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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碧响

【sc】镜面竹马(正下)

 →萨菲罗斯在实验室看到一个金发小孩。同样的竹马设定,但是实验室版。

 

7.

克劳德很快地融入到了萨菲罗斯他们的训练中。

与萨菲罗斯想象的不同,克劳德对他的战斗方式了如指掌。他能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往哪个方向行动,也能分辨出他细微的动作,在他的身后为他打辅助。

起初,萨菲罗斯以为,这是克劳德本身特有的能力——克劳德被分配到这里,是因为他对别人的观察能力很好。但之后,萨菲罗斯却在训练中发现,克劳德并不是能与所有的特种兵都配合的那么好的。他能如鱼得水地在萨菲罗斯的身后行动,让两人一加一大于三,但是在一些不熟悉的人身边,克劳德反而无法发挥出他自己应有的能力。...

 →萨菲罗斯在实验室看到一个金发小孩。同样的竹马设定,但是实验室版。

 

7.

克劳德很快地融入到了萨菲罗斯他们的训练中。

与萨菲罗斯想象的不同,克劳德对他的战斗方式了如指掌。他能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往哪个方向行动,也能分辨出他细微的动作,在他的身后为他打辅助。

起初,萨菲罗斯以为,这是克劳德本身特有的能力——克劳德被分配到这里,是因为他对别人的观察能力很好。但之后,萨菲罗斯却在训练中发现,克劳德并不是能与所有的特种兵都配合的那么好的。他能如鱼得水地在萨菲罗斯的身后行动,让两人一加一大于三,但是在一些不熟悉的人身边,克劳德反而无法发挥出他自己应有的能力。

除了萨菲罗斯,克劳德配合最好的,还是扎克斯这些与他们熟悉一些的人。

虽然配合得还算可以,但也免不了磕磕绊绊、出现一些两人相撞的小插曲;有时候克劳德和扎克斯两人撞到了头,还会对视一下,然后捂住嘴咯咯地笑。

但是在他的身边,克劳德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克劳德在萨菲罗斯身边时是沉默的。他似乎因为在实验室里待太久了,很多时候只是睁着一双与特种兵类似的眼睛在看。他看着周围的人不断地行动,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也看着萨菲罗斯一步一步获得了所有人的敬重。很多时候,人们会下意识忽略掉他,而他也似乎习惯着让人忽略掉他。

偶尔扎克斯会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这个跳脱的、像个小太阳一样的人,用像兄长一样的手掌团住克劳德。他会一下子拍在克劳德的肩膀上,然后揽住他去吃饭;有时候则和他说着自己许久未见的老家,那个被魔晄炉覆盖住天际、到处都是红土的地方。有人盼望着他的回归,有人以他成为特种兵为荣,有人在远方为他祈福。

“这是爱丽丝写给我的信!——啊,你应该不认识爱丽丝吧,她是我在贫民窟里遇见的女孩子,很可爱喔。”

洁白的信封,以及里面工整的字迹。

“我们已经聊了那么多了!”扎克斯咧着嘴笑着,看起来十分开心。

“我……”

“怎么了怎么了?”

“我也可以去外面看看吗?”

然而他终究没等到和扎克斯去外面看看的机会。

 

又是下雪的一天。克劳德起初是“分给”萨菲罗斯的增幅器,无论他和扎克斯他们玩的有多好,只要萨菲罗斯需要出任务,克劳德都要跟着萨菲罗斯去。也因此,克劳德在神罗的交友也好、找谁聊天也好,萨菲罗斯仅仅是看在眼里,并未干涉。

“我是谁?”

从刀刃上甩下来的鲜红血迹,溅落到覆盖皑皑白雪的大地上。萨菲罗斯这么问着自己,又似乎在问着克劳德。

“我是谁……你又是谁?”

天地间空余无一物。雪落下的土地上,只有鲜红的血迹,四处倒地的尸体,以及站立的克劳德和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银色的头发被落下的雪花盖住了,微风吹动,又从发梢轻轻地落到了地上。这种任务两人出的数不胜数,一台高效运转的机器——谁需要去关注机器过得好不好呢?

克劳德没法回答他。

克劳德是分给萨菲罗斯的“魔石”,他也仅仅只是个分给萨菲罗斯的“魔石”。有时候萨菲罗斯会回头看他一眼,更多的时候,萨菲罗斯是自顾自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每当这时候,克劳德就会想,难怪当时研究员只是用设备复现萨菲罗斯战斗的场景,原来他本身也是这样战斗的人。

像一匹根本不被任何人接受的孤狼。

两人的距离虽然很近,似乎又很远。出任务时,他们更多时候是沉默不语的。特克斯不会和他们说话,神罗的小兵不敢和萨菲罗斯说话,偶尔传来的简讯、语音,都是与任务有关。只有回到特种兵所在的地方时,才能多两句话说。

两人的距离很远,但似乎又很近。他们都是从宝条的实验室里出来的,在很小的时候,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萨菲罗斯的名头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实验室的生活,也许别人不知道,但他们是最清楚的。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克劳德就能迅速跟上萨菲罗斯。

这样诡异的距离维持了很久。萨菲罗斯并不会干涉克劳德什么,但他永远都会在一旁注视着克劳德。那双与克劳德类似、但又更加充满非人感的眼眸,有一寸的目光时刻都在克劳德的身上。

他们本以为这个世界会一直这么运转下去。

 

 

8.

世界开始崩坏。

起初是1st的崩裂。

在一起进行战斗模拟的三人,因为战斗而出现了裂痕。崩坏加快了进程,从杰内西斯开始,不断有羽翼落下。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本来我想,我已经是2nd了,只要自己努力,之后也会成为像萨菲罗斯那样的1st。可是安吉尔也好、杰内西斯也好,他们现在都好像被什么事情给旋进去了。大家都在一个漩涡里,动弹不得……”

扎克斯和克劳德坐在一起,断断续续地和克劳德说着这些事情。克劳德也很想和扎克斯说什么,但即使相处了那么久,克劳德也仅仅知道他们谁是1st、谁是2nd,还有认识一些3nd。所有人里,他最熟悉的,仍然是萨菲罗斯。安吉尔和杰内西斯他们从哪里来、为什么也会成为1st,他一概不知。

“我……我不知道。”

“哈哈,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扎克斯挠挠头,脸上的表情像是笑,又像是哭。:“大家都不知道,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之后的去往哪里。我们会‘成为’什么呢?像杰内西斯说的那样成为怪物,还是像安吉尔说的那样,成为英雄?”

“克劳德,我们会成为什么呢?”

扎克斯看起来很混乱,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他有自己的亲人,有一直写信的、

在贫民窟感情很好的少女爱丽丝,也有在身前一直引导着他成长的安吉尔。

他的身边围绕着很多人。

克劳德看着扎克斯能恢复精神,自己也很高兴。对于克劳德来说,在神罗的日子里,除了和萨菲罗斯在一起出任务、偶尔说几句话,剩下的时间大半都是和扎克斯在一起的。他还和扎克斯约了要去贫民窟见见爱丽丝——作为扎克斯最好的朋友去见她。

“如果会一直这样的话……”

“会一直这样下去吗?”萨菲罗斯突然接过他的话。这段时间里,萨菲罗斯更多的时候就是看着,或者突然消失不知道去做什么。克劳德站在萨菲罗斯的旁边,看着他高大的身躯。他终于站在了萨菲罗斯身边,这似乎是很多人觉得的最好的结局。

包括曾经的他自己。

“萨菲罗斯觉得呢?”克劳德问道。

萨菲罗斯没有回答克劳德的问题。他的目光笔直,看着在准备出任务的安吉尔和扎克斯。杰内西斯从神罗特种兵部队消失了,渺无音讯。扎克斯被提为他心心念念的特种兵1st,和安吉尔一起出任务。

两人就这么站在远处,看着准备出任务的人。

 

*

 

变天了。

安吉尔的剑最终被扎克斯继承下来。但扎克斯此时却见不到任何一点笑容。那次他回来时,表情看起来十分沉闷,像是溺水的人找不到方向一般让人害怕。看见克劳德时,扎克斯的表情略微松动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我……安吉尔……”

“安吉尔帮我选了路。安吉尔说,神罗的特种兵是英雄,永远不要放弃自己英雄的梦想。我是英雄吗?我能继承安吉尔的意志成为英雄吗?这把剑——我能继承吗?”

他不断地问着克劳德,像是一个即将坏掉的复读机。克劳德没有任何办法帮助他,他只能像安慰他一般,拍拍他的肩膀,或者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倾听。

“扎克斯,我……我不是生来就在实验室的。”

听到克劳德提到自己的事情,扎克斯抬起了头。太罕见了,克劳德几乎从来不提自己的事情。他的世界似乎就剩下萨菲罗斯,除去萨菲罗斯其他的时间才是自己的。

“我是六七岁的时候来到实验室的。那个时候我去山上玩,不知道怎么就被带到实验室这边,然后就一路变成这样。”

“你记得你家在哪里吗?六七岁的话,应该还有记忆吧?”

“我记得我们家那边很冷。我家在村子里,家的后面是雪山,雪山的名字我已经忘了。山上有魔晄炉。”

“被魔晄炉遮住天空吗?看来你也是乡下的小子啊。”扎克斯表情总算变得好看了一些“我帮你找找?”

“如果可以的话。扎克斯,你是我心中的英雄。你会成为英雄的。”

“你啊……”一边说着,扎克斯一边揉了揉克劳德的头发。看着像是尖刺的头发,却和克劳德一样有着柔软的质感。

“克劳德,扎克斯。又有任务来了。”

是萨菲罗斯。听到声音,两人回过头去,看见在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萨菲罗斯。

“新任务,在尼布尔海姆——一个有雪山的地方。”

 

9.

这个地方很冷。

克劳德跟着萨菲罗斯、扎克斯来的时候,村内正下着大雪。

来指引他们的是一位穿着短裙的少女,她的名字叫蒂法。克劳德感觉很熟悉,越来越熟悉了。他的身体好像还遗留了一些在外面的记忆,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瞬间,他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温度。

“你……”

那个少女看着克劳德,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忍住了。她摇摇头,将他们带到村里的旅馆里。

“你们今天先住下,明天我再带你们去魔晄炉!”

女孩说完就离开了。

“克劳德。”扎克斯悄悄靠近克劳德:“你的表情怪怪的。难倒这里是你的出生地、你的亲人在这里?”

“我记得我的妈妈和我一起生活……”

“那我们去找找吧,在任务完成之后。”

“好。”克劳德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感觉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他无暇顾及其他人了。在扎克斯的帮助下,克劳德一家一户慢慢排查着,终于找到了住在山脚下的那一户人家。

这里有个金发女人住着,村里的人说。不过这个房子太偏僻,一般他们也想不起来。

克劳德离自己的家越来越近了。他想起无数次做梦梦见的地方,一间小屋,有着可以看到星星的天窗,还有门前围着的、用木头做的栅栏。他的妈妈在屋子里,做好饭等着他回去吃。而克劳德经常出去,去到村子里找小朋友们玩。

“妈妈,我出门了!”

“早点回来——”妈妈喊道。天气经常是冷的,很少有暖和的时候。即使会回暖,也没有雨下。

他呼出一口气,气在空中化出白雾,变成水珠消散了。

“今天好冷啊。”有时候他也会感叹一下,根据天气情况,克劳德会选择自己去的地方。经常,他会往村子里跑,去找村里的小朋友们玩。村里的小朋友有时候会和他玩,更多的时候是围绕着村长的女儿玩。

村长的女儿叫蒂法,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克劳德不是很懂什么叫做漂亮。除了到村里玩,他还喜欢跑到山上去玩,但是他上山的时候,不会和妈妈说。妈妈不准他上山,说山上的魔晄炉太不安全了。

魔晄炉是什么?克劳德曾经这么问过妈妈。

是那个把天空都遮盖住的东西。克劳德的妈妈抱着克劳德,轻轻地答道。

他又梦见了家,然后又醒了,睁开眼,是一轮圆圆的月亮。

克劳德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活动活动。他再也不只能在梦里看到这些东西了。曾经无数次梦见的、无数次以为是错觉的地方,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马上,梦想就变成现实。

他给自己打气,拍拍胸口让自己安定下来。正想回去睡觉时,克劳德闻见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出事了。

哪里起了火。

那是他非常熟悉的、蛋白质烧焦的味道。萨菲罗斯非常擅长使用魔法,有时他也会选择用火焰。战场上的火焰,总是会吞噬掉一些人的尸体。

“扎克斯!快起来,村里失火了!”

“哦哦……啊?!”

一边喊着扎克斯,克劳德一边穿好衣服往外跑。与克劳德想象的不一样,没有人在跑,大家都变成了尸体。

“这……怎么回事……”

妈妈!

克劳德想起他准备第二天去的家。他顾不及等别人了,疯狂地往前跑去。

“妈妈——!”

那是一个完好无损的屋子。屋子前站着的,是他许久未见的、真正的妈妈。

“妈妈!”

“克劳德……是克劳德吗?是我的克劳德吗!”

克劳德看着妈妈的脸,那是他在梦里无数次想见到的脸。真正见到时,克劳德感觉无比的熟悉。那头金灿灿的头发,和克劳德如出一辙。

“克劳——”

 

是血。

 

红色的血液从妈妈的嘴里喷了出来。腹部也是。不用反应,克劳德就知道是萨菲罗斯的攻击。

“萨菲罗斯——你做了什么?!”

“克劳德。”萨菲罗斯用从未有过的语气喊着克劳德的名字。

他把手放在克劳德的肩上,和克劳德形成了共鸣。力量源源不断地从克劳德的身上转移到萨菲罗斯身上,萨菲罗斯抬手,放出了一阵巨大的火焰。

“萨菲罗斯!”

妈妈倒在了他的身上,克劳德被身上的沉重吓坏了,他条件反射地去喊萨菲罗斯,却发现之前一直是他的主心骨的萨菲罗斯,正是伤害了妈妈的人。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又是一阵火焰被释放了出来。火焰形成了冲击波,造成了类似爆炸的效果。爆炸的威力将村里的房子几乎全部摧毁,木板炸裂,碎屑在空中飞舞着。

“萨菲罗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

萨菲罗斯看了一眼克劳德,转身用刀挑起克劳德的妈妈扔向了远方。妈妈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阵尘土飞扬。

“萨菲罗斯!”

克劳德被萨菲罗斯按住了。他看见他的妈妈一边咳着,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往他这边爬。

“孩子……我的孩子……”

“他不会是你的 孩 子。”

“他是我的 人 偶。”

萨菲罗斯在克劳德的身后说着。说完,火焰又从两人的身上释放出去。只有克劳德妈妈的呻吟还在空中回荡。

“萨菲罗斯,你干了什么……”

“克劳德,成为我的同类吧。你本来就是我的同类,不是吗?”

萨菲罗斯的刀划破了克劳德的皮肤,从里面流出来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莹绿色的魔晄。

 

 

10.尾声

萨菲罗斯在特种兵基地看到克劳德时,终于从被尘封的记忆里找回了那个金发小孩。

彼时那个小孩像个玩偶,穿着一件空荡荡的实验衣就乱走。

“我应该是来自一个很远的山村。那里的条件没这里那么好,但是我的妈妈在那边。”

“她叫克劳迪娅。”

克劳德曾经这么和他说过。出来之后,萨菲罗斯想过,克劳德的妈妈,应该和他一样,有头金灿灿的头发。

他的妈妈,会在哪里呢?

最开始,他还会想起这个小孩。时间一长,克劳德就被他抛之脑后了。实验室里的实验体那么多,有几个是能出来的呢?

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克劳德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给你分配的、类似魔石的‘增幅器’。”实验员说,“除了作为‘增幅器’使用,他也可以在一旁为你打辅助,他的魔力可是很高的。连续释放攻击不成问题。”

实验成功了啊。

萨菲罗斯不可置否。对于他来说,有也可以,没有也可以。但是上面将克劳德分给他,那他也可以收着。

克劳德就这样,在他的身边落了下来。原本像个小呆子的金发小孩,现在却能够如鱼得水地站在他的身后。托克劳德的福,萨菲罗斯可以近乎无限制地释放魔法攻击。

威力上升了。

萨菲罗斯对这个状态很满意。最开始他收下时,他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战斗对于萨菲罗斯来说是一种享受,能够在战斗中更加肆意,那当然是更好了。

他很满意,并且不自觉地把克劳德纳入自己的领地。

有时候他会看见克劳德和扎克斯、和其他特种兵聊天,但最终克劳德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克劳德站在他的身后,像个小影子一样不吭声。

“我是谁?”

从刀刃上甩下来的鲜红血迹,溅落到覆盖皑皑白雪的大地上。萨菲罗斯这么问着自己,又似乎在问着克劳德。

“我是谁……你又是谁?”

萨菲罗斯问克劳德。

克劳德只是看着他。像个死物。

萨菲罗斯有时候也会想,支撑着克劳德来到这里的,到底是什么?以克劳德和他的配合度看,实验室的战斗训练绝对是非人的。

是因为妈妈吗?

那么,他也会有自己的妈妈吗?

萨菲罗斯开始寻找自己的资料。他从宝条的实验室里拿了一堆试验资料来看,实验对象都是他自己。

真有趣。

萨菲罗斯逡巡着。偶然,他看到了一个名词。

杰诺瓦。

这是他的起源吗?萨菲罗斯收好资料,放回了宝条的实验室。一切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至少宝条不能知道。

随着调查的一点点深入,萨菲罗斯最终探索到了杰诺瓦的头的放置之处。那是一个几乎没有人会去的小村庄,村子的所在地叫尼布尔海姆。

他带着克劳德和扎克斯他们,去往尼布尔海姆出任务。

克劳德和扎克斯似乎有自己的事要忙,没有空去看萨菲罗斯在干什么。任务推进到一半,萨菲罗斯找到了神罗留在尼布尔海姆的资料,里面有自己的名字。

他的“妈妈”是杰诺瓦——难怪他总觉得自己与其他人不一样。

克劳德是他的所属物,宝条的资料里显示,克劳德的起源是他。那克劳德也是杰诺瓦的孩子。

他要把杰诺瓦找回来。于是他再一次来到山腰的魔晄炉,那里藏着杰诺瓦的头。

回来之后,他看到了扎克斯和克劳德两人。他们看起来很累,但是又很兴奋。扎克斯冲到他的面前,和他说:

“克劳德要找到他的妈妈了!他的妈妈就在这个村里。我们快找到了!”

“哦……?那很好啊。”萨菲罗斯这么说道。

很好啊。克劳德。

我们会找到我们真正的妈妈的。

 

“萨菲罗斯——你做了什么?!”

“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

 

他听着克劳德一声又一声地喊着他的名字。杰诺瓦的头不断地在萨菲罗斯的眼前复现,克劳德柔弱的妈妈却在面前,马上要死了。

“孩子……我的孩子……”

“他不会是你的 孩 子。”

“他是我的 人 偶。”

萨菲罗斯在克劳德的身后说着。说完,火焰又从两人的身上释放出去。只有克劳德妈妈的呻吟还在空中回荡。

他的妈妈死了。他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妈妈了。萨菲罗斯握住了克劳德的手腕,拖着克劳德从村子里出来。

萨菲罗斯用克劳德的力量,将克劳德一直找寻的故乡烧的一干二净。他将克劳德为“人”的部分连根拔起,腐殖了属于他的部分。生根,发芽,从此永不分离。

 

“你是我的人偶,克劳德。我们去找我们的妈妈杰诺瓦吧,找到了之后,你就知道自己属于哪里了。”

 

此时,克劳德腿上的伤口,仍然流着魔晄。

 

 

END

 

 

对不起各位……温馨的找妈妈环节变成这样了。但是不这样写感觉也不是很过瘾。

字数超标了,如果出本的话,可能就把《竹马》正、反放一起印了。哈哈哈,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要,我努力努力。

雨溪_Raining Brook
蒙蒙抓到了一只小人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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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生气

【SC】猫咪与毛线团

童话风格,三部曲的番外。通篇胡扯,OOC致歉。

 

Summary:很久很久以前,有只猫咪遇见了它的毛线球。

 

—————————————————————— 


在遥远的宇宙彼端,存在着一颗美丽的星球。

 

星球名为盖娅,在她的身体上,数不清的奇妙生物和谐相处。

 

你看,精致的毛衣结伴出行,享受阳光穿透柔软的身体。

你听,轰鸣的飞机发动引擎,承载蓝天戴冠加冕的殊荣。

 

玻璃瓶在湖水里畅游,摩托车在荒野中嘶鸣。

长长的列车钻出孔隙,高高的楼房扎下根基。

 

奇妙的家伙们如此说:亲爱的盖娅,......

童话风格,三部曲的番外。通篇胡扯,OOC致歉。

 

Summary:很久很久以前,有只猫咪遇见了它的毛线球。

 

—————————————————————— 


在遥远的宇宙彼端,存在着一颗美丽的星球。

 

星球名为盖娅,在她的身体上,数不清的奇妙生物和谐相处。

 

你看,精致的毛衣结伴出行,享受阳光穿透柔软的身体。

你听,轰鸣的飞机发动引擎,承载蓝天戴冠加冕的殊荣。

 

玻璃瓶在湖水里畅游,摩托车在荒野中嘶鸣。

长长的列车钻出孔隙,高高的楼房扎下根基。

 

奇妙的家伙们如此说:亲爱的盖娅,我们是如此深爱你。

 

星球是何等欢喜,乃至于,允许机器破开土地,露出自己的鲜血,用它将钢铁哺育。

 

大家伙们吸食母亲的血液,成长、成长。

 

它们走到湖水岸边,碾碎了脆弱的玻璃。

它们走到荒野中心,击飞了怒吼的引擎。

它们洞穿孔隙,它们加固根基。

它们渴饮鲜血,它们壮大自己。

 

碎片沉入湖底,机油倾泻一地。

列车扭动躯体,大楼傲然孑立。

 

它们被固定好位置,在固定的阶梯。

 

强壮的大家伙们如是说:盖娅,我们是如此深爱你。

 

星球是何等欢喜,乃至于留下滚烫的泪滴。

 

大家伙们接住泪水,用那炽热的温度,融化坚硬的寒冷。

 

——瞧瞧,它们发现了什么?一个奇妙的个体!

 

那是一只银色的生物,有长长的胡须,和矫健的身体。

 

大家伙们说,看啊,多么美丽!这是盖娅的赠礼!跟随它的脚步,我们会找到代表幸福的应许之地!

大家伙们说,哦不,多么懒惰!它怎么还在沉睡!唤醒它的意识,它理应感激我们,这等宽宏之意!

 

生物睁开碧绿的瞳仁,它的名字叫作——猫咪。

 

银色的大猫,有着美丽的皮毛,有着古怪的脾气。

 

它生而拥有攀爬的能力,不必借助任何工具。

它生而拥有锋锐的爪牙,不必倚靠任何武器。

 

大家伙们为它戴上枷锁、换上新衣。

 

它们欢欣地说:

看!我们拥有同样的肢体。

瞧!我们拥有同样的胡须。

 

——你是我们的同类,你是我们的兄弟。

 

猫咪动动耳朵,转身步入自己的战场。

 

——我们并非同类,我们并非兄弟。

——贪婪无法掩饰,气息无法相融。

 

猫咪想,至少,我们拥有相似的躯体、相似的胡须。

 

它伸出利爪,刺破新衣。

爪子下的生物渺小无比。

 

猫咪想,我可以庇护它们,这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于是,猫咪蹲坐在高楼之上,懒洋洋地享受阳光。

 

大家伙们命令镜头,拍摄猫咪漂亮的毛发,散于网络。

大家伙们命令报纸,记录猫咪矫健的身姿,散于僻乡。

 

大家伙们总是喜欢捣鼓奇奇怪怪的东西,而这些,猫咪并不在意。

 

它也并不知道,在一个偏远的小镇里,通过颜色灰暗的报纸,金灿灿的毛线团看见了它的身影。

 

——啊……多么美丽、强大而独特的生灵。

 

毛线团滚到柜台前,呆呆地,不动了。

 

它从未见过这种生物,即使站在最简陋的纸张上,也能令它目眩神迷。

 

毛线团从层层叠叠的绒线里取出金币,换来印有猫咪的报纸,欢快地回到家里。

 

温馨的房屋中,同样美丽的金色线团正在打扫地面,它的颜色更加浅淡,带着日光和青草的气息。

 

突然,门扉被开启,它的孩子骨碌碌滚到身边,举着每日晨报,兴高采烈地告诉她:看,这是英雄,强大又美丽!

大线团接过小线团的全新珍宝,仔细端详:啊,的确如此!这是新的敛财机器?

 

小线团身上的线都要炸起来了,它生气地说:妈妈,你怎么能这样说!是英雄——最强大的战士!最锋锐的武器!

它说:我也要成为英雄!我也要证明——毛线团绝不会被废弃!

 

——即使我不是皮革,也绝对拥有属于自己的天地!

 

大线团拿它没有办法,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毛线团天天念叨着猫咪。

 

——你的爪子为何如此锋利?

——你的躯体蕴含何等奥秘?

——你的双眼藏着什么谜题?

 

美丽的猫咪,强大的猫咪,独特的猫咪。

毛线团还不知晓你的真实名姓,就已经把你当作理想的唯一。

 

终于,毛线团变大了一点,能够独自走出村落。

 

母亲为它送行,塞给它2000金币。

 

——我无法一直看着你。

 

大线团难言落寞。

 

——但我最希望的,是你能照顾好自己。

 

小线团抱着绒线织就的包裹,感受着沉甸甸的爱意。

它在心里悄悄立誓,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

 

岂料,小小的两千金币,砸进了深深的水里,被用来冷却通红的钢铁,被拿去加固长梯。

 

毛线团被放进狭窄肮脏的盒子里,同钉子、橡皮筋、螺丝、麻绳等挤在一起。

在闷热的铁盒之外,是无数的、堆得满满的容器。

 

它难过地想,原来,我并不是唯一。

 

线团缩进自己的小盒子,沉默地跟随英雄,前往自己的故地。

 

这是它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猫咪。

 

它的爪子尖锐无匹,它的躯体饱含魅力。

它的双眼写尽谜题,眸光流传间,是勾魂夺魄的奥秘。

 

毛线团将自己更深地藏进盒子里,不去看皮革们对英雄的致意。

 

——伟大的英雄,您的到来是对村庄的赠礼。

——请您千万不要客气,在我们的小小领地,安心歇息。

 

猫咪甩甩尾巴,接受了皮革的好意。

它转过头,用鼻尖碰碰盒子的铁壁。

 

——听说这里是你的家乡,承载着你的记忆。

——不要逃避,傍晚之前,所有的时间都属于自己。

 

毛线团抬起铁盒,悄悄露出一点缝隙。

从这一线幻梦里,它看见沐光而立的猫咪。

 

猫咪的背影渐渐远去,被深深地,放入线团的心底。

它将晨光纺织成衣,用这虚幻的光影,包裹这段回忆。

 

再后来,冲天火海起。

 

皮革被燃成灰烬,绒线被压入废墟。

那被赞叹的利爪,碾死一只又一只蝼蚁。

 

它看见立志成为手套的皮革蜷缩在地,再无攀登高峰的活力。

它看见遮挡寒暑的雨伞铁骨尽折,倒在残垣之中,奄奄一息。

 

它看见——

 

……一只长出翅膀的猫咪。

 

圆滚滚的毛线球,用坚韧的长线绑住钢骨,用尽最后的力气,滚到猫咪身后。

 

嗤————

 

……猫咪缓缓扭头。

 

它荧亮的竖瞳里,完整地放下了一颗乱糟糟的毛线球。

 

它张开利齿,拔出染血的钢骨——

 

下一刻,利爪撕开了线球的身体。

 

可怜的、脆弱的、顽强的毛线团,用断裂的线,勾住锋利弯曲的指尖,用最后的气力,完成了这份屠戮英雄的功绩。

 

——它杀死了拥有银色皮毛的猫咪。

用缠在核心里的勇气,用那件摇曳晨光的衣。

 

它倒在星球的血液之上,想着,我就要这般死去……

 

火焰与死亡吸引了不祥的气息,只因它们饲养的猫咪杳无踪迹。

残破的毛线球被粗暴地拾起,封进地下仓库,放入铁盒般的冰冷容器。

 

华美的银色毛发被编入扯断的绒线,流动的鲜红血液被注入蓬松的身体。

毛线球听见星球的声音,盖娅用翠绿的血哺育它,教它远离尘世的点滴。

 

它枕着绵软的梦境,终于沉入一场安定,长眠不醒。

 

——这时候,雨伞却睁开眼睛。

 

它勾住散乱的毛线,将前方的曲折尽数扫平。

它张开宽大的伞面,将暗沟的污秽阻挡干净。

 

它最后一次为毛线团遮风挡雨,撑着破烂的伞面,迎来一场天光大清。

 

——去远方吧。去守卫我们的尊严,直面我们的宿命。

 

绒线挂在仅剩的钢骨上,迷茫地、呼唤它的名姓。

 

——遮挡风雨的伞啊,为何,我无法将你看清……

 

沉睡的灵魂被一声猫叫唤醒,他睁开眼,看向远方的轰鸣。

 

是列车,是引擎,是脆瓶,是宿命。

 

银色的毛发拥有生命,它们生长交缠,指引金色的绒线,编织属于自己的魂灵。

 

——终于,毛线球睁开了眼睛。

 

漂亮柔韧的手套站于眼前,展露的,是无法掩饰的高兴。

 

——毛线团,我竟还能看到你的身影。

——可否告知你的行径?你能否听见五年前的哀鸣?

 

毛线团记得,它们之间有过一个约定。

 

——畏难关头,它要成为一名骑士,去拯救公主的性命。

 

村庄的残魂得以相认,为这死灰的命运添上一幸。

 

就这样,毛线团缠着一根钢骨,裹着一道残影,经由血液照拂,抬起一双绿色的眼睛。

 

它即将迎接自我的宿命。

 

坚实的冰镩与它相遇,付以金币,付以远征的雷霆。

灵巧的木梳与它相遇,赠以鲜花,赠以愈合的明星。

沉稳的牙剑与它相遇,授以利齿,授以野性的聆听。

 

它前行着,前行着,迎来了自我的宿命,迎来了猫咪的呼应。

它前行着,前行着,追逐着裹挟的既定,追逐着远处的身影。

 

活泼的铃铛与它相遇,送以执着,送以战争的落樱。

调皮的玩偶与它相遇,献以背叛,献以永恒的寿命。

奇妙的钻头与它相遇,施以心愿,施以展翅的雄鹰。

寡言的围巾与它相遇,奉以偿还,奉以清醒的伶仃。

 

它本以为,这便是它的旅行,它只需直面猫咪的余兴。

猫咪从高处跳下,拨弄线团,用利爪打破美好的幻境。

 

于是,木梳碎掉了,如凋零的残樱,再没有任何回应。

 

猫咪甩着尾巴,碧色的瞳仁装着金灿灿的身形。

它勾住毛线团,不顾它的抗争,不顾它的悲鸣。

 

——空荡荡的毛线团,空荡荡的内里。

——要填满空荡荡的自己,你需要银闪闪的猫咪。

——你的泪水因我而流,你的愤怒因我而起。

——你的欲望因我而迷,你的苦痛因我而立。

——你的挣扎、你的嘶吼、你的欢喜、你的哀泣。

——全部、全部都攥在我的掌心里。

 

——你是猫咪的所有物,只须将猫咪的话语聆听。

——你是猫咪的独占品,只须将猫咪的命令执行。

 

——我的毛线团啊,你可能记清,五年里的情景?

 

毛线球发现,它竟然……真的记不清。

 

猫咪离开了,带着愉悦的兴,睁着明晰的睛。

毛线团沉默在原地,因一句话,凝固了身型。

 

木梳被葬于静水绿汀,扩散的涟漪为沉睡的花朵送行。

魔法被浸于寂静寒冰,四散的细沙为沉默的火山掩映。

 

它们目送线团远去的身影,看着它走向那既定的宿命。

 

终于,它来到久别的故乡,它见到虚假的真相。

终于,它看到雨伞的堂堂,它看到镜中的自况。

 

——银色的毛线球啊,你为何,是这般模样?

——原来如此,你竟然是,猫咪的形状!

 

银毛的大猫叼走了顺从的线团,与它相连相系,于血液的汪洋,取得了魔法的力量。

 

毁灭的铜钟高鸣报丧,沉睡的线团却在随波而往。

 

——它浸入了香甜也痛苦的梦乡。

 

睡梦里,金灿灿的线团将它鼓励。

睡梦里,银闪闪的猫咪与它碰鼻。

睡梦里,绿茵茵的木梳为它欢喜。

睡梦里,黑漆漆的雨伞把它拉起。

 

它拉住伸来的力,却发现,这是血淋淋的痕迹。

手套紧紧地拉住它,用攀岩的力,用难掩的泣。

 

——毛线团,我们从未将你废弃。

——毛线团,你是我心中的唯一。

 

——毛线团,你从来都是自己!

——毛线团,你怎可将自我遗弃……

 

——毛线团啊,褪下层层叠叠的衣。

——你还有一段记忆,你还有绝不遗忘的痕迹。

 

——所有的一切,组成了完整的你。

 

毛线团终于睁开眼睛,温柔的晨光照进它的眸底。

 

——美好的过往,是虚假的回忆。

 

——我拥有软弱的灵魂,和软弱的身体。

——我曾被装于容器,和其他工具一起。

——我是普通的毛线球,仰慕一只强大的猫咪。

 

——猫咪填补我的躯壳,猫咪点缀我的外衣。

——猫咪充盈我的魂灵,猫咪蚕食我的记忆。

——而我……活在美好的幻想里。

 

——现在,请允许我介绍自己。

 

一只普通的毛线球,带着一些不普通的回忆。

被一只银色的猫咪看上,想要随时叼回窝里。

 

那意味着危险,那意味着警惕。

那意味着殊异,那意味着远离。

 

那意味着——我还是要追逐那只银色的猫咪。

那意味着——我们拒绝放弃你。

 

那便前行吧!前往极北之地,寻觅猫咪的踪迹!

 

而猫咪就待在那里,不闪也不避。

魔法已然发动,它等在这里,等着毛线团的归期。

 

毛线团来到它的面前,带着浓重的火气。

木梳因它而去,只因她的身份有异。

玩偶碎落一地,只因魔法需要献祭。

 

猫咪伸出利爪,瞳仁里只能装下黄金般的影迹。

 

——那便打吧!

 

普通的毛线球,已经拥有不普通的能力。

猫咪的银色毛发,融入了线团的金色身体。

 

——它们即为同类,它们血脉相依。

 

它们以生死相搏,最终,猫咪倒了下去。

 

圣洁的白拦截毁灭的黑,毛线团抬头望去,看见了木梳清爽的绿。

它们来自星球的地底,被木梳梳理,发出平和的气息。

 

危机被再次摁进土地,毛线球和同伴们被冠以英雄的功绩。

 

大家伙们掩去行迹,冰镩回归故地,咬入坚硬的黑漆漆,发誓要与不公抗争到底。

手套重建旧地,牙剑与铃铛返回故里,钻头开始研究下一个谜题,围巾如往常一般,原地伫立。

 

毛线球同围巾站在一起,并肩看着待兴的土地。

它的手里抓着武器,可它竟不知道,该如何将它挥起。

 

——空荡荡的毛线团,空荡荡的内里。

——空荡荡的小舟,需要一面亮闪闪的旗。

——亮闪闪的旗啊,已经被折倒在地。

——空荡荡的小舟,失去了沉甸甸的动力。

 

——它们即为同类,它们血脉相依。

——它们即为宿敌,它们生死相系。

 

它们被猫咪赋予意义,它们被猫咪引动轨迹。

它们被汇合在一起,凝成瞳仁中的唯一记忆。

 

——我要永远将你铭记。

 

毛线团的线头染上墨迹,它却离群索居,将印记牢牢藏起。

 

它看着生灵因墨迹而离弃,它看着同伴因远居而失意。

它看着时光滴滴掉落,星球再次陷入迷离。

 

——它心知肚明,猫咪没有死去。

——它心知肚明,共犯正是自己。

 

一圈圈绒线下,保护好的,是割舍不掉的回忆。

 

——我们是否会输给回忆?

——请你在我的回忆安息。

 

猫咪用翅膀裹住身体,留下意味深长的话语。

 

——我绝不可能成为回忆。

 

它们心知肚明,有些记忆,绝不允许被忘记。

 

——即使是,数百年的光景。

 

手套化为尘埃,留下写满色彩的柜台。

冰镩已被掩埋,托付雕刻伤痕的信赖。

牙剑葬进骨海,敞开遥望星空的胸怀。

铃铛眠入宝铠,赠予保存理想的山寨。

玩偶止于懈怠,递给双面大吉的福牌。

钻头停下装载,送出天马行空的珍财。

围巾再度赎债,赐予打破安眠的例外。

 

毛线球站于长河之中,成为了又一例意外。

 

河水将他吞没、覆盖、掩埋。

唤醒它的,只有另一个灵魂的徘徊。

 

猫咪的心思着实难猜,它所想的,却是抹杀所有意外。

 

——线团只须为它所有,线团只须将它依赖。

——线团不必将任何事物理睬,线团会同它一起,超越时空之外。

 

于是,线团的记忆被利爪掏出,里面藏着的,是猫咪过往的神态。

 

——可怜的线团,从始至终,都经历着一只猫咪的舞台。

 

戏剧的演员已经就位,稚嫩的花朵将线团青睐。

它取来最清透的晨露,打碎了线团的无波情态。

 

——既是无法忘记,可否为我讲述它的事迹?

——既是无法忘记,可否为我描绘它的性情?

 

毛线团答不出来。

它现在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是一只银色的猫咪。

 

猫咪,猫咪,银毛绿瞳的猫咪。

诞生于星球的奇迹,不同的神态,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这一次,毛线团再度踏上追寻的旅行。

舞台上,猫咪晃晃尾巴,翻转出障目的幻影。

 

——信仰的湍流,若是源头便为错误,毛线球啊,你该如何自立、如何凭依?

 

毛线团果然被迷惑眼睛,挥不散残酷的谜题。

猫咪撕破阻拦的星球,将漂亮的线团叼起。

 

它要好好享用自己的毛线球,它要——

 

……咦?可怜的毛线团,怎么成了一地散乱的线体?

金灿灿的绒线啊,慢慢褪去踪迹,成为了——银色的纤细。

 

猫咪站在银色的毛发里,缓慢地,眨眨眼睛。

它俯下身体,去嗅闻属于毛线团的气息。

 

——回答猫咪,回答猫咪,你究竟藏在哪里?

——没有回应,没有回应,毛线团失去踪迹。

 

银色的大猫拨开阻力,直到这时,它才知晓,百分百的占有,只会拥有百分百的自己,百分百的自己,无法忍受失去金灿灿的唯一。

 

清绿的鲜血被送入毛线球的身体,经过数百年的光阴,它再度看到大线团的笑意。

 

——我的小线团,“英雄”所谓何意?

——那是一只、独一无二的猫咪!

 

……那是一只……独一无二的猫咪。

 

线团挣扎着,把绒线缠回身体。

 

……那是唯一的……坏心眼的猫咪!

 

猫咪又被金灿灿的绒线缴住身体,它还是那般不在意,一如往昔。

 

——你可以伤害猫咪,猫咪可以撕咬你。

——你可以裹缠猫咪,猫咪可以靠近你。

——你可以拥抱猫咪,猫咪可以舔舐你。

——你可以拒绝猫咪,猫咪……绝对不会离开你。

 

——你,无法拒绝猫咪,正如猫咪不会拒绝你。

 

毛线团终于可以给花朵讲出那个故事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只猫咪遇见了它的毛线球。

故事最后,猫咪和毛线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它遇到了,属于它的、独一无二的银色猫咪。

 

【完】

 

 

[关于押的韵]

第一阶段真实自我是:i

第二阶段虚拟自我是:ing

第三阶段被萨忽悠瘸了是:ang

第四阶段真实自我是:i

第五阶段被时间磨损被萨忽悠是:ai

第六阶段重新找回自我锚点是:i


下面是永生后同伴们的结局。




莫生气

【SC】共生

时间线在AC之后数百年,云片永生。《每一次葬礼》《英雄像》的后续,强烈建议按发布时间看完前两篇,这是三部曲的最后一篇,不看前文连不上啊亲们——

 

Summary:它已被青年赋予所愿。


 

————————————————


 

男人没有身体,他栖身于无垠的绿色长河里。 

 

河流平缓温和,脉脉流淌,它们不参与循环,路途的尽头是一方湖泊,如死水般无波,隔离于人世之外。

 

湖泊有一个主人,主人有一个轻飘飘的名字——

 

“克劳德……”

 

字母在唇舌里滑过,带着潮湿的吐息,滚过低沉...

时间线在AC之后数百年,云片永生。《每一次葬礼》《英雄像》的后续,强烈建议按发布时间看完前两篇,这是三部曲的最后一篇,不看前文连不上啊亲们——

 

Summary:它已被青年赋予所愿。


 

————————————————


 

男人没有身体,他栖身于无垠的绿色长河里。 

 

河流平缓温和,脉脉流淌,它们不参与循环,路途的尽头是一方湖泊,如死水般无波,隔离于人世之外。

 

湖泊有一个主人,主人有一个轻飘飘的名字——

 

“克劳德……”

 

字母在唇舌里滑过,带着潮湿的吐息,滚过低沉的嗓音,裹了一层粘稠的质感。

男人满意地看着青年睁开双眼。

 

无神的、幽绿的、有着针状瞳仁的眼眸。

 

男人的计划快要成功了。

生长于河流中心的嶙峋岩石被湍流磋磨、被沙土吞噬,一点点地,弯下脊梁,低着头颅,向那暗色的流沙称臣。

男人如世上每一个温柔多情的伴侣,掌心隔着两层布料,从洁白的后颈开始,缓缓地,抚过青年的脊柱。

 

玉一般温润,血一样温热。

 

男人握住这根不屈的骨。

它是那样脆弱,无需男人用力,已然遍布流水的痕迹。

它又那般尖锐,抵住男人的手,骨节几欲刺进掌心里。

 

男人温柔地,合拢手指。

 

听。骨头在哭泣。

 

——为何推倒我的雕像?

——为何抹去我的方向?

——为何我始终寻不到终点,永远陷身于彷徨?

 

那是一首美妙的旋律。

飘忽的云消散于最深的夜。

 

裂痕顶破洁白的骨,残渣摇摇欲坠,为悲怆的奏鸣曲奉上最后的泪珠。

男人接住了这颗泪,任它变得乌黑。

 

“克劳德,”曲谱行至高潮,演奏者凑到青年耳畔,循循低语,“我是谁?”

青年睁着无神的眸,以沉默作答。

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更紧地抓住那根骨,以无可撼动的支配权下令,逼迫青年回答:“克劳德。我是谁。”

青年唇瓣微动,异类的细胞臣服于眼前的可怖存在,操控着干裂的器官,沙哑的声音被强行挤出,扭曲的音符回答他——

 

“……我……是、谁……”

 

▃▃▃▃

 

男人划下浓重的休止符。

 

……

…………

 

“……我、是……谁……”

 

乐曲停止,刺耳的音符在寂静的空间回荡。

谄媚的细胞仍在满足支配者的要求,一遍遍地,操纵着金发的人偶。

 

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男人放松力气,松开破碎的骨。

 

仿佛疑惑一般,他抬起青年的脸,凑近那双眼睛。

银发流泻,宛如贵金属打造的牢笼,青年被困于其中,器官散落一地,木偶缺失零件,断裂的颈没有任何生气,剔透的宝石眼睛像一面镜,没有任何反抗地、映出所有东西。

 

男人如愿地看见青年的眼底满是自己。

 

——一只温顺的、柔软的人偶,再不会拒绝主人的任何要求。

 

碧绿的湖立于足下,不再打湿银色的发和黑色的衣,它失去了掀起惊涛的能力,只因它已死去。

 

男人听到了,一部分欲望传达饱足的惬意,但更深处的东西,是陌生的情绪。

有一种轻飘飘的东西,像青年的名,栖身在这股情绪里。

现在,云雾散去了,它终于显露真容。

 

——巨大的、不见底的空洞。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息,沉默地、愤怒地吞噬一切。

它要找回填满自己的东西。

 

男人站在空洞上,同样沉默地看着它。

 

轮齿被掰断,齿轮不再咬合,踏板停下动作,琴键吟唱,发出单调的音。

万籁俱寂,只有那音符仍在奏响。

 

——我是谁

 

人偶没有答案。

 

这不被允许,它的主人需要回答。

 

一架残缺的钢琴。

一个贪婪的听众。

 

我要永远想着你的一切。

这是男人许下的承诺。

 

你的一切应属于我。

这是男人立下的规则。

 

他以指尖触碰那双眼球,他想到了另一种绿色——在此之前,它名为阻碍。而现在,他需要它。

指尖下移,停留在青年的左臂。随后,破开皮肤,插入血肉,揪住了被男人封锁的线。

那是一段回忆,来自被男人杀死的、青年的母亲。

 

男人记得她,在死亡之前,她想的是自己的孩子。

因此,男人记得她的遗言——克劳德,快跑……逃走,然后活下去……

 

——克劳德。

男人记得他的一切。

 

于是,细线淡化,新的记忆被男人接收,置于燃烧的城镇里。

这是他与青年的开始,属于他们的重要回忆。

 

然后,那缕细弱的线,被放回青年躯体,顺着血液,融入伤痕累累的骨。

 

男人看着青年渐渐蹙起眉头,发出微不可闻的呜咽。

他勾起嘴角,以拇指指腹封住青年的唇。

 

你在为谁哭泣?你的母亲,还是你的“英雄”?

男人漫不经心地想,缓缓抬起手指,允许青年吐出一点声音。

 

他来到纸片与墙壁的后方,那里空空如也。

 

最初的字母应和着无尽暗色,它们洇透白纸,长于人形的心脏。

 

Sephiroth。男人的名字。

 

——唯有他的意志压倒一切。

 

苍白的人形唇角微弯,立于青年身前。

银发的男人指悬丝线,立于迷障之后。

 

黑色的名连接前后,联系所有。

 

他有了一点期待——为青年的答案。

而那金发的青年,会同那个答案一起,来到他的身边。

 

——心甘情愿地、成为仅属于他的完美“人偶”。

 

为此,他不介意松开手指,漏出一点时间。

 

 

 

 

 

——萨菲罗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克劳德坐在桌前,手里捧着黑色的羽毛。

他刚刚从梦里挣脱,身上挂满了黏腻腻的汗,外界的刺激依旧存在,出色的感官加重了这种负担,但奇异的是——他的脑袋不疼了。

不仅不痛,反而格外轻松,沉重的杂物们被丢卸一空,新的物品走进来,它们穿着各色包装,上面印着人类赋予的姓名和定义,拨开那层皮,内里却空无一物。

 

它们被允许入住,等待房屋主人将空虚填补。

 

——用那根黑色的羽毛。

 

克劳德合上眼睛,吃下了它。

 

先是柔软的舌头,再是咽喉,顺着长长的食道,到达胃部。

溶解、吸收,随血管流淌,到达心脏,被接受、被转化,随心跳迸发,流入大脑,浸透每一个细胞。

 

名为“木屋”的房客,长出了骨骼,细胞簇拥着,拧成神经、挤作肌肉、化为血液——

空荡荡的皮囊被填满了。

 

尼布尔海姆的木屋里,克劳德吃下一片羽毛。

 

另一半自我得到承认,他使用异类的肉,他流着非人的血。

它们共同滋养着——一颗人类的心脏。

 

滋——!

滋……滋滋——

 

“呜……!”

熟悉的刺痛自太阳穴传来,克劳德捂住脑袋,疑惑还未升起,便被震惊冲得一干二净。

 

眼前的一切仿若信号接收不良的古董电视机,画面时断时续,电流成串地跑过屏幕,曝光过剧,茫茫一片亮白,只能看见几根深色的线条在动作。

白光忽闪几下,倏地熄灭了。黑白骤然颠倒,眼眶酸痛,睫毛合拢,只模糊地窥见几点绿。

 

……绿色。

头痛之余,克劳德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想。

——他又想做什么!

 

很快,恼火被疑惑取代。

 

眼前的画面似乎是一段记忆。

绿色光点们组成一个人形,那人悬于生命之流上空,它抬起手,组成身体的光点轰然散开,只有一些近似于金色的光点没有动作,其他的,尽数汇入下方长河。

金色光点们随着看不见的呼吸起伏,似是在表达所有者的喜悦。

 

——克劳德。

 

“……!”

克劳德忍着刺痛,努力向四周看去,寻找那个身影。

 

没有……不存在。那不是声音!

 

克劳德立刻拉回视线,死死盯着那些与众不同的光点。

 

“什……”

 

……他看清了。

那是一段段记忆。每一份光明里,都装着一个人。

 

唯一的人。

 

——克劳德。

 

那连自我认知都抛弃的意识愉悦地想。

 

——我要永远想着你的一切。

 

克劳德怔怔地望着它。

 

——你会让我变得完整。

 

嗡————————

 

啪。

 

画面消失了。

 

青年呆坐在椅子上。

 

……

…………

………………

 

不知过了多久,挺直的脊背弯下,额头触碰冰冷的桌面。

他揉乱了本就不顺滑的发,将它们弄成上好的陆行鸟巢穴。人形陆行鸟不在乎住的地方,他现在只想找个沙地,把自己埋进去,总好过直面这糟心的现实。

 

……为什么?

克劳德不知在询问自己,还是已经被接纳的某个存在。

 

心脏砰砰跳着。

是激动?惶恐?还是欢喜?

或许什么都不是,只是数百年里,已经刻入本能的烙印?

 

……他不知道。正如上一个问题,他同样不知从何问起。

 

桌面已被体温熨暖,克劳德转头,用脸颊贴着光滑的木头,微阖双眼,感受着属于人类的温度。视线前方,看到一半的书大刺刺敞着,幽蓝批注经暖色灯光拂过,鲜明地映进青年的眸底。

相似的蓝色撞在一起,克劳德抬手,划过那行字迹。

 

Sapphire.

蓝宝石。

 

这是一个孩子送的礼物,她的名字是……

 

丹妮丝。

花朵。

 

女孩对自己准备的名字自信满满,准备了同名的蓝墨水——为了得到它,女孩不得不说尽镇长夫人的好话,当了一个星期的小跟班,那位夫人被哄得心花怒放,赏了小姑娘朝思暮想的“蓝宝石”。

 

……我该谢谢她。

克劳德直起身体,透过窗户,看向这与世隔绝的小镇。

 

小镇沉在夜色里,睡得甜蜜。

战火无法将她波及,她是童话书写的世外仙地。

 

克劳德合上书籍。

他已想好谢礼。

 

在这之前——

 

克劳德将掌心至于胸口。

 

萨菲罗斯。”他默念着,“我想见你。

 

下一刻,敲门声起。

 

“笃。笃。笃。”

 

节奏相同、力道适中,不急不缓,像极了某个家伙的优雅做派。

 

克劳德深深呼吸。

 

他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

 

银发的天使站在门外,轻轻地,抖了下羽翼。

 

“……不要收起来。”

手心沁出湿意,克劳德堵在门口,仰起头,直视对方的竖瞳,压抑住身体被养出的本能反应,不去想靠在床头的六式。

 

这是正确吗?

克劳德不清楚。但他想试一试。

 

天使垂下睫羽,类兽的眸锁定青年。

猎物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眼,他勾起了唇角。

 

如你所愿。

 

 

 

“……我不知道。”

在萨菲罗斯挑起眉梢,说出那个拉长尾音的音节之前,克劳德立刻补上解释:“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完,他又拧起眉头,开始考虑如何解释这个回答。

 

几十年的形单影只、与世隔绝,纵使盖亚仁慈,为他保留了许多重要的回忆,面对与人交流的问题——特别是萨菲罗斯相关——克劳德还是有些捉襟见肘,无法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一个补丁盖上另一个补丁,补来补去,衣服被掩盖住,再也看不见最初的模样。克劳德不擅长针线活,他身手足够好,星球上没有多少能让他衣服变成破烂的存在,能在他的躯体上留下大面积伤口,这件衣服也没有继续穿的必要了——修补它们耗费的时间精力,足够接到下一份快递,买上好几件新衣服。

到了后面,快递小哥成了流浪者,衣服也只为蔽体,没有任何关注的意义。

 

或许是今天的萨菲罗斯意外的温和,也或许是他接受了新身份,戴了一层滤镜,克劳德扔掉了缝补的布,选择开门见山,如实相告。

无论经过多少年,他都不喜欢弯弯绕绕。

 

“我需要时间。”克劳德背对灯光,堪称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坐在床上的天使,“现在不能告诉你。”

 

暗沉沉的影子框住了萨菲罗斯,他从没感受过这种视角颠倒带来的压迫感,尤其对象还是克劳德。这很新奇,他并不反感。至于对方的要求——他同样不缺少时间。

“这没什么。”萨菲罗斯开口,声音如过往无数次交锋时一样,一下下砸进克劳德的心脏,“但是,你食言了。克劳德。”

 

——他很喜欢叫我的名字。

这是克劳德的第一反应。

 

——……我说过什么?

这是克劳德的第二反应。

 

“看来,你忘记了。”

 

“……”

这是克劳德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记起来了,在让萨菲罗斯滚出梦境之前,他确实说了一句话。

 

——现在,你能回答那个问题了?

——当然可以。

 

……当然可以。如果没看见你那见鬼的记忆。

胸口里的某个器官又变得不安分,搅得平静了百年的湖水泛起波纹。

 

克劳德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画面倒转,萨菲罗斯一反常态,没了平时喜欢说各种话来撩拨挑衅他的样子,从入门后就未曾反驳屋主的要求,施施然坐于床畔,黑色单翼垂在床上,一派惬意悠闲的模样。

 

方才的话,是他首次表达不满。

 

……那是不满吗?克劳德不太明白。

在这之前,对方也说了一句话,“这没什么。”

 

于是,克劳德选择按自己的理解来:“你同意了。”

 

呼——

 

漆黑的华美羽翼占据视野,它高高扬起,圈住青年,将他送入天使怀里。

克劳德稳住身体,跪坐在萨菲罗斯的大腿上,体型的差距带来浓重的侵略意味。这场景并不陌生,在偶然的时候——尤其是流浪时期,面对反抗的亦或不反抗的克劳德,萨菲罗斯会用另一种方法逼迫他面对痛苦,以此获得乐趣。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人,熟悉的动作,陌生的是彼此的态度,正宗没有出现,六式躺在一边。

克劳德绷紧了肌肉,却没有挣扎,他抿起唇,抬头寻找熟悉的眼。

 

脖颈扬起,迎接他的不是冰冷的刀锋,而是另一重微凉的触感。

 

“克劳德。”他又在呼唤他的名,以气息交缠的方式,“你要学会表达歉意。”

“你呢?”青年咬住那狡猾的舌尖,声音含糊不清,“你就问心无愧了?”

 

“当然。”

 

天使在微笑。

 

“对你,我从未隐瞒。”

 

——我要永远想着你的一切。

 

它拥有了声音。

 

——你会让我变得完整。

 

它在青年耳边低语。

 

——克劳德。

 

克劳德。

 

他询问自己。

 

你做得吗?

 

青年揽住天使的脖颈,咬上他的咽喉,剑锋不近的皮肤被犬齿刺入,细胞模拟出血液,污染了青年的口腔。

 

萨菲罗斯的血。

这个事实让克劳德无可自制地兴奋起来。

 

他正在被占有、被侵略、被征服。

但他却像个胜利者,对身上人下达命令。

 

“证明给我看。”

“我就给你答案。”

 

像是回敬一般,天使以利剑分开柔软的血肉,掌控青年的后颈,任由自己的血液淌入同类的唇舌,他加大了力气,满意地看着青年涨红了脸,那血却留得更多了,青年同样不愿放过属于他的一切。

 

好孩子。

 

他露出满足的笑——

 

如你所愿。

 

 

 

事情的发展顺利得不可思议,仿佛天神放下预言,万事皆如所愿。

 

克劳德找到了缓和矛盾的节点。

一艘远行的船,需要准备什么呢?船只本身、船长、水手、补给、路线。还有最重要的——航行的时间。尤其在船长本人只在乎水手的前提下,一切都能有所商榷。

 

绿眸的少女带着祝福姗姗来迟,她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在教堂中,与青年站在一起,恍惚时空倒流,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有个倒霉的小子砸进花圃里,见证了属于少女的传奇。

此时此刻,在命运的小镇,在教堂里,少女主持一场葬礼,她送别了混沌的流浪者,为新生的异种、为复活的人类——为这个倒霉的小子,掬起一捧清澈的水。

 

“克劳德,好好休息吧。”

 

清水流遍青年的躯体,这是少女的祝福,这是星球的谢礼。

 

“祂告诉我,”少女点点自己的太阳穴,神情很是俏皮,“当船也不是不行,但绝不是现在。”

“祂看过太多东西了,人类只是种族之一,并没有什么。但从人类身上——还有你们,嗯,你懂我说的是谁。祂看到了一个事实,她没有见过同类。”

“‘那些星球不会说话,没有生命之流,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祂是这么说的。”

“在生命走向末期之前,祂愿意成为一艘船,去寻找自己的同伴。”

 

说到这里,少女暗示一般冲青年眨眨眼:“至少,对比之前的侵略者,这位船长会和水手商量启航的时间。正因如此,祂才愿意吧……我是这么猜想的。”

“或许,人类是,星球是,杰诺瓦也是,我们都在进行一次远航,去寻找愿意继续生命、或是付出死亡的东西。”

 

“克劳德,”少女的神色明媚又哀伤,似是欣慰于他的成长,又像是不忍他的苦难,“很高兴看到现在的你。”

 

“你找到了。”

 

少女化为虚影,散作漫天光点,汇入荧绿的长河。

 

克劳德目送她远去,低声应道:“……谢谢。”

 

他没有留恋于此,而是转身走向墓园。

 

尼布尔海姆的墓地不大不小,恰如居住在这里的人,翻过那座山,可能便是道了永别,从此叶落不知归处,这片泥土不再为根。

 

克劳德走向墓园最深处,那里有三座墓碑,和一个蹲在墓碑前的女孩子。

女孩有一双盛放狡黠的眼睛,此刻,笑意不在,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紧咬着嘴唇,压住了所有委屈的抽泣。

 

丹妮丝呜呜咽咽地哭着,只有她记得青年的存在,只有她记得他有一个被赠予的名,不是什么讨厌的“阿尔瓦”,是“克劳德”,是天上的云。

讨厌的云自顾自地飘走了,连小木屋都没有留下,她甚至无法欺骗自己那只是一场梦,做梦学不会维修电视机!

她太难过了,哭得脑袋发懵,连脚步声接近都没能听见。

 

“丹妮丝。”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丹妮丝更伤心了,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气势汹汹站起来喊道:“让人痛快哭一场都不行——”

 

声音卡在喉咙里,女孩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那朵已远去的云。

 

惨兮兮的花脸映入眼帘,一瞬间,克劳德有些手足无措,很快,他想到要为她擦擦脸,摸遍全身,没能找到手帕,这才想起他没有这种小巧的东西。只好上前一步,弯下腰,用左袖为女孩拭干泪滴。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唯恐弄痛了通红的鼻头,女孩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霎时,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大哭着抱住青年的腰,眼前的人是如此温柔,但她却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克劳德抚着女孩柔软的发,没有说出离别,他道:“丹妮丝,谢谢你。”

丹妮丝仰起头,凶巴巴看着他:“一点都不诚心!谢礼呢!”

克劳德勾起一丝笑,道:“有的。在这里。”

 

他抬手,去够背后的重剑剑柄,凹槽处凉冰冰的,是金属的触感。

 

“……”克劳德拔出大剑置于眼前,他没看错,没有魔石。

 

丹妮丝看着他的动作,隐约猜出了什么,立刻抓住机会,控诉道:“没有礼物!连屋子都带走了,还想杀掉知道真相的人吗!”

克劳德疑惑道:“‘屋子带走了’,是什么意思?”

丹妮丝怀疑地看他,发现对方的疑惑不似作伪:“我早上醒过来,你的木屋不见了……”

 

……是萨菲罗斯。

克劳德都不知道他何时拿走了自己的魔石!装着书的载物魔石!

 

丹妮丝瘪起嘴,拽住他的衣袖,唤回了青年的注意力,委屈道:“克劳德,我不要礼物了,给我写信吧。”

 

克劳德怔了一下,低头看她。

 

女孩就像是个想吃糖的孩子,抱着糖罐不撒手,绞尽脑汁试图维系自己与糖罐的联系:“写、写,对,写‘萨菲’!”

她眼前一亮,终于找到了这个没被解决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里,女孩想起了那个让她不敢直视的存在,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就是“萨菲”,这不免让她担心起面前的人。

 

——个子不算高,性格又那么好欺负,虽然力气很大,但明显打不过那个“萨菲”啊!

 

丹妮丝忧心忡忡道:“克劳德……你老实告诉我吧,他对你好吗……”

克劳德正在想那个问题的答案,闻言,无意识地看向那座古老的墓碑。

 

【克劳蒂娅·斯特莱夫】

 

女人仅剩的回忆被星球送予青年体内,那是最初的、以全部的爱浇灌他的人,她被杀死,被烈火吞噬,长眠于此地。

 

丹妮丝注意到了克劳德的目光,顺着视线望去,眨眨眼,放下了抱住青年的手臂。

她看着青年走过去,半跪在墓碑前,擦去上面的灰尘。

 

“我可能……永远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青年抚上心口,如同抚摸那段回忆。

“他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人。”

 

丹妮丝睁大了眼:“那、那他对你……”

 

克劳德露出一个笑容,淡然也温暖,像是宽慰,也像是游子归乡,让双亲看看孩子长大的模样。

 

“我会写信的。”

他不知在对谁说话。

 

“我想……去证明一个答案。”

 

 

好似回到了那天,女孩躲在门后,天空如最名贵的蓝宝石,蓝得仿佛一片海,海面之下,是同行的人。

 

金发青年走到银发男人身前,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对方加深了唇边弧度。青年探向男人的腰带,被捉住手腕,他们又争论了几句,惹得青年上了另一只手,从腰带上摸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颗圆滚滚的魔石。

 

青年打量着魔石,似乎很是诧异,他瞥了男人一眼,抿唇没说话,抬手,魔石发出光芒,小木屋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男人俯下身,凑到青年耳边低语,随着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青年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他猛地回头——

 

——!

 

女孩缩回门板后面,心脏跳得厉害。

她咽了咽口水,搓搓手臂,想让竖立的汗毛平息。

 

——那个人……

 

她缩了缩肩膀。

 

——是不是……看了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站到双腿发麻,才鼓起勇气,向门外探头。

 

木制的路标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女孩来回跺跺脚,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到隔壁的木屋前。

 

门没有锁,被轻而易举推开。

女孩走进去,四处打量着。

 

床铺已经空了,书桌被整理得很干净,唯一不同的是新打的柜子,上面没了礼物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当当的书籍。

女孩拿出一本,翻了翻,是他们看过的故事书,但是好像缺了什么东西……对了!批注!

 

女孩又拿出几本,纸页哗啦啦想着,上面黑白分明,没有半分幽蓝。

 

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真的会对克劳德好吗……

 

…………

………………

……………………

…………………………

 

“甜心,你的信~”

“好——马上就来!”

 

猎人将魔兽扔进院子里,取下弓与箭筒放到桌子上,一阵风似的刮进洗漱间,洗了个五分钟的战斗澡,头发都来不及擦干,顶着毛巾冲进了卧室。

女人无奈地摇摇头,替女儿收好了弓矢。

 

猎人冲到信封前,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在滴水,她只好再次刮出去,换了个浴帽包住脑袋,兴冲冲、又小心翼翼地拆开信件。

 

白纸展开,是寄信人一贯的干净笔迹,猎人大致扫了一眼全文,惊喜地发现,这是一封极长的信件! 

这实在不是那个人的风格,猎人又拿起信封,是那个人的署名,文章扫了一遍,没什么问题。猎人挠挠头——指头戳到了浴巾——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要具体指出来,一时之间,真说不上来……

 

猎人很快就把它抛于脑后,天大地大,看信最大!

 

她正襟危坐,认真地阅读那些文字。

 

 

英勇的丹妮丝:

  展信佳。许久没有写信,让你久等了吧?

 

 

猎人——英勇的丹妮丝没能忍住嘴角的笑容,笑弯了眼。

 

 

  还记得那个问题吗?“萨菲”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我能给你们唯一的答案了。

 

 

丹妮丝的心跳加快了。

 

 

  在这之前,请允许我唠叨一些故事。

  我曾与你说过,他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人。那是我的母亲,克劳蒂娅·斯特莱夫。在那之前,他是我的英雄,因为他,我拥有了梦想。

  成为像他一样的战士,成为能保护他人的存在。

  在小时候,我的相貌和同龄的男孩子们都不一样。他们嘲笑我、孤立我,除了我的脸,还有我的父亲。

  我没有父亲,也不知道他是谁。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因为母亲非常爱我,给了我最好的一切,我们是幸福的。

  但是,当时的我不懂得这些。我渴望和他们一起玩耍,试图融入他们。毫无疑问,我被拒绝了。他们的理由是,我留着长发,才不是男生。

  当时,村子里确实没有长头发的男人。我被说服了,跑回家,剪掉了辫子。母亲察觉到我的难过,向我道歉。可我知道,她只是想打扮我,打扮她的孩子。这没有任何错误。

  听到她的道歉,我更加沮丧了。我想让她开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再次留起长发吗?那只是一个小辫子,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可是我无法改变他们的嘲笑,也不想忍受那些难听的话。我打得过他们,他们的父母却来找我的母亲。母亲每维护我一次,她在村里的名声便差一分。无论我做什么,都像是错的。

  这时候,他出现了。

  他有着我从没见过的银色长发,瞳仁的形状独一无二,而且,他同样有着一张可以称之为“美丽”的脸。

  无双的剑士,唯一的英雄。他站在战士的顶点。所有人,包括那些嘲笑我的孩子,都崇拜他。他们的父母也在说,要向他学习,挣很多很多钱。

  在那一刻,我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我想保护母亲,保护自己,就要像他一样强大。对当时的我来说,那就是走出去,去往他在的地方,和他一样,成为一名战士。

  ……很遗憾,我没有做到。两年时间,我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士兵。我和他之间最短的距离,是最后的任务里,待在同一架直升机上。

  那架直升机,飞往我的故乡。

  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人,毁灭了我的村子。

  我的英雄背叛了我。

 

 

丹妮丝难以置信地看着信,眉头越皱越紧。

突然,她站起身来,手掌探向后背,抓了个空,这才想起武器放楼下了,焦急地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勉强平复心情后,继续读信。

 

 

  然后,我杀死了他。我的英雄成为了过去。

  你也发现了吧?我们的“特殊”。他放弃了人类的身份。我做不到,即使我们拥有相同的细胞。

  死亡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但对我不同。我的亲人、同伴,他们在很早之前就离开了我。我以为的,会陪伴我走到尽头的芬里尔,一辆没有生命的摩托车,都会因为零件的停产走向死亡。

  我被时间遗忘了。但我不能选择死亡,因为他还存在。只有我能对抗他,保存我们的星球——所有的一切都很重要,我不能让它们消失,只因我的懦弱和逃避。

  我记住的越来越多,可我记住的也越来越少……最后,变成了你看到的样子。“阿尔瓦”,我只是一个金发碧眸的男人。

  ……他又出现了。

  他唤醒了我最痛苦的回忆,利用假象,让我否认自己的英雄,想从根本上否认我维持人性的意义,让我彻底变成他的傀儡。

  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受星球所助,我看到了母亲的记忆,看到了最初的愿望。

  我想保护其他人,像他曾经做的那样。他拥有我见过的、最强大的意志,没人可以逼迫他。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就是最完美的人,这是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我只看到一个英雄,他是唯一的英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而我要面对的事实,是他的“改变”。

  ……从头到尾,他都是他,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否认了人类的意义,以另一个身份活下去。

  我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我的英雄。因为他,我再次看到了方向——接受自己的异种身份,去成为他的同类。

  可我同样无法放弃你们。一群想送我姓名的孩子。

  丹妮丝,我衷心地感谢你,是你点醒了我,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丹妮丝像小时候一样瘪起嘴,拿过一包纸巾。

 

 

  那时,我想到了一个答案,但随后,我发现,那并不准确。

  我看到了一段记忆……属于他的记忆。

  他丢掉了很多很多东西……很多、非常重要的东西。他只留下了我。因为他坚信,只有我能让他变得完整。而他,会永远想着我的一切,向我证明这件事。

  那一刻,我感到了惶恐,还有更多的、无法言喻的情绪。

  ——他是如此信任我,超过了我想象的极限。

  我该怎么做?我要如何回应?我真的……了解他吗?

  最后,我选择相信自己的心,第一次呼唤他来到身边。

 

 

……然后就差点被拿走小木屋。

丹妮丝看了看窗外,腹诽道。

 

 

  最初,我以为他喜欢看书,后来我发现,他只是喜欢看我的批注,借此猜测我读书的想法。

  我以为他会很爱护自己的长发,他也确实如此做了。洗一次头发要耗费一整瓶洗发水,在清洗之后,他最喜欢的,是让我为他擦拭、梳理。他不在乎我给他梳女式发辫,也不在乎战斗时被我不小心削掉的发丝。如果可以,他会收集它们,放在我面前,让我愧疚至少一个星期。这是属于他的乐趣。

  他也并非专注于白刃战。天上的魔兽冲我们咆哮,他没有飞上去切断它们的喉咙,而是拿出魔石,用魔法快速地解决战斗。

  他格外偏爱火系魔法,毫无顾忌地在我面前使用,用他的话来说,那是“属于我们的重要回忆”。

  他有太多地方和我想的不一样,可每一件事的后面……我看到了自己。

  我习惯在读书时做批注,因为我不擅长记忆这些东西。我很喜欢他的长发,那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颜色之一。我不会滞空飞行,那时候,他站在我的身边。故乡的火……那是我最惨痛的回忆,也是联系我们命运的节点。

  他证明了这件事,他一直都想着我的一切。

 

 

丹妮丝面无表情地推开纸巾。

 

 

  那我呢?我有使他完整吗?

  ……我想,是的。我也在因为他,变得完整。

  昨天,我们建了一座小木屋,装进了载物魔石。这是我提议的,在一个星期前。

  我们遇到了一场大雨。雨林的树被浇成漏斗,我和他坐在树枝上,他用翅膀护住我们,等待大雨过去。我惯常使用人类的体温,雨水很冷,他把我抱在怀里。那时候,我看着那只被打湿的翅膀,还有被打湿的他,冒出了一个想法。

  我想造一间屋子,在下雨的时候保护他。

  因为,他就是这么做的。

 

 

丹妮丝又把纸巾拽回来了,抽出一张,开撕。

 

 

  现在,我能那个问题了。

 

  Sephiroth,这是他的名字。

  现在,这个单词拥有唯一的含义。

  

  ——与“我”共生的“你”。

 

  这就是我的答案。

 

 

信件最后,签着一个繁复的名。

 

丹妮丝瞬间直起身体,她想起来了!以往的信件,克劳德会在结尾签上自己的名字,五个字母而已,就算是花体,怎么会这么复杂!

她凑近信纸,试图解读这古怪的字体,随后猛然警觉——这是两个名字重叠在一起!

 

Sephiroth&Cloud

 

“……”

丹妮丝产生了一股冲动。

她想把自己最锋利的箭取过来,把某个名字从Cloud上面刮、下、去。

 

……但是不行。这好像是两种颜色相似但确实不同的墨水。

丹妮丝又仔细地看了看,确认了,只有某个签名用了另一种墨水!!!

 

也就是说,即使她这么做了,Cloud上还是会有Sephiroth留下的痕迹!

 

丹妮丝很憋屈。

若非要她形容,这种感觉类似于村子里的菜农——辛苦劳作一整年照顾的大白菜被镇长家散养的猪给拱了!

 

……我还能见到白菜吗。

丹妮丝忧心忡忡。

 

 

在星球的一端,遥远的极北之地,漫天飞雪飘落。

天地泾渭分明,夜空深沉如墨,大地一片苍茫。在天与地的交界处,背风的巨石旁,一点橘色的光悠悠燃起。

 

那是一座不大的木屋,爬满冰花的玻璃窗上,隐隐透出模糊人影。

 

银发的男人读完信,竖瞳锁定在最后几行文字上。

 

——与“我”共生的“你”。

 

这是克劳德给萨菲罗斯的答案。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这是萨菲罗斯给克劳德的定义。

 

男人挑出颜色相近的墨水,提笔,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上面。

 

Sephiroth&Cloud

 

它们是不可分割的,即使被生生剜去,也能顺着另一个名的印记,寻回自己。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睡得并不安稳。

克劳德一整晚都没怎么睡,正是困顿,只把眼睛撑开一条缝,看见书桌前坐着熟悉的身影。

他又合上眼,含糊道:“……怎么……了……”

 

萨菲罗斯熟练地磕平信纸,封好信封,仿照克劳德字迹写上地址和收信人。一系列操作如行云流水,男人熄灭烛火,室内瞬间暗下来,只有壁炉里的火焰摇曳着,晃出明灭不定的影。

他回到床上,将青年搂进怀里。受他的情绪影响,黑色单翼自肩后舒展,严严实实地拢住两人。

 

“你遗忘了一件事,”萨菲罗斯眯起眼睛,“给我的答案呢?”

 

冰天雪地里,暖烘烘的被窝挤进来一大只冰凉凉的东西。

克劳德的睡意被人为消去一半,恼怒地睁开眼:“你看过了!”

 

萨菲罗斯压住他,威胁似的拉近距离,道:“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克劳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撑起身体,在微凉的唇上亲了一口。

 

“亲口。好了,晚安。”

曲解完对方的意思,青年重新躺回去,伸出手,拉住被子边沿,一拽——

黑暗兜头而下。

被子是定做的加大版尺寸,别说近两米的天使,就是那宽大的羽翼也能一道盖住,保证露不出一根羽毛。

 

被窝使人放松,克劳德散去的困意又回来了,他揽住萨菲罗斯的脖颈,腰腿发力,使了个巧劲儿,二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嘶……”

克劳德摊在触感极佳的人///肉垫子上,被疼痛激得吸了口气,又缓缓叹出来。

 

“我的答案……”

他攀上对方的肩膀,顺着扶在腰上的力,将自己挪上去一截,看向另一双眼。

 

“Sephiroth.”

如当初一般,他唤出他的名。

 

“——我想睡觉。可、以、吗。”

青年如此说道。

 

天使得到答案了吗?

 

他说——

 

“如你所愿。”

 

 

——Sephiroth.

它已被青年赋予所愿。

 

【END】

 

 

 

Sephiroth在官方的唯一解释就是“神性的流出”!!!在本文被赋予的一切含义,都是克劳德给出的,由故事剧情决定的!这是只属于克劳德的解释!是对“萨菲罗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回答!不代表作者不满官方解释!我爱死“神性的流出”了!

 

终于写完了……OOC请随意批评,求之不得,感激不尽!

在前两章评论区留言长评的几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鞠躬),这真的给了我特别特别大的动力。如果看得上我的文笔文风的话,可以私聊或者评论区留言点梗,我会努力写出来!

最后——求评论!求评论!求评论!QVQ


莫生气

【SC】每一次葬礼

故事时间线在AC之后数百年,云片永生。

 

Summary:我找到两座墓碑。

 

————————————————

 

他是无声无息来到这个小镇的,在清晨的凉爽微风下,推开了木屋的门。

 

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除了他出众的相貌和独特的气质,就是那少有的天气——蓝宝石一般的天。

 

请原谅我如此贫乏单调的词汇,尼布尔海姆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山村小镇,我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下女孩。我见过的最美丽的蓝色,就是镇长夫人的蓝宝石耳环。

克莱曼婷夫人很喜欢她的耳环,因为这是镇长送给她的订婚礼物——那个吝啬的小气鬼,我讨厌他——她最常......

故事时间线在AC之后数百年,云片永生。

 

Summary:我找到两座墓碑。

 

————————————————

 

他是无声无息来到这个小镇的,在清晨的凉爽微风下,推开了木屋的门。

 

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除了他出众的相貌和独特的气质,就是那少有的天气——蓝宝石一般的天。

 

请原谅我如此贫乏单调的词汇,尼布尔海姆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山村小镇,我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下女孩。我见过的最美丽的蓝色,就是镇长夫人的蓝宝石耳环。

克莱曼婷夫人很喜欢她的耳环,因为这是镇长送给她的订婚礼物——那个吝啬的小气鬼,我讨厌他——她最常做的事,就是穿上来自小镇之外的漂亮裙子,戴着美丽的蓝宝石耳环,高高地仰起头,从所有人身边经过。

可怜的夫人,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有人的眼睛比她的蓝宝石还要美丽。

 

那个人就是他。

 

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年轻的身体,个子不算很高,不喜欢说话。

 

——他甚至不愿意告诉我们姓名!真令人苦恼,我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他!

 

在我向他抱怨完这件事后,他也只是如往常一般沉默不语,我都要下定决心以后叫他“阿姆斯壮”了,他才张开嘴巴,说了一句话。

 

“随便吧。”

 

……我要把克莱曼婷夫人常说的那句话拿过来,送给他!

 

——真是失礼!

 

虽然我对克莱曼婷夫人那套贵族礼仪没有任何兴趣,但陌生人相见,互相交换姓名,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他还不是陌生人!是我的邻居!

互为邻居,我却不知道他的姓名……真是失礼!

 

看!他又在看书了!

 

镇长常常和我们炫耀他受过的高等教育,我听过他讲的故事。那些大学者喜欢在没有人认出他们的乡村居住,去写书,或是当一个没有名气的教师,来展示自己的高尚品格。

我怀疑这个故事是镇长瞎编的,他就是小镇的大学者,可他不写书也不教书,喜欢说我们听不懂的话,最喜欢的是展示他的财富。

可那有什么用呢?他不是医生,不是老师,更不和蔼,再多的财富,再高的知识,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那个人不一样。

 

他最常做的事就是看书、清理魔兽。他不喜欢说话,经常背着一把看起来比他还重的大剑进入山林,每一次回来,他都会扔下魔兽尸体,换来GIL,再缩回他的小木屋里。

镇长面对他时总是笑容满面,因为那些魔兽尸体很珍贵,需要强大的武力去征服,而镇长,他从来不会去做这些“野蛮人擅长的事”。可我们都知道,镇长不喜欢他,背地里说他的坏话,因为克莱曼婷夫人喜欢他。

 

我也喜欢他,镇子上的所有孩子都喜欢他。

他同样不写书、不教书,但我们求他,他会教我们很多东西。

 

魔兽的种类和弱点、药用植物的外形特征和作用、家用机器的修理……他不是我想象中的大学者,他沉默寡言,不会说镇长那些用优雅单词组成的话,但他是我们的好老师。

 

——虽然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们姓名。

 

不过,没关系!妈妈说过,名字代表了最美好的寓意。“克莱曼婷”是温柔与仁慈,“阿姆斯壮”是强健的臂力,我叫丹妮丝,是妈妈最爱的花朵。

 

他是个好人,理应获得美好。

我们决定了,要送给他一个名字!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蓝宝石——Sapphire.

萨菲,多么美丽梦幻的名字,就像他的眼睛一样。

 

我太高兴了,没能藏好这个秘密,像是每次做出好吃的食物就去找妈妈分享一样,把这个美丽的名字分享给他。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种表情。

惊愕、恐惧、困惑……还有怀念。

 

那是太过复杂的情感,我不敢说自己读懂几分。

他瞪大了双眼,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眼睛不是纯粹的蓝色,在瞳孔深处,魅惑的绿牢牢占据它。

 

我看得入迷,那抹绿仿佛拥有魔力,就像他为我治疗摔倒伤口时拿出的魔石,我好像真的被魔鬼迷惑,眼里只有那道绿色。

 

他第一次、无比严厉地叫了我的名字。

 

“丹妮丝!”

 

我被惊醒了,近乎恐惧地看着他,一如他刚才看着我。

 

他问我,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表情,我被吓到了,坦白地交代了一切,声音比春天的风还要细小,不知能不能吹开他冰冻的神情。

 

他沉默了好久、好久,我害怕得快要哭出来,才听到他沙哑疲惫的声音。

 

“……谢谢。”

 

我的心脏跳得快要破出胸口,抖着声音问他,我们可以继续吗?

我实在不甘心……蓝宝石不可以的话,可以用其他的吗?我们同样做了礼物,如果名字被拒绝了,礼物的卡片该写什么呢?

我们非常喜欢他,他不该是一片空白。

 

他好像叹了口气,我记不清了,但后面的话我听得很清楚。

 

他说,随便吧。

 

我悄悄抬起头看他,他在看窗外的景色,黑沉沉的天,白茫茫的雪,什么都没有。

屋里生着炉子,桌边放着烛台,他和我都穿着暖和的新衣服,可我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尊雕像。

 

孤零零、冷冰冰,毫无生气。

 

可他明明那么年轻。

 

我又想起他来到小镇的那一天,我打开门,看见的是蓝得毫无杂质的天,在小镇入口,他背着重剑,偏着头,平静无波地看着路标。

 

——尼布尔海姆。

 

我不知道他为何到来,他站在那里,背景是一望无际的蓝色。

 

就像是……天上的云彩来到人间。

 

“Cloud……!可以吗?”

 

我脱口而出。

 

他眨了下眼,如梦初醒一般,转头看向我,呆呆地、重复了这个单词。

 

“Cloud……”

 

我问,这个名字……可以吗?我们不想和镇长一样,叫你“阿尔瓦”。金发碧眼的人,太多了,这是没有意义的。

 

他又重复了我的话:“意义……”

不等我解释,他再一次说道:“随便吧。”

 

我攥着衣服的下摆,试探地叫他:“克劳德?”

 

他把视线转向窗外,很轻地应了。

 

我高兴得快要炸开,向他道别后,急匆匆离开了木屋,想要和朋友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命运女神的一个玩笑吧,我跑了几步,回过头,去看那扇窗户。

 

克劳德不在乎隐私这种东西,那扇窗没有帘子,路过的人可以很轻松地看清木屋里的所有东西,我们路过时习惯去看上一眼,再判断要不要去打扰他。

 

这一次,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我看见他坐在桌前,低着头,手里拿着东西。

但不同的是,那不是书,很小的东西,我只能模糊地看到一点点颜色,黑漆漆的,细长一条,很是眼熟。

 

我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跑,去找伙伴们。

等到跑到贝克家门口,我拍去头上的雪花,无意间瞥见屋旁光秃秃的树,我才想起那个东西是什么。

 

羽毛。克劳德拿着一根黑色羽毛。

 

尼布尔海姆有乌鸦吗?

我没有见过。

 

对现在的我来说,这件事并不重要。

我打理好自己,敲开了门。

 

从此,大家都知道了他的名字——Cloud.

他平静地接受了大家对他的新称呼,没有任何不适应,仿佛这个名字本来就属于他。

 

可是……事情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有了姓名的他,和从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他还是那么沉默,像是镇长夫人手里的小机器人,只会听从指令做事,不像一个活人。

 

我感到无比失落。我们捂不暖他。

 

我借过他的书,里面很多内容都看不懂,但我记住了一件事:云是无法触摸的。

 

克劳德,一个和他再相配不过的名字。我们站在地上,只能抬头看着它。就算走出去,去大城市里,坐上镇长说的飞行器,依旧摸不到它。

 

我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他脸上的表情。

生动、鲜活,因为一个词。

 

——Sapphire,萨菲。

 

那是一个名字吗?我想,是的。

他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

 

在这一刻,我感到了……一种很陌生的情绪。

胸口被塞入一团棉花,堵住了所有的声音,血液也被吸收进棉絮里,我感到寒冷,我想要温暖的火炉和衣服,可它们冷冰冰的,并不理会我。

 

它们只为一个名字燃烧。

 

萨菲。

 

我知道这种令我难受的情绪是什么。

它们被叫作……嫉妒。

 

我的理智也在燃烧,我压抑着,直到看见那面新柜子。

 

我们的、镇长的、其他所有人的,各种礼物,便宜的、昂贵的,他都放在上面,没有任何差别。

即使镇长经常说他的坏话,并且,他知道这件事。

 

我终于发现了真实。

 

他看似一无所有,实际上是全不在乎。

他只在乎那个名字,他不在乎我们。

 

我无法忍受这种落差,冲到他的屋子里,大声质问他,为什么把我们的礼物和那个讨厌的家伙放到一起!

我的声音尖刻极了,他却和平常一样,安静地、平和地注视着我。

 

他说,没有意义的。

 

火焰把理智烧尽了。

我听见喉咙在发声,那个声音问:“什么对你有意义?那个萨菲?”

 

他的表情有了变化,他偏开了视线。

 

沉默。

又是沉默。

 

我得到了答案。

 

胸口的棉花被扯开了,有些疼,空落落的,但我意外地平静。

 

我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问他,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我以为他会沉默很久,没想到,他很快点了头。

 

嗯。

 

真讨厌。我酸溜溜地想。你怎么不说“随便吧”。

 

我继续问,他……还是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东西,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这样的他,如此放不下。

 

这一次,他沉默了。

沉默了许久许久。

 

我疑惑地看他,惊讶地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称之为困惑。

 

太奇怪了,这么重要的人,再复杂的感情也能说出一点东西吧,为什么他的样子……像是根本不了解呢?

 

他的嘴唇动了动,我辨认着,似乎是“人”的发音,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轻轻闭上了眼,声音很是艰涩,吐出了几个字。

 

“他……他是……”

 

“他”——“萨菲”是一位男性。

 

我在心里记着这些信息,等着他的下文。

 

他却说不出来了。

 

我的好奇心全被吊了起来,催促他:“然后呢?他是什么人呀?”

 

一瞬间,他仿佛认知了某种事实,整个人平静下来。

好像傍晚的云,被霞光笼罩着,每个人都能真实地看到它的模样,厚重且安定。

 

我毫无由来地感到恐惧。

我可能再也看不见那朵云了。

 

他说,我不知道。

 

——“我不了解他。”

 

我从未如此困惑,若是不了解,那个人,又怎么会重要呢?

 

这一次,他没有给我回答。

 

我带着满脑袋问号回了家。

 

妈妈准备好了晚餐,是我最喜欢的浓汤,汤汁进了嘴巴,淡得没有味道。

我一口口吃完食物,洗漱,上床睡觉。

 

我以为会很难入睡,可事实相反,今天的大脑装了太多东西,压得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我翻了个身,才发现没有拉起窗帘,从二楼的角度望去,正好能看见隔壁小木屋的书桌。

 

我看见了……永生难忘的画面。

 

金发的青年坐在桌前,手里捧着那根黑色羽毛。

 

他低下头……吃下了它。

 

我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窗外是蓝盈盈的天,万里无云。

 

我从床上坐起来,怔怔地望着那间小木屋——那里本该有座小木屋。

 

我冲下楼梯,拉住了所有人。他们的表情是那么哀伤,他们说,阿尔瓦先生已经离开了。

丹妮丝,你快去换衣服,要来不及参加葬礼了。

 

葬礼?谁的葬礼?为什么会是葬礼!

 

我浑浑噩噩地回家,换上最庄重的黑色裙子,走出了门。

 

那是一座……塌了半个屋顶的教堂。

尼布尔海姆没有这座教堂,我很确定。

 

可它就站在那里,小镇的所有人都在,他们的表情是真实的哀伤。

 

……除了两个……“人”。

 

他,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存在。

 

他还是那副打扮,一身简单的黑衣,背上背着比本人还要沉重的大剑。

而另一个……男人,我匆匆瞟了一眼,立刻低下头。

 

我明白,他就是那个“萨菲”。

但我不敢说出来。

 

我的手脚冷得像冰,鼻子里呼出来的,似乎不再是热气。

我搞不懂眼前的一切,但我知道,“丹妮丝”并不重要。

 

他们在举行一场仪式,一次葬礼。

——为“阿尔瓦”先生。

 

我看着葬礼进行、然后结束。

 

主持的人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女孩子,她有着非常美丽的绿色眼睛。

与所有的宾客不同,她的表情哀伤又欣慰。

 

她说,克劳德,好好休息吧。

 

我忍不住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他抿起嘴角,缓缓地、绽开一个微笑。

 

……他们离开了。

 

我前往墓园。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我的预感告诉我,我得去那里走一趟。

 

在墓园最深处,我找到两座墓碑。

 

准确来说,是三座。两座很有年份的,一座崭新的。

那座崭新的墓碑太过奇异,它立在一座古老墓碑的后面。

 

我的心脏开始撞击胸膛。

 

古老的墓碑写着……克劳德·斯特莱夫。

 

【克劳德·斯特莱夫】

【克劳德·斯特莱夫】【克劳蒂娅·斯特莱夫】

 

……啊。果然是……云呀。

 

【TBC】

 

 

 

还有两篇后续……可以求评论吗……


莫生气

【SC】英雄像

故事时间线在AC之后,云片永生,《每一次葬礼》的云片视角,建议看完上一篇再看本文,不然很多剧情都连不上。

 

Summary:莫将他的名姓张扬。

 

————————————

 

………………

…………

……这是、第……几次了……

 

重剑将天使钉于土地,他听到了血肉被金属分割的声音,沿着冰冷的剑身,通过交握的剑柄,钻入温热的掌心。

鲜血在滴落,砸在无暇的肌肤上。

 

凶手着魔一般探出指尖,擦去那点瑕疵。

 

他听见低沉的笑声自身下传来。

 

片翼的天使好似不知疼痛,他的嘴边甚至带着愉悦的笑......

故事时间线在AC之后,云片永生,《每一次葬礼》的云片视角,建议看完上一篇再看本文,不然很多剧情都连不上。

 

Summary:莫将他的名姓张扬。

 

————————————

 

………………

…………

……这是、第……几次了……

 

重剑将天使钉于土地,他听到了血肉被金属分割的声音,沿着冰冷的剑身,通过交握的剑柄,钻入温热的掌心。

鲜血在滴落,砸在无暇的肌肤上。

 

凶手着魔一般探出指尖,擦去那点瑕疵。

 

他听见低沉的笑声自身下传来。

 

片翼的天使好似不知疼痛,他的嘴边甚至带着愉悦的笑容,竖瞳专注凝着青年,毫不在意已经进入死亡倒计时。

 

克劳德沉默地看着他。脑袋里生锈的齿轮吱呀呀转动,明明同为一体,却像新手技师用劣质零件拼出的不入流作品,它们努力地咬合彼此,还是有卡顿的摩擦声刺痛耳膜。

 

他后知后觉地想……………………想什么呢?

 

……不知道。

但他模糊地记得,我该想些什么。

 

“多么悲哀啊。”

 

死气沉沉的眸子动了一下,转向另一双相似的眼。

 

眼睛的主人说:“你又变成这样了,克劳德。”

 

……“又”?

 

他吃力地思考。

 

………………那是……多久之前……?记不清……头……太重了……

 

他努力地抓住一闪而过的画面,但记忆的水流透过指缝消失殆尽,唯有手上残留的些许潮意,提醒他有过刻骨铭心的经历。

 

但是……那又如何呢?

 

他想。

 

——“克劳德”,早已被时间遗忘。

 

脑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固执地记住所有东西,因为一切都拥有意义,所有存在都一样重要。

……但他还是人。纵使肉体不灭,他也只是一个经历颇多的人类。

 

一个人类的终点,就是死亡。

 

于是,他停下脚步,任凭时间将他的记忆带走。

 

河水冲刷了许久,久得超越了世界记录里最长寿的人,可他还是觉得,脑袋是那样的沉,沉得他只能低着头,看着那双漂亮的眼。

他甚至久违地运行大脑,去思考这个形容词是否使用正确,认真地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后,他得到了答案——是的。漂亮。

 

它无关记忆,来源于本能运作的心。

 

漫长的、无意识的流浪里,他总能看见这双眼睛。

这是第几次回答呢?这是第几个答案呢?

……不知道。不清楚。

 

克劳德·斯特莱夫——这个人类,可能只残存些许本能了。

 

蓦然间,无尽黑暗兜头袭来,克劳德静静坐在冰冷身体上,看着天使伸展开漆黑羽翼,罩住了自己。

 

寂静的封闭空间里,那双漂亮的眼睛清晰可见,天使撑起身体,与屠戮自己的凶手呼吸交缠。

 

“克劳德。我是谁。”眼睛的主人如此问道,他扔掉了句末的问号,如此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被禁锢的凶手张开口,声音轻得恍若水面涟漪,一触即碎,又足够清晰,似古钟震动,回荡在无边的黑暗里。

 

他说——“萨菲罗斯。”

 

禁忌的名字响起,仿佛咒语引动魔力,亦或时针指向终局。魔法发动,童话的主人公再次一无所有,除了那只不慎遗失的水晶鞋。

 

“好孩子。”

 

轻飘飘的触感落于额头,带着冰冷的气息。

 

天使伴着黑夜远去,被赐福的幸运儿坐在地上,面前是无垢的凶器。

朝阳仁慈地眷顾于他,为星球的救主投来初生的暖意。

那救主却低垂头颅,弯下躯体,拾起代表堕落的羽翼。

 

羽毛触感细软,沾上了人的温度。

 

他将这脆弱的小东西护在掌心里,唯恐它也消散于阳光,弃他而去。

 

他想,他得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一次,他抓住了水流。

 

 

 

水流冲刷心脏,在漆黑的梦里。

它们冲去了所有软弱的伪装,层层拨离,露出一颗温热的心脏。

 

扑通。扑通。扑通。

 

鲜血于心头滴落,跌于透明的海。滴答,滴答,海面被砸出一道道波澜。圆形的水波互相挨挤、碎裂,如病毒蔓延,转瞬布满整片海域,它们跳动着、咆哮着、沸腾着,变得炽热、鲜红!

 

呼——!!!

 

它们烧成了一片海,炙烤着一颗心。

 

银发的男人立于火焰之中,缓缓抬头——

 

克劳德从梦中惊醒。

 

汗水打湿了鬓角的发,树冠将他包起,露水滚落绿叶,砸在眉心上,沁出几分寒意。

向树杈下方看去,新鲜的兽骨垒在树根旁,半个夜晚过去,依旧萦绕着浓重的血腥气。

 

最凶猛的野兽都绕过了这片区域,他们不敢打搅青年的安息。

 

克劳德靠回树干,微微仰着头,怔怔得望着近在眼前的浓荫。脑海再次被搅成一锅粥,他以为早就遗忘的、自己都不知扔到哪里的东西,被另一双手的主人强硬地翻出来,堆到他面前。

他再次看见了那场大火,那个命运交汇点。

更可悲的是,他又感受到了胸膛的起伏,他的心脏还有温度,他还是会在那个男人问出那个问题后,毫不犹豫地给出回答。

 

萨菲罗斯。

寄生于克劳德的记忆,永远不会安息的梦魇。

 

而克劳德·斯特莱夫,这个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宿主,被他的宿敌拉住掌心,拽回尘世的道路。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脸上的湿意,用手背抹了一下,不是露水。

 

他在流泪。

克劳德在哭泣。

 

鼻腔酸涩,喉咙噎得发疼,脸上是湿乎乎的潮意。

与之相反的是,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堵塞了百年的淤泥被不容置疑地掀出河道,细小的水流滋润干裂河床,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撞击敏感神经,带来久违的疼痛。

这一刻,无形的按钮摁下,看不见的屏障开始碎裂,以青年为起始点,向外无限延伸。

 

黎明的光自枝叶缝隙流出,他又听见了鸟鸣。

 

叽喳、叽喳。

 

上次恶战的伤口早已愈合,连疤痕都未曾留下。克劳德却无法控制地缩起身体,颤抖着用手臂护住自己。

他恐惧极了、害怕极了,像一只被打碎甲壳的蜗牛,阳光会灼伤他,利爪会刺穿他,就连叶片上的晶莹露水,都会把他冰得瑟缩,蜷在水中,无声哭泣。

 

——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

 

他想发问,他想怒吼。

 

——你即将得到一只完美的人偶,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没有人回答。树林生机勃勃,没有银发天使的踪迹。

只有贴着心口的羽毛告诉他,你置身现实,无路可去。

 

他粗暴地撕开衣领,拉链被扯坏了,拉头崩开,勾住了突出的线口,但他已无暇顾及。

羽毛安静地对上他愤怒的目光,随后,被一把抓住,狠狠扔了出去!

 

它太轻了,只飞出了极短的距离,飘啊,飘啊,优雅落地。

 

克劳德注视着它,身体窜上了寒意。

他仿佛又看见那个人,如影随形,如同一道逃不开的诅咒。

他想后退,后颈贴上粗糙的树皮,摩擦带来的异样触感惊到了克劳德,他近乎惶然地环视四周,刚刚被屏蔽的声音轰然而入,灌满他的感官。他紧闭眼睛,他想堵住耳朵,他想捂住口鼻,他想藏起一切裸露的躯体!

 

他从树上掉下来,和被扯坏的拉头一起,摔进骨堆里。

 

腥气沾满躯体,他极轻、极轻地呜咽一声,大口喘着气,用尽全身的力量,向黑色的影子爬过去。

羽毛被再度攥进手心,外界的感知被屏蔽,克劳德抱住这根救命稻草,徒劳地哭泣。

 

银发的天使向他张开羽翼。

他早已无路可逃,也无路可去。

 

 

 

羽毛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安稳地贴于心口。

克劳德洗净了身上的血迹,踩着晨光,把骨头和悬赏令一齐交给大腹便便的男人。男人惊叹一般,高高地挑起眉梢,脸上的肌肉开始动作,堆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他客气地请金发青年前去客厅就坐,一改先前说辞,马不停蹄地就要去通报主人。

 

克劳德摇摇头,只拿走了应得的报酬——一间小木屋的所有权。

他安静地离开,一如他无声地到来,空气中只留下了猎物的血腥气、清寒的露水味道,还有管家懊恼的叹息。

 

木屋坐落在小镇的入口处,克劳德没有立刻推开那扇屋门,而是走到前方的小路上,端详着略显破旧的木质路标。

 

“尼布尔海姆”。

 

他以目光抚过熟悉的名字。

 

在不远处,木屋的旁白,有一道视线投射过来,并不隐蔽,带着好奇与惊艳。

克劳德没有理会它,也不再理会这个名字,转身,走进了木屋。

 

木屋并不大,建设于20年前的战争时代,是给放哨、巡逻的警卫们用的。幸运的是,尼布尔海姆过于贫穷偏远,地理位置不占优势,还没有任何矿藏。森林里的魔兽们倒是不算常见,却也并不稀有,多数品种善于藏匿行踪,难捉得很。因此,战火并没有波及这个安逸的小镇,久而久之,木屋也空了下来。

现在,小镇的人们都知道,它迎来了新的主人——一个奇怪的、漂亮的无名者。

 

无名者是个金发碧眼的青年,拥有强大的武力和淡漠的性格,除非维持必要的生活需求,否则不会踏出小木屋一步。

镇长很不喜欢青年目中无人的态度——他背地里抱怨了很多遍——但他依仗青年的武力,那些滑不溜秋的魔兽们,低买高卖,为此,他可以忍受青年的无礼。

镇长夫人倒是格外青睐于他,为青年出众的相貌,还有那健美流畅的肌肉轮廓。可惜,这位夫人的隐晦暗示和大胆邀请,青年向来无动于衷,他固执地待在小木屋里,隔绝了外界一切的流言蜚语。

普通镇民只把他当作无关紧要的人,茶前饭后的谈资之一,一个古怪的外来者,和他们过着井水不干河水的生活。也许时间过得再长一点,十年,几十年,到那时,镇民们可能会允许他拥有死后进入小镇墓地的权利。

 

在这些人之外,孩子们是最特殊的。

换句话说,孩子们并不在乎青年的冷淡。在他们看来,这位奇怪的金发先生比镇里很多正常的大人好多了,他安静、强大,从不恃强凌弱,允许他们来屋子里玩闹,也不拒绝他们的求知——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书从何而来,但是!这是不重要的。

 

“作为一个陌生人,他对我们足够好了,不是吗?”

孩子王丹妮丝如是说道。

 

那么,书是从何而来呢?克劳德也不知道。

准确地说,他不知道装着书的载物魔石从何而来,也不知道魔石的运用被开发到何种程度,记住它们只会使克劳德所剩不多的记忆空间更加拮据,他只要会使用它们,就可以了。

就像这颗魔石——克劳德早已忘记它是何时被装在六式上的,可能被弄混了,但克劳德并不在意。至于他的宿敌,被这把承载无数知识的大剑刺穿身体有何感受……克劳德不知道。在很久之前,克劳德就已经完全搞不懂银发男人的脑回路了,复活的时间莫测难寻,行踪缥缈不定,他只是循着本能的指引,找到他,打败他。

 

阻止萨菲罗斯毁灭星球,这成为了克劳德存活的意义。

所以,不需要社交,不需要进食,不需要休憩,如果他想,甚至不需要呼吸,身体的细胞会完美地满足一切需求。

从一个地点,走到下一个地点,打败萨菲罗斯,漫无目的地行走,被本能唤醒,确定下一个目的地,以此循环。

这就是克劳德近几十年的故事。

 

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

他被强行打碎保护壳,捉出柔软的内里,再度面对属于人类的一切。唯一能给予安慰的,竟是罪魁祸首留下的一点遗物。

他如同海上的受难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尽管那只是一根羽毛。

 

于是,克劳德伪装成一个人类。

一个冷淡的、古怪的人类,有微不足道的社交,需要进食,需要休憩。

 

没有所谓的。他告诉自己。这是我的愿望,它会被实现。

 

一天。两天。三天。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只手揪住他的头发,逼他抬起头,他不被允许逃避。

 

羽毛窝在心口处,他还是克劳德·斯特莱夫。

他清晰地记得三个月来的一切,记得自己如何摘取委托、收下镇民的礼物,记得自己教孩子们还记得的、从书上看来的知识。

他收下所有的善意和恶意,然后,把它们扔进了仓库里,摔作一团。

 

因为没有意义。

 

它们太过吵闹,声音会破坏柔嫩的内里。

 

他就是克劳德,这一切,都是克劳德所为。

他可以伪装,但他无法欺骗自己,克劳德注定不是一个纯粹的人类。

 

但他没想到……那个孩子,会为他冠上另一个名字。

 

萨菲。

 

他甚至不敢重复这个词,无波的心掀起骇浪,在发现女孩痴迷地注视自己的眼眸时,他的恐惧达到顶峰——

 

“克劳德”……已经成为“萨菲”了?

他到底……是什么……!

 

“丹妮丝!”

 

第一次,他如此失态地厉喝女孩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

 

他死死抓住心口的衣服,连一个代称都吐不出。

 

女孩惶恐地看着他,交代了一切。

 

——一个巧合。孩子们无暇的善意。

 

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去,他又感受到了无数的声音、气味、光影、震动,它们穿透他的脑海,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看不见女孩骤然璀璨的笑容。

 

“Cloud……!可以吗?”

 

疼痛消失了。

他听见了熟悉的名字,由不熟悉的人说出来。

 

“Cloud……”

 

他呆呆的、像个货真价实的木偶,喃喃地重复这个词。

 

女孩像只吵闹的小雀,叽叽喳喳地解释给他听:“这个名字……可以吗?我们不想和镇长一样,叫你“阿尔瓦”。金发碧眼的人,太多了,这是没有意义的。”

 

——意义。

 

这个词提醒了他,那些恐怖的、来自外界的存在再次蠢蠢欲动。

 

羽毛的触感如此清晰。

 

他久违地感到了疲惫。

 

他说:“随便吧。”

 

——因为没有意义。

 

巧合会被时间抹去,眼前的一切会变成风沙散去,他们的赋予,没有任何意义。

 

克劳德应下了这个名字——它本就属于自己。

 

——所以,没有任何意义。

 

他注视着躺在掌心的羽毛,如此告诫自己。

 

 

 

“克劳德!为什么!把我们的礼物,和那个东西放在一起!”

 

再一次见面,面对的,是女孩伤心的怒火。

 

克劳德顺着女孩的手指看过去,入目的是小木屋里崭新的柜子。

他记起来了,木屋自带的小仓库放不下太多东西,他便用魔兽肉从小镇木匠那里换来一个新柜子,用来摆放杂物。

而女孩的指尖,正是孩子们精心制作的礼物,和镇长委托手下人送来的“维持邻里友好”的小摆件。

 

他诚实地回答她:“没有意义的。”

 

女孩被激怒了,看着他的目光如此伤感,克劳德只是看着对方,目光同看着那件摆件时没有任何区别。

 

女孩哑着声音问道:“什么对你又意义?那个萨菲?”

 

……他又听见了那个名字。他不可避免地变了神情,挪开视线。

 

他不敢承认,无法否认,只能以沉默作答。

 

女孩意外地平静下来,拖来椅子,和他面对面坐着,问道:“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他的心口熨着那个人的遗物,用体温感染它,接受它鲜明的触感,被它逼迫着,开口回答。

 

“嗯。”

 

等到说出来,他才发现,做到这件事,原来并不困难。

他难得起了一点兴趣,去倾听女孩的下一个问题。

 

“他……还是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愣住了。

 

萨菲罗斯,是一个怎样的人……?

 

——是英雄,是最强的战士,是所有人崇拜的对象。

 

……后来呢?后来……

 

——是噩梦,是不散的梦魇,是所有人恐惧的存在。

 

……这就是他吗?

 

克劳德怔怔地想。

 

萨菲罗斯。萨菲罗斯……

 

在噩梦发生之后,他第一次如儿时一般,把这个名字放进脑海的中心,一遍遍用唇舌舔舐它。

 

萨菲罗斯。

 

他是什么……人?

 

克劳德的嘴唇动了动,含着这个单词。

 

——将它们合二为一,便是完整的他吗?一个……人?

 

女孩还在等待他的回答,克劳德陡然发现,自己竟然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他尝试换位思考,去询问自己,克劳德是一个怎样的人?

 

……现在的他,同样无法回答。

因为克劳德无法被完整地定义为人类,人类无法永生,属于异类的部分让他的心布满裂痕,他即将失去人类的心脏。

 

——那么……“他”呢?“他”的定义……又是什么呢?

 

克劳德抬起手,本能地抚住心口。

羽毛并未消失,贴合于肌肤之上。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一无所知。

外界的刺激又来了,他承受了这股疼痛,转而凝视女孩的脸,竟觉得无比陌生。

 

女孩捏紧了衣角,她开始感到不安。

 

在这无与伦比的、将他整个人撕开的痛苦中,克劳德平静地回答她。

 

“我不知道。”

“我不了解他。”

 

——从始至终,他都在拒绝异类的世界。

——而一次次出现在他面前的、真正的萨菲罗斯,从未以人类自居。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答案。

 

 

 

女孩被木屋的主人请离。

她带着前所未有的不安与困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金发的主人合上房门,侧过头来,看向整齐的床铺。

他如往常一般,在夜晚入眠。

 

青年的呼吸越来越平缓,逐渐趋近于无。

 

“哗啦。”

 

窗边书桌上,摊开的书本随风声翻页,露出零零散散的幽蓝批注,字迹倒映在紧闭的玻璃上,透着星星点点的绿光。

 

黑色的雾笼罩整座木屋,雾气之外,大雨倾落,代表生命的源流挣扎着,缠上青年的手臂,一缕几欲消失的细线没入血管。

 

啪。

 

微弱的链接被震得粉碎,雾气愈发浓厚,在这个小小的区域,它即是绝对的主宰。

 

被世人遗忘的小镇里,源流徘徊着,沉默地注视着黑雾拥抱整座木屋。

 

黑羽毛枕在心口的微凉肌肤上,和屋子的主人一起,安静沉睡。

 

 

 

克劳德睁开眼,入目的是漫无边际的纯白。

 

没有声音,没有图像,脚下踩着一片虚无,攥起拳头,连触觉都消失了。

 

——空间如此,还是他已被剥夺人类的所有?

 

他无法回答自己。

他不知自己是该行走,还是停留。

 

克劳德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着。

他等待着,另一个“人”的答案。

 

空虚的纯白开始闪烁,极致的光明背后,是极致的黑暗。

它们交替着,模拟着人的神经,在极致的感官刺激后,光与暗总是互为依存。

 

呼。

 

有人吹了一口气?还是自神经传达的虚幻假象?

 

克劳德环顾四周,不知从何时起,他已坠身暗的海洋。

海水包裹他,光线被隔绝在外,这里寂静得仿佛置身死域,同样没有声音,没有图像,没有触觉。

 

在这片冰冷的海里,“他”——“诞生”了。

 

黑暗消散,克劳德终于看清了自身所在,他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间明亮的、冰冷的实验室。

 

五感回归,他重归光明之下,却浑身发寒。

 

无处不在的灯光。

透明的巨型容器。

板正洁白的制服。

还有一个……小小的婴儿。

 

婴儿被置于容器,容器承载灯光,灯光被人类拿在手里,每个人的手臂上,都穿着雪白的衣。

 

克劳德抬起脚,他想走过去,去看一看那个小小的孩子,可光线锁住了他,他挣脱不能,愤怒地抬头看去,却发现,周围已是黑暗。

 

白色的链子突兀地横在漆黑空间里,困住了同样格格不入的人类。

克劳德用尽全身力气,动用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绳索也紧跟着,困住所有的皮与肉。

 

人类被拒绝。它如是说。

 

克劳德筋疲力尽地抬起头,只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一个幼童站在那里。

他有着银色的发和绿色的眼,尖细的瞳仁直视前方。

在他面前,是黑洞一般无形的、透明的墙壁。

 

幼童站在墙壁后面,与克劳德遥遥相望。

 

“萨菲——”

“太棒了!我想到他的名字了!”

 

亢奋到破音的男声打断青年的呼喊,克劳德艰难地扭过头,看向突兀的声源。

他只看见一个影子,模模糊糊的虚影,黑与白交织,勉强有个人形。

 

那东西走到正对着幼童对的墙壁前,拍下一张雪白的纸,正正好点在幼童眉间。

 

“萨菲罗斯!神性的流出!多么完美!”

 

光滑的纸面上,如墨染般,洇出一个名字。

 

Sephiroth.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虚影出现了,它们拿着五花八门的白纸,纸上沾着五颜六色的字迹。

 

造物。实验体。商品。杀戮机器。

英雄。偶像。摇钱树。守护神。

危险品。刽子手。歧途者。灾厄。

 

幼童逐渐长高,白纸越来越多。

它们紧贴墙壁,一层又一层,遮住了幼童,又伴他一起,长成人类的形状。

 

泛着白光的人类低下头,看着金发的同类。

 

各色字符弯曲着,组成弯月的弧度。

 

——“他”露出一个微笑。

 

被枷锁束缚的青年跪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

 

滴答。滴答。

 

纯白的水珠缓缓坠落,一点点地,染上黑色。

 

啪——

 

它们碎裂在“英雄”的靴前。

 

 

 

“克劳德!克劳德!”

 

……好吵。

 

“别睡啦,起来吃饭!”

 

我不想……醒来……

 

“你的生日不过啦?妈妈可是亲手烤了蛋糕呢。”

 

……妈妈?

 

青年拼尽全力,撑起沉重的眼皮。

在他的身边,金发的男孩窝在被子里,听到声音后,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显然不想被打断美梦。

 

“小懒虫——太阳晒屁股喽!”

“……妈妈,一分钟……再睡、一分钟……Zzz”

 

女人从厨房探头望了一眼,柔和了眉眼,继续烤蛋糕了。

 

青年费力从床上爬起,浑身沉得像灌满水泥,他一步步挪动身体,放轻呼吸,再放轻一些,小心翼翼地挪到年轻妇人身边。

 

“……妈妈……”

 

女人没有听见一般,认真地为蛋糕裱花。

 

青年呆呆地看着她的侧脸,明知无用功,仍固执地伸出双手,虚虚地环抱住无法触碰的人。

他低下头,将脸颊埋在女人的侧颈,小声地、带着哭腔地,呼唤她——

 

“妈妈……”

 

嘶哑的声音与青涩的嗓音混在一起,女人回过头,嘴唇蹭过青年的额头,轻得仿佛一个吻。

 

“我在。”

 

先是忍耐的哽咽,然后胸腔起伏,泪水大颗落下。

他像个幼童一般,在母亲的颈窝里,放肆地哭了出来。

 

男孩刚刚睡醒,揉着眼睛跑到厨房里,两眼放光地看着香甜的蛋糕。

女人催促男孩去换衣洗漱,手里忙碌着,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我的小云朵,想好今年的愿望了?”

 

听到这句话,男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脸颊也染上红晕,他努力停止脊背,想让自己看起来威风一些、更像个大人一些,提高了声音,宣布道:“我要成为能保护妈妈的英雄!——像萨菲罗斯一样!”

女人歪头想了想:“萨菲罗斯?那个神罗战士?”

男孩立刻蹿回房间,把珍藏的卡牌从枕头下摸出来,又飞速跑回去,献宝一般举给女人看:“看,妈妈!他是大英雄!打败了五台的大英雄!”

说完,男孩放下手,咬了下嘴唇,偷偷瞄了一眼母亲为干活方便而剪短的头发,小声补充道:“英雄也留着长头发。妈妈,他们是错的,他们不应该笑我。”

他认真道:“妈妈,你可以给我绑小辫子。我会很努力,变得非常非常厉害,保护你,谁都不能说你的坏话。”

最后,男孩宣誓一般,大声说道:“我的妈妈是最好的!”

 

女人停下手里的活计,矮下身子,摸摸男孩凌乱的金发,忍俊不禁道:“好。我等着。等克劳德变成比萨菲罗斯还要厉害的大英雄,回来保护妈妈。”

男孩红着脸,小小反驳:“……不会比萨菲罗斯厉害的。”

女人莞尔:“他这么厉害呀。”

男孩重重点头:“他是英雄!能保护很多很多人,才是英雄。”

说着,他的精神低落下去:“我只能保护妈妈一个人……还算英雄吗?”

女人附身吻上他的额头:“那你就是妈妈一个人的英雄啦!”

 

“生日愿望嘛,我的小云朵,大胆想象吧!”

她笑得那样温柔。

 

已经长大的云朵咬住嘴唇,再次落下泪来。

 

 

 

“……愿望。”

 

那本应失去气息的、被锁链扯住身体的青年缓缓抬头,犹带着泪意的蓝眸燃起明亮的光,在光芒深处,那是魔晄的绿。

他抓住捆缚自我的锁链,以黑暗震碎纯白。

 

“我小时候,一直有一个愿望。”

他抬起手,召出不存在于这里的六式。

“我要成为像萨菲罗斯一样的神罗战士,保护其他人。”

 

面前被画满字符的苍白人影似乎勾起了唇角。

 

“你做到了。”青年执拗地说。

 

他一甩重剑,冲过苍白的人形,任凭纸片雪花般纷洋,高高跃起,越过了那道墙壁,狠狠地、向下劈去!

 

“铮————”

 

刀剑交锋,火星飞溅!

 

一张雪白的纸片飘飘摇摇,落于黑色靴边。

 

Sephiroth.

那是墨染般的颜色,与这道空间如出一辙。

 

“好久不见了,”男人抬起魔魅的竖瞳,“克劳德。”

 

臂膀发力,横斩!

 

青年顺着力道后退,稳稳落地。

 

男人以刀尖划过那张纸片,计划失败,人偶挣脱了丝线,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询问对方:“现在,你能回答那个问题了?”

 

——萨菲罗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年的身上散出淡蓝的光,他抓紧六式,咬牙道:“当然可以。但是——”

 

重剑随手腕挥舞,连带着怒喝,重重砍下!

 

“从我的梦里、滚出去!!!”

 

 

 

克劳德有一个秘密。

他的心中,藏着一尊英雄像。

 

英雄是他的信仰,英雄是他的方向。

他跟在英雄身后,永远目视前方。

 

英雄来到他的家乡,英雄得知真相。

英雄犯下罪业,于烈火中生出堕落的翅膀。

 

祂赐下福祉,祂赐下诅咒。

祂赋予毁灭,祂赋予永生。

 

祂被青年打败,此后,再无英雄。

 

于是,克劳德私藏了英雄像。

 

祂并非现实,祂亦非过往。

祂在回忆深藏,祂于梦境徜徉。

 

祂发现了那尊英雄像。

 

天使扇动羽翼,来到青年身旁。

 

为何选择他?只因你小小的愿望?

别被迷惑了,只有我才是你的真相。

 

雕像贴上纸张,雕像刻上毁谤。

雕像悬于虚妄,雕像失去光芒。

 

视野被纸片阻挡,克劳德失去方向。

 

——基石已为虚假,何处拥有真相?

 

我的小云朵呀。

母亲告诉他。

你要大胆想象。

 

何为现实,何为虚妄?

何为虚假,何为真相?

 

他并非现实,祂亦非过往。

他在回忆深藏,祂于梦境徜徉。

 

他们即是幻想,他们即是真相。

他们合而为一,溶于一片纸张。

 

——Sephiroth.

莫将他的名姓张扬。

 

克劳德有一个秘密。

他的心中,藏着一尊英雄像。

 

他的英雄,生着天使的模样。

 

【TBC】

 

 

 

有后续有后续,还有一篇后续。上一篇的评论好多我好开心呜呜呜,我要超大声地喊出来:求评论——!!!摩多摩多!感激不尽!


魚與花
对不起,我爽完就爬😅

对不起,我爽完就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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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洛方糖
担心小鸟会飞走那就把他的翅膀撕...

担心小鸟会飞走那就把他的翅膀撕碎吧

担心小鸟会飞走那就把他的翅膀撕碎吧

魚與花

感谢金主爸爸约稿式安利,克劳德上头,边画边晕。


感谢金主爸爸约稿式安利,克劳德上头,边画边晕。


MOYNA
疼痛如此强烈,它让我忍不住呻吟...

疼痛如此强烈,它让我忍不住呻吟;

但这痛又如此幸福,我希望它可以永恒持续。 ​​​

疼痛如此强烈,它让我忍不住呻吟;

但这痛又如此幸福,我希望它可以永恒持续。 ​​​

一般均衡
速摸,不明显sc暗示但确实是s...

速摸,不明显sc暗示但确实是sc

In the dark

速摸,不明显sc暗示但确实是sc

In the dark

雨溪_Raining Brook

如果说乌贼六七月左右能写到小克醒的话

那本子后面内容要全部推翻重画了

现在画不完哈哈。。。(321跳

如果说乌贼六七月左右能写到小克醒的话

那本子后面内容要全部推翻重画了

现在画不完哈哈。。。(321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