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王豹】《频繁的世界》乡土豹
(胡思乱想写出来的不知道是何物的东西...)
“俺要是考学,不见得比他差...”
申公豹抱着起了毛球的旧包袱,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车外摇晃的景致渐渐陌生。
心绪越理越乱,路比他想的要短。
到咧......
发动机再响起,车离开了。申公豹扑扑四周撩起的烟尘,巴望着,还要往前走一小段路。
不远处的村口站着人,似乎等了很久了。
“是...”
不等申公豹靠近询问,那人掐灭了烟头,把烟屁股扔到地上捻了捻,挑着眉头打量他,轻笑一声:“七山五岭来的?”
“不...不...不错。”
男人眨巴眨巴眼,几分回神:“俺是敖顺儿,敖光他弟。”
申公豹似是熟知地点点头。
“啧,”敖顺皱皱眉...
(胡思乱想写出来的不知道是何物的东西...)
“俺要是考学,不见得比他差...”
申公豹抱着起了毛球的旧包袱,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车外摇晃的景致渐渐陌生。
心绪越理越乱,路比他想的要短。
到咧......
发动机再响起,车离开了。申公豹扑扑四周撩起的烟尘,巴望着,还要往前走一小段路。
不远处的村口站着人,似乎等了很久了。
“是...”
不等申公豹靠近询问,那人掐灭了烟头,把烟屁股扔到地上捻了捻,挑着眉头打量他,轻笑一声:“七山五岭来的?”
“不...不...不错。”
男人眨巴眨巴眼,几分回神:“俺是敖顺儿,敖光他弟。”
申公豹似是熟知地点点头。
“啧,”敖顺皱皱眉头,“你咋称呼?”
“俺叫申公...公豹。”
敖顺噢了声,转过身子:“那走吧,都等着你吃晌午饭呢。”说罢便捏起申公豹怀里的包袱提在手里,前边带路。
申公豹跟在敖顺后头,好奇地瞧着他满头的绿发。
这敖顺歪着脑袋晃着肩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弟弟这样,那敖光...申公豹原本被说服的心又离了地。
他扭头看看四周,不远处便是一间破屋,写着“学校”的字样。申公豹几分感触......要是学校也肯给他批助学申请,说不定......
“啥?”申正道坐在炕头,手里的茶碗往外摆了摆,“办学的不是说毕了业直接到城里去上大学吗?咋又变了?”
申公豹看着爹满眼的疑惑,磕磕巴巴说着他早在心里编了无数遍的谎:“没变,爹,俺是去...念分校,分校环境差点儿,但是不要那么多钱,还...还有奖学金拿!有了钱就能继续叫小豹念书了。”
申正道半信半疑点点头,抿了口茶。
申公豹见他不信,又说:“爹,俺知道您...您想叫俺往高处走,俺在哪儿念都一样,俺刻苦,不会比他们差。”
“爹不是担心这个。”申正道放下茶碗,看了看申公豹,问,“远不?”
申公豹缓缓点着头。
“噢,”申正道眨眨眼,又问,“多久能回来一趟?”
“年...”申公豹抿了抿嘴,“读完就回来。”
见申正道眉目一垂,他又立刻说:“俺每个月给家里写信。”
空气沉静许久。灯泡的光晃了又晃。
申正道转过身去,从一层一层的褥子下边摸出一个报纸折的纸包,递给申公豹。
申公豹当然知道里边是什么,赶忙抬手推回去。
“爹,小豹还得......”
“拿着吧,你自个儿的压岁钱,爹这些年都给你存着。”报纸里全是一张张叠得整齐的毛票,加一起也不算多,但对他们家也不是小账目了,申正道硬塞到申公豹手里,“拿着,爹又不是老糊涂,上学哪能不用钱的。”
申公豹眼底一红,看着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的父亲。
“咱家不比别人家,往后啊也要自己多努力。爹知道,你最争气。”他摸摸儿子的胳膊,没多少肉,不禁内疚起来。
“爹,”申公豹眼里含着泪,“俺...俺争气。”
钻回被窝里,抹抹眼泪,透着窗口的月光,申公豹又悄悄摸出了枕头下那张皱巴巴的手写的彩纸单子。
【需要给孩子找老师一名,要求高中及以上文化,包吃包住,工资面谈,号码及地址......】
申公豹又回想起公用电话里的那个声音。
他每个下午都站在电话亭旁,捏着午饭钱,犹豫着,又拨了一遍过去。
喂?
敖光?
院子里磨刀的男人闻声抬起头来,看向这边,起身走过来。
申公豹后退半步,缓缓抬起头。
他站起来两米多高,魁梧得能挡住太阳,满头的头发都白了,也不知道多大岁数。
“您是敖...敖光吗?”申公豹拔着脖子问。
“申老师。”他点点头,掀起围裙擦了擦,伸出手来,“忙不过来,要不就去接您了。”
“没事儿,我接了。”敖顺接话笑了笑。
申公豹与他握握手,那手真大啊,他简直是巨人。申公豹这样想着,已经被带着进到了屋子里。
那就是他要教的学生。一个那么那么小的小孩子?
申公豹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炕上睡着的那一起一伏的小肚子,有些茫然,抬头看了看敖光。他的脸上也几分不自然,支吾着又把申公豹拉到外屋。
“孩子小,你多操心。”敖光招呼申公豹坐,解释着,“俺们村是个铁匠村,都没啥文化,也没个老师,这孩子是咱家独苗苗,不想叫他跟俺们打一辈子铁。”
申公豹还是几分想不明白,但也点了点头:“就教他一...一个?”
“对,”敖光回答,“不过得白天晚上都教,平时俺们都忙,娃得有人盯着,您...您得......”他似是不好意思开口,“您得待在俺们这儿,一直教到这孩子大,您放心,跟说好的一样包吃住,钱也都好商量。”
申公豹思索着。这哪是招的老师,分明是招的保姆啊!这老头儿的态度也不像是商量的,跟他以为的也差了太多。
申公豹刚想开口拒绝,敖光已是把一纸包的定金放到了桌上,申公豹刚抬起一条缝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不管里头是毛票还是整票,这么一沓呢。申公豹咽咽口水。要是这么能赚,是保姆又能咋样,大不了一年半载挣够了考学钱就回去,自己有钱考学,再找个同学替自己来教小孩儿还不好找?反正这么肥的差再找是不好找的。
“嗯。”
见申公豹应了下来,敖光顿时松了口气喜笑颜开,忙张罗着买酒买肉要摆酒席。
差事没那么忙碌,这孩子刚会咿咿呀呀说话,也不跟别的娃似的爱满地跑,申公豹教他识字,他就踏踏实实坐着跟着念,教他珠算,他也一颗一颗拨得很认真。
敖光白天都在干活儿,果然如先前所说,整日里都是申公豹跟敖丙待在一起。到晚些时候日头落尽了,三个人才坐在一块儿吃晚饭。
“敖丙,吃...吃饭来。”
只一叫,小小的娃便一颠一颠跑过来了。
多听话的孩子。申公豹给他盛着饭。看着敖丙伸着洗干净的小手给自己看,满意地点点头。再给敖光盛满一大碗饭。
大家都坐好。
“可以用,用餐了。”申公豹说罢,才响起迫不及待的碗筷声。
敖丙嚼着饭,突然歪着脑袋看向申公豹:“师父...”
“咽下去再说话。”申公豹说。
敖丙咕嘟咽下饭,继续说:“爸爸没洗手。”
敖光被儿子举报得一愣,申公豹也扭头看向他。
他洗不洗的,俺也能管吗?申公豹心里暗暗说。可为人师表,又怎可厚此薄彼,说一套做一套,他放下筷子,问敖光:“咳,当...当真吗?”
敖光尴尬地慢慢嚼着饭,申公豹见他这样,伸过了手来,他竟也自然地伸过手去。
申公豹啪地一拍他的手——汗黏的,一摸便知是没洗。
“洗手去!”
“哈哈哈哈哈哈~”
敖顺笑得前仰后合,喘着气说着:“然后他就回来,说‘你看看吧我洗得可干净了~’嘎...哈哈哈哈哈哈!”
敖闰听着他怪腔怪调学着大哥说话,也噗嗤笑了起来:“得了吧,他还能让别人管了?”
敖顺一挑眉毛:“你以为怎么样!唉~别看这小老师瘦瘦巴巴的,就是能唬住人,教得这爷俩儿一个比一个听话。”
“俺听懂了,所以饭前为啥要洗手啊?”敖钦问。
顺闰白了他一眼,敖闰继续说着:“可我看他老去村口,又是寄信又是寄钱寄东西的,不像是会安心待在这儿的。”
“别的不清楚,就知道他家里有老爹,还有个弟弟。”敖顺啐了啐瓜子皮儿。
“那人家肯定要回家找爹和弟弟的啊!”敖钦说,“咱哥儿几个都住一起没分过,人家家里有老有小,哪能不回家的。”
这回算是说了句在理的话,仨人都琢磨起来。
“这小老师看着是走的容易,”敖顺捏起瓜子儿磕着,“大哥倒是不叫容易那个。”
敖闰翻翻眼:“人家当的是老师,又不是卖给他家了,想走他拦得了吗?”
“他挺有意思的,虽然说话磕磕巴巴,还之乎者也的,不过他还教俺叠纸,俺不想叫他走。”敖钦说。
敖闰眨巴眨巴眼,嘴一勾:“说玩笑的,要真想叫他走不了,事儿也简单......”
“我早说就该直接找个有点文化的娶了嘛!”敖顺一拍腿附和,“还冠冕堂皇找什么老师,瞧大哥那样儿,一回家眼都黏人家......”
不知怎么地敖闰咳嗽一声,敖钦麻溜地低了脑袋。
哼。敖顺看着脚下的影子释怀地笑了一下,伸手将一抔瓜子皮儿敬天地,完之后也麻溜抱头蹲下。
“你们几个闲得没事干吗!!!”
“嗯?”申公豹耳朵一立。敖光?怎么发这么大火儿。
敖丙蜡笔一撂,举起纸到申公豹跟前:“师父俺画好啦!”
“嗯,好!”申公豹接过画才开始看,“画的什...什么啊?”
“爸爸,妈妈,叔叔们,姑姑,师父和俺。”
咋......
“咋有俩...师父呢?”申公豹指着黑黑的地方,那应该是他吧。
敖丙挠挠头:“俺不知道妈妈长啥样。”敖丙伸着小手指,“搂着爸爸的是妈妈,抱着俺的才是师父。”
申公豹看着也就姿势不一样的俩小人,皱着眉头歪脑袋。真不知道这孩子咋想的。咋还有点儿渗人。
吊顶的灯昏昏地亮着。申公豹穿着背心,半盖着夹被,侧着身子轻轻拍着敖丙。孩子呼呼睡得安稳。
敖光的扇子摇得心不在焉。
“困...了就早睡吧。”申公豹小声说。
敖光点点头,放下扇子躺回被窝里。不一会儿,又扭脸儿过来:“你...”
“嘘。”
敖光声音又小了些:“钱够使不?”
申公豹冷不防被这么一问懵了头:“够。”
“噢。”敖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侧侧身子,“你要是家里还缺啥,跟俺说话。”
“不缺啥了。”
“嗯。”敖光点点头,又伸出另一只手,撑着身子趴起来,“你要不...把你家里人都接来吧。”
申公豹哄孩子的手顿了顿,问:“都接...来干啥啊?”
敖光抿抿嘴:“你...”他目光扫扫申公豹,赶紧挪开,结果又黏了上去,“你不想他们吗?”
申公豹愣了一愣,没好气地小声说:“心...心操得再大,工钱也是要照结的。”他躺回枕头上,裹上被子转过身去。
敖光看他生气,果然是管人家太宽了,也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过了好半天,那大手才热乎乎搭上申公豹的胳膊。
“俺怕你走喽。”他声音很小很小,像是和蚊子在说话。
小一会儿,蚊子也嗡嗡回他:“没挣够,还不...不走。”
“那不还是要走吗。”敖光扒拉扒拉他胳膊,“说好的教娃到大,咋说得等娃自己能出去谋生计了吧。”
“卖给你家得了。”
“那不成啊,犯法的。”
申公豹回过头来,慢条斯理:“你这不是知道吗?”
(或许有后续,真的很想看敖光站在家门口对去做时兴发型的豹喊“你干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