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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的雪,还和以前一样吗。” 

“纯阳的雪,还和以前一样吗。” 

青萍之末

剑三·柳杨·千秋·61·长沟流月去无声·上

韩非池的婚礼在如今已算得十分圆满,毕竟烽火连年,通驿是常断的。除了杨逸飞还在长安回不来,其他人能回的都回了,杨青月与赵宫商给他做了傧相,周宋、越真宵跟着凑热闹。


催妆曲一奏,新郎领了众人沿着湖岸往新娘彩楼气昂昂地行去——不出意外地被阻在了门外,在楼下呐喊“新妇子催出来”。一群长歌门女弟子含笑拦门,皆是钟玲的女伴,在此充任娘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要韩非池交出催妆诗。韩非池并非没有准备,昨夜通宵想了几首,逐一全拿了出来,被娘子们嘻嘻哈哈一阵传阅,转过头来仍说不好,要他现做。早春晨起,天气还冷,韩非池额上硬生生地出了一层热汗。


“霖雨兄。”赵宫商看热闹不嫌事大,报私仇不怕太晚,索性连“老韩...

韩非池的婚礼在如今已算得十分圆满,毕竟烽火连年,通驿是常断的。除了杨逸飞还在长安回不来,其他人能回的都回了,杨青月与赵宫商给他做了傧相,周宋、越真宵跟着凑热闹。


催妆曲一奏,新郎领了众人沿着湖岸往新娘彩楼气昂昂地行去——不出意外地被阻在了门外,在楼下呐喊“新妇子催出来”。一群长歌门女弟子含笑拦门,皆是钟玲的女伴,在此充任娘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要韩非池交出催妆诗。韩非池并非没有准备,昨夜通宵想了几首,逐一全拿了出来,被娘子们嘻嘻哈哈一阵传阅,转过头来仍说不好,要他现做。早春晨起,天气还冷,韩非池额上硬生生地出了一层热汗。


“霖雨兄。”赵宫商看热闹不嫌事大,报私仇不怕太晚,索性连“老韩”都不叫了,幸灾乐祸地拍他肩膀,“这我可帮不了你,毕竟你知道我‘轻浮浪荡,脱不了纨绔习气’,作催妆诗是不大合适的。”


那是韩非池日常损过他的两句话,难为他记得这么清楚。韩非池这时候哪里还有斗嘴的余力,悄悄擦了擦汗,勉强又凑了一首。


“……天……天上孤雁来,池中双锦鲤。非为路途远,霜雪纷沓至。”


意既不通,韵也不搭,语无伦次,这下非但赵宫商拍手大笑连连跺脚,连拦门娘子们也撑不住端雅仪态,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韩非池平生未有如此口舌不堪大用之时,拭着汗继续搜索枯肠。杨青月在旁向赵宫商轻轻一望。他那眼睛黝黯如铁,不带一丝水光,虽是轻轻一眼,赵宫商还是微微一凛,收束起放肆形容。


“我是真没有诗才。”杨青月趁娘子们嘲弄新郎,低声对赵宫商笑道,“以后你自己不要作催妆诗的么?”


赵宫商讪讪一笑,轻轻咳了两声,眼睛略眨了两眨,伸手轻轻拉了拉韩非池的袖子:“……韩大哥,钟姊姊当初特意给你做的衣裳,我可是见过的,一针一线极尽精细,你好歹感念一下人家这份辛劳。”


韩非池还在斟字酌句的思绪里,听了他的话,《子夜四时歌》便不由得脱口而出:“明朝驿使发,一夜絮征袍。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裁缝寄远道,几日到临洮。”


娘子们哄然一笑,凤息颜更是嘲弄道:“师父的诗不作数,阿韩。你唤我一声大师姐,我倒可替你去阿狸跟前讨情,看她饶你还是不饶你?”


门楣上红线系的彩铃清脆响动,张持自房内出来,站在门前,无奈地温声笑道:“新娘亲口说,青莲师父的诗过关了。”又对韩非池微微一笑:“钟姐姐问,既然知晓针冷线涩,敢问韩郎,那衣裳可还在吗?”


到这时候,韩非池的伶牙俐齿已经统统不见了,满心唯有当年穿那衣裳时的温柔酸涩,只能喏喏应道:“就在榻前的箱子里,压着婚书庚帖。”


娘子们便清脆地笑起来,把预备好染了红的莲子、百合、芬芳馥郁的干合欢花、阿胶粒、干漆、嘉禾、九子蒲、朱苇,连同掺了棉絮的长命缕,纷纷抛到他头上,祝祷着两心如一,百年好合,簇拥他往新娘房里去。新妇已严妆相待,见他进来,含笑举起了障面的泥金团扇,只留给他一缕盈盈脉脉的眼波。再看韩非池,痴站在那里,连大家嘲笑都听不见了。


韩非池父母不在,吴瑾亲自带着众人操持,长歌门多年未有这般繁华热闹,车马盈门客来如云,或生意往来的交情,或江湖上的好友,熙熙攘攘,十分盛大。北方战事惨烈,江南却一直未受波及,平素与长歌门有生意往来的盐商茶贾手中颇有余资,追逐当年石、王之风,衣饰居所极尽豪奢,一掷千金毫不在意。按照吴瑾的吩咐,青庐内外铺设了十丈方阔的锦花褥,烈阳中宝光四射,烛下暗晕流转,往来迎送接待的弟子们皆衣饰鲜明,一反素日风气。长歌门在千岛湖以渔织为主,春缫新丝,夏纺苎麻,吴瑾多年来带着织娘们不断改良织法,所出的丝帛织品独树一帜,极受青睐,是长歌门最著名的出产。来客果然交口称赞,又纷纷询问衣料织锦的出处,因日前轮钱贬价,遂以金银粮食为币,当时就买了许多去。

杨氏以盐、茶起家,传到杨尹安与杨逸飞两代,在江浙淮一带商界民间有执牛耳之势,受人推崇,威望极高,并不是因为产业与财力。长歌门各处粮仓每至夏末必以略高价收入新米,春初必以略低价粜出陈米,仅此一项,便搭上了自家盐业三成以上的收入,活人无数。蚕桑丝麻是江南一贯的营生,还淳本地盛产铁矿,自霸刀与藏剑传过来的冶铁术,炼得了好铁,多半拿去打制犁铧。长歌门弟子各处都有开建书院,连女子想学针黹刺绣,也有专门的地方去。往来之间,四季无闲,百里平湖,楚尾吴头,时时听得到歌声,这才把门内诗人墨客的佳作到处唱遍。也正为年年流动更换,门内仓储的粮米并不多,是以吴瑾有此丝帛易米之策。夫妻两个料理诸项事务历来都会带着儿子,这些年逐渐都移交给杨逸飞。杨青月持身极严正,偶尔提醒他一句,此外绝不插手,于事务本身却绝不陌生。吴瑾立在廊下,借着檐上的彩灯看罢来信,沉吟抬眼,向筵席间人丛中的长子望了一刻。


为了给韩非池做傧相,杨青月衣饰也同其他人一般,这一天的精神都在帮衬新人,多少目光投诸己身,他是毫无知觉。长歌门素来的青衣白裳,在他身上殊似披了满身烟水与云霭,诗经与楚辞里的蒹葭与杜若,青竹与白茝,所有在诗与歌谣里传唱的那些如风如水的风流意象,一下子全都活了过来。这孩子两三岁的时候,坐在他父亲怀里,童声稚嫩,一句一句地读李白的诗,读“青天有月来几时”,读“长太息以掩涕兮”,读“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一句一句地读下去,不知疲倦地读下去,一直读到“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那么小,可是他已经有了喜欢的词句,学着父亲的样子,反复吟哦着,读到她停下针线走过来,父子两个一起抬头看着她,她便弯下腰去,把自己的脸颊轻轻贴在丈夫怀里儿子的脸颊上。有时杨尹安与张九龄等好友谈论诗文,杨青月也绕来绕去地听着,听懂了他便笑,引得谈话的父执辈停下谈锋跟着笑起来,问他在笑些什么,听他手舞足蹈地说起孩子气小小的感悟。长安老宅里那棵玉兰树长得很高,一片一片花瓣仿佛白鸟收束起乘风的翼翅,打着旋悠然而下,无声地栖停在父子两个一模一样的发顶上。


后来那棵树被烧焦了半边躯干。


草木有本心,不必受刀削斧凿,捶揉蒸曝,依然可以纷纷开且落,以一无所有保全天然。这些年的挣扎困顿,谁知道杨青月的天然本来是求大道以弭兵,水击三千里,逍遥而图南。


吴瑾无声地闭了闭眼睛,在这瞬间放任柔和温暖的酸楚流遍全身。随后她睁开眼,示意席间往来照应的门人把长子唤出来。

  

  

  

 ==== 

  所以啥叫稀碎的时间啊,就是完全静不下来,闲不下来去正经写东西,时间完全是碎片化的。长大后我每天都会看看我当年写的大纲,方知年少不过只是年少……

  请给我点力量吧妹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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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吹。别用。

都给我去看我徂东山啊啊啊!

有人问为什么斯是白发,答曰因为他是白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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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我去看我徂东山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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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先生勿急(笑),再与我推...

“公输先生勿急(笑),再与我推演一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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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温柔强大圣人1对争强好胜小猫咪杀伤力的永别了🥺😋

约稿自@双niarss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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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honsu

龙的奇妙用处 (上)

  • 忘川风华录政斯,正史无关,我是文盲和史盲;有一些对于忘川的自设

  • 一句邦良不打tag

  • 忘川没出的某位大人出现在文中,无奖竞猜是谁(

  • 诸君生气了就祥瑞这个小号吧,大号是无辜的......


使君坐在岸上,偶尔想要去探忘川水,犹豫再三却还是收回手。比起脚步声,她更快感知到了星灵之力,便回过头去,略略颔首道:“公子非。”


韩非凝魂时面上本就带笑,如今大概是见她对那汹涌的河川无可奈何,笑意更胜平日,“使君见了非,可是心中不平又起?”


怎么敢说没有呢?少女样貌的神器摇摇头,也难得笑起来,“我本是想寻个司烜,却来了个只懂扬汤止沸的,如今怎么给阎君交代呢?”


谈笑间...

  • 忘川风华录政斯,正史无关,我是文盲和史盲;有一些对于忘川的自设

  • 一句邦良不打tag

  • 忘川没出的某位大人出现在文中,无奖竞猜是谁(

  • 诸君生气了就祥瑞这个小号吧,大号是无辜的......


使君坐在岸上,偶尔想要去探忘川水,犹豫再三却还是收回手。比起脚步声,她更快感知到了星灵之力,便回过头去,略略颔首道:“公子非。”


韩非凝魂时面上本就带笑,如今大概是见她对那汹涌的河川无可奈何,笑意更胜平日,“使君见了非,可是心中不平又起?”


怎么敢说没有呢?少女样貌的神器摇摇头,也难得笑起来,“我本是想寻个司烜,却来了个只懂扬汤止沸的,如今怎么给阎君交代呢?”


谈笑间忘川水已然漫上韩非的鞋履,他倒毫不在意,漫不经心地俯下身,掬起一捧水再任其落回河中,“非若早知身后事,自然是让师弟先来......然天下万事事出有因,师弟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他不该说一句‘罪在朕躬’吗?”


他话音未落,河底不知何处便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声,好像一记闷雷传了上来。使君猛地站起身,一把将韩非拉到身边,三世镜电光火石间打个旋挡在两人面前。还未待站定,一排巨浪便仿佛怒鲸般咬过来,直把河岸浇了个透。韩非良久才缓过神,对着使君行礼,“多谢。”


使君叹了口气,“公子又何必非要念《论语》?我本月巡查河道,属这位脾气最大,偏又只有他能守这忘川河。忘川的鬼魂虽无需饮食,却不能不让他们耕种,否则‘无恒产者无恒心’,我这忘川郡要流民遍地了。可自从他镇守其中,没有哪一日不是波浪滔天......这可是忘川水。”


韩非难得有些踌躇。他思索片刻,正色道:“原是如此,是非小人之心了。不如使君再去抱一窝猫灵偶,非则今晚携棋与陛下一叙如何?”



少女点头称是,与公子非别过,心里却还没放下此事。再抱一窝便一定能迎来秦相么?这谁能说得准?


左右无事,她便还是去寻猫姥姥,路上忆起先前同始皇帝的会面。印象中咸阳宫似乎永远都在暮色里,待她经由阴灵引路、招待后见到嬴政,便必然是入夜后了。宫中刻有兽纹的灯架装饰得整齐,侍从动作间烛火也不曾抖动。恍若白昼的殿堂中端坐着始皇帝,他似乎永远不会为任何言语动容。


“......使君还有何事相商?”


“唯有此事。忘川乃冥府三川之一,没有龙司掌其中,便易被鬼王所控,用以侵扰百姓。”


“使君治下,能化龙的数不胜数。朕生前寻仙问道,上下求索却毫无所得。如今万世之业不再,”祖龙望向殿外波涛滚滚的江水,金龙在他周身游动,“朕却在这冥府长生不老......实在讽刺。”


他这样说着,面上却毫无波澜。若不是金龙张牙舞爪,使君几乎以为始皇帝心如止水。这要如何劝呢?她全然不知晓。人间兴衰,王朝更替,于她不过日轮东升西落一般,多少文武将相的喜怒哀乐,仿佛每日雨雪日照,难夺她一分心思。也是替兄长做了使君后,她才晓得凡人短短一生,竟能生出这许多寂寞。



嬴政不急于送客,她便继续想还有什么可讲的理由,好让祖龙继续坐镇忘川。那几条小金龙片刻后隐去,却把使君的思绪引到始皇帝化龙的那天。人间的帝王,无论明君暴君,贤君昏君,到了忘川总要化龙司水。只是司掌哪道河川,何时化成真龙,却要看机缘和功德。那日她在桃源居中便心不静,行至忘川时见河水浪潮时起时伏,更觉心神惶惶。还未待拿出三世镜察看,就听闻张良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使君可也察觉了?”


张良长发并未束起,却是一片耀眼的赤色,显然方才动用了仙术。他身后跟着一头漂亮的雄鹿,正隐隐想把留侯护在身后。使君刚想问,却皱起了眉,“这位不是......,可我尚未......?”


仙人抬手让使君噤声,“所以只得让他先化成鹿,免得使君难做。毕竟是人称类我的后辈,让他跟着我也好些。”


“......也好。留侯来此可是想寻我?”


张良长久注视着奔涌的湍流,许久才道:“非也。只是这忘川水异动,良本以为是陛下......如今看来,是始皇帝。”


使君恍然。她倒是不懂张良语气中的遗憾,却也知道事情缓急,“荀仲豫曾言高祖之功‘上古以来,未尝有也’,留侯不必担忧。眼下两位还是先回住处歇息——我则在此处待始皇帝化龙。”



别过这两人时,忘川中已然浪潮滔天。除了与人间河海相同的巨浪外,使君还能看到那浪中隐藏着无数孤魂野鬼,听到尖利刺耳的嘶喊嚎叫声。无数灵魂被抛起撕碎,又在落下时恢复完整,继续哭号着向生前死后主宰他们的祖龙索命。黑云从远方滚滚而来,片刻就遮住整片天光,使君召唤出的三世镜仿佛是世间唯一的烛火,与水天之间的那双金瞳遥遥对视。嬴政化成的墨色神龙在闪电中盘旋,越靠近水面,鬼哭声便越发凄厉哀怨。直到他周身燃起金色的火焰,倏忽间潜入忘川,龙身长鞭一般扫过浪潮拧成的白线,殷红的江水便刹那间又恢复了往日的颜色。


天地间忽而又静了下来。少女收回三世镜,看着忽而又现的日轮和清澈见底的忘川水,等着始皇帝回岸边来。


这一等就是半日。再见到嬴政,已是暮色四合之时。使君不过打了个盹,睁眼便见祖龙站在不远处,便趁此机会上前搭话,讲明司水的前因后果。始皇帝听完,便淡淡道:“朕无心于此。”


使君没料到。她想,人间帝王在世时被称真龙天子,到忘川镇守大小河川,本是顺理成章之事,谁也没交代过若是帝王不愿,此事又要如何收场?况且忘川乃主河,往日都是她用太极图的力量平衡其中,却总被阎君指摘,如今有了正主,便是勉力一试也要从中脱身。


“陛下司掌忘川水,比之生前俯治四海更为容易,无需殚精竭力便可得不世之功,有何不可之处?”


这却都是真的。龙君司水,是神兽的天性,不必苦练修习。而抚平忘川水,于阎君理酆都有益,长久自然可称不世之功。


“使君,”那双金色的龙瞳此时竟在人的眼中,“忘川中万鬼号泣,对朕无一不怨、无一不恨。朕生前听够了。”


如他预料之中,神器化成的忘川使者没有停止劝说:“我从三世楼中得知,陛下重用李斯、尉缭等人,前半生扫平六国,一统天下;后半生一法度,同文字,立郡县,废分封。如此崎岖险阻之路,其中征战杀伐无数,想必前来忘川之前,便料到此情此景了......”



他听到了一个刻意回避的名字。


无数恶言和缱绻私语在他心头互相撕扯着,好像方才那些鬼魂和他龙身上的功德消弭着彼此。待他晃过神来,周围寂静无声,使君所在的地方只模糊有个人影。原是他彻底化回人了。忘川河边唯有月光,今日偏有云层遮盖,便看什么都不甚清楚。


嬴政望向远方,咸阳宫似乎也是一点亮光而已。但他闭上眼,就知道其中哪盏灯火已然亮起,哪片纱帷已然放下,宫门前辘辘的车行又是怎样由远及近。


若是在往世,那其中又是谁与他对坐至天明?


“既如此,”祖龙的声音远远传来,“朕每旬前来。使君,去把朕的廷尉寻来。”


月色破开云层,铺在忘川河岸上。使君借月光遥遥看到通天冠隐去,秦王隔着十二旒眺望咸阳宫的方向。


(●—●)

【乌提卡群像小段子】珍爱生命,远离乌提卡

*灵感来源:乌提卡家族同时代不同辈设定下的和平if日常小段子,设定为莱塔尼亚皇帝路德维格,恩瓦德选帝侯兼科研专精赫尔昏佐伦,在读生弗朗茨和克莱德。

*含有巫弗CP向配对,弗老师跟奥托去乌提卡见家长()。

*总觉得我在迫害全员,但没有证据(ಡωಡ),成为高塔苔藓是我应得的。

*提前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

1.

弗朗茨·冯·乌提卡今年是带着任务清单回家的,因假期而欢快的小羊旋角低垂了25度。

克莱德·冯·乌提卡安慰沮丧的弟弟:听说曾祖父今年要带人回家过节。

2.

“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能看上赫...

*灵感来源:乌提卡家族同时代不同辈设定下的和平if日常小段子,设定为莱塔尼亚皇帝路德维格,恩瓦德选帝侯兼科研专精赫尔昏佐伦,在读生弗朗茨和克莱德。

*含有巫弗CP向配对,弗老师跟奥托去乌提卡见家长()。

*总觉得我在迫害全员,但没有证据(ಡωಡ),成为高塔苔藓是我应得的。

*提前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

1.

弗朗茨·冯·乌提卡今年是带着任务清单回家的,因假期而欢快的小羊旋角低垂了25度。

克莱德·冯·乌提卡安慰沮丧的弟弟:听说曾祖父今年要带人回家过节。

2.

“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能看上赫尔昏佐伦那死老头!他现在已经无耻到人身威胁别人跟他共度一生了吗?”

克莱德止言又欲欲言又止,终究把嘴边那句“称自己导师为怪物是不是不太合适”给咽了回去。

弗朗茨受不了的。

3.

莱塔尼亚皇帝日理万机,尤其对路德维格·冯·乌提卡此类勤政爱民的君主来说更是如此。

但再忙,曾孙领伴侣回家,于情于理都必须拿出最高规格隆重招待方不失乌提卡家族礼数。

看弗莱蒙特教授笑话的机会可不多。

4.

“陛下好像很开心”,来送军需调度函的利奥波德大公试探发问,“自法令实施后少见您展露欢颜。”

“抱歉,家族私事”,执掌至高权柄的学士语调轻柔,“下周我想休假回一趟乌提卡,奥托要带他的伴侣来做客。”

5.

“现任恩瓦德选帝侯阁下终于疯了?与他同学一场,倘若陛下狠不下心清理门户,我愿略尽绵薄之力。”

“利奥波德阁下请注意您的措辞!我知道很难令人相信,但这是奥托深思熟虑的理智决定,您打开行军图征召传令官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6.

不谈路德维格耗费多少唇舌说服颇感遗憾的利奥波德放弃计划,维杜尼亚高塔的兵荒马乱丝毫影响不到对话中的主人公。奥托·迪特马尔·古斯塔夫·冯·乌提卡,此刻正躺在爱人膝盖上,弗莱蒙特的修长手指把玩卡普里尼多到恼人的头发。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希望实际体验一下亡灵苏生直说,我不介意安排哥伦比亚的行程给你,锡人正缺素材。”

“弗莱蒙特,我有数。实验关系到莱塔尼亚进一步解构荒域生态的可能性……”

“闭嘴,现在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一个字!睡觉!”

“最后一句,弗莱蒙特。我们哪天启程前往乌提卡?”

7.

就算你是泰拉有史以来法力最强的源石技艺使用者,也拦不住恼羞成怒的巫妖离开你的床。

8.

向来不干涉他国内政的巫妖们对于王庭之主跟学生搞在一起这件事表现出难得的不闻不问,“您伴侣用在选帝侯事务上的心力有浪费在您身上的十分之一吗,阁下。”

“……”

“假使真的担心,弗朗茨先生仍在您门下修习,为何不让他提前毕业承继伯爵之位?即使以知识圣殿要求为准他也早已合格。”

“……”

“您自己不想去乌提卡与学生会面也请不要找我们当借口。”

“我只有一个问题,奥托·冯·乌提卡付了多大代价收买你们?”

“……不多,就是一点荒域晶簇、无垠赠礼标本、空间移动术式新版详解、源石观测原始数据和大概一座高塔的古籍,古籍是他个人出资收集解读复原的不涉及乌提卡家族……哦对,每个小巫妖额外收到了一尊会跳舞的源石动力小雕像,他们很喜欢……”

9.

日后弗莱蒙特跟赫尔昏佐伦吵架,免不了一句,“你送我的礼物加起来还没贿赂巫妖王庭的多!”

顺带一提,教授对弗朗茨关爱有加,不把人培养成奥托一样的天纵奇才是不会让他毕业的。

10.

卡兹戴尔其他王庭对同事的八卦喜闻乐见,份子钱备好了等着吃席。

唯一不满意的人是特雷西斯:“既然都要跟学生谈恋爱,为什么不去泡路德维格?是不爱当莱塔尼亚摄政吗?”

赦罪师站远了两步,生怕目睹特蕾西娅殿下教育兄长的场景后身中八枪自杀。

新的身体没着落,他死不起。

11.

漫长时光教会了弗莱蒙特云淡风轻,而他居然为不到十天的短途旅程感到一丝紧张。

“教授,您已经问了我三遍克莱德喜欢什么了。”

“保持严谨的态度是尊重知识的第一要务,小羊崽子你还有得学呢。”

“好的,谢谢教授。若没有其他事项我先出去了,您和奥托先生有需要请随时通传,我就在隔壁。奥托先生再见。”

“回见,莱辛。”

“……”

“经允许我才进来的,弗莱蒙特,忘记我还在工作室是你自己的失误。那些名家曲谱足够让克莱德开心好久,别让埃芒加德再忙了,她今天来问我的大提琴卖不卖。”

12.

曾有人问过路德维格陛下,如何看待奥托·冯·乌提卡阁下。

“才干惊世,智计卓绝,莱塔尼亚是他的起始远不是他的终局。”

“可他居然敢自称‘始源之角’,无疑这是对您权威的挑衅!”

“如果你有同样的实力大可如此,我甚至会提供官方认证”,君王温和更胜从前:“教育普及法令虽实施不久,乌提卡治下所有术法典籍皆在首批开放之列,放弃维杜尼亚的权位有助尽快实现你的目标。辞职还是罢免,自己选?”

13.

也曾有人问过赫尔昏佐伦,如何看待路德维格·冯·乌提卡陛下。

“举棋不定,瞻前顾后,莱塔尼亚不会有人比他更软弱可欺了。”

“既然不满,为何您没想过自己登上王座?您与他同属乌提卡,他一死……”

来人惊恐发现,他的双腿已然石化,施术者却连法杖都没拿起:“路德维格认为是我夸大其词——能让你们活着摆弄唇舌,不够证明他的软弱?”

14.

莱塔尼亚皇帝星夜传召恩瓦德选帝侯觐见。

“你还是那么极端,急功近利一点不考虑后果!”

“你还是那么优柔,拖泥带水哪有上位者气度。”

15.

弗朗茨·冯·乌提卡有个疑惑一直没人解答:“路德维格先生是赫尔昏佐伦的太爷爷,而赫尔昏佐伦是我和克莱德的太爷爷,我们该如何称呼路德维格先生?”

孩子的求知心值得鼓励。巫妖之主欣慰地给小乌提卡先生又加了一篇考据莱塔尼亚各选帝侯源流的作业。

16.

问题的答案,可能要等弗朗茨成为干员黑键,在跟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司岁台秉烛人闲聊时得到。

“俺之前读司岁台卷宗,里面有本上古时期嘞小册子,好像提到了对恁家这个辈分的称呼,应当是烈祖来嘞?”

17.

据悉,陛下知道后,面色艰难对弗朗茨克莱德兄弟俩表示,还是叫路德维格先生好了。

他不想给人留下老古董的刻板印象,改革还要推进的!

18.

真正的老古董博士不置可否:“从古至今,有多少人能见到自己太爷爷的太爷爷?称呼而已,要是我,就按前文明小说那样自称个乌提卡老祖,听上去多霸气。”

与博士探讨源石可能性的赫尔昏佐伦设想了上百种弗莱蒙特提分手的情形,堪堪维持住不带一丝笑意的处变不惊。

19.

伯爵要带伴侣回家的消息传入乌提卡领,无数人通宵达旦守在城镇道路旁,渴望一睹夫人风采。

很可惜他们注定失望。奥托·冯·乌提卡与弗莱蒙特是经由法阵传送抵达高塔的,压根没出现。

20.

见不到伯爵夫人,不甘心的大家把疏函递上维杜尼亚,话里话外提醒同样出自乌提卡家族的陛下赶快找个对象。

正处理紧急公务的路德维格微笑,“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

21.

奥托·迪特马尔·古斯塔夫·冯·乌提卡抵达高塔后的第一件事,给家里所有仆人放假,有雕像工作足够了。

奥托·迪特马尔·古斯塔夫·冯·乌提卡抵达高塔后的第二件事,和弗朗茨通讯,放假三天了怎么还不回家。

22.

弗朗茨·冯·乌提卡先生的回信简明扼要:“谢邀。不是每个人都像老头你有传送法阵可以走。”

23.

克莱德心情很好,他十分期待能以家人身份见到弗莱蒙特教授。

弗朗茨无知无察,他一边提笔一边抱怨赫尔昏佐伦依旧不当人。

24.

弗莱蒙特当然不是第一次造访乌提卡领。

时年于维杜尼亚求学的路德维格邀请自己老师作客。宾主尽欢,畅所欲言,意犹未尽的卡普里尼前往藏书室拿些古籍准备彻夜长谈。

书取来了,捎带了一只小黑羊,学生儒雅随和的笑容尽是无奈。路德维格好气又好笑地抱着紧握书本不撒手的奥托,替曾孙向弗莱蒙特教授致歉。

年幼的卡普里尼双眼半睁半闭,注意力涣散还要强撑精神,“先生晚上好,明早我看完就把书还给二位。另外,我能碰一下您手腕边的丝线吗,它真漂亮。”

25.

路德维格以理想发誓,他绝没和奥托聊过有关教授的任何信息。

巫妖凝视熟睡小羊的黑红旋角,分不清感慨他的才华多些还是放逐他的冲动多些。

26.

“我生平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那年把你放逐掉!”

“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弗莱蒙特。路德维格明日启程,要借他法阵通行吗?”

“不借!合格的统治者应该用双脚丈量他的领土,而不是于高塔间穿梭迷失自我。”

“好的。我这就回复他:‘弗莱蒙特还没做好见你的心理准备’。”

27.

虽不及赫尔昏佐伦,路德维格亦是莱塔尼亚数一数二的术士。

而世人敬爱的皇帝陛下收起移动术法时,看到的却是雕像们兢兢业业修补塔外墙壁。

“已经到了高卢做梦都会笑醒的离谱程度”——利奥波德评价。

28.

“真该庆幸,弗朗茨和克莱德坐车回来!没有房间难道要让孩子们出去住旅店吗?”

“不是不行。至少弗朗茨对与克莱德同住这件事乐见其成。”

“你最好在他俩抵达乌提卡前完工,否则我就把塔底密室拿去做他们房间!我管不住你,但在家开个锁还是做得到的。不必解释你设了多少复杂术式加密,弗莱蒙特教授承诺他会帮忙。”

“如您所愿,陛下。”

29.

不得不说,机械自动化的运用极大解放了人力,乌提卡高塔短时间内焕然一新。

感谢巫妖王庭之主的幻术屏障,再无旁人知晓这项于睡眠时间推进的伟大工程。

30.

翻得有些太新了。弗朗茨和克莱德站在门外,思考自己什么时候坐过了站。

31.

克莱德的喜形于色与弗朗茨的呆若木鸡形成了鲜明写照。

通宵操纵雕像补眠至下午才起,赫尔昏佐伦身着便服询问倚坐在沙发上的路德维格,“我以为你们让弗朗茨做好准备了。”

“其实,弗朗茨接纳现实的速度超乎我和克莱德预料,他宕机的原因在于弗莱蒙特教授准备的见面礼。奥托,让弗朗茨复现莱塔尼亚皇家科学院新型移动高塔源石动力流模型,真不是你的建议?”

“弗莱蒙特从未提起过”,奥托·冯·乌提卡揉了揉克莱德的头,“我们家教授比想象中更擅长制造惊喜。”

32.

“你们确定不是惊吓?!”——尖锐的卡普里尼爆鸣。

33.

晚餐由路德维格烹饪,克莱德拉着弗朗茨给他打下手。

“回神啦”,白发卡普里尼将一块刚出锅的油炸马铃薯喂给无精打采剥青豆的弟弟,“路德维格先生问我们还想吃什么。”

“……我要盐煎酸渍卷心菜。”(嚼嚼)

“听你的。”

34.

即使知道路德维格会做饭,弗莱蒙特仍然被满桌丰盛佳肴震惊了。

都姓乌提卡,自己身边这位顶多也就做做晚餐面包。燕麦粥熬出暗物质成分或许也是一种才能的体现?

35.

乌提卡,很神奇吧。

36.

高塔少有如此吵闹的时刻。奥托跟弗莱蒙特从面前菜式聊到莱塔尼亚的气候物产,路德维格偶尔附和两句并在话题演变为学术交锋前将注意力引向弗朗茨,笑眯眯收获悲愤绝望的小黑羊和轻声宽慰他的小白羊。

37.

路德维格备下的见面礼从不是莱塔尼亚出访卡兹戴尔的交流使团。

他的礼物是写清两国合作所有利弊得失的契约。对双方最有利的互惠条款白字黑字写在明面,特蕾西娅不会拒绝一扇主动打通外界的友好窗口,莱塔尼亚不会放弃进一步提升源石技艺研究水平的机遇。

他给出了一份真诚的可能。

38.

算了,不就是以后在学校被弗莱蒙特教授训斥,在家被赫尔昏佐伦那老头讽刺,还能更糟吗?弗朗茨·冯·乌提卡心想。

事实诠释了弗朗茨先生的天真。今后会多出两个跟他祖父一辈的可爱女孩奶声奶气教育他。

39.

于此,未来的乌提卡伯爵郑重发声:珍爱生命,远离乌提卡。

——END——

*如果这玩意能有后续,八成是小路带双子的日常了(乐)。



青萍之末

胡说。

琴师猝然发难之时,满堂烛影摇红,赫然尽成青色,弦上森寒一道剑光,刹那间已迫在眉睫。满座人皆猝不及防,唯有南向贵客座间,一点星坠似的寒芒,是柳惊涛信手掷出银杯,正撞在那剑光之上,流霜散霰般迸裂,随即长刀出鞘,杨青月一击不中,见他出手,旋身向柱边退了一退,琴作剑声,道子剑已掣在掌中。

 

睡不着,索性起来发个疯。

 

前儿跟基友哀嚎,我自己还记得自己最初吃的是杨张和杨高呢!我甚至还写了杨张,阿羽当初还吐槽说杨青月咋在婉玉妹子跟前那么被动,我就开始思考,对啊,为什么呢?遂开始捋杨青月的成长线,这一捋就发现他的成长轨迹里缺了一块。

 

不知道从啥时候起,我开始...

琴师猝然发难之时,满堂烛影摇红,赫然尽成青色,弦上森寒一道剑光,刹那间已迫在眉睫。满座人皆猝不及防,唯有南向贵客座间,一点星坠似的寒芒,是柳惊涛信手掷出银杯,正撞在那剑光之上,流霜散霰般迸裂,随即长刀出鞘,杨青月一击不中,见他出手,旋身向柱边退了一退,琴作剑声,道子剑已掣在掌中。

 

睡不着,索性起来发个疯。

 

前儿跟基友哀嚎,我自己还记得自己最初吃的是杨张和杨高呢!我甚至还写了杨张,阿羽当初还吐槽说杨青月咋在婉玉妹子跟前那么被动,我就开始思考,对啊,为什么呢?遂开始捋杨青月的成长线,这一捋就发现他的成长轨迹里缺了一块。

 

不知道从啥时候起,我开始把同人往历史小说的方向对待,并且开始尝试捋人物的成长经历。杨青月的成长历程,大概是这样:三岁前早慧,聪颖善悟,听得懂张九龄。三岁受伤以后,他的伤情有个由缓到急的进展过程。一直到五六岁,父母都怀抱着渺茫的希望,觉得他终究是能好起来的。这是他结识柳惊涛的时候,柳惊涛那么多年过去还知道叶寻那样子是有点害怕,还是小时候照顾他留下的条件反射。这时候柳惊涛自己还是个生气勃勃的孩子,蓬勃而旺盛的生命力,可能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没事儿,一切都会好的”。杨青月被病痛折磨,但这时候病情尚缓,疼痛还可以克服,理智上并不信可是潜意识里觉得他说得对。七八岁的时候杨逸飞降生,父母的意思应该是有个亲骨肉手足在将来父母逝去以后可以扶持病着的哥哥。这是做父母的一片苦心,杨青月能理解,可是势必会给这个早慧而遭受苦难的孩子带来一些心理压力,这时候来自柳惊涛朴素的信任是建立初始亲密关系的必要且充分条件,说实话柳惊涛的乐观仅仅来自于一个小孩子那种未经历世事的清澈的愚蠢罢了。到了十二三岁,男孩子进入暴躁紊乱的青春期,病程急剧往坏的方向发展,度过这个时期对健康人尚且费劲,何况是病着的杨青月。父母对他的要求必然是能够基本自理,这是父母不放弃这个孩子的关键,因为放任孩子随波逐流才是真正放弃孩子的表现。然而对杨青月来说这可真是太痛苦了,本来就疼痛加剧,还要在有限的清醒时间里学习,在母亲、乳母和年幼的弟弟哭作一团的时候,这孩子心里想的是“我死了大家都解脱了”,其实小孩子想到死也是非常难的,十三四岁的孩子受的是什么罪才能想到自己已经只能走绝路了。这时候杨逸飞其实并不能支撑杨青月的自我救赎,杨逸飞还太小。柳惊涛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比杨青月大两三岁,恰好是杨青月正在经历的一切,他都刚刚经历过去的状态,他可以现身说法设身处地告诉他,这些事情你现在觉得比天都大,等你过两三年了回头看,它不过就是那么点事,挺过去了就好了,你的承受阈值也会跟着提高,接着再去面对新的问题,所有的问题最后都能解决。讲真西山居的婉玉妹子在我这里最终被放在了和韩非池、凤息颜一样的朋友档里,就因为她遇到的是已经差不多完成了自我救赎的杨青月,她缺乏和他共同成长的经历,虽然婉玉妹子在我这里的脑补也是一大篇,关于一个象牙塔里的妹子最终实现了自我成长和自我实现的过程。我刚开始写杨张捋杨青月的成长线时,就是在这个时候强烈感觉缺了一块。少年时代的人不太可能只凭父母亲人就可以完成这时候自我成长,必然还需要同伴。杨青月过的那种离群索居与世隔绝的日子,这个同伴到底是谁,等到西山居出了柳杨线,我拍案而起,知道缺失的这一块的的确确是补上了。西山居的这群文案兴许只是在NPC的池子里顺手捞了捞,但是如有神助地契合了人物成长经历,还是功德一件的。到杨青月的十五六岁,柳惊涛的日子渐渐难过,他爹开始作妖了,把重心转移到他弟弟身上去了。不过他弟弟比他小,他爹不重视他,不等于他的生活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因为他接受的继承人教育必然比他弟弟早且完善,他弟弟走的路都是他走过的,所以无非就是咬着牙坚持下去,俩人甚至还能互相鼓励一下。坚持到杨青月的十七八岁,柳惊涛倒是想摆烂,或者黑化,问题是每逢他黑化到节骨眼上(噗),长歌门总有人给他送信,“大哥我按你说的又通了一关,我觉得你说得对,boss确实越来越难打,但是最后也打过了。我准备通下一关了,wish me luck”。柳惊涛大概每次想起来这是杨青月日常把黄连清心饮那种反人类的药汤子当水喝的间隙给自己写的,就得赶紧把自己抽醒,类似于,“他那样了都没黑化我怎么有脸黑化的”,然后给他回信:“我也去通下一关了,通完了我看你去。”就这样,一个大弯若直,一个大直若弯。柳惊涛是大弯若直,杨青月反而是大直若弯——他不弯,他只是恰好喜欢这个人。

 

啊,什么叫相互支撑的成长经历,情窦初开,患得患失,想起他来心尖儿都颤,这很正常;爱一个人,把最好的都给他,也很正常;被爱而产生依赖与幻想,生出盔甲,等等都是正常的事情。但爱同时也是支配的权力,所以一个能自我审视和成长的人才是合格的爱人,一段能相互参照的感情才是成熟的感情,我又要说宝玉其实也是经历了这样的成长过程才能和黛玉灵魂共鸣……总之灵魂在同一个高度真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啊。二十岁以后的生活一度乏善可陈,甚至杨青月大概一度就没打算要泄露心事,这对他都不是什么困难,他轻车熟路地控制情绪,而且对久病的人来说,告诉自己放弃幻想面对现实是一项基本技能。这时候感情有很多变数,最大的变数是唐小婉和……再也想不到的:沈眠风。

 

我经常开玩笑说,假如杨青月是个娘子,可能一开始就不会有唐小婉什么事了。但柳杨之间最大的变数,一度来自于这个距离柳惊涛更近,甚至经历上更相似的沈眠风。他俩的相似之处非常经典,男孩子必须要经历心理上的弑父过程才能真正成长。这个过程他们会和父亲无论是情感还是行为上都激烈地对抗,对抗的结果可能是赢了,更可能是输了,然后他们会不自觉地踏上父亲的老路。换句话说,沈眠风完成了物理意义上的弑父,自此变成一个混乱邪恶,而柳惊涛依旧在心理上漫长地拉锯着。这个时候反而是沈眠风比杨青月还要无限贴近柳惊涛的内心世界,想想都觉得很有意思,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甚至一度拥有在某种程度上能打败杨青月和支配柳惊涛的力量,感谢西山居的文案,他们在胡扯的时候居然遵循了基本法,即胡扯到极致就开始贴近生活了呢~沈眠风是完成了弑父的人,他当然不会把还在做心理建设的老柳放在眼里,那时候他正在无限膨胀呢,老柳的心理建设在他眼里就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在他眼里弑父的步骤有三:找到你爹,拔出刀来,杀之,完。然而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不会这么觉得,毕竟他混乱邪恶嘛。于是他就错失了把柳杨改写成沈柳的机会——谢天谢地虽然我最擅长写的是他这种模式,但是写多了人会变态还是算了吧。

 

就这样在一波三折的生活里,杨青月在病中成长,并且在病中得以观察与思考,无意中发现了一些事情:大家各有各的苦闷,且都是人,不因为年龄身份地位而有什么区别,长幼尊卑不构成天然的上下级关系,粉饰太平也不能把错误的事情变成正确的事情,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他的认知没有受到世俗的限制而保有孩子一样敏锐的直觉和赤诚的态度。在西方文化中,疯子经常扮演先知的角色,一种很大的可能是不受世俗的约束而得以保留天性,何况杨青月天份至此。【在我推及的结论中】他这种朴素平等的三观使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接近王朝的中枢权力机构,虽然我让他有了个外挂一样的师承并且因此担任了一个相当接近中枢系统的职务,张九龄对玄宗的影响力是超一流的,玄宗入蜀时思念张九龄而专门为他制了一首曲子叫《剑南神曲》,也叫《谪仙怨》。玄宗、肃宗、代宗三代父子的权力争斗确实非常险恶,李泌早早看透了杨青月这个对皇权毫无敬畏之心的本质,替他争取了一个赐金放还,以防他哪天犯了大不敬的罪过真的被嘎了救不出来而难以再见杨逸灰……

 

更加有趣的是,杨青月这些理论,跟杨逸飞当然吵不起来架,他说啥他弟弟都全盘听着。但是跟柳惊涛讲一定会吵架,因为柳惊涛会按照惯性去跟他讲自己碰的钉子:“不行,想在世俗中生活,必须遵守世俗的规则。”杨青月会大不解:“可是古来如此,就对么?”柳惊涛想必会揉着太阳穴给他掰开揉碎了科普:“咱们先不谈对错,你得先按照这个来进行,不然一步都没法往前走,还怎么谈对错。”杨青月会更加强烈地大不解:“可是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不会因为我走不动路它就能变成对的。大哥你变了。”柳惊涛大概恨不得把他打醒:“行行行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就算我错了,你得记住想好好过日子就不能那么刚。”杨青月是刚惯了的,此时他俩不知道谁更想打醒谁:“可是不分对错的生活有什么好过的?”柳惊涛只能在有限的文化中给他找论据:“你就这么想,举世混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而拽起文来杨青月他就不怕了:“那后面还有呢,人谁又能以身之察察,而受物之汶汶者乎?”

 

这能不吵架?这能吵三天三夜还不带重样的。

 

最后让我小小地笑话一下文案。所以西山居的文案胡扯多了竟然符合基本法以后,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一个正常运转的部门是不能出现两个老大的。就算老大们情操高尚望之不似凡人,小弟们也要站队的,一块饼就这么大,难免有小弟们谁觉得自己吃少了,指责对面吃相难看,进而上升到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高度,把两个老大都架在火上烤的。正常的老大谁也不会弄个可以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二把手,文案们大概真不知道长歌门人说的“我们认可两个门主”到底是个啥意思,分分钟划江而治分裂门派的节奏啊,除非一个是大哥一个是大嫂都是一家人谁也别嫌谁吃相难看,肉烂在锅里了。反正柳惊涛杀了解秀朝这事儿我是不认的,我从本质上不吃这一套,杨青月的心魔只能杨青月自己打破。只要我够胡搅蛮缠,我就可以明目张胆地装瞎,我都写同人了还讲究顺着西山居不断吃书的人物设定来,我是傻还是蠢,我是不是欠揍。不过想想这么真情实感本质还是在被西山居牵着鼻子走,我真TM觉得自己想不开。

 

以上。

吹虹霓

【政斯】我徂东山(完)

Notes:总算赶在今天整完了!实在太累了所以尽管成品很烂但等之后再说吧,祝大家和我cp都度过一个愉快的情人节。

  

十四:雪里已知春信至

于是如今,他面对嬴政一瞬不瞬的黑眼睛,无可辩驳、默然不语。

“你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和我结婚的?”

他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长得像把自己的人生从头到尾翻检过一遍;他也有很多、很多的借口来粉饰自己的答案——每一张谈判桌前他都得到过类似的痛斥:巧言令色、口蜜腹剑、把所有谎话都说得理所当然。

良久寂静后,他只是点点头。

“是。”李斯说,“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用心不纯。”

他承认自己的卑劣时也不过像是随口谈起一场出乎意料的阴雨天......

Notes:总算赶在今天整完了!实在太累了所以尽管成品很烂但等之后再说吧,祝大家和我cp都度过一个愉快的情人节。

  

十四:雪里已知春信至

于是如今,他面对嬴政一瞬不瞬的黑眼睛,无可辩驳、默然不语。

“你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和我结婚的?”

他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长得像把自己的人生从头到尾翻检过一遍;他也有很多、很多的借口来粉饰自己的答案——每一张谈判桌前他都得到过类似的痛斥:巧言令色、口蜜腹剑、把所有谎话都说得理所当然。

良久寂静后,他只是点点头。

“是。”李斯说,“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用心不纯。”

他承认自己的卑劣时也不过像是随口谈起一场出乎意料的阴雨天气,嬴政望着他声色不变的脸,忽然压抑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并不多么剧烈,但呼吸浊而重,按着心脏的手背苍白消瘦,凸显出锋利如弓弦的血管。李斯蓦地一惊,下意识要倾身去按床头的呼叫铃——他做这动作已经熟练得接近本能反应,在嬴政被推出手术室后,李斯曾长久坐在他身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心电监护仪的屏幕。

但那只青筋毕露的手握住了他。

“没什么事。”嬴政低低地说,胸腔里仍旧带着点嘶哑的风声。“肋骨骨折的并发症而已,并不要紧。”

李斯怔了一下,慢慢地重新坐正了。

“哦。”他说。

然而,如同是对他背弃行径的报复,嬴政仍然没有松开他的手腕。

“我醒过来的时候,最先感觉到的是胸口痛。”他淡淡道,“医生说,是因为胸外按压时间太长,断了几根肋骨。”

李斯一言不发。但嬴政似乎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他向我解释这并非操作失误……他说,是因为在宣布临床死亡后,家属又坚持要求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心肺复苏。”

他转过头来,定定地注视李斯垂落的眼睛。

“如果赵高吐出来的东西没错……你那时已经同意篡改我的遗嘱。”

“所以这一次,”他问,“你又是为了什么才希望我活下来?”

  

如同在医院里度过的每一个夜晚,李斯站在嬴政的病床前。

但与在医院里度过的每一个夜晚都不同,病床上的嬴政没有佩戴呼吸机面罩,床边没有时刻待命的医护人员,心电监护仪也没有发出任何频繁而不安的预警。这间病房——这一整层楼如今都变得像他们来时那样空空荡荡,让人怀疑能否在其中找到哪怕一个活人。

而李斯的脸看上去的确也和“活人”这个词相去甚远——假如把他就这么摆在嬴政身边,大概九成九的吊唁来客都会错认这场葬礼的真正死者。与此同时,嬴政的神色又显得太过宁静……诚然他眉睫漆黑、面色苍白,鲜明得使人心生畏怯;然而上天对他一向如此厚待,他这时看上去仍然只像陷入一场深梦,也许下一刻就将醒来。

——但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胡亥被拉过来看了一眼他父亲的遗容,吓得几乎说不清楚话。他再三追问医生,嬴政有没有可能其实没死——所幸在经历要求给死人继续做心肺复苏的恐怖家属之后,医生对深信亲爹会从黄泉路上掉头往回走的孝顺孩子已经颇具耐心,详细解释道:“病人心脏骤停后,我们又持续进行了一个小时的CPR、除颤仪和药物抢救,但都未能监测到任何生命体征恢复的迹象……请节哀。”

胡亥颤抖着长长舒出一口气。

“好。”他说。

但死亡对他们而言并不意味着结束——重头戏从这里才刚刚开始。讣告固然不必着急,遗嘱却应当提前下手,更何况嬴政的死讯绝难瞒住,因此与各方势力的谈判必须尽快提上日程……而在此之前,为了打消那种如鲠在喉的不适感,是时候为嬴秦继承人从他履职的红毯上扫除一些顽固的障碍物了……譬如,远在海外的扶苏与蒙恬。

李斯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这番话。

“随你们的便。”他毫无波澜地回复,“我没有任何意见。”

胡亥皱起眉头,有点不高兴地张开嘴——但赵高及时打断了他,很谦恭地接口:“有些事情,似乎还是李总出面更加妥当……”

李斯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给扶苏传讯说嬴董病重,蒙恬早就听见了风声,他们会相信的。”他的语气平得像一潭死水,“至于他们回来以后,冯去疾一向明哲保身,姚贾是个聪明人,王家也许有所反应,那就安排王离去暂代蒙恬的职务。再后面的事,应该不必我说了。”

赵高保持着那个温文尔雅的微笑。

“那么李总您今晚……”他问。

“我自己待一会儿。”李斯说,“如果不想让我改变主意的话,就别他妈再进来了。”

他退后一步,干脆利落地关了门。

这是个很不明智的举动——因为在门哐当一声合上之前,他看见胡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而且病房里简直冷得见鬼,实在不适合安放除尸体以外的任何东西。但李斯对这一切都毫无反应,他只是站在那儿,长久凝望着嬴政陷在枕头里的头颅。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他了。

无论在哪里,嬴政都是最醒目的那一个:他几乎综合了父母双亲的全部优点,从小就是顶漂亮的孩子,高中还没毕业就已经长到一米九,站在人群中像一棵挺拔的松树;二十二岁时他在私人岛屿举办婚礼,公关部蓄意放出一波伪装成偷拍视角的场照,当月嬴秦股价上扬六个点——也许两者并无太直接的关联,但自从赵偃公开宣称这是一种可耻地靠脸吃饭的行为后,此事件已经成为嬴政的美貌最直观且有力的证明;而其后的岁月流逝都只不过在他优美的轮廓上更加精心地雕琢几笔,姚贾至今仍会在每一次舆情不稳时劝说董事长提升近期曝光度,屡战屡败后他转而劝说李斯:“——你在家都看那么久了!偶尔也让其他人多看两眼,造福一下大众不过分吧!”

李斯对此只是报以假惺惺的微笑。偶尔他也会思考要不要向姚贾坦白自己在家其实也没怎么看嬴政这张的确令人心旷神怡的脸的事实,但转念一想,这大概只会增添姚贾本就十分充沛的对“你结这个婚到底图啥”的质疑……也许还会引发自己对这一问题的质疑,实在危险,只好作罢。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注视嬴政的面容了……他想看多久就可以看多久,不必担心对方的忽然回望或询问,也不必怀疑自己的视线是否形成了讨嫌的干扰……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过了很久、很久。

李斯终于有点站不住的样子了,他顺着病床的围栏慢慢滑下去,膝盖撞上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咔的一声轻响。这应该是痛的,他推测。

处在疼痛中的人有权软弱,于是他侧过头,仍然慢慢地、贴到了嬴政的心口上。

他开始痛哭。

幸好嬴政看不到他现在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他置身事外地想——他哭得实在太丑了。

上一次哭泣已经是遥远的童年回忆,因此李斯完全不知道自己哭起来会狼狈到这个地步。他涕泪横流、头晕脑胀、吸气时差点没把自己噎死;他浸湿嬴政的衣襟和床单,要把牙关咬得死紧才不至于发出恶心的呜咽;他浑身打颤,心跳促切而混乱,几乎响彻他的耳鼓——

……不,等一等。

李斯僵住了。

——那不是他的心跳声。

他的呼吸忽然断绝,心脏也同时停摆;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的脑海里空空如也。

他只是机械地把耳朵贴得更近了一些……然后他便开始等待。

一个世纪的死寂后,他终于听到一声微弱的、陌生的响动:

“怦。”

  

“他们说这叫做拉撒路综合症。”嬴政淡淡道,“心肺复苏失败之后体循环原因不明地自主恢复……差不多算是死而复生。”

经历一场不彻底的死亡后,面对自己不忠实的配偶,他表现出的平静反而比直白的愤怒更加森冷。李斯下意识移开目光,缄默地盯着瓷盘里那个已经氧化发黑的苹果。

但显然,嬴政再也不会像以往那样宽容地对待他了。

“抬头。”他的声音很轻,但坚决而酷烈,“你为什么不看我?”

李斯别无选择。他抬起视线,尽力看着嬴政直直注视他的漆黑眼睛。

“我……”他很困难地试图重新操控自己的舌头,“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

我以为你不会宽恕我,他原本想说,但残存的理智帮助他及时闭上了嘴。诚然嬴政没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但那并不就意味着宽恕。

他对他做了这样的事。

嬴政若有所思。

“……这样的事?”他轻声重复道,“你只觉得对不起我么——蒙恬这两天总旁敲侧击地问我究竟怎么了……他昨天点了羊肉泡馍的外卖,跟我说,没有当年上学时的好吃。”

他略微一抿唇,像一个短促而单薄的微笑。

“他可比你更念旧情啊,”他说,“老师。”

李斯沉默片刻。

“但这恰恰是他最大的缺点。”他说,“他、和扶苏,他们从本质上都是这种人……面对如今这样晦暗不明的情形,他竟然试图用私情来影响你的决定——蒙恬的能力和品行都无可挑剔,但在他改掉这种不合时宜的毛病之前,我仍然不建议让他过多干预总部决策。”

长久寂静之后,嬴政终于开口。

“果然,”含着一点古怪的笑意,他喃喃道,“到了现在,你还是只在乎这个。”

李斯僵硬地坐着,又陷入了那种不知所措的茫然里——他一向不擅长应对这种接近交心的情形:在往常,他大可以委婉地回避一二,而嬴政也会默契地揭过这一页,于是他们又重新回到正常的、条理清晰的生活轨迹当中……但,就像他意识到的那样,他早已失去了这种资格。

因此嬴政只是继续陈述下去,像解说一个毫不相干的故事。

“从见你的第一面起,”他平淡地说,“我就知道你用心不纯。”

  

没有哪个正常的家教会穿一身西装三件套来给他的学生上课,十三岁的嬴政想。但出于礼貌(与无聊),他还是端起那个诚挚天真的微笑,拉开了门。

“请进,”他说,“老师。”

而事实证明,这个不大正常的家教确实教会了他一些有趣的东西,譬如威福、赏罚与推行自我意志的方法。嬴政在长大的过程中日渐娴熟地掌握了它们,并技巧性地将之应用到自己统治范围内的每一个人上——哦,除了他的家教本身。

因为李斯的确柔顺得无可指摘,服务对象还是个未成年似乎从未给他带来任何心理压力。嬴政有时怀疑他的温驯只是一种装模作样的表演,其实暗地里可能正嘲讽老板乳臭未干——但经过长久而严苛的观察,他依然没有抓到李斯的任何把柄——于是他疑心更甚。

因此,在某一天,他如同漫不经心地问:

“……所以,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在那一阵短暂的静寂里,他的脑海已经转过若干可能的回复——李斯也许会滔滔不绝地表达一番衷心,或者,像分析经典案例那样列举他的种种优势,也可能他会谈及一些更遥远而缥缈的东西……目标、信念、理想,那些在他的野心里熊熊燃烧着的事。

但李斯只是十分诚恳地回答他:

“为了赚钱。”

……好吧,嬴政想,至少现在他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他忽略心底的那点隐隐约约的怒意,暗自许诺。

他会为李斯的野心提供源源不断的燃料的。

于是他把李斯名片上的头衔一点点加长,给他的工资条预留出写足够多的“0”的位置;他在李斯的帮助下兼并了所有竞争对手,从它们的废墟上建立起从未有过的商业帝国;他完成了曾经的承诺……并试图给予李斯更多。

——但李斯拒绝了他。

嬴政重新陷入了多年以前曾感受到的那种怀疑当中——他讨厌有任何东西在自己手中失控。如果名位与利益无法再作为回报的话……他该用什么来继续保证对李斯的所有权呢?

是的,所有权,他理所应当地使用这个词。他当然拥有对李斯的所有权……万物都有价格,而无论标价多少,他总能把李斯买下来。

——然而,就在某个寻常时刻,他不曾留意的瞬间。

李斯的价格标签从他眼前消失了。

也许是李斯在发布会上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忽然宣布自己从此只领一元年薪的时候;也许是李斯在涌动人潮里跌跌撞撞向荆轲的刀尖狂奔而来的时候;也许是在更早以前……在嬴政尚且幼小、所依仗的只有一颗难平的野心,而李斯出现在他面前,谦卑而挑衅地向他垂下头。

这种未知的变化使他不安而困惑——尽管李斯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试图结束交易的意图:他照常过量工作、稳定加班、出差时给所到之处的每一家嬴秦产业写详尽的考查报告;他保持独身,生活简洁单调,但在和老板睡觉时会自觉而娴熟地跪下……他把自己更灼烫地烧起来,却不再索要任何燃料。

……直到最后,他与他缔结了一场毫无回报的婚姻。

这简直是毋庸置疑的赔本买卖,嬴政想,他必然还是为了什么。

但他的生活如今实在相当忙碌,集团、公众、媒体、家庭,每一处都要求他着意关注:郢都和新郑传闻要串联罢工,公关部送来了新的专访邀请,扶苏在蒙恬那边做的似乎不错,但胡亥上次去公司摔坏了一层楼的员工手办……因此,在疲惫的充实里,这个问题只会在某个走神的瞬间掠过他的脑海,而旋即便又消散,早在他得出结论之前。

他已经不再那么年轻了,好奇心也随之厌倦地缩减。有时,嬴政甚至觉得,他或许已经不再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们尽可以继续这样度过余生的许多年。

  

“直到你背叛了我。”嬴政说。

他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个词,李斯的肩膀却猛地瑟缩一下。嬴政看着他凝滞的眼睛,现出一点微微的笑意。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平静道,“从一开始我就明白你是这样的人……胡亥许诺了更高的价钱,你的选择应当应分。”

而作为愿赌服输的代价,李斯十分识趣地主动递交了辞职申请——他们的交易就此结束了——至于离婚协议书,那只是上一份合同的附加条款。

“我警告你,好好维系你俩的关系也是你这个嬴秦总裁的应尽义务!”梁山酒店大裁员事件后,姚贾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数落他,“早就跟你说结婚不是能用来算计的事……总之你装也得装出个模范夫妻的样子来!下周去海边团建,你趁早给我做好准备。”

李斯照做,果然有效扭转了舆论:嬴秦董事长与总裁的婚姻今天也依然光彩熠熠,访客透过严密的玻璃幕墙眺望这件珍贵展品,交口称赞它真是少见的完美无缺。

——直到李斯抬起手,很轻地把它推落下来。

碎片是毫无价值的,李斯想,但如果嬴政乐意,他当然有权继续保留着。

于是他终于挣脱那种无所适从的沉默,他抬起眼睛。

“如果你想的话,”李斯低声道,“我们可以继续住在一起,但考虑到法律意义,最好还是私下办完离婚手续,可以只通知那几个必要的高层……”

“究竟是我想还是你想?”

嬴政忽然厉声道,他的声带久不承担这样的重任,立时便牵扯出一段猛烈的咳嗽。李斯惊得一怔,几乎本能地开口道歉——虽然他还没想好具体为什么道歉……但嬴政此时此刻绝不能生这么大的气,他还病着。

“对不起。”他迅速道,同时绞尽脑汁地思考起嬴政想听到的答案。“我不该……”

但还不等他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嬴政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他的呼吸依然急促,声音却克制而疲惫。

“你永远这么自以为是。”他冷冷道,“——谁允许你擅自为我决定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斯猛地僵住了。

他困难地张了张嘴,但到底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而嬴政终于叹了一口气。

“用心不纯……也总还是有的。”他说,“你只不过,爱我的理想胜过爱我。”

他们忽然共同沉默下去。

“这没什么。”

良久,嬴政倦怠地垂下眼睛,睫毛在苍白脸颊上投下一片深重的阴影。

“这没什么,”他重复道,“但我说过,我同意了你的辞职报告,不代表我同意那份离婚协议。”

“等我出院……”他说,“再举行一次婚礼吧。”

  

“他俩真复合了啊?”

姚贾不可置信地问。蒙恬迎着他恍恍惚惚的目光,愉快而怜悯地点一点头。

“本来也没离成啊。”正赶上鸣放礼炮环节,他的声音不得不尽量提高,“而且这不都补办婚礼呢么?姚总你还没回过神吗!”

“……”姚贾心情复杂地转过头,看着不远处高台上那对明明已经结了七年婚却到今天才突发奇想要举行婚礼的老夫老妻——顺便也掠过那堆起码几百公斤不知道从哪儿空运过来的反季花朵,并下意识地开始自动计算其价格……职业病,他唾弃自己,但同时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带着忧虑的疑惑。

这并不是李斯的风格,他想——也许是嬴政的,他上一次结婚的奢华场面的确惊动四座,当时还服务于邯郸的姚贾也为之咋舌。但同样,他明白自己之所以能看见这些完完全全是出于嬴秦公关部门的操纵……赵偃诚然是个傻逼,但即便是他也知道,假设嬴政想要拥有一个无人打扰的婚礼,那就连一张红地毯的照片也泄露不出。

——比如,目前姚贾正参与其中的这个。

他在昨晚才猝不及防地得到通知,并立即被塞上嬴政的私人飞机,和一众同样茫然的同事一起抵达现场;因为“嬴董说大家在岛上的衣食住行全包”,所以他在更衣室里换上全套崭新的定制西装后仍然要接受严格的安全检查,任何具备摄像功能的设备都被客气地要求暂存在外;然后他就坐在观礼席的第一排,在身边蒙恬的热情带动下莫名其妙地鼓起掌……这一切都太荒诞了。

更荒诞的是仅仅就在一周以前,婚礼主角之一还正计划回老家种地……也可能这只不过是嬴政和李斯又一次地配合表演,比如靠重病、婚变和假装散伙来钓鱼什么的……他俩干这种缺德事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但姚贾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他盯着嬴政和李斯同样挂着微笑的侧脸,胃里的香槟都泛起一阵隐隐约约的不安。然而,他目之所及的每一个人表情都极其灿烂——上一个环节刚刚完满结束,于是宾客们又开始欢呼鼓掌,姚贾只好也加入其中……鼓着鼓着,他渐渐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这可是嬴政和李斯!世界上大概再不会存在如此佳偶天成的一对恶棍了。于是他默默向这两人致以衷心的祝愿:请务必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绝不要把彼此放出来祸害他人。

而被他祝福的主角们正彼此交换戒指。嬴政垂下头,很细致地把那枚简朴的银戒推到李斯的无名指关节下,直到最终牢固地卡紧。这将成为伴随他们终身的坚贞证明,一副甜蜜的桎梏。

然后他握住他的手,很轻地把誓词的最后部分说了出来: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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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皆宜

• 一些伽古拉带小孩文学

•含有复杂的藤梦凯伽艾空希梦高武成分




“虽然能确定那位前辈在这里啦……”佩嘉从阴影里缓缓探出头,把阴暗巷子口紧张兮兮探头探脑的朝仓陆吓得不轻:“但他真的好可怕,这个地方也好可怕……小陆,要不我们就换个前辈求助吧……”

它的声音渐渐弱下去:“虽然其他前辈离这里都很远。”

  

“没关系的佩嘉。”朝仓陆颇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目光始终注视着不远处的街道:“我觉得伽古拉桑是个好人哦。”

  

佩嘉猛摇头,看起来颇似KFC买套餐赠送的可达鸭:“……小陆你对好人的定义也太宽泛了…!”


  小陆拢拢怀里毛绒绒的一团,语气笃定且激昂:“这是现...

• 一些伽古拉带小孩文学

•含有复杂的藤梦凯伽艾空希梦高武成分




“虽然能确定那位前辈在这里啦……”佩嘉从阴影里缓缓探出头,把阴暗巷子口紧张兮兮探头探脑的朝仓陆吓得不轻:“但他真的好可怕,这个地方也好可怕……小陆,要不我们就换个前辈求助吧……”

它的声音渐渐弱下去:“虽然其他前辈离这里都很远。”

  

“没关系的佩嘉。”朝仓陆颇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目光始终注视着不远处的街道:“我觉得伽古拉桑是个好人哦。”

  

佩嘉猛摇头,看起来颇似KFC买套餐赠送的可达鸭:“……小陆你对好人的定义也太宽泛了…!”


  小陆拢拢怀里毛绒绒的一团,语气笃定且激昂:“这是现在的最优解佩嘉,找伽古拉桑帮忙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解决的!”

  

毛茸茸的那一团似乎同样斗志昂扬地顾涌了几下。

  

“嗯!我们也是三人小队啊!”小陆握拳:“Buddy——go!”




==


“伽古拉桑……”


一般路过伽古拉斯伽古拉放下正在理衣服的手,脚步一顿。


他微不可见地叹口气,目光微微偏向一侧,与不远处巷子里带着些可怜巴巴注视他的朝仓陆对视。

伽古拉眯着眼睛把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不免幻视了一些可怜巴巴等待领养的流浪小狗……为什么感觉被小狗包围了,那群光之战士到底是怎么回事。


“哟,这不是我们捷德嘛~”他辨认,掐起嗓子:“倒是好久不见…?”

伽古拉看看小孩骤然亮起来的双眼,一种不明来由的被大麻烦找上门的恶寒袭来,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想转身拔腿就跑的冲动。


不过现在跑路已经为时太晚,小陆捧着两只前辈玩偶凑过来,眼睛亮闪闪:“好久不见伽古拉桑!”


伽古拉跳过寒暄,随意瞥两眼他怀里:“唔,我记得你倒是一直很喜欢买地球的什么‘正义的英雄’,是叫闪电侠?……嘛,无所谓…那家伙的周边。不过你现在捧着两只毛绒玩具出现在这种地方是干什么,可别告诉我你只是路过,学什么正义英雄维护秩序也不该到这里来吧。”


“是闪光侠,伽古拉桑。”小陆认认真真纠正。


伽古拉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自己对这个不感兴趣,但看样子似乎也没有要现在立刻马上抛下期期艾艾小孩离开的意思。


“你们光之战士的同伴爱已经拓展到连对方的周边都要买了吗?真有意思,”伽古拉饶有兴趣瞥一眼他怀里毛绒,主动挑起话题:“不过你一个还在长身体的小孩就不要花钱整这种没有所谓的东西了吧。”

捷德只说了一句话就被看图说话劈头盖脸嘲讽了一顿,他微微后仰,但是看上去倒是一点没有生气:“请不要打趣我啦,伽古拉桑。”


伽古拉咋舌,对对方没脾气的平静反应感到不满,有些无趣地翻了个小白眼:“怎么,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玩偶?我对这些可……”


“是这样的伽古拉桑……”小陆非常熟练地过滤掉前辈的口嫌体正直掺水部分,把两只毛绒往对方眼前一送:“你看,特利迦和泽塔。”


“我当然知道是泽塔和……嗯?”伽古拉声音戛然而止,他伸手把特利迦拎了起来:“有意思。”


“我们在巡逻时遇到了沿路抢劫的巴罗萨星人不知道几代目,撵着追击的时候泽塔和特利迦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科技局偷的光线枪击中……剑悟和泽塔带遥辉就变成Q版毛绒玩偶了。”小陆解释:“因为我对怎么恢复一筹莫展,所以打听到您的消息之后就来这里找伽古拉桑帮忙了。”


——“如果是伽古拉桑的话,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吧!”


由于朝仓陆郑重其事语气中竟夹杂了一点撒娇般的理直气壮,伽古拉听完不由自主哽了两秒。


“哈?那为什么要来找我。”伽古拉略带恍惚回神,语气恶劣地拎起特利迦趴趴的后颈晃了晃:“不应该去找你们那些光之战士前辈吗,毕竟我可是可疑的恶役哦~”


朝仓陆眨眨眼睛,目光微微有些心虚地一偏: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伽古拉桑总喜欢进行意味不明的自我嘲讽和阴阳怪气,但总是能给人一种长辈一样别扭又温暖的安全感呢……

小陆如是腹诽,但这话当然不能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不然口嫌体正直且别扭的无幻魔人绝对会冷笑一声当场跑路。


“因为……”朝仓陆试图口胡蒙混过关,接触对方审视的狐疑视线后一个激灵不带犹豫打出直球:“因为我很喜欢伽古拉桑!”


“………”伽古拉今晚第二次哽住。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伽古拉迅速头脑风暴,现在的小孩为什么都喜欢向黑暗战士叠滤镜和抽直球……那群光人果然是要完蛋了吧。


“啊……算了。”伽古拉可疑地移开视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再度被新生代光之战士拿捏,握着泽塔软绵绵的爪子叹气:“看在遥辉的面子上,就帮你们最后一次。”

泽塔毛绒贴片眼睛锃亮,猛然起立!


朝仓陆的眼睛也立刻亮起来:“谢谢你,伽古拉桑!”


得到奖励的小狗般雀跃起来的小孩开始散发出无法阻挡的快乐气息,伽古拉弹一下泽塔额头,撇撇嘴揪住朝仓陆后衣领:“嗨嗨,好了好了,走吧。”


“嗯!那伽古拉桑,我变身带……”


声音戛然而止,伽古拉木然和沉默的捷德毛绒面面相觑。


佩嘉发出绝望的尖啸:“小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失策了。”伽古拉慢条斯理踱步:“如果大空大地休假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礼貌的外星人从不闯进别人家里,伽古拉更是奉此为人生信条,只是非常礼貌地站在窗户外远远看了两眼排班表。


“啊,这可怎么办呢。”伽古拉单手叉腰环顾一圈,低头看去怀里三个玩偶是如出一辙一筹莫展的阿巴阿巴:“来都来了……”


蛇的目光从一无所知的特利迦、茫然四顾的捷德、无辜与他对视的泽塔毛绒脸上一一略过。


等一下,泽塔。


“这是结花发明出来的定位仪,”伽古拉在三只小奥崇敬目光中把东西从四次元口袋里拉出来:“说是能够锁定光之战士的波动并导航。”


捷德看起来忧心忡忡,试图通过挥动毛绒绒爪子比划什么。


“不用担心,”伽古拉无障碍阅读,单手托着半身高的仪器步履轻松:“结花通过泽塔的徽章解析过艾克斯的频率,他跑不了。”


泽塔骄傲地举起双爪。


=


“啊,”坐在长椅上吃圣代的科研人员朝他远远一招手:“好久不见了伽古拉桑。”


“……喂喂,我可是不请自来的可疑宇宙人啊,”伽古拉不满:“你们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大空大地无辜又茫然地眨了眨眼,迟疑着缓缓起立:“伽古拉桑…中午好?”


“不是这个。我说,”伽古拉指指点点:“你作为防卫队的一员,是不是看到了可疑的宇宙人拿着可疑的仪器转来转去?”

大地不明所以点头,和腰间终端嘀嘀咕咕:“可疑吗?”

艾克斯:“我感觉不呢,大地。”


“——我听得到。”伽古拉拔高音调:“在此基础上,你是不是应该对正在值班的防卫队成员进行汇报?”

泽塔毛绒在训话中逐渐变得僵硬。


“啊,啊,好的。”大地秉承着都后辈家属了就让让他吧的原则拿起终端:“那艾克斯,麻烦你给队长发个信息可以吗——虽然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发。”


“没问题,我去解决……至于为什么要发,可能是因为职业病吧,大地,”艾克斯善解人意地闪烁起来:“毕竟伽古拉之前是防卫队队长嘛。”

“原来如此。”大空大地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多亏有你啊艾克斯。”


这对人奥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开始聊天,就好像伽古拉和怀里的一堆后辈毛绒也是他们play的一环。


“我说停停,”伽古拉冷笑一声:“等我走了再调情可以吗,你们的后辈们可还是堆可怜巴巴的毛绒啊。”


“这不是挺可爱的嘛,”大地笑嘻嘻把特利迦从伽古拉怀里抱出来:“那么又要麻烦你扫描一下啦,艾克斯。”


“没问题!而且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吗?大地真是的……”


伽古拉硬是在艾克斯的电子撒娇中听出几分诡异的娇嗔,他背过身去,掩面,为自己的耳朵绝望地长叹一口气。



“不好意思哦伽古拉桑,”大空大地看两眼艾克斯列出来的数据如是说,但是看起来一点都不感到抱歉:“我们主要研究的是火花人偶,不包括Q版毛绒,专业但不对口呢。”


“或许伽古拉你可以找银河他们帮忙看看,”艾克斯帮腔,听起来迫不及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用帕拉吉给你在这里开个洞。”


“赫赫,”伽古拉冷笑:“热恋小情侣……你们当我不知道银河用的也是火花玩偶?”


“接着约你们的会吧,”伽古拉拎着特利迦背鳍把它塞回怀里:“走了。”



==




宇宙。


伽古拉欲言又止:“你们光之战士…是会这样随地在宇宙刷新的吗?”


特利迦大惊失色,奋力舞动短爪子:德凯!德凯要飘走了!


“嗨嗨,不要着急,”伽古拉慢条斯理捏住飘动玩偶的毛绒绒爪子牵到面前:“让我看看这又是哪……”


“噁,”伽古拉波澜不惊地深吸一口气,抓着玩偶在就地丢掉和忍着恶心抱进怀里间犹豫。


特利迦泪眼汪汪地抓住了他的手,用力且坚定摇头。


“剑悟,别让我看见这小子的脸。”伽古拉咬牙切齿,把毛绒用力塞到特利迦旁边:“不然我就把他丢出去。”


德凯看起来非常不知所措,遂难过地把脸深深埋进了特利迦的胸甲里。


另一边的捷德突然用力挣扎起来,伽古拉顺着它所指方向看去:“——哦?”


“站住,巴罗萨。”伽古拉把毛绒们往怀里一拢:“——自己抓稳了。”

毛绒们此起彼伏地点头。


他单手抽出蛇心剑:“把枪交出来!”


巴罗萨星人莫名其妙但是拔腿就跑:“关你什么事啊,你也是宇宙警察吗?你有病吧伽古拉斯伽古拉!”


=


“就是这把?”伽古拉从巴罗萨遗物中掏出唯一一把枪状物。


凑成一堆的毛绒们非常壮观地纷纷摇头。


赫赫,不过是对我希卡利老师的拙劣模仿罢了。

捷德操着光屏噗噗打字,如是写。


不对吧这小孩最近都在看什么啊!星云庄那AI不管管他?

伽古拉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整堆赃物丢进四次元口袋,强制把话题从这场宇宙条子面前发生的黑吃黑扯开:“怎么什么人都能来复刻一下,你们光之战士的科学家没有一点对发明的保护意识吗!”


泽塔毛绒绒的脸上出现了人性化的欲言又止纠结表情。


但是无所谓,伽古拉可以装作无事发生,下次暗之聚会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个骂两句托雷基亚。


“走了,”他把扑腾着的德凯摁深了一点:“我带你们去别的地方问问。”



==


“这是盖亚阿古茹的地球,”伽古拉微微垂首看向兴奋探头探脑的特利迦:“感觉到了?那就交给你了。”


特利迦被授以大任,从一堆玩偶里挤上来,挥动毛绒绒的短爪子像电子导航一样嗅着味道指来指去。


“真懂事啊剑悟。”伽古拉甚是欣慰:“好乖好乖。”


泽塔难以置信的目光在一人一玩偶间颤巍巍地来回游移。


“是这里?”

特利迦用力上下甩动脑袋。


“那两个人在这种地方做什么。”特利迦信誓旦旦指向这间老旧仓库,伽古拉也就顺它的意推门:“哟,好久不……”


伽古拉的亲切问候戛然而止。


略显黑暗的仓库,狭小的气窗,凌乱的设备,以及藤宫博也博爱的胸肌和腹肌。


什么仓库G/V/I。

伽古拉一巴掌糊到了毛绒们脸上,木然转身:“是我来得不巧了。”


“站住,”藤宫冷笑一声放下草稿纸:“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里是XIG?”

我梦:“……?”


“请等一下,伽古拉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我梦镇定询问,好像刚刚无事发生。


“哦,”伽古拉木着脸转回来:“有几个小朋友被科技局的光线枪变成玩偶了,我来找你们看看能不能解决。”


藤宫把手一揣,大道磨灭了都不会变的臭脸上露出了让伽古拉忍不住警惕起来的淡淡嘲讽:“玩偶?你这病急乱投医也投得太歪了。”


我梦接过兴奋到顺着伽古拉手臂就往自己怀里跳的特利迦,摸两把绒毛:“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研究一下怎么让玩偶反重力起飞,但是还原成本体还是有点勉强了……”


“那不用了,”伽古拉看上去很想立刻逃离地球:“可以,但是没必要。”


藤宫对伽古拉煎熬视若无睹,甚至伸手把死命往伽古拉怀里扎的德凯拔出来捏:“不如全都送去银十字。”


伽古拉霎时目露欣赏之色,很难说是在高兴戴拿代餐被玩弄还是一劳永逸全部送去银十字一法。


毛绒们沉默了一下。


德凯难以置信地缓缓回头看去,特利迦抱住头无声尖叫。

捷德无措地扒着泽塔后背,泽塔则选择一把抱住伽古拉手臂,闪亮钻石眼睛瞬间泫然欲泣。


“嘶。”伽古拉与它对视一眼立刻转头捂住眼睛:“啊,行吧行吧,再带你们想想办法。”


藤宫博也发出不屑的嘲讽笑声。


“好啦,不要再欺负后辈们了,藤宫。”我梦揉揉特利迦脑袋,在盖亚的依依不舍中把弟弟送到伽古拉怀里:“那么辛苦你了伽古拉。”



==



“老板,最近有那家伙的消息吗?”红凯接过汽水,习惯性询问。


老板抬手又放下,在凯茫然目光中几番欲言又止,示意他自己听。


“——我说伽古拉斯伽古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有宇宙人不明所以:“什么怎么回事?他不是好久没消息了?”


有人嗤笑一声:“笑死,几个宇宙时前刚看到他气势汹汹全身挂满光之战士路过,地球上去漫展的二次元的痛衣痛包加起来都没他痛!”


“等等,你来解释一下怎么个挂法,伽古拉延迟发育延迟几千年终于长到几百米可以挂光人了?”


隔壁桌接话:“这我知道,是毛绒玩偶……但好像又不是单纯的毛绒玩偶,那股光的味道太冲了绝对是本人,估计又被什么他们自己人的新发明偷袭了吧。”


“那就是在帮光人的忙喽!为了光之战士跑来跑去,这个样子还算恶役吗!这可不是恶役的战斗方式啊!”隔壁桌的隔壁桌愤愤不平。


“那家伙——那家伙看起来比光之国的火花塔还佛光普照,我受不了了能不能把他踢出黑暗阵营!”


“喝!”不知道谁猛地一拍桌子:“他身上光人味隔着老远就熏得我眼睛痛,有没有人管管啊!”


角落里传来阴森森的:“和他沾上边的不是纯光人就是和光人纠缠不清的,你要谁来管。”


与此同时门被推开,新来的客人发出劫后余生的感叹:“我趣,在宇宙飞得好好的远远就看见无幻魔人追着巴罗萨砍,都小心着点啊别被波及到了。”


“不是,他前段时间不是修身养性在哪个地球养崽子吗?突然挂着光人S属性大爆发是在干什么啊!”


凯在热闹过头的伽古拉斯伽古拉讨论声里陷入沉默。

他掏出欧布圆环,在“我超魔人姘头”的惊呼以及之后死一般的寂静中直言:“我要请假。可以麻烦给我来个长的吗?”


凯:“谢谢。”


圆环发出尖锐的振动声。



==



“等一下,”伽古拉举起手向面前移动路线飘忽不定的一溜玩偶示意它们停步:“为什么你们会在宇宙里???”


罗布三兄妹熟练地忽视了伽古拉的话,露出人性化的“得救了”表情,同时非常自来熟地攀到了魔人的肩甲上。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伽古拉麻木:“这种找到靠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你们谁啊!”


五彩缤纷的玩偶们非常善解人意地点头,布鲁甚至拍拍身下肩甲示意他缓口气稍安勿躁。


伽古拉长叹,把格丽乔揪下来塞进怀里:“……你下来和特利迦斯麦路。”


他等玩偶们坐好抓稳,环顾一圈密密麻麻甚至互相打招呼的暖融融光源面目忽然一狰狞:“我要把你们像小骆驼一样用绳子串成一串!”


特利迦笑点奇低,在同伴茫然注视中无声狂笑着捂住了脸。

伽古拉冷笑着捏了一把它的后颈。



==




“艾克斯,盖亚……”

伽古拉手中力度微微加大,他表情严肃起来,显露出一种被巴顿叨了般的扭曲:“虽然很不想…但是好像不得不去……”


毛绒们面面相觑,茫然地歪了歪脑袋。


=


高斯熄灭手中光团,顺手颠了颠泽塔玩偶,递给身边武藏。


一人一奥对视一眼,武藏笑眯眯开口:“唔,关于泽塔的这个情况呢,其实也不是特别危险,但是啊——”


“抱歉,我们朱兰没有这个业务呢,不过伽古拉如果愿意变成杰庞顿留下来增加物种多样性的话……”春野武藏看起来纯良的脸相当不怀好意:“嗯,那就也不是不能再商量啦。”


伽古拉愤愤啧了一声:“如果你那个日月同辉是开源的…我一定把它复制换色当无料送给全宇宙每人一份……”

“哎呀,”春野武藏一看就受过专业训练,闻言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抱歉,但是变身器是定情信物就是那么独一无二可以为所欲为的。”


伽古拉:“?谁问你了???”

他怀里的一排宇宙大喇叭震撼地瞪大了眼灯。


高斯和武藏的微笑逐渐趋向如出一辙的慈爱,伽古拉猛转头,看起来宁愿被赛文加一屁股坐死都不想看这种东西:“……我先走了。”



“后辈真可爱啊……”武藏笑眯眯目送伽古拉加速逃离,微微侧向身后:“嗯…高斯没有把他们留下来的话,说明那个光线的效果很快就会结束吧?”


==



“喂,伽古拉斯伽古拉,”半路杀出来的巴尔坦星人如是说:“你是要这个银河毛绒呢?还是要这个维克特利毛……”


怀里的小奥们义愤填膺地涌动起来,伽古拉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哦?不能不选?”


“当然不能,”巴尔坦得意:“如果破坏规则我可要动手撕票了。”


“唔,反正我和他们也不熟……”伽古拉眯起眼睛,看起来有些犹豫:“这样吧,你把春野武藏的日月同辉抢来给我我就回答你这个问题,怎么样?”

巴尔坦星人:“啊?我?不对,没有这个,你要在……”


“那我不和死人说话。”伽古拉用蛇心剑拍拍巴尔坦的脸:“嗨嗨~把那俩小孩交给我吧,辛苦辛苦。”


巴尔坦反应迅速,把两只毛绒一供尖啸着抱头蹲防:“对不起,都是巴巴尔那家伙干的!我只是碰巧捡到了这两个玩偶而已!”


伽古拉捏住两只玩偶往肩上随手一丢,蛇心剑轻轻贴向巴尔坦星人脖颈:“巴巴尔…?我可没感觉到那家伙的气息啊——那家伙干了什么?”


巴尔坦猛一抬头:“因为他走了有一会了我真的没有骗你!”


“……”伽古拉微微把剑往回收了收:“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偷了光之国科技局的毛绒玩具枪在这里发癫,”他伸出钳子指向魔人肩上挤成一团毛绒:“还袭警!”


巴尔坦看起来义愤填膺:“我举报他,太恶劣了,大哥这边走。”



==


伽古拉跟着他飞至目的地,欲言又止:“喂喂,你确定是这边?”


“啊?”巴尔坦茫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光泽的龙虾眼里闪着一无所知的清澈光芒和朱兰的温润色泽:“可是就是这里啊,我看见他摩拳擦掌往这边飞的。”


伽古拉一口气哽在喉间,与此同时毛绒们发出了奇怪的闪光,他大惊,眼疾手快把怀里肩上毛绒通通丢出去。


巴尔坦绝望大叫:“我真没骗人啊青天大老爷!不要打我!”


一众光之战士无辜地眨了眨眼灯。


“你们也差不多了,”伽古拉又长叹一口气,上手扒拉:“别都围着他看。”


泽塔捷德特利迦稀稀拉拉地飞到一边,巴尔坦感激又复杂的目光在伽古拉面甲上游移一瞬,飞快逃窜而去。


“高斯在自己家里总不可能打不过一个巴巴尔星人,”伽古拉当作没看见巴尔坦眼神,仰头示意:“你们谁去把光线枪取出来?”


==


“那么,我们就先走啦。”银河冲伽古拉一扬手:“这次也辛苦你了伽古拉。”


一群新生代拖出长长光带瞬息消失,泽塔放下挥动左手,低头把伽古拉捧到面前。


“队长,把枪还给科技局之后和我们一起回军械库吧。”泽塔钻石眼灯闪闪,和遥辉一双闪亮狗狗眼相似了十成十。


“哈?”伽古拉半真半假蹙起眉:“你小子在说什么呢,我可没有这样的计划。”


“欸——”内置语音包人间体遥辉拉长声音试图撒娇:“真的不行吗?”

特利迦凑热闹,声音绵长得和泽塔如出一辙:“就答应我们吧队长——”


“第一,都说了没有这样的计划。”伽古拉伸出手指:“第二,说了多少遍我不是你小子的队长。”


“那就抱歉了,队长!”遥辉当机立断翻脸,举起光线枪迅速扣动扳机。


溅起的盛大白色光辉中,小陆堪称震惊地看向遥辉,没看出来遥辉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背后偷袭了……真不愧是伽古拉桑教出来的队员啊。

剑悟惊恐目光注视泽塔方向数秒,很快凭借粗神经冷静下来,愉快地发出赞叹:“哇……”


光芒中心的杰庞顿毛绒惊愕且悲愤地缓缓低下头,用短爪子迟疑着薅了一把自己的毛绒肚皮,木然抬头看向心虚但故作理直气壮的泽塔…或者说遥辉,满脸写着“你完了”三个大字,蓝色眼睛里目光灼灼。


可惜旁边还有一个傻乎乎的特利迦,大喊卡瓦把蛇仓队长小心翼翼托起来打断施法:“队长真可爱啊……竟然是杰庞顿,不愧是队长!”

杰庞顿注意力转移,用力扑腾:谁是你队长!


三只小奥把毛绒杰庞顿挨个上手摸了一遍,在对方忍无可忍恼羞成怒的无差别软绵绵短爪子攻击中将其塞给了泽塔。


“非常抱歉这样对你,队长。”

伽古拉没好气地揣着双爪,斜着脑袋看他一眼。


“队长到时候罚我写检讨也好,罚做俯卧撑也好都没有关系,这次请一定跟我们一起回军械库看看!”

“队长……”遥辉停了停,语气自然而然带上了毫不掩饰的、亲昵的委屈:“大家都很想你。”


杰庞顿不停拍动的脚爪停了下来。

遥辉抱着它,只觉得那一瞬间里,满满的、酸软又甜蜜的无奈几乎溢出了杰庞顿小小的玩偶身体,只不过伽古拉很快又收敛起来,往后一仰靠着Z形计时器,凶狠挥舞双爪:下不为例。


遥辉看出对方没有再追究的意思,笑眯眯回应:“哦嘶!”


==


“是我们科技局前段时间丢的东西,能追回来也很感谢你们。”希卡利疲惫地按按额角,把枪塞进相应编号的保险柜:“如你们所见,这支光线枪可以将击中的人随机变成相关玩具,所以我把它叫作‘万代光线枪’。”


“而且希卡利提前预见到了这支枪可能会被偷走的可能性,特意设计了‘维持时间只有八宇宙时’这一条设定哦。”梦比优斯笑着补充。


伽古拉听出了满满的槽点,一时间无语凝噎,回忆一番托雷基亚言论,选择僵直COS一只真正的玩偶。


“原来是这样!”泽塔凭借野猪一样一往无前的思维略过众多槽点,语气热烈:“但是希卡利老师,万代是什么?”


希卡利瞥他一眼:“……这是科学家的事情,你们不需要搞得那么清楚。”


三只小奥不明觉厉,纷纷被唬成了宇宙猫猫头。

伽古拉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虽然之前丢了这把枪,但是现在又经过大家帮忙找回来两把,就像地球的那句古话一样,”梦比优斯如是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的马也是这样带了新的马回来哦,希卡利就不要自责了。”


搁这钓鱼呢!伽古拉瞪大双眼,不是这根本不能一概而论吧你们光之战士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吐槽役的伽古拉用短爪子抱住了头:况且希卡利看起来也一点都没有感到自责吧喂,这群光之战士难道都是这样选择性眼瞎耳聋的吗!

  

  

  

  

  

•速摸,但是迟到

吹虹霓

【政斯】我徂东山(十二)

Warning:存在对扶苏和胡亥的大量私设。(对不起但史料只有那么多我本质就是在胡说八道……)



十二:欲觅蓬莱何处是

姚贾推门进来的时候李斯正倒在办公椅上,很难得地在发呆。

“嬴董不在?”但同样很难得地,姚贾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揶揄性质的评论,他皱着眉头,眼下晕着睡眠不足的阴影。“昨天不是你陪他去的清华吗?”

李斯仍然仰头盯着一片死白的天花板。

“是。”他说,“昨天行程排得太满了,他有点累,今天在家休息。”

姚贾报以一声冷笑。

“真的吗?”他习惯性的想嘲讽两句,但声音透着一股中气虚弱的疲惫,导致杀伤力大为减轻。“我还以为是被你的好师弟气的呢。”

李斯慢慢直起身,重新把目光投...

Warning:存在对扶苏和胡亥的大量私设。(对不起但史料只有那么多我本质就是在胡说八道……)



十二:欲觅蓬莱何处是

姚贾推门进来的时候李斯正倒在办公椅上,很难得地在发呆。

“嬴董不在?”但同样很难得地,姚贾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揶揄性质的评论,他皱着眉头,眼下晕着睡眠不足的阴影。“昨天不是你陪他去的清华吗?”

李斯仍然仰头盯着一片死白的天花板。

“是。”他说,“昨天行程排得太满了,他有点累,今天在家休息。”

姚贾报以一声冷笑。

“真的吗?”他习惯性的想嘲讽两句,但声音透着一股中气虚弱的疲惫,导致杀伤力大为减轻。“我还以为是被你的好师弟气的呢。”

李斯慢慢直起身,重新把目光投回电脑屏幕上,惨白的光线一照,姚贾忽然看清了他眼底密布的红血丝。

“张苍吗?”他轻声地、如同自言自语地说,“一个北大数学系本科生,成了荀老师的关门弟子,跑到清华的讲座上提问嬴秦董事长这种敏感问题……他是为了什么呢?”

“谁知道。”姚贾在他对面坐下来,不顾仪态地瘫进椅子深处,“我要是能搞明白这个,我不也跟你们一样成神经病了吗。我说荀教授真该抽空去雍和宫拜拜,我怀疑他办公室的风水有问题……但张苍昨天那一出顶多算火上浇油,真正的麻烦事还是之前'博浪沙'的帖子——技术部门还没查出来具体发帖人,公关这边实在不好下手。”

一个月前,化名“博浪沙”的爆料人在网络上披露了一份有关嬴秦长期监控员工隐私及违规滥用用户数据的文件,几乎立刻引起了社会各界的轩然大波。在最开始,姚贾试图像过往每一次舆论危机那样、用最传统但最有效的手段——亦即全网删帖——来控制事件的影响范围,但唯独这一次,他失败了。

“……时代变了。”姚贾喃喃道,“要是还有其他那几家在……一家也行,都更好办一点,我总有办法把他们也拉下来,水搅浑了,很多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他瞟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李斯,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但,矛盾既然无法再向外转移,出口又该选定在哪里呢?

嬴政昨天去清华,未尝就没有出面安抚一下舆论的用意——先捐了十五个亿支持基础学科研究和人才培养,又在清华东操田径场很配合地重温了当年的体育训练,最后由一场面向清华学生的大型讲座收尾——过程颇为顺利,计划十分完备,实在算得上一次物有所值的母校访问。

作为嬴政的伴侣及嬴秦总裁,李斯坐在观众席的最前面。在经历了一天高强度的表演后,他的精神也趋于疲倦,且嬴政的演讲已接近完满收场,获得了热烈而持久的掌声——嬴政虽然很不喜欢这种曝光量过大的活动,但不得不说,他的露面抵得上姚贾过去一个月不眠不休的工作……他是天生的领袖与明星,注定备受瞩目的焦点人物。

于是李斯更深地倚进阴影当中,他打开手机,给应该还在加班的姚贾发送消息。

李斯:快结束了

李斯:你那边怎么样

姚贾:没问题,公关部终于有方向干活了

姚贾:能不能让你家那位多出去晃两圈,明天去北大怎么样

李斯:……

李斯:他不喜欢经常暴露在公众视线里

李斯:你如果想的话,可以自己去给北大捐栋楼

李斯:然后你就能实现梦想住进公孙教授的院长办公室了

姚贾:……我只是一个贫困的打工人,办公室还是留给公孙老师自己住的好

姚贾:李总家大业大才应该回馈一下母校吧,跟清华一比北大穷成什么样了都

李斯:我也只是一个贫困的打工人啊

过了三分钟,面对仍然保持在他发的那条消息的页面,李斯终于确认姚贾已经离线了。

他遗憾地把手机放回兜里,恰巧台上的主持人也宣布:“最后一个提问机会——”

一阵轻微的嗡嗡议论声中,李斯也回头望过去,接过话筒的是一个又高又白的年轻人,起身的动作颇有种不紧不慢的韵律感。他抬起头,用同样不紧不慢的声音说:

“我想问的是,身为嬴秦集团的董事长,您是如何看待最近‘博浪沙’披露的那些问题的呢?刚刚您说欢迎清华同学在嬴秦践行自己的理想,但假如真进了嬴秦,我们能践行的究竟是属于自己的理想、还是您的?”

偌大的报告厅忽然陷入一片寂静。嬴政站在主席台上,所有的灯光都照耀着他,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他。

而他没有回望任何一道目光,在这个堪称冒犯的问题面前,他仍然平静如一潭深水。

“感谢你的提问。”嬴政说,“有关‘博浪沙’的言论,嬴秦总部已经召开发布会,我不再一一重复。而后一个问题,我的答案是……”

他说到这里,略顿一顿,垂下了眼睑。

——这是很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的动作,李斯想,这无疑会被热衷一帧帧抠细节的媒体拿出来大做文章,分析避开镜头隐含着多少潜意识里的焦虑与心虚……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只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忧心忡忡的视线忽然惊愕地迎上嬴政漆黑的眼睛。

“我相信,那会是我们共同的理想。”

他说。

 

姚贾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是来找嬴董请示的,”他坐直了身,整个人少见地严峻起来。“不过你在也一样。今天凌晨,有人在论坛上匿名发了个帖子。”

李斯滑动鼠标的手停下来:“我没看见。”

“因为我给删了。”姚贾毫不留情道,“要是等你看见,这帖子估计已经变成论坛著名打卡点,跟你当年那封公开信似的——就算这样,阅读量也已经上五万了,讨论区里置顶的是你那封信,下面就是这个。”

他把平板推过去,示意了一下。李斯垂头去看,皱着眉头问:“《五问总办:嬴秦的理想究竟剑指何方?》……统一不是终点,延续才是?……老生常谈。谁干的?”

帖子虽然是匿名发的,但到了他们这个层级,嬴秦内部不存在任何能够“匿名”的人物。姚贾果然应声答道:“平台内容部的淳于越。”

“噢,”李斯回忆片刻,轻描淡写地说,“他之前是王绾提拔上来的,最近刚升了总监级。”

“……你不会真有个记仇小黑本吧。”姚贾说,“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论坛至少有一半人都看过这个帖子了,三重风波叠加到一起,再冷处理总归不太合适。”

“是不能再这样了。”李斯颔首,平静道,“你在论坛上代表总办表个态吧——都多少年了,把我那封信撤下来,重新置顶一个意见征集帖……他们不是在谈论理想吗?让他们谈吧。我也想知道,他们既然不赞同嬴董的理想,自己又打算走上哪条路呢?”

姚贾露出一点迟疑的意味。

“你认真的吗?”他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不会是想钓鱼执法吧。”

李斯偏过头看他一眼,神态自若。

“姚总操的哪门子心,再钓也钓不到你头上。”他不置可否道,“只不过……‘博浪沙’能抛出来那些东西,嬴秦内部绝不会没有人和他私相授受。张苍昨晚才公开质疑嬴秦战略,今天凌晨淳于越就写了这么一篇雄文——真是无巧不成书。”

姚贾盯着他波澜不惊的侧脸,半晌无言。

“……行。”他说,“我过一会儿就发……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嬴董的意——”

“不必。”

李斯截断了他。长久不动的电脑陷入休眠状态,没了这点光线照耀,他的面色苍白更甚,黑眼圈重得像猝死后整日在公司游荡的亡魂。

因此可以想见,姚贾面对这张脸上扬起的微笑时,第一反应绝不会是接收到了来自上司的鼓舞与激励……他看着李斯忽然生动起来的神色,只感到一阵切骨的悚然。

“他会同意的。”含着愉快的笑意,李斯冷静地说,“‘嬴秦的理想究竟剑指何方?’……他们该知道,他早已经做好了选择。”

 

三道远程指令和两次信息识别后,扶苏终于按响了家里的门铃。

他只按了一次就停下来,有点松散地倚着门框发呆。依照书房到门口的距离和李斯的行走速度,他大概还得等个几分钟——嬴政不喜欢有陌生人在自己的起居场所晃来晃去,因此除了定时的清洁整理工作外,这栋大得离谱的房子里基本只会有嬴政和李斯两个人(以及扶苏至今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安保团队,但这是另外一码事)——当你知道来给你开门的会是嬴秦集团总裁时,多等一会儿实在算得上应当应分。

但这一次的应门速度快得超乎寻常,扶苏还没来得及重新整理仪态,大门就呼啦一声在他面前敞开来。

“哥你来啦!”

胡亥仰起脸熟门熟路地喊他,扶苏猝不及防,在这张约等于父亲的等比缩小版、却满含热情洋溢的恐怖微笑的脸前几乎涌起一股立即掩面的冲动。他僵硬了片刻,只好点头道:“……嗯。”

但感觉自己对弟弟不能这么冷淡,他旋即又补救道:“你今天来得这么早啊?”

胡亥带着他走到玄关:“今天放假了,我又不像哥你那么忙,没什么事干就过来陪一下爸爸嘛……诶哥你的拖鞋在哪儿啊?”

“……”扶苏说,“给我拿双客用的就好。”

他换上拖鞋,心情复杂地跟着胡亥往餐厅走——一周一次的家庭聚餐时间,自从他七岁那年搬出去住以后,这似乎已经成为家庭成员见面的唯一合法途径。有时他觉得这简直像在定期探监……但这种叛逆的思维只能存在于一个闪念里,扶苏很快就会设法忘记自己的古怪感觉,因此他从没想明白过这一比喻中的犯人究竟应该指谁。

蒙恬曾经就此事安慰过他——“你们嬴家人一直以来都这样,真的。”他诚恳地说,“你爸小时候照样这么过来的,没几个能在亲爹眼皮子底下一路长起来……呃,也不是没有好处,你看嬴秦继承人一直都挺优秀,其余几家各有各的废物。”

话虽然这么说,扶苏想,蒙恬叔叔大概还是不够信服这套养育机制的……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频繁地过来看自己呢?

从这个角度看,胡亥也许比他更有权抱怨——扶苏好歹度过了几年一家三口式的、勉强称得上正常的童年生活……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扶苏隐约听说,从一出生就被抱走、名字前甚至没有添上一个“嬴”字——多么明目张胆:嬴扶苏是嬴秦必要的备选继承人,而胡亥,他是备选的备选。

扶苏因此总是不太能和这个弟弟亲近起来,每次见面时,他都发自内心地感到一阵说不上来的尴尬……也许仅次于他见到李斯时的尴尬。

“扶苏来了?先坐。”

但显然,另一个对象不这么觉得。李斯从书房走出来,瞥了一眼摆好的餐桌,转身朝卧室走,“他还在休息……胡亥也是,都坐吧。”

那条黄色的小土狗跟在他的裤腿后面,摇着尾巴哒哒地绕圈。李斯用脚尖轻轻把它一拨:“不能进去。”

小狗于是怏怏地汪两声,转头朝餐桌跑过来。胡亥有点嫌弃地啧了一声,把脚缩到凳子上。扶苏有点想摸一下它,见状也只好罢手。小黄狗的尾巴垂下去,扶苏一个错眼,就不知道它跑到哪儿去了。

他还想张望一下时,嬴政和李斯一起走进了餐厅。胡亥立即关心地问:“爸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嬴政落座,简洁地回答他,“昨天睡得有点晚。”

他们的餐桌上没有什么“食不言”的约束——但扶苏顿了顿,还是夹了一筷子菜,自己默默地吃掉了。

胡亥却显然没有满足于此,他继续追问:“夏无且来看过了吗?我听说爸爸最近在公司也经常心悸,妈你记得催他去检查啊。”

扶苏几乎用尽了毕生的自控能力才没在听见那声“妈”时惊悚地打个激灵,所幸李斯的脸色看上去心情和他应该也相差仿佛:“做过检查了……胡亥,你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还不等胡亥开口,嬴政忽然问:“谁跟你说了我在公司的事?”

碗筷碰撞的声音一时都寂静下来。

他的语调平淡,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但胡亥明显慌乱起来,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嬴政于是重复了一遍:“谁?”

胡亥的脸终于白了。

“是……是赵叔。”他含着眼泪说,“是我自己去问他的……我就是想、想知道你平常都在干什么,我、我一个人……”

李斯叹了一口气。

“都吃饭。”他敲敲桌子,简明扼要道,“天大的事也等吃完饭再说。”

扶苏也终于舒出一口气,加快速度扒自己的饭。他做什么事都非常认真,用餐时也绝不例外,幼儿园曾蝉联吃饭比赛冠军,初高中多次因在食堂过于专心致志而忽视试图抓住午餐时机表白的男男女女——但他痛苦地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下仍然好好进食,怪不得每次过来吃完饭他的胃总要隐隐作痛。

比如,在连咀嚼声都微乎其微的餐桌上,他几乎能听清自己父亲和他的法定配偶的每一句交谈——就算他们把声音压得再低也没用。

“嚓”,这是筷子和筷托轻微相碰的声音。片刻后,嬴政的拒绝就很低地响起来:“……我不吃胡萝卜。”

“对心脏好。”李斯也很低地驳回他,“你昨天是不是又抽烟了?”

良久,他都没有听见下一句话——扶苏笃定地想,嬴政肯定还是皱着眉头把胡萝卜给吃了。

食不甘味地吃完饭,他看了一眼那碟胡萝卜丝……果然只剩一个底了。

但这还只是个开始,扶苏在心里厌倦地数了几个数,3、2、1——

“我让赵高给你当家教,不是为了教你怎么打听我的工作的。”嬴政在他默数的最后一个数适时开口,“你还没到该操心这些的年纪,胡亥。”

胡亥吸了吸鼻子,无精打采,但很迅速地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嬴政的目光于是移了过来,正对上扶苏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扶苏,”他缓缓道,“我是让你去公司实习了……但我的确没想到,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对总办的决策。”

扶苏下意识地想要回避他锋利的视线,但只是一个瞬间,他又顽强地重新抬起眼睛来。

“……总办的决策,”他问,“就一定对么?”

一阵沉默。

嬴政轻声说:“你有什么理由说它错了?”

“我不明白,”扶苏急促地说,“淳于越一直以来工作也没有大的过失,这一次为什么会连同整个项目组一起裁掉?总部已经有风声说这是因为之前的意见帖,但就算淳于越发了那个帖子,里面的问题也的确不是空穴来风——”

“等等。”

但嬴政打断了他。他的注视冷得像一道冰。

“又是谁告诉你是淳于越发的帖?”

扶苏忽然怔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只是咬紧嘴唇。

气氛因为他的拒绝开口更加僵滞,就在此刻,长久没有出声的李斯忽然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在大气不敢出的胡亥、沉默以对的扶苏和面无表情的嬴政面前各自放下一个茶杯。

“刚泡的茶,温度刚好。”他拎起茶壶,朝甜白瓷的杯子里轻缓地注了七分满。“今天就到这里吧——扶苏、胡亥,一会儿路上注意安全。”

 

“你倒比我更心疼他们。”

李斯对他冷声冷气的评论不予理睬,熟练地翻出一个药盒:“你药还没吃是吧?指望你自己想起来还不如指望扶苏跟你服软。”

“……”嬴政很不痛快地把药吃了,继续指责他,“为什么不让我问明白?”

李斯又叹了一口气。阿黄又从书房里窜了出来,汪汪地绕着他打转。

“有什么好问的。”他弯下腰摸了摸它,“姚贾要在内部查人,绝绕不开蒙恬。”

嬴政沉默片刻。

“蒙恬的确跟我说过,他觉得淳于越的想法不无道理。”他很轻地说,“他说嬴秦的摊子铺得太快了,再急迫地开拓和变革也许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扶苏也是这么想的。”

李斯看着他陷入沉思的脸。

“有些事现在不做,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做了。”他也轻声回答,“扶苏的想法可能并不错……但不是现在,决不能是现在。”

在他的声音里,嬴政终于露出一点疲惫的神态。他向后倚去,抬手遮住了眼睛。

“蒙恬不是马上要去海外分部履职吗?”像一声叹息,他说,“告诉扶苏……让他也去吧。”

李斯也垂下眼睛,他把药盒妥善地收起来,倒掉那三杯仍然半满的茶水。小狗不叫了,趴在他脚边蜷着,很暖和的一小团。

“好。”他说。


旧络子

五月正八笑话十则(越编越多)

1.

夫差到了忘川之后自觉无颜面对伍子胥,找西施借了个面纱斗笠,出门戴着。

第二天上午勾践找上使君:好端端的突然开始戴斗笠,多半是在琢磨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使君不可不查。

第二天下午伍子胥找上使君:我家吴王怎么打扮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使君捞对人了吗?不如再去井里看看。

使君:……


2.

【夫差好感度对话姑苏台后续】

使君:夜寒露重,吴王在屋顶醉酒睡着了,还请越王搭把手,帮忙把吴王送回去。

勾践:*冷漠*怎么不冻死他呢?

使君:夜寒露重,吴王在屋顶醉酒睡着了,还请伍大夫搭把手,帮忙把吴王送回去。

伍子胥:*拍桌子*好的不学学坏的!怎么不冻死他!

于是无奈的使君找来了热心的居...

1.

夫差到了忘川之后自觉无颜面对伍子胥,找西施借了个面纱斗笠,出门戴着。

第二天上午勾践找上使君:好端端的突然开始戴斗笠,多半是在琢磨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使君不可不查。

第二天下午伍子胥找上使君:我家吴王怎么打扮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使君捞对人了吗?不如再去井里看看。

使君:……


2.

【夫差好感度对话姑苏台后续】

使君:夜寒露重,吴王在屋顶醉酒睡着了,还请越王搭把手,帮忙把吴王送回去。

勾践:*冷漠*怎么不冻死他呢?

使君:夜寒露重,吴王在屋顶醉酒睡着了,还请伍大夫搭把手,帮忙把吴王送回去。

伍子胥:*拍桌子*好的不学学坏的!怎么不冻死他!

于是无奈的使君找来了热心的居委会大哥卫青将军,结果发现有人在屋顶打群架。

卫青:使君,您不是说是来接人吗?拉架您得找我外甥。

使君大惊:这是怎么了?

范蠡:伍大夫和越王为了争应该由谁把吴王捡走大打出手。

使君:那您必是来劝架的吧?

范蠡:…您再仔细看看,这是我家屋顶。


3.

小霍将军夜跑,偶遇伍大夫在忘川河边遛弯。年轻人乐呵呵地打招呼:伍大夫,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伍子胥:睡不着,出来走走。

小霍将军:伍大夫这是遇到何事了?

伍子胥:前一阵子我家大王金戈演武,把越王打得半个月下不来床。

小霍将军心直口快:那伍大夫您这是开心得睡不着?

伍子胥:非也。使君说忘川新规,谁打伤了他人谁亲自伺候病床。勾践小子一点皮外伤硬是装病躺了半个月,骗得吴王端水端茶半月有余!

小霍将军:哦,那您这是气得睡不着。

伍子胥:后来使君瞧不下去了,上门点破了勾践装病。大王抄起盛饭的案板,砸到勾践的头上。这回请孙大夫来瞧了,确是要卧床一个月。

小霍将军:那……您还是开心得睡不着?

伍子胥长叹一声:唉。这样一来大王还要继续照顾勾践的衣食起居,为了免于奔劳,大王直接搬去了勾践家里,两人同食同寝。

小霍将军实在无法就此事表示感受,于是明智地选择了沉默,等着下一个反转。

伍子胥:这事不知道怎么被冯梦龙先生得知了,并编造了些不像话的市井流言。传到老夫耳朵里,老夫一时气不过,便去了勾践那里。

伍大夫抬头,望着忘川的明月,语气听起来颇为悲凉:长话短说罢,现在轮到老夫伺候吴王和那勾践的病床。

小霍将军:……


4.

来自狄大人的最新J情通报:“吴王夫差加入诈骗微信群聊,群内一百人除了他都是越王小号。”

伍子胥:TD


5.

勾践:夫差是孤的敌人,也是孤的镜子。若是夫差如故事中一般不堪一击,岂不是说明孤也不过尔尔?

夫差:嗯?勾践啊,他就是个傻x啊。


6.

夫差问韩信:韩将军之前一直不肯见高祖陛下,最近怎么又和高祖一起下棋了?

韩信:高祖解衣推食,让信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夫差:这招这么好用吗?

韩信:是的啊。

当晚夫差拎着食盒去找伍子胥,进门一句话没说就开始解衣服。

伍子胥:?滚!


7.

【王实甫知交圈,老乡坑老乡,爽啦!】


宝差你之前私戳冯老师偷偷投稿的报应来啦!

(此时一个勾践幸灾乐祸笑晕在阴暗的角落)

以及宝差永远活跃在网上冲浪第一线,伍老师:孩子网瘾怎么戒?


8.

吴王在门口贴了张告示:“越人免进,见则立斩。”

越王看到之后在门口冷哼了几声,道:手下败将,不敢见孤罢了。

夫差一激之下把门踹开:勾践你有种进来再说一次!

当晚使君路过吴王家门口,瞅见伍子胥蹲在对面石墩子上,目光灼灼。

使君:…伍大夫您在这干嘛呢?

伍子胥吹胡子瞪眼:老夫这次要亲眼看看夫差那小子是怎么把自己作进去的!

后来得知此事的勾践表示:真行。


9.

【带点cp向雷的话请跳过😬】

使君:听说吴王故日时钟爱歌舞宴饮。

夫差挥手:讹传罢了,孤那时既要打仗又要上朝,哪来那么多精力听曲喝酒。

伍子胥哼了一声:怎么不提你当年召勾践去你寝宫唱越地小曲的事?

一旁的勾践:寝宫确实进了,但不是去唱曲的。

夫差:姒鸠浅你忍忍吧快少说两句!


10.

我家吴越争霸be like:

吴:80级夫差、60级伍子胥

越:1级范蠡

宝差每天:吞越吞越吞越吞越吞越吞越吞越吞越

范大夫:此时我一个财神害怕极了

49k啊你再不来吃满汉全苦胆席睡树杈子上都来不及争霸了啊!!!

不是月sir是月色儿
子非鱼·晓梦(庄惠cp同人曲) - 临川_Linch

终于为自己的本命cp写词了!网易云搜索《子非鱼·晓梦》可以听!感谢制作组的努力呜呜呜

这个是纯歌版本,后面还会有剧情对白版本和视频!

话天地为棺阴阳相离,点一抹日月双璧

携星辰珠玑万物来仪,若与你眉眼 犹不及。

策划:烬昔

作词:月色君

作曲:诗诗

编曲:thunse、xiye

唱见:乙太、临川Linch

后期:低产小母猪

题字:携月

美工:莲晚

画师:君清

出品:云深不见鹿音乐社团


终于为自己的本命cp写词了!网易云搜索《子非鱼·晓梦》可以听!感谢制作组的努力呜呜呜

这个是纯歌版本,后面还会有剧情对白版本和视频!

话天地为棺阴阳相离,点一抹日月双璧

携星辰珠玑万物来仪,若与你眉眼 犹不及。

策划:烬昔

作词:月色君

作曲:诗诗

编曲:thunse、xiye

唱见:乙太、临川Linch

后期:低产小母猪

题字:携月

美工:莲晚

画师:君清

出品:云深不见鹿音乐社团


Muuuko

1

  老坟头怎么还有数量限制啊

  

1

  老坟头怎么还有数量限制啊

  

灌木

【荒陵转飘灯】(政斯,重生权臣斯if)

李斯摸见一手的雾。

雾气太重了,稠得像木桶里的牛奶,触感又像极蓬松的丝絮,那样轻,那样凉。雾里空无一物,只是雾,雾外也还是雾,他跌跌撞撞跑了这么久,周围的雾气竟然毫无浓淡差别,纯粹得叫人绝望。有细小水珠在冰凉的脸颊上凝结,慢慢汇成一行行湿痕,无声地流下去。

这种时候人会恨不得有个怪物追在后边,至少还能有个逃跑的方向,而不是这样无边无际无止无尽地躲避着,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躲避什么。一刻不停地跑到现在,李斯只觉得喉管涩到发痛、双腿酸软无力——这实在不是一个古稀老人能够承受的运动强度。四肢百骸都已经不听使唤,他干脆原地坐了下来,贪婪地吞咽被浓雾浸得湿透的空气。

——然后空气化为实质。

错了,......

李斯摸见一手的雾。

雾气太重了,稠得像木桶里的牛奶,触感又像极蓬松的丝絮,那样轻,那样凉。雾里空无一物,只是雾,雾外也还是雾,他跌跌撞撞跑了这么久,周围的雾气竟然毫无浓淡差别,纯粹得叫人绝望。有细小水珠在冰凉的脸颊上凝结,慢慢汇成一行行湿痕,无声地流下去。

这种时候人会恨不得有个怪物追在后边,至少还能有个逃跑的方向,而不是这样无边无际无止无尽地躲避着,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躲避什么。一刻不停地跑到现在,李斯只觉得喉管涩到发痛、双腿酸软无力——这实在不是一个古稀老人能够承受的运动强度。四肢百骸都已经不听使唤,他干脆原地坐了下来,贪婪地吞咽被浓雾浸得湿透的空气。

——然后空气化为实质。

错了,错了,是那白雾……白雾化作晶莹的冰,将他,李斯,大秦的摄政、天下的无冕之帝,一寸寸开膛破肚。一整套心肺肝肠挂在冰柱子上,血淋淋地热气蓬勃,在寒凉的空气里蒸腾出大片红雾……都是雾了,缠绵到不分彼此。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无法解释地,李斯摸到一手温热,仿佛是谁的体温,熟悉到令人惶恐。

——魂魄随即跌落于不可稀释的黑暗。

 

 

李斯大梦初醒,躺在枕头上大口大口喘气,像一条卧在泥地里垂死的鱼。候在帘外的御医赶紧收回搭在他腕脉上的手指,低着头嗫喏良久,却没能说出什么。李斯抬起一条胳膊,横在自己眼上,仿佛连闭上眼睑时透进来的一点微红的光都使他不能忍受。宫室寂静如死,除了风箱般沉重的呼吸,什么也没有。

“……又是梦魇。”

床榻旁香炉里的安魂香,几案上漆碗内的安神汤,没有一样奏了效。这个时代的医学已经穷极所能,而上古巫医同源的习俗尚未散失殆尽,既然医学走到了极限,或许该求助于它另一端的孪生子。白发苍苍的御医垂着眼帘,恭谨地给出自己山穷水尽的建议:“摄政大人,臣听闻,陛下新得神巫一名——”

摄政大人严厉地打断他:“荒谬!”

代行皇帝之权的大秦摄政挣扎着坐起身,极轻藐极僭越地直呼起二世皇帝的名讳:“亥那孩子,做正事时软弱,胡闹起来却无所不为!我是该教教他了……好好地教教他。”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那些曾经拥有高贵出身的大秦宫人都在属于始皇帝的那些岁月里老去了,新皇喜欢年轻貌美卑微温顺的女子。而人的温顺必然一以贯之,她们绝不敢为皇帝通传摄政大人的行踪,乖巧地在回廊旁跪成一排。李斯摄政的脚步迅捷而毫无迟疑,红底黑纹的衣袖刮出锋利的风,将她们纤好的眉宇刮痛。他腰间以黄金白玉装饰的革带上拴着一把长剑,长得惊奇,显然不适合他的身高和臂展,剑首总是在摇晃着拍打他的侧腰,裹在鞘里的剑尖则时不时磕绊他的脚步——不过他早就习惯了,和它磨合得很好,举动处仍如行云流水。近了,近了,脚步声稳定得像鼓点,帘幕内也是清脆的鼓点——

摄政拔剑平挥,剑锋未到,剑风已将胭脂色的纱帘斩断。

二世皇帝的寝宫烛火幽微,火舌暧昧地跳动,挑逗般地向剑锋的方向吐出,又急忙缩回去。剑身上只是冷苍苍的两个篆字:

定秦。

耳系面纱的巫女顿住双手的铃鼓,缓慢地回过头来。

定秦剑悄无声息地回到鞘中,被摄政单手拄着,当作一柄支撑身体的拐杖,而另一只手握成拳挡在嘴边,挡住轻轻的两声咳嗽。乐师舞女一时皆惶恐伏跪,二世皇帝从恍惚中惊惧地坐直身体,只有这位巫女盈盈春水般的眼睛,平静地望着拄剑而立的老人。

但她是不配被大秦摄政所直视的,老人的目光穿过她,直直地刺向衣衫不整发鬓散乱的年轻皇帝:“陛下。”

皇帝被这目光刺得抬不起头,狼狈地重新端正坐起,迎接举步而来的、天下真正的权力者;有人忽然在背后说:“痴儿。”

是比铃鼓更空灵的女声。李斯握着定秦剑——这个人的锋利和致命绝不下于这柄剑——循声看去,那位年轻、纤细、柔软的巫女却只是平静地重复:“痴儿。”

李斯以为自己是来教训人,而不是被人所教训的。巫女侍奉皇帝,而皇帝要讨好摄政,此刻摄政居然被巫女教训了,权力关系倒错之滑稽让他几乎要露出一个笑容——他本来没打算亲自处理这个人的。二世皇帝就这样被轻轻地撇下了,摄政此时真像个慈祥的邻家爷爷:“迷于杂说,困于怪乱,岂非痴儿?”

巫女摇摇头,伸出新雪一样洁白的手指,指向李斯的心脏:“你在这里,藏了一只鬼。”

李斯毕竟不太愿意在御前杀人,就在侍卫将她拖走之前的这个空档,巫女猛地前扑,将雪白丰润的胸脯掼在李斯反射性抽出的剑锋上。冰冷的温热的,柔软的坚硬的,活的与死的……这画面美得惊人也绮艳得惊人,仿佛目睹一只云雀将自己串在荆棘上。心脏泵出最后的赤红的血,在烛火中瑰丽如紫葡萄的陈酿,光华流转,缓缓流向剑的另一头,浸湿他的手掌。

“现在你能听见他……他也听见你了。”

她最后说。

 

 

李斯摸见一手的雾。

雾是白的,红的,涌动不息,最后混沌成迷幻的粉色。在这样诡谲的梦魇中,简直显得有些可笑。李斯早已知晓逃也无用,干脆一开始就盘腿坐下,等待雾气中渐渐浮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影子不坐,站在李斯身后。黑暗中伸出千万条影影绰绰的手,抚摸李斯的下颔。

“你杀了赵高。”影子说。没有音色,也没有语气。

“跌过跤的马尚知避开坑洼,何况是臣。”

“但你还是矫诏,逼死朕的长子——这次,还胁迫了朕的幼子。”

“是。”李斯驯顺地承认,“本该属于陛下血裔的权力,全部为臣所窃取。”

“所以前世你只是写了《行督责书》,现在,你做到了。”

“是啊。”李斯愉快地说。那些加倍森严的禁锢、加倍峻厉的法度,都在他轻快的声音里,像一根根长钉,深深扎进四海九州的地底。千万条影子摩挲着他的咽喉,摩挲那块随时能塞住他气管使他顷刻毙命的软骨,他的脸渐渐红了,却不知是因为窒息,还是因为他狂热的虔诚:“——陛下,臣守住了大秦!”

始皇帝的鬼魂,切切地贴在他耳畔:

“然而你背叛我。”

 

 

天底下总得有个坏蛋。具体意思是,有且仅有一个。

始皇帝活着的时候,他当然就是这个坏蛋,是天底下一切战争和苦役的罪魁祸首,而丞相李斯倒显得像个随时打圆场的可怜虫。他死了,为自己创造了“摄政”这个名号的李斯顶替了他的位置,罹难的长公子扶苏私下被无数人叹惋,惨遭架空的二世皇帝胡亥也仿佛是个天真无辜的好少年。总之,前无古人、四海归一的大秦王朝,不过是一位全能而纯黑的暴君,和无数不情不愿低头的羔羊。

怪不得当初李斯反对分封功臣宗室呢。有人窃窃私语。明明如果论功排辈,万人之上的李斯必能分得最丰硕的一份报偿——什么样的人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自己一生乃至子孙万代的荣华富贵?果然那时候他就盯上这至高无上的王座了,所以当然不能容忍他人分润半点残渣。

历史会忠实地记住这个时代,但它不属于二世皇帝,它的命名必将归于摄政李斯,而在全局图里它缩小为一行细字,成为“始皇帝时代”的附言。李斯的全部政策,以法为教,以吏为师,权专于上,严威酷刑……都是始皇帝嬴政的延续——或者更确切地说,变本加厉。

在嬴政仓促如雷击的死亡之初,是李斯以无法想象的敏锐与残酷力挽狂澜,用他的铁腕牢牢扼制了秦帝国的分崩离析。始皇帝的旧臣们在极私人的场合会感叹地称李斯为始皇帝的“未亡人”,比最贞洁的寡妇还要忠于“亡夫”的遗志;不知是否能算巧合,十年后的今天,天下人悉悉索索地悄声议论摄政大人时,同样以“未亡人”作为掩人耳目的代号。

“还没有死”的人,早该去死了。

任是李斯再怎样雷霆手段铁石心肠神机妙算乃至未卜先知,这始终是一条不可动摇的真理:人,是会死的。近些日子甚至连原本层出不穷穷追不舍的刺客们也安分了,所有人都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李斯已经逼近八十岁,凡人的生理极限就在头顶,疾病和衰老远比匕首或毒药更加残忍而不可抗拒——始皇帝的未亡人,镇压整个天下,能镇压多少年呢。

上一个站在这条真理面前的人是始皇帝自己,他选择了求仙问道,试图将细若游丝的生命重新拉长。至于李斯,李斯刚杀了二世皇帝的新宠,一位越人巫女。

他以为这足以宣告他对命运的征服么?

但命运是不能也不会被征服的。始皇帝的陵墓——正是他李斯亲手营建的骊山陵,地下的星辰与河川仍然流转不懈,封土上的林木已经粗可盈握。四时祷颂不息,三节祭飨不绝,然而生死门扉的那一边音信全无。

骊山陵自然为李斯预留了隆重的席位,无数双眼睛企盼着他进入那道沉重的石门,然后就不再回来。以至于每隔一段时间天下就会风行摄政李斯的“死讯”,接着草莽之人揭竿而起,毫无意外地被沉默的黑色铁骑踏碎。这一次也是如此,李摄政大步穿过庄严的宫道与繁复的帘幕,将反叛的消息扔在议政的朝臣们面前,冰冷地微笑:

“诸位,起来干活了。”

 

 

李斯听见低微的叹息。

他能看见的仍然只有茫茫的雾,不知是谁解开了他的发髻,用手指梳理他散在肩头的披发。古稀之人,又是日日夜夜殚精竭虑,头发早就白得彻底,干燥得像一把枯草,每次梳头都很费劲,只好托巧手的嬷嬷排出整套妆篦细心地理开,抹上油,绾成发髻,然后就不再动它。高高在上的李斯摄政,确实也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头,上一次被人用手指梳理鬓发,大概还是许多年前,在始皇帝的病榻之前。

他想要按住那只手,看看它是否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但这场梦魇显然并不会如此大发慈悲,他努力地、近乎狂乱地摸索,然而指缝间只有流淌的雾。皇帝不允许他触碰他。这个事实清楚地摆在他面前。然而、然而、然而——你背叛我。发生过了,就不可回转。

“……我没有办法。”他疲惫地说,“大公子笃信杂说,不从秦政。小公子……至少好控制得多。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兜兜转转,还是只有矫诏这一条路。真是讽刺。只有当李斯如此悖逆嬴政的意愿时,他才能如此接近嬴政的理想。他坐在原地,四面全被雾气包裹,能视而不能明,能听而不能聪,感官全都失去了意义,真实的只有头发间那五根冰冷的手指。他静了很久,忽然又笑:“陛下,其实是你先背叛了我们啊。”

皇帝在死亡面前毫无挣扎之力,最后一刻还是选择将帝国交到长子手中——他明知道这会毁掉他们曾经建立的一切。他的未亡人怀着切齿的怨恨,温柔婉转地向他倾诉这一切:如果说古往今来最恶毒的背叛就发生在他们中间,那么始作俑者并不是活着的人。以背叛偿还背叛,又何尝不是一种公平。

但你怎么能和皇帝谈公平呢?你怎么能和鬼魂谈公平呢?权力命运生死爱恨,哪一个容得你讨价还价?李斯只感觉后背被一股大力猛然推出,整具身体猝然跌落——

然后他大汗淋漓地惊醒。

——皇政乃千年计,人之寿不可望百年。

——来吧,李斯,回到我的怀抱。

梦魇的声音,缠绕在他耳畔。

 

 

摄政李斯接过卫兵手中的火把,照亮石门上的壁画。

这是天底下最鲜艳璀璨的壁画,以宝石为颜料,金箔为线条,明珠为点缀,只要有一点光源照上去,光彩就如银河般脉脉流动。太贪心了,好像恨不得穷尽天下之美一样——不过石门之后,也的确是另一个“天下”。

“怕什么?”摄政瞟了下意识双手合十的卫兵一眼,嘲弄而宽慰地微笑,“人死如灯灭,里面都只是些骸骨,过些年就都是些尘埃,对活人能有什么妨害呢?”

机关启动,沉重的石门轰隆隆地移开,灰尘劈头盖脸地撒下来。卫兵低下头,站在门边迟迟不肯迈步。李斯无所谓旁人如何,抬脚走进宽广的地下大厅,千年不灭的人鱼烛被他带起的微风吹得起伏不定,四面沟渠中银亮的流水淅淅哗哗。这只是小溪,无数回廊耳室中的小溪会在不同的节点汇成河流,最终奔向大海,那就是始皇帝的长眠之处,所以骊山陵里是不容易迷路的,顺着水流走,总能到要到的地方。

何况这本就是他亲自监督筑起的帝陵,不可能有他自己反而不认识的道理。他举着火把,不紧不慢地漫步,数着自己平稳的心跳。

悲哀其实是奢侈。死亡刚刚发生的时候,活着的人有太多事情要做,顾不上想别的什么;过了那段时间,总算有时间有精力了,要是再想好好悲痛一番,又似乎流于矫情。就这样吧,始皇帝已经拥有太多人的眼泪了,哀婉的、惊怒的、恐惧的、狂喜的、如释重负的——反正不缺他李斯的。

散乱的脚步声从背后追来,被长长的墓道放大成雷鸣,紧锣密鼓地拉近距离,却时而被迷宫误导重新落在后面。以至于李斯最后居然是站在主墓室门口安静地等着他们追过来,为首者甲胄森严,看不见面容,声音很沉静:“丞相要惊扰先帝么?”

“死便是死,万事皆空,没什么惊不惊扰。”

“是么?我听说丞相夜夜被梦魇纠缠呢。”

“所以只是梦魇。”李斯轻声说,“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父皇……如果真是他的魂魄,绝不会徒然在梦里折磨人的。这样软弱无能的,是我自己的心。”

将军沉默了一会儿,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峻厉端肃的脸,只有眼睛还依稀残存着一点当年的温雅。他在水银海里照见自己与父亲愈加相似的脸,重新抬头看向李斯,低声说:“明知自己走在死路上,难免软弱啊。”

李斯只是微笑。士兵们因为他们这叙旧般的谈话已经开始骚动起来,有人用带着浓重乡音的语调催促着义军的首领杀掉面前这天底下最大的坏蛋。将军抬起手横在空中做了个禁止的手势,众人立刻噤声,地下的金城汤池里又只剩下水银的江河向前奔流的声音。李斯隔着护城河默默望着安放在最中心的棺椁,等了半天,讶异地回看:“不动手么?”

“为臣尽忠,为子尽孝,在父皇的陵墓里大动干戈,不是臣子之道。”将军指挥部下们退出去,自己留在最后一个,用力拉下门边的闸门,“就这样吧。”

山腹中的帝陵痛苦地剧烈颤抖起来,平滑如镜的水银海霎时间掀起惊涛骇浪,海水倒灌回千江百脉,倒灌回细流清溪。将军的声音隔着石门,朦朦胧胧:“秦,会活下来。”

刚毅而武勇,信人而奋士,诚哉斯言。

天下可以从刀剑中得到,却不能凭刀剑而坐稳。一个已经遭受战争数百年蹂躏的天下,注定无法长久忍受严苛的秦政;但如果要掉头,谁来承担责任?

——公子扶苏假死遁逃,蛰伏十载,遂起义兵,诛杀摄政李斯。

李斯作为“秦政”的象征死了,“秦”才能活下来。

几千几万斤水银溯流而上,升入地下虚假的云端,围着以太阳为原型的正圆形主墓室,瀑布般砸下来。方士们迷恋这种美丽的液体,服下它,就能在晕眩和昏茫中接触神仙的境界。李斯从来不信这种东西,但隔着水银瀑布蒸腾出的大团雾气,他看见那棺椁之上,坐着一个人影——

只在这一瞬,这一眼,这一生。

枕梦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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