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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辰曦

日常

苦涩的转生paro


/无授权转载/自汉化/

p站作者ID:2817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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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涩的转生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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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aMLD

[马让]Oh, what a long way

预警:让第一人称描写,原作向IF,马可和让及领养的孩子一家三口的故事,魔改帕岛和玛莱历史及设定,含微量艾笠


  谢谢汤画的一家三口的图,以及和我一起讨论的莉

        一发完,全文约1.4w字


  

1.


  真是一条漫长的路,每当我回想起我的一生,或者说,我即将到来的一生,我总会这么想。就像是用钢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圆,转了那么大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下笔之处与收笔之处渐渐融合,而心情却截然不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出发之时并不知道自己的终点会在何方,所以他们都会带着欣然的喜...

 

预警:让第一人称描写,原作向IF,马可和让及领养的孩子一家三口的故事,魔改帕岛和玛莱历史及设定,含微量艾笠

 

  谢谢汤画的一家三口的图,以及和我一起讨论的莉

        一发完,全文约1.4w字

 

  

1.

 

  真是一条漫长的路,每当我回想起我的一生,或者说,我即将到来的一生,我总会这么想。就像是用钢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圆,转了那么大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下笔之处与收笔之处渐渐融合,而心情却截然不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出发之时并不知道自己的终点会在何方,所以他们都会带着欣然的喜悦出发,无拘无束,憧憬着一路上可能会遇到的人或事。

 

  但如果在出发之时就已经知道了终点呢?尤其还能看到终点的位置就是自己迈出步子的地方,人们还会那么兴致勃勃地往前跑吗?

 

  “在想什么?”每当我陷入沉思,你的父亲总是会认真地看向我,带着浅浅的,温柔的微笑,连他那青春期没能褪去的雀斑都好像在笑一样,我喜欢这个瞬间。

 

  “在想我们以后的事。”难得的一个周末,我们决定去露丝之壁内部的一个小湖游泳,少年时期我们曾在训练兵团当兵,不训练的时候常常偷着跑到这片湖来。这片宁静的水域就像是 我们两个人暗中约定的秘密场所,只需要一个眼神的交流对方就能明白。距离我们当训练兵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十年,这片属于我们的秘密之地增添了不少伴侣,湖边建起了几个小木屋,偶尔还有垂钓的人划着小船从我们身旁经过,但它还是一样的安静,除了水鸟有时发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叫声。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期,我拉着你父亲的手——当时我们还只是好朋友——一跃跳入这面泛着波光的镜子,起初他吓得浑身发抖,生怕水中会有什么怪物似的。不过在跟着我沿着岸边游了一小会之后,那种恐惧感便荡然无存,我们跟随着风吹起的波浪摆动着身体,就像是两条自在的鱼。

 

  “以后的事?怎么,是想我们的家庭新添一个新成员吗?”你父亲对此咯咯地笑着,阳光嵌进他脸上的酒窝。

 

  “嗯哼。”

 

  “真的吗,让?”他的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就像是跋山涉水的旅人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宝藏,“你是说,我们可以有一个孩子?”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你觉得呢?”我反问道。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你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总是毫不掩饰他的一切情感。他说这话的时候脸很红,银色的水波拍在他的身侧,他转头看向我,眼神和正午的太阳一样耀眼,散发着明亮的光芒。我突然也害羞起来,即使过了十年,他在我眼里依然是那么英俊,就像他当年一样吸引着我。我一头扎入湖水,白色的气泡从耳边急促地掠过,发出一连串的气音,阳光把水面都照得通透如白昼,你父亲紧跟在我的身侧,我们又快活地游起来,不时地将头高昂着抬出水面,让新鲜的空气涌入膈膜。

 

  

 

Z  

 

  能看到未来的轨迹是一件有趣又无聊的事,你能看到不管你多努力都还是没能在军事理论考过班上的那个金发小子,也能看到击杀练习时你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找到所有的靶子,冲在最前面。我小时候,我的父母就告诉我,我们的祖先尤弥尔会给予艾尔迪亚人祝福。她赋予极少数艾尔迪亚人一些特殊的能力,很多能力大多数时候都能直接地在身体上表现出来,比如说比同龄人更加强壮,或者是长得更高,等等等等。但赐予我的力量却极为隐蔽,如果我不自己说出来,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人察觉。我也能想象到说出来之后的情景,我必定会化为各种势力抢夺的工具,只为猜到明天的考试题答案或者为了赌桌上的几块钱。

 

  很没意思。所以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父母。他们一直为我是个普通的艾尔迪亚人感到高兴,因为那样我就可以度过平凡而安稳的一生。

 

  帕拉迪岛和玛莱之间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紧张,事实上帕拉迪岛因为坐拥着极为稀有的矿石能源,长久以来一直都被其他的国家虎视眈眈,只不过玛莱是动作最大的那一个。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也和周围的大多数同龄人一样,选择去当了志愿兵。“只要参军,不管以后是否开战,家属及子女都能受到十分优渥的待遇”——征兵告示上是那么写的,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被那些口空无凭的承诺骗来,然后带着一腔热血在战场上掉了脑袋。训练兵团里的很多人都不认为以后真的会打仗,因为当时玛莱和帕拉迪岛已经就矿产资源的交易问题签署了一系列的合约,帕岛提供矿石,玛莱提供更为先进的军事和科学技术帮助帕岛发展。虽然暗中较劲,但两个国家还是在维护着表面上的和平,人们都觉得至少在自己咽气之前,都能过着这么懒洋洋的生活。

 

  兵团开营的第一天,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周围的人似乎都是一起来参军的,男孩和女孩们两三个人坐在一起低声交谈,似乎对接下来的兵营生活感到十分期待。我没什么心情,只是打着哈欠,毕竟我已经看到了明天要拉练十公里,没有人会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还对军队生活抱有什么可怜的幻想。我伸了个懒腰,琢磨着要不要在桌子上趴一会,一个黑色头发的男孩朝我坐着的方向走来,询问我旁边有没有人坐。

 

  “没有。”我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在我旁边坐下。

 

  “谢谢,”他微笑着在我身边拉开椅子,我这才看到他的脸上有淡淡的黑色雀斑,“你也是一个人来参军吗?”他问道。

 

  “是的,和我一起长大的小孩都比我提前一两年来了兵营。”

 

  “哈哈,好巧,我也是,”他笑得很爽朗,朝我伸出手,“我叫马可,马可·波特。”

 

  

 

2.

 

  我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觉得奇怪。我当时并不能完整地预见未来——即使拥有这样的能力,也只有在遇到人生中的一些关键的节点时,才能看到和他们相关的一切。就像我和你父亲从决定去领养一个孩子,到真正地把你抱在臂弯里时,你的未来才逐渐在我眼前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你是那么小,裹在洁白而简陋的被子里,安安稳稳地睡着,就像个小天使,不知道是怎样的父母才能狠下心把你装进篮子放在草丛中,让你自生自灭。幸好我们同期兵团的同学毕业之后就在做救助孤儿的慈善事业,你才得以被一个细心的小护士送到救助站来,捡回了一条命。前去迎接你的那个下午,我抱着你在医院晒着太阳,你父亲坐在我身边,认真地听着我们的同学克里斯塔跟我们讲解怎样照顾新生儿。噢,再过上几年,她会摇身一变,成为遥不可及的女王,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她这样说话了。但我还是很感激她,正是有她当时真诚的教导,你才能在两个毫无经验的人的照顾下健健康康地长大。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很紧张,你父亲也是,虽然我知道这短短的一段马车根本不会发生任何意外,我们还是小心翼翼地把你抱在怀里,一左一右地把你圈住。

 

  “她睡得好香。”你父亲感叹,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能动弹,他的额前全是汗。

 

  结果刚回家你就褪去了你天真无邪的面庞,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你的饥饿和不快,我们在军队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小孩子哭,以至于听到你那响亮而贯穿人耳膜的喊叫时,我们两个人都有些震惊。你的父亲在厨房调着奶粉,我就抱着你边转边给你唱歌。我努力地回想起我小时候我母亲给我唱的儿歌,那些词句在记忆里飘得太过于遥远,我只能捕捉到些许连不在一起的调子,你父亲在旁边听得忍不住笑。

 

  “明天我就去买一本儿歌书来学。”我绝望地看着他,他正按照克里斯塔叮嘱的那样把调好的奶粉滴在手腕处感受它的温度,他的动作很稳重,显得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手忙脚乱。

 

  “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辛苦。”我们给你喂了冲好的奶粉,你吃饱后又轮流抱着你拍嗝,傍晚,你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我和你父亲才有时间去冲个澡,洗掉今天一身的汗水和疲惫,我歪在沙发上翻着明天会议需要准备的文件,你父亲擦着滴着水的头发在我身旁坐下。

 

  “怎么,你后悔了吗?”我打趣道,“现在后悔可晚了,你永远逃不出这个小恶魔的手掌心。”

 

  “怎么可能,当然不会!”他的声音很严肃,不过撇了一眼熟睡的你之后,他的目光又变得柔和,他向我靠过来,吻我的脸侧和脖颈,“她是我们的孩子,让,我和你的,我很高兴。”

 

  事实上我也很高兴。于是我回吻他,你父亲开始像往常一样轻抚我的后背,我把资料撇在一侧,开始感受他腰侧紧绷的肌肉。热意逐渐翻涌上来,我干脆跨坐在他身上,开始解衬衫的扣子。你父亲的吻落在我露出的锁骨上,手逐渐向下移。

 

  “要在这吗?”他小声地问我,有些不安地看向你的婴儿床的方向。然后,你适时地大哭起来。

 

  

 

 

Y

 

  我和马可很快地熟络起来,就像其他结伴而行的朋友一样。少年时期的友谊不像成年人,只是很单纯地,两个人就是会那样照顾彼此,不需要什么太多复杂的理由。训练结束后谁去的早,就会帮对方带一份饭,我们会很自然地考虑到对方,这对我们来说似乎都很稀松平常。

 

  那天也是如此,我洗完澡来到桌前,马可已经在等我了。我在他对面坐下,那个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女孩恰好从他身后经过,我没忍住抬眼看了她一会。马可注意到我的视线,也好奇地微微侧过头,看到我在观察到对象之后,他笑着舀起了一勺汤:“我发现你最近好像一直在看三笠。”

 

  “哦……噢……因为她长得很漂亮啊,而且也很强。”我早知道自己拙劣的窥探会被发现,但被戳穿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被马可这样的优等生。

 

  “不过她好像眼里只有艾伦一个人。”

 

  “真遗憾,搞不懂那种容易头脑发热的男人有什么好。”

 

  “说起来,没有女生跟让表白过吗?”马可垂下头问道,拨弄着碗里的一块青菜。

 

  “没有,”我咬了一口面包,然后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等等,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难道你被女生表白了?”

 

  “嗯……”马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啊,你这个幸福的混蛋,不会是想在好朋友面前也炫耀一番吧。”

 

  “没有,我拒绝她了。”

 

  “哈?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难道说你眼光太高?”

 

  “怎么会,对方是个很好的人,我们训练还一组过,”马可几乎是立刻否认了我的看法,“只是,这种事情不应该两情相悦才能答应吗,就像汉娜和弗朗兹,不然也只是在浪费她的情感。”

 

  “这么说你对她没感觉咯?”

 

  “只是觉得是好朋友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在这种方面你也很优等生呢。”我笑着说道。他叹了口气。

 

  

 

3.

 

  事实上,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父亲的时候,我就看到我即将和他在一起生活许多年。只是我当时还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我从小幻想的梦中情人都是留着黑色头发的女孩,不过你父亲也是黑色头发,似乎至少在这一点上也还是符合的。跟你父亲在一起之后,我也看到我以后会遇见你,但同样的,看着你的一天天长大,我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在梦里。

 

  我们刚把你接回来时,你成天闭着眼睛,不是在哭就是在睡觉。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终于慢慢学会了睁开眼睛,开始在地上乱爬,还长出了一头深褐色的鬈发。

 

  “说起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总觉得她长得很像你。”你父亲抱着你,看着你对他的眼镜投去好奇的目光,伸出手在他的镜片上乱抓一气。你比原来胖了一圈,小手和小脚都肉乎乎的,不过这点体重同我们在军营训练时的负重比起来还差得远,我们俩单手就能把你抱起来,不过保险起见,抱你的时候另一只手也揽着你的身体。

 

  “是吗,这是怎么回事呢,嗯?”我正义地把你父亲满是指纹的眼镜从你的魔爪下抢救下来,把你举在空中,你睁着溜圆的大眼睛好奇地和我四目相对。我又把你抱在怀里,用手指蹭你粉嘟嘟的鼻尖,质问道,“怎么回事呢,小家伙,看看你的眼睛,你的头发,你是不是在偷偷模仿我?”

 

  你好像在表达着抗议一样,咿咿呀呀地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

 

  “噢,疼疼疼,我错了,小公主。”我求饶道,但你还是死死地抓住我的头发不放手。你父亲见状,赶紧来救急。

 

  “别欺负爸爸啦,来,到爹地这来。”

 

  “太可怕了,她才多大,手上就这么大的劲。”我揉着被揪住的头皮,叫苦连天,“还是说我该去把头发剪了?”

 

  “别,我还挺喜欢你这个发型的,很帅,也很成熟。”

 

  每次你父亲真诚地夸我我都会觉得很不好意思,我皱了皱眉:“你居然还会说出这种十几岁的人才会说的话。”

 

  “和你在一起我永远觉得自己很年轻,对不对,宝贝?”他转向你,但你似乎只对他的黑框眼镜感兴趣。趁他不注意,你终于逮到了机会把他的眼镜也拽了下来,你拿着那可怜的黑色镜腿就要往嘴里塞。

 

  “她是不是饿了?”我一边跟你抢眼镜一边思考,但总觉得好像刚刚才给你喂过。

 

  “我觉得不是,我们应该给她买些玩具。”你父亲眯着眼睛,试图从一片模糊之中辨别我们两个究竟谁处于上风。

 

  我终于从你手中把眼镜抢了回来,不过我没有立刻还给你父亲,而是轻笑着从背后抱住他,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吻他的眼角——原来总是你父亲比我高上一点,不过后来我反超了他。

 

  “我也很喜欢你的眼睛,睫毛这么长却被挡着,你干脆以后别戴眼镜了吧。”我模仿着他刚刚的语调,看着他的耳根渐渐泛红,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

 

  噢,我忘了说,后来我也在年龄上反超了他,他确实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永远年轻。

 

  

 

X

 

  虽然还没有开始打仗,新兵的训练也很艰苦,中途就坚持不下来的大有人在。而中途放弃的人都会受到军法处置,男性会被被送往边远地区驻扎劳动一年才能回家,女性则是城里的工厂。事实上那两个地方的待遇不见得会比兵营里好上多少,在军队里至少还能读书。

 

  “总觉得还是能坚持下来的,”马可望着周围几个空了的床铺,感到很不解,“刚开始就放弃未免也太可惜了。”

 

  “看来你挺游刃有余的,今天可是在户外拉练了二十公里哎。”我躺在他旁边看书,稍微动一下身体都能感受到肩膀在隐隐作痛。

 

  “嗯,好像确实还好,不过明天开始居然要徒步那么久,感觉好危险。”

 

  他在说今晚集合时教官下发的命令,是训练兵的新考核,需要两人一组在野外按照给定的路线图寻找到投置好的信标再返回,主要考察的是对地形和突发状况的判断能力,最先回来的队伍分数最高。说是自由组队,我便和马可一起。

 

  “两个人一队怎么都觉得风险也太大了,”我揉了揉肩膀,“不过和你一组的话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嗯……让也很可靠,不过,还是要小心一点。”

 

  我们要前往寻找的信标在森林里,这个地理位置说不上太好但也不算太坏,最起码不用太担心水和食物的问题,比其他组有些人分配去前往的干旱区域要好上不少。天刚亮我和马可就出发了,一直沿着地图所指的方向一路走到中午都十分顺利。中午我们在树荫底下休息了一阵,下午便继续赶路。

 

  “这么顺利反倒让我有些不好的预感,”到了差不多七点钟时,我们开始准备过夜,马可边收拾东西边低语道,“总觉得如果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的话,一定是什么大事。”

 

  我那时候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能力的限制,我能看到很遥远的未来,甚至清晰到细节,但对于紧接着要发生的事,却只有一些模糊的预感,最近的也就是能看到第二天会发生的一些事情,而且只有破碎的片段或是几句简短的信息,并没有太多的价值。正当我集中精神想要去弄清楚我们会遇到什么,那个生物突然幽幽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瞪着绿色的眼睛,我这才知道,原来书上所说的狼的眼睛晚上会发光这种事并不是在骗人。

 

  我小声地叫着马可的名字,叫他不要动——他正背对着那头凶猛的恶兽,将睡袋从背包里掏出来。我屏住呼吸,祈祷着它会将马可绿色的斗篷看作是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然后右手悄悄地摸向身旁的火枪。我们才准备好火堆,还没来得及将它点燃,夕阳焦急地朝地平线狂奔而去,周围拔地而起的高树的阴翳逐渐吞噬着残存的一点光辉。我环视着那匹狼的四周,目前来说只有它一只,但谁也不能保证夜幕降临时它的伙伴们会不会包围我们,毕竟狼不像老虎或者野猪,几乎从来不会单独活动。

 

  马可一直背对着它,但他也能从我的眼神中明白我的想法,现在首要的目标是先把火生起来。他拿着打火石的手在微微发抖,正如我端着枪的胳膊。那匹狼离我们不过四五米,火枪并不是为近距离的射击准备的,更何况还没有考虑到走火的可能。我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和它僵持着,看着它在我们的不远处缓慢地踱着步子。不过我看到,它的肚子似乎很鼓,像是怀着身孕。

 

  “它好像是一头母狼,”我盯着它身上的毛发,它似乎经历了很久的奔波,毛上沾满了泥土,还有一些干巴巴的血迹,除了鼓起的肚子,它身上其他的部分都很瘦弱,“看起来像是很久没吃东西了,应该是脱离了族群。”

 

  “我的包里有今早发的肉干,如果是母狼的话,应该只是想找些食物,如果我们把食物给它的话,应该就不会攻击我们了吧?”马可微微转过头,小声地询问道。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天快黑了。如果攻击它的话,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它肯定会跟我们拼命。”我放下火枪,“把肉干给我吧,我给它丢过去。”

 

  马可缓慢地将肉干磨蹭到我的手边,咸肉的气息自然逃不过母狼敏锐的嗅觉,它抬起头,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爪子不安分地刨动着脚下的泥土。

 

  “我会给你吃的,”我站起身,拿起肉干向前试探,另一只手按在板机上,随时准备射击,“所以请你不要伤害我们,好吗?”

 

  这些话听上去苍白至极,我却冥冥之中希望着它可以理解我的想法,不知为何,我一点也不想杀掉它。我手上狠狠地一使劲,将肉干扔了出去,然后立刻蹲下身体,把枪架在另一只胳膊上。它轻嚎了一声,衔起丢出去的肉干,迅速地蹿离了我们的视野。我们赶忙点燃火堆,保险起见,我又冲着它离开的方向放了几枪。一群鸟被枪声惊得腾空而起,将火红的天空染上四分五裂的黑色。

 

  “可惜了,两个月才发一次的肉干。”我笑了笑,但马可却沉默了很久,我蹲下身子,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4.

 

  不知为何,我把那头怀孕的母狼记了很多年,准确地说,它时常出现在我的记忆里,不管是现在还是在将来。你渐渐长大,我还是会想起它来,或许是它让我和你父亲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亦或者是在遇到你之后,我也逐渐能理解了那天它的感受。它拖着疲惫而瘦弱的身子翻越了不知道多少地方,只为给它怀着的孩子觅得一口食物。

 

  怀着自己的骨肉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回想起我小时候看到隔壁邻居家的姐姐怀孕时的情景,她让我把耳朵贴在她隆起的肚皮上。我能听见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用脚或者是别的什么部位无自觉地踢打着母亲的肚子,原来我也是这么来的——那时候我这样想,不过换是现在的我,更好奇那个姐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面对这个即将来到世界上的生命。他在她的肚子里呆了十个月之久,她看着他一点点吸取着自己身体的营养成长,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有成就感呢?虽然不能亲身体会这样的感受,但这样想着,我仍然觉得你的到来是我们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你让我,我们的生命变得更加完整。只是你和我非亲非故,我时常害怕我对你的爱比别的家庭少一点。

 

  在你两岁多一点的时候,你无意识的牙牙学语突然变成了一句清晰的字句,当时你父亲正在陪你在地上堆积木玩,我坐在沙发上整理令人头疼的述职报告,思考着这一年里我到底给军队做出了什么贡献。

 

  “趴趴!”你咯咯地笑着,声音很响亮,把你父亲吓了一跳,手里的积木都掉在地上。他慌慌张张地把你抱起来,冲我喊:“让,她刚刚说话了!”

 

  “哦……”我正在斟酌着发言稿的词句,等我反应过来时,稿子差点散了一地,我震惊地转过头看向你父亲,“等等,你说她……说话了?”

 

  “是的呀,”他抱着你一摇一晃地走到我跟前,你甜甜地笑着,伸出手拍我的脸,你父亲开着玩笑,“爸爸都没听见我说话,宝贝要伤心了。”

 

  就在这时,你又清晰地叫了一遍:“趴趴!”

 

  我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我从你父亲手中接过你,吻着你的额头。你父亲也摘下眼镜,擦着眼角的泪水。

 

  我觉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活了一次。

 

 

 

W

  经历过生死之交果然会加深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我和马可也不例外。那次之后,我们两个变得更加亲密,几乎无话不谈。兵团第一次连休时距离我们离家的时间还不算太长,我决定等到下一次连休再回去,马可也这么想。

 

  “我们干脆去哪玩上几天吧,我知道个好地方,我小时候经常去。”他说着,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在跟教官求了半天情一定不会把马弄丢——甚至还为此写了保证书之后,我们终于出发了。马可说的地点在露丝之壁的内部,我们花了差不多一整天才赶到那里。我至今都记得那天的画面,金黄色的太阳照耀着那片宁静的湖水,连周围树的倒影都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那里如此僻静,只有树上偶尔传来的几声蝉鸣,再没有其他人。这里所有的事物都只属于我们两个人,我连呼吸都觉得很奢侈。

 

  “确实是个好地方。”我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将它拴好,脱下身上的衣服就要往湖里跳。马可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慌忙抓住我的胳膊。

 

  “等等啊,让,还不知道这湖有多深——”

 

  “游一下不就知道了!”

 

  “不,万一湖里面有什么的话……”

 

  “哈?你该不会说要来这个地方就只是来这个湖边睡一觉吧,这也太浪费了!”我没有理会马可的话,径直跳进了湖里游了起来。傍晚的水有些凉,我打了个哆嗦,猛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下,然后快速地抡起了胳膊。我钻出水面时,马可还在岸边,脸上满是犹豫。

 

  “你就要那样看着我吗,马可?”我冲他大喊,比了个鬼脸,他终于开始脱衣服。

 

  “来吧,”我游到岸边,朝他张开双臂,“没事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如果有的话,我也会像上次一样保护你的。”

 

  听到这句话,他似乎是完全地放下心来,同我一样跃入水中。

 

  “好凉!”一番扑腾之后,他把头扬出水面,拼命地甩着满脸的水珠,“游泳之前应该先做准备活动的!”

 

  “骑了那么久的马也总该活动好了吧!”看到他也终于拗不过我,我竟然有点开心,便顺着自己的想法继续游动起来,不一会就把他甩开了好几个身位,“怎么样,要来追我吗,优等生?”每次我这么对马可说话,他都会毫无意外地认真起来。果不其然,他立刻加快了速度。

 

  我们一直游到太阳落山才上岸,虽然在兵营的锻炼强度也很大,但长时间的运动也着实相当累人,更悲惨的是我们还得拖着疲惫的身子捡树枝来生火。等我们弄好火堆之后,我已经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干脆直接躺倒在了地上。马可披着外套坐在我的旁边,用一根稍长的树枝拨弄着燃起的火苗,不断地给火堆中增添新的燃料。

 

  “虽然你有点太冲动了,不过,让,跟你一起游泳很开心。”

 

  “哈,是你太拘谨了,不过我们以后放假也可以来。这个地方散心真是不错。”

 

  “嗯。”他简短地回应,我们两个之间陷入一阵短暂的寂静,火苗的光芒在他脸上跳跃,忽明忽暗。过了好一会,他才又开口。

 

  “以后也想跟你这样在阳光下游泳……”

 

  “嗯?可以哦。”

 

  “很久以后也可以吗,明年,我们毕业之后……或者说,十年之后也可以吗?”他放下手中的树枝,开始凝视我的双眼,我看到火光的倒影也在他的眼中舞动。

 

  “嗯……当然。”我笃定地回答。

 

  “太好了,”他又笑起来,“我想一直陪在你的身边。”马可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别的什么东西也在我的胸膛里燃烧了起来。

 

  

5.

 

  不知道那时我坚定的态度是不是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十年之后我们又来到了这片湖时候的情景,但我觉得,如果我当时没看到的话,大概也会那么回答他的吧。或许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只是我还没有意识到。我承认,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算太擅长直接地表达我的情感,直到我们正式确立了关系之后,我才变得大胆起来。

 

  比起口头的表述,身体上的慰藉对成年人来说更直白也更有效,不过你的到来显然对我们的二人世界有不小的影响。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醒来,喊着要吃饭或者上厕所,或是在半夜突然发起高烧。我们只能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下床,查看你的情况。等到把你打理好,我们也都没什么兴致再继续刚才的活动——毕竟明天一大早还要去上班,这种情况直到你稍微长大了一点才有所改善。

 

  不过我们还是能偶尔逮到机会。如果今晚有点那方面的想法,我就会在跟你说完晚安之后向你父亲示意,但这种小把戏显然无法逃过你好奇的眼睛。“爸比,你为什么老是跟爹地比那个手势?”你抱着你的小熊玩偶睡着了,却又突然睁开眼睛质问我,“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这是我和爹地之间的暗号。”

 

  “‘暗嚎’是什么?”

 

  “就是只有我们之间才能明白的特殊语言。”

 

  “那我也要!我也要和爸比的‘暗嚎’。”

 

  “是‘暗号’。”你父亲纠正道。

 

  “好,”我俯下身子,拉住你的手,“那我偷偷告诉你,如果我连眨两下左眼,就是在说‘我爱你’。”说完,我连眨了两下左眼。你的眼睛明亮起来,欣喜地接受着这份意料之外的小礼物。

 

  “你们在商量什么大事?”你父亲笑着问道。

 

  “不告诉你!这是我和爸比之间的秘密!”你笑得很甜,也冲着我眨了两下左眼。

 

  

 

V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觉得马可对我的态度很奇怪,我总感觉他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但每次问起他来却都说什么也没有。不仅如此,我时常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我洗完澡回宿舍的路上,我在和别人进行双人格斗练习的时候,或者是我早上刚睡醒,他总是在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看我。这种感觉怪怪的,不过并不讨厌。

 

  终于,在第二次连休前一天的晚上,马可问我能不能跟他出去一下,当时我正在和艾伦玩抽鬼牌,刚好轮到他抽牌,一听到马可叫我,我立刻就答应了。

 

  “你就是怕输吧!”艾伦对我中途退出的做法相当生气,将牌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才不是,”我怂了怂肩,“马可肯定找我有很重要的事。”

 

  “你这混蛋总是拉他当挡箭牌。”

 

  “抱歉。”马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下次可以跟你一起玩。”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又没做错什么,”我推着他的后背,催促着他向门边走,“再说,三笠早就想接我的班了。”

 

  “你——”我没再理艾伦,干脆拉着马可一起跑出了门。

 

  “打断了你玩游戏,真抱歉。”我们俩坐在仓库背后的草地上,那天晚上月亮很圆,清冷的月光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

 

  “没什么,反正也没什么好玩的。倒是你呢,找我有什么事?”

 

  “我明天打算回家一趟,听说你这次也不打算回家,所以我想……如果我现在告诉你的话,即使你觉得我很讨厌,接下来的几天也不会见到我。”马可说着,把头埋在蜷起的膝盖之间。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我对他的话感到满头问号。

 

  “这次跟原来不一样……”

 

  “你还是直说吧,倒不如说你每次这样犹犹豫豫的样子比较让我火大。”

 

  “那我就直说了,”他抬起头,苍白的月光溶在他斗篷的褶皱,“让……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你。”

 

  我的心砰砰直跳,感觉像是一头困兽终于突破了困住它的桎梏,此刻正在我心底兴奋地撒欢乱撞。我想回应他,却紧张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平时那个在朋友们面前滔滔不绝的我仿佛是另一个人,我努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他却安静地睡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马可……我……”我挣扎了半天,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出他的名字。

 

  “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就像我之前说的,这种事情必须要两情相悦才可以。”他看着我,渐渐垂下带着悲伤的眼睛。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我的脸在发烧,幸亏这是在晚上,如果是在白天,我此刻的样子一定很好笑,“我是说……嗯……我也觉得你很好……”我的声音明显地低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什么?”

 

  “是……是说,我也挺喜欢你的!”我鼓足勇气提高音调,“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的话……我……我没问题,嗯。”

 

  “让……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马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向我靠近,我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我感觉我的脸更烫了。

 

  “没听错……”我恨不得把头埋到土里。

 

  马可小心翼翼地摸着我耳鬓的短发,笑道:“让……你真的很可爱。”

 

  “还不是因为你说的这些话,”我回答,然后突然想起来马可刚刚说的话,“等等……这么说你明天就回家了,我们差不多有一周不能见面?”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回家了。”

 

  “可恶……”一股焦急和不满涌上我的心头,我像是宣泄什么不满一般拽住他的领子,将我的嘴唇贴上他的。

 

  

 

6.

 

  现在想想,我们的初吻一点都不浪漫。两个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少年在夜晚生涩的安慰,也只不过是互相轻吻对方的唇。我紧张地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敢看,而你父亲则刚好相反,他后来告诉我他当时完全愣住了,所以一直看着我毫无技巧地吻他。这个场景光是想想都让我感到害怕,但每次谈起那个夜晚,我们都会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感慨我们逝去的青春。

 

  后来他在这方面的进步突飞猛进,令人惊叹,该说他真不愧是各个方面的优等生。“爸比和爹地又在kiss!”你父亲很喜欢在我做饭的时候抱着我的腰吻我,我们进行得过于热络时会有点忘我,你就会拍着儿童座椅前的小桌板,咧着嘴笑我们。

 

  “好了,艾伦他们一会就来了。”我半推半就地把你父亲支开,继续我的工作。

 

  “今天会见到新朋友,要好好表现哦。”

 

  “好!”你举起手,和你父亲击掌。

 

  没过多久,屋外就传来敲门声。艾伦和萨沙刚刚执行完壁外的长期调查回到墙内,他们接了三笠一道过来。门一开,你就迫不及待地跟着你父亲的脚步跑到门口,见到陌生的面孔,又害羞地躲在你父亲身后。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还好没有遗传你的马脸。”艾伦把你抱在怀里,你好奇地抓住他送给你的小铃铛,抱在手里一个劲地摇。

 

  “哦,别担心,我觉得你们的孩子也会主要继承三笠的美貌。”我喝了口茶,把一杯热牛奶递给三笠,她的身孕差不多有五个月了,肚子鼓得很明显。

 

  “那真是借你吉言。”

 

  “哎呀,你们那么久没见了,不要一见面就这么呛嘛,”萨沙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她从兜里拿出来一块用带有亮片的粉色糖纸包裹的糖,在你面前晃悠,“要不要尝尝这个,宝贝?”

 

  “要!”你立刻丢下铃铛,将手伸向晃动的糖果。

 

  “吃是可以吃,不过我教过你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你父亲在旁边轻声提醒道。

 

  “嗯……谢谢!”

 

  “呜呜呜,真是个小可爱,”萨沙一脸幸福地蹭了蹭你的脸,“我要把我的好吃的都给你!”

 

  我跟萨沙坐在沙发上逗着你玩,三笠在另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看着我们,一边把给你缝的布娃娃的衣角上绣上你的名字。艾伦在一旁跟你父亲小声交谈着什么,我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我的余光看见,他们的表情似乎很严肃。

 

  

U

 

  我们从训练兵毕业的那一年,需要决定以后的去向。有三种兵团可去,不过宪兵团只有成绩排在前十名的人可以选择,我和马可都在前十,我们的名次紧挨着。不过,前十名有很多人并没有选择宪兵团,他们认为能去壁外作战的调查兵团在某种意义上才是真正的士兵。

 

  “你想好去哪里了吗?”毕业考试之前,我和马可在教室复习最后的理论课,我仍然很纠结去哪个兵团工作。

 

  “还没有,”他翻过一页书,另一只手在本子上飞速地抄写着考试的要点,“不过我的意愿不重要,让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唉,你老是这样说。”

 

  “因为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很久以前就说过,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后来我们都穿上了带有自由之翼的斗篷,和我们同期并肩作战的朋友们一起。

 

  

7.

 

  如果说不信守承诺有什么惩罚,你父亲大概会遭受到最严重的责罚吧,只不过在我看来,这些惩罚最后好像都由我来承担,真是一件相当不公平的事。

 

  在你七岁那年,我和你父亲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我们从认识以来从未争吵过,连拌嘴的次数都很少——我承认我的性格很恶劣,这都多亏你父亲是一个善良而温和的人,不管我们之间的意见有多么不统一,他总是率先作出让步的那一个。但是这一次,他没有。

 

  “你在开什么玩笑?如果说要选择第一批去前线的人,那也应该是我去,”我很生气,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的实战训练成绩一直都比你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你也要逞英雄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父亲即使在发火,也只是冷漠地板着脸,并没有任何的肢体动作,“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艾伦告诉我这次应召的大多数是和我一个部队的,和你相比我能跟他们配合得更好,他也希望我去。”

 

  “这么说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你也跟那个急着送死的小子一伙了啊。”我把军部的通知书摔在桌子上,傍晚传令兵来通知我们,玛莱率先违反了和平协议,向帕岛边陲发动了进攻,军部要求出一半兵力前往前线作战,剩下一半留在壁内维护秩序随时待命。

 

  “我说过,别当着孩子的面摔东西。”你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抱着三笠给你缝的洋娃娃看着我们俩吵架,一句话都不敢说,你父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能看到他额头上绷紧的青筋,他一直在强忍着怒火。

 

  “只要你答应在派遣书上签上我的名字,我立马消气。”我转过头,不想看他的眼睛。你父亲摘下眼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喝口水吧,让,我们两个都冷静一下。”

 

  我没好气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很凉,但这并没有让我的怒气削减多少。你父亲的决策在我看来无可救药。

 

  “听我说,让,这次的行动很危险,玛莱的科技比我们要发达得多,所以我希望你留在壁内,而且如果有你的能力……到时候也一定能保护好她,我是这么想的。”你父亲一字一句地说着,我听着他的话,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我的能力……你都知道了什么?我明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难道你……”

 

  “我和你正好相反。”我感到他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连眼前的一切都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我想要站起身,却被一阵眩晕击中,腿一下子软了下去,跪倒在地上。

 

  “爸爸!”你失声尖叫着朝我跑来,抱住我的胳膊。你父亲揽着我的肩膀,把我拥在怀里,我感到眼泪不断地从眼角倾泻而下,眼前一片模糊。

 

  “你这混蛋,你在水里放了什么……”我困得连睁开眼都耗尽了力气,挥出的拳头软绵绵地垂下来。

 

  “每一天,我每一天都在回顾我们一起度过的日子,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我去了那边,也会一直想起你们,”他又吻了我,我感觉到几滴滚烫的液体滴在我的脸侧,“我们的女儿就交给你了。”

 

  醒来时我都有些难以辨别那些事情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我做的梦。我睡了很久很久,醒来已经是清晨,你趴在我的身侧浅浅地睡着,我的睡衣湿了一大片,你的眼眶泛着红,我不知道昨晚你父亲又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在梦中也哭得那样伤心,但看到你的模样,我又不自觉地流下眼泪。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你也醒了过来,我们就那样在一张过于宽敞的床上安静地躺着,什么话也不说。清早的太阳残忍地将我拉回现实——你父亲代替我去了前线。

 

  “爹地会平安回来的对吗?”你小声问我,怯怯地。

 

  “嗯。”我表达着肯定的话语,然后我看到一袭白布裹着的棺椁缓缓沉入泥土,我拉着你的手,将拆成一支一支的白色雏菊丢在那座印有自由之翼的白布上,直到那对黑白相间的翅膀再也看不见。六年后,他的旁边又多了一座小小的墓碑。我会时常去看望你们,在寂静的陵园里漫步。

 

  

 

 

8&T

 

  那么,又回到了开头的那个问题,如果在出发之时就已经知道了终点呢?尤其还能看到终点的位置就是自己迈出步子的地方,人们还会那么兴致勃勃地往前跑吗?即使知道自己未来将经历莫大的悲剧,将所有得到的一切又全部都失去,人们依旧能对未来燃起希望吗?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是徒然地不断向前奔跑,即使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早已不再笔直,而是在不断地向出发的原点靠拢。当我预见到未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无法抉择,不管我有多努力地复习,在考场上还是会忘掉我该忘掉的知识,不管我有多努力地去阻止命运的车轮,它总是能把我碾进一片泥泞。我只是一个能够提前阅读我的故事的读者,没有任何改编它的权利。我在遇到你父亲的时候,就知道我们注定会经历这场分别;遇见你时,我也看到你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模样——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刻,你已经虚弱得连跟我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努力地一下又一下地对我眨着你的左眼。

 

  “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跟你说?”护士不太懂得你的反应,疑惑地问我。

 

  “这是她小时候我们发明的暗号。”我流着泪,也对你眨了两下左眼。你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地合上了双眼,就这么离开了我。你的脸庞是那么恬静,正如我去医院接你时的那个下午,就好像你只是睡着了,不一会就又会醒来,对我说爸爸,我好饿,我想吃你做的蛋包饭。

 

  只是,直到马可离开我之前,我才知道他跟我一样是受到了祝福的艾尔迪亚人。他的能力跟我刚好相反,可以看到过去,我们像是两个分别从起点和终点出发的旅人,最终在道路的中间相遇。你父亲在看到如此不堪且充满缺憾的我之后,依然选择无私地爱我,和我共度一生,我也一样,从不后悔遇见你们。但是,这真是一条漫长的路啊,每当我回想起我的一生,或者说,我即将到来的一生,我总会这么想。就像是用钢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圆,转了那么大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下笔之处与收笔之处渐渐融合,而心情却截然不同。

 

  但我还是向它跑去,就像你父亲当时友好地向我搭话,开朗地介绍着他自己的名字:“我叫马可,马可·波特。”

 

  “让·基尔修坦。”我微笑着,握住他的手。

 

 

 

  

 

  

成策

不 要 屏 我

【打码地方是小孩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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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冠

【授权汉化】贝莱,含尤希

作者:鏃

twi:@yaziri_shin

授权见最后1p

图挂了去wb贝特莱纳超话看就行


p1 只是想等咖啡冷却的吉克

p2 贝尔托特是王子大人啊…

p3 有精神/辅导和没有的生活


后3p是美高pa

p4 被尤弥尔的节奏带跑了的贝尔托特

p5-p6 贝尔托特对joke动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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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PEACH

「阿卡曼們」假如全員生還

看了最新一季巨人動畫,又回頭重看漫畫,得出的結論就是艾連都沒變,一直如此。

漫畫收錄於2022新刊「乒乒乓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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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狸

超大巨来了,你们坚持住!月光 番外 (18)

“妈妈,这里真好玩!我们今天可以住在这里对吗?”

“嗯。”

“太好了!”

“如果喜欢的话,想多住一阵子也可以哦!”

“真的吗?”

“不过妈妈和爸爸明天有事要出门,你们留在这里,和爷爷奶奶还有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好吗?”

“好的!可是……你们出门干什么去啊?”

“我们呀……要去拯救世界哦!”

“‘拯救世界’是什么地方啊?我和安娜也可以去吗?”

“这个嘛,还不行。只有大人才可以去哦!”

“哦……那你和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可能很快就回来,也可能……要花上一阵子。”

“‘花上一阵子’,是多久啊?”

“……你知道吗,瑞,我们艾尔迪亚人啊,从来也不会真正分开。无论多久,最终总...

“妈妈,这里真好玩!我们今天可以住在这里对吗?”

“嗯。”

“太好了!”

“如果喜欢的话,想多住一阵子也可以哦!”

“真的吗?”

“不过妈妈和爸爸明天有事要出门,你们留在这里,和爷爷奶奶还有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好吗?”

“好的!可是……你们出门干什么去啊?”

“我们呀……要去拯救世界哦!”

“‘拯救世界’是什么地方啊?我和安娜也可以去吗?”

“这个嘛,还不行。只有大人才可以去哦!”

“哦……那你和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可能很快就回来,也可能……要花上一阵子。”

“‘花上一阵子’,是多久啊?”

“……你知道吗,瑞,我们艾尔迪亚人啊,从来也不会真正分开。无论多久,最终总会在一个叫道路的地方相见的。所以在那之前,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妹妹,听爷爷奶奶的话,尽可能帮助别人……然后就是耐心等待重逢的那一天,知道了吗?”

“知道了……”

“好乖!去和爸爸说晚安吧!”

 

——————————————

 

“莱纳也被绑架来了帕拉迪岛”这一新情报全盘打乱了阿尔敏原本制定好的行动计划。他还记得在听到贾碧说出这一消息的那一瞬间,贝尔托特苍白的脸色。

 

“韩吉团长,阿尔敏,”那个时候,露辛达迫不及待地和他们确认,“我记得,我们说好的是‘让所有马莱战士回家’,对吧?”

 

“就算不是,我们也不可能把铠甲巨人就那样留给耶格尔派。”阿尔敏明白她的意思,何况他也不希望贝尔托特因此心神不宁,影响到明天的发挥。“但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来重新规划一下……”

 

额外增加的“解救莱纳”这一目标让现场情况的不确定性大大增加,而计划的复杂程度也随之直线上升。结果一边讨论一边思考一边修改,还是一直弄到接近午夜,阿尔敏才拿出了勉强能让自己满意的行动方案,然后才召集所有第二天要参与行动的人一起开作战会议。

 

“大致计划就是这样了,大家都记住自己的任务了吧?”他边说边在手绘的草图上再次逐个点出每个人的位置,“当然现场的情况很可能和计划中的不一样,所以每个人都必须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自行判断怎样才能最好地配合其他人的行动,达成目标。”

 

没什么好紧张的。阿尔敏对自己说。类似的作战计划他在兵团的时候就制定过,在大陆上更是几乎每天都在应对不同的战场情势,面对的敌人比现在多得多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这次,他要面对的是艾伦。

 

“装备方面的话,让和科尼还给了我们几套立体机动装置,再加上贝尔托特那套旧的,勉强够用了。但计划要用到的枪支必须想办法从现场取得……”他尽力去思考一点具体的事,好把那些一想起来就停不下来的伤感情绪赶出自己的大脑。“为了留出尽可能充裕的时间考察现场周边情况,我们必须连夜赶路。所以如果没有别的意见了,那现在就散会。大家分头去准备一下要用的东西,两小时后出发,想睡就在路上轮流睡一会儿吧!”

 

——————————————

 

然而突发情况来得比他设想得更早,也更麻烦。

 

在距离雷斯家的地下洞窟还有大约半小时路程的地方,萨莎忽然说她闻到了巨人的味道。

 

“巨人?会是艾伦吗?”这是阿尔敏的第一反应。

“不,更像是无垢巨人的味道……而且还很新鲜。”萨莎又使劲抽了抽鼻子,最后干脆跳下马车,变身成剑齿虎,转着圈四处嗅了好久,才又探出头来说:“和马莱军队派出的那些无垢巨人的气味很类似,错不了的……而且,应该是往那边去了!”


说着,她和巨虎一起朝远处丘陵上的森林扬了扬头。


“无垢巨人?在城墙之内?”韩吉有些惊讶,“那不就只能是……艾尔文了?”

“这就找到艾尔文团长的线索了?”事情进展得好像比阿尔敏预想的顺利得多,“我还以为起码要花上十天半个月的呢!”


但有些事并不是越快越好的,他心烦意乱地想,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为什么所有事情偏偏都要凑在一起发生呢?

 

“怎么样,阿尔敏?”萨莎征询他的意见,“要顺着气味追踪下去吗?”

 

但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就算我们挫败了耶格尔派的野心,但要是不能及时推不出一个可以主持大局的新领导人,那帕岛的局势很可能还是会失控——那种情况下别说十天半个月,每一小时都是无比珍贵的……

 

“萨莎。”他下定了决心,“麻烦你现在带着韩吉团长,循着气味去追踪艾尔文团长的下落吧!但找到以后,请千万不要让他接近雷斯家的地下洞窟——你们需要做的只是和兵长接上头,告诉他们原地待命,然后把他们所在的位置信息带回来,就可以了。明白吗?”

 “明白!”

 “可是,”韩吉担忧地望着阿尔敏,“我们现在离开的话……只靠你们几个,应付得来吗?”

 “试试看吧……”阿尔敏点点头,“萨莎要做的事只能麻烦贝尔托特多辛苦一点……”

 

“没问题,我觉得我可以做好的。”贝尔托特神色坦然地接受了新的任务,以及新的命运。但他身旁的露辛达却已经背过身去。阿尔敏只能看见的,只有她紧抓着贝尔托特的斗篷,抓到指节发白的那只手。

 

“而韩吉团长的那部分……”阿尔敏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和他们一起前来的两个战士候补生,“你们谁开过汽车吗?”

 

——————————————

 

太阳升起了,又是新的一天,也是来到帕拉迪岛之后的第六天。

 

莱纳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波尔克好像真的快撑不住了。

 

如果说肉体的痛苦还会逐渐麻木,那睡眠的缺乏真的会让人发狂——当然,这种睡眠剥夺是刻意为之的。现在波尔克的身边随时都围绕着一大群士兵,以便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用各种方法——刀砍、水泼、噪音、强光……刺激他清醒过来。

 

对睡眠的极度渴求已经让波尔克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两次变身成了颚之巨人。第一次他似乎借着变身的过程很快清醒过来了,然后拒绝配合敌人的进一步要求——咬碎阿妮的水晶。但极度虚弱的他已经连自主脱离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趴在那里,任由失望的士兵们砍断他的手脚,将他从巨人体内拖了出来。

 

第二次的时候,负责拷打的人特意提前准备好了麻醉气体,等波尔克一变身就先让他陷入半梦半醒的迷幻状态,然后再通过言语诱导他去啃噬面前的目标,就好像刚绑架得手时做过的那样。

 

这一次他们几乎就要成功了——如果不是因为在那之前往波尔克身上泼了太多冷水,结果让神志不清的颚之巨人在湿滑的地面上不慎摔倒,然后水晶也从它的利爪间滚落,卡进了碎石的缝隙里。

 

算了吧!莱纳很想对波尔克这样说。

就算现在放弃,阿妮也不会怪你的……

虽然放弃之后,波尔克自己的生命也很快会走到尽头——但与现在这样无穷无尽的痛苦和绝望比起来,大约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结果了吧。

 

然而自从对方发现睡眠剥夺的方法有效之后,波尔克就再也没有被送回来休息过,莱纳自然什么话也没机会对他说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离那注定的结局,都不会太远了。

 

根据从看守们的闲聊中得出的结论,目前看来毫无用处的莱纳自己之所以还没被吃掉继承,是因为绑架他们的这伙人不确定最终能获得两个还是三个智慧巨人,所以对于继承的顺序和人选还在争执不下;而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担心艾伦耶格尔就埋伏在附近,只等在佛洛克或者别的什么耶派干部刚继承巨人之后最无力的瞬间发动突袭。

 

尽管有着各种各样的考虑和担忧,但他们的耐心毕竟不是无限的。给艾伦的最后期限早已被设定——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莱纳对于这一点不是十分确定。他能确定的,就是最晚明天过后,他和波尔克应该都不复存在了。

 

对于莱纳来说,这原本是无所谓的事。反正他的任期只剩一年了,甚至就连这一年——他常常忍不住在内心深处偷偷希冀——最好也不必再熬。

但波尔克本来还有七年好活,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他都不是个会心甘情愿放弃希望和未来的人——就像曾经的莱纳自己。

 

好羡慕他啊……

 

当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莱纳忽然无比强烈地希望波尔克能活下去。

 

可此刻的他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还有别的什么人,可以帮帮他吗?莱纳绝望地想。

 

人也好,神也好。

巨人也好,恶魔也好。

 

谁来……快点找到我们吧……

木木鸽

【贝莱】若只为一秒•中(修)

本章不是完整版,完整的可以去红白上看(直接搜标题就行),但缺失的部分对情节理解影响不大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得到评论(对手指)

    *

  104期的训练生们在每月十五会都有一整天的假期,时值初夏,半大小伙子们决定去附近森林里的湖泊游泳,好好洗一洗身上的臭汗。

  大家一下水就开始打水仗,笑声与骂声把方圆五里吓得鸟飞兽走。贝尔托特是最后一个下水的,他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游了半圈,然后才想起来好像没看到莱纳。

  莱纳在哪?他悄悄放出一点精神力,像是朝四周试探性地伸出一小只触手,很快就有另一只触手缠了上来,愉快地回应着他。

  随后贝尔托特看到树林间的一小...

本章不是完整版,完整的可以去红白上看(直接搜标题就行),但缺失的部分对情节理解影响不大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得到评论(对手指)

    *

  104期的训练生们在每月十五会都有一整天的假期,时值初夏,半大小伙子们决定去附近森林里的湖泊游泳,好好洗一洗身上的臭汗。

  大家一下水就开始打水仗,笑声与骂声把方圆五里吓得鸟飞兽走。贝尔托特是最后一个下水的,他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游了半圈,然后才想起来好像没看到莱纳。

  莱纳在哪?他悄悄放出一点精神力,像是朝四周试探性地伸出一小只触手,很快就有另一只触手缠了上来,愉快地回应着他。

  随后贝尔托特看到树林间的一小块空地,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柔软的青草地上,散发出一种诱人的芬芳——这是莱纳向他分享的画面。

  贝尔托特回头看了一眼仍在打闹的同期生们,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他赶忙爬上岸,湿漉漉地套上衣服,然后朝树林深处走去。

  他来到了那片空地,没有找到莱纳,但他的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一个画面——更像是一种失误——贝尔托特透过丛生的灌木,看到了自己站在林地中央的背影。

  于是他立即就明白了莱纳要做什么,他无奈地转身,下一秒就接住了从灌木丛后向他飞扑过来的莱纳。

  “偷——袭!”莱纳哈哈大笑。

  这是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贝尔托特感觉自己好像接住了一颗暖洋洋的炮弹,莱纳敦实的重量整个压在他身上,虽然作为哨兵他完全可以接下这一击后稳当地站在原地,但他还是顺从莱纳的心意,搂着莱纳向后倒在草地上,让青草的芬芳包裹住他们两个。

  “该死,”莱纳气喘吁吁地从贝尔托特胸膛上直起身子,“又被你发现了,这次不算!”

  贝尔托特感到有些发笑,他也的确笑出来了。自从莱纳被他一次悄无声息的靠近吓了一跳后(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就一直锲而不舍地想要反吓回来,但每次都会被他提前发现,要怪也只能怪向导那过于活跃的精神力和他们过高的精神契合度了吧——他总是能知道莱纳在想什么,莱纳看见了什么。

  “别笑了,不许笑!”莱纳恼怒地扯他的脸,却让贝尔托特笑得更厉害了。

  于是莱纳俯身吻他,吻技粗鲁又胡乱无章,贝尔托特也毫不客气地回吻,轻咬侵入口中的舌尖。他们的亲吻完全是野蛮的,从一片懵懂的童年时期嘴唇的相互触碰开始,没有任何人教授他们,他们唯二的学习途径只有书刊和彼此,情爱与欲望自由、野生地成长,成长、缠绕、燃烧、灼灼动人。

  ……

  他搂着贝尔托特的后背,一阵风沙沙地穿行过树冠,将叶片上的一粒灰尘吹落至他鼻尖,痒痒地,挠动着他的心弦。他知道贝尔托特现在的感受与他是相同的,因为他们的精神广阔又坦荡,他们分享一切,对彼此无所保留。

  最喜欢你了,他在那片光辉灿烂的土地中大声地宣告,有如一个意气风发的国王颁布他的法令。

  贝尔托特的眼睛亮晶晶。

  不,还不够,仅仅是如此吗?莱纳凝视着贝尔托特的眼睛,一个念头在他们的脑中诞生,于是他脱口而出——

  “我爱你。”

  我爱你。只要有这句话就足够,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们赤身裸体地躺在草地上。

  贝尔托特将手掌覆在莱纳肩胛上,用手指缓慢地勾勒,掌心下柔软的皮肉随他的动作而轻颤着。他循着过于久远的记忆,逐渐勾勒出绵延的海岸,起伏的群山。莱纳闭上眼,于是贝尔托特和他一同看到被白色浪花静静拍打的沙滩,碧蓝的海水上飘摇出无数闪动的光点,咸涩、潮湿又温暖的海风吹向内陆,在灰蒙蒙的城市背后,连绵不绝的群山笼罩在纱一样的雾气里,呈现出苍翠的颜色。那是在此地无法得见的景象......那是他们遥远的故乡,他们共同的家。

  莱纳转身握住贝尔托特的手,目光坚定。

  “我们一定会一起回去的。”他再一次说。

  *

  不,这一切都没有意义,贝尔托特不会回来了。我们——战士长、皮克,还有我——抛弃了他,把他永远地留在了那座岛上。

  莱纳蜷缩在他的床上,背靠着斑驳的墙。那本记满了时间、笔迹愈发缭乱的笔记本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与那些废纸一同被宣判死刑。

  他的房间变得愈发狭小、逼仄,阴湿墙角的青苔肆意攀爬,吞食簌簌剥落的墙灰,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腐烂的气味。他艰难地喘息,企图汲取哪怕一点的氧气。没有用,呼吸也变得毫无意义,他的肺泡已经被冰冷的绝望填满,在他有限的胸腔中无限地膨胀,他不久就将窒息而亡。

  他把巨大的悲伤紧紧地攥在掌心,然后摊开手掌,那里空空荡荡,如他现在的精神一般荒芜、死寂。

  太痛苦了——该怎样结束这一切?他想要结束这一切,他的痛苦超过了一个世界所能承受的上限。他意识到那些向导就是如此死去的——那些失去了他们的哨兵的向导,他们终将在痛苦中死去,而他不过是幸运地把这一期限稍微延后了一些。

  他浑浑噩噩地离开房间。

  整个世界像一个模糊的梦境,又或是一团黏稠的无机质,踩上去的触感是绵软的。路上似乎是有人向他问好,他听不清,他也不在乎了,他已受到召唤,他要往他命定的终点去。

  他手中的是什么?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麻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娴熟地为步枪填弹、拉栓上膛,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对此无动于衷。

  冰冷的枪口抵着他的上颚,铁锈味充斥口腔,他的手指扣着扳机。终于可以停止这场看不到尽头的追逐了。

  滴答。

  在他目所不能及的远方,熙攘欢笑的广场一角,矗立着白鸽环绕的钟楼。

  在那被风雨侵蚀的表盘之上,秒针一如往常地缓慢转动。

  ——如果你只剩下一秒,你会做什么?

  ——寂静,完全的寂静,仿佛时间于此驻足,一切都定格住了,起舞的人们,盘旋的白鸽,古老的时钟,以及将要往下的手指。

  ——他在如此的寂静中轻轻地,颤抖地眨了下眼。

  ——刹那无数画面涌入他的脑海。

  一对影子在地面上肩并肩地行走,走过森林、草原与雪山,走过高耸城墙上的轨道,鸟群啼鸣着从他们头顶飞远去;一片漫山遍野的花海在微风中静静摇晃,经过时身上会沾染花瓣;一轮熄灭的太阳在海平面上缓缓坠落;一件绿色斗篷在空中翻飞;一个沾满血的手掌;一滴泪——被风卷走的那些绘纸又回到他悲伤的身躯。

  ……泪水?

  贝尔托特在哭,他灰绿色的眼睛被泪水与悲伤填满。

  他说:

  一秒结束了。白鸽振翅高飞,人们仍在欢舞,枪管从莱纳口中脱出,他宛若重获新生般拼命地喘息,大量空气猛地灌入他的肺部。

  他不知道贝尔托特说了什么,在那一秒中只能勉强听到一个音节,他猜第一个字是“我”。

  此后数天里,贝尔托特都会在一秒中努力地说出一个音节。莱纳把笔记本从垃圾桶里捡出来,不再记录时间,而记下那些音节,把它们拼凑到一起。

  当终于拼凑出完整的句子,他握着笔的手顿住了,泪水从他眼眶中无声涌出,流淌过他过于悲伤的面庞,滴落在纸面上。

  ——“我会永远爱你。”

  *

  冬日早晨,天还蒙蒙亮时,他们就要开始绕着训练兵营跑操。

  莱纳与贝尔托特跑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他们在雷贝利欧的训练营中就已经习惯了这样肩并肩跑。

  贝尔托特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没怎么睡好,不过他跑得依旧非常标准。在莱纳跑完一圈开始感到有些疲惫时,贝尔托特依旧非常轻松,呼吸平稳。

  哨兵的天赋啊……莱纳咬牙切齿地想。

  贝尔托特听到莱纳的想法,偷偷笑了一下,他保持自己的脸面向前方,同时瞥向莱纳:“昨晚我听到阿尔敏和艾伦在讨论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

  “什么话题?”莱纳兴致缺缺,他昨晚什么都没听到。

  贝尔托特小声说:“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一天,你会做什么?”

  “一天可以做的事很多啊,我大概会跟往常一样吧,”莱纳随意地思考了一会,“不如问,‘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分钟,你会做什么?’”

  “一分钟也太短了……我可能会写一份遗书?要好好向大家告别才行。”贝尔托特皱眉陷入沉思。

  “那……”莱纳紧紧跟随队伍向前跑,他呵出一口气,白雾在他冻得通红的鼻尖上消散,“如果你只剩下一秒,你会做什么?”

  贝尔托特沉默了许久,莱纳开始对这个话题感到无聊了。

  “我也许,”贝尔托特目视前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说着,“会对莱纳说‘我爱你’吧。”

  莱纳的耳朵红了,不是因为冷。他压低声音嘟囔:“一秒太短了,你说不出‘我爱你’的。”

  “说快一点就可以。”贝尔托特说。

  “说太快会听不清,是我的话就会换一个更短的词。”莱纳耸耸肩,“好了,我们结束这个话题吧。”

  贝尔托特忽然感觉自己的睫毛有些凉,他眨了眨眼,一片晶莹的雪花从他视线中落下。

  “下雪了。”他轻轻说。

  莱纳循着贝尔托特的目光望去,铅灰色的天空下纷纷扬扬地飘出雪花。先前的话题瞬间被抛之脑后,他的思绪随这场雪流向远方——他们的故乡是否也在下雪?

识锦菜

【凯乌】山峦

神住在山上。

小时候凯尼的父辈们会讲这样的故事,神住在很高的山上,如要得到神的赐福,必要信他,然后登他的山。青年时凯尼离开家,登上一座又一座山,却从没有遇见神,当初他觉得或许是自己不信,而多年后他发现,不是因为不信,而是因为墙内并没有神。神在墙外,在高山,在巨人横行的世界里,在血盆大口与滚烫体囘液的尽头,如有人能侥幸抵达,那一定是穿过了布满巨人的大地,又翻过冰雪覆盖的高山,这从来都不可能。库谢尔曾和他一起登过一座山,他们站在山上凝视远处的荒原,最后一点草色在天际尽头消失,就像夜里他们站在屋顶凝望城市的灯火。祖父曾经说,墙内没有很高的山,这些山与外面的山比起来只能算是小小的土坡,库谢尔听故事的...

神住在山上。

小时候凯尼的父辈们会讲这样的故事,神住在很高的山上,如要得到神的赐福,必要信他,然后登他的山。青年时凯尼离开家,登上一座又一座山,却从没有遇见神,当初他觉得或许是自己不信,而多年后他发现,不是因为不信,而是因为墙内并没有神。神在墙外,在高山,在巨人横行的世界里,在血盆大口与滚烫体囘液的尽头,如有人能侥幸抵达,那一定是穿过了布满巨人的大地,又翻过冰雪覆盖的高山,这从来都不可能。库谢尔曾和他一起登过一座山,他们站在山上凝视远处的荒原,最后一点草色在天际尽头消失,就像夜里他们站在屋顶凝望城市的灯火。祖父曾经说,墙内没有很高的山,这些山与外面的山比起来只能算是小小的土坡,库谢尔听故事的时候像只小鸟一样在家里飞来飞去,说总有一天我们要去看一看真正的高山,我要去,哥哥也要去。

后来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登过山,其中的原因不明,毕竟也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原因。杀人然后被追杀,被追杀的同时杀人,凯尼的衣服上永远有血污,洗不掉,也没必要洗。认识乌利以后他还是需要杀人,有一次回到雷伊斯领地的时候被乌利撞见拿湖水清洗刀刃,水流过暗红色的部分,有一些血迹是砍人时候溅上去的,结成圆形的血块,要用软布慢慢地擦掉。凯尼没有带软布,于是拔了岸边的莎草,擦完扔进水里,让它漂在湖面,然后在某一天成为湖底土壤的一部分。

“这是一把好刀。”乌利这样说,他的眼睛像两块不断折射的水晶,映出山川万物的颜色。有时候凯尼很难确切地说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光芒,好像能把所有光都吸进去一样,美得绚丽又虚假。当然是一把好刀,凯尼这样想着,这把刀曾经刺穿过王的手臂,差一点就要扎向心脏。他曾经无数次用水清洗这把刀,但有一些留了太长时间的血渍是洗不掉的——尽管这是一把好刀。乌利的伤口在第二天就已经愈合,看不出一丝疤痕,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如果是一般人,这只手大概早就报废了。

乌利告诉凯尼说自己也用过刀,在很年轻的时候。他曾用刀杀死两头森林里的野狼,挥舞着短刀像个能征服世界的英雄。那天晚上他把两头野狼背在背上,从森林一直扛到家门口,请领地里的猎户在狼的脸上划一个十字,剥开就是两张完整的兽皮——只是喉管处各有一个小小的刀口。他和哥哥为这件事高兴了很久,夜里还偷偷跑去酒窖,开了一桶父亲私藏多年的葡萄酒。 “我一定会杀死所有巨人的!”乌利这样说着,躺在巨大的酒桶上,仰望用木结构装饰的古典天顶,短刀指向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哥哥夸奖他的勇敢,他们在酒窖里大声叫唤,引来正准备睡觉的老女仆。吃掉自己的父亲以后他就不再用刀,也不再去森林狩猎,哥哥将他保护得很好,像摆囘弄一件精致易碎的瓷器。凯尼其实经常不太相信他和自己同龄,因为他说话时总像个已经活了好几个世纪的人,他说的那些话总让人听不明白,也并不需要别人明白,所有人只需要相信就可以了。然而乌利讲述年轻时的故事却又让凯尼觉得他并没有那么老,和朋友赛马,陪家人遛狗,为漂亮姑娘打架,同哥哥争吵,摘满满一捧花递到母亲怀里,神在成为神之前似乎比现在更加快乐。或许全知全能并不与幸福等价,知道的越多,痛苦也就越多,他不再被允许力不从心,因为他是最强的,是最尊贵的王,是无所不知的神。王必有预备,必袒护所有信他的人。


雷伊斯拥有很大一片领地,这些领地上并非只有肥沃的平原,也有绵延的山脉。山民常常捕猎,用野味换取生活的必需。管家站在庄园的门廊里迎来送往,带回扎起的麻袋和风干的兔肉。这一天罗德全家出门野餐,芙丽妲抱着面包篮子摔了一跤,躺在地上和弟弟妹妹们哈哈大笑,孩子们在地上打滚,母亲温和地催促他们快点上马车,不要耽误了时间。乌利拉开塔楼窄窗的沉重布帘,芙丽妲曾几次三番向他发出邀请,但他总是拒绝出现在哥哥一家人欢聚的美好时刻。塔楼潮囘湿且窄小,只有一个小小的圆窗,乌利的房间在有圆窗的最顶层,大部分的墙壁都是倾斜的,睡眠时极易产生窒息的压迫感。这座塔楼被雷伊斯家族用来藏书,不过因为缺少阳光,墙壁太过潮囘湿,重要的书籍都已经被转移,只剩下一些年代久远、不知所云的残卷。凯尼曾在乌利的房间里留宿,他说夜里能听见整个塔楼里的虫啃食书页的声音,窸窸窣窣,像人类嚼着面包。后来乌利翻动那些书页的时候的的确确发现了许多虫眼,但却从没有找到虫,他无数次想过在下一页大概会出现一条正在吞食的虫,但等待他的只有满纸的空洞。他的手指触上纸张的时候感受到明亮而温暖的熟悉,或许是某个先人也曾站在同样的位置,用同样的姿势触摸过这些书本,先人拿到这本书时还是个年轻的孩子,也曾在森林里打死过狼和野猪,他尖叫着与自己的朋友们分享这本书里的可笑理论,然后放下书本,像一阵风一样跑下长长的、缺少扶手的旋转楼梯。凯尼为他举着灯,嘴里发出不屑的哼哼声,说自己从来不爱看书,许多书都是写来骗人的东西,把自己的脑袋强硬地安在别人身上,拿着棍子说“我是对的,接受我”。乌利回答他说自己现在做的事其实和这差不太多,只不过没拿棍子。

“可你不太一样。”凯尼换了个姿势,火光随着他的身影晃了一下,“但是我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他不太善于表达,这可能是阿克曼家族的通病,但乌利总能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是因为他们真的心意相通,还是说乌利拥有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理解力。凯尼其实只是想起自己的臣服,阿克曼的血液只赋予他对主君的忠心,却仍保有他选择的权利,对于“为什么是乌利”这个问题,其实他从来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回答。他深知那并不完全是因为力量的强大,而是一种无法摆脱的吸引,出于本能地信仰和服从。无法言说的亲近感,凯尼曾在无数个夜晚这样思考着,能解释这件事的或许只有命运。人们把很多无能为力归为命运的安排,也将许多不可饶恕的恶全部归罪于命运,库谢尔跟着那个男人离开家的时候留下了一封冗长的信,其中也有类似于“命运”的字眼。如果神明果真能以全知的手控制人类间莫名连结的丝线,那又是什么缘故让祂选择相聚或分离,人们总认为一切都会有一个原因,如果没有找到原因那就是因为命运,那么作为理由的命运,又是出于何种理由。太多事情无法解释,比如行善为何不得福报,无辜者为什么平白冤死,凯尼觉得其实根本没必要解释,也没有什么命运,他来了,他看到,然后他自己告诉自己,就该这样选择。于是他选了,他认了,他的生命多了一个意义,他就是要度过这样不断望向乌利的一生。

排列参差的书本在乌利面孔上落下一片边界清晰的阴影,他的双颊已经凹陷,唇边有两道深深的印痕。乌利的身形似乎比初见凯尼那天还要瘦弱,肩头的骨骼在白衫下凸起,凯尼用手缓缓地抚摸,冷而且硬,像一块嶙峋的石。乌利曾经告诉他,初代王的记忆中有一些关于墙外世界的碎片,那里有座高峻的山峰,站在上面伸手,可以触碰云彩和日月。这座山到底有多高,没有人计算过,因为没有人能真正登上这座山,许多人死在半途,或因为野兽,或因为寒冷。神就住在那座山上,登上那座山,便能分有神的永福。凯尼说,乌利,别忘了你也是神,听一个神说着另一个神的故事,总觉得怪可笑的。

乌利低下头,浅色头发里夹杂着肉囘眼可见的灰白,近几年他以快于正常人类的速度老了下去,一些文字工作甚至需要凯尼代为书写。他说:“神不会消亡,也不会衰老,我的身体是针剂与父辈尸骸的堆积,我也只是一个比壁内其他生命更了解世界的怪物。”灯烛被按灭,乌利披起一件薄而短的外衣,这座塔楼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流放地,整理书籍和书写箴言成为了他的职业,每周的祈祷在领地内的小教堂举行,信众穿着和他如出一辙的白衫,围在高高的台前,聆听王的教诲。在他们看来,王从不会有常人的悲喜,在他的世界中一切都是安宁与平和,人类只要相爱,就能抵御一切无常,战争与混乱在爱面前都将是草芥,仇恨的情感是恶,而暴力根本不值一提。凯尼在祷告之后也会随教众一同走,他看到人们脸上的痴迷,空洞,还有眼中洋溢的不知是真实还是虚假的幸福。乌利在塔楼的窄窗前等他,留一盏灯,孤独又微弱,像书库里燃烧的烛火。有凯尼留宿的顶层房间往往会熄灭灯光,他们在黑暗里抚摸彼此衰老的身体,触摸颈部与小腹日渐增多的皱纹。//是无声而平缓的,只是乌利有时会轻轻笑出声,在凯尼的手指碰到他//的时候。“再笑我就把屎塞进你的脑子。”凯尼这样说着,/落在肚脐、腿内侧与脚踝,他总是幼稚地气恼乌利突兀的笑声破坏气氛,但他每次这样做时乌利总会笑得更开心。这样也挺好,凯尼想,自从他们认识起乌利就几乎没有出声笑过,虽然在罗德的记忆里乌利曾经是个很爱大笑着捉弄人的小孩。“如果我早一点遇到你,说不定我们能成为朋友,一起赛马,登山,去捕捉野鹿,拿着全国最好的猎囘枪。”乌利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但凯尼常常反驳说,我们更有可能是敌人,我进城堡杀了你,然后被你的父亲杀死。他们的谈话大概会在这样的时候暂时中止,但这并非话不投机,有时不能互相理解的两个人反而能更好地相处,人类的情感就是如此让人费解,又是如此的伟大。

乌利的笑声逐渐减弱的时候月亮也在树梢了。床板轻轻地晃动着,像夜航的大船。汗水粘滞在床单和躯体上,轻而克制的//声在彼此的//间交替着传递,他们在黑暗中凝视着彼此的眼睛,或许眼睛也是一种水晶,再暗的地方都能看见瞳仁里映//出的微弱光芒,凯尼的手在描摹神的脊背,骨骼凸起而绵延,像神话里的龙的脊梁。有人曾说山也是龙的骸骨,脊柱上外凸的部分变成峰,中间的凹陷则是谷,凯尼时常觉得自己是在描摹群山,乌利在他的怀抱里宁静地沉眠,呼吸起伏,是山峦里不知从何而起的风。

他其实不太懂什么是恋人,库谢尔离开家的时候信上写着她爱上了一个男人,注定要为他奉献全部的生命,但后来他走到地下街那间窄小阴暗的卧室时才知道,杀死妹妹的或许是贫穷,或许是疾病,而罪魁祸首却是爱。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东西杀死自己,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恨是地狱,爱更是地狱。所以他不止一次地对乌利说,我会永远记得你。乌利回复他以微笑,以及同样的一句话。

“凯尼,我也会永远记得你。”


某天在湖边聊天的时候乌利突然提议要去登山,他说小的时候自己曾和哥哥一起登山,在山的最顶端看见绿色的平原。凯尼说他也曾与妹妹库谢尔一起登山,只不过库谢尔已经去世,有些人离开就是永远离开,像过去的时间一样永远不再回来。乌利说,去登山吧,我们一起,去登墙内最高的山——它就在雷伊斯领地内。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这一夜星星并不多,月光却格外明亮,乌利披上一件单薄的罩衫,像个苦修的僧侣。凯尼铺下一张破旧的毯子,他们并肩而坐,眼睛里有月亮的银色光晕。那夜他们并没有聊什么特别的话题,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比如说自己年轻时爱吃涂着覆盆子果酱的面包,或者烧野味时应该多放些茴香。乌利突发奇想地说了很多从前没有说过的事,也没有提到他惯常挂在嘴边的乐园,他突然说,凯尼,你想站得更高一些吗?凯尼刚想说“更高那当然是最好,只是不可能”,便听到一声惊雷般的巨响,乌利身上的光芒与他们相遇那天如出一辙,像一团金黄色的火焰,或是一道闪电,巨人的手指将他托起,凯尼坐在皮肤坚实的掌心,却不再有当初崩溃般的恐惧。巨人的高度超过了王都最高的钟塔,他在墙内最高的位置凝视寂静的众生。凯尼突然想起乌利讲的关于墙外的那个故事,最高的山峰顶上,可以摸囘到月亮和云朵,他此刻站在神的掌心,乌利巨大的眼眸里映出月亮的完整形状。

世上没有乐园,乐园在高处,乐园在彼方。但或许乌利并没有说错,人类的确可以触碰月光,就像他现在这样,大胆地往前迈步,亲/巨人的眼睛。


Fin.


x1900l

*LOVE

*当我想起你我可以变得比任何人都强,而我总是想起你。


*LOVE

*当我想起你我可以变得比任何人都强,而我总是想起你。


影耀同归

一场原作中存在但不太一样的比赛

总得来说就是重写了一下木手跟手冢的那场比赛。怎么说呢,好像洗白了木手,但也没怎么洗;好像加强了木手,但也不怎么强。分场上场下两个视角,微调时间线,同期六里丘跟立海大的比赛结束得更早,于是幸村和真田来看青学的比赛了,也会涉及一些纯立海的内容,场下视角不连贯。


场内篇

自己的道德底线比常人低这件事情,是木手在国二开学不久后察觉的,彼时头发还没跟发胶日夜相伴的木手加入网球部后,经常随机抽一个幸运儿给他当助手(大部分时候是跟他熟识的平古场或甲斐)陪他去看一些国中生的正式比赛,录像回去分析参考,希望能找到他们强大的原因,努力让冲绳的比嘉中也有那么一天。

在这期间,他发现大部分观战的人们好像总会...

总得来说就是重写了一下木手跟手冢的那场比赛。怎么说呢,好像洗白了木手,但也没怎么洗;好像加强了木手,但也不怎么强。分场上场下两个视角,微调时间线,同期六里丘跟立海大的比赛结束得更早,于是幸村和真田来看青学的比赛了,也会涉及一些纯立海的内容,场下视角不连贯。


场内篇

自己的道德底线比常人低这件事情,是木手在国二开学不久后察觉的,彼时头发还没跟发胶日夜相伴的木手加入网球部后,经常随机抽一个幸运儿给他当助手(大部分时候是跟他熟识的平古场或甲斐)陪他去看一些国中生的正式比赛,录像回去分析参考,希望能找到他们强大的原因,努力让冲绳的比嘉中也有那么一天。

在这期间,他发现大部分观战的人们好像总会对一些事大惊小怪,比如打追身球,比如双方实力差距大的时候,一方没有给另一方留面子……这样的事一般会让他们抱怨打得太狠了。

此外他们又会对另一些事赞不绝口,比如坚持只用自己的网球技巧,其他的技巧即使会用也不用,比如不慎受伤后明知胜利无望还坚持上场……这样的事又会让他们赞叹其自尊心和责任感。

木手倒不是觉得怎样,只是发现这些情况并不会激发他敬佩或鄙夷的情绪,这种事有过几次之后,木手查阅了一些资料,专门列举出了一些打网球时可能发生的事情,如言语挑衅,摔拍,踢网,故意打人,二打一,判定不公等等,来测试一下到什么程度自己会觉得过分,以调查问卷的形式发给所有部员,叮嘱他们认真选,第二天收上来,跟自己的答案对比。

没有什么心理或情感上的障碍这件事还是让木手松了口气。

原来自己只是单纯的素质低啊。

那没事了。

“比嘉中木手拿下此局!比数二比零!”

手冢顿了一下,站定看着木手,“网球拍和球,都不是用来伤人的东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的悲哀。

“啊,”但木手并没有认真听,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心想手冢刚刚封网的位置,并不是打不回去,撩小石子果然还是看到手冢忽然变猛心里急了,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手冢的忠告并不在意,敷衍道,“可能吧。”

“看来就算和你讲道理也是白费功夫。”木手无所谓的态度触动了手冢埋藏心底的某些东西,他突然认真起来,握紧球拍,一瞬间变得很有压迫感。

手冢开启了无我境界。

而木手丝毫不惧,与他针锋相对,顺便回忆了一下手冢的忠告,把网球当做伤人的东西?有吗?

以木手(曾自我分析过的)道德水平而言,他不觉得用网球强迫教练看完比赛,或是扬起灰尘迷了对手的眼睛这些事有什么不能做的,而攻击场外人员让对手分心这确实有些卑鄙,他承认。木手倒也乐得看到平古场我行我素,跟教练对着干。

木手知道一些选手会有伤害对手身体以削弱其战斗力的想法,他也见过不少暴力网球选手,近年来印象较深的有两个,一个是被称为九州双雄的橘桔平,一个是去年作为一年级新人在全国大赛上崭露头角的切原赤也。

凭心而论,这场比赛他还没那么做,于是木手抱臂看着手冢,与他针锋相对,“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吧,你说得好像我用球拍打伤了你的手一样。”

“……”

见手冢没有回应,他也不再多话,开始第三局。

此前,木手对于无我境界也只是有所耳闻,三局的时间,足够让他对这个传说中的境界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之前跟部员打指导赛,自己的这些招数接过上百次不止,他的压力主要来自于对手冢未知的部分。

这期间木手也不是没有钻空子拿到过分数,但在手冢持续稳定又出其不意的球风下,始终没有拿下局数。

虽然比分已经落后,但没关系,他已经适应手冢反击的节奏,如果只是这样的水平,那他下一局就有信心利用发球优势扳回一局,乐观点说,也并非没有取胜的希望!

如他所料,两次保发成功带给他极大的信心,球拍直指手冢的脸,“手冢,就凭那微弱的气息,想让我开什么眼界呢?”

马上木手就笑不出来了,手冢接下来的表现,打破了他破发的美好幻想。

怎么会这样?手冢不再施展多样的招式,而是让所有的技巧,所有的旋转,所有的球路,所有的破坏力,所有的一切以加倍的威力返还到他这里,转瞬之间他已经连丢三球。

怎么办?怎么办?

放短球吧。

尘雾散尽,球滚到他脚边,是零式短球。

“青学手冢拿下此局!比数五比四!”

“你以这样的方式取胜,是你的队员真心期待的事吗?”

他的队员?木手微怔,视线放远,聚焦在手冢身后面对自己的队员,他们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

木手突然有些生气,虽然他平时就因为自己的道德底线低于标准定义而自诩卑鄙,手冢要因此指责他也无所谓,可为什么还要扯上他的队员?

他说过要一起创造属于他们的时代,就算已经……

“你又不是我。”

手冢的话没能动摇木手,但确实让他有些改变,相比于撩小石子这种用过一次对方就会有所防备的小把戏,果然还是只能硬实力顶上,他走回发球区的位置,盯着严阵以待的手冢。

都瞅着早乙女教练那张臭脸挺过了那么严苛的训练了,不是为了在这里出丑的吧!

全部注意力都聚集在手冢打向己方半场的球上的木手,依稀听到场外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想仔细听一下,又不敢在手冢面前松懈分毫,更别提看向场外了。

到底是谁啊?喊那么大声。

在手冢的赛末点,木手爆发出了最大潜力,顽强地与其缠斗,在稍逊即逝的时机中完美地使用适于此时的招数,每一球都打在他认为最有可能得分的地方。手冢讶异于自己开启千锤百炼,竟还无法在几球之内拿下分数,不禁对眼前的对手高看了几分。

可以结束整场比赛的这一球两人整整打了五分钟,木手虽然超常发挥,但毕竟已到极限,最后一球他飞扑过去,眼看着球掠过奋力挥动的球拍,顺着球的方向望去,看到球精准地打到了底线,才感到身体轰然落地。

“比赛结束!青学手冢获胜!比数六比四!”

木手缓了一下后起身,拎着球拍走到球网前,向手冢伸出手,他看起来跟刚才拼命的样子截然不同,平静地总结了这场比赛,“你很强,我输了。”

手冢上前握住他的手,“只是输了比赛。”

木手点点头,双方队员进场,完成比赛结束后的鞠躬仪式,平古场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一起重头再来,然后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跟他说些有的没的,吵得他脑子疼。

算了,这个结果或许也不算坏。

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见到幸村朝他们走了过来。

达成全国二连霸的强校立海大的部长,当之无愧的日本最强国中生,提议要和木手约练习赛,虽然只约了他一个人而且自己不上场,但木手还是很意外,他答应下来,和幸村交换了联系方式。

“我就说永四郎很厉害的嘛!幸村同学也发现了吧?”

“甲斐,不许无礼。”

看着礼貌点头回应甲斐的幸村,木手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低沉下去,全国大赛高手如云,至少他已经把26年都困在九州地区的比嘉中带到更大的世界了。

下次会是他们的时代吗?



场外篇

幸村和真田到场时,正赶上双打一结束,比嘉中的早乙女教练对比嘉队员大发脾气,掺杂了冲绳方言的骂声更显刺耳,众目睽睽之下他将前四场上场的选手骂了个遍,最后竟要直接离席。

全场都安静了,连作为对手的青学都看不下去了,菊丸嘟囔道,“说话真是有够乱七八糟的……”龙崎教练也站起来,似要开口。

突然,从一群面面相觑的比嘉学生中间飞出来一颗球,正打在早乙女的啤酒肚上,力道不算太大,但也足以把他摁回椅子上了。

“请你坐好,直到比赛最后一刻,早乙女教练,”木手说了句大实话,“比赛还没有结束呢。”

他一下子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作为数据达人,乾贞治给队友科普了一下木手将九州地区各校王牌选手赶尽杀绝的事迹,特别说明他有个“杀手”的绰号,让手冢多加小心。

而木手也没有让他们白担心。


“大爆炸?他怎么会用啊?”

“猪头,大爆炸本来就是队长教我的招式。”

“这次是饭匙倩发球,比平古场打出来的还要快!”

“永四郎的饭匙倩是最强的。”

“海盗的号角?真的假的,击球时机能比甲斐晚那么多?而且这球路的弧度都快赶上海堂学长的蛇球了吧?”

“笨蛋,永四郎他可是比所有人加起来都厉害呢。”

“竟然能跟开启无我境界的手冢不相上下……对方很强。”

听着场下两校同学的只言片语,幸村意识到,比嘉中部长木手永四郎竟是将他自己掌握的网球技巧,因材施教,分别教给了自己的部员吗?

说实话,这让他非常惊讶。

幸村身为立海大的部长,对部员的实力发展了如指掌,也会和柳一起商量制作正选队员的专属训练单,根据他们的个人情况,作出不同的安排。

得益于柳这个数据鬼才和部长幸村的敢于尝试,以往立海大的日常训练要说的话浮动其实很大,唯一雷打不动的只有每两周一次的针对其余正选的练习赛,由真田和幸村交替担任指导方,柳在一旁记录,根据他们的表现酌情增减训练内容,一般不会打整场,以幸村的水平,七球赛就足以达到指导队友进步的目的了。

但即使是深爱网球,兼任教练,对部员的关注远超他人的幸村,也没有像木手一样,将自己的网球技巧直接传授给部员,他甚至没有这个概念。

立海大的情况和比嘉中不太一样,立海大的正选能成为正选都是他们自己的能力,组成如今强劲无匹的队伍,都是实力的选择,说起来多少有点顶峰相见的意味。

据幸村(参考了一些柳搜集的各校队员资料)所知,关东其他学校,如冰帝,青学等校的网球部也并不由部长直接传授技术,而木手永四郎,他让部员成为了自己实力的一部分——以如此直接的方式。

这不免让幸村有些好奇,带领这样一支完全经由自己雕琢的队伍前进是什么感受?会比其他的部长怀有更深的感情和责任感吗?

幸村看着赛场上两人来回对打,突然问了句,“真田,你能赢过木手吗?”真田尚未回答,又听幸村补充道,“木手的速度没有你快,但似乎并无限制。”

真田明白他的意思,注意力从手冢转移到木手身上,一时没有回答,但在看到手冢用出千锤百炼占据上风后,似有意动,坚定道,“我当然能赢。”

作为国中生第一梯队的顶尖高手之一,真田的实力毋庸置疑,但他似乎一直都很难在比赛过程中看清对手,对强大的对手缺乏准确的判断和足够的危机意识,是那种会上头到等裁判报出比分才意识到已经尘埃落定的选手。就像他认为自己封印了“阴”“雷”也可以碾压一年级就成为冰帝部长的迹部景吾一样,此刻他似乎又犯了这个毛病。

幸村看了他一眼,倒没有指出他不应该抱着对手冢的执念思考问题,看手冢能赢木手就断定自己也能赢,以间接的眼光小看自己的对手。

如果觉得可以赢,直接确定就是了,如果两人之间有差距,大言不惭自己的胜利虽说可能误判局势,但也算是自信的表现。通常情况下,幸村是前者,切原是后者。

而真田,就因为此时木手的对手是手冢,他做出判断的理由便只在这第三人身上。

手冢已经影响了他三年,还会影响他多久?幸村无法确定。本届全国大赛,青学和立海大被分在两个半区,假设青学最终晋级决赛,真田和手冢是有机会对上的,等他和手冢打过之后,就可以放下了吧?

幸村又想起了迹部不久前单枪匹马闯进立海,上来就要挑战真田的情形,倘若真田真的能跟手冢打上,愿他可以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无论结果如何,打一场不留遗憾的比赛。

可以的话,幸村希望自己不必像上次一样出言干涉——那是真田期盼已久的巅峰对决。

但愿如此。

“我会跟木手约一场练习赛,等全国大赛结束,你和他打一场吧。”

真田点了点头,“也可以请他和其他人打几场。”

幸村稍加思索,肯定了真田的想法,“等他比赛结束,我会去和他说。”


“永四郎!”

“永四郎!”

比嘉中的几个人焦急地喊着他们部长的名字,上半身探出围栏外,看起来已经想飞下去替木手拼命了。

幸村看着他们的样子,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刚刚好奇的事,更深的感情……或许也不止木手一人有呢。

他当然看得出来,此时苦苦支撑的木手已是强弩之末,面对难得认真的,或者说被他激怒的手冢,木手的每一球都打得异常艰难。

不如说,早在手冢开启千锤百炼之时,木手败局已定,他没有能力在手冢想赢下比赛时拦下他,能做到延缓自己的失分已是万分不易。

“比赛结束!青学手冢获胜!比数六比四!”

不失为一场精彩的比赛,幸村在心里默默敲定。他让真田去找其他人,督促他们训练,自己则去与木手商议练习赛的相关事宜,稍后再与他们会合。


“你好,我是幸村精市。”


  



碎碎念一下:想尝试双线叙事,所以木手第一视角经历和幸村的第三视角所见有小部分重叠,但感觉控制不好,已经在努力写出不一样的东西而不是完全重复了。

为了写这篇文我把全国大赛篇第六集很仔细地看了一遍,意识到几个事情,首先全国大赛篇是哪个神仙工作室做的,分镜,打击感,很有力量感又很流畅,静态画面和动态画面穿插真是让人看着非常的舒服,这制作也太好了,再看现在的新网王世界赛,哎呦犯恶心了简直。

然后就是觉得设计比赛果然很费脑子,xf人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他多少还是有点东西的,我很努力想描述好一场比赛,但最终还是把一些应该细写的东西模糊处理了,我不知描写的是否是那种既不太繁琐又很流畅的理想的观感。

最后发现,手冢开无我和用千锤百炼就没隔几球啊,就接了一发大爆炸和饭匙倩后就更进一步换成千锤百炼了,弄得木手完全无力招架,还没他队员高光多,于是浅改一下,比分变化大概如下

木手靠缩地法和撩石子,2:0

手冢开无我,连下三局2:3

木手适应后紧追不舍,双方互保发球局,4:4

手冢开启千锤百炼,木手打不过了又撩土,4:5

千锤百炼持续碾压4:6

话说,比嘉对青学那几场里,最最离谱的是海堂那场,对面的选手从小在冲绳这个几乎是日本最热的地方跑着闹着长大,然后在网球运动中会比海堂先中暑?海堂还带着负重?不是我说,这和俩东北人全副武装打雪仗被一个不穿羽绒服的南方人干趴了有啥区别啊,打出这句话的每个字我都觉得离谱到不行。

然后就是菊丸那场,我其实也觉得甲斐单打比菊丸实力强些的,最后如果青学以总比分四比一或三比二赢下比嘉中感觉更合理些,现在这样就是看着更爽了,五连胜嘛(这是可以说的吗,但我这篇里青学人没啥戏份所以也不打算打tag没事吧应该)

欢迎友好评论噢(●°u°●)​ 」

loser肥猫

摩六11p条漫②,①→点我 。

最近实在是不想画漫画,但是想把这个脑洞快点分享出来所以赶工画出来的,画面很粗糙,凑合看吧。顺便把文字版放一下方便理解(其实和漫画的内容一样)→文字版 

摩六11p条漫②,①→点我 。

最近实在是不想画漫画,但是想把这个脑洞快点分享出来所以赶工画出来的,画面很粗糙,凑合看吧。顺便把文字版放一下方便理解(其实和漫画的内容一样)→文字版 

奥蒂列特_Odelette

[丸井生贺]大逃杀

老文重制,一直想修改出来,直到bun的生日才弄完,但是也不是那么完美……就这样吧!

千古一绝paro大逃杀。

无cp,无cp,无cp,其他人的生死全部做模糊化处理,无拉踩。


-正文-


   丸井和桑原已经在这个破旧的民居里待了大半天,好在昨夜初登岛的一片混乱之后,暂且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偏远的区域,正午的广播也未听到立海的队友死亡,他们得以有很长的时间好好整理思绪。不过现下也不得不转移了,这里即将成为禁区。

    丸井随机分配到的武器是餐刀,说来讽刺,他平日最爱吃蛋糕甜食,此刻精美的银制品却闪着寒光,难保要用...

老文重制,一直想修改出来,直到bun的生日才弄完,但是也不是那么完美……就这样吧!

千古一绝paro大逃杀。

无cp,无cp,无cp,其他人的生死全部做模糊化处理,无拉踩。


-正文-


   丸井和桑原已经在这个破旧的民居里待了大半天,好在昨夜初登岛的一片混乱之后,暂且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偏远的区域,正午的广播也未听到立海的队友死亡,他们得以有很长的时间好好整理思绪。不过现下也不得不转移了,这里即将成为禁区。

    丸井随机分配到的武器是餐刀,说来讽刺,他平日最爱吃蛋糕甜食,此刻精美的银制品却闪着寒光,难保要用来切割什么。而桑原拿到的是一把机枪,弹药还算充足。

    走到禁区交界处,桑原猫下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端详着手里的地图轻声提醒,“文太,这附近有一间废弃小屋,我们要小心有人在里面。”

    丸井点点头,抬眸在地图上瞟了一眼,向桑原示意了东边紧邻着的区域,虽然必须要穿过这间小屋,但那个区域不再临海,有许多建筑得以藏身。桑原心领神会收起地图,警惕地端起枪支。

    他们绕过一片矮丛,挪到小屋墙根,从窗台悄悄往里探头,却意外地看到了——

    迹部和慈郎。

    迹部坐在墙根侧对他们的视野,怀中抱着的人探出一个金色的脑袋,丸井一眼就能认出那如同往常一样安详的慈郎——不,不一样。

    迹部的侧脸面色凝重,单手拿着地图在思索,而慈郎被他紧紧搂在怀中,手臂无力地跌在地上,没有鼾声,没有梦话,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几乎在认知到事实的一瞬间,丸井就想冲进去,桑原眼疾手快死死揽住他,压低了声音:“迹部的武器还没露出来……”

    话音未落,迹部凭借可怕的洞察力已然察觉到了这方的异动,凌厉的目光瞟到窗口的丸井时,却忽然一亮。

 

    “进来吧,慈郎留了话给你。”

 

    “我拿到的是凝血剂。”待丸井和桑原踏入房内,迹部收起地图,简短地解释了一句,“这里快成为禁区了,本大爷也要走了。”

    他显然对丸井两人既没有恶意也没有兴趣,起身之时专注地扶着慈郎的双肩靠在墙上,就像平时让他睡得舒服些那样,目光在这个自己每每纵容的部员身上又眷恋了片刻之后,迹部丢给了丸井一对护腕和一个电击枪。

    “慈郎的武器,他要我跟你说,好好活下去。”几近温柔的低声转述后,迹部又迅速恢复了平日那傲气凌人的状态,没有再留恋这个房内的一切,转身匆匆出门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丸井这才低头望向掌心缀满爱心的护腕,静默片刻后,终于急促地喘着气,腿软了下来,他难以自控地往后跌了一步,被桑原扶住。他第一次亲历的死亡、第一个看到的尸体,再也不会是那个从东京到神奈川的电车上能撑住全程不睡觉,大喜过望地享受他所分享的泡芙,欢天喜地跑过来夸奖他,极尽倾慕之情将他作为NO.1的慈郎了。

    丸井的头渐渐无力地埋进桑原怀中,肩膀颤抖起来,合上眼就有酸涩的眼泪滴落。

    “慈郎留在禁区会更好,我们先走吧。”桑原耐心地一下一下拍着丸井的背轻声安抚,等他情绪稍微恢复,才缓缓提议。

 

 

    他们紧接着就遭到了袭击——没走几步路,树林暗处被有意打磨削尖的木块以极大的力道射过来,好在丸井凭借良好的动态视力迅速侧身躲避,木块仅仅擦过眼睑,虽然撕裂开的伤口流了许多血,幸好没有伤及眼球。

 

    桑原立马抓住丸井狂奔起来,树林另一边的追击仿佛在望见他手中的枪械后戛然而止,但两人仍不敢松懈,直到丸井有些体力不支,伤口不得不进行处理之时才找了块地方停下,桑原立马掏出背包里的矿泉水为丸井冲洗了伤口,又从校服衣摆撕下一条布料为他包扎好,一再地询问是否有恙,丸井本就有点目眩,又被问得更晕乎了,赶紧先安抚搭档的心绪,半带轻松地开起玩笑:“还好啦,这点伤难不倒本天才。”

    他停顿了片刻,又扬起嘴角,“而且还有胡狼你在。”

    桑原愣了愣,也腼腆地笑了起来,两人共享着这一刻心照不宣的默契。

 

    “早知道会这样,胡狼会不会后悔没有回巴西呢?”安静休息了片刻,丸井才开口,在国中毕业之前,桑原本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现在说那些也没用了。”桑原叹了口气,或许想反过来安慰一下丸井,很快又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搭档,“但,来到这岛上很快能和你会合,多了很多信心。”

    “……我也是。”丸井眨眨眼回望着他,安心地扬了扬嘴角。

 

    但丸井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迎来搭档的死亡。

 

    ……可恶,这里又没有蛋糕和泡泡糖,背包里给参与者只准备了不够两天的食物,中午根本没敢吃多少,已经……跑不动了,原本这没有尽头的体力消耗都是由他……丸井抹了把脸,手指间都是不断流下的鲜血和汗泪的混合物。

 

    眼前是促狭而没有终点的林间小路,风卷挟着尘土撞在他脸上,方才经历过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被十字弓箭射中的桑原倒下时对他最后说的话:

 

    “快跑,文太,不要回头。”

 

    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没有时间给他去回想与桑原共享的这么多年人生。

    忽然搬来的邻居是一个与自己同岁的黝黑的混血儿,两个人的考学愿望都是去立海大附中追随全国最强的网球部,接待新生入部时一起在游戏厅找到了那个气包后辈……

    还有一直以来,独属于对方的信任和依赖。

 

    丸井文太不管遇上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胡狼桑原。

    接不到的高吊球,抬不动的重物,嘴馋又有点贵的零食。

 

    不仅仅是搭档,他总说,还因为胡狼是个大好人啊,就让胡狼来吧!

 

    他忽然想起那年微风拂过的初夏,两人刚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头靠着头,笑得毫无芥蒂。

 

    ......是啊,丸井感受着眼睑上伤口的钝痛和酸涩的眼眶,桑原在的时候,如同他身边理所当然的陪伴,承担琐碎的生活与他的依赖,等到他不在了,才幡然醒悟那份只给过自己的好。

 

    他真的是这世界上,最最好的人。

 

    “丸井君,这边!”是柳生的声音,这是在桑原之外遇到的第一个立海大队友,丸井没多想就跟上了柳生的步伐。

    柳生看准追击的方向,迅速拉着丸井躲到一个隐秘而足够大的石块后面,尔后递给丸井一瓶水。

    “……谢谢。 ”丸井喘着气狠狠灌了一口,心有余悸。

    身后的攻击声也因为没了目标而渐渐消失,草丛悉悉索索了一阵,看来敌人是走远了。

    但几乎是同时,他眼前的柳生端起手枪。

 

    “反射神经真是好呢,丸井君。” 柳生推了推眼镜,瞬间的一发子弹几乎把丸井身后的石头震裂。

    仅仅走运躲过了第一发子弹,柳生仍旧持着手枪步步紧逼,丸井只得瘫坐在地上,无措地紧握手中的餐刀,抿了抿唇:“……柳生,你想要杀了我吗?”

    “丸井君最好不要打什么注意哦?说不定仁王君就埋伏在旁边哪个位置,我和他可是搭档。”柳生慢条斯理地说道,仿佛胜券在握,然而提到仁王时,他也许有一秒的迟疑。.

 

    ——一秒足矣。

 

    丸井猛地冲上去,从袖口掉出来握紧的电击枪狠狠打中柳生的手腕,让对方吃痛地松了手连连后退,丸井迅速拣起掉在一旁的手枪,一把骑上去狠狠压制住柳生,抵住了对方的额头。

    “你以为你和仁王搭档了多久,我又和他同班了多久呢?”

    广播恰时响起一一

    “傍晚六点,现在播放禁区和死亡名单。”

    “男生12号,胡狼桑原,男生14号,仁王雅治,死亡。”

    “.....柳生比吕士,我俩还真是同病相怜啊。”在响彻全岛的播报里,丸井目眦欲裂,死死瞪着柳生,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仅仅是一个角度的偏折,他便能看到了前方一棵树下的仁王雅治。

    “死狐狸。”

    真的死了。

 

    丸井并不是个爱追忆过往的人,他更擅长静待未来的机会。

    但看到那头树荫下的银发,他忍不住想起了三年前一个阳光和煦的晴天,自己就是这样第一次和躺在树下的仁王搭上话。

    尚还稚嫩的脸颊,漂亮的绿眸,嘴角随话语跳动的美人痣。

    害怕阳光的仁王曾和他一起在夏日海边切西瓜,不喜欢甜食的仁王曾被他逼着吃过无数天才得意的自制蛋糕,擅长枪击游戏的仁王曾陪他打了一下午格斗机台。

    无忧无虑的时光就随着这些温柔的妥协匆匆而过,常去的屋顶,课后的补习,分享的菠萝包,三年的朝夕相处,丸井曾在校园同班问答时歪过头大声地说啊那家伙有朋友吗?

    其实他希望仁王听到,希望仁王当自己是朋友,希望仁王的心里有自己关于同窗与友谊的位置。

    因为他早已给他留下了位置。

    “如果你承认你杀了仁王,我真的会扣下扳机。”丸井几乎是嘶吼般地诘问柳生,“那可是……那可是——”

    “……一切如丸井君所见。”

    子弹射入泥土里,丸井落荒而逃。

 

    足以让人崩溃的一天到头,夜幕降临,却不能轻饶这月色下的每一个少年。丸井只来得及为自己的伤口完善一下包扎,又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始终不能饱餐的状态极度影响了他的神经和身体,离开那片森林后,他茫然地往前踱着步。

    “丸井前辈?”

 

    诶。

 

    让丸井思维停顿的不仅是从丛林里迎面走过来的是切原,还有他手中的属于柳生的那把手枪里原来已经没有子弹了。

    “丸井前辈,这里就要变成禁区了,我们先走吧?”切原同样松了口气的样子,赶紧向丸井招招手。

    “难得你在这种地方不犯迷糊啊。”

    几乎是毫无迟疑的,丸井跟上了切原的脚步。

    匆匆离开禁区后,两人幸运找到一面断墙坐下来休整,墙体斑驳起皮,堪堪为两人拦住夜里吹向大海的陆风,天色渐渐暗下来,切原晃了一圈收拾来些柴火,想办法点起了个火堆,总算驱赶了一些黑暗。

    “我的武器是手榴弹来着,丸井前辈.....”切原拿小木条戳着火堆,让它保持燃烧的强度,迟疑地开口道。

    “嗯?”此时丸井眼睑上的伤忽然开始发作,与神经的跳跃纠缠着突突地疼,他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只好昏沉地含糊回应一声。

    

    “...仁王前辈,不是被柳生前辈杀的。”

 

    根本没有喘息休息的余地,丸井不得不又继续今天的逃亡,这次甚至连背包都来不及带上,眼前的血色与模糊和无边笼罩的可怕黑夜让心跳声铺天盖地地没过理智。

    方才忽然受到远距离过来的利器的攻击,丸井和切原只好开始逃跑,却因为黑夜中的地形实在太过复杂而走散了。结果攻击者立刻选择了追击自己,一直紧紧跟在身后的树林里。.

    奔逃时切原迎着风大声喊出来的话在丸井的脑子里烧灼起来。

    下午的时候,切原一早就潜伏在灌木丛里,看到柳生前辈和仁王前辈好像在争执些什么,让他不敢贸然现身,不久之后,远处就射来了一枚子弹。

    仁王正好面对着攻击来的方向,尔后他狠狠推开了柳生。

    

    寒风猛地倒灌进胸腔,丸井眼前一黑,终于体力不支,泄气般地跌倒在地。

    “真是狼狈啊,丸井君。”

    熟悉却意料之外的声音,丸井愕然地回过头。夜色下木手的眼镜反着寒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手里拿的竟然只是一个简易的木制弹弓,木手从容地摊开另一只手,掌心躺着许多碎木块和玻璃渣。

    “…是你?”丸井下意识摸了摸眼睑上的伤口,奔逃一天,伤口在缺医少药的环境下没有好转的迹象,让他蹭到一手暗红色的血渍。

    “和丸井君还真是有缘呢,现在杀你真是轻而易举。”木手推了推眼镜,对丸井的疑惑不置可否,反手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你有泡泡糖吗?”

    好似死亡近在眼前时,丸井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精良锋利的匕首,“我记得上次去冲绳玩的时候,有带给你。”

    在丸井面前,深色皮肤的男生举到半空中的手又放下,“那个啊,”木手很快褪下了转瞬的讶异,低声笑了笑,“己经被我吃完了。”

 

    “一一丸井同学似乎很擅长煽情呢,那么这次就放过你吧,下次见面的话,你可逃不掉了。”

    丸井惊讶地看着木手转身离去。

    木手似乎在一瞬间对近在眼前、唾手可得的谋杀行动失了兴趣,话音落下,决然离去,连头也没有回。丸井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尔后又兀自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好像一封永远收不到的回信,终于还是在永不止息的海风里丢了方向,没了去处。

    丸井忍不住笑出声来,已经分不清哪里在痛,哪里在酸胀,他最终放弃、又如同解脱般往后倒去。

    忽然被一双臂弯接住了。

    “……幸村君?”

    映入眼帘的是丸井向往过无数次的清丽而温柔的水蓝色发丝,幸村俯身遮住了晃眼的月光,一边揽起丸井的身体搂入怀中,一边扬起笑容。

    ——难怪木手走开了,不仅是因为彼此最后的对话,或许还因为自己身后缓步走来的幸村手中的冲锋枪。

 

    “还好吗?丸井。”幸村调整了一下姿势,缓声关切道。

     “...夜色好美啊,部长。”丸井茫然地眨了眨眼,找不到千丝万缕中能够解释清楚的话头,只好笑了笑。

    “是啊,好美。”幸村了然地揉了揉丸井的头发,企图让发梢和血污分离,“只是仁王和柳生……都看不到了。”

    “什么都瞒不过幸村君啊。”

    那特意留下的最后一颗子弹,不正是柳生的歉意和奉陪。

    “哪怕是最真挚的感情,在这种情况下也会被催化成恶魔吧。”幸村轻声叹息,不知是说给丸井,还是告诫着自己。

    丸井忽然挣了两下,握紧了幸村的手,他艰难地抬起胀痛的脑袋,想要越过幸村,再把皎洁的月光看清一些,但幸村好像没有顿悟,困惑地歪了歪头,才把一两丝月色漏了出来。

    丸井没有计较,大概伤势过重,他眼神涣散,目光里几乎描摹不出幸村真正的样貌了,只能再紧了紧掌心的力度,想要等眼眶里的泪水流入鬓角。

    “部长…幸村君,我累了。”

    “睡吧,丸井,睡着了就好了。”幸村的声音仿佛有股安抚人心的魔力,向来可以让部员在赛场上为他奉献一切,此刻,也能让丸井长久以来闭口不谈的牵挂一笔勾销。

    “哪怕我希望,立海不曾有任何一人在这座岛上合上双眼。”

    他最终在丸井额头上落下一吻,尔后稳稳地拿起冲锋枪,往岛屿的中心区走去。

 

    丸井腹部被餐刀剌穿的伤口中,缓缓流出的血,也终于凝固,归于平静。

 


夕米鹿

【仁丸】当我背对人群

*为爱发电,ooc预警

*私设大学同学 仁王 x 丸井 

*一个不是那么勇敢的文太ww

*因为渡川太太 @奥蒂列特 Odelette 的这条微博而想到的一些画面,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太太,一直都在分享美好的事情。

[图片]

 


1.

仁王在心里算了算,这是他第三次看见丸井哭。


丸井哭的时候,怎么说呢——非常不丸井,仁王是这么认为的。在他心里,丸井即便是哭也该是歇斯底里、惊天动地、声势浩大的,总之是和他看到的完全相反的样子。

丸井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有追光打在他身上,和长相、性格无关——纯粹是个人魅力问题。这种...

*为爱发电,ooc预警

*私设大学同学 仁王 x 丸井 

*一个不是那么勇敢的文太ww

*因为渡川太太 @奥蒂列特 Odelette 的这条微博而想到的一些画面,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太太,一直都在分享美好的事情。



 

 

1.

仁王在心里算了算,这是他第三次看见丸井哭。

 

丸井哭的时候,怎么说呢——非常不丸井,仁王是这么认为的。在他心里,丸井即便是哭也该是歇斯底里、惊天动地、声势浩大的,总之是和他看到的完全相反的样子。

丸井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有追光打在他身上,和长相、性格无关——纯粹是个人魅力问题。这种先天加成按理说也该完完全全反馈到其他情绪上,可是并没有,至少在他哭的时候没有。

 

2.

第一次当然是中三那年的全国大赛。

切原是唯一一个在球场上哭的毫无障碍的人,剩下的正选或多或少心情都不太明朗。仁王除了为幸村能快乐的打网球感到高兴外,更多的也还是遗憾。中学时代的最后一次全国大赛,他们八个人原本势在必得的优胜,终究还是留下了一道缺口。

回去的大巴上气氛有些沉闷。幸村自然察觉到一些,特地对他们说了许多安慰和鼓励的话。真田又接着强调,其实对他们来说,幸村能够重新回到网球场,已经是最大的万幸了。这倒是实话,大家都诚恳地点了点头。

下了车便各回各家,丸井说落了点东西在教室,要回去拿一趟,便和往常一起回家的桑原道了别。

天色还早,打完比赛又有点饿,仁王就到附近的小吃街转悠了一圈。肚子填饱后就更不着急回家了,傍晚的红霞好看,他便背着网球包沿着街边走边想自己的心事——一个刚刚输了重要比赛的,中三男生的正常心事。

最后颁奖的时候,看到青学举起优胜旗,忍不住羡慕了一下。他注意到真田的表情,虽然鼓掌鼓地真诚又用力,但依旧藏不住眉眼中的不甘心。又想到自己的那场比赛,不二的成长速度很厉害,扪心自问他做不到在那样短的时间里完全掌握一个新招式并熟练运用。

仁王耸耸肩,承认自己输得心服口服,真不愧是青学的天才啊——

天才。

 

他们立海的天才,现在在想什么呢。

 

仁王想起之前丸井说要回教室,便调转方向往学校走。决赛这天是休息日,学校里空无一人,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非得今天回教室拿,仁王搞不明白。

3年B组的门没有关严,显然教室里的人还没走。橘红色的余晖从教室的窗户一直伸展到门,再从没关严的门渗透到走廊,将地面分割成光影交织的两半。

仁王在阴影的边缘停住脚步。

空荡的教室窗户大开,红发少年斜靠在自己的桌子上,沉静地望着窗外。

 

仁王放轻脚步,背靠着走廊,站在光影分割的边界线静静打量丸井的身影。那人面无表情站着,如若不是睫毛偶尔的抖动,简直仿佛一幅凝滞的画像。风将他耳边的碎发轻轻撩起,仁王看见他侧脸好像有反光的痕迹,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直至下一秒吸鼻子的声音传来,他终于意识到丸井是在哭。

立海的人对胜利有一种天生的执著,仁王是深有体会的。他在医院听过幸村嚎啕大哭,在球场见过切原委屈的哭,现在又见到丸井——可他哭的实在太过沉默,差点让人察觉不出来。

 

丸井微仰着头在无人的环境里哭地悄无声息,每次仁王回忆起这一幕,都感到无比窒息。

 

他想,这算哪门子事啊,自己费了大功夫调节好比赛失利的心态,眼下这人只一滴眼泪就让这一切功亏一篑。

 

他最后从阴影里看了一眼依旧一动不动的丸井,直起身沿着原路不声不响地离开。

 

3.

第二次是毕业典礼,高中的。

 

高三那一年,他们八个人拿到了全国大赛的优胜。说不上来是憋着一股什么劲,只是决赛那天,上场的每个人都感觉是豁出命了在打比赛。仁王记得那天的惨烈程度,和U17合宿受的罪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好在最后是赢了。

后来他回想,可能是因为他们八个人再没有理由一起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

 

国中毕业的时候只有切原哭了。那时候后辈在他们每个人怀里嗷嗷叫唤,但不是因为三年级的前辈毕业所带来的难过,而是因为下午的毕业聚餐决定不带切原。

仁王还记得那时候丸井坏笑着搂住后辈的脖子,故意刺激他说,我们会给你发照片的。

 

转眼连高中都结束了。其实在临近毕业的几个月彼此就很少见到,每个人都在为毕业后的去向做准备,考大学、或者去国外进修。等到真正毕业典礼那天,再见到一同在网球部奋斗了六年的同伴,言谈中甚至带上了客气。

大家微笑着询问彼此的毕业去向,有所保留地告知准备进程,到最后叹着气感慨白驹过隙。让仁王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哭出来的居然是幸村。

幸村当时正笑着听柳和柳生聊留学的事,突然就流了眼泪,吓了大家一跳。他这一哭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情感顺势破茧而出,将彼此间似是而非的隔阂融化的干净。

最后一行人红着眼眶笑闹成一团,引来不少旁人的侧目。只有丸井没有,他忙着和每一个人合影留念,说祝福的话,顺便嘲笑一下又一次哭地上气不接下气的切原。

 

然后他就消失了,准确的说,是又一次主动脱离群体。大家站在礼堂里听老师讲话时,仁王没有找到本该站在他前面方阵的丸井。

和同学打了声招呼,仁王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

他为什么选择一个人躲起来呢,仁王边往丸井的班级走边这么想,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这次丸井盘着腿坐在桌上,正低着头看自己的毕业证书。仁王庆幸丸井的大大咧咧又一次让他没关好教室的门,不然自己溜出来寻他这一系列的举动该显得多么刻意。

也就是仁王胡思乱想的时候,丸井开始哭泣。

他哭的极为克制,但比起国中那一次又要外露许多。面部表情皱成一团,为了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所以紧紧咬着自己的指关节。从脸上流下来的泪珠滴答滴答落在手里握着的证书上,那声响在空荡的教室似乎显得有回音。

这一次仁王也没有打扰他。他背靠着那扇没有关紧的教室门,耳边时不时传来丸井收不住的啜泣声。仁王深呼吸了几下,又仰着头去看走廊外面飘落的樱花。眼眶酸涩得要命,他皱着眉,只轻轻眨了眨眼就有温热的液体滚出。

 

他们没有下一个三年了。

 

4.

只有仁王和丸井选择留在本地读大学。

也许明年还会加上切原,但现在那孩子还在高三的教室和升学考试做着无休止的斗争。

 

仁王觉得,他和丸井可能已经习惯离别了。

高三毕业后,他们接连送走了出国的柳生和幸村,送走了去东京读书的真田和柳,送走了跟随父母去南方的桑原。

送走桑原的时候仁王因为有重要的考试没能赶去,之后也没有再问过丸井。他猜至少丸井是不会当着桑原的面哭的,这人仿佛已经养成了背着人独自掉泪的坏习惯。

至于丸井会不会又一个人窝在什么地方哭,仁王无从追究。考入大学后,他对丸井的踪迹就不像从前那么清楚了。

 

两个人在大学的关系大概算是若近若离。是偶尔听到同学提到对方,会带一句 “是我中学时候的队友” ——这样的程度,仅此而已的程度。

他们专业不同,仁王学的建筑,丸井学的新闻。彼此都认识了新的同学,在不一样的道路上各自努力着。刚入学时还偶尔约着打球,但随着课业逐渐加重,即便是这种几乎一个月一次的见面也不能按时赴约。

关系就这样搁置下来。

 

以至于再接到丸井的电话时,仁王甚至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几秒。

“起床了吗?”

“起了。” 仁王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忙吗,今天?”

“还行,怎么了?”

“中午一起吃饭吧。”

“……好,校门口见。”

 

仁王赶到校门口时,丸井已经在等他了。丸井高中的时候一度将头发剪短,也不知道是在赶什么潮流。如今又慢慢留长了,和中学时候没什么两样,耳朵乖巧得藏在发丝里。

“哟。” 仁王抬手打了声招呼,丸井抬头朝他笑笑,两人并肩朝学校外的小餐厅走去。

一路上都在聊些没有营养的内容,交换了一些对专业的看法,再之后竟找不出共同的话题。好在餐厅并不远,在仁王已经对他们之间的氛围感到别扭时,正好到达了目的地。

 

仁王坐下来后没多久就明白了丸井叫他出来的原因。

餐厅里的电视上正在直播中学生网球全国大赛的决赛,立海大附中是其中一方。丸井兴致勃勃地盯着电视,连饭都没怎么顾上吃,更别提和仁王聊天。仁王抱着水杯环视了一圈,多是附近大学的学生或者上班族,他们俩可能是唯二关注着电视上的比赛的顾客。

一直到比赛结束他们才离开。立海大又一次取得全国冠军,身为毕业多年的前辈,仁王在看到优胜旗的那一瞬间依旧忍不住从心底里涌出了自豪感。

转头望向丸井,那人正对着电视笑得像朵盛开的向日葵。

 

酒足饭饱,比赛也看完,丸井似乎犹豫了几秒,抬起头有些小心地询问:

“仁王,能不能陪我走走?”

仁王眨眨眼,被他语气中的踟躇弄得莫名其妙:

“当然。”

 

5.

他们并排站在小公园的石桥上,倚靠着石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真厉害啊,现在的国中生。” 丸井说道。

“是啊,” 仁王轻笑了一声,“想当初还输给了青学呢。”

“哈哈,我们好像都输了比赛啊,那天。”

“嗯。”

“……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

 

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丸井侧过头来问仁王:“还在打网球吗?”

仁王摇摇头:“球拍都送给我弟弟了,我现在每天画图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打球。”

丸井抿了抿嘴,低下头看着桥下的人工湖:“……我也是。”

 

几秒后他突然语气急促地说:

“你记不记得当时早上晨练啊?我每天都差点要迟到,被真田罚和赤也一起跑圈,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累。哦还有那时候幸村君刚出院回来,我们都好担心每天都要问他好几遍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啊关东大赛,说老实话一开始真没想到会被青学那对双打逼到那个份上……”

丸井说的又急又快,仁王听着听着觉得不太对劲,语气疑惑地想要打断:

“丸井……?”

丸井好像压根没听到,自顾自接着往下说:

“全国大赛,怎么会输呢。明明是幸村君刚刚出院的第一场大赛啊,结果我输了,你也输了,他自己也输了。你说那个时候真田在想什么呢,Jackal在想什么呢,赤也又在想什么呢,会不会觉得前辈们都很没用——”

他仿佛沉浸在一场时隔已久的自我拉锯战,陷入一个早就预谋好的沼泽里出不来。仁王看着有些着急,最后只能语气严厉的打断他第二次:

“丸井——!”

 

丸井如梦初醒,嘴唇还保持着张开的样子,却半天发不出声音。他双眼飘忽地望着远处,神情显得非常委屈。

仁王的视线紧紧锁在他的表情上,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伸出手轻轻揽过他的肩膀。

 

也就是他的手碰到丸井的那一瞬间,那人的眼泪便急速下坠,一滴一滴,不多时就在石栏上形成了一小片湿润。

这是仁王第三次看见丸井哭,也是他第一次直面这样的眼泪。

 

“仁王……” 丸井死命咬着下唇,大睁着眼,试图透过模糊的眼泪看清仁王的脸。他伸出手紧紧攥住仁王大衣的下摆,啜泣着让这些年快要淡忘的委屈卷土重来,呜咽着控诉每一个在他生命里登场、却又不顾他的挽留就谢幕的人。

“我好想他们……” 丸井上前一步,把脸埋进仁王的大衣,声音因为哭泣而断断续续,“……我也好想你……”

 

丸井时常会感到被抛弃。这和他性格中天生的乐观相悖,他自己也为这样的矛盾而惊讶。幸村缺席的那次关东大赛也好,输掉的全国大赛也好,高中毕业后大家分道扬镳也好,似乎总是自己被留在原地。

哪怕是和他一起升入大学的仁王,生活的重心也逐渐偏移去了他不了解的地方。

他自认是天才,但其实反应总是慢半拍。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才为了比赛失利而难过,在进入大学后才为了同伴的离开而悲伤,总是这样,在所有人都在时自以为安全地被人包围,又在所有人都离开后一个人回到记忆的节点悼念。

丸井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洒脱的天赋。

 

他劝过自己要学着向前看,可偏偏仁王总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人看似对待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无时无刻地提醒丸井,你还差得远呢。

其实换做另一个谁都好,也不会像仁王一样带给自己这样大的委屈。除却网球,他和仁王还多了一层同班同学的牵绊,可每当他回过头去重新审视那同班的一年——掩护对方翘掉的无数节课,分给他多余的泡泡糖,总是被抢走一口的奶油蛋糕——这对他来说独一无二的记忆在仁王眼里似乎换做其他的别人也无关紧要。

中学时代有关于拼搏和汗水的记忆已经淡薄了,只有被丢下的那点委屈历久弥新,积年累月终于将自己困在其间。

 

6.

仁王环住丸井颤抖的身躯,轻拍他的后背:

“你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回应他的只有不断从怀里传来的抽噎声。

 

仁王低下头,高度恰好能埋进丸井的颈窝。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一塌糊涂,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为丸井不避讳他哭泣而高兴,还是在为他如此深埋的委屈而心疼。

“丸井……” 

“丸井,我拉你出来,可是你要先把手伸给我。”

 

许久之后,丸井总算平复下来。他慢慢抬起手,从仁王敞开的大衣里环住他。

 

7.

“你到底什么时候画完啊——” 丸井撑着脑袋叼着棒棒糖抱怨。

仁王头都没抬,手上动作不停:“丸井,你不能因为自己的论文交完了就来刺激我。”

“可是你昨天都答应了今天陪我看电影——” 

仁王从口袋掏出电影票推给丸井:“是答应你了,但也要等我把这张图画完。如果再打扰我今晚吃饭就你付钱。”

丸井赶忙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那天从公园回去后,仁王几乎每天都要联系丸井。拉着他去图书馆、带他去听演唱会、又或者就陪着他在步行街一家一家的试吃甜品,总之摆足了一副纠缠不休的姿态。丸井的室友纷纷打趣两人是不是在交往,被丸井红着脸搪塞过去。

也许之前都误会了仁王,丸井想,他答应了帮忙,便实实在在地将这件事做的彻底,完全一副热心快肠的样子。不是没想过仁王也许喜欢自己的可能,可丸井还是更倾向于认为仁王是在尽一份同窗好友的责任。

这其实就足够,人不能太贪心,他这么宽慰自己。

 

等到终于到达电影院时电影已经开场了。

丸井抱着爆米花桶弯着腰找到位置,坐下后小声跟身边的仁王抱怨:“都怪你,迟到了。”

仁王的神情在黑暗里显得很无辜:“谁要你吃饭吃那么慢。”

 

丸井万万没想到仁王订的票是恐怖片。

——你一个恐怖片叫自己《那年夏夜》???

丸井怕鬼怕得厉害,虽然明知道都是特效,还是被一惊一乍的恐吓方式弄得快要哭出来。仁王眼看着旁边的人越坐越往下,最后就差举着爆米花桶挡在脸前,没忍住笑了出来。

丸井刚要对着仁王辩驳一番,突然一个女鬼的特写吓得他当机立断把脸埋进仁王怀里。

 

仁王也没料到这么个偶像剧一样的发展。他订票的时候只注意了时间,也没在意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电影。不过眼下看着丸井缩在他怀里偶尔露出眼睛看看银幕的仓鼠样子,觉得也算是歪打正着。

电影总算是结束了。直到散场的灯光大亮,丸井才通红着脸从仁王怀里直起身子。

他抱过爆米花桶狂塞几口,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想起身边的仁王。丸井伸出手有些尴尬地使劲抻了抻仁王衣服上被他抓出的褶皱,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个……要我之后帮你烫衣服吗?”

没想到仁王从善如流地答应了:“好啊。”

“……”

仁王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伸出手捏了捏丸井还显得有些僵硬的脸蛋:

“附近一会儿有烟花,去看吗?”

“去!”

 

8.

看烟花的空地上坐了不少提前来占位的人,沿路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棵树下找到勉强能容下两个人的空间。丸井掏出早上从学校图书馆拿的报纸仔仔细细铺在地上,招呼着仁王坐下。

烟花差不多还有几分钟才开始,丸井拆了包零食,仁王则从他背包里顺走一瓶饮料。

“仁王,幸村君和Jackal都说最近要回神奈川来看我们。”

“嗯,柳生也说放假要回这里玩。”

“……不知道真田他们会不会回来啊那时候。”

仁王瞥了一眼丸井,那人正仰头看着天空,神情平静。他抬手揽过丸井的肩膀,拍了拍:

“肯定会回来的,柳还说要回来亲自监督赤也学习啊。”

丸井侧过头,仔细看着仁王。这小半年他几乎天天见到这张脸,甚至比中学时候还要频繁。这人承诺要拉着他走出回忆的泥沼,便真的耐心又温和地为他解下层层枷锁,直至他忆起那些人、那些事时终于不再困惑、不再沉重。

“仁王,谢谢你。谢谢你。”

 

“我可不想只听到这个啊。” 

仁王抬手撩起丸井的刘海,在对方有些惊诧的目光中吻上他的额头:

“丸井——”

“不要再哭了。”

 

这个夜晚的第一朵烟花在星空里美丽的炸开。

 

9.

陪着我一起,将混合着汗水和泪水的回忆洗涤成清澈、轻盈的样子,将背离人群、不断坠落的我接住,这样的人。

——原来一直就在我身边。

 

END.

 

【电影名是我瞎扯的呀,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SSR

绅士柳生

在可能会下雨的时候会准备伞避免幸村被淋湿的可能性

在下雨的时候会帮幸村撑着伞方便幸村画画

在不下雨的时候会给幸村打伞避免他被太阳晒太久


绅士柳生

在可能会下雨的时候会准备伞避免幸村被淋湿的可能性

在下雨的时候会帮幸村撑着伞方便幸村画画

在不下雨的时候会给幸村打伞避免他被太阳晒太久


俱那罗
pixiv@lt20 摸幸村的...

pixiv@lt20

摸幸村的头什么的,确实只有毛利能做到(点头


【机翻自嵌】

pixiv@lt20

摸幸村的头什么的,确实只有毛利能做到(点头


【机翻自嵌】

半碗米饭

立海魔域,13

⚠️828虐恋警告

——

红月悄然升至天边,纠葛已久的一人一魔终于要给这段时日的恩怨画上句点。

心镜被克,仁王只得另启他法,手中燃起魔火,点燃了化出的黑色咒符。无数藤蔓破土而出,沾满黏液的顶端如蛆虫般蠕动着扑向柳生,柳生腾空而起,指化利刃将之劈砍寸断,然而藤蔓落地又重新聚合,朝着空中的他再次袭来。躲闪着思考应对之法时,柳生忽感右脚一沉,随之整个人都被一股怪力扯落地面,那带有生命力的东西越是挣脱缠绕得就越紧,不出几个呼吸间就有酥麻感自脚腕向上蔓延。

柳生不屑地摊开手中书册,灵光自书页中飞散而出化作火种,藤蔓沾之即燃,感觉到疼痛般随即抽搐着向主人的方向缩回去。仁王一记手刀将之斩断再化咒符,...

⚠️828虐恋警告

——

红月悄然升至天边,纠葛已久的一人一魔终于要给这段时日的恩怨画上句点。

心镜被克,仁王只得另启他法,手中燃起魔火,点燃了化出的黑色咒符。无数藤蔓破土而出,沾满黏液的顶端如蛆虫般蠕动着扑向柳生,柳生腾空而起,指化利刃将之劈砍寸断,然而藤蔓落地又重新聚合,朝着空中的他再次袭来。躲闪着思考应对之法时,柳生忽感右脚一沉,随之整个人都被一股怪力扯落地面,那带有生命力的东西越是挣脱缠绕得就越紧,不出几个呼吸间就有酥麻感自脚腕向上蔓延。

柳生不屑地摊开手中书册,灵光自书页中飞散而出化作火种,藤蔓沾之即燃,感觉到疼痛般随即抽搐着向主人的方向缩回去。仁王一记手刀将之斩断再化咒符,无数虫群朝柳生飞扑而去,柳生一手结印,空中水汽顿时凝成冰凌,欲阻隔住虫群攻势,奈何虫群遮天蔽日,犹如一阵黑风席卷而来,柳生眉心微蹙灵力再催,只见夜露云气化作漫天冰雨纷纷落下,将虫群尽数钉死在地,更是在半空聚为冰锥飞速袭向仁王。仁王身形飘忽急忙躲闪,衣袖仍被划破数道,才要暂且喘息,谁知脚下地面骤然塌陷,再抬头更有巨大山石罩顶而来。

仁王咬牙,第三张咒符出手,足有三丈高的赤色魔狼凭空现身,不仅破开周身阵法,更是张着血盆大口奔向柳生。柳生从容不迫向后撤去,手中书册翻动,只见同样由术法召唤而出的青鸟自空中俯冲而下。

柳生手上结印,操控着青鸟与赤狼厮杀,“你已经输了。”

仁王脸上果然已经露出三分疲态。

“操纵式神极耗体力,而体力……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最后一招,青鸟振翅高飞猛然俯冲,赤狼一声嘶嚎应声被破,仁王连退数步堪堪站住。

天边红月消散,两人遥遥相望,四周尽化无声。突然,数道气劲自仁王背后爆射而出,血雾将视线染得一片殷红……

“仁王!”柳生冲上去接住了倒下的人。

仁王望着天长长一叹,“我可不承认你比我强……谁让你刚好克我,害我用不了心镜……”

“其实不是你的幻术对我无效,”柳生说,“是因为我在心镜里看到的也是你。”

仁王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看向柳生,半晌突然笑了,鲜红的液体顺着嘴角淌下,将他的白衣染的一片凄艳。

柳生低着头,就像之前许多次那样从上到下地俯视着仁王:“死前还有什么愿望?”

“送我回魔域。”

柳生几乎没有犹豫便把人背上了肩。

“不怕我使诈?”

柳生脚下已经朝着西南结界踏去,没有回答。

仁王枕着柳生的脖颈,依旧是用那副懒洋洋的声线道:“跑快一点好吗?我还要向魔皇复命呢。”

“……哪一次也没见你着急回去。”

“因为…这一次我要死了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只要把你送回去你就死不了了。”

柳生听到背上的人又低声笑了,只是声音越来越轻,从肩头蔓延而下的温热却已经浸透了自己的前襟。

西南战场早已成为炼狱,遍地魔火烧得断肢和尸体散发着焦臭味。

一片混乱中,柳生将仁王放下,让他靠在魔域界内的石头上,“你到家了。”

仁王像是困到极点的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还在强撑着精神,“兵线退到结界,魔域竟然落了下风……高兴吗?”

柳生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一向优雅端庄的人甚至扯下了被血污遮挡视线的眼镜,“别废话。幸村精市呢?叫他出来。”

仁王慢慢抬起手,用拇指抹去颤抖的下颌上滑下的泪,“魔皇亲临,你们可就要输啦……”

“为什么一定要分个输赢……”

“因为你们是人,我们是魔啊……”

苍白修长的手猝然垂落,最后一丝声音也被夜风无情地卷入了不远处的喊杀声里消散无踪,困倦的魔终于不甘心地睡着了。

——

我怕被打死所以要剧透:仁王在番外会活过来的!大魔王能救甜甜就能救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