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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尘

【嘉磊嘉】声休

一发完,8500+

全都是我编的,不上升(x

现实延伸向,设定在不久的将来,ooc

焉栩嘉x 赵磊


0


我要永远当你的听众。


1


他哑了。

这是赵磊最近烦心的第一件事。

焉栩嘉最近怪怪的,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连朋友圈都没发几条——这人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

这是赵磊隐隐不安的第二件事。


虽然以前大家也都很忙,不过他和焉栩嘉总能找机会隔段时间见一次面,吃吃饭或者看看电影,在网上约两把游戏。这次间隔时间长了点,赵磊是在通宵排练中迎来新的一年,顺便度过了自己的生日,那时候两人还通过电话——焉栩嘉那天还很正常,以前也从来没这样...

一发完,8500+

全都是我编的,不上升(x

现实延伸向,设定在不久的将来,ooc

焉栩嘉x 赵磊


0


我要永远当你的听众。

 

1

 

他哑了。

这是赵磊最近烦心的第一件事。

焉栩嘉最近怪怪的,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连朋友圈都没发几条——这人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

这是赵磊隐隐不安的第二件事。

 

虽然以前大家也都很忙,不过他和焉栩嘉总能找机会隔段时间见一次面,吃吃饭或者看看电影,在网上约两把游戏。这次间隔时间长了点,赵磊是在通宵排练中迎来新的一年,顺便度过了自己的生日,那时候两人还通过电话——焉栩嘉那天还很正常,以前也从来没这样。

赵磊和焉栩嘉新晋师兄郭子凡打电话的时候,貌不经意地说,嘉哥上大学之后这才几个月,怎么这么忙啊,你们学校真可怕,怎么还会吃小孩,他不会被人绑架了吧?

 

“怎么会,嘉哥活得好着呢,活蹦乱跳啊简直是,还叫我周末出门吃烧烤。”

“哦,是这样啊。”

 

郭子凡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卷入了焉栩嘉和赵磊的某些危机事件,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赵磊的语气听起来略微妙,郭子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在电话那头干笑几声,祈祷自己脱口而出的大实话不会把没给他通气儿的焉栩嘉给害死。

 

第一件烦心事较好解决,医生告诉他说不出话是暂时的,急性喉炎是自限性疾病,好好休息,过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赵磊的生活开始变得非常不方便。

几个月前赵磊终于开始了自己挑大梁的第一部音乐剧,实在是太忙了,冬日降温不幸感冒,一直抽不出空休息和就医,加上无休止的连轴转和导演策划周旋,赵磊小心翼翼注意保护的声带还是在完成使命之后光荣倒下。目前只能发出气声,医生建议他少用嗓子少说话,唱歌更是想都不要想。

从耳鼻喉门诊出来,赵磊接过就医卡和装药的塑料袋,他拉上口罩,点头表示谢意。其实不但是喉咙发炎声带水肿,赵磊最近还有点感冒发烧,好在情况也不是很严重。

 

“太拼了你也,”协助他去看病的班长也是山东人,说话和他的几个兄弟一样喜欢用倒装,“舞台是挺重要,不过你好歹考虑一下可持续发展吧?”

“哦对,磊哥,我这里有你一封信,都有几天了放我这儿,一直忘了给你。”班长突然说,他兼职班级信箱管理员,他们学校的挂号信都是统一管理,每个月月初由信箱管理员去收发室拿。

信?什么信,确定是给他的?不会是交通罚款单吧?可是他又没有驾照。

 

赵磊皱着眉把所有可能性想个遍,也没想出来在二十一世纪的信息纪元他能从谁那里收到一封信。不过写信说的事情,估计也不是什么情况紧急的大事。

 

班长把他送上机场方向的出租车,临别前和他说:“我回去找找,放假回来给你。”

 

2

 

赵磊忙完期末考试之后给自己放了半个月的假,在第一时间拍拍屁股跑回了北京。有多迫切呢?看完嗓子就不得不立刻去赶航班还要拜托司机开快一点,他百分百赶飞机体质永远在线。

 

焉栩嘉可真是赵磊心头的一个大麻烦。他回北京也没见到这个小兔崽子人影,几个哥哥都在各忙各的,赵磊只能去去问早几天放假回来休息的夏之光。

一只百灵鸟哑成了拉不动弓的提琴,两个人你画我猜了半天,夏之光才明白赵磊是问他焉栩嘉去了哪里。

夏之光想不到赵磊怎么会跑来问自己焉栩嘉的事:“你不知道?磊哥你咋会不知道?嘉哥进组了。”他奇怪地端详了一会儿,琢磨这位大哥究竟是失忆了还是在逗他玩:“你咋不自己问啊?”

赵磊作恍然大悟状,假装想起来的样子,点头继续比划——忘了,前段时间太忙就给忘了,你看看人一忙完期末,脑子都不好使了。

夏之光又说:“不过前几天回来了一趟,我还看见他了,他把生日礼物给我了。”还热情地给他展示了焉栩嘉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一只运动手环。

 

赵磊又想起焉栩嘉承诺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到现在还没收到,一时间更加无语。

 

他很怕夏之光问他最近和焉栩嘉咋回事,他没法回答。焉栩嘉去拍戏为什么没告诉他?所有人都知道焉栩嘉去了哪里,为什么赵磊会不知道?

看夏之光的意思,焉栩嘉既没被学校给吃了也没被人贩子拐进山沟里,在剧组生龙活虎,给夏之光回来送了礼物,还和郭子凡约好了吃香喝辣。

那就是真的确定百分百无疑是刻意不理自己了。

得出这个结论让赵磊火冒三丈高,在某一瞬间想把这小子揪出来看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问不清楚就一套咏春伺候。

 

千里之外的上海早就开始下起冬雨,一层更比一层凉,带来让人难以忍受的阴冷。北方的暖气是真的暖和,又暖又干,赵磊洗完澡从擦着头从浴室出来,打开加湿器,蓝牙扬声器播放完了两首之后自动跳到第三首歌。

头上涩涩的,洗发露和护发素都快用完了,那个牌子的洗发水两瓶一套,芍药花味的。

操,他怎么又在想这些生活里无用的小事,都怪焉栩嘉,赵磊想,怎么想都怪突然人间蒸发的焉栩嘉。

 

赵磊冷静下来又确认了一遍,他记得听焉栩嘉说起过那部戏,但什么时候进组他真的没有印象,朋友圈里只字未提,甚至上一条朋友圈都还是和大学舍友开黑打排位时的游戏记录。

他俩聊天记录最后一段是在一个星期前,焉栩嘉问他什么时候回北京,赵磊给他截图看了自己的机票预定日期,对方回了一个“ok”的手势。之后他发的几条消息就都没回,微信电话也没人接。

赵磊更加确定焉栩嘉在打什么算盘,总之是怪怪的,怎么闻都是阴谋的味道。

 

焉栩嘉上次和他聊天在整整一个星期前——这件事本来就很诡异。

 

外人眼里焉栩嘉虽然看起来人长大了也变酷了,赵磊觉得他还是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话多、喜欢聊天,梗还很烂。在以前的赵磊看来,焉栩嘉超过两天没有和自己分享土味视频或者NGA和虎扑的链接,就可以直接去公安局报警立案儿童失踪了。

认识这么多年,两个人以前闹过规模较小的别扭,但从来没持续过这么久——一个星期应该已经远远超过焉栩嘉的忍耐范围,甚至连赵磊都觉得有点不耐烦了。

赵磊近来身体状况欠佳,心想那他就等着看,看这小子要晾自己到什么时候,转身又飞蛾扑火去忙考试和舞台表演的事,一等就等到现在。

他没想到焉栩嘉年纪轻轻不过二十,耍个阴谋居然还这么沉得住气,这个活了两千年的小王八。

 

难道是自己之前怎么惹到他了?

赵磊没想明白,从来只有焉栩嘉气得自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份,什么时候臭屁男孩还有自己不清楚的小九九了。他再想,不对,两个人的性格从来都是有问题就摆到台面上来解决,而且小嘉嘉前天还点赞了自己的朋友圈,还说“磊磊哥哥下次一定要和哥哥一起回来吃妈妈做的黄金蛋饺,太好吃啦”。

 

按理说正常现代人维系社交的方式逃不开个人聊天和朋友圈,赵磊必然不能按照偏差值被规至其内,没必要的时候他不喜欢找别人聊天,更不喜欢别人找他。这个“别人”不包括焉栩嘉,应付这个小鬼头和他生活里的起床、吃饭、喝水、创作一样,是日常生活的固定项目,他用多少个理由搪塞过去别人,也很少超过24个小时不回焉栩嘉的消息。

 

因为焉栩嘉是个例外。在赵磊这里,焉栩嘉总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例外。

 

3

 

焉栩嘉他们这一届表演学院为了响应教育部所谓“文化内化”的号召,很多课程内容都进行了重排,最近的古文台词课台本取材汤显祖《牡丹亭》,和他对戏的同学古文功底稍逊,永远只能背下来题记最开始那两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念得他头疼。

 

“嘉哥早,”焉栩嘉早上眯着眼走进食堂,有人和他打招呼,“脸色咋这么差,熬夜打游戏啊?”

耳边的声音嘈杂又不确切,他疲惫地冲对面不记得是姓张还是姓李的同学笑着摇头算打了个招呼。天知道哪里来的时间打游戏,他只是又失眠了。

上大学之前,焉栩嘉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体验到人在累到极致时居然还能无法陷入睡眠的感受,他找不到这种痛苦体验的源头,或许应该听别人的建议去心理咨询试试看。

 

作为自小出道的童星,焉栩嘉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人长大会伴随着更大的自由,也会伴随更多的身不由己。早在当初看到赵磊郭子凡夏之光升学后可以掉到地上的黑眼圈和愈发难掩憔悴的面容,他就应该更清晰地意识到生活的苦难。

他去问生活经验较为丰富的老伍和老谷,人在失眠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老谷说:“我没有这个烦恼。”

“你应该尝试点新鲜事物,比如说,新认识一些大学的朋友什么的,但你交朋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或者老土一点,用最传统的方法,”老伍和他说,“数羊。”

老谷并不觉得这个有用,焉栩嘉还是打算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呗。

 

焉栩嘉开始重新思考,这种失眠和周围的环境有没有关系。他一向适应能力良好,敞开胸怀拥抱太阳,从来不存在什么交友问题,上大学以来已经初步建立了新的健康朋友圈,与大学同学、友邻和睦相处,社交关系充分,目前还没有需要主动扩大交往范围的必要。

年轻人觉得关键不在这里,他深谙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时间这么宝贵,还不如多打两把游戏。

 

直到小嘉嘉和他视频:“哥哥你好久没回家了,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妈在旁边笑,说这小子可想你了,昨天晚上梦到北京地震,你被压在房子下面出不来,一晚上都没睡着。

焉栩嘉这下才像被打通任督二脉,反应过来最根本的问题来自哪里。

 

自从去年焉栩嘉考到北京,赵磊在上海上课,虽然家中两个人的床还摆在一个房间,可碰头不见得比以前多。焉栩嘉不满意现在的生活节奏,有一大半是因为赵磊。

去年赵磊的音乐剧在北京有演出,能见两面,可是之后他的排练时间很紧张,巡回演出安排又密,还要抽空联排年级的剧目、参加学校的各类活动,能抽空回来的周末少之又少,本来说要和焉栩嘉一起去看的电影也迟迟没能看成。也不是说现在周围的朋友不好,问题出自他自己。

 

说起来也奇怪,焉栩嘉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断舍离方面的问题,他或许在别人眼里还是个小孩子,那他也是个十岁之前就开始平衡生活学习和工作的孩子。

少年来去如风,大步流星,早就应该习惯了才对。

 

焉栩嘉上次给赵磊打电话是在跨年夜,祝他新年快乐,还祝他生日快乐。奇怪的是,每年给赵磊的的生日礼物都会早早准备、提前送达,只有今年例外。

 

赵磊接到生日祝福电话的时候还在剧场练功房熬通宵,他质问焉栩嘉:“就只和我说‘生日快乐’四个字?你还有没有良心,生日礼物到底哪里去了?”

焉栩嘉心虚地只说了三个字:“在路上。”他又犹豫了一下,开口又问,“你有没有——”

收到一封信?

 

“什么?”

“——看昨天勇士的比赛?”话到嘴边拐个弯。

“看个屁,累得要死。”

赵磊的声音半哑不哑,听起来吊在失声的边缘摇摇欲坠,听得人心里又痒又难受。应该是还没看那封信,要是看到了应该不会是这个反应。焉栩嘉想想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让他少说两句,早点忙完好好休息,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他没撒谎,礼物确实还在路上,赵磊什么时候可以收到手上他不确定。认识这么多年,什么键盘、耳机、音箱、X-BOX还是PS4,或者七七八八的饰品,甚至是比赛门票……如果想要来点不一样的,焉栩嘉已经不知道该送赵磊什么与众不同的生日礼物了,换句话说,他并不确定赵磊现在最需要什么。

 

焉栩嘉最后选择写一封信。虽然这个礼物看上去不花钱,不过按照少年时间就是金钱的理论,这封信耗费的心力够他打十来把游戏,贵重程度可见一斑,称得上价值连城。

可能因为平时和赵磊话说得太多,正儿八经要写点什么的时候总是提笔就忘,于是他都是抽空在平时写词的备忘录里打草稿,想起来就在里面写两句,等他攒够差不多字数然后就去找信纸抄好,再给赵磊寄过去。

 

人类的精神世界简直与魔法力量等同,从他开始在备忘录里把想说给赵磊的话记下来之后,他的失眠就被治好了。

死马被医成了活马。

 

4

 

人真的很奇怪,焉栩嘉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这种事,幼稚又好笑,像是日本青春电影里少男少女才会做的事,要是这件事在失眠发生之前告诉他,他绝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他一直认为很多时候比起文字上的告白,无言的陪伴就足够了,行动远比语言更重要,懂的人自然会懂。

不过现在他安慰自己,看来信本身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写信这个过程,就像老师在表演理论课上提到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之外的反叛者,不去想这封信意味着什么,表达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好歹还有个安眠作用呢。

 

焉栩嘉自从高考完之后就再没机会拿过笔,更别提给人写信,还是这么长一封,除外在表演体验课上,这还着实人生头一回。他向准备文书工作的助理要了几张白纸,抄之前打算先练练字。

剧组场务路过拎着盒饭,见焉栩嘉在平时打游戏的平板电脑背面垫了一张纸,一笔一画在写字,“嘉哥写什么呢,看你逮着空就在这儿奋笔疾书。”

 

同剧组和他差不多大的哥们儿笑呵呵接过盒饭,想凑过来看,“都大学生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作业要写?这么认真,不是作业那就是情书。”

“哎哎哎,不许看,”焉栩嘉像是被抓的贼,赶忙用手挡了挡,把纸叠了叠收起来,“你离我远点儿。”

 

本来信的开头是这样写的——

 

Ray:

展信佳。

很久没听见你的声音,


很久没听见你的声音,

他又立刻把第一句划掉,重新拿了一张纸开始写,因为其实也不是很久,两三天而已。

 

Ray:

展信佳。

今年你的生日礼物居然是一封信,没想到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信老早就开始写了,甚至提前了一两个月,不过进度实在太慢,从他从上一个剧组杀青,直到赵磊生日的前几天完工,算算信在路上的时间,应该差不多。抄完最后一句,他仔仔细细把信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再在落款前又加了一行:

请你务必回信。

 

写好之后,焉栩嘉越看自己的字越难看,赶紧封好之后拜托关系好的舍友帮忙寄出去,他特地嘱咐:“要寄一定不会丢的那种”。当然,他那时候必然不会想到舍友理解的“不会丢”,居然是替他寄了一封长路漫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挂号信。

 

从信离手的那一刻起,焉栩嘉灵机一动做了一个决定。他心想,既然已经幼稚了,那何妨不再幼稚一点,他决定在信送到赵磊手上之前,先假装失联。

 

5

 

不管焉栩嘉究竟打算做什么,赵磊决定将计就计。

 

赵磊想起来,在此之前,他和焉栩嘉的最长失联时间是三天,这个72小时的记录已经过去了很久,还是在赵磊高考后那几天。

磊哥走不走?学校和他关系还不错的一个同学临走前看他在收拾东西,吆喝他一起出去吃个饭,赵磊以家里还有急事为由婉拒了。

 

在其他高三考生还在用熬夜酒精唱歌打游戏来填补巨大空虚和寂寞的时候,赵磊花了两天整好行李,办好毕业相关的所有手续,又回老家看望了爷爷奶奶。他手里捏着一早订好的机票,路途周转山远水长又折腾了一天,一个人打车回到了他们在北京的家,在整整72小时后,拎着全部家当出现在焉栩嘉面前。

期间不是焉栩嘉没主动找过他,是赵磊没时间回复,所以在拖着箱子路过客厅的时候,意图冠绝66号公路但明显今天运气不佳的小男孩狠狠敲下键盘上的E键,有几分气急败坏,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赵磊清清嗓子,从冰箱里翻出一瓶可乐,虚晃几步在电脑桌旁靠住,拿冰罐碰碰对方的手肘:“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焉栩嘉瞟了他一眼,用同样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有空发微博,没空回我微信。”

他顿了顿,又道:“就连可乐也不给我拿一罐。”

“你磊哥我刚从地狱里爬出来,吊着一口气为公司营业,没力气了,可乐要喝你自己拿,”赵磊喝了口汽水,“你也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好冷漠。”

“你想我问吗?”焉栩嘉反问。

赵磊笑着摇摇头。焉栩嘉发来的十条消息里有两条微博段子,一个电影预告,两个表情包,一条B站鬼畜视频链接,一张老谷的搞笑剧照,一条游戏上线邀请,还有两条用来问他彩虹六号的账号和密码。

他当时扫了一眼,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回起。

 

账号密码——“我留给你的便利贴呢?”

焉栩嘉之前吵着想玩,又嫌自己电脑目前配置太低,说等换个显卡再来拿自己的号试试手。那天赵磊正好要出发回家准备考试,就写了个纸条贴在焉栩嘉主机的开机键上。

 

“便利贴?什么便利贴,”焉栩嘉摘下头戴式耳机的一只,卡在耳后听他说话,目光在屏幕上快速游移,明暗交替的荧光投射在他脸颊上,逐渐成人的轮廓变得愈发清晰。

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唉……好像被我给撕了,我没仔细看,还以为是外卖电话。”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赵磊翻了个白眼还是去冰箱给他拿了饮料,然后眯着眼走到一旁的沙发对着空调的地方歪着躺下,有一阵没一阵哼着自己新作的曲。

十八岁的赵磊一出高考考场就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回来,顶着六月的大太阳累得像条狗,他是一个做事干脆利落的成年人,没工夫和小朋友计较。冰可乐没有能缓解舟车劳顿,他没躺多久就睡了过去。

睡醒之后身上盖着外套,空调被调换了一个方向吹,房间里吵吵闹闹鬼吼鬼叫的游戏少年不知所踪,可能是出门了。

赵磊抓起衣服闻了闻味道,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这件外套究竟本来就属于焉栩嘉,还是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又成为了两个人的共同财产。

 

从那天开始就不再是高中生的赵磊还不知道未来的大学生活会是什么样,未来对他来说是个模糊的轮廓。他只知道自己先去大学一步,焉栩嘉在慢他几拍的未来,也会赶快跟上。焉栩嘉是他的安全岛,平时的赵磊看上去金刚不坏,是因为他知道焉栩嘉无论在哪里,总会给自己回声。

 

6

 

赵磊走得亲近的朋友不多,从小如果没人和他玩,他就会自己和自己说话,别的小朋友觉得他奇怪,就更离他远远的。长大以后不自言自语了,他开始自己给自己唱歌,后来他总是和焉栩嘉待在一起,就唱歌给焉栩嘉听。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他从来不会删,里面有很多他给焉栩嘉试听的小样,对方添添补补再发回来,或者给他点个赞,放两句不知从哪里看来的彩虹屁。

 

吹完头发,赵磊回过神来。

他一个人站在房间门口环顾一圈,目光转向窗外,突然发现外面下雪了,雪花静悄悄地飘落,在窗沿的衬托下像是一幅无声的画像。

声音离开了他,安静从四面八方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上爬。

他想起刚开始见面时不到十五岁的小家伙没自己高,还戴着牙套,眼泪在眼窝里成了两汪湖泊,憋着一口气,气鼓鼓的样子像只河豚。太可爱了。

那时离别的难过和不舍隔了成千个日夜又忽如其来,在此刻如此鲜活真实地,在沉默里猛然袭击了他。

 

焉栩嘉这几天的单方面消失让赵磊突然意识到,最初的那个冬天、几年前的夏天和眼前又轮回的这个冬天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即使有曾经那么多年的陪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也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能一起多走一段路都是捡回来的幸运。

赵磊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更不是随意听从命运摆布的人,他从小到大拥有同龄人难以想象的独立和自由,不得不被生活锻炼出了对自我绝对的支配能力,所以更清楚对方随时有可能在下一个分岔口转向另一个方向。

那也有可能是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要是自己的嗓子还能正常发声,还可以自己给自己唱歌,也不至于这么难受。赵磊抓了抓刚吹干的头发,抱起吉他坐在床边,和弦随意扫了两下,声音划破空气,他的心里塌下一个角。

 

声音的余韵渐渐消失,赵磊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千公里外正在召唤师峡谷里驰骋的班长接到了他的夺命连环call,明明都打来了电话,但是又因为不方便说话所以打电话的目的只是为了催促他看微信:

 

“你给我照个相,看看那封信长什么样?”

 

7

 

焉栩嘉在得知自己的猪室友替他寄了一封在路上很有可能耽搁一个星期的挂号信的时候开始怀疑人生,而且看来短时间内这封信还不会到赵磊的手上。

他觉得再这么拖下去赵磊肯定会非常生气,可是已经开了这个头,硬着头皮也要继续坚持,结果就坚持成了现在这个局面,现在就连郭子凡都来关怀他究竟怎么回事儿了。

赵磊肯定会想方设法把自己揪出来胖揍一顿,等这边忙完,他必须要找个时间向磊哥低头承认错误,好好接受批评教育。

 

北京今年的雪下得不早不迟,轻轻飘了两天细盐砂似的碎雪,直到今天早晨才堆起薄薄一层糖霜样的雪。

 

焉栩嘉收工之后从剧组坐车先去了一趟学校,然后打车回去。出现在一楼客厅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说来好笑,他还正在想跟赵磊道歉的开场白。

 

“焉栩嘉。”

别说,赵磊嗓子哑了之后这个恢复期的声音,焉栩嘉硬是没听出来。

 

他讪笑着回头:“磊哥。”

“你不觉得你有啥需要和我解释解释的吗?”赵磊摆出一副‘我他妈倒要好好看你要怎么胡说八道’的表情,“很好玩?”

“我正准备去找你。”焉栩嘉往前走了一步,又怕被恶魔的铁拳制裁,于是只走了这一步。

 

焉栩嘉看见赵磊来找他算账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他非常眼熟的信封,信封上还有他画的那个赵磊给他设计的808bass的标志,瞬间放心多了:“原来你收到了啊。”

 

赵磊严肃又冷漠的表情逐渐消失,继而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眼前这颗聪明的00后脑袋瓜是活在哪个年代,里面是什么构造,是怎么能想到采用寄挂号信的方式还和他玩失联这一套的。

 

“我以为都二十一世纪了,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快递吗?”赵磊简直都气笑了,嗓子还没完全恢复,声音稍微有点变形,沙沙的,“当代物流这么发达,你他妈就不能像我一样顺丰寄过来吗?”

 

焉栩嘉开始也是后悔,非常后悔,后来又看开了,觉得以他舍友的猪脑子,寄顺丰搞不好就让赵磊到付了,那局面也很尴尬。

 

“寄快递就没有邮戳了,”焉栩嘉强词夺理,趁机凑到赵磊身边指信封上的两色戳给他看,“你看,这才有以前那种寄信的感觉,你记不记得那个歌词……”

“如果我拒收给你退回来,你还能再有一个退信戳,一共三个。”赵磊无语。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首歌,那首录了一半的《从前慢》。

 

赵磊努力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松动,想板着脸臭骂一顿,让焉栩嘉这只猪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是手上这封信确实又让他十分感动,心软地不行。

他的眼睛又红又酸,因为这封信——准确来说,从严格意义上的内容来讲,这就是一封情书。

赵磊本来的满肚子火到最后化成两个字:“算了”。忍那么多年,也不是不能再忍这么一次,赵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想哭的感觉了,他猜如果有一天焉栩嘉从他的生活里离开,那就是老天爷真的想把他的泪腺摘除了。

 

好久不见,靠近对方之后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好了起来,焉栩嘉伸手抱住眼前的人:“我很想你。” 

“我不允许你用失联的方式在我这里达成某种意图,”片刻后赵磊道,他的下巴抵住对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就算制造惊喜也不行。”

 

“你嗓子怎么还没有好,”焉栩嘉看上去比他还要担心,“多久才能好?”

“过两周吧,医生说要减少说话,让声音休息,”赵磊说,虽然他很不习惯没有办法开嗓的感觉,“唱歌就要等到开学了。”

 

“我要永远当你的听众。”焉栩嘉和他说,他记得这是那封信里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永远不永远。

赵磊叹气:“你不要这么要求这么高。”

 

焉栩嘉说:“一定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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