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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乐✘你】香江遗事 下
Ps.ooc，短打，分上中下三篇，
无节操爽文，娇妻文学
雷勿入
浅浅致敬罗曼蒂克消亡史
—————————————————————
其实结婚与偷情差别还是很大。
褪去新鲜感，生活还要归于日常的材米油盐。
吕乐的财富不俗，在家用方面你不用担心，你也能帮他把家务打理地有条不紊，可他事业上的事你就很难帮手。
总华探长不仅要和英国人打好关系，还要平衡黑白两道的利益，吕乐的工作难度不小也琐碎，而且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身上的旧伤复发的频率也很高。
你想尽办法帮他缓解，但收效甚微，更让你心疼的是吕乐如果晚上在家旧伤复发，也决计不会打扰到...
Ps.ooc，短打，分上中下三篇，
无节操爽文，娇妻文学
雷勿入
浅浅致敬罗曼蒂克消亡史
—————————————————————
其实结婚与偷情差别还是很大。
褪去新鲜感，生活还要归于日常的材米油盐。
吕乐的财富不俗，在家用方面你不用担心，你也能帮他把家务打理地有条不紊，可他事业上的事你就很难帮手。
总华探长不仅要和英国人打好关系，还要平衡黑白两道的利益，吕乐的工作难度不小也琐碎，而且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身上的旧伤复发的频率也很高。
你想尽办法帮他缓解，但收效甚微，更让你心疼的是吕乐如果晚上在家旧伤复发，也决计不会打扰到你。
不止一次，你能看见他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吞止疼片，默默地承受着旧伤带来的痛苦。
为了能帮他治病，你也问了很多中医西医，只要是能实践的方法，你都想给他事实，可惜吕乐工作太忙，回家的时间也很晚，好不容易你能抓到他，他其实也是在想工作上的事。
“阿乐，我今天帮你做艾灸吧，”你进入他的书房，和他说话，可吕乐却坐在书桌后面愣神。
你又叫了一声“阿乐”，他回过神，却有点不耐烦。
“我说帮你艾灸，”你过去拉他。
他却挡开你的手道：“不用，不用，我现在没事啦。你闲的无聊就去买衫，不要来烦我。”
你知道他并不是针对你，而是病痛加疲倦压力让他控制不住脾气，你没有收走艾灸的工具，也没有和他吵，沉默地退出书房。
“真的是……”吕乐小声嘟囔，心里却有点后悔对你那么凶，他忙完了事，再看到书房桌子上放着的艾灸工具，心里的悔意更甚。
吕乐承认自己是个“问题儿童”，他从小没有被教育过什么是爱，尽管他已经尽力模仿那些家庭幸福的绅士来对待你和孩子，但是他还没有能力完全情绪稳定到把工作上的情绪都抛弃在家门外，或者积压在心里。
他的确在努力这么做，因为他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让宝宝感觉到不安，但是偶尔他还是会像今天这样展现出他不好的一面。
你会害怕他吗？你会嫌弃他粗鄙吗？你会觉得他不可托付吗？你会离开他吗？
这些问题一股脑儿地冲进他的脑海，吕乐他急切需要你的原谅才能够安心。
昏暗的卧室里，你已经躺下休息，虽然你听到他进来，但还是背对着他装睡，隐隐向他传达你不开心的信号。
“老婆，明天晚上煮猪肺汤嘛，我想喝，”吕乐钻到床上，他手扶着你的肩膀，探出头观察你的表情。
“不，”你拉了拉被子，把他隔绝在被子外道，“明天宝宝放学我带他出去吃，然后我们去买衫，你自己吃速食面。”
“不嘛不嘛，”吕乐的交流方式还是很像孩子，他不好意思说请你原谅他，只拉你的手摇晃着，“我要喝，给我煮，给我煮。”
“还喝汤，不怕腿更痛嘛，”你又把手抽了回去，闭着眼睛装睡。
吕乐知道你还没有原谅他，所以从床上翻下去，蹲在你的面前，两只手抓住自己的耳垂向你道歉道：“对不起嘛，老婆，我不是故意的，我最近真的太累了，你不要去买衫好不好，明天煮猪肺汤给我喝。”
“好了，算了，”你心里还是担心他腿上的旧伤，不想让他蹲着太久，掀开被子对他道，“上来吧，地上冷。”
吕乐笑着躺在你身边，把你拥抱进怀里，手也伸进你的衣领，轻轻地抚弄着你的乳。这一点他真的像一个孩子，他对你乳房的迷恋甚至比你的孩子还过分。
“老婆，我知道你最爱我，最疼我，”吕乐吻了吻你的额角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老婆，我知道你的好。”
你蹭了蹭他的颈窝，轻轻喘息着道：“以后你再疼了，不要自己忍着。阿乐，我是你的妻子，事业上我帮不到你，可生活上我可以帮你分担。”
吕乐听着心里也温暖，他捏住你的下颚，与你对视，他轻轻地用手蹭了蹭你的脸颊，嘴角的笑意压不住。
他低下头，与你的拥吻。
正当你们准备深入交流的时候，你们卧室的门被敲响。
原来是你们的宝宝做了噩梦，自己拽着小泰迪熊来到你们的卧室求安慰。
“爸爸妈妈，我做噩梦了，”宝宝带着哭腔，揉了揉眼睛道，“我可以和你们睡嘛。”
吕乐心疼地把宝宝抱起来，用手暖着他的小脚丫，然后把他送进你的怀里。
宝宝躺在你的臂弯，被子遮住他的半张小脸，他用圆圆的杏核小眼期待着看吕乐道：“爸爸，给我讲故事，讲故事。”
吕乐坐在床边，轻轻地捏了捏宝宝的小鼻子道：“好吧，宝宝想听什么呢？”
宝宝咬着手指，想了想道：“我想听爸爸工作的事。”
“宝宝，妈妈让爸爸给你讲妈妈的新童书好不好，”你心里知道吕乐的工作不太适合讲给孩子，但你也不愿意承认吕乐不是一个好人。
宝宝点了点头，你把你的新童书打版的样书递给了吕乐。
“可乐警长，”吕乐看了一眼书封，一边念着，一边抬头看着你。
你用崇拜地眼神回应他，手上却不住地给宝宝整理被子。
“好吧，那我们就讲可乐警长，”吕乐给宝宝讲的故事并不是照本宣科，他还添加一些他这个故事原型经历。
吕乐依靠在床头，让自己笼罩着宝宝，轻声细语地讲起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潮州的一个小村，可乐警长被装瓶送到了香港，”吕乐抚摸着宝宝的小手道。
“爸爸不对啊，可乐不是美国的吗？为什么会在潮州呢，”宝宝好奇地问吕乐。
“潮州厂子便宜喽，”吕乐戳了戳宝宝的软软弹弹的脸颊道，“好了，你快闭眼，不然一会儿故事完了，你还没有睡着哦。”
宝宝爱上眼，用小手扒着被子边，又往你的怀里蹭了蹭。
吕乐缓缓地讲着，宝宝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很快就睡着。
你望着宝宝，怜爱地吻了吻他的额头，你一抬头，又看到吕乐也在望着你和孩子。
“你知道吗，老婆，”吕乐拥着你和孩子道，“只要宝宝能平安长大，我就算是死也值得。”
你望着他，挤出微笑道：“阿乐，你会长命百岁的，一直陪着我和宝宝。”
黑暗的夜陷入长足的沉寂，你隐约觉得吕乐大概是遇到一些麻烦，其实你不否认吕乐是一个好爸爸好丈夫，但是他的另一面却是人人畏惧的地下金钱帝国的皇帝。
尽管你想骗自己，那些风言风语都是旁人对吕乐的嫉妒，可从学校里的同事对你越来越畏惧，出版社却全都踏破门槛，甚至愿意购买你只有书名，没有内容的童书出版权这些事上，你也能揣摩出那些流言一定是半真半假。
你没有幼稚到不能接受人的多面，但你也不想有一天会悔教夫婿觅封侯，你多次向他表达过你不需要那么奢侈的生活，也不需要每次都买应季的时装，你只希望他不要那么累。
可吕乐每次也只是笑着抚摸两下你的脸颊，然后紧紧地把你抱在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要成立ICAC，风声紧可很多，吕乐也开始特别注意掩藏你们母子，他很久没有去宝宝幼儿园的活动，但是宝宝的毕业式他又不舍得不来，这不仅仅是宝宝第一次毕业，而且宝宝也会独唱红蜻蜓。
吕乐当然不肯只看现场拍回来的录像带，可他只要一出现，你和宝宝的危险系数也就成指数增长。
“乐哥，你真的要去幼儿园吗？”陈志豪问吕乐。
“当然，”吕乐带上墨镜道，“我的宝宝第一次毕业诶，我当然要去。”
陈志豪送他到门口上车道：“那我会招呼好兄弟们保护阿嫂和宝宝的安全。”
吕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信任他，继而走下台阶。早就等在台阶下的小弟赶紧凑上来，帮吕乐打开车门，吕乐坐进车子，陈志豪一直目送着他离开。
学校特意给你和他留了前排的位置，除了你们带的摄像师，学校也专门找了摄像师为宝宝拍照。
宝宝的节目是压轴，前一个节目的小团子们都下台以后，台上的灯光一下子熄灭，镁光灯打到舞台中央，宝宝带着红色小领结，穿着英式的小背带裤还有小衬衫，背着小手，随着伴奏老师的节拍唱起了红蜻蜓。
吕乐高兴地向他挥手，宝宝也用眼神示意，他知道你们都来了，看着宝宝茁壮长大，你一时间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到你害怕这份美好会稍纵即逝。
你轻轻握住了吕乐的手，吕乐环住你，捏了捏你的肩膀示意你，他一直在你身边，也一直那么浓烈地爱着你。
毕业式结束，宝宝迫不及待地冲向你们，他唠叨着就知道你们两个都会来，被吕乐捞起来放在怀里。
旁边的小弟递过来花束，你们又在学校门口拍了照片，仿佛是暂时冻结了危机与忧虑，生活又暂时被幸福填满。
可惜幸福的峰值必然迎来极速地下坠，在回家的路上，宝宝好奇路边的牛杂，他从出生就没有吃过太普通的东西，所以也很容易被这种世俗的烟火气吸引。
吕乐是宠溺他的，自然不肯让他想吃却吃不到，所以立刻让司机停车，抱着他下车买。
你在车子里看着他们父子在牛杂摊边其乐融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没等吕乐和摊主寒暄几句，突然窜出来的枪手就朝他射击，吕乐下意识紧紧护住宝宝，身上不免挨了一枪，你赶紧打开车门，吕乐把惊到不敢哭泣的宝宝送到车子里。
“阿乐，你快上来吧，”你话没说完，吕乐已经拿出了车上的枪，关上车门。
吕乐带的人也很快围上来，双方开始激战，你又一次试图打开车门，吕乐才重新进到车子里。
他嘱咐一句让手下留活口，而后便让司机把车子开向安全屋。
家里已经不安全，现在回去也只能是自投罗网。你跟着吕乐带着惊吓到晕厥的宝宝去了安全屋，随即而来的医生先给宝宝看了看，确定宝宝没事，才给吕乐取弹片。
由于医生来的太急没有带太多麻药，吕乐只能咬着毛巾忍痛，汗水布满他的额头，他努力地忍着痛苦的呻吟，不想吓坏你，或者再惊吓到宝宝。
医生缝合结束之后，吕乐也痛得昏了过去，你心疼地流泪，用热毛巾给他擦拭汗水和血污。
“医生，谢谢你，”等你从房间出来，你拿了诊金给医生。
“没事的，太太，吕探长没什么事，小少爷也没什么事，”医生收下诊金又给了你一盒药道，“晚上吕探长可能会发烧，您给他服一片这个。”
“谢谢你啊，医生，”你送医生出门嘱咐道，“医生希望您别说出去今天为吕探长诊治的事。”
医生点了点头，让你放心。
吕乐是第二天早晨才醒来，你坐在他床头守了他一整夜，直到黎明，你才在床边趴了一会。
他醒来，自然你也醒来。
你先站起身试了试他的额温，然后又给他拿了药。
“阿乐，你还在发烧，吃点药吧，”你让他依偎在你的怀里，把药送进他的嘴巴里，又喂了他水。
你还是头一次觉得平时守护你和宝宝的吕乐也是那么脆弱的肉体凡胎，也会病痛，也会虚弱，也会六神无主。
“宝宝呢，宝宝没事吧，”吕乐回过神关切问。
你给他擦了擦嘴又扶他躺下，脸上挂着笑，尽管你知道此时此刻你需要坚强，可是你的眼眶却忍不住湿润。
“没事的，阿乐，你放心，宝宝没事，”你抚了抚他的头道，“你也不会有事的，阿乐，医生说你休息一下就好了。”
吕乐冰冷的手，抚住你的脸，擦拭掉你的眼泪道：“我不痛的，你别哭好不好，吓坏你了是不是。你安啦，我就算是死，我也要安安耽耽地死在你怀里。”
你摇了摇头，吕乐向你张开手臂，你伏在他的怀里，尽量避免压住他的伤口。
吕乐轻轻地抚摸着你的背，沉默了一会儿道：“老婆，你先带着宝宝去岳丈家避一避。”
你握着他的手，哭着摇头道：“阿乐，阿乐我不要，要走咱们一家人一起走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珠宝不要时装，我也不要你当什么大官，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傻女，”他抬起你的脸，温柔道，“只有我在这里，你们才能走。你放心啦，我不是把你送回岳家不要你了，我只是想让你和宝宝去暂避风头。”
你抓紧他的手问：“那你呢，你怎么办。”
“山人自有妙计，”他抚了抚你的头发道，“外场的事和女人孩子不相干，你也不要管。”
你知道他是在故作轻松，忍不住又滚下泪来。
“你要坚强点好不好，”他搂着你，轻轻地拍了拍你的背道，“坚强点把宝宝带好，不要让我担心。”
你用力止住悲声，点了点头。
回到别墅后，吕乐让马不停蹄地准备和宝宝去美国投奔你父母的行李，他也万般不舍得你们母子。
可是当断不断，后患无穷，你带着孩子走地那天是你的生日，吕乐在你离开之前还不忘给你一张精致的生日贺卡，你当然没心思打开，等到上了飞机，你才打开那张贺卡。
那张贺卡除了里面夹了一张一百万美元的海外账户支票，还有歪歪扭扭的一行字“你值得能获得尘世间的所有幸福”。
吕乐的字迹并不好看，更别提潇洒，但话语却真诚无比。你回想起离别时他的样子，你又忍不住哽咽。
“妈妈，你不要哭，”宝宝拉着你的手安慰道，“爸爸说让我保护你，我会保护你的。”
你捧着宝宝的小脸亲了亲，又把他搂在怀里道：“妈妈没有哭，妈妈只是高兴，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外公外婆了。你想他们嘛。”
“想，”宝宝紧紧依偎在你的怀里道，“我想吃外婆煮的腌笃鲜。”
你抹了抹泪道：“好吧，那到了美国，外婆就会给你做的。”
时代洪流滚滚而过，声响不会比飞机引擎轰鸣声更大，但却足以碾碎。
ICAC还是成立了。
吕乐也知道刺杀针对的是他，也知道谁想他死，不过无论是陈志豪，还是猪油仔都低估他这些年的经营。
只要他能交出一个“罪魁祸首”，并且不曝光鬼佬在香港做的“好事”，英国人是不会，也不敢让他死的。
英国人给了吕乐得到了一个提前退休、既往不咎的待遇。
在正式退休之前，吕乐也将他这些年来赚到的五亿巨款逐步输送到海外账户。他很想立刻去美国跟你和孩子汇合，但是局势并不允许，他只能先去台湾，再谋求去美国途径。
吕乐离开的那天是香港难得得好天气，艳阳高照，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提着自己小皮箱，独自去过关登船。
“先生，请您把箱子放下抬起双臂，”海关工作人员提醒他道。
吕乐放下箱子，抬起手臂，阳光从天窗里渗透进来，笼罩在他的身上，他深吸一口，仿佛阳光的味道充满鼻腔。
“吕乐！”
他似乎听见有人叫他，他回过身，恍惚间看到菲菲、陈志豪还有猪油仔，他们站在阳光形成的巨大光晕里，向他招手告别。
是呀，他的时代真的结束了，他应该好好休息一阵子。
由于两地通信不便，你也不知道香港发生了什么，几次往香港发得电报石沉大海，你疑心他出了事，但侥幸地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
你的父母甚至都觉得吕乐已经不在人世，劝你放弃等待他。
可是你的心始终坚信吕乐是活着的，只要他活着他就一定会来找你们母子。
两三年后，你们又恢复通信，你的稍微觉得安心，又过了半年，在你生日的那一天，吕乐突然出现在你的生日会现场。
他就站在那里，淡淡地笑着，穿着白色的绅装，米色的领结，脚上是一双拼色的香槟鞋。
“爸爸，”宝宝看到他，开心地冲上去。
吕乐抱起宝宝，他走向已经泣不成声的你，把你和孩子都抱在怀里。
“别哭了，”吕乐帮你擦了眼泪道，“我说过的，如果我要死也会安安耽耽地死在你怀里。”
你紧紧地抱住他，轻轻地锤了锤他的背。
你们的故事还在缓缓随着生命的延续流淌，但你们的故事安静下来，没有生离死别，没有波澜壮阔。
你和吕乐在美国一直生活，直到他九十岁在睡梦中阖然长逝。
靓坤X你X伍sir｜鲤鱼跃龙门chapter4
chapter4 契妹妹情妹妹-1
靓坤捡起地上已经被俞宝仪这个练家子未曾收过劲的大力弄碎的助听器，指尖不免被它的锐利划破几分皮肉，但也不疼，比年轻时候跟着肥佬黎混，还没出了名堂在蒋天生面前露头，日日上街拿西瓜刀砍人的时候，哪怕畏疼却也无路可躲时受的皮肉伤轻多了。
那是要命，这，猫咪挠痒痒。
摩挲着指尖很快就凝固不再流干涸上的血丝，靓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好像确实是有了点啤酒肚儿，也确实不怪俞宝仪这个伶牙俐齿，说话对谁，即使蒋天生都不留太多情面的女人这么讲。
毕竟自从坐过三年监出来被蒋天生弥补着地位水涨船高，也为了那几年清苦无光的逼仄生活...
chapter4 契妹妹情妹妹-1
靓坤捡起地上已经被俞宝仪这个练家子未曾收过劲的大力弄碎的助听器，指尖不免被它的锐利划破几分皮肉，但也不疼，比年轻时候跟着肥佬黎混，还没出了名堂在蒋天生面前露头，日日上街拿西瓜刀砍人的时候，哪怕畏疼却也无路可躲时受的皮肉伤轻多了。
那是要命，这，猫咪挠痒痒。
摩挲着指尖很快就凝固不再流干涸上的血丝，靓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好像确实是有了点啤酒肚儿，也确实不怪俞宝仪这个伶牙俐齿，说话对谁，即使蒋天生都不留太多情面的女人这么讲。
毕竟自从坐过三年监出来被蒋天生弥补着地位水涨船高，也为了那几年清苦无光的逼仄生活磨出来犀利昏聩带动出的，他心中更多对钱权和上位的思绪与想法，靓坤早就不那么在意“靓”了。
他要的是话事，是“龙头”这两个字里那个代表着垄断地位的“龙”字。
不过他又不是女人，不是蒋天生的条女，现在大晚上这个点去找他坑份合同书下来，拿着要俞宝仪这傲女人不痛快，自然是会在蒋天生的别墅门口碰上一鼻子灰的，因为靓坤很清楚，这个点，他们洪兴的龙头蒋生还指不定在家里的哪个角落和小嫂子温存呢，就是不知道两个人做的有没有他电影公司拍的片带劲啊，方婷倒是不用怀疑，蒋天生？似乎也不错。
靓坤胡乱想着走到俞宝仪办公室的窗边，掌纹隔着微凉的夜色印在玻璃上。
纷飞的霓虹在落地窗里翩翩，静静舞动在男人的眼中，下流的心绪，糜烂的欲望，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城市上最闪耀着扑朔迷离的高楼大厦，人身处其间，哪怕是大佬和鬼佬长官都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
绝对的钱权和上位里，谁都是筹码。
命，最不值钱。
谁的都一样，从来不会有任何差别。
靓坤不知道眼下这个正在逐渐离开这栋尖塔上光彩，可能是俞宝仪的车的黑点里坐到到底是不是那女人，也不知道她站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酸想法，他只知道他该走了，不过这次那两个人倒是客客气气把他真的请下电梯，目送着他上车离开到尾灯都看不见才走的。
他只是在电梯里想到那个十年前静静站在法庭门口，看着自己定下的判决书，也是自己量下的刑期，被主管法官给一字一句念出来，随意主宰了一个男人几年命运，却依旧无动于衷丝毫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的女人。
她始终漠然所有人，所有人。
鬼知道为什么。
就像鬼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想起那个她让自己开始恨，开始在三年间每天都要期盼着收到她暴毙街头，叫哪个仇家给乱刀砍死的消息一百遍，却始终没能如愿，只是在入狱一年后，在某一个寻常如旧的清晨里，忽然晓得她引咎辞职了的消息的开端呢。
她是鬼。
鬼魅。
俞宝仪熄灭了已经快火星燎上唇瓣的烟，顺着打开的车窗直接扔出去被她指尖和齿关揉扁捏圆的烟支，眸色平静地掠过那个可能看到电梯在他眼中停驻一瞬又没开心门的离开，只往地狱深处落，无可避免地坠到地下去的电梯，知道是她在里面，所以在她这里碰了三年壁以后，就想都没想的赶在她后来停车场里叫傻秘书派人上去问询前，先一步搭另一台以八十层封顶的电梯下楼，苦等在宝仪楼人潮汹涌的门口外，马路另一侧清冷冷的无人路牙上，矗立如一座黑中带着花白的青金石一样，坚定不移的固执男人。
她知道，老条子肯定能看到她。
但她清楚，他追不上她，也不会追她。
毕竟他是固执，又不是疯了。
所以俞宝仪很放心在故意不得不开过他身边时，刻意将车的速度于不明显间微微的放慢，借着那早就弥散尽白茫茫的清明窗隙望他一眼。
猫科动物都喜欢挑衅它们明知不会真太过分伤害自己的人，无论主人还是游人，在它们的眼中都是平等的，是他们的尖牙利爪下被挑衅的倒霉鬼。
伍志强就这么默默摆出一副比俞宝仪更平静的眼神，看着那辆劳斯莱斯银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连带着一张冰冷如雕塑的面容边缘摇曳的鎏金耳环一抹，统统藏到璀璨夺目后的腐烂国度里。
自从八年前香港政府决定掩盖掉律政署有关俞宝仪的政治丑闻，派政治部的人暗中调查后亲自押送她离开中环政府大楼的那日那时那刻起，伍志强就再也没有见过这被传能力极高，精明一世却为了一个男人——时洪兴新上任的龙头蒋天生，帮助黑社会和帮派做讼棍，甚至为他们这种烂人改判期量刑，让杀人凶手得以无罪释放的，全港第一位女首席检察官。
所有人都讲她是蒋天生的情人，是真正的正宫。
有一颗烂人真心。
可他不信，他觉得这个女人就没有感情。
她更像是蒋天生的共犯。
也是那些黑合理掺和到白中的推手。
“心情唔好啊，一返嚟脸就黑成咁？”（心情不好啊，一回来脸就黑成这样？）
浴室里的水汽氤氲，蒋天生倚靠在长镜边蒙上湿潮的瓷墙，盯着蒸腾来源下被半透明的磨砂帘影影绰绰遮住胴体的俞宝仪，声音里带了点儿打趣调笑的意味。
“你讲呢？还有边个可以叫我咁？”（你说呢？还有谁可以叫我这样？）
俞宝仪轻笑一声，关掉水挤了两泵洗发露抹到她烫着松散大卷的发上一点点揉搓着，扬起她骨肉匀称、瘦而不柴的双臂，眉眼浅撇间带小钩子的锐利视线，就穿过了水停下也还在流动着水的雾蓝色薄帘，挂住了蒋天生的眼睛。
“伍sir又嚟揾你嘅论尽啦？”（伍sir又来找你的麻烦啦？）
“人家嗰叫想见我，”（人家那叫想见我，）俞宝仪抬手拨开水龙头，拖拉着凉鞋发出几声轻轻的“噗叽噗叽”响，站到花洒底下眯着眼，微微仰起头冲掉她那茂密如芦花的发丝间，还在时时刻刻不停膨胀的泡沫，“真嘅揾我论尽嘅系靓坤好唔好？蒋先生。”（真的找我麻烦的是靓坤好不好？蒋先生。）
“嗰我帮你讲佢啊。”（那我帮你说他啊。）
蒋天生看着俞宝仪窈窕曼妙的帘上剪影，从自己应酬完刚到家门口就碰上她，还没来得及褪去，而是陪着她到了主卧的浴室才因为蒸腾起来的热气脱下，丢到洗衣机上的外套内袋里拿了支万宝路的粗烟叼在嘴上，声音本清晰却被水雾搞得黏糊起来，悬着笑声打趣起帘后已经停下水流的女人。
“烦唔烦？佢又唔会真嘅对我和酒楼造成乜影响。你要系真想讲啊，还不如去帮我想想点讲才能让嗰尊大佛唔一个月过嚟一次，跟靓坤嗰傻仔三五天过嚟一次，烦我呢个被佢觉得只针对佢嘅昔日Madam，从本质上睇其实根本冇差嘅打卡式求见行为停止呢Simon。”
（烦不烦？他又不会真的对我和酒楼造成什么影响。你要是真想说啊，还不如去帮我想想怎么讲才能让那尊大佛不一个月过来一次，跟靓坤那傻仔三五天过来一次，烦我这个被他觉得只针对他的昔日Madam，从本质上看其实根本没差的打卡式求见行为停止呢Simon。）
“算了吧Bonnie，我倒系觉得你见佢一面或许佢就唔会嚟揾你了。”（算了吧Bonnie，我倒是觉得你见他一面或许他就不会来找你了。）
蒋天生被女人“骂”了也不恼，毕竟相较一般的古惑仔和黑社会，他还算是懂得怜香惜玉和哄逗女人开心的男人。
而且这骂，恐怕里面十分是嗔，零分是怒，哪里能称得上真骂。
毕竟蒋天生可太清楚俞宝仪这伶牙俐齿的女人要是真骂谁会是什么模样了，因为他见过的嘛。没被他送去出国留学前，她可几乎是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学怎么做二把手的，毕竟他弟有人教，他们俩又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自幼就因为性格原因而关系不和。而那时候，十几岁的小女仔可就算是个名副其实，只是没正了经名分的小古惑女咯，陪着她谈生意的时候，遇到不尊重他的，讲话比那几个当年爸爸还在时社里经历过战争年代的老人骂的还脏。只不过她说的有理有据，脏却不带脏字，顶多是老母啊，丢呀，什么的，对他们这些人来讲根本算不上脏字的话，所以对面这些本就理亏的老货们自然是一致乖乖闭嘴，都无人在意她是个年纪轻轻，看上去瘦瘦弱弱、白白净净，身体看似还扁平着处于抽条期的小丫头啦。
再者说，俞宝仪也不是一般的女人不是？
她是他最好的同谋、共犯。
是最合他心意的契妹，也是他的情妹妹。
蒋天生始终觉得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个选择，就是在二十五岁那年从方才覆灭的中兴的地盘上把身边这个女人捡回家。
那个在那时候就已经被中兴的老混蛋们囚禁多年，导致身体质素重度营养不良，甚至还聋了一只耳仔，或许命再不好些，就可能于要不了多久后的某一日中，还没挨到中兴被仇家和对手灭掉就无声无息死掉了的小女仔。
她命好，他说的。
不然他怎么能坐上洪兴龙头这个位置，又怎么能全须全尾的站在她面前呢？
这贵人不贵己的女仔另外聋了带助听器的半只耳仔，就是为他聋的。
替他挡了一枪子，崩的。
所以从那日俞宝仪被抢救回来，蒋天生就背着他老豆蒋震和俞宝仪结了契兄妹。
蒋天生是在心里发过毒誓的，他想，既然她俞宝仪贵人不贵己，那他就去贵她好了，反正肯定是不会再让她有性命危险的。
虽然从此以后在命上面他们俩不亏不欠，一耳换一命了。
蒋天生想着，见自己面前那半掀开的帘子后露出的一节藕臂，早已习惯如食饭饮水一般，默默拿过一旁晾巾架上乳白色的浴巾递到俞宝仪半张着的掌心中。
随即，男人见女人接过浴巾，收回手拿出同样放在内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烟。
“你嘅正解唔系我嘅蒋生。万一Ronald见我一次以后成了第二个靓坤呢？我应付一个就有够论尽和烦嘅了。”（你的正解不是我的蒋生。万一Ronald见我一次以后成了第二个靓坤呢？我应付一个就有够麻烦和烦的了。）
俞宝仪接过浴巾后裹在身上，直到擦拭干她那顺着身里体血管的纹路恣意横流的水渍，她才又抬起手来，一边呼噜掉发丝间挂着的水珠，一边再度掀开浴室的帘，彻底将自己和男人之间的隔阂推开，在顶上水晶的冷光下，整个人皮肤和血肉都泛水般晶莹剔透的走出去，晃得蒋天生眼前一白下只觉得浑身血沸。
“佢本嚟唔就系咩。”（他本来不就是嘛。）
一定是蒸汽弥散的原因，蒋天生想，所以说话间，看着身前镜子里吹头发的俞宝仪，他回过身去打开了浴室的门通风。
好在港岛的四季始终也没有太冷过，即使入夜风凉下来些，也总是闷热潮湿的让有情人觉得像是一个黏腻的吻。
风在吻云，男人在吻女人。
“至少佢冇三天一小见，五天一大见我咯，像某些人一样。”（至少他没有三天一小见，五天一大见我咯，像某些人一样。）
俞宝仪笑着关掉吹风机，舒服的像个猫儿一样眯着眼睛微抬视线，借助镜子里的岁月，就这么静静地看向蒋天生在打开门暂时冷静下来以后，听完自己看似在调侃伍志强，实际上调侃的却是他和靓坤两个人的话，便将掌心从门框上离开，偏头盯住她的眼睛，凑过来吻上她那白皙纤长如天鹅一样的颈间皮肉，轻轻啃咬在其上像个犬科动物在温顺儒雅里藏着野性兽欲的模样。
女人抬起手，反揽住男人的后脑，笑声里听他也在自己的脉搏上笑，垂眸就见他从磨蚀发红的肌理间牵拉出几丝银光，扬眼如家里的野犬般盯着自己嗤笑着反问质疑。
“连我也要闹？伶牙俐齿，”（连我也要骂？伶牙俐齿，）问完，还要发戾一样咬一口，给细嫩的皮肉上留下一个鲜红的牙印，淤上血，“但我点冇觉得你面对阿坤咁嘅叨扰感到系个论尽，甚至于像依家咁知伍志强又要见你嘅烦和一下子直接黑脸嘅厌恶呢？”（但我怎么没觉得你面对阿坤这样的叨扰感到是个麻烦，甚至于像现在这样知道伍志强又要见你的烦和一下子直接黑脸的厌恶呢？）
“我讲了，佢冇畀我嘅生活造成影响，时常缠着我，也之不过系畀我忙中有序嘅日子里多了点儿唔成问题嘅小变动。嗰，我就当佢系我默剧一样嘅工作中偶尔一笑嘅乐子好咯，咁计较干乜？”（我说了，他没给我的生活造成影响，时常缠着我，也不过是给我忙中有序的日子里多了点儿不成问题的小变动。那，我就当他是我默剧一样的工作中偶尔一笑的乐子好咯，这么计较干什么？）
但俞宝仪并不恼这一切，到了一定年纪，人总是会或多或少被情爱支配，变得宽容大度的。
她只是夺走男人手里的烟，叼在自己的嘴上，感受着那股来自凉烟浓郁的发冲的薄荷味，虎牙碾着烟支比之她平日尝含的那些稍粗的身体，摇啊摇，抖落几丝烟灰余烬在白茫茫打旋着和被男人打开门后就争相入室的冷空气纠缠缱绻的地面上。
“你只对佢大度，呢才系我计较嘅原因啊，阿宝。”（你只对他大度，这才是我计较的原因啊，阿宝。）
蒋天生抬起头，伸手拔掉吹风机的插头后，指尖摩挲上俞宝仪颈间被他留下的在光中发银的沼泽，用自己早年总是握枪而带上薄茧的虎口，未用几多真力的卡住她清那冷如人的削瘦下颌骨头，笑着摇摇头说。
“我对你唔大度咩？”（我对你不大度吗？）
俞宝仪轻笑一下，原本在男人后脑又顺着他动作挪至腰际的掌心离开，收回扒拉开那并不是真的想囚禁住自己的虎口，扑棱两下翅膀站起来，回身抬臂叫双手在男人颈后交叠起来，让不识的她的人恐怕真要发自内心的觉得她是个不折不扣能做贤妻良母的小女人了。
“真嘅唔见？佢又唔恨你，点会像阿坤一样缠你咁久。”（真的不见？他又不恨你，怎么会像阿坤一样缠你那么久。）
蒋天生将手覆上俞宝仪的腰，捏了捏问。
他其实才是真的伶牙俐齿，她就是他最好的学生而已，但也未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可以一下子攻击两个男人诶。
当然，还有很多很多，几多的东西，她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他这个老师并不吝啬，教给了他的学生他自己所掌握的一切东西，可或许是她这个学生太笨，不只伶牙俐齿，那些很多很多，几多的东西，她统统都未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没能做到。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以后。
“可系佢对我有愧诶Simon，而且佢都已经缠了我咁久啦。”（可是他对我有愧诶Simon，而且他都已经缠了我那么久啦。）实话讲，俞宝仪真的没有哪个地方是算计的过蒋天生的，她甚至从不消磨他对她的愧疚，让这份情永远不会殆尽，可以留着有朝一日救她命，也能换来如今朝朝暮暮得份肆无忌惮的放纵和偏颇就好，“你知嘅，除咗爱恨呢两种情感，最缠人嘅可就系愧疚了。”（你知道的，除了爱恨这两种情感，最缠人的可就是愧疚了。）
女人狐狸成精一样造作的叹口气，摇摇头说话间便无声无息地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三分。
瞳孔里的视线几近要无法聚焦。
只剩下半支烟的火光充斥住两个人全部的视野。
猜叔×你 金山银山⑲
“你怎么还不结婚，等什么呢？”
“等我忘掉一些往事。”
“你希望早些忘掉吗？”
“我希望永远不忘。”
——纪德《窄门》
——————————————————————————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天色黧黑，达班幽黄的灯光好像一盏一盏的毛月亮。
你坐在亭子里，借助外面的光亮注视着漫天飞舞的雨水，微微失神。
听但拓说，今年三边坡的雨季来的好像比往常更早些。你没见过往年这里的雨水，不过无妨，你早就刻意模糊了时间的观念。似乎这样你与猜叔，都能更好过一些。
事实上猜叔真的很不错。即使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他的面容也称得上丰神俊朗。他聪明、有野心、懂得蛰伏，又有着令人疑惑的破...
“你怎么还不结婚，等什么呢？”
“等我忘掉一些往事。”
“你希望早些忘掉吗？”
“我希望永远不忘。”
——纪德《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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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天色黧黑，达班幽黄的灯光好像一盏一盏的毛月亮。
你坐在亭子里，借助外面的光亮注视着漫天飞舞的雨水，微微失神。
听但拓说，今年三边坡的雨季来的好像比往常更早些。你没见过往年这里的雨水，不过无妨，你早就刻意模糊了时间的观念。似乎这样你与猜叔，都能更好过一些。
事实上猜叔真的很不错。即使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他的面容也称得上丰神俊朗。他聪明、有野心、懂得蛰伏，又有着令人疑惑的破碎与谦卑。猜叔几乎有你欣赏的一切男性特质，就连身上都从来没有过让你厌恶的气味，永远都是让你安心的檀香。
他对你也很好。猜叔对你的感情如妻如女，他看着你的眼神永远充满珍重与温柔。而且从某种程度上他做到了对你的承诺，你目前的生活条件绝不次于在国内的时候。按道理来讲，你也不该有什么不甘了。
可是，可是。人总是不知足的，不是吗？
你将手伸了出去。雨好大。好凉。被压抑至灵魂深处的记忆终于随着指尖的微微痛感缓缓地将你包围。
今天是陈暄的生日。
陈暄。
每年生日你们都是要在一起过的。陈暄13岁生日那年你父母吵架，两个人都没有出席他的生日会只有你一个人去，家里亲戚明里暗里都在看你们家的笑话，某个表哥更是气焰嚣张地问你爸妈是不是又因为生不出弟弟闹离婚，桌上很多人都笑了。
陈暄也笑了。然后狠狠地将他摁到了蛋糕里，蛋糕里有支架捅伤了他的眼睛，血很快染红了半个蛋糕。表哥他妈愣了半晌，尖叫一声冲了过去，发现半个眼球都裂到了桌面上。
“哎呀，大伯母。我不是故意的。”陈暄年纪虽小，却笑得一脸挑衅和冷漠，“和他一样，我刚刚也就是想开玩笑。”
大伯母怨毒地瞪向他，又有些忌惮地看了看陈暄的父母和爷爷，也就是你的外祖父。最后只能自认倒霉带着儿子去了医院。毕竟你可以得罪，但陈暄作为陈老最疼爱的儿子的后代，从小天纵奇才连连跳级，被陈老溺爱且寄予厚望，谁也不敢真的和他撕破脸。
“爷爷，我现在没有心情过生日了。我要和谨闻出去吃汉堡，然后我们就回家写作业。”陈暄拉住你的手，飞快地跑了出去。
你听见素日威严守正的外祖父在后面连着叹气，然后跟没来得及拦住陈暄的夫妻二人说，把烂摊子处理好。后来你再也没见过大伯母一家。
“谨闻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他像个小大人似的，将盒子打开把汉堡递给你，摸摸你的头，“我的生日愿望就是万事顺意，第一件事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保护你。”
雨越下越大，雷声连续轰鸣。那天的雨好像也这么大，他一直陪着你在汉堡店坐着，有一瞬间你希望这雨永远不要停下来才好。
陈暄，陈暄。你走到雨里，刹时温热与冰冷一齐划过你的脸，淋透了你的衣裙。
生日快乐。我愿你万事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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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内，猜叔默念着佛经参禅，但拓安安静静地跪在旁边，细狗则焦急地试图和猜叔对话。
“咋个整吗？我们的货很显然是被象龙国际的人给抢咯，那个陈会长明摆着要护着他外甥——”
“细狗。”但拓侧过头警告，“佛堂里不要喧哗。”
猜叔鲜为少见地嗯了一声，他睁开眼，望着亡妻的遗像，一向多智近妖的眼神里似有困惑又有些疲倦，“细狗说的没错，为什么他要在艾梭的路上截我的货来示威呢？达班与象龙国际素无瓜葛，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呢？”
“我问过州滨，的确不是陈会长的意思，是他那个外甥毛攀自作主张。那个人自小跋扈惯了，纨绔中的纨绔，被他妈宠的无法无天，连陈会长都管不了。”但拓沉声道，“毛攀他爸是为了陈会长死的，如若不想和象龙国际撕破脸，还真不能妄动这个富二代。”
“拓子哥你这不是废话吗，”细狗气得站起身来回走了好几圈，“那怎么搞得定这个富二代？谁能让富二代心甘情愿把货还给我们，再也不跟我们作对？”
你湿着身子进门，想要替陈暄在佛祖面前求一个顺遂安宁。你以为这个点大家都不会在这里，结果一进屋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你。
“都在啊。”你有些尴尬，“那我先走。”
“不不不不不，你留下，我和拓子哥走。”细狗像是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兴高采烈地冒雨离开了。但拓沉默地看了你一会，也从你身旁离开。你不解地拉住他的衣服，用嘴型问他怎么了。他第一次对你顾左右而言他，“尕尕今天过生日，我回去看看他。”说完便抽身要走。
“等等。”你又拽住他，从身上拿出一个金制的蝴蝶吊坠，“既然他今天过生日，那就都是缘分。这个送给他吧，祝愿他万事顺意健健康康。”
但拓想要拒绝，你却坚持送给了他。“给孩子的，拿着吧拓子哥。”
猜叔对着他点点头，但拓才收下了项链，道了声谢后转身离开。
“乖女，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猜叔，”你打断他，“你答应过我，不会逼我和别的男人上床。”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你笼罩在黑暗里。你望着他，忽然有些许瑟缩。
“你永远都是我的，我怎可能让别的男人碰你。”他抚摸着你的眉梢，一脸温柔。
“我只是要你把他的心抓牢，撕碎。”
“就像你对但拓做的那样。”
猜叔×你 金山银山⑨
（前面可能把妹宝人设写的有点模糊 想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导致有些混乱 从本章开始解密 也是从本章开始女主彻底逃不出猜叔手掌心 会圆回来的 再声明一下本文女主清纯无辜小白花❎演技派+缺乏安全感✅）
谢谢各位浏览我的精神小世界 真的好久没写文了🥰预祝各位新年大吉 身体健康 种草的美食永不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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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你很痛恨别人说你脆弱。你不明白，为什么你内心里分明是那么偏激执拗，只因...
（前面可能把妹宝人设写的有点模糊 想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导致有些混乱 从本章开始解密 也是从本章开始女主彻底逃不出猜叔手掌心 会圆回来的 再声明一下本文女主清纯无辜小白花❎演技派+缺乏安全感✅）
谢谢各位浏览我的精神小世界 真的好久没写文了🥰预祝各位新年大吉 身体健康 种草的美食永不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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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你很痛恨别人说你脆弱。你不明白，为什么你内心里分明是那么偏激执拗，只因为外表居然就会被人扣上一顶“温室花朵”的帽子。
正如同你不解，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你活在象牙塔里。诚然，家里长辈都是大学教授这一点也许值得羡慕，但你从来没有获得过一句认可，你也从没收获过与同龄人相等的父爱。家庭的极度压抑让你从小便无比渴望安全感，同时又害怕安全感不过是一场关于爱的幻觉。
痛苦又清醒，迷茫又冷静，你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半的青春期。直到后来有人告诉你，如果能让所有人都误解你，恰恰这就是你最锋利的武器。
所以你索性破罐子破摔——演书香世家不染尘埃的乖乖女对你来说可没有任何难度，不食人间烟火好像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
有时候你也觉得造化弄人，追名逐利的人偏偏长相婉约脱俗，贪慕虚荣的人反倒气质纯净清冷。不过就是有人会吃这一套，爱上这样虚假的空壳，好比说林易城。
所以你根本就不爱他。你恨死他了。即使这样你还是答应和他在一起，因为他随手就可以给你买宝格丽的满钻蛇镯，香奈儿的高定成衣。
一报还一报，你也因为林易城来到了三边坡，进而认识了猜叔。你承认，刚开始你确实对他很上头。这种人即使在中国也会居庙堂之高或处江湖之远，林易城十五年都看不穿的你他能一夕看透。他身上阅尽千帆的气度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你童年男性长辈的缺席，更别提他对你看似无底线的纵容。
百密一疏。他以为加了安神香之后你就会在他的怀里不省人事，但实际上由于每天服用的败毒丸，你对这些促进睡眠的药物几乎免疫。除了偶尔会因为心安浅睡一会，剩下的时间都是故意放纵他来接近你，只因你贪图他身上檀香味的气息，类似父亲一样的安全感。
那天也是巧了，猜叔刚把你抱到怀中没多久，但拓就闯进来说了那些话。你本就敏感多疑，趁猜叔离开屋子之际到处翻找，果不其然看到了达班和骏望集团签署的另一份合同。价格更低，进货量更多，落款是林易城的叔叔。
一瞬间你什么都明白了。枪战是假的，赎人是假的，让林易城离不开三边坡才是真的。你不知道猜叔还没动手是不是对你心软了的缘故，但你清楚你不想和林易城一起死，你一定要回国。所以你必须送给猜叔一个做掉林易城的机会。那天你在他的房间里假装睡了很久，一直在思索完美的脱身方法，结果回去之后林易城就和你求婚了。这简直天赐良机。
“好想赶紧回国啊，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包括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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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此时终于收束。你站起身，白皙娇柔的脸上满是泪痕，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仿若与水面纠缠不清的蝴蝶，像示弱，是恳求。“猜叔，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已经把林易城的命献祭给三边坡，献祭给你们的利益斗争了。我可以走了吗。
他走上前，用手指拭去你眼角的余泪，将你搂进怀里，欲言又止。
“细狗，把赵小姐送回房间休息。”
对不起。不可以。
猜叔×你 金山银山⑧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金刚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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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a，昨晚林易城和我求婚了，送了我一枚海瑞温斯顿。六克拉的。”你低头，阳光通过树叶的缝隙照到手上，钻石的光芒绚丽夺目，“比咱俩当时去珠宝展看中的那颗还要贵。”
“啊？？！！”对面扑通一声坐起来，“林少威武！你这一趟去的真够本，以后同学聚会谁在咱俩面前也抬不起头了哈哈哈哈。不过你到底啥时候回来啊？我现在快瞒不住你爸妈了。还有你那个瘟神老哥，我一看到他就咦咦咦咦咦——”
你没回答，唇边的弧度却异常明媚。
应该是快了。
对面苦口婆心，“赶紧回...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金刚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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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a，昨晚林易城和我求婚了，送了我一枚海瑞温斯顿。六克拉的。”你低头，阳光通过树叶的缝隙照到手上，钻石的光芒绚丽夺目，“比咱俩当时去珠宝展看中的那颗还要贵。”
“啊？？！！”对面扑通一声坐起来，“林少威武！你这一趟去的真够本，以后同学聚会谁在咱俩面前也抬不起头了哈哈哈哈。不过你到底啥时候回来啊？我现在快瞒不住你爸妈了。还有你那个瘟神老哥，我一看到他就咦咦咦咦咦——”
你没回答，唇边的弧度却异常明媚。
应该是快了。
对面苦口婆心，“赶紧回国吧，你们两个好一起花他们家的钱。不过你们那个地方叫什么啊，三边坡吗？我查一下网上.....嘶，也没看到有打仗的消息啊？”
“哪里会有记者报道这破地方的事啊，三边坡每天都在死人......”你看见一只白孔雀向你这边走来，突然玩心大起，“等我回家再和你细聊哈，到时候给你带礼物。”随后也不顾对面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好漂亮的白孔雀...你怕惊吓到它，慢慢朝它挪去，结果孔雀还是敏锐地飞走了。
“你喂它东西吃，它就会留在你身边了。咩都系一样嘅，取得信任系你留喺佢身边嘅第一步。”
你有些惊愕地回头，发现猜叔正含笑望着你，手里还拿着一个白瓷碗。“你要不要来喂啊？”
他什么时候站在你身后的？
你晃晃脑袋刚想拒绝，他便将白瓷碗塞到了你的手里，同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你的戒指。“今朝林公子带人出去啦。我同佢讲咗而家外便唔太平，佢好似系唔信。冇办法，我净系派但拓陪住佢一齐去。”（今早林公子带人出去了。我和他讲了现在外面不太平，他好像是不太信。没办法，我只能派但拓陪他一起去。）
“易城他急...我们都急着回国。毕竟总在您这里叨扰也不是个事，我们就想着看能不能找个安全点的路线去海关。”你低着头，试图和眼前的男人划清界限，又不敢和其对视。“我总是要回家的。”
“叨扰？”猜叔怒极反笑，“你难道看不出我是在保护你吗？现在外面很危险，我不让你出去难道是在害你吗？”他双手握住你的肩，眼睛像是漆黑的寒潭深不见底，掌心炙热的温度快要烫进你的骨子里。“达班跑了多少年的边水，哪里安全我会不知道？还是你天真地觉得你比我们还熟悉这里的地形呢？”
“乖女，”他叹了口气，“你太心急了。否则你的金山银山，也未必会是海市蜃楼一场。”
心跳的太快，你没注意到他改变了称呼。
“我——”
“出事了！出事了啊猜叔！”细狗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拓子哥他们出克刚好遇上两方交火，身上都是血！那几个中国人...都死了！只剩了一个女的还活着，您快去看看，拓子哥也受伤了！”
天旋地转。你原本俏丽秀美的脸庞瞬间苍白如纸。猜叔眼疾手快地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你，你一把甩开，大步往前院里跑，声音悲痛欲绝，倒真像极死了伴侣的哀鸿。
“易城！”
油灯和小柴刀正在将林易城的尸首从车里搬出来，但拓在旁边坐着疗伤，肩膀氤氲了大片的红色，梭温帮他往伤口上倒酒精。见你过来，他们都低下了头。你却没看见一般远远站定，似乎不敢相信面前的尸首就是昨晚向你求婚的男人；亦或是只要你没看清，林易城就没有死。
“阿妹，”但拓有些虚弱地开口，“他脖子和胸口都中了弹，半路上就已经死克...送医院也没有用了。”
你缓缓走过去，跪在林易城的身边，将他的手抚在自己的脸庞上，瘦削的身形如同风雨里的一枝海棠般娇弱无助，“易城，我就不该同意你出门的，现在我怎么办啊...对不起...对不起。”
猜叔也走了过来，所有人都在看着你悲怮绝望的背影。你面前是一具熟悉的尸首，身后是达班的群狼环伺。你佯装不知，哭得是梨花带雨，哭得是肝肠寸断。
眼泪掉下来一滴。
对不起。我真心实意地来救你，却还是没改变结局。
眼泪又掉下来一滴。
对不起。你不死，我走不了。
猜叔×你 金山银山⑦
后来你越来越喜欢往猜叔的那里跑。甚至快忘了今夕何夕，以及你还有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每天眼睁睁地看着你在别的男人的房间里待的时间比在自己身边还要长。
可你现在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你喜欢被别人娇纵着的感觉，猜叔也乐得纵着你。有时候你去的时候其他人正在和猜叔汇报事务，看着你在旁边的书架前挑挑拣拣他们会识趣地闭上嘴。这时候猜叔总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唔紧要啊，一个小女孩啫。”
每天早上猜叔都会泡一壶茶，等你过来看书的时候一起品尝。你在桌边翻着诗经，他在对面给你倒上一杯甘冽的普洱。你笑得娇俏灵动，问他这是不是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红袖添香。而他只是宠溺地摇摇头，继续看手里的文...
后来你越来越喜欢往猜叔的那里跑。甚至快忘了今夕何夕，以及你还有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每天眼睁睁地看着你在别的男人的房间里待的时间比在自己身边还要长。
可你现在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你喜欢被别人娇纵着的感觉，猜叔也乐得纵着你。有时候你去的时候其他人正在和猜叔汇报事务，看着你在旁边的书架前挑挑拣拣他们会识趣地闭上嘴。这时候猜叔总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唔紧要啊，一个小女孩啫。”
每天早上猜叔都会泡一壶茶，等你过来看书的时候一起品尝。你在桌边翻着诗经，他在对面给你倒上一杯甘冽的普洱。你笑得娇俏灵动，问他这是不是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红袖添香。而他只是宠溺地摇摇头，继续看手里的文件或书籍。
在国内的时候，你是有着严重的失眠症的。心里盘算的事情太多，不甘的东西也太多，伤心伤神伤身。可也许是三边坡的阳光太好，也许是因为他熏的檀香过于安神，你如今在他房间里睡着的次数居然越来越多。
其实你能感觉到睡着后有人轻轻抚摸你的头发，后颈，温柔地注视着你。你只觉得安心安心无比的安心，潜意识里压根不想离开这个松弛温暖的避风港，偶尔还会主动蹭一蹭那只带给你安全感的手，像极了一只温顺的猫咪。
只不过那只手也曾酝酿过无数次血雨腥风，握着不计其数的生杀大权。现在也包括你的。
这个时候你好像早就忘了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笑里藏刀的黑老大，能够将比他位高权重的人玩弄于股掌的执棋者，游走于三边坡灰色地带经久不衰的神明。不过倒也没什么，反正往后你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拓进来的时候，看见你正伏在猜叔的膝盖上睡得很香。女孩睡容清纯安静，裙尾很长垂到脚踝，被他带进来的风一吹便轻轻摇曳，像是快要绽放的水莲花。
猜叔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有乜嘢小点声话，唔好将人嘈醒咗。”
“那边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我和梭温克港口把货都取回来了。”他顿了顿，望向熟睡的女孩，有些不忍，“她该怎么办呢猜叔，她和这些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到时要不然把她直接送回克——”
“但拓，”猜叔打断他，声音不大却有着警告意味，“管好自己的事。其他与你无关的，不要过问。”
他只好无奈地起身离开。关门时，他回头看向屋内，发现猜叔正低头轻轻在你的额间落下一吻，雪落无痕。
但拓苦笑，下台阶的脚步都有些恍惚，同时心中为你默哀。
怪不得告诉别人不要肖想。
原来那是他一人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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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伏在桌子上，书都掉到地上去了。你居然就这样在人家的屋子里睡了大半天，这在国内的时候根本就不敢想象。
什么时候自己这么能睡了，三边坡的空气里有助眠功效吗你请问呢。不过貌似猜叔现在并不在房间，你可以免于尴尬道歉找借口掩饰的社死局面，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回到住处时，林易城正坐在你房间里一动不动地出神。见你回来他立刻起身，“谨闻，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其实我知道我这个男朋友做的挺差劲的。”他自嘲地笑了笑，“咱俩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谨闻，不论你信不信，七岁的时候我就喜欢你。那时候我暗暗发誓，如果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在一起之后，你给我的感觉总是若即若离的。后来我才知道你远比你表现的要贪慕虚荣，你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朵高岭之花。可是，可是我觉得我自己并不差啊，你凭什么不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呢。所以后来我做了很多错事，跟很多女孩子不清不楚，包括这次害得你跑到这个地方来救我，”林易城俊秀的眉眼里盛满了落寞，“我只是想证明你爱的是我罢了。现在看来，确实是我想太多。”
你有种不好的预感，“林易城，所以你是来——”
“所以今天我是来和你正式求婚的。赵谨闻，”他单膝跪地，拿出一枚比你当初看上那颗价值60w美金的hw还要大一圈的方糖钻戒。“你爱钱我就给你钱，我会让你对钱不屑一顾的人设更加完美无缺。哪怕你只是个二流货色，我也想和你厮守终生。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
空气里死一般的沉默。半晌，你将手伸到他的面前。“看在这枚戒指的份上，我愿意。”
“虽然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就算没有你，也有很多富二代追我。”
“你再也不会找到比我更爱你的富二代。”
“...那倒也对。”
真的是非常感谢你。
猜叔×你 金山银山⑥
她可以褪色，可以萎谢，怎样都可以。但我只要看她一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纳博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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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还挺喜欢在达班的日子。
虽然天气炎热，虽然物资匮乏，虽然设施简陋...但是让你的心灵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感。
说来也怪，说来也俗。你在国内的时候心里天天计较着千斤事，这个无人问津的地方里倒是可以放心大胆地做自己。每天看看书看看山水，在追夫河边写写画画，偶尔趁没人的时候勾引一下但拓。全当自己是在度假。
果然人只有在背井离乡的时候才能够真诚地活着。你深以为然。
可你今天真的感觉很无聊。手头的书都已经...
她可以褪色，可以萎谢，怎样都可以。但我只要看她一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纳博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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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还挺喜欢在达班的日子。
虽然天气炎热，虽然物资匮乏，虽然设施简陋...但是让你的心灵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感。
说来也怪，说来也俗。你在国内的时候心里天天计较着千斤事，这个无人问津的地方里倒是可以放心大胆地做自己。每天看看书看看山水，在追夫河边写写画画，偶尔趁没人的时候勾引一下但拓。全当自己是在度假。
果然人只有在背井离乡的时候才能够真诚地活着。你深以为然。
可你今天真的感觉很无聊。手头的书都已经看完，在屋子里闲着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你拿着书溜溜达达地乱逛，一抬头，发现自己走到了猜叔起居室的楼下。
他那样的人，应该看过不少书吧。你脑子里飞速闪过几帧他老谋深算的画面，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人往往不会讨厌比自己聪明的，也不会讨厌城府比自己深的。但如若本质与自己趋同，心计思虑又远超自己，任谁见了都会不寒而栗。
他会算计每一个在他眼前出现过的人。甚至你不得不承认他有着让人心甘情愿做他手里棋子的能力。这点你很佩服猜叔，同时也感觉自己弗如远甚。
还是离远点为妙。
猜叔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就看见女孩在自己居住的竹楼下出神。一身红色长裙偏偏素极清极，肌肤胜雪，黑发如瀑，面容恬静又略带忧思，神情专注恍若朝圣。
“喺睇咩？点解唔上去坐坐。”
你猛然回神，发现不知何时猜叔已经走到你的身边，关切和善地看着你，像是一个极其温暖和煦的长辈。
“我...”你语塞，像是一个被抓包的偷窥狂，又联想到这种人一定忌讳自己的隐私被别人看到，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猜叔倒像是没看出你的窘迫和慌乱，他眼神下移，看到垂在你手边的书，“系嚟借书呀？上来上来。”
上来？上哪去？你一瞬间感觉到芒刺在背——后面达班的那些人都在看着你。毕竟猜叔的起居室可以算得上是达班的权力中心，就是他们也不能随意进出。
“不用麻烦了猜叔，我就是路过——”你刚想拒绝，就被打断。
猜叔已经上了几级台阶，回头看向你，“呢啲书我翻来覆去睇过好多次啦，都唔急住睇。佢哋又都系一啲粗人，冇人会睇嘅，放住都没。”（这些书我翻来覆去看过很多遍了，不急着看。他们又都是一些粗人，没人会看的，放着也是浪费。）
“嚟吖。听话。” 循循善诱，尾调还藏着一些若有似无的暧昧。
猜叔耐心地看着你的眼睛里陆续闪过惊讶，无措，纠结，最后妥协。
你终于迈上台阶。他唇角几乎不可见地勾了勾。
猜叔的起居室很大，颜色端成持重，和你家里长辈的装修风格有几分类似。书房和卧室做了间隔，中式桌子上摆着茶具和文房四君子。屋里还燃着安神的檀香。
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的协调感。
“ 点呀，你和林公子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他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有咩要就和细狗他们说。和但拓说也可以，毕竟他好中意你的。”
你完全没想到猜叔会说这个，本就有些拘谨的动作一瞬间僵硬。他却若无其事地朝你点点头，“坐啊，站着不累么？”
“我去找找有没有能看的书，先不打扰您了。”你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只怕你在达班这些天的行为他是洞若观火。你强装镇定地拿了两本书，道了声谢便要出门。他却将你叫住，“就在这里看吧，冇人会阻你。”
“放心啦，我唔会乱讲，呢啲事同我有咩关系。坐下吧。”
“很多年，没人和我一起看书了。”
猜叔×你 金山银山⑤
法官，上帝，我承认之前、以后的所有罪恶。但是那天下午，的的确确是她先引诱我的。
——纳博科夫
——————————————————————————
你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你自己很清楚这一点。
就好比说你明明知道但拓此时正在外面的树林里看着你，你依然只着一件白色睡裙。黑发濡湿还在滴水，肉色在欲望里若隐若现，腰部惑人的曲线一览无遗，白皙的长腿快要延伸到他心里。
他看见你打开白色小瓷瓶，吃了一粒药丸。昂首，喟叹，似是服用了什么天地间的钟灵毓秀。
“进来吧拓子哥。他不在这屋里。”
半晌，男人有些尴尬地走进来，一进屋便是花香馥郁。“你今天好像不太舒服噶。是生病了吗，我看你刚刚...
法官，上帝，我承认之前、以后的所有罪恶。但是那天下午，的的确确是她先引诱我的。
——纳博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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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你自己很清楚这一点。
就好比说你明明知道但拓此时正在外面的树林里看着你，你依然只着一件白色睡裙。黑发濡湿还在滴水，肉色在欲望里若隐若现，腰部惑人的曲线一览无遗，白皙的长腿快要延伸到他心里。
他看见你打开白色小瓷瓶，吃了一粒药丸。昂首，喟叹，似是服用了什么天地间的钟灵毓秀。
“进来吧拓子哥。他不在这屋里。”
半晌，男人有些尴尬地走进来，一进屋便是花香馥郁。“你今天好像不太舒服噶。是生病了吗，我看你刚刚在吃药。”
你端详了他一会，忽然笑了。笑声清灵悦耳，笑得他脸色更红。
“你为拉样要笑。”但拓佯怒，实则坐在了你的床边，步步试探你的底线。你假装不知。
“你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吸du，对吧。”你轻轻拉过他的手，将瓷瓶放到他手心。“那你亲自看一看，我吃的东西是什么。”
但拓将瓷瓶打开，倒出一粒放在手上。药丸是白色的不假，但是一看就知道是用植物做出来的药物。
“娘胎里带出来的热毒，每天都只能靠吃药缓解。里面有好多好多种花呢，你要不要来一颗尝尝，”一滴水刚好落到锁骨上，你的眼神纯净无辜却有暧昧氤氲。“你冤枉我了，拓子哥。”
但拓喉咙一下子有些发紧。他朝你逼近，你随之后退，飞速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还有五分钟到六点。
突然他将你囚在身下，周身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快要将你吞噬。你将膝盖稍稍屈起，有意无意地轻磨着他某处已炽热发疼的欲望。但拓看着你，眼里似有幽暗不熄的火山。
“你晓得你是在做啥子吗？你也是这么勾引他的？”
通过这个角度你能看见他工装后苍劲有力的线条，看似随意却精心用发油抓过的头发令他看上去更像一只势在必得的雄狮。
他确实帅得过分。而且憨憨的，还挺好玩。
“拓子哥，你知道为什么我和他分到两个屋子里住吗？”你的手指顺着他的肌肉线条缓缓而下，一字一顿。“因为我还是个处—女—”
“他们家信教，不允许婚前同房。”
“所以我勾引谁了啊，拓子哥。”你笑得天真烂漫，“又冤枉我。” 仿若情人间的痴缠娇嗔。
他刚想说话，就听外面传来“赵小姐，猜叔让我转告您开饭了，他今天邀请您和林少爷与他们共进晚餐。林少爷已经到了，正催您赶紧去呢。”
但拓看见你一脸得逞，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被你给戏弄了。
“走啊，拓子哥。估计猜叔这个时候，也应该在找你吧。可别让他老人家等急了。”
——————————————————————————
猜叔看到你和但拓前后脚到，心里就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你依然谈笑风生，但拓却面色铁青，一瓶接着一瓶灌酒。
事教人一次就会。猜叔笑着摇了摇头。
饭桌上生意谈的很顺利，除了但拓那里有些低气压，其余人都其乐融融。达班这帮兄弟其实很少能见到正经人家的女孩，更别说是你这样生长在中国的娇花，谁都愿意和你多聊几句。
“所以你爸爸妈妈知道你来这了吗？”猜叔温厚得像是不经意，又像是长辈在关切。“毕竟你一个女孩子离开家这么远，家里人一定会关心啊。”
听见这话你低下头，“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们。不过我们过段时间也就回去了，没什么的。”
林易城这时却冷不丁接上一句：“赵老师和朱姨还是不肯接受我们的事吗，那你哥呢？你哥岂不是——”
你抬头看他一眼，他知趣点了点头。“也对，他要是知道你要和我结婚，估计我早就死翘了。”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你和林易城还没反应过来，达班这帮人就已经不约而同地分工好了。但拓和细狗面色凝重地挡在猜叔前面，油灯跑去探听情况。林易城则十分惊愕：
“你哥现在就打过来了？”
“猜叔，是南勃邦的班隆和桑康又打起来了。这次不知道为啥子打到了小磨弄，外面枪林弹雨人们全都躲起来咯，不晓得要打到啥子时候。”
你和猜叔对视。聪明人不消多说，你面色不变，却忧心忡忡。
———这次彻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达班了。
猜叔×你 金山银山④
蓝琴赌坊。逼单房。
阿南和但拓他们被强制要求留在外面，夏文镜只允许你和猜叔两个人进去。你跟着他们不知道下了多少层，转了多少弯，终于在牢房里见到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林易城。
他两只手被铁链拴着挂在栏杆上，满身都是干涸了的血迹，身边还放着一堆毛骨悚然的金属刑具和火盆。原本俊朗的外形被摧残得几乎认不出，饶是你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真实见到这一幕时也未免一阵心惊胆寒。
“不好意思啊赵小姐，啊不对，小林夫人。你这个未来老公实在是太烦人了，明明那么有钱还赌钱，明明赌钱还欠钱，还砸了猜——呃，上面人的场子。我们不揍他都对不起他这么作。”
他要真被揍出什么状况，他妈又该找你的麻烦了。你深吸一口...
蓝琴赌坊。逼单房。
阿南和但拓他们被强制要求留在外面，夏文镜只允许你和猜叔两个人进去。你跟着他们不知道下了多少层，转了多少弯，终于在牢房里见到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林易城。
他两只手被铁链拴着挂在栏杆上，满身都是干涸了的血迹，身边还放着一堆毛骨悚然的金属刑具和火盆。原本俊朗的外形被摧残得几乎认不出，饶是你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真实见到这一幕时也未免一阵心惊胆寒。
“不好意思啊赵小姐，啊不对，小林夫人。你这个未来老公实在是太烦人了，明明那么有钱还赌钱，明明赌钱还欠钱，还砸了猜——呃，上面人的场子。我们不揍他都对不起他这么作。”
他要真被揍出什么状况，他妈又该找你的麻烦了。你深吸一口气，“放他出来，欠你们的钱我都会还上。现在请你、把牢门打开。”
见夏文镜丝毫不动，你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猜叔。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你的示弱，就好像在观赏一只被他握住脖颈、流光溢彩的天鹅。他突然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感觉，看着你近乎哀求的眼神似乎让他有种莫名的快感。
他对着夏文镜点点头，后者立马找钥匙将门打开，对你做出“请”的动作。
许是开门动静太大，被折磨晕过去的林易城慢慢睁开了眼睛。“谨闻？你怎么在这？”夏文镜为他解开枷锁，他有些不可置信，“我妈居然让你自己来的？这个地方这么乱，你本来就怕热......你，你来救我，说明你还是在乎我的对吧，谨闻。”
也许他真的很爱你。但是你早就不在意了。
你看着他万分期待的眼神，叹了口气。俯下身抚住他的面庞，像悲悯的佛。
“易城，”声音无比柔缓却失温，“我说过我会和你结婚的。以后都不要再闹了，好吗？”
“谨闻...”他费力地站起身抱住你，“我就是怕你不爱我了...以后我都会听话的，你放心，不会这样了...”
你面无表情地接受着这个拥抱，脑子里在盘算着这次说什么也要让林家出一次血，最起码把你前几天看上的那枚价值60w美金的hw高定婚戒给拿下来。
眼神不经意上移，对上了一双正在看你好戏的眼睛，目光如炬。你很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早就看破了你的所有伪装。
后来你才知道，你们两个有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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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完支票，夏文镜才让阿南他们进来搀扶林易城离开。许是地下室太过闷热潮湿了，你走到外面之后就越来越不舒服。就连但拓都看出来了你的不对，趁众人上车之际，悄无声息走到了你的身边。
“你不舒服？都说了，女娃就不要进克。把支票给他们就好了嘛。”
你摇摇头，把手从脸上拿开，但拓惊愕地发现你脸红的像两颗熟烂了的蜜桃。“你有水吗，我现在需要水，拓子哥。”你难受得咳嗽着，几乎快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但拓将随身的水壶递给了你，然后忽然意识到这样貌似不太合适，没想到你接过来一饮而尽。
“谢谢你啊，拓子哥。”你说完便跑开，但拓甚至没来得及要回水壶。
空气中只剩你身上的花香，淡雅清幽。他有些愣神，随即听见猜叔喊他，才赶忙跑回车里。
“你很喜欢她，哈？”猜叔闭着眼靠在后垫上，“她还要留在达班跟我们谈合作，所以暂时不会离开这里。开心吗？”
“有啷个开心不开心的，她都不是这里人，早晚也不会留在达班。”但拓一秒钟看十次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猜叔的脸色，“再说她都有那个憨包未婚夫了，克哪跟我还有啷个关系。”
“所以你不否认你喜欢她了，是吗？”猜叔难得笑得如此开心，眼角的皱纹似乎都跑出来看笑话。但拓脸有些红，沉默地开车作为回应。
“但拓啊，”猜叔望向窗外，夕阳如血般洒向万物，茂密的山林金光闪闪，“这个女孩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她想要的东西，你恐怕给不起。”
猜叔×你 金山银山③
世人都是自愿走向祭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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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来达班之前，你在脑中构思过很多种猜叔的样子。无外乎都是黑帮电影里那种凶悍的残忍的杀人不眨眼的，脸上可能还会有一条贯穿眼睛眉毛的刀疤。
因此当你真正坐在他面前时，内心情绪只能用幽微难言来形容。透过桌上茶水升腾起的一片薄纱似的雾白，你只看到了一个极尽儒雅雍容之能事的男人。甚至从眼角眉梢处不难看出他年轻时有多么清隽出尘。
他不像你曾见过的那些商人，猜叔身上的禅意很好地压制住了他的铜臭气；他也不像你的老师，你能察觉出他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气场。
“从中国来三边坡一路上费了不少时间吧。你们是不知道，这...
世人都是自愿走向祭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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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来达班之前，你在脑中构思过很多种猜叔的样子。无外乎都是黑帮电影里那种凶悍的残忍的杀人不眨眼的，脸上可能还会有一条贯穿眼睛眉毛的刀疤。
因此当你真正坐在他面前时，内心情绪只能用幽微难言来形容。透过桌上茶水升腾起的一片薄纱似的雾白，你只看到了一个极尽儒雅雍容之能事的男人。甚至从眼角眉梢处不难看出他年轻时有多么清隽出尘。
他不像你曾见过的那些商人，猜叔身上的禅意很好地压制住了他的铜臭气；他也不像你的老师，你能察觉出他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气场。
“从中国来三边坡一路上费了不少时间吧。你们是不知道，这里的交通就好像怎么修都修不好啊。”
他递给你一杯茶，笑意盎然。“也是多亏了林公子，达班才有机会和贵公司的人面谈。”
你权当没听出他话外的讽刺，“易城在您这闯了这么大的祸，是我们的不对。我们愿意将他欠的钱一次性还清，包括设施场地的折损。您看这种处理方式您还满意吗？”你抿了一口茶，“这茶应该是古树单株吧，谢谢猜叔。”
猜叔饶有兴致地望着你清秀沉静的面庞，年纪小就是好啊。美人配上茶水氤氲，也堪称活色生香。
不过你还是过于年轻了。就算表现得再聪明老练，在年上者看来也不过像是在看小兔子耍心计，学着大人模样故作深沉而已。可爱得很。
因此他不介意陪你多玩玩。
见他不说话，你又开口，“林总清楚这件事给您添了多少麻烦，她感到十分的抱歉。为了表示诚意，她托我给您送来这个——”你抬头示意阿南，她立刻将手里的托盘端到桌子上。
是一尊工艺复杂精美，通体黄金的如来佛像。
果不其然，猜叔见到佛像的一瞬间，脸色变了变。
没人见到黄金能不为所动，你笃定。就如同你无比确信赌场和猜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这尊佛像是林姨托人用纯金打造，一比一还原的灵隐寺如来佛，宝座下面还刻有七字箴言。随喜赞叹，愿猜叔圆融无碍福慧双增。”
“林总真的是太客气了。但是其实赌场的事和我咩关，世纪把这件事交给我调停，我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中间人。”
这是开始和你玩拉锯战了。不过你依然微笑着回答：“林姨说，送的就是您这个中间人。往后在三边坡，还需要您多多照顾。”
然后你看见他深深地看了你一眼。眼波流转之间，不知他算计了多少事。
令你没想到的是，猜叔只是双手合十拜了拜，转头就让但拓将佛像供到佛堂里，全程连碰都没碰一下。细狗在外面通过缝隙偷偷看着有些不解，用胳膊肘怼了怼同样在偷看的油灯，“为啥子上次艾梭送来的佛像猜叔还掂量掂量，这次的摸都没摸就摆到台子上去了？”
油灯斜眼看他，嗤笑了一声，“你知道把你贵的衣服挂起来，梭温送你的二手夹克为哪样就到处乱丢？”
细狗挠挠头，继续往屋里看去。猜叔的表情似乎很满意，意味深长对女孩说：“这样的话，待会赵小姐不妨和我们一起去见见林公子。他现在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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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拓在前面开车带路，不时看看后视镜确保你们跟上。猜叔正在后座闭目养神，他思索再三还是没忍住，状似无意地和猜叔聊天：
“中国人真有意思噶，看着挺机灵个小姑娘居然看上了赌博的废物，还为了他克这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假作真时真亦假。你说的废物，有可能是其他人的金山银山。”
但拓刚想开口辩驳，就从车镜发现猜叔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眼睛审视着他，只好沉默地开完了剩下的路途。
蓝琴赌场破旧、逼仄、卫生条件奇差，这是你下车之后最直观的感受。林易城从小娇生惯养天之骄子，众星捧月地长大，想都不用想他在这里得受多少苦。但其实你最担心的，还是他的脾气。他性子高傲好强又吃软不吃硬，被三边坡整治一番后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猜叔来了？小弟有失远迎啊，快请进快请进！”
你看着眼前无比殷勤谄媚的男人，心里冷笑一声。这就是他说的，赌场与他毫无关系。
这里人说的话能信就出鬼了。
你要是永远记得这句话就好了。
猜叔×你 金山银山②
叹世人一念之欲不能制，徒增痴妄。
视入地狱如赴黄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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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边坡的天气真的很热。哪怕是很久之后，你也无法完全适应这里的温度。你从小饱受热毒之苦，吃了多少中药也不见好，唯独每日服用的特制金银败毒丸保了你年复一年的康健。
太阳好毒。圣罗兰墨镜后你秀气的眉毛皱了皱，打开门刚要下车便踩了一鞋跟的泥泞。你不知道的是，许多年里这团泥泞都将萦绕于你的午夜梦回。而大曲林熙攘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嚷的那句“没人能彻底离开三边坡”，成为了这里为你量身定制的诅咒。
“大曲林到了。按照约定，达班会派人过来接您。”阿南见你下车，赶忙过来为你撑开太阳伞。她是保...
叹世人一念之欲不能制，徒增痴妄。
视入地狱如赴黄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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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边坡的天气真的很热。哪怕是很久之后，你也无法完全适应这里的温度。你从小饱受热毒之苦，吃了多少中药也不见好，唯独每日服用的特制金银败毒丸保了你年复一年的康健。
太阳好毒。圣罗兰墨镜后你秀气的眉毛皱了皱，打开门刚要下车便踩了一鞋跟的泥泞。你不知道的是，许多年里这团泥泞都将萦绕于你的午夜梦回。而大曲林熙攘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嚷的那句“没人能彻底离开三边坡”，成为了这里为你量身定制的诅咒。
“大曲林到了。按照约定，达班会派人过来接您。”阿南见你下车，赶忙过来为你撑开太阳伞。她是保镖团队的头头，同样也兼任照顾你在这里生活的任务。“小心晒伤，这里不比国内，林总特意嘱咐我要注意您的身体。”
你摘下墨镜四处张望，一不留神便撞进了不远处一个古铜色肌肤高大男人的眼里。
但拓今天本来要去跑边水，但是猜叔担心按照细狗的智力障碍有可能会把金翠歌厅里某个公主给接回来，于是临时安排他跑了一趟大曲林。但拓本来就对赌徒的亲属嗤之以鼻，抽了半盒烟也没见人使得他更加烦躁。刚想着打道回府，一转头便看见了一个女孩子。
这里的人多数衣着浓艳，偏爱饱和度高的颜色。女孩偏偏一身素衣白裙，好像从天上落下来的月亮，神情安静又天真，在人群中极为出挑。
他看见女孩朝他走过来，后面的人紧随跟上。他的手在后兜里摸了摸，终究什么也没拿出来。风一吹，鼻腔里先纠缠进了女孩发上的花香。
刹那间但拓听到周遭的噪音停滞了两秒。而后，人声鼎沸。
“达班？”你问他，眼前男人点了点头，看着你的眼神里有些困惑，“猜叔让我来接的是骏望集团的董事长，怎么过来你这么个小姑娘？”
“林董她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所以全权委托我来接林易城回国，以及和达班洽谈合作的种种事项。你可以和猜叔核实一下。”见他还是犹疑，你笑了笑，又加上一句。
“我是林易城的未婚妻。”
良久，但拓转身打开车门，“上车，我不负责接送其他人。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跟着。”
你制止了阿南即将说出口的抗议，随着但拓上了那辆宝马车。车里空调冷气很猛，你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降低了风速。
“谢谢你啊。”
声音很温柔，还带着不自知的软和甜。但拓没出声，嘴角往上翘了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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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颠簸了多久，你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寨子里。但拓刚停好车就围过来了三个人，你看见他们手里都拿着枪。
看到你之后他们都有些惊愕，随即暧昧的神色浮上面庞，三人开始哄笑着围住但拓。你听不懂勃磨语就静静地站远了些，好像一朵凭空生长的莲。黑丝长发及腰，裙摆随风摇曳，映到楼上人的眼里，娴静清绝，姿容胜雪。
“但拓，客人到了还不快请上来。”
一句话，四个人的玩闹霎时停止。你抬起头，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高大壮实，太阳照得你看不清楚那人的脸，潜意识里却如同霜浸。
你总感觉他已经俯视了你很久。
离国之前，林知薇曾教过你很多次关于谈判的诀窍，包括有时候谈生意也会让你陪同。她提过最多次的就是不打无把握之仗 ，以及做任何事都要比对方多想一步，正所谓一步棋先行一局棋已赢半。
但你现在觉得，楼上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好像已经大获全胜。
其实也不过是宿命。
猜叔×你 金山银山 ①
女主原型我借鉴了一点薛宝钗×妍珍 不过好久没写了文笔和逻辑略渣 大家peace and love 我的梦想是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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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叔呢？”
但拓刚从车上跳下来，就看到细狗叼着根雪糕在院子闲晃，于是狠狠踢了他一脚。细狗差点摔个趔趄哎呦一声，“又踢我做啥子嘛拓子哥，就在茶室里嘞。是有消息了吗？”
但拓没回答，大步迈上竹梯，迎面闻见一股茶香。
白衣男人就坐在桌边。与但拓火急火燎的样子不同，他神色安然，周身气定神闲，正在稳稳地倾倒一壶茶水。见但拓来了便将茶杯递...
女主原型我借鉴了一点薛宝钗×妍珍 不过好久没写了文笔和逻辑略渣 大家peace and love 我的梦想是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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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叔呢？”
但拓刚从车上跳下来，就看到细狗叼着根雪糕在院子闲晃，于是狠狠踢了他一脚。细狗差点摔个趔趄哎呦一声，“又踢我做啥子嘛拓子哥，就在茶室里嘞。是有消息了吗？”
但拓没回答，大步迈上竹梯，迎面闻见一股茶香。
白衣男人就坐在桌边。与但拓火急火燎的样子不同，他神色安然，周身气定神闲，正在稳稳地倾倒一壶茶水。见但拓来了便将茶杯递给他，示意他坐下慢慢说。
“猜叔，搞到消息了，这批从世纪酒店运往蓝琴的十个人里，有一个是咱们几次想要合作拿货却没成功的那个骏望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他刚来这玩没经验，输了八百万之后反咬赌场出千闹事，才被抓到蓝琴去签单。”
“骏望，姓林。很好。”猜叔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眸里却有光微动。
“这次也该让他们，主动和我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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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眼前哭泣的女人，突然感觉有些丧气。
你没想到事情有一天会变得这么复杂。按照你的预期，你未来三年内的规划大概就是考上研究生——嫁给林易城成为林家少奶奶——走上人生巅峰。
万般皆下品是你作为书香门第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嫁给林易城是你作为文科生能看到待遇最好的就业前景。熬了一年心血终于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好死不死林易城偏偏在这个时候失踪了。
“都是他那些朋友骗他去那玩的...他那么听话的孩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现在好了，被人抓去当了筹码指名道姓要我亲自去三边坡谈合作，就我现在身体这个样子怎么去救他啊...”
听话的孩子会去三边坡？真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你心下一阵自嘲，依旧不动声色。病床上衣着华丽，素日里对你万般挑剔的女人此时已经抓着你的手哭休克了三次。
你没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不中用。这母子俩都是。
宽敞的病房里一片死寂，偶尔传来呜咽声。你默默思索良久，把心一横终于开口。
“让我去吧，阿姨。我去和他们谈，把易城救回来。”
女人惊愕地抬起头，发现你眼神坚定不似在开玩笑，“你…你要去？还是算了吧，孩子。阿姨理解你喜欢易城救他心切。但三边坡那个地方乱得要命，你亲自去太不安全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重金雇人去找，林家不差这些钱，但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事实上，你这个未来婆婆的担心不无道理。第一，你是她千挑万选后各方面都极其满意的儿媳妇人选。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你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与环肥燕瘦不同，你有一种浸淫在书卷之中多年的独特气质。乍看上去杏眼桃腮眉目如画，却是一副好似从水里洗过一遍的性子。沉静温婉，清艳卓绝，任是无情也动人。这样的人送到吃人不吐骨头的三边坡，无异于往虎口边送来一只懵懂肥嫩的羔羊。
但那只是欲望被满足之后的倦怠感罢了。你自己知道，你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得到。要不是林易城在三边坡莫名其妙被扣留，你这前二十二年可谓是春风得意、顺风顺水。
因此你更要将林易城亲自接回来。
“现在您要是走了就是坐实易城失踪的传闻。您也知道易城那些叔叔舅舅们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他们知道了消息只会把局势变得更乱。如今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稳住董事会这些股东，并且给我最大程度上的支持。无论对方开出怎样的条件，您都要答应下来。”
“等易城回来了，我们就结婚。”
【犯上】6.家俊 谢家俊x女主 《谈判专家》
1997年农历新年后不久，社署总部的人打电话给谢家俊，问他再次授权一份陈大来案的录音副本寄给新加坡中央公积金局。
谢家俊好奇，问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要求。
“听说第一份副本磨损好厉害，唔适合存档了喔，所以呢想要俊哥你授权再寄送一份啦。” 同事在电话中说。
“哇，磨损？你真会讲笑，呢种案件存档，边个会真的认真学习，日日用呀！佢哋是未弄丢咗？又唔意思承认？” 谢家俊说。
“唔知喔俊哥，不过呢，对方讲第一份copy呢，曾被一位同事借走两年，最近那位同事离职才返还存档室。因为呢，的确也都唔人用，只有佢借出，所以就一直保留在那位同事手里的啦。不过新年后对方存档员收录检查的时候呢...
1997年农历新年后不久，社署总部的人打电话给谢家俊，问他再次授权一份陈大来案的录音副本寄给新加坡中央公积金局。
谢家俊好奇，问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要求。
“听说第一份副本磨损好厉害，唔适合存档了喔，所以呢想要俊哥你授权再寄送一份啦。” 同事在电话中说。
“哇，磨损？你真会讲笑，呢种案件存档，边个会真的认真学习，日日用呀！佢哋是未弄丢咗？又唔意思承认？” 谢家俊说。
“唔知喔俊哥，不过呢，对方讲第一份copy呢，曾被一位同事借走两年，最近那位同事离职才返还存档室。因为呢，的确也都唔人用，只有佢借出，所以就一直保留在那位同事手里的啦。不过新年后对方存档员收录检查的时候呢，发觉这份录音带已经磨损得好严重，变好薄的啦，应该真的系有在经常听，经常用，依家都唔好再存档下去，最好有一份新带喔！俊哥，小事啦，你签下名啦！”
谢家俊想到陈居安。
“咁，阿一，问下对方，离职的同僚叫乜名？” 谢家俊说，挂断电话。
很快，电话又打过来：“俊哥，唔意思，新加坡的同僚讲，系个人信息唔好透露嘅。”
谢家俊突然有些生气，一字一顿地说：“唔好透露？咁话俾佢，我唔会授权。”
谢家俊放下电话，在车中坐了一会儿。
新年前，谢家俊的妹妹谢家琪从遥远的加拿大打电话给他，提醒他不要忘了去看望老豆。
他们的父亲再婚后，家琪就远赴加拿大工作，再也没有回来，已经快要十年。
谢家俊问她什么时候会回香港。
“几时老豆死咗，或者你结婚，我就返香港咯。” 电话里说。
“你盼你老豆死呀！” 谢家俊在电话里叹气。
“我盼你结婚呀！” 电话里不服气地喊回来，“你都四十多岁，做差人的时候都常常脱线，做O记，做督察，从来都唔顾屋企，难怪文姐同你分手呀！依家又唔做警察跑去做社工，一个月只有千多块，边个香港女仔会嫁呀！呐，只有你日日觉得要无-私-奉-献，系未痴线呀大佬！七月一号仲未到喂，你都已经同对岸一样哦，无私奉献……”
谢家俊也不生气，耐心地回答着：“喂，唔系千多块喔，系万多块。”
“切。” 电话里的反应也在谢家俊意料之中。
“香港女仔睇唔上我，我都可以揾外国人嘛。” 谢家俊说。
“哇，大佬，你连英文都唔会讲，要揾鬼佬？”
“唔系呀！哎，好了，我要做工，唔讲了。”
大年初一的中午，谢家俊在父亲家陪着他吃午饭。
“阿俊啊，点解睇上去唔开心？”
“唔，初一嘛，点解会唔开心。” 谢家俊说着，默默吃饭。两个小时前，他才刚刚从电话中得知，陈居安从政府机构辞职了。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辞职，为什么又去了慈善机构做义工。
这和自己做的事，简直一模一样。
他强烈地想知道为什么。
可是他明明和她不够熟悉，他也没有她的联络方式。他们只是一个阴差阳错，听说过对方事迹的曾经的同僚而已。
“阿俊啊，有未交女朋友？”
“仲未。”
“阿俊啊，如果你结婚，家琪是未就会返来香港呀？”
谢家俊还在车中坐着，他熄灭发动机，准备下车。
社署总部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喂，俊哥，新加坡同事说，那位离职的同僚叫陈居安，系位小姐。喂喂，俊哥，嗰位陈小姐，系未就系他们讲的那位精神病患呀？我听说佢好痴迷你呀！为咗你，大闹考场，被取消考核资格喂，还利用公干跑来香港追你，系未真嘅呀俊哥？”
“痴线。” 谢家俊骂了一句，挂断电话。
1997年3月，社署收到新加坡中央公积金局例行分享的几份政府报告。
谢家俊去到总部要文件来看，他挑出一份关于非政府盈利机构的政策调查报告，报告是用英文撰写，落款是Anne Tan，又特地用括号标明了华语名字：陈居安。
他申请把报告复印一份，带回家去读。
谢家俊在传统华校读书，英文学得不好。在港英政府治下，警队内部的高层都是英国留学归来的精英。不过谢家俊出身O记，后来转做谈判专家，不惦念升职做警司，也都不需用太多英文。
报告不长，只有六页，但是条理清晰，资料翔实。
谢家俊借助词典，笔记，花了一些时间把陈居安的报告仔细读了一遍，她提出了很切实的来自外人，却又是一个公务人员的观察角度，要谢家俊觉得新鲜又震撼。
谢家俊希望海的对岸需要看到这份报告的人，能认真读它。
可惜，写这份报告的那个人，已经从这间单位离职了。
4月，新加坡的同僚，接替了陈居安配发的行动电话的Amy 打给谢家俊，说她听说香港社署会安排6月去新加坡访问，问谢家俊是否会来。
谢家俊问Amy，有没有陈居安的消息。
Amy 说有同事见到阿安在卖水果。Amy 为她可惜，说她一时冲动辞去公务员的职位，现在可能只能做小商贩。
谢家俊很想见到陈居安。
5月，总部打电话告诉他，申请去新加坡访问的要求批准了，把访问大致流程念给他听。
谢家俊建议加上一些非政府盈利机构的地点。
社署的负责人觉得有道理，说会向新加坡提出，看看他们怎么安排。
谢家俊突然想到什么，要对方稍等。
他走到书桌边，拿过已经被他翻看了无数次，批注得密密麻麻的那份出自陈居安之手的报告，翻到第三页，找到一个名字。
陈居安提到它，一定是因为她去过，很熟悉。
至少，她认可的地方，几率会大很多。
谢家俊的手指在那个机构名字上点了点，对着电话说：“嗯，其实呢，新加坡运作规范，有实力接待访问的非政府机构一共都冇几间，他们自己政府报告都有提，呐，这间Willing Hearts，我唔知华文名系乜啦，问一下这间得唔得？”
谢家俊从愿之心公益厨房的院子跑出来到马路上。
新加坡的6月尾，才刚刚上午10点，气温就到了32度，要把人热化。
谢家俊有些焦急地四处张望，见到几十米开外马路对面巴士站，坐着等巴士的陈居安。
她低头看着书。
谢家俊毫不犹豫地跑过去，在离她十米远时慢下来，调整呼吸走向她。
陈居安感到有人来到身边，她挪了挪位子，没有抬头。
那人在她身边坐下，和她搭讪：“看的什么书呀？都是英文。”
陈居安抬头，见到阳光照射下，那张有着细密汗珠的脸。
是谢家俊。
她有些吃惊，连忙把书合好收起。
谢家俊瞥了一眼，深蓝色的封面上只有一个大大的书名《Psychodynamics》。
陈居安笑了一下：“随便看看。你来出差呀？”
她好像是现在才想起问这个问题。
谢家俊不以为然地也笑了一下答：“是呀。好久不见了，我还想同你多聊几句，可是他们讲你走了，所以我才追出来。”
“哦，对不起，我想要和你讲再见，不过你应该在忙，我就走了。” 陈居安礼貌地笑着。
谢家俊还是温柔地笑看着她。
她在撒谎。
谢家俊吸了一口气，往马路尽头看了看，像是在看巴士有未过来。
片刻，他又转回头对陈居安说：“这间，嗯，Willing Hearts，你离职前最后一封报告都有提过，他们的厨房，还有标准流程，都很先进，即使没有给义工支付薪水，每天来帮忙的人也都会满员，很了不起。”
陈居安扬了扬眉毛：“你有看到那份报告？”
谢家俊笑着点头：“是喔！在政府例行分享的报告里，不过呢，你好厉害，写了全英文，我读不是很明白的，借了邻居中学生的词典，读了好几天才读完。”
陈居安有些羞赧地笑起来。
阳光也打在陈居安的睫毛上，她的脸红红的，谢家俊看着身边的她，觉得她终于对自己放下了一些警惕。
“阿安，居安，你的同事讲呢，你今天是在这里做工最后一天了。” 谢家俊温和又轻声地说。
“嗯，是。” 她脸上的笑意未退，抬头看着他答。
她没有打算再隐瞒他。
谢家俊继续看着她问：“那位阿姐讲呢，你要去香港念书？”
陈居安点头：“嗯。”
谢家俊调整呼吸，尽量要自己平静一些：“在哪里念？读商科吗？会很久吗？”
陈居安失笑出声。
她看着马路尽头，平时从未这么难等的巴士，今天也太久了些。
读商科吗？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做心理师。
陈居安转头看着谢家俊，笑得比刚才更灿烂了些，她抿了一下嘴，深吸一口气，要眼睛不会出卖自己的心：“不巧哦，家俊哥，你没猜中。我不是读商科，是去港大读心理学硕士。”
谢家俊的眼神亮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异样的神采：“阿安，你很厉害，祝贺你。”
陈居安觉得怜悯自己。
谈判专家谢家俊是最擅长骗人的，他连虚伪的恭喜都可以说得这么真诚。
等候已久的巴士终于在马路尽头出现。
陈居安站起身，潇洒地说：“好意心领了，不过不用着急祝贺我！等我能顺利通过答辩毕业才算数的。”
谢家俊站起身，看着陈居安向前走了一步，等在路边向缓缓进站的巴士挥手。
“阿安，你哪天飞香港？” 谢家俊在她身后平静地问。
陈居安踏上巴士前回头看他，有些敷衍地一边向他挥手，一边回答：“这个礼拜。家俊，有机会再见！”
黎志田✘你✘赵辉（十二）
我无意窥探任何人的生活，就像时钟里的分针秒针时针都在自己的轨道里，需要各司其职。
可当你再次出现，一切准则不在有意义，时间就此乱序的。
赵辉醒来就看到了你给他留的字条，上面是你的笔迹，即使没有落款，他也认得出来：蜂蜜水热热再喝一点，锅里有早饭。
字条被翻下来的相框压着，相框里是他和李莹赵蕊三人的照片。
有些尴尬，宿醉的头疼让他依旧能回想起昨天的事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虽然比这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不少，但那是二十多年前了，不是现在，燥热中平添一分尴尬。
昨天的一些片段，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自从再次遇见她，出现在梦里的次数...
我无意窥探任何人的生活，就像时钟里的分针秒针时针都在自己的轨道里，需要各司其职。
可当你再次出现，一切准则不在有意义，时间就此乱序的。
赵辉醒来就看到了你给他留的字条，上面是你的笔迹，即使没有落款，他也认得出来：蜂蜜水热热再喝一点，锅里有早饭。
字条被翻下来的相框压着，相框里是他和李莹赵蕊三人的照片。
有些尴尬，宿醉的头疼让他依旧能回想起昨天的事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虽然比这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不少，但那是二十多年前了，不是现在，燥热中平添一分尴尬。
昨天的一些片段，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自从再次遇见她，出现在梦里的次数也增加了不少。
去看床头的手机，没有任何消息。
真正得到佐证的，是赵蕊的态度，小心翼翼而又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赵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只感觉嘴巴干涸，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在无数次感受到赵蕊的目光后，终于，还是赵蕊开了口：
“爸，吴优姑姑……”
赵辉强迫着自己保持镇定，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也没回答，只是笑着看着赵蕊，发出的声音却抖的不行：“嗯?”
“爸，你怎么搞得像要碎掉了一样。”赵蕊继续吃饭，“姑姑和姑父好像吵架了。”
紧张的看了一眼赵蕊：“你怎么知道他们要离婚？昨天他来了？”
“他们要离婚了吗？”赵蕊有些小激动。
赵辉这才感觉到自己关心则乱，被套话了。
“没有，姑姑之前一提到姑父情绪就不是很好，我又不是小孩了我能感觉出来。”赵蕊见赵辉不理自己，又笑嘻嘻戳了戳，“爸，你和姑姑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了呢，我也很喜欢姑姑。”
“蕊蕊，姑姑对你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们要心怀感恩，不要想些有的没的的。”赵辉叹了口气。
“爸，可是他们不是要分了吗。”
蕊蕊一次又一次的暗示叫赵辉又放下了筷子，他只想出门，不愿意再继续待在这了。
“而且我昨天看到你们还在房间里，你可不许说我看错了，我虽然视力不行但还没瞎……”
赵辉猛的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再客厅里回荡着。
他昨天发生的都是真的，他果真越界了，他真的亲了你。
那不是梦。那是真的。
“蕊蕊，爸爸要迟到了，今天中午还要开个会，你好好在家，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好吗。”
落荒而逃的父亲。
一整天心思都不在工作上，翻来覆去看你的微信，你也没有任何的消息给他。若不是赵蕊跟他提起，不然他都肯定这是一场梦。
会不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可是该如何开这个口。
你和黎志田分居，你断然不会和黎志田说演唱会的事情，他却提出来了。他其实也在关注你的动向，他也很在意你，而他的控制欲可见一斑。他不会允许你和一个有过感情交往的男人共处一室，更别说是在你们矛盾到要分开的时候。
黎志田会知道吗，知道以后又会怎么样……
他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于是也没回家，也是没想好对女儿的说辞，只想逃避问题，至少让他先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女儿十点肯定睡了，而他若是再次出现碰上了你和黎志田，那无疑是给你雪上加霜，于是打算在银行待到十点再回去。
可不知怎的就开了车，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门口。车远远停在一边，是个死角，能看到你，却不能看到他。看到了也没什么，反正你也不知道他的车是哪一辆。
见你从医院门口出来，赶紧低头假装看东西，你根本看不到他，但还是下意识的作出这样的反应，反而显得自己像个偷窥狂，或许也可以这么界定。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刚刚点火准备开车离开，却听见很响的一声车喇叭声响起，引得周围人侧目。
“你有病吧，”你隔着车窗骂他，“医院门口你鸣什么笛！”
“上车。”黎志田没有看你，阴沉着脸发出指令。
“凭什么。”懒得理他，直接就要往前走。
黎志田又叫了一声喇叭，你不理；直接疯狂按喇叭，实在受不了他，回头开车门，上车。
“你这人怎么回事？！”一个保安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不小心按到的实在不好意思。”你只能给人道歉。
黎志田淡淡瞥了一眼，直接开车走了，连给人回话的空间也不给。
赵辉停住了向前的脚步。刚刚看你的样子本来想上去护着你，直到他即将走近的时候你回头上了黎志田的车，便顿住了脚步。
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护着你呢。
你们才是名正言顺的，真夫妻。
还是担心你的处境，看来黎志田是真的动了怒，随后又忍不住开车远远的尾随着你们。
黎志田下车的时候戴着墨镜，看不清神色的变化，但是紧闭着的嘴一看就知道现在他在怒火爆发的边缘地区。
笑着的黎志田尚不是笑面虎，不笑着的黎志田气魄更是到了巅峰，给人一种不敢靠近，一靠近就会粉身碎骨的感觉。
黎志田下车，你也跟着下车，倒是没有推推搡搡，只是两个人隔得很远，黎志田也全程没有理你，只是自顾自的和你并排前行，微微侧过去的头能看到他在打量你是否跟着他的步伐。
风平浪静。
赵辉开了点车窗，在楼下抽烟。点点焰火在黑暗中亮起，又被扔在车窗外面，然后熄灭。就像赵辉的心一样，在一片的黑暗中熄灭。
黎志田就算再怎么路子野，也是一个男人，更何况是你老公，不可能会对一个女人，一个为他生儿育女过的妻子动手。
他看向你所住的那层楼，灯缓缓开启。
里面是什么场景他不知道。
一根一根的烟，被一根根的燃烧待尽，而后扔出窗外。
番外.日常碎片 谢家俊x女主
突然而来的一阵大雨，要路上行人都措手不及。
谢家俊扔下筷子，起身跑去卧室关窗。
又赤着脚跑到阳台，帮阿安把衣服收回来，可是搭在外一半的床单还是没有幸免。
谢家俊拿来一条毛巾，为阿安擦着头，笑得连话都要说不出来：“咳…你把竹竿，把竹竿拉回来就好了嘛！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头伸出去，去扯衣服！哈哈哈，你力气那么小，又那么笨，根本也都扯不动，哈哈哈哈。”
阿安的头被包在他暖暖的手心中淡黄色的毛巾里，谢家俊为她擦好了头顶，把手挪下来，这才露出一双不服气的眼睛。
谢家俊捧着阿安的脸，还是笑得乐不可支。
陈居安伸手去推他。
谢家俊说得对，她力气小，打在他身上的力道他都好似没有注意到。
谢家俊揉......
突然而来的一阵大雨，要路上行人都措手不及。
谢家俊扔下筷子，起身跑去卧室关窗。
又赤着脚跑到阳台，帮阿安把衣服收回来，可是搭在外一半的床单还是没有幸免。
谢家俊拿来一条毛巾，为阿安擦着头，笑得连话都要说不出来：“咳…你把竹竿，把竹竿拉回来就好了嘛！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头伸出去，去扯衣服！哈哈哈，你力气那么小，又那么笨，根本也都扯不动，哈哈哈哈。”
阿安的头被包在他暖暖的手心中淡黄色的毛巾里，谢家俊为她擦好了头顶，把手挪下来，这才露出一双不服气的眼睛。
谢家俊捧着阿安的脸，还是笑得乐不可支。
陈居安伸手去推他。
谢家俊说得对，她力气小，打在他身上的力道他都好似没有注意到。
谢家俊揉着她的头发，左手摸到她的颈后。他用拇指把头发拨开，轻轻摸了摸一道浅浅的红色刀痕。
他还是挂着笑意满脸的样子，却认真地看了看阿安，手指慢慢，一下下地摸索着她的脖子，等她说话。
“你也都淋湿了啊！” 阿安不服气地说。
谢家俊温柔地看着她：“是喔。我也都淋湿了。”
他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脖子。
他把头抬起来，阿安还在看着他。
谢家俊又笑着，轻轻去吻她的眼睛。
阿安在社署旺角办事处的门外点一杯奶茶，一杯咖啡，她和店员要一个额外的纸杯。
店员用粤语回她：“小姐，想饮鸳鸯系吗？依家可以直接点喔！”
她听懂了，看了看头顶的饮品单，表示听不懂，算了，一个纸杯就好。
她把一杯鸳鸯递给谢家俊，掏出手帕给他擦汗。
谢家俊认真地看着阿安讲话，乖乖地微微低下头来，好要她伸手不会那么辛苦。
“奶茶三块，咖啡一块，鸳鸯要两块五一杯，我当然选自己混呀。”
谢家俊喝了一口杯中的热饮，笑着看阿安，赞她：“我老婆好犀利。”
猪水道的阿婆走来社署，拄着拐上台阶，谢家俊连忙把纸杯递给阿安，去扶阿婆。
“阿俊啊！”阿婆站住，回头看了一眼楼层下的阿安，问谢家俊，“你老婆几时生呀？”
“阿婆，你睇错呀！唔被我老婆听到呀！” 谢家俊小声答。
【犯上】5.重逢 谢家俊x女主 《谈判专家》
1996年圣诞节前，陈居安公干归来。
她来到经理的办公室述职，用时比平时久一些。经理告诉她，她重新读一次短期班的申请被驳回了。
陈居安轻松大度地表示理解，并问经理，知不知道连香港社署的同僚，都听说过关于她是精神病患的八卦。
经理岔开了话题，向她保证，中央公积金局是铁饭碗，即使她一直没有家庭，没有孩子，也都会有福利保障安稳生活。
陈居安走出经理办公室，去找Amy。她从毕业加入政府机构开始，就和Amy一起共事，她当Amy 是工作中的好友。
陈居安问Amy，是否是她和香港的政府同僚说自己在心理师答辩考试现场“情绪崩溃，当场发疯”，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其实在香港时，就从社...
1996年圣诞节前，陈居安公干归来。
她来到经理的办公室述职，用时比平时久一些。经理告诉她，她重新读一次短期班的申请被驳回了。
陈居安轻松大度地表示理解，并问经理，知不知道连香港社署的同僚，都听说过关于她是精神病患的八卦。
经理岔开了话题，向她保证，中央公积金局是铁饭碗，即使她一直没有家庭，没有孩子，也都会有福利保障安稳生活。
陈居安走出经理办公室，去找Amy。她从毕业加入政府机构开始，就和Amy一起共事，她当Amy 是工作中的好友。
陈居安问Amy，是否是她和香港的政府同僚说自己在心理师答辩考试现场“情绪崩溃，当场发疯”，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其实在香港时，就从社署办事处那里得到了答案。
看到Amy 神色尴尬地辩解，陈居安不再有任何心结，只觉得坦然。
圣诞夜下着小雨，陈居安走进加东大厦底层一间亮着灯的店铺。
店铺的招牌挂着太极八卦图，毛笔字写着周易占卜，和它沿街一排四五间同样的算命起名店铺一样。
加东大厦的三楼是一间基督教堂，此刻门外熙熙攘攘，很多落客下车的人群，也有更多人从四面八方走来去教堂做祷告。
除了陈居安，没有人走进这一家店。
一个女道士打扮的人抬头看了看来人，笑着说：“你是今晚唯一一个来到加东大厦，却不去祷告上帝，反而到我这里的人诶！”
陈居安笑着收起伞，和女道士打招呼：“阿梅。”
阿梅调低了冷气，颇为默契地为陈居安煮茶。
阿梅是陈居安中一至中四时的好友。阿梅的爸爸是天福宫的居士，从五十年代起便做占卜算命生意，在武吉知马的富人区开了一间老店。阿梅不喜欢读书，没有念大学，继承了家里的老本行，接管加东大厦的店铺。
她煮上水，问陈居安的香港之行怎么样，有没有见到谢家俊。
陈居安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她这样从一段教材上的案例，从一段录音上爱恋了一个人，听上去是会让人人都觉得疯狂的事。可也只有思维比她更天马行空的阿梅能懂。
阿梅曾在中三时表白男生被拒绝，被男生大肆宣扬公开嘲笑。第二天，阿梅拿着家中祖传的周易注解，跑到男生的班级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个男生会克妻，是命中煞星。
英校的大部分老师和学生没有站在阿梅一边，他们说，这些不是科学的，说阿梅发疯。
只有陈居安坚定地和她站在一起。
阿梅关掉小煤气炉，把滚水倒进茶壶。
“这两年，你跟我聊了多少次谢家俊啊！连我都熟悉他的声音了。你一直仰望他，敬佩他，争取做香港相关的项目，争取公干机会，就是为了和他本人见一面。现在，你一直仰慕的人，其实早早听过你的事迹，还觉得你是神经病。” 阿梅坐下在陈居安对面，看着她，无不难过地说。
陈居安灿烂地笑着开导阿梅：“还好啦！他为我解过围，你看。还为我埋过单，也送了我临别礼物。”
陈居安给阿梅看她脖子上的疤痕。
“那你觉得，他仍然是很好的人？” 阿梅问。
“谢家俊当然还是很好的人，很绅士，也很聪明，面对面，他可以轻易判断得出对方的谎言，而他很老练，会把自己的谎言完美地隐藏起来。可我并不需要他的同情。” 陈居安说着，感到自己眼中涌上泪水，她吸了吸鼻子，“你要知道，谢家俊是一个合格的谈判专家哦，他从不会对当事人说不。他首先会做的，是稳定对方情绪。我在他的眼里是什么呢？一个有精神疾病，因为他的案例考核失败的，情绪不稳定的政府同僚。也许他看待我，像看待陈大来，像看待无数个他需要安抚的申请综援的阿婆阿公，所以他一直体面，小心翼翼地等我离开。”
阿梅为陈居安递上热茶，说：“不瞒你说，阿安，你来之前呢，我有为你算了一卦。卦相讲，你已经遇到你的正缘了哦，而且明年你还会北上，去到一个世界翻天覆地的地方。很符合喔！阿安，明年你还会有公干机会吗？”
陈居安大笑，抹了抹眼角被不经意挤出的泪水。
“不会了哦！我已经决定辞职了。” 陈居安看着阿梅，笑中带泪。
“我打算花时间做义工项目，参加考试，正式申请念心理学硕士学位。” 她补充说。
“这么突然。” 阿梅拍了拍陈居安的手背，“不过这是你一直想要的。”
阿梅又叹了口气，把她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潦草字迹拿来看，那是她为陈居安卜的一卦，她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教堂的钟声传出来到大街上，陈居安要阿梅不要再纠结于这一卦，她总之不会付钱。
她们站在大街上，听唱诗班的歌声从三楼教堂的窗口飘出来，畅想着一九九七年，马上要36岁的她们，会是什么样子。
圣诞节后一天的12月26日，陈居安来到经理的办公室提交辞呈。
中央公积金局刚刚设置好政府电子邮箱服务不久，大家还不习惯收发电邮，陈居安的日常工作也不需要。她提交了辞呈，香港的项目也述职完毕，邮箱里有一封标题为Merry Christmas 的邮件，她以为是公积金局集体发送，没有去点开。
陈居安路过存档室，把陈大来案的录音copy 交还。
新年后，她又收到一封标题为Happy New Year 1997 的邮件，她同样没有点开。
这两封邮件，陈居安都没有注意到发送地址的后缀来自香港。
农历新年前的2月初，陈居安收到Mr Teo 的信件回复，极为委婉地表达抱歉，说无法为她推荐申请国立大学心理学的硕士课程。Mr Teo 善意提出，她可以申请香港大学社会科学学院的心理学系。港大7月新学期，现在2月招生快要结束，因为九七的关系，流失了一些本地生源，所以面向海外招生，也接纳年长的社会人士。
陈居安把租的房子退掉，东西都搬回父母家去。
4月，陈居安顺利收到港大的入学邀请，她把整存的积蓄取出来趸交学费，大部分时间在亲戚的水果摊帮忙，每个礼拜二四的早上去公益厨房做义工。
陈居安也时不时地去拜访阿梅聊天。阿梅说，她为她占卜的很准，陈居安还是要到香港去，这样神卜的案例，应该被写出来贴在店铺门口。陈居安表示不要，她不打算付钱。
6月尾的一个礼拜二上午9点，陈居安从公益厨房的后厨走出来到后院楼梯间，摘掉厨房帽，顶着汗水，坐在台阶上吃三明治。
这里是非政府机构的福利组织，全靠社会捐款和义工服务。厨房工作的义工需要从早上5点工作到9点煮午饭，然后会有负责运送食物的义工把加工好的食物领走，负责全岛配送，保证在12点前送到每一个需要吃饭的低收入人员手中。
他们一天只有这一餐饭。
陈居安突然想到去年圣诞节前，她以新加坡公务员的身份到香港社署，了解非政府福利机构的补助方案。
新加坡的非政府福利机构，从来都是没有政府补助的，不知道香港有可能接收同样的方案吗？
她突然觉得好笑，把三明治的包装纸撕开，啃了一口。
那时出去公干的她，去见到一个一直想见的人，这个人客客气气把自己送走，再没有音讯。
痴线。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做心理师。
陈居安拿起身边的瓶装水喝了一口，又大口咬着三明治。
还好，再也不会有交集。
她看到院子里来了两辆车，车上下来一些人，公益厨房的负责人安娣走过去迎接他们。
其中一个人向自己这里看了几眼，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随人群离开。
可是很快，那个人影出现在楼梯间，站在陈居安的面前。
“陈居安，阿安！” 那人呼吸很重地喘着气，看着她喊。
是谢家俊。
她没有想到，会在新加坡，会在她做义工的地方，会这么巧，再次遇见谢家俊。
她又记起，她去香港的时候，社署负责人说过，九七年也会安排同僚到新加坡公干。
她还以为，一心要帮助更多人的谢家俊，不会对这样的事情感兴趣。
陈居安连忙从台阶上站起身，随意地拍打了一下衣服。她口中还有食物，于是稍稍捂着嘴以示礼貌，却并没有强迫自己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
“谢家俊，好久不见。” 陈居安勉强说，客气地点着头。
她还站在台阶上，视线几乎与谢家俊平行。
谢家俊突然又显得有些无措起来，他挽了挽袖子，双手撑在腰间，又很快放下，解释着：“好久不见，唔需这样客气的，叫我阿俊就好。农历新年我有打给你，祝你新年快乐，但是你同事接到，讲你已经不做了。”
陈居安点头：“嗯，我不做了。”
谢家俊挠了挠耳后，试探地问：“点解……为什么辞职呀？我听他们讲，新加坡这样的机构义工，都是没有薪水的，你只可以领到一份早餐而已。你是每天都来这里做工吗？”
陈居安默默把剩下的半个三明治包好，把地上的瓶装水拿起，挂起礼貌微笑回答：“我想帮助更多的人。没有薪水，所以并不是每天来。”
一个要去洞察人心的人，永远不该给别人在一句话中回答两个问题的机会，这样他会很难分辨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陈居安未等谢家俊继续聊下去，便和他道歉，说要回去工作了。
陈居安和几位义工将打包好的食物装上等待的 车辆，脱下围裙，手套，脚套，和相熟的工作人员一一拥抱告别。
谢家俊和几个人从中央厨房参观出来后，急着去找陈居安，可是都不见她的身影。
谢家俊问负责人安娣，阿安明天还会不会来。
负责人安娣大惊小怪：“哇！先生，原来你认识安喔！你早点告诉我的话，刚才她和大家道别，我会去提醒你！她说她要去香港念书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做工了喔！你不是香港来的吗？你直接联络她咯！你们以后可以在香港见面的。”
【犯上】3.流言 谢家俊x女主 《谈判专家》
香港社署的接待人员对陈居安耐心又客气，问她昨日和谢家俊相处是否融洽。
陈居安想要直言询问，为什么是这么突兀的问题。却突然转了个弯，回答：“嗯，和家俊哥相处很融洽，其实呢，他是很善良的人。”
接待人笑了，仿佛松了口气，带着陈居安去茶水间接咖啡，大大方方地聊起来：“我就讲嘛！俊哥讲话很夸张而已！没有恶意啦！吶，他有没有跟你道歉？”
陈居安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接过递给她的咖啡，若无其事般微笑着说：“家俊哥说，他也不明白，他背后讲我的坏话，怎么就传到我耳朵里，我们明明都不认识对方。”
接待人轻松笑着：“我们和你们同事合作很密切的嘛！俊哥当年的案子要经过他本人同意才可以被收录在教材里的，而且他...
香港社署的接待人员对陈居安耐心又客气，问她昨日和谢家俊相处是否融洽。
陈居安想要直言询问，为什么是这么突兀的问题。却突然转了个弯，回答：“嗯，和家俊哥相处很融洽，其实呢，他是很善良的人。”
接待人笑了，仿佛松了口气，带着陈居安去茶水间接咖啡，大大方方地聊起来：“我就讲嘛！俊哥讲话很夸张而已！没有恶意啦！吶，他有没有跟你道歉？”
陈居安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接过递给她的咖啡，若无其事般微笑着说：“家俊哥说，他也不明白，他背后讲我的坏话，怎么就传到我耳朵里，我们明明都不认识对方。”
接待人轻松笑着：“我们和你们同事合作很密切的嘛！俊哥当年的案子要经过他本人同意才可以被收录在教材里的，而且他要求考核呢不可以分析他，只可以分析当事人。我记得当事人是一对有精神疾病的公婆嘛！俊哥可能觉得这样题目简单，容易过一点。考核状况你们同事和长官都有同步给我们喔，你也都很出名，讲你同情当事人，在考场哭。俊哥一定是恨铁不成钢呀。吶，阿安，你要知呢，香港话有时骂人痴线，都是玩笑话，俊哥讲不是任何阿猫阿狗都可以做心理师，也都是他随便说说啦，冇恶意喔。”
下午，谢家俊换了一身干净的格子衬衣，来到社署总部的会议室。
他安静地推门进去，向发言台上的同事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走去坐在最后排。一分钟后，他又径直离开，去到办公室问询新加坡来的同僚在哪里。
“在会议室咯。” 办公室的服务员答。
谢家俊干脆地答：“冇呀！我要揾嘅嗰位陈居安小姐，今日是未有其他field 调查？”
接待人过来拍他的肩膀：“喂，俊哥！你揾阿安小姐呀？哇感情升温好快，不过佢啱啱离开喔，睇上去身体唔舒服，佢讲要去药店买些必理痛。”
“哦。” 谢家俊点点头。
接待人亲切地搂上谢家俊的肩膀，带着他往走廊里走：“俊哥，来我办公室聊下咯？前日警司挟持人质案，上面问我，报告点写。呐，依家你都系社署嘅明星社工，帮我啦！”
谢家俊摸了摸鼻子，说：“好啊。”
接待人在办公室拉他坐下，告诉他，那位传说中的“痴线同僚” 并没有传闻中那样情绪不稳。
“呐人家新加坡政府才系照顾所有病患的公平政府，精神病患只要行为正常都一样雇佣咗。我睇那位阿安陈居安小姐都保持得蛮正常。”
“喂，人家唔系精神病患喂！” 谢家俊皱着眉头打断。
“呐俊哥，系你当年讲她痴线嘛！”
谢家俊不想再聊下去，起身告辞。
他觉得流言总是越传越离谱，在办公室的人，无论男女都系八婆。
谢家俊把车停在路边，给陈居安打电话，可是电话没有接听。
他想好了说辞，关心一下她是否身体不适，有未买到必理痛，如果有胃口的话，想不想去吃宵夜。
他觉得很抱歉。
谢家俊从社署问到陈居安下榻的地方，可是这里是一条小巷，没有路灯，显得很冷清。
快要到九七，香港的治安没有更好一些。
他走进转角一间小小的7-11，扫视柜台下面的药盒。阿士匹林和咳嗽水的中间空着。
“有冇必理痛？” 谢家俊问。
柜台后的小妹答：“最后一盒啱啱十分钟前被一位小姐买走喔！”
谢家俊从便利店走出来，走进背街，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他在警队O记反黑组多年，对这种情形太熟悉。
谢家俊条件反射地去摸腰间，又暗暗骂了一句，另一手从包里翻出电筒，点亮对着前面，走过去大声喊：“喂！做乜！”
他看清了。是街头小混混在打劫。
灯光照过去，那个衰仔没拿刀的那只手挡在眼前遮挡灯光。谢家俊又晃了晃他对面有些狼狈的女人。
很巧，这两个人他都认识。
“喂，大佬，唔关你事呀！走啦！” 那个小混混见打电筒的人没有过来抓他，开始嚣张起来。
“喂，蛇尾仔，又系你？系未想我报警？” 谢家俊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毫无惧色地看着拿刀的人， 把电筒亮度调暗了些。
蛇尾仔看清了谢家俊，有些不耐烦：“唔系吧？谢sir？你早早都不做差人了喔。呐，我同呢位小姐呢，系朋友，在呢度聊天得唔得啊？”
谢家俊面色冷峻，不理会他，冲着对面的女人喊：“阿安。”
陈居安整理着衣袖，看了看他，面色苍白。
谢家俊把电筒的光在她身上匆匆打量，未见明显伤痕。
“唔系吧，谢sir！你哋认识？系未演戏呀！” 蛇尾仔狠狠挠着头发喊。
谢家俊转身站在陈居安面前挡住她，注意到被胡乱扔在地上的女式手袋。他扬了扬下巴说：“喂，蛇尾仔。你几时认得我朋友？知唔知我朋友系外国人？如果搞出问题，就系国际争端，我一定再抓你进去，要你年年在赤柱过新年。”
谢家俊伸出手，手心向上。
蛇尾仔骂骂咧咧地掏出一支钱包交给他。
谢家俊陪陈居安走到街口，才注意到她脖子的另一侧有血迹。他去7-11 买了外伤药，陪陈居安上楼，进来到她的酒店房间。
他得到陈居安的同意，为她的脖子上那道浅浅的刀痕涂外伤药。
陈居安第一次近身闻到谢家俊身上的味道。混合着被他沾染过的碘酒味，他脸侧的细密汗珠，还有他讲话时低沉的声音和淡淡薄荷气息。
“陈小姐，除开在警队，我是第一次见到情绪像你一般稳定的女孩子喔。你都不害怕的吗？怎么没有大喊大叫？”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的。
陈居安偏着头，任由谢家俊为她上药。他拿着棉签的手小心翼翼，丝毫没有触碰到她。
她慢慢地开口，尽量不去牵动脖子上的伤口：“他问我要钱嘛，我就乖乖把荷包给他了。还告诉他，不需要用刀架在我脖子上的。”
谢家俊笑起来。
他的笑声，陈居安不熟悉，她在录音中没有听过。但是他的笑声很好听。
谢家俊收起药盒，问她伤到其他地方没有。
陈居安说她一切都好，请谢家俊在沙发坐下。
谢家俊认真地看着她，眼中带了些与昨日不同的笑意：“这区治安不好的。新加坡政府好小气，给你们住这样偏僻的酒店，四周都没路灯。”
陈居安毫不介意地回答：“纳税人的钱嘛！香港寸土寸金。对了，刚才多谢你。”
谢家俊笑了笑，低头不语。
陈居安才想起来问谢家俊要不要喝茶。
谢家俊摆手表示不用，抬头问：“社署同事讲你不舒服，有没有买到退烧药？有没有好点？”
陈居安礼貌地笑答：“有，已经好很多。多谢。”
谢家俊点点头。
陈居安在等，三分钟之内，谢家俊应该就会起身礼貌告辞。
她突然想起，是不是应该问，谢家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来找她。
可是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也许只是这里距社署不远，他恰巧路过。
三分钟后，谢家俊仍然是同一个姿势坐在沙发上。
他双手交握在身前，弓着身把手臂架在膝盖上，有些无所事事地打量着四周。
他的格子衬衣敞开着，里面是一件灰色贴身背心。
陈居安想，也许她还可以多谢他替她救回了那支钱包。
“谢先生，多谢你帮我拿回钱包。不然我都不知道到哪里可以支取港币现金。”
谢家俊很快地应答着：“哦，唔晒。”
他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挠了挠后脖颈，像是要找话题似的指着放在床头充电的行动电话问：“你忘记带电话出门？”
陈居安连忙答：“是哦，好幸运忘记带。不然刚才手袋被扔到地上，电话一定会被摔坏。”
谢家俊笑了笑，看着陈居安说：“怪不得。我刚才打给你，你没有接听。”
陈居安想，此时应该礼貌地接上话才好。
可是谢家俊还是笑着看着她说：“陈小姐，不知可否称呼你阿安？你叫我阿俊就得。”
见陈居安没有反对，谢家俊继续说：“我今日去社署找你，他们讲你走掉。我有先打电话给你，你没有接听，我才问到你的酒店地址。”
陈居安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她不确定在他的眼中，自己应该是被怎样应对的一个人。可是他要找到自己，总该有原因，于是选择静静地听着不回答。
“阿安，我可不可以知道，你这次来香港公干，点名想要见到我，是因为什么？” 谢家俊真诚地盯着陈居安的眼睛，他的眼神要陈居安觉得，此时回避他的目光是不礼貌的行为。
陈居安不回避地看着他答：“对不起，搞到好像兴师动众。其实，我都只是想了解，陈大来案之后你辞职的原因。”
谢家俊似乎满意她的回答，点了点头，很爽快地回复她：“我觉得我想帮助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于是去做社工。”
陈居安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嗯，明白了。我也只是在求一个本人亲自验证的答案而已，谢先生，多谢你为我解答。”
“阿俊。”
“……多谢你，家俊。”
谢家俊还是微笑着看着陈居安，说：“你在撒谎。”
陈居安的笑容僵在脸上。
谢家俊坐正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子，才有耐心地和陈居安开口：“阿安，我曾是警方的谈判专家，如果面对面，我是可以判断出你在撒谎的。你刚才那样快就回答我，讲你明白了，眼睛都没有眨。说明你早早就想好答案，无论我讲什么，你都会这样回答我。你不想再看到我，希望我快点走掉。”
陈居安动了动嘴唇。谢家俊提醒了她，他才是那个心理学专家。
她坐正的身姿稍稍放松，不自觉地用手轻轻碰了碰脖子上的伤口，那里的药水已经晾干，疼痛暂时被麻痹。
她把手放下在膝盖上，身体前倾，迎接着谢家俊的目光说：“过去两年，我无数次听了你的声音，实在是很想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案子，标准的对话，你做得没有一丝差错，但还是影响到了你对未来的决定，你后来也有听说过关于我的事，这个案子也影响到了我。这使我对你好奇，想要见面，想要认识你。谢先生，家俊，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
谢家俊对她感激地笑了笑。
陈居安问：“那么，你觉得现在我在撒谎吗？”
赵辉✘你✘黎志田
即使隔着一个青春的距离，只是听到声音，我也能知道这是你。
藏不住的心动，在你面前，心还是会狂热的跳动……
赵辉没有想过再次见到你，是女儿闹矛盾跑到吴显龙家里的其中一次。
急匆匆地赶来，还未被吴显龙带进房间，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女儿的声音：
“你可以，你可以去挡他一下。”
是蕊蕊。
“咋挡呀，你挡呀。”
是他的小侄子吴小飞。
“我在你后边呢我……”
赵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随着声音的源头走了过去：女儿好端端的在那打着游戏，老天保佑，她没有出事。
“哎小叔。”吴小飞这才注意到来人，正准备起身，却被赵辉按在了原地，于是又继续同赵蕊打...
即使隔着一个青春的距离，只是听到声音，我也能知道这是你。
藏不住的心动，在你面前，心还是会狂热的跳动……
赵辉没有想过再次见到你，是女儿闹矛盾跑到吴显龙家里的其中一次。
急匆匆地赶来，还未被吴显龙带进房间，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女儿的声音：
“你可以，你可以去挡他一下。”
是蕊蕊。
“咋挡呀，你挡呀。”
是他的小侄子吴小飞。
“我在你后边呢我……”
赵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随着声音的源头走了过去：女儿好端端的在那打着游戏，老天保佑，她没有出事。
“哎小叔。”吴小飞这才注意到来人，正准备起身，却被赵辉按在了原地，于是又继续同赵蕊打电动。
“右右右……对，右啊……”赵辉抬眼看了眼赵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又转了话题，“这打到第几关了呀？”
赵蕊依旧没给什么反应，吴小飞回应道：“这个我们刚开始。”
赵辉点了点头，看赵蕊依旧没有理他的念头，于是又搭起了腔：“右右右……”
“行啦，不管他们，让他们玩。”吴显龙笑着拍了拍赵辉，眼神却飘向了另一边，可惜赵辉注意力全在女儿身上，全然没有发现吴显龙的神情。
赵辉上下打量了下女儿的神情，正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化作了一阵叹息。
“吃点水果？”
吴显龙的镜片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身影，让吴显龙忍不住笑的更加开怀。
温婉中仍带着些孩子气的声音从赵辉身后传来，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是记忆中的那个声音，在此刻被放大。
还未回头，就已经被惊的僵住了身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张着嘴在那不自觉的喘气。
又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听，只是靠在吴小飞肩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许多。
“叔?”吴小飞忍不住喊他，才让他回了神。
“小辉，还认得我堂妹不？”
虽已越过那而立之年，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的痕迹却是淡淡的，她那份特有的纯真并未被岁月裹挟着离开，倒是更添一分温婉。
端着果盘走过来的动作，就透露出一种从容与优雅，仿佛经过岁月的沉淀，更加显得沉稳而内敛。
不自觉开始描绘你的点点滴滴：眉毛是弯弯的，眉毛下的眼镜不复当初的那般模样，虽换上了一副方框眼镜，但仍能感受到眼睛里透着那份灵动，嘴角是淡淡的笑被凝固在脸上，能看出你也被惊了一下。
“好久不见。”她微微一笑，显得礼貌而又疏离，“赵辉。”
听到那人再次喊出自己的名字，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听不到什么旁的声音，眼里，满满当当就只有你。
原来，20年的时间这么快，快到让连告别都不曾有的人现在能从善如流的喊出对方的名字。
果盘被端在了他的面前，自然的好似昨天才分别的老友：“吃水果吗？”
见他依然没有什么反应，要不是同他面对面站着，都没发现他微张着嘴，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赵辉。”
“吴姑姑，你还认识我爸啊？”赵蕊好奇的探出头问吴优，眼神间是满满的好奇。
赵辉摸了摸自己鼻子，两只手放下来又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只是不自觉的一个劲的搓着衣角，仿佛还是十多年前的那个毛头小子，不会隐藏什么情绪。
在她面前，总是原形毕露。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似乎是“做贼心虚”，他也没想到自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眼看着女儿对自己又撇了嘴生闷气，正要说些什么挽回，却听见你打起了圆场：
“是啊，就是不知道你爸爸还记不记得我了，”看向赵蕊轻笑，“而且他似乎开始转移注意力了～”
“我才不在乎。”赵蕊装的不在乎，却又忍不住打量赵辉，第一次见父亲也会变得呆愣愣的样子，又不自觉的把目光转移到你身上。
“在乎还是要在乎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爸爸一看就是知道你在这后着急忙慌来的，总得给他点时间缓缓。”微微一笑，将果盘往前递了一些。
“谢谢，”他随手拿了一个小番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果盘上，然后是脚前的那一片阴影里，“吴优。”
明眼人都能看出俩人或许有些什么故事，气氛倒是有些凝固起来。
吴显龙乐呵呵的拍了拍赵辉：“这个啊，怎么说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三个人聚在一起感觉还是昨天，现在掰开来仔细数数好像也快二十年了吧，走，咱们一起去喝喝茶叙叙旧，让他们小孩自己玩儿。”
“没想到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虽说已过而立之年，但和当年相比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落落大方，明亮的眼睛依旧明亮，成熟又纯真，同时出现在你的身上，让他不由想起你的那个他。
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本想以喝水的方式来缓解这个不自然，却被滚烫的茶水烫了下，撒了一身。
吴显龙去拿衣服给赵辉，虽说赵辉不断推辞，终抵不过吴显龙想让两人独处一室的决心。
“对了，你，你不是一直在金江那吗。”赵辉捧着茶杯问你，眼神却未真正看向你。可话一出口便后悔，发觉自己无意间透露了之前打探过你消息的事实。
自从你离开上海之后，他再也没听过你的消息，刚开始吴显龙还会提，等他结婚之后也就渐渐不提了，更多的是说工作或是孩子们的事。
“最近刚回来的。”你并未作出太多反应，拿着茶杯在手中把玩，“跟着我一个同事一起来上海做个学术交流。”
“哦哦，挺好的。”又是低头不语，同样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
“这香很好闻。”你打量着吴显龙的茶室，“果然，还是堂哥有这种情调啊。”
“对你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赵辉莫名其妙怼了一句。
赵辉突如其来的一句，倒是让你有些奇怪：
难道黎志田也跟赵辉合作过还坑了他一把？可一个是在上海，一个是在重庆，几率太小，除非黎志田要搞赵辉，不然也不会有什么往来。总不会，他还把往事放在心上吧。
不动神色的瞟他一眼，一口喝下茶水：“这茶入口有些苦了。”
“细细品来还是甘甜的。”赵辉也喝完了杯中的茶，“茶是一样的茶，想来口味不同，对这茶的感受也就不同了。”
你点了点头，不再同他说话。却仍能感受到他之后打量了你几眼。
待吴显龙回来后，看到的就是你俩默不作声的一幅画面。
吴显龙显然要同你们组局回顾往昔，不过主角们都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没聊几句，赵辉就提出了告辞，你也顺势而为。
“小优啊，你觉得赵辉现在怎么样。”吴显龙看着赵辉带着他女儿回家，和并肩的你说着话。
“接触不多。”没有直接答上他的话，“谁能又能不被时间裹挟，保持一成不变呢。”
“他没变。”吴显龙意味深长，“白衬衫没变过。”心也没变过。
比起和黎志田，你同赵辉的结合对于他来说才更好掌握。
初遇黎志田，对方笑的大方，招呼着吴显龙他们过去坐，可却结结实实感受到了在人家地盘上的那种感觉。
毛骨悚然。
胆战心惊。
不由将目光放在了你身上——一朵小白花，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一个人。
仔细一看，竟和赵辉在某些方面有些相像。吴显龙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不再看他。
“哥，我敬你一杯，”黎志田似乎也知道什么，走过去将酒杯碰向吴显龙，高度却明显比吴显龙的高出许多，黎志田笑容没什么变化，只是在酒杯发成“砰”一声的时候贴在他的耳边低声一句，“别乱猜。”
这是黎志田。
他们是一类人。
吴显龙清醒的认识到：这不是赵辉，这是黎志田，一个不能靠太近的危险人物。
和黎志田只能客客气气保持距离，最好连“距离”一词都不要产生，各自一边，方可相安无事。
狼群里，只有狼王认可，才是同类。
【吴显龙x你】城中之城（14）
本来想多写点写到赵辉再结束这一章的，但是太忙了，先来点吴总小菜吃吃吧。
吴小飞能不能走小妈文学啊？你们爱不爱看。
———————————————————————————————————
吴小飞站在落地窗前，半截香烟在指间燃着，风吹进办公室，带着四月末的暖意和一点春天剩下的潮气。
他没急着抽，只是时不时瞥一眼手机屏幕——
消息还停在那个“嗯。”上。
就一个字，回得不冷不热，甚至不带表情符号。可他却盯着看了半天，连烟灰都忘了弹。
...
本来想多写点写到赵辉再结束这一章的，但是太忙了，先来点吴总小菜吃吃吧。
吴小飞能不能走小妈文学啊？你们爱不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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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飞站在落地窗前，半截香烟在指间燃着，风吹进办公室，带着四月末的暖意和一点春天剩下的潮气。
他没急着抽，只是时不时瞥一眼手机屏幕——
消息还停在那个“嗯。”上。
就一个字，回得不冷不热，甚至不带表情符号。可他却盯着看了半天，连烟灰都忘了弹。
“嗯”个什么劲啊。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又忍不住笑起来。
不是不识人情冷暖的富二代，也不是被夸两句就飘起来的草包。吴小飞早混过一圈，也知道自己长哪儿有点样子、哪句话能哄得人高兴。但这些全都没用在任秋身上——
他第一次见她是在陶无忌那件“007事件”里。那姑娘冲进去救人时眼都不眨一下，事后道谢说得滴水不漏。第二次是在医院，赵蕊捡着个偶遇，把人带去了会所。她玩得开心，却是一点规矩都没忘，淇个茶水被自己老爹在耳边夸了三天。第三次唱歌，他想送她，她直接走了。
吴小飞不傻，知道这女人难追。更确切地说，是不让人靠近。你靠前一步，她退一步，哪怕是在KTV喝点酒，笑也笑了，该走的时候，还是一句“明天有早班”就把人收了回去。
可他就是栽了。
不知道是她眼镜后的那点光，还是她笑着说“吴小飞你不是小孩了”的时候语气太像个大人，总之是有点东西，撩得他心口痒。
这次他发消息问她：“你哪天有空？”
她回得晚，隔了大半天才一个“嗯”。就这个“嗯”，他琢磨了一个晚上。
“她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没忍住，跟兄弟抱怨。
兄弟笑他：“人家不是不搭理你，是你这个年纪，第一次真栽手里。”
吴小飞没吭声。点了桌上文件，假装自己在看项目方案，其实心里翻来覆去想的是——要是她答应了呢，这饭局就不能随便了。
得选个她不容易拒绝的地方。安静点，有点格调，但也别太刻意装。他挑了家自己熟的日料馆，老板是熟人，氛围松弛，菜上得慢，正好能慢慢聊。
他给自己定了规矩：不多问，不急着试探，今晚就当是朋友吃个饭。可他也知道，任秋那样的人，朋友饭吃多了，真成朋友就没下文了。
他想认真追她——这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吴小飞自己都愣了下。
他没追过谁。真没。谁喜欢他都是他挑，他挑完了才决定要不要搭话。可任秋不一样，她不主动，不拒绝，却能让你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在被试探。
手机忽然又亮了一下——
时隔大半天，她终于又回了。
【你来定地方。】
短短五个字，语气依旧平稳，却不再是那个“嗯”的悬念。她点头了。
吴小飞“啧”了一声，指尖烟灰落在窗沿。
他转身拿起手机，边走边回：
【六点半，我定了一家日料，地址发你。】
然后他熄了烟，关了窗，照了照镜子，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外套也换了件刚熨过的灰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更“规矩”了一点。
她喜欢那种人，他看得出来。
他想着，又照了照镜子，忽然笑了：“不是我拽，是她真不一般。”
转身出门。
饭局前的风，带着点不知名的兴奋。
日料馆灯光偏暗，木制拉门轻掩着外头街景，光从格栅间斜斜透进来，落在桌边那支插花上，一枝浅紫海芋，端得极清雅。
吴小飞提前到了十分钟。他选的这个位置，是靠窗的半开放包间，隔音不强，但足够舒服——他不想让今晚显得太刻意。
六点二十五，任秋推门进来。
她穿得比他想的更正式些，一袭黑色中式长裙，袖口收束，腰线轻收，半挽的发鬓别着一枚玉簪，既不浮夸，又不随便。
她看上去像是刚从什么重要场合脱身而来——又像是，为了这顿饭特意准备的。
吴小飞眼睛顿了一秒，站起身，“哟，今天这么隆重？”
任秋随手理了理裙角，在他对面坐下，语气云淡风轻：“不是说你来定地方？我怕你定的太高端。”
“你这穿得，怕不是要去见家长。”吴小飞半开玩笑。
任秋听出他的试探，语气自然地还回去一句嗔怪：“你请吃饭，又不是见你爸。”
吴小飞被这句话一噎，却又笑了起来，“行吧，不提我爸。”
服务员上茶，菜单递过来。两人各点了几道，气氛慢慢松下来。茶过两巡，话题也从美食、旅游慢慢聊到了工作。
“你平时在银行忙吗？”吴小飞试探着问，语气还算轻松。
“看部门。我在审计支援组，偏后勤。”任秋回答得不咸不淡。
“那不就是……有时候能看到不少内部材料？”吴小飞装作随口一问。
任秋抬眸看他，轻笑一下，“你要是想找人走账，找错人了。”
“哎，别别别，我就是随口聊聊。”吴小飞赶紧摆手，但心里某处却微微一紧——她防得这么自然，像是早习惯了。
他们又聊了些别的，任秋从不主动，但也不冷淡，吴小飞越聊越觉得她像一团雾——表面淡定得体，骨子里藏着刀，偏偏还偶尔会松口气，笑一笑。
那笑意不多，可只要有一下，他就上头。
服务员刚撤下第一道菜，门口就传来一阵笑声。
“哟，小吴总在这儿啊？”
是几个地产圈的朋友，不请自来地推门进来，领头的男生穿着明艳，头发梳得锃亮，身后还跟着两个看上去精致打扮的女孩。
吴小飞站起来，半笑着点头：“怎么这么巧？”
“这家你不是常来嘛，我们见你朋友圈有定位就过来打个招呼。”那人说着，视线顺势扫过桌子，对面坐着的任秋。
女孩们也跟着笑了笑，一个眼神似有若无地打量了一下任秋的裙摆，又瞥了眼她玉簪下的耳钉，小声嘀咕了一句：“好隆重。”
“哎，这位是？”另一位男生笑着问，“女朋友？这气质……不像圈里人啊。”
“银行的。”吴小飞随口道，笑容还算自然，“朋友。”
“银行？”那人挑了挑眉，像是下意识地要接什么话，语气却一顿，换成了调侃，“也是，小吴你现在圈子广了，什么行业的都能聊一聊。”
任秋微微一笑，举起茶杯轻轻一举：“谢谢夸奖。”
几个朋友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边缘化。明明是打个招呼，话里却句句带刺。尤其是当其中一个女孩意味深长地看着任秋笑：
“我记得你们银行不是前阵子还在审我们一个项目吗？我姐说，审得挺严的。现在风声紧，你们肯定忙吧？”
任秋点了点头，语气不轻不重：“我们只看表，具体走不走、批不批，那不是我们说了算。”
“哎，那你这种岗位，要升职是不是挺难的？”她又笑，“我有个朋友也是做后勤的，三年都还卡着，挺辛苦。”
“所以得靠朋友请吃饭缓一缓。”任秋端着茶杯，语气温和，听不出火气，却也不退让，“压力太大，会老得快。”
吴小飞在一旁笑着圆场，话里却是不太高兴：“行了，我请朋友吃饭，你们在这又唱又跳的？”
“行行行，不打扰你们了。”那男生拱拱手，临走前又瞥了任秋一眼，“小吴总眼光不错。”
门关上的那一刻，桌边一瞬沉寂。
吴小飞低头抿了一口茶，忽然开口：“他们那德行，你别往心里去。”
“没往心里去。”任秋语气不变，“你朋友不喜欢我，我也不是来讨好他们的。”
她说得平静，连个重音都没有，却让吴小飞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任秋却已经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裙摆轻曳，玉簪微动，转身那一瞬的背影冷静得像一幅画。
吴小飞看着她走远的方向，还在揣测她是不是生气了，可那温温柔柔的态度，又不像。
他忽然有种感觉——她这种人，不是你请几顿饭就能靠近的。
可他又舍不得不靠近。
任秋离开后，桌边的气氛像被人抽走了一层烟雾，吴小飞一个人坐着，忽然觉得耳边有点空。
她的茶杯还热着，手机就搁在旁边，屏幕亮着，似乎刚刚停在浏览器界面，页面没有锁。
吴小飞原本没打算动它。
真没打算。
他甚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目光移开，可两秒后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亮着的屏幕。
光太亮，角度刚好，他只看到几行字，就像被钩子勾了一下。
他伸出手，像是动作慢一点就能抵消心虚似的，指尖轻轻一划——
是个搜索记录页面，时间停留在几分钟前。
关键词一字一句地映进他眼里：
【俊业】
【众汇】
【资产结构图】
【匿名信举报】
吴小飞的指关节一紧，整个人在那一瞬僵住了。
不是因为这些词他不认识，而是太认识了。
“郡业”——那是他爸从不在公开场合提的公司。连他们家的核心圈子，都只在饭局末尾、酒过三巡时，才会用“Y集团”那种代号互相点一点。
可现在，这些词赤裸裸地出现在任秋的手机屏幕上。
她怎么会查这些？
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她是在调查？是在给谁送材料？还是……是无意间碰到什么？
他心口跳得厉害，指尖开始微凉。
下一秒，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起手机，走出半敞的包间，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喂，爸，是我。”
“怎么？”
“我问你个事儿……你那边最近，有没有人查‘那边’的账？”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谁告诉你的？”
吴小飞咽了口唾沫，“没人。我就是……隐约感觉有点动静。”
“你在哪？”
“吃饭。”
“和谁？”
吴小飞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
周旋的话还没想出来，身后忽然传来一句低柔声音，带着点笑意：
“吴小飞，在打电话？”
他身体一震，下意识转头，任秋已经走近，站在他身侧，眼神淡淡看着他手机。
她语气不疾不徐，“是吴叔叔？”
吴小飞一时语塞，手机还没来得及收，就听她轻笑一声，靠近半步，低头轻轻凑到听筒前——
“吴叔叔，好久没去您会所玩了。有空得去坐坐，看看您。”
那语气温和到不能挑错，但字句之间藏着极细腻的分寸感。
吴小飞看着她，瞳孔微缩。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却说不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随后传来吴显龙平淡的声音，似是了然地笑了一下：
“你们慢慢吃，别欺负人家姑娘。”
“嗯。”吴小飞声音哑了哑，“好。”
电话挂断。
任秋退后一步，背着手看他，笑意很明显：“你爸说什么？”
“他说……让我别欺负你。”
“那你还敢吗？”
吴小飞半天才找回语气，“不敢了。”
任秋回到座位，动作优雅，顺手收回手机。
约会的后半段，菜一道接一道上，吴小飞却吃得越来越慢，筷子时不时停在半空。任秋倒是像没事人一样，话不多，却应得得体。
他不想再问什么，但心里那个“她知不知道我偷看了手机”的念头，像鱼刺卡在喉咙，一动不动，又始终咽不下去。
这顿饭接近尾声时，刚才那几个地产圈的朋友又回来了，说是隔壁包间人多，想过来拼一桌。
吴小飞不太想让他们打扰，但门已经被推开，人已经进来了。他只能起身招呼，任秋依旧稳稳地坐着，微微颔首，像是在看一场不相干的表演。
“哟，还在啊？”那男生笑，“我以为你们早散场了。看来我们小吴总是真挺喜欢……这的菜。”
另一个女孩瞥了眼桌上剩菜，“吃得这么规矩，你女朋友挺正经啊。”
“朋友。”吴小飞语气比刚才冷了几分。
女孩挑眉，“哦，那你爸知道你朋友是谁吗？咱吴总可挑人了。”
任秋喝了一口茶，淡声道：“我跟吴总，也算说的上话。”
“你？”女孩轻笑，反讽道：“那您可真是太谦虚了。吴总那么忙，我们约都约不到人家。你一个人银行职员，能和吴总说上话？”
“那可能我比较走运吧。”任秋说这话时，语气平平，但那份气定神闲，反倒让人觉得她说得是实话。
吴小飞看她一眼，突然也有点恍惚——她到底什么意思？怎么说的，好像他爸真的……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稳重的脚步声。
拉门被人从外推开，所有人下意识看过去。
一个穿深色新式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神情从容，目光沉稳，腕上的不是手表，是小叶紫檀的珠串。
他气定神闲地走过来，直朝任秋和吴小飞这里来。
在场所有人的声音都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停下。
是吴显龙。
“我来接个人。”他看向任秋，面带笑意，语气自然，像是提到什么老朋友，眼神却是看着任秋。
女孩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有人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任秋似是早就料到了，起身，亲切又规矩的轻声道：“吴叔。”
她拿起包，转头朝吴小飞微一点头：“吴小飞，谢谢你请我吃饭，我们改天再聊。”
然后转身，与吴显龙并肩离去，背影稳、静、极有风度，和他爹那股子高深莫测、仙风道骨的劲儿竟是出奇的和谐。
那一瞬，包间里没人说话，只有木门轻响关上的声音，像是替她和这场饭局，落下帷幕。
吴小飞望着那扇门，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任秋是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我爸是庙堂之上玩弄人心的权臣，那我呢，我是小丑。
【赵辉x你】城中之城（12）
答应我看到最后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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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台灯下的文件一页页摊开，任秋盯着众汇补送的审计材料，视线却早已游离。
苗彻发来的重点标注还未读完，她却已经心神不宁地翻了三遍。电脑屏幕上的光打在她脸上，眼圈倦意未褪，神色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她盯着那个审计漏洞的页码看了许久，指尖轻轻点了点鼠标，最终合上了文档。
打开手机，微信页面停留在与“欧阳老师”的对话框上。她打了一行字，又删了。又重新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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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我看到最后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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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台灯下的文件一页页摊开，任秋盯着众汇补送的审计材料，视线却早已游离。
苗彻发来的重点标注还未读完，她却已经心神不宁地翻了三遍。电脑屏幕上的光打在她脸上，眼圈倦意未褪，神色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她盯着那个审计漏洞的页码看了许久，指尖轻轻点了点鼠标，最终合上了文档。
打开手机，微信页面停留在与“欧阳老师”的对话框上。她打了一行字，又删了。又重新打出：
【我答应您。】
指尖顿了顿，又缓缓敲下一句：
【但我有一个请求。】
她盯着这两句话看了几秒，然后按下了“发送”。
屏幕熄灭时，她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灯光打在她的睫毛上，细碎的阴影在眼下轻轻颤动。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被动站位”的人了。
天擦黑的时候，苏见仁的车刚拐进欧阳老师家那条巷子。郊区的晚风带着草木味，吹得他有些烦躁。
手机上，刚才那条微信还挂在屏幕上：【老师出院了，说今晚聚一下，请您们几位老地方见。】
落款不是老师本人，而是戴斌发的。
苏见仁当然知道“您们几位”指的是他们老四位，只是“老地方”这词，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说的是老师的小院子。大学的时候，他们一到周末就来，后来，竟是想了半天也差点儿没想起来。
他本来是犹豫的。
老师这病前病后的，还能张罗着喝酒聚会？
还是说——想趁着这个由头，敲一敲他们几个的脑袋？
他心里没底。但想了想，自己欠老师的不止一点。再说了，这种“老地方”的聚，不来反倒像心虚了。
苏见仁把车泊在路边，才发现院子灯是亮的。是那种昏昏黄黄的白炽灯，罩着小院里一棵老桂花树，夜色底下开得稀稀疏疏。门开着半扇，里面人影晃动，隐约能听见锅铲翻炒声，掺着几句轻笑。
他刚要上前，突然看见了一个背影。
她穿着一件极简单的浅蓝色衬衫，围着围裙在厨房张罗，正拿着铲子给戴斌讲什么，眉眼里全是笑。她侧身的时候光线打在她脸上，有种柔和却不讨好的温暖。
是任秋。
他一瞬间愣住了。
不是因为惊艳，而是因为不适——他这两天还在消化那次会议上她当众指出众汇账目问题的尴尬。
那可是他应酬了多少局才拉来的客户啊，多少让他下不来台。
怎么她也在？
他站在院口，没动。想退一步，但下一秒，任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笑了。
“苏行？您怎么站门口啊？”她声音不高，温温柔柔的，带着点烟火气，脸上是映着暖光的笑意：“老师刚还说，您可能又要压轴登场了呢。”
这一句玩笑，说得不轻不重，像是在抚他那点没落下来的面子。
她放下手里的锅铲，擦了两下手，走过来，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从来没生过嫌隙。
“老师说您胃不好，我刚在煮山药排骨汤，一会儿先盛给您尝尝？省得您一会儿又想吃辣的，又怕胃疼。”
这语气，这语调，说不上是撒娇还是调侃，倒有点像那种大学社团里熟得不能再熟的老朋友，一开口就把话题拉到人情味上了。
苏见仁本来堵在喉咙口的那句“你怎么也在”，到嘴边却莫名咽了下去。
他接过杯子，眼神仍有些警觉：“你和老师……挺熟啊？”
“也不算，”任秋笑笑，转身去厨房，“就是最近老师总叮嘱我多吃点，别总窝在办公室。”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这语气听着却让人觉得，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被她不着痕迹地牵着进了屋。
屋里是熟悉的格局：圆木餐桌还在，藤椅斜倚在一旁，墙角那张大学时的合照已经泛黄，却被擦得干干净净。
他记得那天是夏天，谢志远扛着西瓜，苗彻咬着烟，赵辉皱着眉盯他们乱闹。他自己吊儿郎当地坐在最前排，任性得很。
而现在，他们都穿了皮鞋束着领带，说话斟酌、动作有分寸，一张张脸上写满了“不能出错”。
苗彻已经坐在藤椅上，嘴里叼着的不是烟，而是根违和的糖，正在刷手机。
苏见仁被拉进院子的时候，苗彻往这边看了一眼，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只不过当他看见任秋那热络的样子，似是觉得好笑，咧了咧嘴角，转而又是无奈的笑。
赵蕊坐在沙发上，一边弹吉他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任秋走过去，拍拍她肩膀，说：“你这和弦按得不对。”说完，顺手坐下接过吉他，手指按在琴弦上，轻轻弹了一段。
赵蕊愣愣地看她：“你会吉他？”
“大学那会儿学过点，”任秋低头弹了几句老歌，又抬眼看赵蕊，“你爸以前听的就是这种。”
谢志远来得比他还早，竟在帮戴斌择菜，一边择一边跟戴斌说笑，话语间不时提到当年老师在讲台上的细节。
苏见仁一边跟着任秋走进屋，一边在心里腹诽。
这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好像她天生就知道该在什么场合，用什么方式让人下不来台，又恰到好处地给你个台阶下。
气氛很奇妙。
明明屋子里的人各怀心事，但在任秋举手投足之间，仿佛那点暗流都被无声无息地遮掩了。
他随手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扫了一圈，才发现：赵辉还没来。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赵辉提着袋东西进门，穿着一身深灰色风衣，神色很淡，跟所有人打了个点头，眼神在屋里一转，最后，停在了任秋身上。
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见仁觉得赵辉眼里有点什么情绪——像是这一屋子的人看下来，只有任秋是他要找的，可等人真的迎上来了，他又钉在那不肯动了。
但任秋仿佛没看见这些，只站起身，顺势帮他接过了袋子，笑着说：“菜买回来啦？快进来，老师正等着呢。”
赵辉微微顿了顿，没拒绝，只“嗯”了一声。
屋里气氛微妙地松动了一下。
苗彻瞥了赵辉一眼，嘴角挑了挑，又低头继续刷手机。
谢志远则在择菜的空隙抬头，笑着开了个玩笑：“这下人齐了，可以开局了。”
苏见仁听到“开局”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开局？
开什么局？
这词太巧了，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种大家心知肚明，却又要装模作样地推杯换盏的场面。
可偏偏这场局，又被任秋收拾得像模像样，像是大家真的回到了大学时候那种，什么都不计较，只是为了能在一起吃顿饭、吹吹牛的简单年代。
他抬眼看了一眼任秋。
任秋正俯身在桌边，给赵蕊添了点汤，又给苗彻倒了杯茶。动作轻松自然，连肩膀的弧线都温柔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赵蕊咬着筷子偷偷笑，苗彻虽然嘴里还在毒舌，可还是抿了口茶，道：“给我倒茶？不怕我翻你旧账啊？”
任秋一边斜睨他，一边笑着说：“翻吧，反正你也翻不出什么东西来。”
苗彻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连一向最难伺候的苗彻，也被她这样轻轻松松地扯进了气氛里。
苏见仁忽然觉得，屋子里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就连谢志远，都开始跟戴斌讲起了什么老笑话。虽然苏见仁知道，他笑得未必真心，可气氛却是真的松了下来。
苏见仁坐在一旁，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他很少这样沉默。他是那种哪怕饭局再尴尬也能扯两句破玩笑的人，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好像真的回到了大学那会儿。
那时候哪管什么银行规章、信托收益，哪懂得人心弯弯绕绕。他们几个人，白天在课堂上偷看老师讲义，晚上窝在老师的小院里烤串喝酒，吵到半夜，谁输了谁去扫院子。老师在楼上看书，一边摇头一边嘴角发笑。
而现在，院子灯还是那盏老灯，风还是这阵夜风，人却不再是那样的人了。
可就在这一桌错位又逼真的热闹里，他忽然生出一种几乎羞于启齿的渴望——
哪怕只有一晚，他也想再信一次。
信这屋子里真有友情，有默契，有那种人不设防、话不加掩的少年意气。信眼前这桌饭，不是某个局的一环，不是任秋精心搭建的情绪剧场。
就哪怕他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是假象，即使她是演的，那他也愿意演下去。
不是因为她有多完美，而是因为她让他重新相信，那个他们曾经拥有的夜晚，真的可能回来过。
他垂下眼，掩住嘴角的一丝笑意。
——真他妈见鬼了。
饭局的热度在某个时刻达到了顶点。
有谁在笑，有谁唱了一句走调的老歌，有谁拍着桌子大叫“再来一局”，也有谁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醉是醒。
藤椅轻晃，赵蕊靠在一边捧着西瓜；苗彻把糖换成了酒，一杯一杯不吭声地喝；谢志远还在讲那个永远讲不完的大学故事，笑声一阵一阵，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苏见仁也醉了，半只身子靠在任秋的肩上，哑着嗓子说：“你唱那句‘只恐双溪舴艋舟’，哎我就听你唱这个……”
任秋扶着他，嘴里是跑调的戏腔：“载不动——许多愁——”
谢志远一手举杯一手搭肩，冲苗彻喊：“你来啊，咱们四个唱过的那首！”
连苗彻也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只挑眉抿了一口酒：“唱你大爷。”
众人哄笑。赵蕊靠在一边，嘴角还沾着西瓜汁，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所有人都醉了，灯光摇晃，影子重叠，欢声笑语像泡沫一样在夜色中浮起，轻得不真实，如同风月宝镜中的幻影，栩栩如生、袅袅婷婷。
——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镜子的背面，是露骨的寂寥，是苗彻在车里点起的烟，是苏见仁的梦话，是谢志远眼镜后的藏不完的算计。
局散了。
任秋坐在赵辉的副驾，脸朝着车窗，肩背微弓，像是想把整个人缩进夜色里。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擦泪，但赵辉知道她哭了。
那不是轻易能模仿出来的沉默，不是矜持，也不是倔强，是一种从身体里渗出来的安静，像光被海水吞没那样——不挣扎，却令人窒息。
窗外的风带着桂花味，一阵一阵地吹进来，像在提醒他们刚才的喧闹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戏。
“呵，”任秋忽然笑了，还带着点醉意，压住那一点哽咽：“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演得特别假？”
“哈哈，”两声笑忽然溢出嘴边，可任秋的眉却拧了起来，似是被不知名的疼痛扭曲：“但是我偏要演下去，不仅我要演，我还要你们陪我一起演……”
赵辉没有应声。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骨节泛白，目光落在前挡风玻璃上，像是落在什么早已远去的东西上。
任秋侧过脸看他，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嘴角却还维持着那点轻轻的笑意。她的妆花了一点，发丝散乱，神情像极了酒后的小孩，倔强，却又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知道你们都看出来了，”她像是跟自己说，又像是无理取闹的抱怨：“苗彻那个眼神，谢志远那点嘴角……就你没看我，你一直不看我。”
赵辉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不敢。”
这句话一出口，车里的空气忽然就变了。
任秋静了两秒，忽然笑了，笑得很轻，却笑出了点鼻音。
“你不敢，”她轻声说，“可你不还是来了。”
赵辉没接话，只是慢慢把车窗摇了下来。风灌进来，吹散了她发梢的酒气，吹乱了他心头压着的一点火。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她扭头看着他，头靠在头枕上，眼神在赵辉的侧脸上胡乱的飘，“都到这份上了，还在这装什么’友情的局’，还要你们陪着我回忆过去，陪着我演。”
“可我就是想有那么一晚，得有这么一晚。”她哑着声音，像是怕一停下来就撑不住，“哪怕是假的。”
赵辉看着她，喉结动了一下。
“我也是。”
任秋怔住了。
车里安静了，一直到任秋的家门口，两人都没再开口，可气氛反倒没想象中的僵了。任秋的头昏昏沉沉，眼神随着后视镜上的挂件左左右右地晃。
于是等她下车了，走路也是左左右右地晃。
赵辉皱眉，伸手想去扶，却被任秋躲开了。他实在不放心，便跟着任秋身后进了楼道，看着她左一脚右一脚地上到顶楼。
老小区的楼道很旧，灯是声控灯，任秋在门口停住，把钥匙捅进锁孔的时候忽然停住。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靠在了门上。
“那天，”任秋用力地眨了眨眼，眼神忽然发亮，带着点水汽，却又清醒地不自然：“那天的事，对不起。”
赵辉看着她，眸色狠狠地闪了一下。
他知道任秋口中的那天，是他们在包厢争执的那一天，是隔在两人之间的那一天，也是他最失控的那一天。
他忽然觉得自己腰病又犯了，不然不会从身体最深的里面泛出一股酸痛——他没想到会是她先开口提，可他自己又从来不敢先动一步。
任秋大概是以为赵辉的沉默是不明白，便又开了口：“我是说那天……”
“那天，”赵辉启唇，又止住，像是喉咙干的不舒服，声音有点嘶哑。他调整了一下，才又开口：“那天你忘了这个。”
赵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条银链子，轻轻放在她掌心。
任秋的心脏猛地一紧，然后是释然地笑。
她没接，把手往前伸出去，然后懒懒看着赵辉。
赵辉抿起唇角，小心翼翼地去给任秋戴那条手链，指尖有些抖，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一样。
任秋也觉得手腕处隐隐发烫烫，她觉得好笑：
你看，一个明明怕，却还是要靠近；一个明明靠近了，却还是怕。
意外的是，声控灯的时长过了，“啪”的一声轻响，灭了。
下一秒，赵辉冰凉的指尖被握住，传来了属于任秋的那一点点温热。
他眸光狠狠一晃，抬眼，在黑暗里去捕捉那一点点闪动的眼神。
那种酸痛感又涌了上来，渐渐带起一点温度，在心口蔓延。
任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别动。”
她说完这句，就像真的喝醉了一样，微微踮脚，靠近他。
赵辉没动。他站得笔直，像是一截被夜色冻住的树枝，只是睫毛在微颤。
她轻轻贴上来，先是额头碰了他的下巴，然后才是唇，柔软地落在他的唇角上。
没有技巧，也不炽热，甚至不完整。但那一下，像是在无尽的冬夜中，有人划燃了一根火柴。
“就一下。”她喃喃，带着点笑意，像在他耳边轻语：“我喝多了，赵行，别介意。”
赵辉听得出，她又要躲回她熟悉的壳子里去了。
似是配合的，任秋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低头去看，可是还没等她点亮屏幕，赵辉就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退让的克制。他另一只手已经抬起，捧住她的侧脸，动作快得像是忍了太久。
“赵——”她一愣，下意识地想退。
可他没给她机会。
下一秒，吻狠狠落下，带着彻底失控的灼热。
不再是试探，不再是缠绵，而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侵占——情绪压到极致之后的爆发，像黑夜里积蓄了太久的风，终于掀翻了沉默的水面。
任秋瞪大了眼，指尖一抖，手机“啪”一声掉在了地上，屏幕亮了又灭。
她被抵在门边，肩胛磕在冰冷的铁上，却没挣开。他吻得太近，太深，像是怕她再逃，怕这一步再晚一秒，就会被现实拉走。
她的指尖先是攥紧了衣角，随即松开，反手扣住了他的后背——像是终于找到出口，也像是被彻底点燃。
吻急，像大雨砸下的第一道雷；吻深，像整座城市陷进了停电的夜。
黑暗里，他们谁也没退。
只有唇齿间一声低哑的闷喘，和重重落下的心跳，替他们完成了所有的告白。
这一刻，他们终于什么都不装了。
赵辉的指节紧得发白，像是在赌，把自己所有的压抑和疼都堵在这一吻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她半分，声音喑哑低沉，贴着她的唇问：
“任秋，你敢演，我就敢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