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eadFlagABO·共同利益
A!Floyd / O!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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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oyd在回程的路上一直喋喋不休关于Zoe的事情,而丝毫没有注意到Flag的不对劲。通常对方是最喜欢听他讲述关于父女关系种种的听众,而今天Flag却只是敷衍地用单音节回应着对方。快下车时Floyd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礼貌地关心了一下对方。“嗨,士兵?你今天怎么了?”Flag看了他一眼,勉强拉扯嘴角回了一个没什么的表情。“OK。”Floyd耸耸肩,“也许你只是到了’特殊期’我猜,能理解。”Flag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开个玩笑,伙计。”Floyd努力将带着枷锁的双手摊开以表示自己的友好,但Flag却丝毫没有接受的表示并直到将Floyd送回牢房都没在...
A!Floyd / O!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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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oyd在回程的路上一直喋喋不休关于Zoe的事情,而丝毫没有注意到Flag的不对劲。通常对方是最喜欢听他讲述关于父女关系种种的听众,而今天Flag却只是敷衍地用单音节回应着对方。快下车时Floyd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礼貌地关心了一下对方。“嗨,士兵?你今天怎么了?”Flag看了他一眼,勉强拉扯嘴角回了一个没什么的表情。“OK。”Floyd耸耸肩,“也许你只是到了’特殊期’我猜,能理解。”Flag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开个玩笑,伙计。”Floyd努力将带着枷锁的双手摊开以表示自己的友好,但Flag却丝毫没有接受的表示并直到将Floyd送回牢房都没在搭理过对方。
Floyd无所谓地将此抛诸脑后,并随意地对此定义为Flog的某种Omega特征发作。没错,战略专家RickFlag上校是一位Omega。初见面时Floyd意外了一下,因为对方丝毫没有掩饰过自己的信息素。不过外星人都在天上飞了,超级恶棍里连长的不像人的人也有了,所以一名Omega的特种部队队长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他可是在哥谭长大的,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性别而定义对方的能力。而且自从中城一战后,两人关系也友好熟悉了不少。毕竟每次探望Zoe与接受女儿的信件都需要依赖这位“自杀小队”的队长。所以大多数时候,Floyd都会忽略掉对方Omega的身份。毕竟对方的身形和战斗力都在那里,并常年带队领导一群Alpha和Beta在最危险的区域作战。而且老实说,除了爱红眼睛和会主动与人拥抱,Flag确实也不怎么“Omega”。
所以当Flag突然表现出这一点时,Floyd还蛮惊讶的。
而更惊讶的事还在后面。
一周后Floyd又见到了Flag。按照以往的频率来说这似乎有点太近了,Floyd一边接过Zoe的信件一边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最近很闲?”Flag翻了一个白眼,“我在休假,顺便送信给你。”“谢了,伙计!”Floyd将信封覆盖在嘴上给了对方一个飞吻,愉快地拆看起来。而Flag只是默默地等在旁边盯着自己的手机。通常他们会边看信边聊一会儿关于Zoe的话题,并最后以Floyd写好自己的回信结束。但今天的Flag比上次见面更加沉默,他盯着自己手机屏幕的表情像要杀死一个敌人。Floyd后知后觉地认为自己真的有必要了解一下对方的问题,出于“保障通信安全”的必要。
“所以?”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发生了啥?”此刻他们正面对面隔着金属桌坐着,在空无一人的特殊会客室里。没有第三个人,而监视的权限在Flag手里。虽然不是个好的聊天场所,但对一个重刑犯和他的监管员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Flag的脸在面无表情与痛苦之间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放弃地用手指摁住了额头。“我和……分手了。”他含糊了一下发音,但Floyd明显是那个能听明白的人。“你们?”他惊讶地挑起眉毛,“ok,看来问题确实很严重性。”Floyd坐正身体以表达自己的态度。“有任何你想让我帮忙分析的情况吗?”“你?”Flag嗤笑一声,“关于离婚的建议吗?”“嘿!士兵!”Floyd不满地拍了拍桌子抗议。“那你就别在我面前摆出出这副寻求帮助的表情!”“我才没有!”Flag猛地站了起来,怒瞪着Floyd。“在这之前先把你的眼泪收起来。”Floyd同样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并不屑地撇了撇嘴。“啧,Omega。”Flag的表情顿时更难堪了,他一把抓起自己搭在椅背的外套就向门外走去。“等等!我的回信!”Floyd立刻后悔,因为被锁在原地的他可没发阻止对方。“滚!”巨大的关门声伴随着Flag的怒吼落在Floyd面前,最后剩给他一面空旷的墙。“好吧。”Floyd叹了口气坐下,“希望Zoe会原谅我。”
结果没让Floyd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Flag直接出现在了他的牢房门外。“你的回信写好了吗?”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Floyd立刻明白对方经历了什么。他透过狭小的窗户空隙观察着Flag,“你还好吗?”Flag仍然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额际的发丝凌乱地散落下来,颧骨处还有着不自然的红晕。“你喝酒了?”Floyd皱了皱眉,好吧。看来问题比他想象的严重多了。“没什么。”Flag不耐烦地嘟囔着,“信呢?”“嘿,别着急啊。你真的不愿聊聊吗?”“谢谢,不需要。现在我只想带走你的信送给Zoe。”他用手指敲了敲送餐口的平台,以表示自己的不耐烦。“我答应过她,而我也不想让她失望。”“等等。”Floyd翻出自己的信递过去的同时一把抓住了Flag的手,“白天的事我道歉,但我只是想了解情况并尽可能的帮忙好吗?哪怕是看在你一直帮我和Zoe送信的份上,我没有别的意思。”
Flag扯了扯自己的手并以失败而告终后,终于放弃地卸下了一直紧绷的肩膀。“好吧,好吧。我说,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Floyd满意地松开了手,并做出一副聆听的姿态。而Flag则泄气地让自己靠在铁门上,并以他特有的嗓音告诉了Floyd事情的经过。
显然这不是一个谁对谁错的故事。Dr.Moone在恢复身份自由后,立刻迫不及待地再次投身于她热爱的考古事业。而Flag也长期在外执行任务。这对原本的爱侣在聚少离多的情况下出现了无可挽回的感情危机,在双方都无法放弃自己职业生涯的情况下,最终只能以黯然分手结束。即使他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生死,但Dr.Moone还是果断地做出了放弃的决定。这对认定真爱的Flag来说,打击非常大。“去他妈的的Love,永远比不上Alpha的事业心!”Flag是这么和Floyd总结的。无形之间也被划入攻击范围的Floyd叹了口气,“你知道——”“见鬼的我当然知道!”Flag粗暴地打断他,“但是我作为一个Omega想要稳定的关系和家庭又有什么错?”
Flag的态度狠狠地震撼了Floyd。他再一次清晰地认知到对方是一名Omega的事实,并在短时间对大脑的运转造成了卡壳。想想看吧,身高接近1米9的战斗指挥官阁下大声地和他抱怨着自己Omega的权利无法得到满足……“恩,我想你只是还没遇到真正适合你的……人?”Floyd勉强挤出了一句超烂的回答。Flag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他慎重地将信件放进自己兜里,眼神莫名地瞪了Floyd一眼,再一次。“有时候我真是该死地羡慕你。”他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转身离开了牢门。
“哈?”Floyd迷惑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所以——Flag的意思难道是——?
2
Flag的休假被紧急任务取消了,而与他同行的还有Floyd。这次的事件并不是那种“特殊事件”,但对射击的精准度有相当的要求。所以Flag与Floyd做为一个两人精英小队被派去了前沿,而普通士兵组成的另一队将在后方负责支援和接应。Floyd安静而尴尬地和Flag潜伏在预定地点,在上次的谈话刚结束不久后又与对方见面并且一同执行任务,真是相当不自在。幸好Flag仍然沉浸在某种低沉情绪里,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当然,对Flag来说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他也没兴趣去在乎死亡射手的小情绪,只要对方会认真配合完成计划目标就行。
没有其它“问题儿童”的参与,任务在两个成年人的配合下执行的很顺利。他们成功解决了目标并撤离到一处安排好的安全屋等待接应撤离,Flag接到通讯得知交通工具在路上了,让他们耐心等待。Floyd在房子里四处转了转,享受难得的自由与放松。而Flag则一边检查装备一边服用了两片药剂。很快Floyd就感到无聊坐到了Flag对面的椅子,“你吃的什么?”他好奇的问了一句,Flag看了他一眼,对方立刻耸耸肩表示并不是真的需要答案。“只是镇定剂。”Flag掏出自己的私人手机,“你可以趁现在给Zoe打个电话,她应该已经放学在家了。”Floyd惊喜地接过Flag的心意,“太周到了,兄弟。谢了!”
Floyd在椅子上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拨通电话,并在听到女儿的声音响起那一刻立刻扬起了笑容。他们愉快地聊天,并巴不得接送人员永远不要出现。又一次让Floyd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个愿望竟然实现了。直到电话结束,都没有撤离的信号发出。他正准备询问Flag怎么回事,却发现对方正一脸苍白地靠在墙角。“嘿!”Floyd立刻靠上前,“发生什么了?怎么回事?你怎么了?”Flag看了他一眼,“我被设计了。”“什么?”Flag摇摇头,推开Floyd。“离我远一点。”他额头的汗水随着动作汹涌地沿着皮肤滑下来,“嘿——”Floyd正想抗议,就闻到了一股味道。是一股熟悉并浓烈的信息素味儿,而这股味道本应该是不存在的。以Flag的专业素养,是绝不会在战斗状态下随意散发自己的信息素的,更别说到这种程度。“WTF——你这是怎么回事?”Floyd惊吓地后退了一大步离开Flag的信息素范围。Flag顺着墙角滑坐到地上,并向Floyd翻了个白眼。“我是一个Omega。”他含蓄地提示对方,并看了一眼通讯仪上毫无回应的答复——原本接应他们撤离的人员早该到了。“我知道你是Omega!我是问现在是什么情况!”Floyd大声向Flag吼到,“老天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Flag自嘲地点点头,“我还是对沃勒不够小心。”他低喃了一句,松开了一直扣在武器上的手。“怎么办?你需要什么?”Floyd紧张地看着Flag,“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他可从来没想过要面对这个。但是空空如也的房间里除了几张椅子什么也没有。“离我远一点就是最大的帮忙了。”Flag从装备包里费力翻出自己的补给,将一瓶水浇在自己头上。冰冷的液体让他打起了些许精神,至少能撑着眼皮盯着退到远处的Floyd。“我们怎么办?继续困在这里?”死亡射手面对当前的状况难得紧张起来,“嘿,Flag!你要坚持多久这种情况才会结束?”“不好说。”Flag摇摇头,手指费力地攀上了自己的武装背心搭扣处。“但有一种解决方案。”“是什么?”Floyd立刻盯住对方。Flag咬了咬牙,“你知道我其实向有向沃勒申请调离自杀小队吗?”“哈?”Floyd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将话题转移。“沃勒拒绝了我,显然她还打算采取其它方案来阻止我离开。”“我怎么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是个Alpha!”Flag闭上眼睛吼了出来。Floyd顿时愤怒地明白了Flag的意思。
“听着,我不会碰你。”Floyd严肃地看着Flag。“我不是那种人好吗!”“你当然不是了。”Flag垂下头,他终于弄开了自己的背心搭扣。失去这一层防护,令他身上的信息素更无所顾忌地散发起来。“但我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决定或是放弃。“你愿意帮我吗?”“Flag!”
Flag抬起头看着Floyd,双眼通红。他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令其血色全无。而与之相对的,是他脖子上泛起的粉红。信息素的浓度也越发浓稠了。FLoyd不得不后退的更多以远离会让自己失去理智的危险范围。“振作一点!这不是唯一的方法!”“但这是最快的方法,沃勒吃准了我会选这个。”他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在我还清醒的时候,我希望自己能做出控制情况的决定。”他举起手臂上的纳米控制器,“我命令你帮我。”“你他妈居然用这个威胁我?”Floyd感觉自己愤怒到想要一枪干掉对方了。他暴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但显然毫无帮助。因为Flag的信息素也令他的情绪不稳定起来。而Flag已经软倒在了地上,并一边喘息着一边看着Floyd。Floyd精准的视力甚至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祈求。
该死的!他愤怒地低吼了一声,“操他妈的!Flag !操他妈的沃勒,我总有一天会杀了她!”Flag低低地笑了几声,同时小幅度晃了晃手臂上的控制器。“相信我,现在我比你更想干掉她。”他努力挪到身体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但除了出更多的汗水外,并没有太大帮助。Floyd再度大声的咒骂了一顿,并走向Flag。
“谢谢你,Floyd。”当Floyd扯开Flag的衣服时,却听到了对方的道谢。“闭嘴,Flag。”
【刺客信条3】Framboise(子父,Connor/Haytham)
写在开头:第一次涉足子父,还没玩叛变但是谢伊会有(情敌身份)出场,主要是一些生活里的小事,缝缝补补就写了这么多(。
不会有太多内心戏,但是也有各种前后照应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注意到呢(并没有
是 @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小姐姐的点梗!吃醋+现代au,希望我有把吃醋写明白x
接下来大概还有一篇
“噢...康纳。你回来了?”
海尔森打开门,握着钥匙的手撑在门框上,稍带诧异地往盘腿坐在客厅地上的身影扫了一眼,这才把身后的门关上。
“你回来晚了,”康纳转头看海尔森把公文包放在鞋柜上,又继续整理起手上的东西来。
这次他回到卡尼耶可,带回来几张...
写在开头:第一次涉足子父,还没玩叛变但是谢伊会有(情敌身份)出场,主要是一些生活里的小事,缝缝补补就写了这么多(。
不会有太多内心戏,但是也有各种前后照应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注意到呢(并没有
是 @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小姐姐的点梗!吃醋+现代au,希望我有把吃醋写明白x
接下来大概还有一篇
“噢...康纳。你回来了?”
海尔森打开门,握着钥匙的手撑在门框上,稍带诧异地往盘腿坐在客厅地上的身影扫了一眼,这才把身后的门关上。
“你回来晚了,”康纳转头看海尔森把公文包放在鞋柜上,又继续整理起手上的东西来。
这次他回到卡尼耶可,带回来几张近乎无损的皮毛,一只黑熊,两头麋鹿,还有几只狐狸和狼。为了不让皮毛破损太厉害,他和嘎纳多贡借着猎人的技巧和小刀周旋了许久,剥下的皮毛上几乎不见伤痕——他的剥皮手艺是母亲教给他的,族母欧雅尼也称赞过他刀法的漂亮——这样成色好又完整的皮毛,能够在有所需求的人那里换来金钱,或者,如果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裁缝,就能变成冬日里最佳的御寒衣物。
康纳不知道城市里的裁缝会作何剪裁,但在卡尼耶可,一切都很简单,围在肩上或者缠在腰间,再用剩下的细碎部分做些装饰。人们只需要躲过寒冬,他们相信藏在皮毛里就能拥有动物的灵魂,让山林间纷飞的雪花对他们展露一些仁慈。
他的族人一直只取自我所需,从不以滥杀为荣。尽管如此,康纳还是有些担心这次的皮毛能不能满足裁缝的需要,比如一件熊皮大衣,或是几双狼皮靴子,剩下的狼头或许还能做个简单的兜帽。
但是现在已经进入深秋,如果还要再次捕猎,可能不会再有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了。
“康纳,你在干什么?”海尔森抱着手臂站在康纳身边,看着他对着半摊开在客厅地板上的几张动物皮毛用手比划了半天,觉得自己的偏头痛好像是加重了一些。
“这些是什么?”
“我带来的。”
“我知道是你带来的,”海尔森忍不住用手指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再次说道:“我想知道它们是什么?”
“一头熊,两头鹿,那边的是几头狼和狐狸,”
“我的老天,康纳,你要把这些拿去卖吗?好换点钱财和口粮,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海尔森突然来了点兴趣,伸手抚摸了那头逝去的黑熊,手感不错,“虽然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我得说看起来卖相很不错。”
“卡尼耶可的冬天很冷,只有这些皮毛让我们远离寒冷和疼痛,”康纳忍住了想跟海尔森一一解释这些动物的不同种类、习性和地域分布的冲动,但又不自觉地在语气里带了点孩子般的自豪——海尔森对他所做的事情感兴趣,实属难得一见,“不过这些不是拿来卖的,村子里过冬需要的东西已经足够了,如果还有需要,嘎纳多贡知道该做什么;这些是给你的,”糟糕。康纳顿了一下,心头一跳,“...我,我打算做几件衣服。”
他看了海尔森一眼,还没看清海尔森脸上的神色又快速地收回目光,动手把摊开的的皮毛重新卷在一起。
他开始后悔将自己的打算这么快就说出口了。
但就这几秒时间,海尔森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但是这里是纽约,康纳。并且我是不会把它们穿到大街上去的。绝对不。”
“那你也可以把它们垫在床上、沙发上、座椅上或者,或者裹在身上,它们可以让你的身体保持温度,”康纳不想要自己努力的价值被否定,他急着反驳海尔森的说法,甚至不惜做出让步,“纽约的冬天也很冷,”也会有寒冷和痛苦。康纳抿着嘴瞪着海尔森,他看见男人的两鬓已经长了不少白发,这是衰老的开始,对海尔森来说冬天可能会变得越来越难熬,就像欧雅尼一样饱受风湿和关节炎的痛苦,康纳只想在力所能及的方面尽量帮助他。
可事实上,海尔森并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也很可能并不想要他的帮助。
“康纳...”海尔森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商业合同里棘手的霸王条款,或是铺满了十行小字的定语从句细则,“这些受苦的可怜灵魂都足够让这条街上的动物保护协会成员把我们圈起来,再就地建一个收费的动物标本馆的了。”
“你又不是动物。”
“但它们曾经是。在城市里你就得遵守城市立下的规矩,这叫入乡随俗,康纳,我记得我们已经谈过这个了。”
规则。
总是规则。
康纳扁了扁嘴又咬紧牙根,他像是突然变回了十多岁的臭屁小孩,想要用自己迟到的叛逆期跟“规则”这片及膝的雪地一决高下。
“所以,还有什么问题吗。”海尔森准备用这句陈述语气的问句来结束今天的辩论。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讨厌这种踩进去之后脚都拔不出来的雪地,康纳这样愤愤地想着,嘴巴里却又无意识地蹦出了下一个词:“麋鹿。”
“什么?”海尔森显然惊讶又困惑。
“就是...没什么。”康纳决定闭嘴。
他可不会告诉海尔森,自己想起的是两只雄麋鹿在雪地里顶着长角互不相让。
***
到了十二月,海尔森开始申请在家工作,康纳有时候去做些兼职,回家不太晚的时候,能碰巧看见他坐在餐桌旁处理邮件,开着暖气,手边一杯红茶,肩上披着一张麋鹿皮——基于康纳的一再坚持,海尔森最后还是同意留下了那两张厚实的麋鹿皮,另一张被他铺在床上。康纳把黑熊的灵魂寄给了暂时在波士顿停留的母亲吉欧,剩下的那些要等到他深冬回去照顾村子的时候,再一并带给欧雅尼和他的其他兄弟,或许阿基里斯的达文波特庄园也正好需要一些能够御寒的装饰。
过了两周,在康纳开始盘算着今年要带些什么新鲜东西回去给族民的时候,海尔森有一天叫住了他:“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虽然赶不上今年的黑色星期五了——我想你还是可以帮我去超市买点东西,顺便平安夜再留下来吃顿晚饭?”
康纳没有立马答应,只是主动洗了当天晚饭的盘子,第二天到波士顿跟母亲见面的时候,简单说起今年要等圣诞节过了再回到卡尼耶可帮忙。
吉欧倒是对此没有异议,她还忙着赶到下一个地方进行她的历史文物研究,康纳也不是个需要人操心的未成年男孩了,再说,他们还可以在来年开春之前的卡尼耶可再见一面。
但第一次一起过圣诞节,康纳和海尔森都对此没有任何经验,康纳甚至想从卡尼耶可的山神那里借来一颗小松树,来年春天再将它带回山神的怀抱,而海尔森则坚定地否决了这个提议:“未长成的植物不该离开熟悉的土壤,就像未成年的孩子不该离开父母的照料。”
随后海尔森就为自己不恰当的比喻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圣诞前夜就在两人争论父母和孩子的关系中度过大半,没吃完的烤火鸡成了第二天中午的主菜。
说实话,康纳不觉得烤火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吃,特别是进过微波炉的那种。
海尔森真应该尝尝新鲜烤兔肉的味道。
***
春天到了。
上一年冬天村子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欧雅尼又艰难地熬过一年冬天,村子里所剩不多的年轻人又大多打算来年就去康科德和莱克星顿,或者更远的地方找一些自己能做的活计,康纳回到纽约的时候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但这也不妨碍他从打开海尔森家门起就注意到有些不寻常。
鞋柜旁规矩地摆着两双男士皮鞋——城市人的规矩,嗤——一双是海尔森的,另外一双有些陌生。
家里来客人了?
康纳看了看自己进门时随意脱在玄关的靴子,犹豫了一会也照着旁边的模式像模像样地摆好。没关系,海尔森不会因为地上有半个沾了泥的脚印而怪罪他的。
房子里很安静,康纳不由得警觉起来,他把背上的背包轻轻放在餐桌上,又伸手拿出侧边塞着的斧头,俯下身,把肩头滑落的狼头兜帽盖上头,像极一只狩猎中蓄势待发的野兽。
他踮起脚沿着墙边小心而快速地跑过,铺满在木地板的地毯完美掩盖了他的脚步,藏在拐角处往亮着一盏小灯的走廊望去,他可以听见从走廊另一端海尔森的房间里传来模糊的交谈声,向他的方向慢慢靠近。
房间的门开了,昨年冬天才上了油的门轴没有发出声响,但康纳再熟悉不过那扇门的门把按下时,锁舌缩回和弹出的咔哒声。他靠回墙角,把兜帽从头上拉下来,海尔森的声音清晰起来了,但康纳没注意他说了些什么。
海尔森听起来很放松。
警报解除,康纳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等他看清楚走过来的第一个人时,他庆幸手上正拿着今年族人给他新做的手斧,刚开的刀刃曲线流畅而锋利,渴望着品尝敌人的第一滴温热血液。
最后一句是开玩笑的。
海尔森跟在谢伊身后走出来,在看到康纳的瞬间就错身上前将谢伊挡在身后,“康纳,把斧子放下。”
“他为什么在这?”
“康纳。”海尔森看到他手上的斧头就觉得头疼,“你先把斧子放下,我会给你解释。”
康纳不服气似的撇了撇嘴,回头把斧头粗暴地塞回背包里,又抱着手臂站在原地,“好,解释。”
海尔森还在斟酌着怎么开口,谢伊却提前接过了话头:“康纳。”被提到名字的人瞟了他一眼,又转过去盯着旁边满脸无奈的海尔森。谢伊往前踏一步,肩膀刚好能挡住半个海尔森,也挡住康纳一半的目光,“幸会,康纳,我是肯威理事的私人助理,谢伊寇马克。”他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张名片放到康纳靠着的餐桌一角,“最近天气回暖,御寒的东西也暂时不需要了,所以作为私人助理,”他特意停顿了几秒,往自己的后方示意,“我过来帮忙整理和打扫,希望你不要介意。”
康纳并没有接受这个解释的意向,他的视线越过谢伊的肩膀,“我介意。他不需要你帮忙。早春的纽约也很冷。”
“肯威理事一直有肩背方面的问题,或许你不知道——介于你们并不时刻相处——我认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来避免他过多劳累。”
“...那以后我会帮他整理,”康纳的视线这次落在了谢伊的脸上,语气生硬,“时候不早了,谢伊寇马克先生是不是也该回自己家吃饭了?”
谢伊寇马克先生语塞了一阵,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海尔森拍了拍他肩膀,轻咳了一声:“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送走谢伊寇马克不算轻松,临走前他还和海尔森站在玄关交谈了大概四分半钟,墙上的时针指到了四点过一刻。
海尔森转身回到客厅,打算跟康纳谈一谈地上那半个泥脚印的事情,就看见他又盘腿坐在地上,从包里往外一件件地拿东西。
“我给你带了兔子,”康纳抬头看他,包里露出一两对灰色的兔耳,“今晚我们吃烤兔肉?”
海尔森背手站着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把那句话说出口。
“...说实话,康纳,一个10岁小孩的撒谎技术都比你好。”
***
康纳记得小时候,海尔森有一次为了哄自己上床睡觉,给他讲了睡前故事。
“我没有,你肯定是记错了。”海尔森拿起升腾着热气的茶杯喝了一口,在报告末尾打上一个句号。
“是一个关于狼的童话故事。你讲得很烂。”
康纳随意倒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漫无目的地调换频道。过了一会,从他看不到的地方传来海尔森的叹气声,“我不记得了,”还有键盘的敲击声和茶杯放到桌面的钝响,“我也从没给别人讲过故事。”
“因为我想看电视不想睡觉,”康纳关上电视,把遥控器顺手甩在茶几上,现在空气里只剩下寂静和电脑排风扇发出的嗡嗡声。他转头看了海尔森一眼,看起来男人已经完成了目前的工作,正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歇息。
康纳忍不住又开口道:“你真的不记得了?你讲到一半的时候就自己...”
“康纳。”海尔森伸手捏了捏眉骨,发出一阵为生活所累的鼻音,“如果你现在有空,请帮我续一杯茶,再添两颗方糖,谢谢。”
康纳从沙发上翻起来,双手抱胸走到餐桌旁边,但却没接下海尔森的指示。
他瞟了一眼海尔森面前的屏幕,考虑了一下,然后带着小心开口,又用满不在乎的语气作掩护:“...我这个周末休假。”
“嗯。”
“你这个周末也调休,我问过谢伊了。”
“啊...嗯。”海尔森挑眉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和好奇,但还算是波澜不惊。他稍微调整了坐姿,更多地朝向康纳的方向,更像是个肢体语言上的倾听者。
这个动作平白给了康纳一些勇气,“所以,我们可以,我的意思是,周末有空的话,一起出去逛逛?”
“去哪儿?”海尔森皱眉看他。
“时代广场,博物馆,自由女神像,或者华尔街你工作的地方,我不知道,你才是在这生活了十几年的人。”
“你也来这两年多了,更不用说这些地方你用两天就能走完。如果你想体验当游客的感觉,我可以帮你联系旅游团,但我的建议是,你可以给这笔钱找到更好的去处。”海尔森把坐姿调整回去,开始检查工作邮件的发送情况。
这点小动作倏忽间点燃了康纳的好胜欲:“我不想自己去,我也不想当游客,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这话说出口连康纳自己都觉得有点无理取闹,“我只需要你来当我的向导。”
海尔森显然是被逗笑了:“为什么我要当你的向导?你会花钱雇我?”
康纳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的可行性,“如果你要求的话。”
“康纳,”海尔森转头看他,面上带着不解,“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十多岁了还站在游乐园门口望着一堆气球不肯走的小孩,扯扯家长的袖子就想换来几美元。我可不是这样的家长。”
“那当然,谢伊恐怕都不需要扯你的袖子就能拿到100美金。”
“这跟谢伊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不是吗?谢伊是你的得力助手,谢伊是你的左膀右臂,谢伊总能得到他想要的。”康纳抱着手,撇着嘴瞪他。
海尔森就知道。
每次他们的谈话涉及到“谢伊”这个名字,康纳就会变得比平时更加地不可理喻。海尔森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对没见过几次面的人敌意横生,但他知道如果任由这个话题发散,最后也只能得到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和父子之间的争吵不休,那么这个话题也没有什么延续的必要了。
他闭上眼想了想,说:“这件事我们过后再谈。你打开冰箱看看,里面有给你准备的水果。”
如果能够小事化了,做出一点适当的让步也不是不可行。
康纳对海尔森转移话题的行为感到不满,这是当然的,但这往往意味着海尔森不会再给他旧事重提的机会。海尔森说“过后再谈”,而海尔森做出的让步——一般来说——不可撤销,康纳对这点有莫名的自信。
于是他打开冰箱,找到了那碗“给他准备的水果”。
“是有人送给你的?”
“嗯...一个朋友。”海尔森的语调有些犹豫,这往往是谎言在他嘴里留下的痕迹,康纳难得没有追究缘由。他记得曾经在山林里见过类似的果子,只是它们并不都长得这么饱满,通常沾满尘土,或是被野兔咬掉半颗。
但如果海尔森想要,他也不愁在漫山遍野里找不到饱满的果实,甚至还可以把种子带一些过来。山神也不会责怪一个对父亲倍加关心的儿子。
康纳挑了几个看上去成色不错的,洗干净用小碗装着放到海尔森手边。
“你不吃吗?”他用手拈起一颗扔进嘴里,多汁的中空果实在牙齿间迸裂开,汁液浸满舌面滑进咽喉,有一点酸,但也很甜。康纳意外地有些喜欢。
但他看见海尔森用指尖把碗推远了一些,又摇摇头。
“不喜欢?”
“太酸了。”
说完,海尔森往茶杯里再加了一颗方糖。
FIN
注:
*1:Framboise,覆盆子(或树莓)的法语,口感酸甜,生长于海拔500-2000米的山地杂木林边、灌丛或荒野,喜光,适应性强。文中用来比喻康纳,酸甜口感用来对应吃醋(
*2:文中设定吉欧和海尔森在康纳中学时候离婚,大学毕业后吉欧希望康纳到纽约跟在海尔森身边学习(显然也没学到多少),康纳有时候也会回到村子和庄园里面帮忙做事,文中第一段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
*3:海森觉得覆盆子酸大概是因为刚喝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