上迹部的手背,压下他后续的反驳。

谦也临跨出门前想起什么,退半步回来往阳台方向望去。那片明黄色正在清晨的微风中招摇。

“阳台上那花,名字是?”

忍足停下手中的动作,思考片刻后答,“大花惠兰。”

“是吗。”谦也看上去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重新拉起行李箱拉杆,“还以为你要给我讲讲它的花语。”

忍足正低头对付盘里的吐司,谦也的话本该像过往那些对他文青属性的戏谑一样掠过。但这次不同,他抬起眼皮,眼里闪过一丝光,“大花惠兰的花语是……”

“坦诚的心。”迹部懒洋洋地支起下巴,忽然接过话茬说。

谦也愣半秒,笑了出来,阳光在他脸上跳跃。他看到忍足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扬起嘴角。他没来由地想,其实他和他哥运气倒向来不错。

他转过身,手在背后挥过,这回是真的要离开。

通勤时间的街道人流攒动,谦也起初拖着箱子走得慢,没走多远脚步着急起来,东京站的招牌在眼前渐进放大。售票窗口挤满了各种口音的游客,但要分辨和他一样的归乡人并不难,他们的脸上挂着焦虑期盼,对和这座城市告别迫不及待,但同时又忐忑不安地摩挲手中的车票,近乡情怯。

谦也坐进列车里,然后东京的景物开始倒退,摩天大楼变幻成蓝天白云。家乡的气息一点点靠近,以及其余那些久违的、令人想念的东西。

“来大阪站接我好吗?东京乱七八糟的,也没有找到好吃的章鱼烧。”他在手机屏幕上写。

不到一分钟,列车飞驰的轰鸣声中,手机响起滴滴滴的提示音。他收到“好”的邮件回复。

谦也舒适地靠着后背。窗外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

END

 

一直想写谦也视角的忍迹。私心加进白谦,没忍住多添了几笔。莫名写了很多谦也和迹部的同框,感觉忍足家有俩小朋友。

感谢耐心阅读到这里的你w

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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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以继夜

【伪装者】【楼诚】丹心如故

十几年心怀鬼胎,几句便交代干净。

明楼捏着半杯酒,在书房中踱步。阿诚决定晓之以理。

怪物是不能和人谈情分的,读过的传奇话本里,哪怕数年夫妻,一朝现了原形也只有掩面而去。

“组织目前的工作还需要我,”说辞早已演练过千百回,“明楼同志,今后凡是危险的任务---”

酒杯带着风砸到他面前,摔成粉碎。

“叫我什么?”明楼问,语气危险。

阿诚跪下去,垂着头,碎玻璃隔着裤子顶进皮肉。

当然不觉得疼,但明楼已经大步走来,把他整个人拎回椅子。

“这些年,”他听到明楼低声问,“受过多少致死的伤?”

“我这不是还活着?”大哥也会犯逻辑错误,阿诚竟有点想笑。

“那我换句话问你。”明楼直视着他,手里...

十几年心怀鬼胎,几句便交代干净。

明楼捏着半杯酒,在书房中踱步。阿诚决定晓之以理。

怪物是不能和人谈情分的,读过的传奇话本里,哪怕数年夫妻,一朝现了原形也只有掩面而去。

“组织目前的工作还需要我,”说辞早已演练过千百回,“明楼同志,今后凡是危险的任务---”

酒杯带着风砸到他面前,摔成粉碎。

“叫我什么?”明楼问,语气危险。

阿诚跪下去,垂着头,碎玻璃隔着裤子顶进皮肉。

当然不觉得疼,但明楼已经大步走来,把他整个人拎回椅子。

“这些年,”他听到明楼低声问,“受过多少致死的伤?”

“我这不是还活着?”大哥也会犯逻辑错误,阿诚竟有点想笑。

“那我换句话问你。”明楼直视着他,手里攥着带血的棉纱。

“到现在,还有哪里没受过伤?”

他等了等,便在阿诚的沉默里坐下去。半晌,突然抬手掩面。

“大哥?”阿诚下意识去碰明楼手臂,“你又头痛?”

明楼不理他。一滴眼泪从手掌后落下来,掉到西裤上,很轻的一声。

阿诚瞪着那水珠缓缓渗进毛料,有些恍惚地蹲下去。

“大哥。”他嗫嚅着,手掌抚上明楼膝盖。又是一滴,落在他手背上。

疯了,阿诚想。

这紧要关头,他却只想割开手上皮肤。

让明楼的眼泪,在自己血脉里激荡一生。





明楼带着那个罐子踏上旅程。

一路顺风顺水,阿诚的心跟着他飘洋过海,将硝烟与哀愁抛在身后。

夜幕低垂时,明楼独自摸索着瓷罐,感受阿诚心跳的节律。

暂时听不出会停跳的迹象,但明楼还是割破手指,用自己的血灌注阿诚。

指尖插入主动脉,被一下下吸吮,心房因为这滋养而欢快地搏动了片刻,又恢复了平常的节奏。

明楼想起和阿诚关于控制心跳的对话,摇了摇头。

“真倔啊。”他想。“管不了你了。”

下一刻,他的神色凝重起来。

如果这心跳真的有特殊的含义呢?

他仔细倾听着那节奏,掏出纸笔,逐一记录。

--..--.....---.

--.-..-.-----..

明楼看着这结果,毫不费力地破解出来。

“原来如此。”他笑了笑,却掉下泪来。

明楼,明楼。

在明楼知道与不知道的日日夜夜里,阿诚的心一直呼唤着他的名字。

不知疲倦,永不停息。

明楼,明楼。

砰砰,砰。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