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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枫】超度我·番外二
if笨蛋龙跳海被小恒滑铲回来。
实体本排版已完成，收录正文+倘若一切从未开始+现在这个番外。
那留在世上却永不再见的。
————————————
“……虽然磕磕绊绊，但一切好歹开始向着好的方面发展了。是的，我们这么相信着。”
“恒……恒。爱。”
应星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就听见丹枫在里头嘀咕，他把门一推，果然看见沙发上半躺着一只人形白毛大猫，丹枫整个龙扑在猫里乱蹭，浑身都散发着愉悦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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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笨蛋龙跳海被小恒滑铲回来。
实体本排版已完成，收录正文+倘若一切从未开始+现在这个番外。
那留在世上却永不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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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磕磕绊绊，但一切好歹开始向着好的方面发展了。是的，我们这么相信着。”
“恒……恒。爱。”
应星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就听见丹枫在里头嘀咕，他把门一推，果然看见沙发上半躺着一只人形白毛大猫，丹枫整个龙扑在猫里乱蹭，浑身都散发着愉悦的信号。
他来丹恒家半年多了，状态比刚来时好了很多。苍青的龙尾如今被养得粗壮有力，鳞片光泽鲜亮、鬓毛柔顺蓬松，状态极好，力气也大——那条龙尾巴高兴的时候可不管附近有什么东西，尾尖一扫，直直向茶几扫去！
这一下若是扫实了，桌上的玻璃杯全都得报废，还包括丹恒的充电器、应星的烟灰缸、景元的零食桶和摆着多肉和苔藓的小花架……没有办法丹恒家的茶几是真的不大，只能挤着放了！应星眼神一凛，却来不及从门口冲到桌边拦住那条尾巴；千钧一发之际，总算有一只手伸过来，准确地逮住了龙尾尖下五寸的细处，把整条兴奋的尾巴捉回怀中。
景元搓着龙尾巴毛，心有余悸：“丹枫哥，知道丹恒要回来了，有这么高兴啊？”
丹枫发出了“嘶”地一声，抽出尾巴退走了些。他坐在景元身上又叫了几声“恒”，一边嘀咕一边去蹭景元的肩膀。
“喂，不要一边喊着小恒的名字一边跟我撒娇，我可要生气的，”景元失笑，转向刚回来的应星，遥遥打了个招呼，“应星哥。今天下班还挺早的？”
“……啊，”应星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把包放在玄关，“来了两个实习生，还算有点儿用处。”
丹恒那六十平的小公寓装下三个人还是有点挤，待会儿还要装第四个——丹恒出差去了，一去就是一周，得今天太阳落山了才能回来；但丹枫不能独自在家，小半月前他差点把自己弄死。
当时那条龙悄无声息地摸出门，靠自己一路走到了海边，走了有足足三公里多。定位手环通过app向丹恒告状，丹恒当场撂下工作就冲到海边去找他，堪堪在最后一刻把已经钻进海里的龙又捞了出来——很强行，肩膀上被龙咬了两个窟窿。
经此一役，没人敢放丹枫一条龙在家呆着了，于是在丹恒出差不在的时候，景元和应星就会住过来，接替丹恒陪伴，或者说看管这条龙。……不知不觉这个家里多了不少属于他俩的东西，丹恒已经没法跟丹枫说通没有“三个小恒”这回事了。
这回也是一如既往。景元和应星过来暂住，把家里的一切照顾得井井有条：绿植和观赏鱼活得好好的，浴室没有被龙随便放水玩儿，没有家具被拆掉，他们养的龙状态良好。应星眼睁睁看着景元拿着一盒海苔小零食哄丹枫把尾巴探过来拿，心里莫名升起一种昔日光风霁月的高岭之花竟被训了当狗的悲凉感。
还是自己兄弟训的，真**的造孽。
“别玩儿了景元，”应星出声打断他们的娱乐，“你找来的那个『爱好者』有点动静没？”
“哦，你说那个——”景元回过头，海苔被龙夺去了，“还真有进展了。”
“说说看。”
“罗刹想办法让雨别念了几遍那些老在循环的句子，就像丹恒之前说的，这是一段祷词。但有一点比较奇怪，雨别背的词有两个版本，它们对第七个七日的描述存在差别。”
“什么差别？”
“其中一个版本以轮回反复一类的词结尾，而另一版的结尾——就是丹枫哥对小恒动手前说的那个词——比较冷门，从祠堂缴获的文字资料里也找不到佐证，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它指向一些糟糕的事，有暴力倾向，我们商议之下，暂且先当作是都杀了的意思。”
“靠谱吗你这……”
“哈哈，靠不靠谱也只能先这么着啊。罗刹正在跟雨别核实这些结论，等周末去复诊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成吧。也说得通，那词要是没点儿问题，丹枫怎么会对丹恒动刀子……”
应星一边嘟囔，一边转进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囤的食材。晚饭是四人份的，今天得做一大桌子菜。
一日后。
“把这段音频放给他听。”罗刹交过来一个小录音机。
今天例行复诊。三个男人陪笨龙坐在罗刹的诊所里。丹恒接过来，放给丹枫听了一次：持明语，依然是那首颂词，前半段基本没有变化，但从某一处开始……发音被打乱了。
录音机发出混乱而没有章法的音节，经过剪辑和变速，听起来不太美妙。坐在旁边的雨别把脸转过来，听了几秒钟，又把脸扭了回去，尾巴焦躁地拍打了一下床铺。
“？？”
丹枫听傻了，他看了看不断咕哝的录音机，又看了看丹恒，又看了看录音机，又去看雨别，清澈的龙眸里装满了无声的惊悚，发出些仿佛辩解的音节：“■？……■……■■！……？”
“我把他们的持明语剪辑过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听见的是什么意思，”罗刹解释道，“咳……效果也许像是穷极不朽照临下土，七个萝卜八头野猪。雨别已经听了一天了，起先好像有点生气，但现在他应该习惯了。”
“……”
雨别像死鱼一样通过背对来逃避丹枫的质问般的视线。众人哑口无言，半晌，景元好歹憋出来一句：“还得是你啊。”
丹枫向雨别搭话无果，呲牙咧嘴地冲过去同录音机搏斗。但大夫不让他拆设备，还变本加厉地一直放，对着两条龙的耳朵放，并决定把丹枫和雨别一起关在房间里放，白天12小时不间断，一口气放三天。
“三天？有这个必要吗？”应星不忍直视，“小心他把你的诊所拆了。”
“拆不了。我这诊所虽小，但也挺结实的。”
谈笑间罗刹已经把房间的门窗都锁上了，丹枫和雨别无处可逃。
“……其实别的内容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他教你的那个词，”罗刹接着转向丹恒，“假设它真的和丹枫先前的伤人和自杀行为有关，在没法沟通的情况下，只能通过这种办法强行让他们忘掉了。”
丹恒沉默，他看着雨别郁郁的背影和不断甩动的尾巴尖，又扭头去看丹枫。那条龙的眼睛里写满焦躁和疑惑，甚至还有一些对丹恒不帮他对付录音机的幽怨——丹恒只犹豫了两秒钟，最后狠下心来。
“让他留在这儿听吧，”丹恒道，“我下班了就来陪他。上班期间，有劳大夫看着他些了。”
“应该的。”罗刹颔首。
两条龙就这样被处以录音机刑，到被罗刹允许从那小房间出来的时候，个个都木得像脑子被拆了重新拼过一样，眼里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怀疑。
这天是丹恒来接人。他眼睁睁看着丹枫路过他，走过了几步，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回头来，同手同脚地挪到他旁边。
“会不会有点过了？”丹恒扶着龙问。他有点儿心疼。
“没关系，”而罗刹老神在在，“料下猛些才有效果。音频发到你手机上了，回去接着听吧，一直听到他完全想不起来原版是什么为止。再下个周末记得过来复查。”
丹恒便皱着眉把龙领回家去。一路上，丹枫都显得很恍惚，持明语混着人话往外蹦，但都连不成句子。
“穷极……■■不朽……七……■……”丹枫从诊所嘀咕到家门口。
丹恒觉得他现在像只学杂了的鹦鹉，嘴巴很碎，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叽里咕噜什么。他有点受不了这么吵的龙了，于是他关上门亲了丹枫的嘴巴一分钟。
……世界安静了。
他把龙放到沙发上呆着，开了电视给他看。景元和应星回去了，但他的箱子还没有整理完，现在刚好是个空挡。丹恒拉开自己的小行李箱，翻找给丹枫带的纪念品：一个小水晶球，里面保存了一颗多肉植物模型。他觉得丹枫会喜欢这个。
丹枫在沙发上看着他翻，冷不丁地开口：“七……七……■哈……噶呜……”
他又在说那个被暂且翻译为“都杀了”的词，但发音出现了偏差。丹恒抬起头，对他道：“●●。丹枫，●●。”
那是罗刹让他学的，一个代表积极和美好的词。当他提到那什么都杀了的时候，就对他说这个——罗刹叮嘱。
“……”
龙听完他的发言，嘴巴张开又合上，犹豫再三，最后彻底闭上了，什么也没说。既没有反驳，也没再提那个怪词。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电视引去，丹恒得以心无旁骛地翻找小纪念品。他把装水晶球的盒子掏出来，放到丹枫手里示意他拆，龙看起来颇为享受拆礼物的感觉，在拆出水晶球的时候，他惊喜地道：“景元——”
丹恒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无奈表情。
“放在花架上吧，”丹恒说，“这东西小，能挤下。”
到目前为止，虽不知道罗刹的“治疗”究竟能不能起效，但也没有出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丹枫很快脱离了诊所里那个呆呆木木的样子，甩着尾巴向丹恒撒娇，就像几天前他对景元做的那样。丹恒顺手把他抱起来，站到家用称上称了一下体重，比刚来的时候增重了8kg，这条龙终于和他差不多沉了。
一切开始向着好的方面发展了。丹恒这么相信着。
“从那天开始往后数，数到七就开始渡劫。”
临复诊的前一天，又一个逢七之日即将到来。
罗刹在短信里提醒他做好准备，因为雨别看起来有点焦躁：他在小诊所里转来转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问他要什么他也不说。丹恒回了一个收到，低头看他的龙。
丹枫刚跟他闹完，躲进被子里呼呼大睡，肩头未消的痕迹晾在空气里，随着呼吸起伏。丹恒不太放心，又检查了一遍房间，在确保收好一切锐物、锁好门窗之后方才睡下。
就这么忐忑地到了第二天。周末，晴，空气质量良好。
丹恒做了一晚怪梦，他梦见丹枫顶着一盆多肉植物跳舞，尾巴缠着一撮苔藓，从他家的厨房一直跳到窗边；罗刹把他叫进小房间，给他出了一份丹枫习性问卷，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他一题都答不出来——然后他吓醒了。
而后他意识到一件更可怕的事：他怀里没有人。
“……”丹恒短暂地愣了一秒钟，“丹枫？”
他从床上弹起来找人，好像被他的动作惊动一般，他前脚刚发出声音，后脚就从他的衣柜传来咚地一声闷响，好像什么坚硬的东西撞到了柜子壁上。丹恒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脚两步并作一步赶过去，在丹枫那次毫无预兆的跳海之后，他对这条龙离开自己视线的行为简直已经有点神经质了！
仅仅两个呼吸后他唰地拉开柜门，和柜子里的龙打上照面。
丹枫抱着尾巴团在柜子里，把他因为龙频繁闯进衣柜而放弃叠好的衣服搞得更加乱糟糟；刚刚发出碰撞动静的则是一只筐子，丹恒认出来那是本该好好地待在地上的，他的，脏衣篓。
卖价不到十信用点的廉价塑料筐被丹枫顶在头上，一只龙角恰好从筐子底部的孔隙里探出来，另一只龙角则没对上孔——那筐子就这么歪歪斜斜地卡在龙脑袋上，把犯罪嫌疑龙的脸打上厚码。
“……丹枫，”丹恒的声音里带着晨起时特有的鼻音，“你干嘛？”
龙微微扬起脸，大概是在看他……天杀的他现在根本找不见丹枫的眼睛。
现在摆在丹恒面前的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昨天刚洗了衣服，所以脏衣篓里其实没东西，只是个空筐子；而坏消息是，丹枫的一边龙角卡在了筐子的孔隙里——正是探出来的那边——他努力了将近十分钟都没把角拔出来。
这个位置有些微妙，也许稍一用力就会弄疼丹枫，这进一步导致了龙的不配合。半个小时后，他不得不打电话给罗刹。
“……呃，是这样，丹枫我们要晚些才能来，”丹恒一边安抚被拔角拔到略有烦躁的龙，一边跟大夫解释，“丹枫自己把塑料筐往头上套，角卡住了取不下来……”
“哦，没事，你慢慢取，”电话里传来大夫无奈的声音，“雨别也干了。我刚打完应星的电话。”
待丹恒领着丹枫再次到达罗刹的诊所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两条傻龙相对而坐，丹枫琉璃质的角刮花了一点，雨别惨一些，角上已经涂了药膏，还缠了绷带固定。
雨别看中了罗刹的医疗器械篮。这东西比脏衣篓要小，又是金属制品，卡得更死。罗刹努力了半天无果，只能打电话让应星找个液压钳过来，把筐子拆了了事。现在那个和液压钳一起到来的男人抱着胳膊站在旁边，脸上一如既往地没表情，但丹恒总觉得他心情还不错。
跟丹枫见面能带给他一种……和看观赏鱼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愉悦感，大概吧。
“好了。现在大致已经能确定，是打乱过发音的持明语出了问题，”罗刹看起来有点疲惫，连那头往常柔顺优雅的金发都有点毛糙了，“那段祷词的确会指引他们做些事情，还好强行改掉了。”
要不然丹枫先前那种闷头往海里冲的行径可能还会出现，在场的几人心知肚明。
“丹枫，过来一下，我们做个常规的心理评估，”罗刹拿过病历本，把丹枫叫到桌边，“还是那些老问题……丹枫？”
丹枫不理他，甩着尾巴尖跟雨别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雨别的角包着绷带，丹枫好像有点心疼，不停地用自己的角蹭他。
“……丹枫，丹枫？”罗刹叫他叫不应，只得换一个称呼，“饮月君，请你过来一下。”
“……”
这个称呼卓有成效。龙臭着脸从生母旁边起来，挪到了罗刹面前的椅子坐下。
“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只是不想理会？看来你休息得不错，脾气也大了不少，”罗刹在病历本上给他记了一笔，“或许可以考你些简单的逻辑问题。”
丹枫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表情，也不做声。
“一共五个人在房间里，鞋子和龙角的数量加起来是十四，那么房间里的人有几个是持明？”罗刹问他。
丹枫沉默。他玻璃珠似的龙眸里没有一丝波动，颇有死龙不怕开水烫之姿。罗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反应，习以为常地摇了摇头准备下一个问题；他刚低下头，丹枫却好像一只终于来了水的水车，脑袋吱呀呀转了起来——这龙低着头掰了半晌手指，最后坚定地宣布：“两条。”
“……”罗刹无可奈何地纠正，“持明虽有龙的体征，但在生物学上仍属于人亚科，你的量词应该用‘个’。不要真把自己当条爬行类了。”
“精神有所好转，意识比较清晰。只是尚不知打乱的持明语还会带来什么后果，仍需严密监护。”罗刹留下医嘱。
“七……又七……■■……”雨别胡乱解释。
“要不要换班？我工作室挺大的，白天可以帮你照看。”应星难得关心。
“……谢谢，”丹恒一闭眼，“但我已有打算了。”
“你待如何？”应星问，“这家伙一点儿没看住就要出事，难道你带他去上班？”
“不上了，左右也只是保安的活儿而已，”丹恒摇摇头，看向那条叫人很不省心的龙，“我明天提辞职，带他四处走走。”
“……”
丹枫转过脸来看他。丹恒不确定他听懂了没有，但他不打算解释。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丹枫理解什么叫“四处走走”的。
“只是定期复查这件事——丹枫怎么也算是缓刑中，不知道能否……”丹恒支支吾吾。
而罗刹很好说话，他笑了一下：“也好办，你要出远门的话，定期打视频电话过来就好。只是你如果出远门，可就没法用一个电话叫到镇定剂喽。”
“呃，”丹恒不确定地看了一眼丹枫，“那我能带一点走吗？”
“原则上不允许，”罗刹转身去带锁的药柜里翻找了几下，抽出一个小盒递给丹恒，并一个新的一次性注射器，“不过……是你的话，我相信你不会乱用它。”
丹恒小心翼翼地把那支针剂收好。
他说话算话，在回家的路上，已经开始打辞职信的腹稿了。把丹枫放在后座上用安全带绑好的时候想好了开头，到了家进电梯时想好了结尾，甚至包括购置房车的计划和退租房子的流程……他的脑袋转的飞快，直到看见家门口的快递盒时才卡顿了一下。
丹枫跟着他，好奇地打量这个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快递——收件人是丹恒没错，而寄件地址是……流光忆庭。
“……”
丹恒捡起那只小盒子打量，一头雾水：“最近没有买东西啊……”
他身后的龙盯着快递，尾巴停止了摆动。一种奇异的表情出现在丹枫脸上，那是一种仿佛看见多年前弄丢的失物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餐桌上时的，混合着错愕、怀念和困惑的神情：龙不再聪明的脑袋已经想不起那玩意是什么，可他本能地觉得里面的东西非常熟悉。
丹恒的注意力都在快递上，错过了这条龙精彩的表情。他进了门，把小包裹拆开，开出一枚流光溢彩的忆泡。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他此生第一次接触忆庭技术。这项昂贵又鸡肋的技术似乎是富人们的专属，比起一段视频，它只多了“身临其境”和“瞬时读取”这廖廖两个优点而已。
这么说来，这种风格很像是……丹恒看向身边的龙，丹枫果然凑了过来，似乎对那忆泡十分感兴趣。丹恒握住他探出的指尖揉了揉，温和地往回推了几公分，是拒绝的意思。
“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我先看吧。”丹恒对他解释。
说完，他将额头抵上忆泡。他在笨龙的注视下合上眼，意识沉入深不见底的记忆海；在海底，他对上一双无比熟悉的眼睛。
“……”丹恒在心里感叹，“果然是你。”
而镜中的丹枫对他说：“初次见面。”
他再度睁眼时，秒针只堪堪走过了一格。丹枫仍盯着他看，龙眸与梦境中那双眼睛相比多了几分空茫。丹枫的视线在忆泡和他的脸之间游移了几次，像看见感兴趣的玩具的孩童——丹恒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忆泡给他了。
“看吧，”丹恒半是揶揄、半是感叹地道，“……自己看看你撒谎的样子。”
想来这家伙根本没料到自己会被景元送上门来。他对着镜子描摹的“过往”如此美妙，却是半句都骗不着丹恒。龙垂下头，一个呼吸之后又抬起，他小心翼翼地合起十指拢着那枚晶莹剔透的忆泡，像是巨龙捧着心爱的龙珠。
“想起来些什么吗？那是你从前的样子。”丹恒问他。
丹枫闻言，又呆呆地抬起头，盯着他的脸。大抵这龙对着一张脸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于是他又伸出了手。
忆泡掉在地上，无声无息。
“……！”
丹恒的眼睛微微张大。他只见丹枫的手离他越来越近，他的肌肉短暂地绷紧了一瞬——可紧接着那双温热的手轻轻地捧住他的脸颊，他似乎代替了先前那枚忆泡，成为了这条龙的龙珠。丹枫的指尖先停在脸颊，然后走到眼眶，再是鼻梁、嘴唇……那条脑袋无法处理人脸信息的龙不停地用笨办法探索他的脸，徒劳地试图记住那上面的每一个细节。
“……丹……”他听见丹枫唤他，极轻极轻地，“恒……”
丹恒怔忪着，就那么看着两行泪从龙眸边滚出，险些烫着他的手背。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把自己的手搭上丹枫的手背，轻声哄着说“丹枫”、“我在”、“是我”，尾音消失在龙热切的吻中；丹枫一边吻他一边哭泣，最后在他怀里哭得睡过去——丹恒不忍惊醒他，便在沙发上给他当了垫子，与他靠在一处，默默地规划他们的将来。
第一站就去丹鼎山好了。他可以不计较丹枫对他撒谎，他还希望丹枫得偿所愿。
又半个月后，丹恒带着丹枫搬进新购置的房车，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驶出仍然自顾自忙碌着的城市。
驾驶室里只有丹恒。丹枫是不可能开车的，也不能放他在副驾，这车虽有成熟的自动驾驶系统，但放个毛手毛脚的龙在旁边添乱仍属于公路危险行为。丹恒在车厢里装了个小摄像头，和行车记录仪连在一起，这样他可以在前面看到丹枫在干什么。
“……丹枫，我刚收拾好的衣服，你又把它们翻出来做什么？床上有被子，不用盖衣服睡觉。”
“……”
“不要装听不懂……算了，随你吧。总好过上回扯窗帘做窝……”
丹恒算了算日子，离上次丹枫把筐子套在头上刚好过了十四天。其实从把丹枫带出诊所的那天起往后数，每过七天都像在渡劫：上一个七日他也过得鸡飞狗跳，罗刹前一天半夜就发信息来让他注意，他也特意留在家盯着丹枫。起初那龙什么都没干，只是盯着窗户发呆——彼时丹恒以为他在看窗外，后来他才知道这家伙在觊觎他的窗帘——他不过是去热个速食的功夫，不到两分钟时间，客厅就传来稀里哗啦的响动……丹枫把窗帘扯了下来、又被掉落的窗帘盖住，变成阳台边一个沉默又茫然的碎花布鼓包。
丹恒又花了一个小时才把窗帘挂回去。
看看他现在又在干什么……缩在床铺一角，把旧衣服绕着脚边围了一圈，然后老僧入定——丹枫团在衣服堆里不动了，像是在做什么静坐挑战。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弹了一条消息。
“雨别今早一动不动，已经持续半小时了。”罗刹给他发消息。
丹恒看了一眼丹枫，回复一句：“他也一样。”
他暂时退出地图软件打开备忘录，记下今天的情况。那笔记里已经有了第一行：关于龙角、筐子（材质不限）和持明语的联系、第二行：远离窗帘及一切悬挂的布制品，现在是第三行。丹恒记下丹枫的入定行为，顺带地提了一笔做窝这件事。
窗外的风物悠悠向后，他载着丹枫开过城市的边际、开过一望无际的丛林、开过无人的薄荷果冻一样的海，在房车营地停下来修整。丹恒下车买了几个水果，从后边钻进车厢时丹枫还缩在那边，听见他进来，耳尖一动。
丹恒把手上的果子拿给他看：“吃么？”
“……”
龙伸长脖子往这边看，眼底流露出一丝渴望。现下快到饭点，他也有些饿了。可不知为何，尽管看起来很想要水果，丹枫却依然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不喜欢？”丹恒思考片刻，“那你下车来看看想要什么。”
丹枫沉默。半晌，那条龙往旁边一歪，蛄蛹着从墙角往外爬。
“……”丹恒了然，认命地放下水果去扶他，“谁叫你把腿盘在下面那么久……全麻了吧。”
龙咕哝一声作为回应，好像有点委屈。
“这样的生活是他以前想要的吗？……我不知道，他也永远不会给我答案。但日子还得接着过下去。”
正如忆泡里的丹枫所说，丹鼎山脚下有不少旅游客栈，如今仍是学生寒假期间，房间还有些紧张。丹恒一连问了几家，才找到一家合适的客栈——房间干净、远离公路，还有独立的露天温泉池。他录完身份信息，折回去接丹枫，牵着丹枫的手把他往门里带；客栈和蔼的老板娘看见这一幕，笑着哎哟一声：“兄弟俩感情真好呀？”
丹恒神色自然地点点头。他和丹枫那相似到无需多解释一句的脸实在给他省去不少话……只要这条龙别忽然兴奋起来、完全不带商量地就想跟他在大庭广众下接吻。
“玩得愉快！”老板娘热情地招呼，“明天早上过来吃早饭喔。”
“好，多谢。”丹恒回复。
房间是联排的小木屋，他牵着丹枫走过林间小道，开了暂时属于他们的那扇门——云朵般柔软的大床后面是落地玻璃门，再往后，石砌的温泉池在屋外兀自冒着热气儿。丹鼎山的地热造就了这片天然温泉，如今也成了度假胜地。
丹恒开了门，把龙放进房间去。丹枫环顾一圈房间，径直向温泉那边去，一直走到被玻璃门拦住——他趴在玻璃上，额头抵着那透明的障壁，一言不发地看后面那水池子。
丹恒犹豫了有那么几秒钟，最后还是帮他开了门。
如他所料……阻拦那龙的玻璃一消失，龙就开始解自己的衣裳，他走一步便甩掉了衬衣、再走一步蹬掉鞋子，走到池子边时已是寸缕不剩，顺理成章地钻进水池里。
在龙尾拍起的水花中，丹恒认命地叹了口气，一路走一路拾丹枫扔的衣服，走到温泉池边，集齐了一整套。
龙游了一圈，此时回来了，趴在池边看他；他便蹲下来，用手试了试温度：约莫三十几度，不到四十。冬末春初时节，这温度常人泡着微凉，对持明却刚刚好。
丹枫看他把手探下来，闻着味就凑过来，把脸贴到他手背上。
丹恒便浅浅地笑了，揉了一下龙的头顶。龙也跟着他笑，傻乎乎地。
没有来由地，丹恒在此时想起了那枚忆泡——丹枫红衣如火，艳似深宅大院中的鬼魂，那时他的眼神清醒又悲伤；而现在只要揉一下脑袋就能开心很久。
丹恒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中午那顿饭是丹恒做的，简单热了点速食，因为那时候他们还在路上。如今进了城镇，想吃顿正经饭的话，有很多不错的选择。
丹枫泡在池子里想，想了好半天不吭声，不知道是没什么想吃的，还是龙脑瓜又被一个问题卡死了。
“……那吃点海鲜自助好了？方才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好几家。”丹恒提议。
“好。”丹枫摇着尾巴同意了。
“那你起来，”丹恒轻轻拽了拽他，“我们去吃饭。”
“……”
于是前一秒还对他百依百顺的龙突然顿住，尾巴往下潜了一点，搅出几个泡泡……眨眼间只剩撮尾巴尖还在水面上。
“回来还可以接着泡，”丹恒哄他，“这池子都是你的了……暂时是。”
丹枫听见“暂时”二字，更是不得了——他又往下滑了一寸，这下只剩半张脸还在水面上了，脸颊从丹恒手边离开，换成了龙角贴过来。
“……”
丹恒犟不过他，只得叫了个外卖。
好在，现在机巧鸟送外卖很方便，海鲜锅送过来还是热的。丹恒把小火锅放在温泉池边的矮桌上，香气钻进龙鼻尖。他拆筷子的时候听见身后一声水响，水从丹枫身上、发上、尾上淌下，在矮桌和温泉池中间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丹恒没回头，专心挑小火锅里泡久了会不好吃的食材。到一条湿漉漉的龙靠到他身上并弄湿他半个身子的时候，刚好挑出一碗来。
丹恒尝了一口。
“这海鲜……刚捞上来，”他评价，“『还鲜』。”
龙猛地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风吹来冻着了还是怎么说。
第二天他领着丹枫上山。山路曲折蜿蜒，还好他们不赶时间，丹恒买了些吃食水果背着，牵着丹枫在山道上慢慢走。丹枫昨天泡水泡到半夜才起来，身子骨又虚，才走了一小段就慢下来。
龙是不会说自己走不动的，他只会把尾巴卷到脚面上，就那样在后面看着你。
丹恒摸了摸下巴，跟他打商量：“虽然原计划是走上去……但走不动的话，半山腰有个索道站。我们可以去那里上缆车。”
丹枫便抬起头，去找半山腰。可惜林子太密，他抬头只看见树叶子；于是他又转头去看丹恒，踌躇片刻，毅然转身向山下走去。
“……喂，”丹恒哭笑不得地捉住他，“来都来了。”
丹枫回过头，眼神里终于有了几分曾经出现在忆泡里的那种悲伤……但他现在为之悲伤着的显然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好吧，那再住一天。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个池子，”丹恒做出让步，“也许我们下一站可以寻个海边？”
“海……”丹枫好像想起了什么，发出两个疑惑的音节，“■……”
“●●。”丹恒止住他的话头。
丹恒拆了几条小鱼干哄了龙开心，两个人接着慢慢往山上走。阳光从叶隙间透下来，跳动在丹枫剔透似玉的龙角上，也化成光斑落在丹恒肩上；丹枫愣愣地抬手去捉，那光斑倏地又落到他手上。
他合拢五指，拢住那从丹恒身上找来的光；可一步之后那光又跳跃着逃了，逃到他自己身上。
丹恒走了几步，又察觉到丹枫黏黏糊糊地靠过来，不知道是怎么把自己哄开心了；他习以为常地揉揉龙脑袋，四下无人，放出自己的角和尾巴同丹枫厮磨。
山顶果真有丹枫提过的鎏金药鼎，但比那东西更漂亮的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在持明的信仰里，海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意象，那是万物诞生之地、不朽栖息之所；虽然丹恒知道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但在短暂的某一刻，他忽然理解了那一望无际的广阔水面与“不朽”的联系。
丹枫在路边的白色长椅上半摊着，尾巴尖都没力气挪了，老实得不得了。他最后也没坚持到索道站，最后一段路是丹恒背他走的——对一个刚从长期禁足里回复过来的家伙来说，几公里山路还是太困难了。在缆车上坐了半个小时缓过来些，从山顶索道站到山头观景台这几步路又把他累趴下了。
丹恒好笑地看着那龙，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椅子旁边那个我在丹鼎山很想你的牌子也一并入镜。他把照片发给景元，很快得到了一串哈哈哈哈，还有一段落灰的往事。
“当年我们几个还在上学的时候，有一年假期来爬过这山。计划着早上上山不坐缆车，爬到山头晚点再坐单程缆车下来，结果也给丹枫哥累得够呛。”
“丹枫哥那时候是医疗兵嘛，体能要求没有我们俩高，爬到山顶的时候话都不接了，还要嘴硬说走得动。那我只好说是我走不动啦，好歹在那个大鼎下边坐了会儿。”
丹恒看着手机里幸灾乐祸的猫猫头表情包，又看一眼那条在椅子上摆烂的龙，心道唯一的变化是这家伙现在变坦诚了……
“不过，虽然他当时脸很臭，但他应该还蛮开心的，”景元道，“毕竟是好不容易能出来玩的假期嘛。真怀念呀……”
“……”
于是丹恒也问丹枫：“现在开心吗？”
龙懒得开口，但是点了点头。
下一站，丹恒当真挑了海边。他对丹枫下海这件事仍有些阴影，盯着龙全须全尾地上岸来这才放心。
在沙滩上，丹枫给他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接着他们离开海岸线，顺江河逆流而上，看丰水期的峡谷瀑布，也看挂满果的青翠果园；丹枫在第四个七日里试图倒立并用尾巴奉上给「不朽」的贡品，因为车子摇晃的动静失败了，沮丧了一整天。
而后天气开始转凉，丹恒顺着盘龙似的国道慢悠悠向北，赶上了北方自然保护区层林尽染的时节。红或金色的树叶慢悠悠飘下，在林地间积了厚厚一层；丹枫再次试着倒立，丹恒烧个水的功夫，他角上串了好几片红色的树叶子。
再往后就下了雪。丹枫兴致不高，大概是太冷了，于是他们窝在小木屋里烤地瓜，看窗外落下的雪片在车顶堆成蓬松的毡帽。跨年夜那天跟景元和应星打了个视频电话，丹枫把脸贴过去看，摄像头尽职尽责地记录下这龙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贴脸杀。
“丹枫哥，很有精神啊？”景元笑眯眯地叫他，“往旁边挪一挪吧，都看不到小恒了。”
“……还回来么？”应星问。
丹恒看见视频那头，两个男人摆了不大的一桌菜，电视放着跨年晚会做BGM。他把手机从丹枫那边救出来，报了自己的位置：“我们现在在八千公里外，短期内是不回来了。不过丹枫不太喜欢雪天，所以之后我们会往南。”
“……”
他们稍微聊了一会儿，期间，丹枫一直盯着屏幕，不知在看些什么。
直到景元和应星吃完饭，收拾桌子时把手机放到了餐边柜上。那里摆着一张合影，由于没有特意对焦的缘故看不太真切。但依稀可辨照片上三个大学生都在笑，分别笑得阳光开朗、自信潇洒、疲惫不堪。
“……”丹枫看着模糊的画面，很小声地自言自语，“景……应……？”
“……”
丹恒噤了声，好让丹枫心无旁骛地回忆；可最后这条龙也没想出下文。
景元收拾完桌子，拿走了手机。照片从镜头里消失，丹枫晃了晃脑袋，又去蹭丹恒了；他们已经清心寡欲了好多天，丹枫有点难受。
于是丹恒匆匆挂断电话，投入到了更加需要心无旁骛的哄龙项目里去；并因与龙腻歪一晚而错过了阔别已久的恩师打来的电话。他在第二天早上才看见消息，来自瓦尔特先生。
“丹恒，你是否听说过星穹列车？”瓦尔特问他，“我们正在找护卫，听景元先生说，你之前做过保安。”
丹恒从丹枫缠着他的五肢里腾出一只手，艰难地打字：“这份工作可以带家属吗？”
“……”
瓦尔特那边沉默良久，显示了好几次输入中。
丹恒仿佛看见了师长复杂的表情，他笑了一下，被丹枫哼唧着搂得更紧。他自然是听过那星际列车的传闻，若是能带丹枫去，他可以明天就返程去寻瓦尔特先生。
——但若是不能，便算了。日子总还要同丹枫过下去，还能离咋的。丹恒看着龙无知无觉的脸，决定在等待瓦尔特先生纠结措辞的时间里，再睡一会儿。
枫去莲回 二
*恒枫
*温馨小日常加一
“这天气怎么回事？入秋这么久了怎么还三十好几度？”应星一边抱怨着罗浮的天气调控系统一边朝着丹枫身边凑，丹枫身上已经趴了两只猫了，实在没位置腾给应星，“景元你小子让开点，我要热死了。”丹枫斜靠在枫树上休息怀里抱着丹恒，右边被景元占着，景元闻此言看都不看应星一眼，将丹枫抱的更紧了，他才从训练场下来可不比应星凉快多少“你不是会研究吗？给自己弄一个制冷器出来就不热了。”应星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扯着景元的衣领子就要把这块狗皮膏药从丹枫身上撕下来。景元没撕动，也可能是他抱的太紧了，连带着丹枫一起被应星扯了过去。丹枫懒散的抬眼看了看应星，往旁边挪了挪给应星空出一个位置来，...
*恒枫
*温馨小日常加一
“这天气怎么回事？入秋这么久了怎么还三十好几度？”应星一边抱怨着罗浮的天气调控系统一边朝着丹枫身边凑，丹枫身上已经趴了两只猫了，实在没位置腾给应星，“景元你小子让开点，我要热死了。”丹枫斜靠在枫树上休息怀里抱着丹恒，右边被景元占着，景元闻此言看都不看应星一眼，将丹枫抱的更紧了，他才从训练场下来可不比应星凉快多少“你不是会研究吗？给自己弄一个制冷器出来就不热了。”应星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扯着景元的衣领子就要把这块狗皮膏药从丹枫身上撕下来。景元没撕动，也可能是他抱的太紧了，连带着丹枫一起被应星扯了过去。丹枫懒散的抬眼看了看应星，往旁边挪了挪给应星空出一个位置来，等应星坐下后就靠着应星继续休息，丹恒一开始在捏着丹枫的长发编辫子，经过应星和景元那一闹也就放开了，调整了一下姿势正对着丹枫将自己的头贴在丹枫的胸口也睡去了。
“诶，说好一起聚聚的，结果一个两个的都睡着了。”白珩整个狐狸几乎挂在镜流身上，无他实在是太热了，隔壁方壶人都已经开始打雪仗，他们罗浮气温还居高不下，“阿流，你知道最近气温是怎么回事吗？”白珩的狐狸尾巴都缠在了镜流身上，“听说是调控系统出现了异常，最近气温都会很高，下周应该就会降温了吧。”丹枫懒洋洋的接上白珩的话，将贴在身上的两个热源赶走又寻了块阴凉的地休息，“唉，真是难熬。”白珩仰天长叹：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诶，饮月最近记得给小恒添置衣裳。”丹枫歪了歪头并不理解腾骁的话，“系统还没修好又出了些故障，这几天恐会大降温，我先去联系地衡司发布公告了啊。”丹枫一回到住所就开始翻找丹恒的衣裳，就这会接到了冱渊君的消息，打开一看是发在五人小群里的，视频里的冱渊君系着围巾穿着厚袄子在拍雪景。
冱渊：@饮月 今年方壶难得这么早下雪，你收养的那个小娃娃要是感兴趣就快点带来玩，晚几天就太迟了
冱渊：对了，你那边天气调控系统不是坏了吗，我记得上次朱明的也坏了，先是高温然后是速冻，你最近也注意着点
炎庭：小娃娃更是不能冻着，应星那会就是感冒发烧差点给烧傻了
天风：【针织围巾教程 pdf】
天风：闲来无事也可以给自己找点事做，天天骂龙师容易气坏身体，何况你和小恒身体都不是很好
昆冈：幺弟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别还照顾不好自己
饮月：…
饮月：@天风 要视频
天风：【针织围巾手工教程 mp3】
冱渊：你玉兆里怎么什么都有？
饮月接收文件
不久群里又开始响，是四位龙尊发的收件码，也不知道他们又寄了些什么过来。
“你想看雪吗？”丹枫低头朝坐在他脚边的丹恒问道，丹恒和他怀里的狸奴同时抬头看了过去，那只狸奴还是他从景元那要来的，柔顺的亮黑色毛发和一双灰青色的眼睛一下子就被丹枫相中了，一开始是想着给丹恒找个伴，结果比起那只狸奴丹恒明显更粘着他，连带着狸奴也是。
丹恒看了看关紧的窗户和26℃的制冷，不明所以，被两双眼睛盯着丹枫轻笑一声，“罗浮现在自是不会下雪，你且告诉我，想还是不想。”丹恒迟疑片刻后点点头，怀里的狸奴也撒娇似的喵呜出声。“那就收拾东西，后天启程如何？”说着便领着两小只开始收拾东西。
枫：你们谁后天有空？
真不是猫：丹枫哥是有什么事吗？
飞行士：没空哦，我和镜流约好要去逛街买新衣服
sb甲方：后天我正好放假怎么了？
枫：方壶去不去
sb甲方：去！
真不是猫：去！
飞行士：去！
无罅飞光：都可以
枫：只有两张票，还有一张是小恒的，记得帮我照顾好他@sb甲方
sb甲方：得嘞。
无罅飞光：丹恒不是很粘着你吗
枫：建木异动，我暂时离不开了
无罅飞光：辛苦你了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丹枫蹲下身子摸了摸丹恒的头，“我这边暂时离不开人，这次先让应星带着你，回头再补上好不好？”丹恒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丹枫，他越来越看不透丹枫这个人了，他将自己裹在一层名为【温柔】的皮囊之下，尽心扮演着一位【好哥哥】的形象，丹恒能察觉到丹枫的疲惫但是碍于身份和他现在的年龄，他根本不能为丹枫做些什么。
丹恒坐上了星舰，隔着视窗同丹枫道别，直至飞离罗浮，糯米团很安静的窝在他怀里，他却感到强烈的不安。
【哎呀，小家伙察觉到什么了，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脑海中传来一阵嬉笑声，丹恒只觉得眼皮沉重，灵魂感到一阵拉扯，只是身体越发轻盈，他被拉入了命运狭间…
【嘻嘻，小家伙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时间在制衡你，时间不会允许一个时空存在两个相位体】
还不得丹恒反应，便一脚将他踹出了狭间，“你还好吗？”睁开眼是刃那张放大了数倍的俊脸，哦，这个是应星…“身体可有不适？”脸颊传来一阵湿热，糯米团坐在他头边上舔他，他现在大概在医疗室里，旁边站着的医士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身体可有不适。”丹恒摇摇头，等检查过一遍医士走后，丹恒开始思考阿哈的话来，丹恒拿不住祂的话是真是假，毕竟祂乐衷于制造乐子。
应星将丹恒抱到床上，左看看右看看的，完了掏出玉兆给丹枫打去一个视频通话，把玉兆往丹恒手里一塞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丹枫很快接通了视频，视角先是一阵摇晃，过了好一会才看见丹枫的脸，他那张俊丽的脸有点红，丹恒眼尖的看见丹枫脖子上的血口，还不等看清伤口丹枫那边视角调整的只能看见他的脸了。
“怎么了，是不适应吗？”丹恒几次开口却找不到什么正当的理由，只能顺着丹枫的话走下去，丹枫看见屏幕上的两只小黑猫顺着他的话不是摇头就是点头的，觉得可爱的紧，但是他这边的事情还未处理好，只能先同丹恒道生抱歉后，便单方面挂断了通讯。
虽知晓丹枫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是丹恒还是难免有些挫败感，他天生聪慧，早在来到这个时间线不久就猜到了星神大概是要他改变这个时间节点的一些意外，至于这个意外，恐是死伤无数的饮月之乱了，要截断饮月之乱的发生，究其根源是惑乱人心的龙心，倏忽一战中死去的白珩是事件的主要导火索，哪怕救下白珩，饮月之乱也还是会发生的。
如今两年过去了，丹恒依旧没有任何思绪，他只能数着日子，看着一步步朝向死亡深渊走去的人们…
“丹恒？醒醒，我们到了。”应星将被褥里的丹恒摇醒，此行共计四天的时间，每天夜里丹恒都会同丹枫打视频，虽说丹枫状态不错但是丹恒的心一直都悬挂在尖刺上，等待被刺穿那天的来临。
丹枫不会照顾自己，也不会照顾人，他向护珠人取经，磕磕绊绊的学着照顾一个新生儿，他不知道什么能用上，于是在以太网上搜索，上面罗列出了的需要的东西他大多时候都是放在随身空间里带着。丹枫工作忙，一忙起来连自己都顾不上，却会在听见细小的动静后来查看他的情况，明明从未有人教过他爱才是。
什么是爱？
对于这个问题丹枫说不出口，但是丹恒能道出的，不止是皮毛，从列车组，到景元，再到丹枫，他能感受到浓厚的爱。
明明是个生活几乎不能自理的家伙，却能照顾好一个孩子，还真是神奇呢。
或许他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才对自己全然不上心吧。
*织围巾很费脖子，本人亲测（两个月三条围巾，脖子差点断了）
*我受苦，她享受@ಠ︵ಠ凸
【枫恒】关于我的前世突然诈尸这件事4
if枫哥来到列车
枫恒cp向，无其他cp
列车停靠在匹诺康尼附近，星和三月七没事就跑到上面去玩。丹枫被他们忽悠去了一次后，最终得出结论：无论什么时候，他还是难以理解身边那些闹腾人的行为。
他以喜静为理由继续赖在智库里。
虽然确认他会在列车呆很久后，姬子和帕姆特意找了个空房间给丹枫，但是他靠着纯熟的无赖，留在了丹恒的房间里。
姬子最近和老杨处理别的事情，现在列车上除去帕姆，基本只有丹枫和丹恒两个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丹恒发现丹枫这厮挑食。
主要起因是帕姆见列车上人少，于是准备饭菜的时候种类少了些。加之丹恒本人对饭菜味道要求极低，甚至经常不吃饭，帕姆...
if枫哥来到列车
枫恒cp向，无其他cp
列车停靠在匹诺康尼附近，星和三月七没事就跑到上面去玩。丹枫被他们忽悠去了一次后，最终得出结论：无论什么时候，他还是难以理解身边那些闹腾人的行为。
他以喜静为理由继续赖在智库里。
虽然确认他会在列车呆很久后，姬子和帕姆特意找了个空房间给丹枫，但是他靠着纯熟的无赖，留在了丹恒的房间里。
姬子最近和老杨处理别的事情，现在列车上除去帕姆，基本只有丹枫和丹恒两个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丹恒发现丹枫这厮挑食。
主要起因是帕姆见列车上人少，于是准备饭菜的时候种类少了些。加之丹恒本人对饭菜味道要求极低，甚至经常不吃饭，帕姆自然认为作为丹恒前世的丹枫也是如此。
万万没想到，平时看似吃饭十分正常的人，只是因为种类多可以让他不动声色地把不爱吃的悄悄移进丹恒盘子里。
如今种类少了，丹枫乐意吃的东西自然而然比平时少了。丹恒看着自己莫名变得极满的盘子，和丹枫只剩一点点食物的盘子，他凝视着丹枫，无声质问。
“你多吃点。”丹枫面不改色，甚至又挑了一勺洋葱丝放在丹恒盘子里。
太甜的不吃，味重的不吃，颜色奇怪的不吃，看不出原材料的不吃。
丹恒怀疑是某人的皇帝病犯了。
在丹枫连着几天把饭塞给他，丹恒自己吃得快撑死，而丹枫回房没过多久又在他边上说自己饿了后，丹恒认命地带着他进了厨房。
“你在做什么？”
“这是干什么的？”
“不放点这个吗？”
正在对着食谱，一分不差，如临大敌地精确制作食物的丹恒试图无视，但丹枫就像面对主人做饭时不停窜来窜去的猫一样，试图引起另一人注意，在被反复打扰后，丹恒无奈的偏过头，直视丹枫。
“你再这样，我就不能保证做出来的东西你能吃了。”
丹枫学着丹恒的动作，歪头：“你做的我都吃。”
轻微的动作让他右耳上的耳坠不断摇晃，鲜红的颜色晃的丹恒心烦意乱。
有些人又是挑食又是喊饿，一做饭又这个可以那个也吃，还不断捣乱，丹恒有理由怀疑他就是单纯的烦人，就想吃他做的饭。
对此指控，丹枫笑而不语。
在丹枫帮倒忙的监工下，丹恒最后做出来一碗看起来就平平无奇，无功无过的羹汤。
“说了你别捣乱。”丹恒幽幽的看着丹枫：“我本来就不会做饭。”
眼神里的警示，大有一种丹枫不吃也要给他灌下去，以此慰籍自己头一次费心费力的下厨。
丹枫慢吞吞的一勺一勺喝，在星大呼小叫的“那可是丹恒做的饭有这么多为什么不让我尝尝”中，岿然不动把一整锅味道十分一般的羹喝完了。
基于丹枫因为以前那些礼仪，吃饭总是慢条斯理，俗称吃太慢了，丹恒先一步回房间了，也就错过了从根源上拒绝星带回来的那只罪恶的发簪的时机。
星深知直接给丹恒，他一定会拒绝戴上，于是她把发簪给了丹枫。
丹枫捏着那只发簪回房，轻轻坐在丹恒身侧。
“吃完了？”
“嗯，”丹枫伸手把丹恒手中的笔抽出来，合上桌面的书，习以为常地在他有些僵硬的肩颈按摩：“休息会。”
丹恒在温柔的按压下放松下来，瘫躺在椅子里眯着眼放空。
“星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嗯？”
丹恒好奇是什么东西，郑重到丹枫这个皇帝病给亲自带回来了。
在丹恒好奇的目光下，丹枫掏出了一只发簪。
女款的。
丹恒：……
我在期待什么？是星变正经还是丹枫不再暗自搞事？
顶着丹恒抗拒且嫌弃的表情，丹枫毅然开口：“人家小姑娘一片心意，你真的不带吗？”
你拒绝人家带的搞怪零食时，怎么就不说人家小姑娘一片心意了？！
然而丹恒一露出拒绝的神情，丹枫就立刻黏黏糊糊的往丹恒身上一挂。丹恒掌心抵着丹枫的额头，想把人从肩上挪开点。
“这么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的本相。”丹枫转笔似的在指尖转着那只发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丹恒。
“有什么好看的，”丹枫的头发落了丹恒一身，有几簇顺着衣领滑了些在他锁骨甚至胸膛上，随着丹枫的动作晃动，引得一路皮肤发痒。
“想看自己照镜子去，我们长的不是一样的吗？”胸膛和脖颈这两处敏感的地方被挠的发痒，丹恒身上泛起微微粉红，只想把不自知的罪魁祸首赶紧推开。
“这里除了我又没别人，让我看看怎么了？”
丹恒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胡乱露出持明本相，用力把丹枫的脑袋从肩上推开。
“行了，给你看，从我身上下去。”
丹恒没好气的说道。
丹枫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小龙的模样，不知是被他气的还是刚刚挣扎，丹恒脸上还泛着红，瞪着眼看他。
他抬手抚上丹恒眼尾那一抹赤红，丹恒眨了下眼，轻柔的睫毛扫过丹枫的指节。
“真漂亮。”
丹枫笑着说。
猝然露出的笑容撞入丹恒眼底，明明没差多少的样貌，但落在另一个身上时，总能让丹恒的心脏骤然停跳一拍。
在丹枫认真专注的凝视下，丹恒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眼。
丹枫趁机突然靠近，双手伸向他脑后，几乎将他整个人环抱进去。
淡淡的莲花味扑向丹恒的脸上，惊得他动也不敢动，只能僵硬地坐着，在丹枫无孔不入的环绕下任对方摆布。
将那只带着淡青小花和长长流苏的发簪戴在丹恒发间，长发被妥帖束起，露出修长的脖子。
丹枫的眼神落在那漂亮的后颈后就挪不开了。
“好了吗？”
丹恒的话拉回了丹枫的思绪，他收回视线，坐回原来的地方。
“好了，很适合你，要看看吗？”
“……不了”
丹恒想到那个精巧的女式发簪正在他头上，羞得仓皇坐回桌子旁。
丹枫坐在桌沿，弯下腰捏向丹恒已经通红的耳朵。
“害羞什么？就是很漂亮啊。”
丹恒为了躲丹枫的手，微微转头，就这样和丹枫脸对脸上了。
二人的吐息交缠在一起，鼻间全是另一人身上淡淡的味道。丹恒看着丹枫甚至越来越近的脸，慌张之下碰掉了桌上的书。
“咚”
书本落地的声音拉回了两人不知抛却多久的理智，丹枫直起了声从桌上下来，弯腰把落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回桌上后，又回到他常待的地方看起书。
留丹恒一个人坐在桌边，呆坐片刻后尴尬地拿书挡起脸。
但露出的耳朵一片通红，甚至那片红蔓延到脖子上。
丹枫收回看向丹恒的视线。
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好吧😥我就知道开学我就会很慢很慢QWQ
实在是太忙了😫但是我会努力写完的，，，
预计还有三篇
【枫恒】关于我的前世突然诈尸这件事3
枫恒cp向，无其他cp
虚构史学家全新力作
你拍了拍丹枫。
丹枫视而不见了你的放手起身暗示。
……
丹恒无奈的侧目看着肩头的龙尊，长叹一口气。
这就是可靠的成年人龙尊吗？丹恒现在只想把谣传的各路说书人、龙师，以及将军府的某位将军揪过来，让他们好好看看肩上这团龙糕，并将腿因为蹲太久发麻到失去知觉的感受共享给他们。
有没有和前世和解从肯定变成了存疑，至于丹枫如果继续不撒手的话，丹恒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变成否定。
在丹恒几乎浓的要产生实体的怨气下，丹枫撒开了抱着丹恒的爪子，又重新坐的板正。
但是两只眼睛牢牢盯着丹恒，在偏暗的智库里格外显眼。
...
枫恒cp向，无其他cp
虚构史学家全新力作
你拍了拍丹枫。
丹枫视而不见了你的放手起身暗示。
……
丹恒无奈的侧目看着肩头的龙尊，长叹一口气。
这就是可靠的成年人龙尊吗？丹恒现在只想把谣传的各路说书人、龙师，以及将军府的某位将军揪过来，让他们好好看看肩上这团龙糕，并将腿因为蹲太久发麻到失去知觉的感受共享给他们。
有没有和前世和解从肯定变成了存疑，至于丹枫如果继续不撒手的话，丹恒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变成否定。
在丹恒几乎浓的要产生实体的怨气下，丹枫撒开了抱着丹恒的爪子，又重新坐的板正。
但是两只眼睛牢牢盯着丹恒，在偏暗的智库里格外显眼。
看着某人的眼睛，丹恒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怒气被噗地浇灭。
丹恒：………
真是够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但奈何蹲太久脚太麻了，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被丹枫一个云吟术接住捞到怀里。
好消息，丹枫从他怀里出来了。
坏消息，他到丹枫怀里去了。
丹枫伸手按在丹恒穴位上，指尖隔着布料轻轻按压着，微凉的温度传来，丹恒打了个颤。
“我想听你讲故事，”丹枫的语气同动作般轻柔：“那些你在智库里没写的。”
没写在智库里的？
丹恒回想了一下，每次旅行后他都把遇到的事逐一罗列在智库中，除了那些类似于星于某年某月某日掏垃圾桶27只的事。
回过味来的丹恒失笑，这哪是要听他讲故事，不就是拐弯抹角地让他说说自己的事。
“记忆最开始我就在幽囚狱里，不过有景元将军在，每次来见我都会带上几本书，我也算过的还行。”
丹枫听着，就知道丹恒美化了不少，幽囚狱他又不是没待过，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这不会是把他当列车上那些小孩哄了吧。
头一次被人这么顾着情绪哄着，丹枫稀奇的很，聚精会神地听着。
“隔了两百年，景元将军就把我放出来了。在星海间游历了一段时间，我就受姬子小姐的邀请加入列车，当上了一名开拓者。”
“后来捡到六向冰里的三月七，就是那个拿着相机粉色头发的女孩。去空间站帮忙时又遇到了星……”
空间站里突遇反物质军团，贝洛伯格上被通缉，仙舟建木复苏幻胧入侵。
在未知的旅途上满是不确定的惊险，而旅途之中也有同伴间的嬉戏打闹。
总是脑回路新奇的三月七，行为奇特的星，甚至丹恒偶尔也会回上一些冷笑话般的话。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故事带着丹枫许久未见过的鲜活气息扑了他满面。
熨得他冰冷的日子变得暖和起来。
丹枫被夺舍了。
这个结论是星在几天观察后得出的。
具体表现如下：
1.在一次轮到星的列车清扫任务时，星卖力地拖地，她前迈一步想要拖更远的地方，结果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在列车里表演一个劈叉，路过的丹枫不仅隔空捞了一下星，还顺手一个苍龙濯世云吟术帮她打扫完了卫生。事了拂衣去，徒留星一个人在原地头脑风暴。
2.丹枫从某天变得像一个列车该溜子，在三月七只是试探着问了句可以拍照吗，没想着丹枫会答应，结果丹枫沉默片刻后突然点头，让三月七当场宕机。最终三月七硬着头皮拍了好几张丹枫面无表情的脸。最炸裂的不是这个，而是丹枫竟然配合三月七“笑了”（当然，这是丹枫本人说的笑了，至于嘴角浮动几个像素点算不算笑就另说了）
3.星在列车乱晃试图从哪扣一点星琼抽卡，路过杨叔的房间时，看到房间门开着，好奇的小浣熊当然会去看一眼，毕竟杨叔很少这样敞开门。这一看，星以为自己眼睛终于因为苏打豆汁喝多了出问题了。因为她看见丹枫正在和杨叔相谈甚欢。准确来说，应该是杨叔对着丹枫滔滔不绝他的手办机甲，而丹枫时不时附和几句。最后，大为震撼的浣熊崽听见杨叔来了一句“没想到龙尊对机甲星舰也有这么独到的见解”。（丹恒补充道，丹枫回房后说他其实不是很懂，只是用上了当年敷衍应星推销金人时一样的话术）
综上所述，星和三月七一致认为丹枫终于是不堪龙师折磨疯了，并去把扎根在智库的丹恒薅出来，将推断结果告诉了他。
丹恒听完，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这不是挺好的吗？星不是一直想和他搭话。”
“重点是这个吗丹恒老师？我们讨论的不是他究竟疯了没吗？！”星抓狂道。
丹恒回想了一下，在那些片段式的记忆里，丹枫当年和白珩他们在一起也是这样，突然冒出的恶趣味里混杂着无言的温柔。
就像猫一样，不太熟时高高在上呆在猫爬架上不理人，熟悉起来了就会逗弄屋子里的人，偶尔露出柔软温暖的肚皮。
丹枫那些小小的渐渐改变至少说明，他不再是那副生无可恋的态度，终于开始学着走出给自己织出的厚茧，试着建立新的联系。
丹恒对此非常高兴。
星和三月七对此非常震撼。
“丹恒老师你到是说句话嘛！丹枫他到底是不是疯了……三月你干嘛老是推我？！”
三月七疯狂怼着星的手臂示意她闭嘴向后看，但挡不住星那张嘴。等星意识到不对回头时，她对上了丹枫的眼睛。
我完蛋了！
星欲哭无泪地看向丹恒，试图让丹恒拯救她。死估计是逃不掉了，至少留个全尸吧。
“怎么了？”
丹恒看着星泪眼汪汪的样子，一时不知丹枫到底给她们留下了个多恐怖的印象。
“刚刚在智库没看见你。”
我在找你。
“我待会就回去了，你不是说想看萨尔索图的资料吗，我放在桌上了。”
三个人目送丹枫离开后，星依旧泪眼汪汪的。
“丹恒………我不会要没了吧……我才三岁呢我不想幼年早逝啊……”
“他不会计较的。”丹恒无奈道。
丹枫在她们眼里不会是那种君王一怒，流血漂橹的样子吧…
丹枫回去的路上被姬子热情地塞了一杯咖啡，他不太会推拒，只好接下咖啡。
他看着杯子里黑色的不名液体，试探着闻了一下。浓烈的苦味让他想起以前龙师逼着他喝下的药，实在让他提不出什么喝下去的欲望。于是丹枫随手放在桌子上。
安抚好星的丹恒回到智库继续整理资料。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丹恒口渴，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完全没注意里面是什么。
……
“这是什么？！”
丹恒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姬子女士给我的咖啡。”
看着罪魁祸首的眼睛，虽然满是真诚的担忧，但是丹恒还是发现某人脸里闪过的笑意。
一副捉弄人成功的窃喜样。
只能说装无辜装的很好。
虽然不太好，但有那么一瞬间，丹恒怀念起了那个自闭又emo的丹枫。
嘿嘿多写了点
老坟头不放彩蛋有点限流，我就放了个哈QWQ
直接看下一篇就是咱的！！！！
不要解锁，，，
【青枫观影】愿逐月华流照君 Chapter.6
原作时间线：去仙舟【罗浮】前
观影内容：《青枫浦上不胜愁》（非原文，为其他视角）（文内cp：枫恒、丹恒水仙，原作无cp向）
参与人员：仅限于翁法罗斯前全员，匹诺康尼出现频率较低
开拓者：穹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
【没等她调侃，手腕便被少年捉住，于是两人的脚步也只能被迫停下。
露易丝一愣，又想起先前那一群整天尝试把自己的伤瞒天过海的老朋友们，失笑道：“……我没事。”
楼下众多普通人的欢呼声骤然响起，狂热的仿佛是遇到了神明的信徒，然而丹恒看都没看一眼，他微微蹙眉，偏过头看她，确认她没撒谎后，才缓缓道：“我就不下去了，露易丝姐姐。你知道的，我讨厌这种场面。”
方才...
原作时间线：去仙舟【罗浮】前
观影内容：《青枫浦上不胜愁》（非原文，为其他视角）（文内cp：枫恒、丹恒水仙，原作无cp向）
参与人员：仅限于翁法罗斯前全员，匹诺康尼出现频率较低
开拓者：穹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
【没等她调侃，手腕便被少年捉住，于是两人的脚步也只能被迫停下。
露易丝一愣，又想起先前那一群整天尝试把自己的伤瞒天过海的老朋友们，失笑道：“……我没事。”
楼下众多普通人的欢呼声骤然响起，狂热的仿佛是遇到了神明的信徒，然而丹恒看都没看一眼，他微微蹙眉，偏过头看她，确认她没撒谎后，才缓缓道：“我就不下去了，露易丝姐姐。你知道的，我讨厌这种场面。”
方才还算平和的眸子被淬入碎冰，明亮、美丽，却又透着彻骨的寒。
露易丝可太熟悉他这种眼神了，叹气拍了拍他的肩，温柔道：“好，不下去就不下去。嗯……要不你去帮帮波提欧？我感觉他这个半路被拽过来的是没这个心情带着你家孩子和一群难民一起跑路的。”
丹恒颔首，转身拾级而上准备离开。
在离开这个地下避难所前，他的脚步微顿。
露易丝疑惑回首：“怎么了？”
丹恒感觉自己感知到了奇怪的东西，心情复杂地回复她：“额……没什么……”
……就是看见波提欧和自家孩子一起挖“坟”，而已。】
如果星神也能被告上法庭，那么通缉榜上鼎鼎有名的巡海游侠波提欧现在非常想把阿哈这个他宝贝的无头面具告上法庭。
祂诽谤啊！！！祂诽谤啊！！！
虽然不知道阿哈这个见鬼的到底躲到哪里去偷着乐了，但是至少铁皮牛仔已经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咬牙切齿地手枪上膛，枪口直指依旧在播放画面的屏幕，骂道：“他宝贝的，谁挖坟了？！啊——！造谣是吧！看——”
正当他要一枪爱死这个屏幕的时候，画面故意似的倏然切换。
【画面上，一位紫藤花色衣着的少女和铁皮牛仔一起拿着铲子在接近地下避难所的土地上挖坑，许久后两人看着算是勉强挖出来的的坟坑，抬手擦汗的少女问波提欧：“这么大的坑，应该够葬了吧？”
波提欧罕见的沉默片刻又道：“再大点。”】
众人静默。
哦，原来是这个挖坟，而不是那个挖坟。
三月七抱怨：“诈骗！这是诈骗！”
原先正关注青枫医师那手医疗能力的仙舟众人都不得不纷纷为这姑娘点赞。
可不是诈骗吗？刚准备吃瓜呢，结果告诉他们这瓜是假的。
“他们这是要葬什么？”然而有人在最后也察觉出了不对，觉得这气氛有说头，于是乎道：“说不定是要葬——”
尸体……呢。
这话没说完，所有人便都目光死地看着屏幕。
然后他们眼睁睁看到两人身后，有一位普通青年抱着好大一个报废的机器人毫无形象地痛哭流涕，搞得其余人恨不得离他远点他还浑然未觉，连多了一个闪现般出现在这里的丹恒都没察觉，就自己一个人抱着机器人一个劲儿在那儿惊天动地地嚎啊：“媳妇——！我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
【少女翻了个白眼，恨恨道：“那分明连个智械都不是！”
波提欧不想说话了，倒是看向突然出现的丹恒。
而丹恒见此情况，悠悠评价道：“不理解，但尊重。”】
佩拉沉默片刻道：“我都准备哭了。”
这句话是全场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都准备哭了——结果就给他们看这个！！！！
骗人感情啊！！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谁知画面里那位“丹恒”仍然老神在在，幽幽道：
【“这还算好的。”他幽幽道，“我见过一个家伙，喝醉了，当着我们几个人的面，抱着自己没完工的大金人痛哭流涕说什么心痛啊为什么最关键的材料就是找不到啊还边叫着那个金人的名字边喊让金人带路他今天一定要解决掉那个该死的阻挡他这个百冶的路的材料不解决他就再也不进工造司了干脆四海为家到星海里流浪算了。”】
景元，堂堂神策将军，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的口水呛的疯狂咳嗽。
【少女死鱼眼，问道：“然后呢？”
“然后？”“丹恒”冷笑一声，挑眉道，“然后我没醉，友情建议他先做个装置保证自己能在太空里活着再说吧。
波提欧摇头，服气道：“他宝贝的，结果呢？”
“丹恒”两手一揣，冷笑一声后幽幽道：“结果这家伙居然说我说的有道理于是乎顾不上我们四个人的呼唤一口气徒步炮回了工造司然后闭关了大半个月，要不是因为我实在担心他这个短生种，怕不是他会直接饿死在里面。”
“最后那一桌人都是我送回去的。”由此可见这件陈年旧事确实是让“丹恒”积怨已久，他接着怨念道，“最小的那个偷酒喝不说，另外两位女士喝得那叫一个不着东南西北，一个差点没又把我的地盘冻上，一个致力于灌我酒结果把自己灌醉了。”
最后一个字总结全文：“呵。”】
景元、刃、镜流：“……”
不是？丹枫——？
云上五骁仅剩的几人神色各异，都不肯对视，甚至刃头一次庆幸自己换了名字。
至少丢脸丢不到他头上。
他百冶应星丢的脸关他星核猎手刃什么事。
这一套云里雾里的对话可算是把众人都搞蒙了，迷茫看向丹恒。
心累不已的丹恒老师疲惫捂脸：“……”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不能再真了！
然而这地方就跟和他作对似的，愣是不让他把辩解的话说出口。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在所有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中这场剧院的穹顶被轰然炸开，虚假的建筑材料崩的满天都是，两道青色的光芒从裂口外满目幽暗的星海中落入剧院，而那些破损的建筑材料又被无形的手缓慢托举回原位，复原的仿佛从未遭到这等级别的轰炸。
两道流星似的极速坠入座位之间，“正巧”落在了先前被布洛妮娅开过一枪的持明龙师的位置上，连带着坐在他附近的龙师们也一起遭了殃。
丹恒骤然感应到源自血脉深处【不朽】的雀跃，霍然站起，难以置信地看向掀起烟尘遮蔽住视野的光芒落点。
清风吹散烟尘。其中一人单脚踩着生死不明的持明龙师，一身与画面中别无二致的服装，甚至连斗笠与白纱也配置齐全，遮掩住了他们早已知晓其真容的容貌；另外一人的服装风格极为陌生，腰间的蓝色缎带和奇怪的像是蓝宝石一样的方正物件，中间竟然还有类似水波纹的样式，让人愈发震惊的是，第二人的容貌竟然也与丹恒相似极了，那双青色的眼眸正好奇地打量这片地方。
“真是热闹呢。”而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一身青枫医师打扮的人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低头看着脚下的龙师，仿佛没看见那群持明族的怒火一般漫不经心道：“诶呀，一不小心踩到了……您没事吧？”
说完他上前一步，再次落脚于这名龙师的肩胛骨处。
“喀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青枫医师谪仙似的翩然走下那具身体已然扭曲，正痛苦尖叫的持明龙师的后背，向后方也同样站在一位龙师身上的青年伸手道：“下来，你别动手。不然你家那群护短的仙人们要训我带坏你。”
对方无辜一笑，也跟着下来了。
没等那个嘴边吐血的龙师庆幸自己好歹还能逃过一劫，却没想到那看似无害的青年不动手，却给了他一脚，让他和地亲密接触了一路，顺带赠送一路的闪电和火花。
青年温柔笑道：“我没动手。”
这话说的……真对，确实没动手，动的是脚。众人心道。
“不愧是那位带出来的。”青枫医师摇头感慨道，话音落下，两位看向站在原地满脸空白的丹恒还有满脸好奇的几位列车组成员，对视一眼，青枫医师摘下斗笠露出那张脸，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开拓】星穹列车的诸位无名客，许久不见，初次见面。”
【枫恒】求助，笔下的角色突然从电脑里跑出来了！
枫恒cp预警！ooc预警！造谣架空预警！
很久之前的一个脑洞了，写一下，有彩蛋，约有一千五百字，粮票就可以
summary：求助，画稿里的角色突然跑出来了怎么办！？
深夜，仍在画稿子的丹恒起身去厨房倒热水，房间灯光昏暗，电脑屏幕荧荧发亮，画面中，生有龙角龙尾的俊美男人半靠在树下，枫叶落下，错位盖住他一只眼睛，右耳悬挂了一只红色流速耳坠，跟随风的方向飘动着，他眉眼含笑，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了他半边身子，青色的眸子微垂着，保持一个低头思考的姿势。
丹恒边喝水边往电脑桌走，困意来势汹汹，他拿笔的手顿了顿，自言自语：“算了，明天再说...
枫恒cp预警！ooc预警！造谣架空预警！
很久之前的一个脑洞了，写一下，有彩蛋，约有一千五百字，粮票就可以
summary：求助，画稿里的角色突然跑出来了怎么办！？
深夜，仍在画稿子的丹恒起身去厨房倒热水，房间灯光昏暗，电脑屏幕荧荧发亮，画面中，生有龙角龙尾的俊美男人半靠在树下，枫叶落下，错位盖住他一只眼睛，右耳悬挂了一只红色流速耳坠，跟随风的方向飘动着，他眉眼含笑，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了他半边身子，青色的眸子微垂着，保持一个低头思考的姿势。
丹恒边喝水边往电脑桌走，困意来势汹汹，他拿笔的手顿了顿，自言自语：“算了，明天再说吧。”
身为标准的社畜，丹恒非常珍惜下班后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这几个月来，他迷上一款游戏，被里面一位名叫丹枫的角色勾引得五迷三道，于是拾起搁置了好几年的数位板和绘画软件，准备为丹枫的同人仓库添砖加瓦，时至今日，他已经发了五六张完成度极高的单人图，在同人平台上收获了不少好评。
今日是要鸽了啊……丹恒揉了揉眼睛，放下手中的笔，突兀地发现画稿上的人抬起了头，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到丹恒身上时像甩过来几道冰锥。丹恒一瞬间清醒过来，点了两下回退键，角色动作重新恢复成他离开前的样子，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丹恒困过头了的幻觉。
窗户渗进一丝冷风，丹恒保存好稿子去关窗户，轻微的碰撞声过后，卧室的灯忽然灭了个干净，静止的空气剧烈流动起来，丹恒打了个哆嗦，肩膀上搭了一只冰凉的手，紧接着，一个他分外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怎么不继续画了？”
……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丹恒眼下挂着两个堪比大熊猫的黑眼圈，手指微微颤抖，三月七和星对视一眼，摸不着头脑：“你的意思是，你喜欢的角色从电脑里跑出来还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你的房子？丹恒老师，咱要不要去医院查查精神科？”
丹恒面前茶杯中的饮品见了底，漂亮的面容上满是憔悴，应当是一晚上没睡好：“你们和我回去一趟就知道了。”
星立刻起身：“走，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她斗志满满地走在第一个，三月七半信半疑地跟着，还是不信二次元的角色突破次元壁来到现实的事情，直到丹恒打开家门，客厅的沙发上盘着一条青龙，有力的龙尾来回摇晃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茶几，听见大门动静后，它抬起脑袋，长长的嘴筒子离开软和的沙发，眨巴眨巴眼睛：“你回来啦？”
丹恒毫不犹豫地把门关上了。
门内的龙飞过来用爪子扒拉防盗门，隔着门板哀嚎：“我真的不是坏龙，你信我啊——”
丹恒后背抵住铁门，与两位呆滞不动的朋友六目相对：“这下相信了？”
“现实社会怎么可能会有龙啊！”三月七回过味，差点原地起跳，掏出手机就要报警，星一手拦下三月七的动作一手扒开丹恒，小心把防盗门打开一条缝往里看，面条般软滑的龙在半空盘旋，青龙鳞片光滑，毛发柔顺，但不知为何，龙角似乎有断过的痕迹，星找到游戏中的角色图鉴作对比，看了又看，把头从门缝里拔出来对丹恒道：“我觉得丹枫他没有恶意。”
丹恒面无表情：“你听说过叶公好龙吗？”
三月七伸出手指竖起来，露出个智慧的表情：“懂了，你是丹公！”
“所以现在怎么办？”星轻轻关上门，指了指手机界面上的游戏，“给他送回去吗？”
丹恒沉默片刻，拿过星的手机操作几下：“你是不是没过新剧情？丹枫已经死了。”
“啊？？？”
丹枫死了？！那个万人敬仰的持明龙尊饮月君死了？！
星腾地一下拉开门：“谁干的？！”
丹枫被吓一哆嗦，差点没控制住原型尺寸，为确保这孩子的家不会被自己弄得一团糟，他选择换回人形同他们交流：“什么？”
身长玉立的翩翩公子模样刚一出现在星眼前，她立刻回身握住丹恒的手把他往前面推：“从了他吧，丹恒老师。”
丹恒一头雾水：“这不对吧？”
三月七也来凑热闹,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看丹枫，就一眼一眼瞟他：“真好看啊，比游戏里还好看。对的丹恒老师，这太对了。”
被三双亮晶晶的眼睛打量着，丹枫有些害怕地后退半步，试图找个洞钻进去再扒拉扒拉土埋起来：“你们…这是什么地方？”
昨晚把原住民吓得不轻，长相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尖叫一声，直接摔门离开。只留丹枫孤零零地在沙发上趴了一夜，连他的名字都没问出来，现在青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进了家门，还带了两位这个世界的小姑娘，丹枫尽量放缓语气：“我不是坏人，不必喊云骑军。”
丹恒握紧了口袋中的手机：“现在是公元2025年，你记得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吗？”
“我……不记得了。”丹枫一愣，试图从大脑中寻找自己的记忆，却只有大面积的空白，他只记得自己从一个名叫罗浮鳞渊境的地方来，有几位很好的朋友，但他来之前经历了什么，他为何会来到此处？
一概不知。
三月七啊了一声：“你忘啦？那你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丹枫点点头：“记得，我是丹枫。”
星快速看完了这次的剧情剪辑，在看到饮月君褪鳞轮回时蓦地瞪大了眼睛，她嘴唇动了动，看着面前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的持明龙尊，终究是没忍心告诉他实话，她拽了拽丹恒的衣袖，小声建议道：“丹恒老师，要不你先收留他一段时间，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回去了。”
“别忘了，那个丹枫已经死了。”丹恒侧头，用同样的声音回答她的提议，“结卵蜕生…他回不去了。”
丹枫的耳朵尖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我死了……所以，这里其实是冥界？”
“不，这里是现代社会，”丹恒轻叹一声，走过去站到他面前，把开了游戏的手机递到丹枫手中，“看看吧，这是你的故事。”
星和三月七原本想多待一会儿，可惜临近ddl的论文让她们不得不回学校，丹恒一路沉默不语，送她们到楼下，星小心地觑着丹恒的神色：“丹恒老师，就这么把事实摆在他面前合适吗？”
“瞒不住的，他早晚都要知道。”丹恒说着，又想起还未完成的画稿，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快回去吧，你们下周一就要交论文初稿了。”
回到楼上后，丹枫正捧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手机里传来游戏角色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罪囚丹枫，身犯十恶，念其有功，褪鳞轮回，流徙化外，万世不返。”
……
丹恒的心又开始痛了。
“蛮有意思。”丹枫放下手机，丹恒神情复杂，这个版本的剧情哪怕已经结束了一周，他也没能走出来：“这是你的故事。”
丹枫无所谓地摊手：“像是在看别人的人生，无妨，这些事情在你们眼中是游戏剧情，但对于我来说，是已经抛却的人生。”
他看着丹恒愣神的模样，不禁笑了：“你不会觉得，持明龙尊是很古板的人吧？”
“你和剧情里很不一样。”丹恒紧紧盯着他，心里冒出这个人不是丹枫的想法，但他的衣着，青龙原身，还有额上的龙角，无一不在表明这个人就是丹枫。丹枫把手机还给他：“你昨晚画的东西呢？不继续画了吗？”
他青眸含笑，长发铺满沙发，真诚地望着丹恒，是真的很想知道他还画不画昨天的稿子。
丹恒慌乱地撇过视线不看他：“画，一会儿就去画。”
“说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丹枫站起身，稍微低头看丹恒脸上的神色，尤其关注到他通红的耳朵，“我记得灰头发的小姑娘说，蛋黄老师？蛋黄？”
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侧，丹恒只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更高了：“是丹恒，丹心如恒。”
既视感忽然出现，丹枫顿了顿，这个名字他一定听过，只不过不知道从何处听来的：“丹恒……好名字，很适合你。”
“你有什么打算吗？”丹恒挪开一步躲开他，“你没有户口，没有身份，在现代社会和黑户差不多，啊，就是你没有在地衡司登记。”
丹枫沉默了。
他是在三天之前穿到这里的，刚来时他在丹恒家的柜子上盘着，全身上下每处肌肉都叫嚣着疼痛，精神状态也极其差劲，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有十一个时辰都处在昏睡中，也就是丹恒不爱关心柜子顶上有没有东西，不然估计早就把他当成蛇丢出去了。
丹枫今年六百三十岁，在持明一族中已经算得上年长了，持明龙尊寿命平均四百，基本都是因为非自然原因死亡，到了丹枫这一代，持明族终于迎来了一位强势又强大的君主，可就像剧情所说，丹枫在十年前犯下大错，褪鳞轮回，万世不反。
他忽然有点心疼自己的转世，思绪没由来飘到了丹恒身上，若是他给自己的转世起名字——丹恒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等，丹恒？丹枫浑身一震，幽囚狱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呈现出一部分来，他想起景元来看自己，他想起冰冷锋利的锁龙针捅穿自己的身体，他想起景元问他想给自己的转世起什么名字：
“枫哥，该给你的转世起名了。”
景元脸上带着笑，眼角却落下来滚烫的泪水。
被束缚的青龙声音沙哑，难掩疲惫：“这么早啊，我想想，恒…就叫丹恒吧。”
“当然，你也得问问他的想法。”
“丹枫？”丹恒用手背碰了碰他的手臂，疑惑地歪头，“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丹枫回神，笑着摇头：“没什么，对了，我问你，这款游戏是谁制作的？”
丹恒：“我记得是个小工作室，叫…云上五骁。”
丹枫愣在原地。
如果他的跨越次元只是巧合，那么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一切都有了解释。
窗外枫叶火红，在风中发出簌簌声，室内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丹枫乱了节奏的呼吸声。
“你知道这个工作室在哪吗？”
他喉咙发紧，放松的手指缓缓攥在一起，嘴唇上的血色褪去了些，焦急地等待丹恒的回答。
丹恒如实说：“不远，坐地铁半个小时就到了。我上周出去玩的时候路过了一次，你要去吗？我可以打车带你去。”
丹枫手掌撑住沙发起身：“拜托了，这对我很重要。”
他眼中有浓到化不开的悲伤，与半个小时前扒拉大门的龙大相径庭，丹恒心脏像是有密密麻麻的小针刺入，一阵接着一阵地抽痛。他毫不犹豫地穿好外套背上帆布包：“走吧，我带你去。”
现代社会与罗浮的景色大不相同，硬要说的话，丹枫觉得这里和曜青有点像，清一色的钢筋混凝土高楼，平坦宽阔的柏油路，街上奔驰的汽车，以及几乎随处可见的站台。
他隐去了龙角龙尾，托着下巴看车窗外的风景，看飞快后撤的树木和脚步匆匆的行人，这一段路途不远，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丹枫提着衣摆下车，名为云上五骁的工作室有一层装修精致的写字楼，此时是下午五点半，下班的员工陆陆续续从里面走出，浅紫色头发的少女勾住身旁白发女人的肩膀，有说有笑地聊今天的趣事，余光瞥见一个记忆中的身影，脚步骤然顿在原地，机械地扭过了头。
“丹枫！！！！！！”
少女惊叫，迈开步子飞快地跑到丹枫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是丹枫对不对？对不对？”
“什么丹枫？白珩你又把coser认成枫哥了……不对。”景元一如既往地梳着马尾，看清那人的脸时像是被什么砸中一样不知所措，快走两步赶上前，声线在一瞬间颤抖得不像话：“枫哥？”
丹恒默默退出些距离，不打扰他们故人相见。
丹枫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双手，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你们，都来了啊。”
“是啊，我们可比你来得早。”应星的衣袖挽到臂弯处，乌黑渐变深蓝的头发用簪子固定，他和镜流比另外两位冷静许多，围在他身边不急不缓的说着话，“白珩不确定你会不会过来，就想着把我们的故事做成游戏，这样等你过来的时候，一下子就能找到我们了。”
丹枫鼻头一酸：“你们真是，这点子怎么不是景元出的？”
景元笑嘻嘻的挽他的手：“当然有我的功劳啦，不过要论最先提起这个的还是白珩姐。”
白珩有一对旅行家父母，她是真切地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到了此处，成年后便一直在找寻自己的朋友们，从在河边捡到景元，到去雪原探险时救起昏迷的镜流和应星，云上五骁已齐四人，可丹枫依然不知所踪，找遍这个世界的所有水域也没他的影子。
好在，他们还是重逢了。
丹枫拉过身后的丹恒：“这是丹恒，我这几天暂住在他家中。丹恒，这几位是……”
“我认识，不久前见过。”丹恒轻咳一声掩饰去自己的心虚，“去年在大学的双选会上见过这家工作室，当时景元还把我认成了你来着。”
应星在旁边吹凉风：“是啊，死拽着人家不撒手，我都认出来这不是丹枫了。”
景元嘿嘿一笑：“这不是认错了吗，你和枫哥真的很像，要是留个长发带个耳坠，简直是一模一样。”
“性格上还是不同的。”丹恒摇摇头，侧目看向神情舒缓的丹枫，鬼使神差地道，“我很喜欢他，罗浮的剧情还有后续吗？”
“我倒是记不得了，你让他们讲。”丹枫揽住丹恒的肩膀把他往前面推，景元愣了愣，目光越过丹恒的头顶望向丹枫：“你失忆了？”
“不算吧？”丹枫回想起游戏剧情，如果那真的是他经历过的事情的话，失忆倒也说得通，“褪鳞之刑除了伤及身体，还会伤及魂魄，我大概是在那段时间里少了些魂魄，记不清也正常。”
“那感情好，”应星忽地出声，长眉高高挑起，“那我可就和丹恒说你年轻时的糗事了，反正你也不记得。”
丹枫：“喂……”
“对哦！走走走，小恒，咱不跟他玩儿，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白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上前从丹枫手里抢走了乖巧可爱的丹恒，“想吃什么，姐姐请你，啊？你问丹枫怎么办？没事的啦，我这里有人脉的，保证把他安排好。”
丹枫无奈地跟在后面：“你们至少让我换身衣服啊。”
商议了一顿饭的时间，他们决定还是让丹枫在丹恒家暂住，丹恒没什么意见，甚至有些高兴，带着丹枫去商场买了些衣物就回了家。
他调试好浴室水温，正要出去喊丹枫洗澡时，就看见丹枫对着电脑饶有兴趣地观察，长发散落下来，龙尾在背后微微翘起来回摇晃，察觉到脚步声，丹枫扭头，伸手指指电脑屏幕：“哪里是开机键？”
“去洗澡。”丹恒拨开拦路的龙尾，冰凉的鳞片碰到他的手心，丹恒如触电般收回了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垂下眼睛，慌乱去找开机键，而丹枫只是看着他不语，将龙尾尖缠上他的手腕：“摸吧，我不介意。”
丹恒呆愣在原地，悬在半空的手动也不敢动，头顶传来笑声，紧接着温暖的手掌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你们的社会，多多关照啊，小恒老师。”
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心跳声震耳欲聋，丹恒按住胸口，佯装出无所谓的模样：“所以，这是龙尊大人的报酬？”
他举起被缠住的手给丹枫看，丹枫苦恼地想了几秒：“嗯……算是吧，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又付不起你的房租，听景元说你们这里四季分明，夏季会很热。”
“在我有足够的身家偿付你的收留之前，只能尽力帮你些忙了——乘凉也算，对吧？”
丹恒转身离开，恰好掩去脸上欢喜的神色：“随你，不洗澡的话让我先洗。”
丹枫听出了他话语中的笑意，随意地往椅子上一瘫：“去吧，不和你抢浴室。”
是个很好的孩子，丹枫心想。
他喜欢。
「恒枫sp」兄弟别搞
OOC致歉小圈注意sp圈注意！！！
文笔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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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活了。
正在睡梦中的丹恒突然摸到身旁一缕长发，原本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却没想到在他旁边的是伤痕累累的丹枫，他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便开始为此人处理伤口，好在他在智库中存放了不少的药品。
这事丹枫自己也觉得奇怪，他不是蜕鳞轮回了吗，给他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幽囚狱吗？身上伤口处还隐隐作痛，他看着床铺边的人，摸上他那毛绒绒的黑发，那头黑发的主人因他的触碰而缩了下脖颈。
在丹恒刚蜕生时，丹枫就和他见过，不过是在梦中，懵懂的小龙看着他，他满怀愧疚的......
OOC致歉小圈注意sp圈注意！！！
文笔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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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活了。
正在睡梦中的丹恒突然摸到身旁一缕长发，原本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却没想到在他旁边的是伤痕累累的丹枫，他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便开始为此人处理伤口，好在他在智库中存放了不少的药品。
这事丹枫自己也觉得奇怪，他不是蜕鳞轮回了吗，给他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幽囚狱吗？身上伤口处还隐隐作痛，他看着床铺边的人，摸上他那毛绒绒的黑发，那头黑发的主人因他的触碰而缩了下脖颈。
在丹恒刚蜕生时，丹枫就和他见过，不过是在梦中，懵懂的小龙看着他，他满怀愧疚的蹲下来安抚丹恒，给予丹恒一丝温暖，可梦很短，丹恒每次醒来就是一群人站在他的面前拷问他质问他，质问无果后用上刑罚，小小的身躯上遍布伤痕，可每当他进入梦乡，那位与他极为相像的人便会来临，带给他这无光牢笼的中一丝希望。
少年的身形逐渐生长起来，渐渐的快有丹枫那么高了，身体成长的同时丹恒小小的心灵也开始成长，内心也迸发出一些奇怪的心思，男孩对丹枫隐瞒了这段心思，在景元送过来书中他也明白了，那股奇怪的心思是何。
思绪回到现在，面前的少年几乎与之前无异，只是相对于之前来说要更沉稳了一些，但不似以前那般内向了，甚好啊……
丹恒包扎好伤口，抚上丹枫苍白的脸庞，他抬眸看向丹枫，殊不知丹枫也看向他，钢蓝的眸子与水蓝的眸间相撞，两人同时开口…
“小恒，对不……起”
“丹枫……”
两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两人无一人愿意先开口，只是这份沉寂被一位万界之癌打破了。
“丹恒老师！吃饭啦！！！”穹推开门大喊道，转头看到了站在地铺旁的丹恒，只是他貌似看到了另一个人，穹本想一探究竟是谁能谁上丹恒老师的地铺，谁知那人竟探出头来，穹以他5.2的视力保证，这个人和丹恒老师长的一模一样！他呆愣在原地眼睛不断在丹枫和丹恒之前跳跃，穹颤颤巍巍的问“丹恒老师，这人怎么和你长的这么像……”丹恒叹气道“这是我的前世，丹枫”
哦～前世啊，穹的心缓缓放下，前世？！！穹本来就有点冒烟的CPU在此刻立刻了着火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了点踢着正步走了，走时眼神坚毅，丹枫勾起唇角对着丹恒说“你有很好的朋友呢，小恒”丹恒点头。
门外再度传来敲门声，丹恒打开门，只见列车长推着小餐车，列车长对他仔细叮嘱，丹枫因为药物的影响有些昏昏欲睡，意识模糊之际，他的唇上感到一阵温热，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丹枫？先把饭吃了”丹枫的尖耳似不满一样抖了抖，但还是张嘴一口一口吃完，然后“呲溜”一下缩进丹恒的地铺中，平日里高傲的龙尊大人此刻却像一只柔软的猫，竞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待丹枫睡着，他站在床边看着丹枫的睡颜，心中却五味杂陈，他不敢去表明他对丹枫的爱意，他怕这一切被当做小孩子的一时兴起，怕被厌恶竞喜欢自己的前世……他只得一点点试探，他却得到了小孩子的待遇。
在智库的丹枫缓缓睁开眼睛，他的鼻间全部都是丹恒的气息，水蓝色的眼眸垂了垂，似乎有些暗淡，他不好说对丹恒的情感，有爱恋有愧疚有自责……自幽囚狱那会他出自于愧疚便对自己的后世无限制的纵容，可却在此期间爱上了他的后世，他没说出口也无法说出口，他想让丹恒走出去，至少不是这暗无天日的牢底。
“醒了？”丹恒关上书朝着丹枫这走来，看了看丹枫身上的伤，持明自愈力恐怖如斯，短短几个小时便好了大半。
“嗯”丹枫见丹恒拿来一碗粥，白粥上面还冒着阵阵雾气，丹恒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汤匙，舀起一勺白粥递到丹枫的嘴边“温的不烫”丹枫的耳根子微微红了起来。
“多谢，我自己来就好”丹枫伸手想要接过，可身子一歪差点扎智库地板上，丹恒眼疾手快的给人扶正“你现在还有些脱力……还是我来吧”
这一碗粥对两人而言都吃的十分艰难，丹恒将碗筷洗完后，钻进被窝“抱歉，列车上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只能挤一挤了”丹恒带着歉意对丹枫说道，丹枫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把丹恒的头。
深夜，丹枫和丹恒两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没一个人睡得着，丹枫心里始终过不去他给丹恒所制造的苦难，而丹恒心里藏着对丹枫的爱意。
最终还是丹枫开的口，是他使自己的后世落得如此下场，是他是他的后世失去自由，即便丹恒早已自由，不在惧怕过往，他任害怕着，愧疚着。
“小恒，抱歉”丹枫的声音很轻，像是惧怕着面前人的嫌恶。
话虽没说全到丹恒已然明白丹枫的意思，以前丹枫也常常对他道歉，他一一原谅，但他也知道这是丹枫心里的一根刺，仅仅几句话是无法拔掉的。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的看着丹枫，语气也带着点点深沉“丹枫，你伤好了吗。”
闻言，丹枫呆呆的点了点头“应当是全好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脱力。”
群号：897416246
【枫恒】尘泥（十六）
*破镜重圆
*正剧if线，丹枫、丹恒同时存在，有原作关键剧情大幅主观改动
*本章为倏忽之战全程捏造。拖了这么久终于要写到开坑时的合集台词了。
“我来履行我的承诺。”
丹枫立在门槛外，遥遥看向正厅台阶之上，被神策府常驻的云骑围拢的前任剑首。
镜流回头看他。孟冬的寒风倒灌而入，将前任持明龙尊的长发鼓作飘摇的网，勉强支起那具看起来单薄得不胜衣袍的身子。
“景元，我方才就说不必如此。”镜流被数柄枪锋封尽所有去路，只自顾自牵起嘴角，“我既不加遮掩登上罗浮，便是回来接受我的所有罪责，那正是我要与丹枫交换说明的事情。”
...
*破镜重圆
*正剧if线，丹枫、丹恒同时存在，有原作关键剧情大幅主观改动
*本章为倏忽之战全程捏造。拖了这么久终于要写到开坑时的合集台词了。
“我来履行我的承诺。”
丹枫立在门槛外，遥遥看向正厅台阶之上，被神策府常驻的云骑围拢的前任剑首。
镜流回头看他。孟冬的寒风倒灌而入，将前任持明龙尊的长发鼓作飘摇的网，勉强支起那具看起来单薄得不胜衣袍的身子。
“景元，我方才就说不必如此。”镜流被数柄枪锋封尽所有去路，只自顾自牵起嘴角，“我既不加遮掩登上罗浮，便是回来接受我的所有罪责，那正是我要与丹枫交换说明的事情。”
“是我秉承忠于「巡猎」而造就的结果、是我在身堕魔阴之外还应承负一等的罪名——”
她自持至此，终于也叹息一声。
“——被我亲手逼作「刃」的应星。”
警报拉响时，丹枫正站在将军府中电子像素勾勒的沙盘前，与腾骁及景元察看罗浮的恢复情况。倏忽本被前两日那场突击战逼得暂退，几刻前黄钟系统共鸣递来的还是方壶竭力抵御丰饶军队反扑的战报。
然而最高级别的遇袭警报响彻所有洞天，腾骁划指调出罗浮各洞天实时状态监控，原本标示黄色、呈修复字样的星槎海缩略图在投影间渗出一片刺目的红。丹恒想起他先前才到达这个时间点时，的确是以丹枫之目看到过施工修补洞天的地衡司勤务。
丹枫挥手提了枪往外行去，正要一念化形载着景元赶赴前线，一艘星槎就在此时闯莽而落，在本不符合起降标准的将军府门口漂甩出一道尾烟。前方驾驶位的白珩甫一招手，现任龙尊与下任将军接班人一跃而上，还没停稳的载具便又疾驰飞出。
“单是我刚才起飞时所见洞天缺口的情势，罗浮应是被声东击西了，也不知这回又要多少将士以命填补……才护得住！”
白珩将加速引擎一拉到底，反向压流的空气撞得丹恒脸颊作痛。他们转眼就抵达战场上空，星槎前盖的护罩顷刻被银杏镖刃劈头盖脸剐出刺耳的声响，那些随寿瘟祸民意念迸射而出的叶片繁密似雨，片刃都带着誓要绞杀「巡猎」每一个活口的狠绝。
丹枫一眼便看到持明主守的区域，信手唤来雨云掩护后挥臂将击云作箭，借着白珩创造的高空战略点以枪牵身电射而出，凭坠落的冲力一击穿透地面那处「丰饶」带领者的头颅。在攻势间苦苦支撑的持明军队都因着龙尊亲临的这场及时雨而重振士气，暂时防御住了那处阵线。
缺口处涌入的步离人与造翼者源源不断，几乎铆足劲要冲散其他各处防线，而罗浮急召的援军还未完全补上。熟悉的剑光已然在缺口中央纷扬闪烁，丹枫没有停留，踩起水龙就追着那艘同样直奔中坚战场的星槎而去。
异变也在此时陡生。缺口外的虚数空域里猛然窜出一道迅疾得看不清轮廓的巨型触手，正是直冲挥锋纵舞的剑客攻袭。附近原本正在覆盖火力的一架金人脑袋上探测术阵闪烁，转过炮口毫无顾忌地对着那不明来物倾泻，却未能阻慢半分。镜流本也因着锋锐过甚，在方圆距离内不曾有其他同僚并行，电光火石间恰巧得以翻身朝远离队伍处险避。
那触手便错在几尺外击出一个凹坑，飞溅的砂石在镜流脸侧抹出一道血线。星槎不顾那触手尚在旁侧，兀自滑翔而下，抛探出长坠的绳索。丹枫凭着百年间合作的默契并指遥点，比风雨台所模拟的白日更为刺眼的惊雷直劈而下，狠厉砸向那恐怖的袭击者，爆起弥漫的尘烟。
丹恒感到这具身体里积蓄的力量空去五分之一。丹枫从来知道「百冶」所造的金人在战场上势不可挡，而在那样集中的火力之下触手却不受阻滞，他出手掩护白珩更是分毫不敢怠慢。
镜流也同时蹬地跳起，拽住绳索下端随星槎腾空悬挂，将要飞离。缺口处又射出更多触手，丹枫操纵水龙直迎而上，击云枪尖所汇聚的力量将他的长发鼓散扬飞，展作一面奋勇的旗帜。
但丹恒的视野就在兵刃相接的那瞬陷入空洞的黑白，如老旧的碟片机晃出顿闪的雪花，一声极尖利的嗡鸣炸响，目所能见的事物在深壑虚无的裂隙间断作错位的切片、又于一息间再度拼接——
于是裂隙所覆盖过的兵士秋收割麦般倒下，空中腾飞的星槎队群失衡坠落，势如破竹的压阵金人无端生出锈迹停止运转，四处冒起烽火般的黑烟。这把宇宙尺度的铡刀不余任何挣扎的余地，只将俎上的他们拦腰斩断，提出再不能缝补契合的切口。
丹恒甚至能看清世界重归完整的那一刻，天幕下的战场如同热油泼锅，裂隙消失的地方血液喷薄。丹枫的额前与嘴角有黏稠的感觉垂流而下，浓厚的铁锈与尘土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不免有些眩晕。
这便是令使级别的威能。生命之神的使者以如此轻蔑的方式宣告他的驾临，不过举目抬手，就抹杀数倍于智库里「倏忽之战」词条文字数量的生命。
丹恒没有任何一时比现在更深刻地体会到，即便他已经有着百余年的星际游历见闻，却也还是距离真正的战争太远。
曾经在雅利洛-Ⅵ开拓时，丹恒与两位旅伴一同经历了上下层区的冲突，但那仅是恶劣环境下有关阶级平等的争斗，任何人都并未在这样苦寒的风雪间丢弃人性，所有的对立终究只是为了谋求同为贝洛伯格人应得的生存条件。
而「巡猎」与「丰饶」的不死不休无法与此类同。他承袭「饮月」名号至今，也不过多是协助十王司处理魔阴狂症、镇压审讯近几十年蠢蠢欲动的「药师」信众。丹恒虽有践行「巡猎」所向的使命与觉悟，却缺少足够深刻的信念与见证。
分明丹恒与白露才是如今罗浮持明的族长，然而罗浮持明诸事还是丹枫亲自操持，亦不置一词地由他纵意游历。他比起丹枫而言仍是太稚嫩，又或者应当说，丹枫把他保护得太好。
记忆不会随着丹恒的百感交集驻足哪怕半秒。腾骁也就在此时赶到，张开作为「巡猎」令使所承的权能，护持着最前端直面倏忽的幸存兵士。丹枫身为「不朽」遗恩洗礼的持明龙首，在与「丰饶」使者的正面对垒间仍像是被从头到尾碾了遍骨头，匆忙一瞥间看得身侧原本要暂避锋芒的星槎也被那骇人的一击削去右翼，摇晃着迫降在地。
他张口发声，呼啸着龙裔的古语。景元探出头快步疾攀，几步便至护卫镜流的巨型金人顶端，石火梦身凝形而现，携着万钧雷霆与枪掀的古海浪潮并行相辅，直刺空域中一点。
那处本是空无一物，在这阵锐不可当的攻势下扭曲了空气、暴露出一团不规则的肉躯，内陷着裂开一张口，生生莽吞了二人合力一击的前锐部分。长枪与阵刀均被震开，攻势不减反增，紧续的天洪不遗余力地冲刷着那团影子。
「丰饶」的血肉同样会受伤，滴落成流的血却如有生命般探作无数触角，沿着垂坠的方向朝地面的云骑破空而去。尽管他们反应过来倏忽借势成局，但要回护腾骁也有些鞭长莫及——
霜寒掠境，同样浩荡的一斩在剑光迭起间转瞬即逝，几乎叫人发觉不了时间被窃去。触须在腾骁身侧、在拼杀的云骑军阵前触手可及的近处截停，雷暴紧随其后，铺天盖地将冻起的触须炸作齑粉。
「无罅飞光」立在星槎的外盖上，那把名为支离的好剑从锦帕包扎的手心咣啷落地，剑客的惯用手已是在强行催动剑势间被迸裂的伤口染作整臂鲜红。曲弓在亮彻阳日的闪电间盈至满月，箭矢擦出流星般的焰尾，在潮墙的掩护下直射那团肆意扩张的血肉。
丹枫没有去看那箭的结果，只迅速分去被箭矢穿透的潮墙、卷起星槎残骸上的两个战友，正要朝远处提剑赶来的白发工匠递去。丹恒却感到操控云吟的手上纵令忽换，击云于浪潮收拢作罩的同时脱手而出，重渊珠在直循箭矢的轨迹间嗡然作响，而丹枫则转身扑向景元！
视野又一次断了片，丹恒在丹枫按紧景元脑袋的动作间听到轰隆砸下的巨响，有什么东西的边角撞在丹枫的背脊，他们无可避免地往下坠去。细小的银杏叶片逆反仙舟研究长生种的所有规律、如孢子般在空气中茂盛散播，布满触角爆裂所及的每一处。
四周只闻魔阴发作的悲号哀嘶，丹枫紧紧捂住景元的口鼻，治愈的权能从指间毫不节制地灌入景元体内、顺着血脉流遍四肢百骸。他额前已遮盖住一侧眼睛的血斑随气音短促的云吟化为承托，替代水流为他们缓冲落地。
击云也几乎同时坠在他们不远处、整柄枪尖斜插入土，饮月手中满溢的「不朽」之力与附近饮过他精血的长枪勾连，在景元身侧辟出一处屏蔽「丰饶」侵略的净地。
丹枫终于松手，看得身后的巨型金人在他们方才浮空而起的地方瓦解为废弃零件，银杏叶触及云骑盔甲便似菟丝子般疯长。生命使者的躯体在百步穿杨的箭矢与坚可刺穿龙鳞的长枪下毁去半侧，血肉扭曲变化着将整个创面纳入体内，表面却还清晰可见有细胞在以恐怖的速度蠕动修复，伤处已是将要全部板结。
腾骁快速合掌几回，「巡猎」的权能在太极起势的调和间化作空域中的繁星，顷刻便在空气里催开万千朵蒲公英的云火。炸碎的余烬陨落成雨，本因着云骑受到污染而暂时占了上风的寿瘟祸族，又在追猎力量的洗礼下腐蚀羽化，与烧殆的「丰饶」本源混在一处，不分彼此。
丹枫与景元接到腾骁寄命的一望。短暂转过头来的现任罗浮将军五窍淌血，一手仍是勉力撑起净化「丰饶」污染的领域，另一手则冲着景元，张开五指用力一挥——
罗浮军队总指挥，全权转由景元代行。
青年云骑从丹枫的庇护里站起身来，提起阵刀以刀柄郑重击肩。他用力在丹枫的小指上捏了一下，迈步冲向后方新至战场的援军。
竭尽全力拖住倏忽……待下方战场结束，即刻驰援。
空中那团血肉的修复已进行到覆盖疮疤，丹恒感到这具躯体的双目极尽瞪眦，与前几日突击战丹枫将要返化本体时感受相同。深嵌地里的击云震颤自动、倒拔而出归至丹枫手中，持剑奔至的应星与景元擦肩而过，却是不曾交流。
他也未多分半眼给那些让罗浮兵备远超过去百年的得意之作，只直直看向骁勇绝伦的持明龙尊，丹恒在应星的眼中看到一双凝出竖瞳的眼，看到那张无比熟悉又十分陌生的脸上浮现出鳞片。
丹枫不问镜流与白珩是否安顿，手中的击云解散成萤、聚流至枪身的重渊珠内，又被那双戴着手套的手纳入胸口，「不朽」的伟力洗去持明的人形，将躯体抻张着趟过血迹遍布的尘土——
他朝不过爪高的短生种俯首低下巨硕的头颅，看着同样是为剑客的工匠消失在视野上方，便驱动盘桓的本体，带着头顶几乎感受不到的重量凌空而起，猛然冲向那团血肉！
云雨在龙啸古语的呼召间同赴而来，苍龙摆动身躯，倾出一个几乎倒翻的角度。头顶被猛踏借力，一道身影在丹恒眼前腾跃而出，剑身在有力的臂指间拭出寒芒，直刺生命使者收缩包裹创面的皱褶堆积之处。
然而血肉瞬息改化，无数肉瘤自那不能称之为皮肤的表面突起膨胀，隐隐有爆开之势。应星在跳跃的抛线间稍偏锋锐，三尺剑刃错开肉瘤，仍是借着掉坠的引力在缝隙间狠狠剐开一人身长的腥绽伤口，云雨适逢其时地降落，冻雹不遗余力地朝那道新添的创处倾泻。
肉瘤在冷寒的风霜间撑喷出无色的液体，被云层与低温裹挟着拦在向下坠落的工匠身外，苍龙回身低飞，正是在应星的落点穿梭而过，以身接住微尘般渺小的战友。
倏忽不再隐藏无定变化的恐怖能力，只快速将肉瘤表层缩入体内，换上毫发无损的新面，探出与先前袭击地面云骑同样的触手，张牙舞爪地侵袭丹枫与应星。
工匠不得不在每次落定时以剑刺入苍龙的背脊稳定身形，丹恒通过背上的细微刺痛感到丹枫每一次都能准确地接住应星，以快速掠动的身躯承过所有重击，不叫战友损耗半分。
龙身的挂彩既有来自倏忽的恶意，也有奋战间难免的损伤，可他仍然辅助着应星，相信着同为五骁的短生种的能力。
丹枫以云吟的气象与倏忽复而对撞一回，硬扛了这次攻击后摇动身子、要再接住又一次游走骚扰令使后抽身的应星。丹恒已经感受到丹枫逐渐不支，游龙载着短生种如此交错配合，是全然凭着誓要剿杀「丰饶」的信念榨尽气力角斗。
但他们眼前忽然铺展开广袤的星海，散发着与洞天缺处外虚数空域完全不同的红光。巨分子云、红矮星、超巨星、中子星，距离丹枫最近的一颗星辰在眨眼间完成亿万年为单位的演化，周围的其他星星也呈现着宇宙中不同的行星与恒星演化阶段。它们的爆炸与宇宙的膨胀共鸣着，合作一曲永生不死、还年驻色的吟唱。
丹恒被这样广阔的幻象震骇得无以复加。胸腔中沉默的重器在中子星与黑洞逆返化为分子云的过程间再度开口，它并未赞誉「丰饶」权能执掌的死生纠缠往复，而是沉重吐息、砺出愠怒的爪牙，奋力让伤痕累累的丹枫重振而起，晃动尾巴将直坠的应星甩出令使级别的战场。
红移现象在这处虚幻的图景间持续折射，拉伸出与那位药师捻指而临时相似的诡谲普照。丹枫屏息从近身缠斗的战场间抽离，与那团无定变化的血肉之影遥遥对望。
倏忽笑了一声，不带半点嘲讽，而是信手拂开或远或近的恒星，于是无数的白矮星生生坍缩返归、又迅速重新聚变至主序星，他开口，说着丹枫念发云吟术时的古语：
“改化万物的「不朽」，你甘心就沦落至此、与「巡猎」为伍吗？”
那些平静的字词灌入丹恒的耳中，像是扭曲的咒音。丹枫稍稍挣动身躯，在「丰饶」令使期冀的目光间先咳出喉咙里哽含许久的淤血，体内的妄语越发激昂嘈杂，他以人类的语言回以极尽轻蔑的冷笑。
“痴心……妄想。”
诡丽的宇宙随着这句掷地骤然爆发，无数星辰汇拢于生命之神的使者身侧，化作附着在那团血肉上翕张的血红细胞。倏忽的威压猛烈增长，丹枫在刺目的白光间看清令使身上飞速演化的生命之理，只高昂起苍龙的尊首——
搏动的龙心输送出饮月传承所蕴含的力量，覆过脑海里牵连着理智与人性的所有认知。丹恒感到浩瀚得远超尘世的神性包拢他们，如同蝼蚁仰望无边无际的混沌，而他所连接到的身为「丹枫」的认知就此消逝。
他呆滞在「自我」解离的苍龙体内，不断接收到两股可叫山崩地裂的力量反复对撞的五感，每一回相接都只感触到鱼死网破的决绝。
化为本体龙形的饮月终究不是真正的「不朽」令使，越是碰撞、越是衰减，但苍龙仍是掘尽血脉与传承的最后一点力量，要将「巡猎」的使命践行至身无孑遗——
一轮黑日就在此时自下方燃烧着升起，转眼便扩张至目所能及的尽头。随着绝对黑暗的「太阳」一同呈至苍龙眼前的，还有一枝无风摇落的紫玉木槿。
太阳在瞬息膨胀至崩散，花瓣湮灭于无声的永恒之间。
战争从不看每个人是否做好准备，因为宇宙本就是文明间相互狩猎的广袤森林。
TBC.
如题，我不信有人还能比咱更全。(如果不全欢迎补充呀)其他官图见合集哦
内容包括官方在米游社、微博、小红书、LOF发表的关于丹恒老师的全部图片（部分模糊致歉）外网商稿和与官方风格差异过大的官方约稿就不放上去了
更新小不点猫猫和外网日历
更新列车组二周年贺图和丹恒小不点猫猫
今后也会一直更新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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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也会一直更新哒
赏秋
本文枫哥大概是一种类似伴生灵的存在？
秋天到了。
树上枝头叶零落，随风起，纷纷扬扬。
正值秋高气爽，万里无云，阳光无遮无拦地洒下，透过树影投下斑驳光点。
正是赏秋的好天气。
丹恒接下随风而来的红叶，又信手将它抛在风里，看着它随风飘扬。脑子里无端想到这句话。
“枫。”他轻声唤道。
“我在。”丹枫自然而然地接下话。无需多言，他自然明白丹恒心中所想。
毕竟他们是如此相近。
却又如此不同。
看着这漫天落叶，他又不禁想起了当年。
当年有一院红枫，与对酌五人。
可惜斯人已逝，故人风流云散，一别如雨矣。
思及此，又不禁落寞...
本文枫哥大概是一种类似伴生灵的存在？
秋天到了。
树上枝头叶零落，随风起，纷纷扬扬。
正值秋高气爽，万里无云，阳光无遮无拦地洒下，透过树影投下斑驳光点。
正是赏秋的好天气。
丹恒接下随风而来的红叶，又信手将它抛在风里，看着它随风飘扬。脑子里无端想到这句话。
“枫。”他轻声唤道。
“我在。”丹枫自然而然地接下话。无需多言，他自然明白丹恒心中所想。
毕竟他们是如此相近。
却又如此不同。
看着这漫天落叶，他又不禁想起了当年。
当年有一院红枫，与对酌五人。
可惜斯人已逝，故人风流云散，一别如雨矣。
思及此，又不禁落寞，惊觉迎面寒风吹骨冷，平生一股悲凉来。
丹恒依旧望着眼前秋景，却伸出手来，与他十指相扣，分毫不差。
丹枫知他心中所想，他亦是如此。
毕竟他们是如此相似，如同彼此半身。
若此后秋景无人共赏，不若与我一道，看遍四季轮转。
灵感来自今天一学长说的话。
就说今天很适合出去走走，然后晚上就突然想到了。
【恒春迎青枫96h｜2.12 9:00】[论坛体]请问我是遇到了杀猪盘吗？
非星际背景，近未来现pa
[阿基维利什么都聊]→[洗车星：水版]
【标题】[求助]请问我是遇到了杀猪盘吗？
1L dQwer783
我结识了一位网友，相处还算融洽，但对方的言谈偶尔会让我感到有些……奇特。
和朋友提起，他们说我这是遇到杀猪盘了。
上网搜索了一下，“杀猪盘”是指犯人伪造可信人设长期与受害者聊天，目的是金钱的诈骗吧？
这是否能套到我认识的这位网友身上……我暂时无法确定，因为他还没有向我要很多钱。
1L
？？没有要很多？是说已经要过钱了？
2L
我日行一善
来，聊天截图来几张看看
3L
咋，你很缺朋友吗？都...
非星际背景，近未来现pa
[阿基维利什么都聊]→[洗车星：水版]
【标题】[求助]请问我是遇到了杀猪盘吗？
1L dQwer783
我结识了一位网友，相处还算融洽，但对方的言谈偶尔会让我感到有些……奇特。
和朋友提起，他们说我这是遇到杀猪盘了。
上网搜索了一下，“杀猪盘”是指犯人伪造可信人设长期与受害者聊天，目的是金钱的诈骗吧？
这是否能套到我认识的这位网友身上……我暂时无法确定，因为他还没有向我要很多钱。
1L
？？没有要很多？是说已经要过钱了？
2L
我日行一善
来，聊天截图来几张看看
3L
咋，你很缺朋友吗？都怀疑是杀猪盘了还不快跑？
4L
信息太少了，你那些朋友是靠什么判断这是杀猪盘的？
5L
一般会让人想到“这是不是杀猪盘”的，就已经（。
自求多福
6L
尊重，祝福【我会闭眼
7L
乱码的随机ID，1帖小号
[主页截图]
咱们阿大论坛运营也有业绩指标要刷日活吗？搞这么钓鱼的装弱智写手帖
8L dh
第一次发帖，忘了修改用户名。
并非编造，这个号我用很久了，只是之前一直在档案馆版潜水。
回到正题，朋友对我这位网友的怀疑基于：
1.网友提到过秘书、司机、自己的公司、一种联盟那边很贵的酒（具体品牌我忘记了，需要查记录），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的生活环境。
2.但与第一条相违和的，向我借十巡镝，说没带钱不能买便利店的面包……
朋友X的原话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土豪朋友？杀猪盘立人设罢了，他以后准管你借钱周转公司。
……这是不可能的，我没那么多钱可以帮助人开公司，仅凭这点判断，我认为过于武断了。
9L
你愿意信他真不是杀猪盘，都不愿意信我是帝弓司命
10L
这已经没啥好判断的了，铁杀猪盘……
要问为什么？
傻孩子，当然是因为不可能天降有钱人陪你网聊还管你借钱呀
11L
楼主是做梦高富帅爱上女大学生呢吧[笑]
不是杀猪盘就是网络装b犯，撒，选择你的英雄吧！
12L
【啊哈新闻】某女子自称与和平公司p47恋爱三年被骗光存款，对方竟是欠下巨债的大乐透老彩民？
13L
【啊哈新闻】年度杀猪盘关键词评选：创业，高富帅，投资老师，退役军人，内幕消息，带你赚钱，公司流动资金断裂急需用钱
14L
新闻都在上头了，随便搜的，案例一抓一把，楼主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15L
楼主说的也对，十巡镝买面包好像不是常见杀猪盘套路啊？
16L
不管怎么说，真的有人信网上遇到有秘书和司机的大老板吗？
17L
回楼上，有的，我打网游经常看到土豪，羡慕嫉妒恨
巡镝是仙舟货币吧？特意用了咱这边不太熟悉的联盟人身份……我不好评
18L dh
我回顾了一下我们的聊天记录，还是没有找到太决定性的证据。
>>14L
谢谢，新闻我有看完，提高了对杀猪盘的认识。
>>11L
我是男性，对网友也没有任何恋爱的想法，他只是我觉得聊得来的书友。
19L
楼主执迷不悟[摊手]
20L
信他去买个面包都要管你借十巡镝
21L
又看了一遍主贴
等，楼主自己不也“偶尔觉得奇怪”嘛！！
22L
我只能说人是有第六感的，开始怀疑网友有问题时一般是真有点问题
23L
怪不得楼主头像默认ID也默认，好没情趣的男人[撇嘴]
24L
男人也放不下？
醒醒，对面只是个和你一样长着○○的男网友，有什么好在意的，快去找个卖茶叶的女网友
25L
提高认识，继续上当
26L dh
……也许他是真的手机上没零钱。
我觉得网友奇特是对他综合性的感受，三言两语很难形容……
从我认识他开始说起吧，内容可能会有点长。
27L
md我就知道是写手帖
28L
难道不是基佬帖😆
29L
楼主明显是有感情了啊，难搞
30L
我这个生活费只有2k信用点的，手机上都不缺十巡镝
31L
如果那天，风平浪静，我没有遇到他……
32L
其实也可能真的是个大老板，真的刚好缺十巡镝还要向楼主借，只要没管你要大钱，当个电子宠物玩着呗
盘哥免费陪聊，你赚了呀！
33L
>>30L
同学，2k信用点兑换完刚好10巡镝！你生活费只有这么一点点？
但不是我说，楼主这找尽各种理由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就是真被骗也没救了吧[笑哭]
34L dh
>>33L
我会和诈骗犯绝交并上报给警察。
只是现在还无凭无据，不能随意断定。
我并没有转移话题，也没时间陪真正的诈骗犯闲聊。
根据查到的杀猪盘案例，多数来自有强社交作用的网站或软件，但我认识网友……嗯，简称他为F吧，是在博识学会为举办年度书籍评选活动而临时设立的子站。
就是这个活动：[链接：博识百本年度选]
大家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为喜欢的书打分，还在评审期。
35L
突然好小清新
36L
尽管你们说同质化，但年度推理小说我还是要投给渔公案！！
37L
第一次见这种场合也有盘哥狙击
当真是无处不在啊他们，业绩这么难吗？
38L
>>36L
渔公案在恋爱喜剧小说赛道哦（轻轻）
39L dh
上个月月初，我整理了今年阅读过的书单和读后感，发在该网站的讨论区，有很多人私信问，我每个都回了。
F就是其中之一，开始的时候他和别人没什么不同，问我为什么编号37那本买不到。
因为是大学图书馆收藏的孤本，我在征询过教授许可后，答应他扫描了放出来。
后来我陆续把新看完的书补充在帖子中，中间有十天吧，要去模拟极地生态区考察，在外面没信号，回舱内要整理白天的笔记，没空看书，就停止了更新。
等又上去更新时，我看到F给我发了私信，问是不是再也不更了。
40L
嗯？嗯嗯？
我知道楼主的博识论坛马甲是什么了……
41L
打开了评选站讨论区，帖子太多了，有点难扒
42L
仔细一看，DDD……怪不得这里固马也有个d
43L
吃瓜吃到陌生领域
为什么咱们阿大论坛也开始谜语人？？DDD是什么？
44L
ls，搜精华帖，看楼主id
44L
啧，有点真实性了……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知道DDD才编进来的，现在写手帖都很厉害。
我去私信DDD问一下
45L dh
……很明显吗，不要问了，是我。
46L
！！！
47L
还是私信了，回复超快，果然正在冲浪
[截图]
阿华田糖布朗：我看到阿大论坛有个楼主自称是你发求助帖！！
阿华田糖布朗：[链接 请问我是遇到了杀猪盘吗？]
阿华田糖布朗：是不是您呀……
DDD：是我。
48L
……怎、怎么说呢，看再多书也救不了感情问题
49L
原来DDD佬也会被盘哥骗感情
50L
我拉了一下楼主的书单列表，好多精神分析学和心理学的书
其实F也未必是盘哥啦……我相信DDD能分辨
51L
仙舟古话：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
52L
突然好奇了，我的小姐妹私信顶帖了好久都没撩上，这个F是怎么成功的……
我要不要把这个噩耗告诉她[阴险]
53L
即使是DDD也是个正常人啊
一天更三本，还以为是量子波动速读仿生人
54L dh
>>53L
书评里写过了，有时读的史料已经有一部分被学界证伪，那些章节跳过了，才能读的比较快。
当然我不推荐那些书，只是做研究需要读的，姑且写了感想。
55L
比起楼主怎么学习，我更想知道楼主怎么被攻略的（喂
56L
速度更，我不是阿大的，再有半个小时就要拉电闸了！！！
57L
我也私信过DDD为什么突然不更了，为什么我没有顶替F成为楼主的亲亲网友？？
58L
向杀猪盘学习网络交友技巧
59L dh
没那么复杂。
我回复F的给其他询问者的一样：这些天太忙了没空看新书，不好意思。
F问我，在忙什么？
那时我认为这个问题对陌生人关系有点冒失，没有回复。
但过了一天，F再次发私信给我：不想回答可以不用答，加个联觉号？
……我的回答可能也很没礼貌吧，我当时只回了他一个问号。
F没有介意，解释说这个评选站每年只活跃年末这几个月，怕过了年度评审期后，明年联系不上我。
他说平时很忙，没空关注新书，难得碰到一个阅读口味相似的人，借我便利地筛选书单。
60L
把白嫖别人精力说出了一种理直气壮的味道……
61L
不仅在讨论区白嫖书单，还要加联觉号方便第二年继续白嫖！
肃然起敬
62L
得寸进尺了吧？
63L
站在楼主已经万般难舍地来发帖问网友是不是杀猪盘的现在……突然感觉人际交往的真谛是“主动”
不管有多冒犯，主动的人才能有故事
64L
笑，收到姐妹发来的链接睡前吃瓜，居然感到如此心痛
难道是我那会发给楼主的“哦哦，感觉您平时都看很多书的样子，是学心理学的嘛[星星眼帕姆]”不够可爱吗？！！
65L
>>64L
DDD可能每周要收到好几条这种东西
还不如你骂他的年度列表更能给他留下印象
66L
学到了一些…………
67L dh
>>64L
抱歉，但那条我想我有回复。我修的不是心理学。
然后我点了F的个人主页。
他的主页没有长评，只有对书、电影的打分和短评，短评在300字内，没有分段排版，不过内容很有意思。
通过他的主页活动痕迹，我认为对方至少是个口味相似的真人，所以加了他发来的联觉号。
68L
楼主就这么给人自己的联觉号了？？
69L dh
只是个号码而已。
70L
记笔记：要好好经营主页
71L
楼上也要去做诈骗吗？
72L
>>71L
母胎solo，网瘾女青年
在学习网络搭讪
73L
我还真没见过杀猪盘从这种小众的网站入手交友的，他们一般广撒网，都在很常用的交友恋爱相亲网站活动
这种网站bking比较多，看书是装b的环节
74L dh
我和F讨论过很多书的内容，即使日常生活的部分是假的，他的观点见解也是真实的。
从一开始我们聊天就很融洽，这对我来说是少见的体验，F仿佛是屏幕另一面的“我”，尽管这边的我不能预测那个我的答案，但在看到的时候就会产生“是啊，我也一样”的想法。
但朋友看了聊天记录，认为F是在有意迎合我的观点。
一个女性朋友说，如果F不是在猜我的想法，不可能在所有看法中都和我保持高度一致。
这点我其实也承认，人是多样的，高度相似的团体往往是有人特意收敛了个性。
75L
我现在渐渐相信不是杀猪盘了……
不然楼主这么认真有点可怜
76L
家里有个亲戚是做警察的，问了下
她说盘哥放长线钓大鱼，半年不提投资的事也很正常
有个受害者到现在都认为盘哥是星神赐给她的人生导师，还怪家里人报警，让盘哥以为她恶意揣测，惹他生气了才被盘哥拉黑的……
77L
热帖啦！恭喜楼主
78L
>>77L
😂
楼主睡前发帖被扒了博识论坛马甲不说，现在那边挂热的贴子是讨论“学习心理学是否不能提高识人能力”、“我们论坛有哪些bking”和“诈骗的登门槛效应”
79L dh
……
80L
说句话呀，其实你也觉得F有异常吧，不然不会发帖问
81L
诈骗受害者很多心里门清
只能说感情误人
82L
>>81L
说得DDD像gay一样
83L dh
不好意思，今天要睡了。
我还要思考整理一下最近的事，有空再更新
84L
跑了
85L
跑路了呢……
86L
是谁把这个链接挂去博识论坛当案例的，站出来！
87L
落下个标点
。。。。。
帮楼主补上
……
93L
楼主根本没睡啊！
半夜两点DDD诈尸更新了书单，我收到关注书列提醒时吓一跳
94L
DDD的肝还好嘛……
95L
最新一本是《我们时代的神经症》。
半夜不睡，鉴定为植物神经紊乱好了，难怪要神经症。
96L
我们也没睡啊[抖擞]
97L
这本我看过诶
有个案例很经典，患者重复错误的模式，遭遇家暴却不愿意离婚，其实是因为眷恋疼痛带来的安全感
98L
>>97L
怎么让你一形容好像s、m似的
99L
DDD的更新一直很晚，深夜两三点常态了
有时凌晨更新，我怀疑他是没睡
……
108L dh
我至今也不认为F是骗子，因为他提供的建议帮我想开了一些……陈年旧事。
算是我的刻板印象吧，F的言谈很有教养，对仙舟古文化也颇精通，学识文化水平和他的人设是匹配的。
但朋友的提醒让我想到了一些迹象。
F没有提过理财、彩票，但确实提过股票、投资和创业的事，他说有机会的话真想脱离公司单干，不过有生之年应该不可能了。
此外，上周我陪朋友去看希露瓦的演唱会，聊天时F问我：希露瓦是谁，偶像吗？
朋友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不认识希露瓦乐队的人，除非与世隔绝。
109L
突然冒出的楼主自然跳过了假装睡觉却在偷偷更新书单的事
110L
中午好啊！
111L
希露瓦赛高！！
你朋友说得对，很难有人不认识吧？最近爆的贝洛伯格七百年电影也没听说过？主题曲就是希露瓦唱的啊！
112L
>>111L
我就没听过……
113L
歌可能听过，但不一定记得歌手名啊
114L
高管→想创业→向你借钱→为了我们共同的幸福未来奋斗！
→掉进贷款陷阱
The End
115L
隔着网线能解决你什么问题，还不是陪你聊天最后你自己想开了？
别把感情寄托在F身上，你连他人都没见过
116L
不是，你们怎么抢到希露瓦的门票的？？我怎么只能在场外？
117L dh
F给我发过不出镜的照片，不过他很少发。
前几天，晚上十二点时我被锁在了图书馆古籍室，是我忘了闭馆时间，就决定在那里睡几个小时。
如果告诉朋友，他们可能会出寝室来找我，会给人添麻烦，所以把这件小事分享给了F。
F说可以把《仙舟求药方略》当枕头，因为最厚实，封面纸张材质也最柔软，珍藏版的封面是用绸缎做的。
118L
要是我的网恋对象这么说已经被我绝交了
119L
真的很柔软么？
话说管理员帕姆没发现古籍室还有人？闭馆前都会巡逻的啊。
120L
……原来图书馆门口张贴的那张“不要半夜睡在古籍室”的告示是因为楼主吗！！
121L dh
>>119L
前一天晚上通宵了，闭馆时可能睡着了，没有听见铃声。
我拍了《仙舟求药方略》给F，问他是不是这一版。
F肯定后，也拍了他的桌面给我看，说这么晚只能在办公室喝茶提神看财报，彼此彼此。
就是这张照片：[照片]
室友Q的评价是：铁杀猪盘了哥们。
122L
铁杀猪盘了哥们
123L
Q说的没错
124L
这种仙舟轻奢风的装修……重灾区，就仗着这边不了解联盟，联盟贸易又很出名，很多盘哥会装仙舟商人
话说仙舟高管的桌子旁边会摆古仙舟风格的梨花木分隔置物架吗？
那个青瓷盆里是不是还养了莲花，背景好大的水族箱……难道一面墙都是水体？？？
125L
识图了一下，没有找到原图，相似的也没，不太像拿网图装b的普通人
但照片不可能是真的，信我，这太tm夸张了
估计是盘哥内部培训提供的照片，毕竟随随便便就被识图扒出来也骗不到人了
126L
艹那盆会不会是古董
127L
显示器什么型号，有人知道吗？
128L
召唤计院学生👋
129L
一半很先进，另一半很复古
我去过仙舟联盟旅游，街景风格是这样的，楼主这张背景那一角
[圈起窗外的白色蛋状建筑]
和我参观过的新科技生态中心有点像呢，在持明开放的外海区，反推这个照片应该是在内区办公楼拍的
130L
头一次见办公室养莲花的，好漂亮
我去和平公司实习，组长最多养个仙人掌……哈哈
131L
更扯了，持明的内区只有巡逻队和支部负责人能进
132L
光感追踪柔性屏显示器，好薄，这玩意老贵了
133L
>>132L
没那盆贵
就算那盆是仿货，品相堪称完美，手工费也很不便宜了
联盟那边流行仿古董交易，算是他们热爱记载历史这种习惯的附带属性吧……
134L dh
看到照片时我是有点意外的，其实我不在意F的真实生活如何，但理性考虑，这张照片是借来的概率更高。
假如F是在骗我……这种可能性让我在睡着前一直心情复杂。
第二天中午，去食堂之前，F发消息，问我睡得好吗。
其实还可以，我在哪里都能睡。
不过因为早上回寝室换书，没吃早饭，F听了这件事就要给我点外卖。
朋友Q当时在边上，他说“这很不对劲，同性网友才不会如此积极表现”，我把聊天记录给他看了。
135L
出现了，骗子必备的“给你点外卖”
136L
你朋友警惕性惊人啊？
137L dh
>>136L
他的姐姐X喜欢逗弄骗子，还会把战果截图分享给大家看。
逮到过好几个这种杀猪盘。
138L
噗 那外卖点了没？
139L
能吃一顿是一顿，点连锁店，盘哥做不了手脚那种
下次再让他给你点，搞不好被你吃跑了
140L
也给Q点一份，出出血
141L dh
结论来说，点了。
Q给我解释财报这些词隐含的立人设意义后，我确实有些怀疑网友……如果事后能证明F是没问题的，再补偿他就好了。
我使用的是南校门的地址，因为我就读的大学是对方已知的情报。
没有指定店家，我和Q在南校门等了半小时，店家送来一只冒气的砂锅。
142L
锅？到了再做？？
143L
点的啥
144L
半小时，你们就一直在校门口等着吗……
145L dh
>>144L
带了笔记本电脑，在保安室写作业。
146L
楼主倒是一心向学…………挺好
147L
都到试探这一步了，不肯放弃正说明楼主也对F很有感情吧
148L
我现在坚信F是真正的仙舟持明人！
让楼主赢一次吧！
149L
我好像猜到F点的是什么外卖了。
是不是正宗老仙舟养生粥？阿大附近能点到，外卖带砂锅的就这一家
150L dh
是粥。
一锅补气粥，一壶鸡汤，小砂锅很好看，Q拿去洗了，以后泡面用。
但更令人怀疑了，这不像同龄人的口味，F曾经说过他和我同岁。
Q的姐姐听了这件事，直接让我把F推给她，她要光速让F破产。
151L
推给我吧，我正好想点外卖😋
152L
那家好喝吗？我妈要来学校看我，想带她试试
153L
你要不让F跟你打个视频？
虽然现在换脸技术很成熟了，但多视频几次说不定能看出端倪呢？
154L
反正只是网友，蹭几顿外卖，随便聊着呗
看楼主也挺放不下的
155L
真好啊，我也想要会点外卖给我的网友
156L
楼主，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哦[帕姆真诚]
你住阿大哪个宿舍楼，我早上买包子给你送一份……
157L
>>156L
你还没放弃啊！醒醒，不要因为一个男生po在网上的书评爱上他
那不就跟楼主看了F个人主页就上钩一样悲惨吗！！
158L dh
>>152L
味道尚可，但不推荐。
份量非常少，我和Q两个人吃的，最后还是去食堂了。
>>156L
谢谢，不用麻烦了，我一般起得很早，会自己去食堂。
>>153L
我今天问了F，F说他不方便视频，但愿意打语音电话。
朋友X（就是Q那个身经百战的姐姐）说这种情况很可疑，我还……无法判断。
159L
心挂F上
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怜的楼主
160L
不方便视频的理由是什么？就说不方便？
161L
在网上，你也不知道屏幕对面是不是一只会打字的兔子
162L dh
姑且打了语音。
听F的声音很疲惫，问了，说是今天开会，要应付董事会所以头痛。
声音是年轻的，不过确实，以现在的科技什么都能伪装吧。
163L
一边理性一边在感性中挣扎的楼主
是不是还安慰F了？
164L
录音没？
要是以后被骗了钱，这也许能作为证据
165L
董事会，爷笑死了
166L
说不定明天告诉你：因为太讨厌董事会了于是决定创业，能不能借我点钱创业
167L dh
>>160L
没说。我也不想问了。
>>166L
我没有那么愚昧，在看到真人前不会借钱和贷款的。
168L
翻译：见到真人有可能会借
169L
怎么越拉你还陷越深了？
170L
话说当初管你借的面包钱还你了吗？
一个面包十巡镝，按仙舟那边兑换比算，不是很便宜呀，虽然也不贵
171L
和我聊天吧，虽然不给楼主点外卖，但也不骗楼主感情😊
172L dh
>>170L
还了，当天傍晚就打给我了。
>>171L
谢谢。
最近有些忙，可能没办法更新帖子了，感谢各位出主意。
很晚了，大家也去睡吧。
173L
我从未见过比“谢谢”更冰冷的回绝
174L
>>171L
十动然拒😆
175L
又跑了
楼主感觉有点纠结呀，不能完全信任F，也不能抱着随便聊不花钱的心情白嫖F
176L
回楼上，他动心了
177L
谁还记得楼主是男性且不是gay？
178L
我刚问了在仙舟青曜市工作的表姐，她是做拍卖行鉴定师的
看不到细节不能说太死，但那张照片里的办公室摆设大概率都……非常值钱，而且装饰是标准的持明风，他们特喜欢水
也许F真的是这边很少见到的持明人
179L
>>178L
你真信啊，内部培训教材什么照片没有？
F就是一天从早饭拍到晚饭都不会露馅，保准张张奢华，人设配套
180L
是不是杀猪盘，一年半载见真章
从年度图书评选活动看，楼主和F认识就一两个月吧，等日子久了，什么投资理财就都来了
181L
不贷款永远不会输
……
194L
DDD默默地更新了那边书单
而这边的帖子一周没理会过了……
195L
不想正视现实吧
196L
唉，也不知道楼主有没有陷进去
197L
我每天都刷新一次，还没更吗，还没新进展吗？
198L 银河美少女副队长
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199L 银河美少女副队长
肯定有问题呀！这还用判断吗？F的人设也太瞎了吧！！！
22岁，是学生，也是公司高层，和董事会关系差互相看不惯，留长发所以洗头发很辛苦，不想要人服侍
虽然超级忙但还有闲心看杂书以及陪dh老师熬夜聊天……
200L 正义的棒球侠队长
听老弟说F陪dh聊到半夜四点时我就想，除了杀猪盘这世界没人能做到了
201L
哦？熟人？
202L
学生是什么新人设，不是商界精英吗？
203L
真好，我去找个盘哥吧
失眠熬夜时总是没人可以聊，只能刷论坛，有点寂寞了😢
204L
楼主还熬夜啊……歇一歇好不好的啦
205L
熬夜了怎么不发帖来汇报一下，我的电子榨菜都没了
206L 银河美少女副队长
>>205L
他说没必要求助了。
我觉着是“既然相信，就相信到底咯”，干笑
F这是给咱家dh老师灌的哪门子迷魂汤……看他最近茶不思饭不想的，经常走神
207L
嘿嘿，还是会怀疑吧
208L
身边两个女性朋友，依旧执着地与某男性F网友网恋
这份定力我认可了
209L
正义的棒球侠队长是Q的姐姐X吧……？
有新情况？
210L 正义的棒球侠队长
浅浅吐槽一下楼主，希望他能看到。
虽然他不承认，但就是挺拿F当回事的，放弃不肯，随便聊也不甘心
据我判断，高概率是杀猪盘。
这两天F说要去外地谈一个什么项目，把楼主撂那了，经典的忽冷忽热，前一天嘘寒问暖，第二天很忙勿扰
211L 正义的棒球侠队长
大家也要小心，从网上聊来的男人，天天跟你说在开会、谈生意的，99%都是骗子
要么就是“成功学受害者”，跟这种人网恋等于赛博案底
212L
最正义的一集
213L
我前男友倒是真人，天天谈生意
年底基金亏了30%，创业贷了几十万信用点吧……
214L
楼主被钓上钩了这是
215L
望穿秋水等着F出差完继续深夜聊天吧
DDD很缺人聊天吗？书单讨论版凌晨不睡的人很多啊……
216L
咱们阿大论坛也一堆活人修仙呢
217L
两位正副队长要是楼主朋友，不怕麻烦的话盯死楼主，别让他动钱
感情的事就没办法了，自求多福吧
218L 银河美少女副队长
放心！
楼主现在被老师抓去标记数据了，忙完项目估计也要好几天，他还有校内兼职，排班多了，绝对忙到让他没空谈情说爱！
219L
兼职是什么？
220L
我突然想到楼主兼职加班是为了打钱给F的可能性🤔️
221L
>>220L
擦，最恐怖的一集
222L
我不会真看着楼主一步步坠入深渊吧……
223L 正义的棒球侠队长
>>220L
不会，楼主兼职在私人自习室，老板和我熟，排班多只是因为期末去自习室的人多了
醉了，dh看着挺沉稳一个人居然被网恋钓。
这周他还收了个快递，接到快递柜签收通知时dh说他没买东西，我乍一听以为是最近流行的诈骗方式。
你们听说过吗？你去取了，拆箱后就说里面是什么大牌珠宝，被你调包了云云，要你赔付。
我在学生会干活，正好有诈骗宣传的活动，就陪楼主去拆了，全程录像。
结果是健康食品……
224L
F送的？
225L
网恋骗子好像是送吃的比较多，因为价格再贵也很难贵到哪里去
还特别有“恋爱感”……
226L
说不准是真网友送当地特产呢
227L
F要是真的应该是仙舟人吧，会是什么呢……浮羊奶糕？
那个蛮好吃的
228L 银河美少女副队长
是茶叶糕
229L
那啥？
230L
搜了一下，这个？
[图]
231L
感觉像茶枯饼子……这不是拿来洗头发的吗？
232L 银河美少女副队长
咱也不敢尝
当时我们去了一共四个人，靠礼盒标签确认这个东西能吃……反正一股子药味，苦苦的，猫看了都要摇头
dh好像想到了，就掏出手机给F发消息，F秒回啊！
聊天界面他不肯给我们看，小气……
问完dh吃了，表情看不出来，只说“你们可能吃不下去”
听Q说dh大半夜不睡觉会吃这什么茶饼，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吓]
233L
这更像真人吧，讨嫌的礼物
234L
>>233L
笨蛋，对上钩的人来说，重要的是网恋对象送的礼物内容吗？
你猜楼主收到礼物会不会心中涌起一阵温暖，熬夜都更有力量了？
235L
我家阿姨遇到的杀猪盘送的是鲍鱼海参
说是会员礼品，骗她冲高高高级vip，死都劝不住，爱咋咋地吧
236L
F都不敢打视频
237L
莫非楼主还很爱吃？
238L
>>236L
有没有一种可能，F只是长得不行，不是骗子？
239L
>>238L
有没有一种可能，楼主和F不是恋爱关系？做朋友也看颜值？
240L
看的。
我就因为这个没朋友
241L
那怎么办，楼主真打算这么聊下去？等人家图穷匕见？
感情深了，别说十巡镝，十万也得借啊！
242L
只要能证明不是杀猪盘就好了，不管怎么投入感情也不用害怕……
243L
F的身份情报未公开吧
244L
谁来整理一下？
245L
和楼主同岁，是个学生，同时董事会，投资，有心创业，可能有人服侍
槽点满载
银河美少女没说错，太瞎了[小机器人炸灰]
246L
谁知道网线那头是不是蝙蝠侠呢？
247L
补充：长发
248L
真的是男人吗……可能是个妹子（人设）呢
那就是白富美重金求爱了
249L
楼主打过语音
250L 银河美少女副队长
长头发应该是真的吧，虽然咱不知道男人为什么留长发，但F对楼主吐槽过洗护麻烦，因为一些象征性理由不能剪短，夏天独处的时候会扎成马尾
dh没给我们看全聊天记录，护的跟那什么似的……
哦哦，还说了F间歇性很忙，不是总能及时回复他，有时半夜诈尸回复
251L
仙舟联盟时差？
252L
昼夜和咱们这儿一样吧
不过我听说仙舟男人长发是比较普遍的，他们不怕麻烦，衣服也不轻便
253L
网恋gay就算不是杀猪盘也不靠谱
254L 正义的棒球侠队长
炸裂
我刚从弟弟那回来，他告诉我，就是昨天，dh校内兼职很晚才回宿舍，不知道dh有意无意，晾了F的消息好几个小时
F得知兼职后问这么忙，日薪多少
我弟弟就在边上嘛，就让dh回了个比较高的数值，日薪3w信用点。
F：3w信用点一小时吗？
255L
！难道说，接下来是……
256L
“我有个副业”
257L
“比这种赚得多”
258L
“介绍给你”
259L
敢开口铁盘哥
太典了
260L 正义的棒球侠队长
没错，露出狐狸尾巴了！！
F果然说了可以给楼主介绍工作，看了楼主写的书评，觉得文字工作他应该可以胜任
当然楼主也没那么恋爱脑，拒绝了
据我弟说，楼主当夜十分消沉，一夜都没睡着……
261L
那你弟在干嘛，怎么也看着室友一夜没睡？
262L
要拿到可以报警的证据很难，但到这一步我觉得已经没什么好心存侥幸的了
263L 银河美少女副队长
啊这，咱家dh老师第一次在网上交朋友就是这种结果……
骗感情真的太坏了
264L
怪不得楼主不上线了
265L
及时止损吧
266L 正义的棒球侠队长
>>261L
在打游戏，怕楼主半夜想不开又回复人家，借贷什么的
不过楼主还没跟网友断联，只是F那边又说要去外地谈合作，消息发的少了。
最近一次发消息是让楼主好好吃饭不要熬夜。
唉。
267L
[炸灰]
268L
太痛了……
269L
看来是感情流，按理说不会太快真让楼主借钱投资开账户
这个盘会铺上至少半年
270L
这网上还有什么能相信的？？
271L
果然，奇迹不会发生
272L
杀猪盘第一定律：当你怀疑时它99%是盘。
第二定律：上钩的人会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存在。
273L
能不能真给我介绍去持明生态中心实习……
……
301L dh
在医院打点滴，正好没事做，所以更新。
报告一下结果吧，我拜托了X……嗯，就是那位棒球侠队长的骇客朋友，查了F的ip定位。
302L
？？？
303L
……骇客介绍给我
304L
开 屏 雷 击
这不犯法吗？
305L
md楼主也是个人才
306L
结果怎么样怎么样？？
307L
诈骗集团是不是多数都在塔利亚公国？
308L dh
若非对方的技术更高一筹，查到的结果是正确的话，F的ip的确在仙舟联盟。
准确的说，仙舟罗浮的持明产业园。
309L
来个懂哥介绍一下
310L
持明？那地方很封闭的……就算是假ip也很难取证
311L
罗浮是联盟的主市吧？
持明产业我只听过在搞什么海洋科考、生物改良技术，他们族的人都怪怪的，文化差异吧，尤其是议会的老头子，前两天还在新闻上看到了，要交换黑塔站的造壳技术
就算被塔利亚的盘哥冒充了来骗咱们这的人，持明肯定也懒得管
312L
那……再进一步的呢？
能人肉出来吗？
313L dh
骇客说不能继续查了，穿透内网会被标记，存在被反追踪的可能。
查到这里也可以了，我想接下来问F，他是不是骗子。
314L
这么直接？
315L
还在打点滴就别搞这么情绪波动大的事了吧……
316L
问了有用么，F是骗子肯定也会否定啊
317L
楼主生病了吗？
好好休息，不要想F的事了
318L dh
问完了。
319L
艹神速
320L
感觉楼主这话忍很久了……
321L
除了否认还会存在其他答案吗？
322L dh
F的回复是：“为什么这么想？”
我把证据罗列了一下，诸如人设的不合理，创业和投资的伏线，很可惜，其实我也拿不出太多的证据，但诈骗在成功前很难有铁证。
然后就是：
F：你想多了。
我提出要线下见面，马上是假期，等我病好了就动身去仙舟。
F问我为什么生病……听到是因为兼职晚归感染风寒，又提出可以介绍实习给我，很轻松。
……不想说话了。
323L
怎么能说不是一种不忘初心呢？
324L
F倒是很淡定
325L
盘哥估计一天多线并行操作十来个人，什么话都听说过，别指望人家破防😄
326L
要他打视频，说视频就相信他！
先留张脸的证据！！
327L
楼主别理他了，咱好好休息行吧……
328L
你染上网恋了
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怎么网恋了[痛心疾首帕]
329L dh
我说了视频，F说不行。
就这样吧。
而且我再澄清一次，我和F不是网恋关系，只是网上的朋友，聊得来而已。所以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伤心。
330L
嘴硬程度第一名
331L
只～是～朋～友～
332L
不能视频那凉凉了
就算长得不行，如果是真人网友还愿意维护友谊，也会跟你视频的。又不是要他luo聊
333L
就当你对F是朋友
就当F不是盘哥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什么情况男性才会给男网友点外卖送零食？
这不是标准网友搞暧昧流程吗……
334L
杀猪盘男骗男不是这个路数，一般是大哥我历经沧桑带小弟你赚钱
打感情牌的是骗异性的
335L
……等，我发现了一个华点
336L
什么
337L
啊……对了
又不能确定楼主是gay，骗子的性别是随意流动的，怎么会使用更高难度的男性身份来诈骗楼主这个直男？
338L
会不会一开始F误以为DDD是女性……
于是在书评网站撩上手，等发现是男性时已经没法更改自己的性别了
339L
F真的知道楼主是男性吗？楼主说过吗？
340L
朋友圈啊，联觉号个人主页不是有吗，还能看不出男女😓
341L
刚看了DDD在博识论坛分版的主页，个人信息全是保密……
讲真，很难判定性别。
342L dh
我的联觉号没有开朋友访问主页功能，什么都没写，可能是分不出性别。
问问他吧。
343L
有点出乎意料了伙计
344L
骗子：这里有个妹子骗一波
一番操作，不知是男
谁都没想到楼主还真被钓上来了……
345L
楼主现在已经什么都有话就问了，以后的关系也无所谓了
哀莫大于心死，唉！
346L
这……
骗子搞不清男女就来了？
347L
不是打过语音？
348L
对哦！
之前不是还用语音确定了F虽然自称留长发，但还是男性嘛
349L dh
打过语音但不是语音电话，只是语音信息，F发给我，我用的是打字输入。
所以问了，F说他知道，不过……
350L
急死了，一次打完行不行
351L
不过？
352L dh
F向我道歉了。他说有人不征求他的意见，私自调查了我的现实个人信息，因此他在聊天的第一周就知道我很多事。
F说想来想去还是应当知会我一声，希望我可以谅解。
353L
啊？？
354L
😧
355L
我有一句**不知当不当讲
356L
这不犯法吗？？（再次
357L
什么有人私自调查……细思恐极
不会是团伙里有专门负责调查目标背景情报的技术员吧！
358L
有点可怕了
不过这可以报警了不是吗？
359L
都……调查了你什么……
360L dh
>>359L
名字，身份，学校，宿舍楼号，过往履历，网上的平台账号。
F说他没有打算查，只是部下擅自行动，这个解释我无法接受。
我劝F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要不要报警……这要取决于他骗过多少人。
361L
这就差把你信息扒光了
362L
你这……别给骗子留退路了吧
363L
难道F会跟你说实话？
364L
我要是盘哥立刻拉黑删除你
笑死，我手上还有好多傻子要糊弄呢，失败了就下一个😄
你要是想抓到人就别打草惊蛇啊，直接报警让警察追踪他
365L dh
他没有拉黑我。
366L dh
只是发了很多省略号，最后说实在不放心的话那线下见一面吧。
367L
啊？松口见面了？
那为什么不能视频？
368L
别去啊！保不齐割你腰子！！！
369L
楼主别以为自己是男生就安全了，到了地方人家四个大汉扑上来给你绑架走
再过段时间，楼主也在网上像F一样到处骗人
这还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的尸体就丢进太空了……
370L
楼主的朋友们呢？拦一下啊
371L
我觉得以楼主的性格根本不会听劝……
372L dh
谢谢关心，地点交给我选了。
我选在校附近一家人流量很大的奶茶店，应该没问题，下周五见面。
感谢各位的陪伴，给了我许多勇气。
373L
突然温情反而好恐怖
374L
像是那种BE前短暂的温馨画面……
375L
楼主啊你要是真听劝就不要管网友，好好过没有网友的日子不好吗？
376L
但在阿大附近还行吧，咱们这警卫部挺靠谱的
377L
佩佩奶茶屋？
下午五点人老多了
378L
带上朋友们一起吧，报个警也快
379L
会不会见了面给楼主下点药什么的……担心
……
430L
待机
431L
已经五点了，怎么还没有人汇报
急急急 我是吉吉国王
432L
哇靠，没想到楼主dh原来就是姓名首字母……
433L
？？楼上认识吗？
434L
话说楼主是阿基维利大学的么？如果不是，那奶茶店未必指的是阿大附近那几家
435L
>>432L
你在现场吗？看到楼主和F了吗？
432号请回答，432号请回答
436L 奶茶半价
呃……看图说话简单点
[照片]
如果我没猜错那楼主就是dh学长，然后他对面那个，可能是来帮他撑场子的亲生兄弟，看照片就知道了吧。
斜对面那桌三人是dh学长的朋友，阿大很多人都认识，不认识的我也不介绍了，毕竟是偷拍（晚点我会申删），但……奇怪，这三个人的表情一言难尽，直勾勾盯着dh学长那桌，好像对什么震惊……
F还没到？已经17:12了，看来F迟到了。
437L
DDD是丹恒我不吃惊
但这楼瓜主是他，我大吃一惊
438L
dh……啧，还真是丹恒缩写，这名字起的太省事了
439L 奶茶半价
从没想过丹恒会栽在网恋上
我宿舍有人对他有意思很久了，以为他和朋友是一对，看人家走一起就黯然伤神，没敢追，早知道……
440L
丹恒有个双胞胎兄弟？从来没听过啊！
441L
>>440L
说得好像你和学长很熟一样
没看星学姐他们也很震惊吗，可能今天是第一次见到
442L 奶茶半价
还是没看到疑似F的人进奶茶店
丹恒跟他哥在聊天，听不见，声音很低，隔壁桌被学姐他们几个朋友占了
443L
F在店外看到这些人估计都不敢进来了
444L
感觉这几个人成了今天奶茶店的活招牌
坐满了人……
445L
可怕，还有人看了论坛过去吗？
阿兰小哥说店里没位置了，只能外带
……
472L
开始了吗？结束了
473L
F始终没来……
474L
可以作为杀猪盘结案了。
无奖竞猜：F会给楼主什么借口解释今天的爽约呢？
1 突然有事谈生意去啦
2 航班误点（友情提示今天仙舟到阿市的航班全部正常）
3 直接赛博神隐
475L
我选0，其实F因为骗局被楼主揭露于是被上线狠狠惩罚了
476L
塔利亚作风彪悍，死个人也不奇怪
477L
不是ip在产业园吗……
算了，楼主还会回复我们吗？也许伤心过头发誓再也不上网了
478L dh
我回来了。
479L dh
我现在还处于有些恍惚的状态……不好意思，可能有些语无伦次。
但他应该没骗我，也没必要骗我。
480L
又疯一个
481L
要给楼主打阿大的校医院急救吗？
482L
？哥你醒醒？
483L
挂本日热1的帖子是这个
热2是“我趁丹恒学长网恋被骗发起进攻有几分成功率？”
484L
我看是0%
485L dh
F赴约了，就坐在我对面。
照片流传出去对他不是太好，所以抱歉，奶茶半价同学，照片我已经申请管理员删除了。
他也解释了不愿意与我视频的原因，因为他觉得容貌相似会引发我在某些方面的排斥，不利于关系进展，总之是可以接受的理由。
486L
等等，照片？
487L
幸好我保存了
但是……真的吗？对面那个？？
488L
说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来送温暖也不为过了吧……
489L
我恨，谁照片私信我一份
490L
哪些方面……
不会是怕不愿意和长得这么像的人恋爱吧
491L dh
是……很像。太巧合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492L dh
总之，放心，我不会借贷的，F也不是诈骗犯。
感谢诸位相助，这个帖子就到此为止吧。
493L
[照片]
能看到吗？
494L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495L
像得离谱
496L
真的不是克隆人吗？我听说仙舟联盟生物技术超发达
497L
我突然对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质疑。
498L
去热二帖子回复了那位楼主：没机会了，丹恒学长去搞水仙了
————此贴已锁定————
【恒枫】亡灵会梦见前事吗？（1）
*九号房间的梗
*好这一口男鬼枫
“这是愚者的恶作剧？”丹恒看着面前的纸条，很头疼。
纸条上画着可爱的双马尾人偶。他来到这个空间前，手里正拿着一个可爱的红色按钮，他的好朋友刚拍着胸脯跟他说包治好的。然后他也没按按钮，按钮自己爆炸了，恍惚间听见女孩子猖狂的窃笑。
是恶作剧吧。
丹恒这么想着，在房间里空等。
这个房间实在没有给他消遣的东西，每一个布置都充斥着恶趣味。且不论那鲜红的大床和宛如仙舟传统婚房的布置，细致到了床上的干果没有莲子，光是书架上那些直抒胸臆的书名就让丹恒在尝试强行突破的时候，不经意，不小心，随便地，将那片...
*九号房间的梗
*好这一口男鬼枫
“这是愚者的恶作剧？”丹恒看着面前的纸条，很头疼。
纸条上画着可爱的双马尾人偶。他来到这个空间前，手里正拿着一个可爱的红色按钮，他的好朋友刚拍着胸脯跟他说包治好的。然后他也没按按钮，按钮自己爆炸了，恍惚间听见女孩子猖狂的窃笑。
是恶作剧吧。
丹恒这么想着，在房间里空等。
这个房间实在没有给他消遣的东西，每一个布置都充斥着恶趣味。且不论那鲜红的大床和宛如仙舟传统婚房的布置，细致到了床上的干果没有莲子，光是书架上那些直抒胸臆的书名就让丹恒在尝试强行突破的时候，不经意，不小心，随便地，将那片区域砸了个稀巴烂。
他没有打烂那张床，验证过蛮力不可行后，他没打算继续浪费体力。但他同样没打算睡上去，席地而坐，起码这个房间还算干净。
丹恒很难理解愚者的想法，但如果只是恶作剧的话，对方不会害他的性命。假面愚者追求欢愉，又不是杀人。
……
变态杀人狂应该不属于愚者欣赏的人群。
算了，他的朋友们也会努力的。
没有书，也没有纸笔，丹恒只能回忆背诵智库中的内容消磨时间，但很快也会觉得无聊。
无聊比肉体的痛苦更叫人难受，它会刺激你的每一处神经，放大环境中的任何动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丹恒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觉得厌烦。甚至他焦虑和烦躁的根源都并不来源于他自己，他本可以安然许多，如果……
算了。
没有时间的参考系，丹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身体脱水的状况来看，估计起码过去一天了，饥饿感反而时有时无，他只是觉得晕，应该是低血糖的症状。他保持着闭目养神，以及些微的，必要的警觉，但不请自来的昏迷让这种做法变成了聊胜于无的自我安慰。甚至他发现自己开始不受控制地昏迷，还是因为被砸中了。
他一直刻意忽略的，房间里第二个不知该被称为人还是鬼的东西正冷冷地看着他，“你真打算用自己的命去赌？”
这是丹枫第一次主动向丹恒搭话，平时他虽然碍于种种原因不得不纠缠着丹恒，但其实也没有必须开口说话的场合。
有时丹恒质问他，他也回应两句，但大多数时候丹枫都惯于保持沉默。
死人说话是很累的，你得去拉扯那些僵硬肌肉。活着的时候觉不出来，死了就会变得很不灵便，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把发音咬清楚。
也是当上死人了，丹枫意识到仙舟传统故事里那些怪物发出咿呀怪叫，可能真不是为了吓人，而是没办法好好说话。丹枫还能勉强说清楚，只是嗓子会累——腺体也不怎么工作，黏膜干干的，大多数时候一开口就会痛，发音也不清晰，要等扯出血来之后才会容易一些。
难得说话了，那就多说两句吧。
丹枫看着丹恒怀疑的眼神，眼球生涩地转了转，继续说：“要赌的话用我的如何？反正我已经死了。”
丹恒又看向别处，他现在同样不想说话，理由与丹枫差不多。他低头看向砸自己的东西，发现是一个医疗用的输液软袋，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袋子表面贴了一个标签：一天四袋，喝完了可就没有了哦~后缀跟着一枚花火的印章。
丹恒一愣，也顾不上什么幻觉不幻觉，开口的第一个字因为长期不说话和缺水微微凝滞：“你……做了什么？”
丹枫不打算回答，拂袖离去。不过他们都被困在这个房间里，丹枫也不过是去到远离丹恒的地方站着，在房间里着色鲜艳的区块，那抹苍白依旧无比的……刺眼。
丹恒拿着水，一瞬间有些茫然。
愚者说不定真的会放任他挣扎着死去，于灰色中游走的欢愉对星穹列车称不上敌意，但也不见得多么友好。
一个皮球被踢到丹恒面前，要么赌他的命，要么遵守游戏规则，或者用更准确的话来说，接受丹枫的“好意”。
丹枫依旧冷冷地看着他。大多数时候，这个依托丹恒的幻觉而诞生的幽灵都是这样，冷眼旁观着他的生活。
丹恒垂下眼。
他记得花火的纸条上给了两个选项：接吻3秒和抽取300ml血液。选项一丹枫不可能选也不可能一个人做到，只可能是完成选项二。
丹恒不自觉地皱紧眉。
以前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状况：丹恒回到智库，发现里面到处都是血，把墙面、地板、操作台弄得乱七八糟。那个出血量换个正常人来早就成了一具干尸，但丹枫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现在才300ml，对丹枫来说理应不算什么。
但是，以前丹枫弄出来的血迹，除了丹恒没有人能看见。只不知道是示威还是恐吓，不时弄出些动作，让丹恒很烦。大多数时候丹恒都能控制住自己，在心中反复强调那是幻觉，别管，放任一段时间，幻觉会自己消失。只有丹枫把恶作剧弄到其他人身上，丹恒才会比较应激，干脆一个人在智库里待一段时间。他能听见血啪嗒啪嗒落在地上，丹枫有时就站在他身后，只要他不回头，过一会儿丹枫就会自己走掉。
这种幻觉也能被度量吗？
丹恒慢慢地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小小的操作台上放着剩余的三袋水，以及几根能量棒。物资总量卡在很微妙的区间，支撑两个人很勉强，但一个人用有所富余。
丹恒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丹枫依然盯着他，但明显在走神。好像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无论怎样都会一直看着丹恒，但也只需要看着。
少见的对视将丹枫从神游中唤醒，他迟疑了一下，往旁边挪了些位置，好像是以为丹恒在看他身后的东西。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愚者知道怎么给自己找乐子，大概就是怀着找乐子的心态把这间屋子里大部分能用来娱乐的东西都删除掉。
丹恒收回视线。
丹枫的存在形式直到现在也还是个谜，流光忆庭的忆者说他不完全属于丹恒的幻觉，驻守忘川的令使说他不完全属于亡灵，丹枫也对丹恒进行过莫名其妙的指控，话里话外，似乎是丹恒主导了他的存在。
但丹恒没有与他分享过力量，丹枫也没有向丹恒索取能量，丹恒根本无意也不知道如何制造现状。他只是做了个噩梦，醒来后丹枫便出现了，之后再也没离开过。
“为什么……”
丹恒轻声问道。
他实在有太多的疑问，不知道如何解答，也甚至不知道如何去问。
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应。
丹枫依旧盯着丹恒发呆，对丹恒的声音毫无反应。
丹恒意识到不管自己在说什么问什么都与丹枫无关，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所以丹枫习惯了。那丹枫看着他的时候，到底在看什么呢？
他们对视着，又好像谁也没看着谁。
任务每日更新，这成了时间流逝的标志。
丹恒模模糊糊地清醒过来，看到丹枫站在操作台边，拿着新的纸条在看。
对了，丹枫可以碰到这个空间里的东西，之前就用水袋砸过他，这点和在外面也不一样。
丹恒默默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在墙角睡得有些酸痛的身体，朝丹枫走过去。丹枫瞥了他一眼，把操作台周围的空间让出来，回到自己平时的位置上。
丹枫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眨眼，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直勾勾地看着丹恒，除此以外倒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
丹恒在操作台上看了输血管和容器，今天依旧可以卖血，只是需求量提升到了800。另一个选项也同样增长，从三秒延长到了十秒。至于纸条上的俏皮话，在经历之前的折腾后，丹恒已经完全不感兴趣了。
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纸条上的文字突然模糊了一下，连着纸条一起变成一个花火玩偶。
“唉呀，别这么无趣嘛，人家可是真心实意地想帮你解决问题呀。”玩偶可爱的脑袋左右晃着，发出花火的声音。
丹恒感到一阵恶寒，猛地掐住玩偶的脖子：“愚者，你到底想做什么？”
“咳咳，松，松手……呼吸……”人偶发出狼狈的求饶声。
丹恒一愣，下意识把它放回了操作台上。
然而就在下一秒，花火玩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挺善良的嘛。不会真的以为这个玩偶是我变的吧？”
丹恒忍着恼怒的情绪盯着它，花火便大呼小叫地说：“好可怕，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人家啦。而且人家把你送进来，完全是出于好心，这可是花火大人和小灰毛的约定。你不是想解决那个麻烦吗？只要你杀了他，房间就会判定游戏失败，然后把你送回去。但你要是继续这么优柔寡断下去，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哦。”
我没法杀死他。丹恒想说。他碰不到丹枫，而且丹枫已经死了……
花火咯咯笑着，说：“你没发现吗？他早就变啦，不然怎么抽血呢？快去吧，努力的小龙，你可一定要尽快活着回来哟，不然你的好朋友们会伤心的。”
说完，玩偶“砰”一声炸成一朵小金花，留下那张写着两个选项的纸条缓缓落回操作台上。
丹恒被话里的信息弄了个措手不及，扭头去看丹枫，对方还一样盯着他，神情淡淡的，对这场明目张胆的谋杀没什么异议，甚至主动开口问：“来吗？”
“……你说什么？”
“杀了我，你要亲自动手吗？”
见丹恒犹豫不决，丹枫叹了口气，走向操作台，“那我来吧。”
丹枫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就算他真的是丹枫，那也是逝者。逝者有逝者该待的地方，虽然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但肯定不是丹恒身边。
他只是在纠正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罢了。
【恒枫】亡灵会梦见前事吗？（6）
*九号房间梗
*把h推迟到下次吧他们较上劲了（以及下次更新要到十二月底了）
丹枫看到丹恒站在操作台边阅读今日的选题，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丹恒醒来和离开床铺的记忆。
他昏迷了一段时间。
丹枫对这个事实感到难以置信。明明没有任何的疲惫和困意，他的记忆却实实在在地出现了断层。
昨晚他一直躺在床上没动，丹恒也难得没有让他做什么。明明不是个睡得很舒服的姿势，丹恒却没有做噩梦，让丹枫度过了平静的一夜。然后在清晨，丹恒即将醒来的时候，丹枫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丹恒放下纸条，回头看丹枫。
他要做什么？丹枫顿时警惕起来。
...
*九号房间梗
*把h推迟到下次吧他们较上劲了（以及下次更新要到十二月底了）
丹枫看到丹恒站在操作台边阅读今日的选题，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丹恒醒来和离开床铺的记忆。
他昏迷了一段时间。
丹枫对这个事实感到难以置信。明明没有任何的疲惫和困意，他的记忆却实实在在地出现了断层。
昨晚他一直躺在床上没动，丹恒也难得没有让他做什么。明明不是个睡得很舒服的姿势，丹恒却没有做噩梦，让丹枫度过了平静的一夜。然后在清晨，丹恒即将醒来的时候，丹枫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丹恒放下纸条，回头看丹枫。
他要做什么？丹枫顿时警惕起来。
丹恒的表情有些奇怪，面部紧绷着，定定地看着丹枫。
“……”
丹枫盯着他一步步走到床边，丹恒弯下腰，隔着被子碰了碰丹枫的手，问：“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
丹恒没有让沉默持续太久，“随我，对吗？”他自顾自说着，抱了抱躺在床上装木头人的丹枫，像在抱一个巨大的棉花娃娃。
跟昨晚那个带着极强控制意味的拥抱不同，今天丹恒没怎么用力，压在丹枫身上的重量也不比一只猫重多少。
这个拥抱有些太克制了，礼貌又疏离，因而显出几分暧昧来。
丹枫被抱了一会儿，身体僵硬得像在墙角一动不动站了三天三夜。他好几次想开口，但是都忍住了，感受着鸡皮疙瘩起起伏伏，胃里有点犯恶心。
他在等丹恒向他索要回应。
丹恒实在太是个粘人的小孩了。
虽然看起来很独立，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别人操心他什么，也经常喜欢待在自己的个人空间里。但他总是在关照周围，列车发生什么事他都清楚，由此可见他并没有专心做自己的事。
有时丹恒看着书，键盘敲得飞起，丹枫也还是会受到他的感召，去到他身后站着，或者把手搭在丹恒的肩膀上。
其实大概只是无关紧要的念头罢了，只是丹枫会知道；丹恒在走神，因为他。
这种时候丹恒的指令不会太过分，都包含在“吓唬”的范畴，即使丹恒不回头，也会因为丹枫的靠近变得不自然。
倒不一定是知道丹枫站在他身后，毕竟那种森冷的鬼气大多也是心理作用，列车的空调温度合适，不会有真正的阴冷。但丹恒往往不会去验证丹枫到底在哪，他坚持的那种“无视”，反而让他自己因为揣测丹枫心烦意乱，常常要因此分心很长时间。
丹枫就看着他自己吓自己，自己烦自己，等到束缚他的力量不再有，就回到不打扰人的地方去发呆。
一段时间后丹恒站起来，尽量让自己目不斜视，但还是能发现在视线触及丹枫在的地方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其实根本无法说服自己丹枫不存在，就像他努力多年说服自己与丹枫并无关系，依旧会被景元简单的一句话戳破那样，他自己都不信。
丹枫有时也觉得他可怜，在罪人前世的阴影下活了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罪，连该对那个人抱有什么感情都不愿看清楚。好不容易一切步入正轨，终于有新的开始，再过几年就能在朋友们的帮助下释怀，追寻真正的想要的生活，有人又把那个死人扔到他面前，让他惊疑不定。
其实恨的话也好，对着他的虚影发泄一通，执念便消了，丹枫也能得到解脱。偏偏丹恒的态度是混乱的，情绪也暧昧不明，他说服自己不去恨，接受这样的命运，才能真正摆脱丹枫的阴影；但那些疑惑、迷茫，从没有被真正消解，甚至没有被接纳，以至于对于丹枫的出现，他一直在竭力遏制自己窥探的举动。
如果丹恒能做一个不了解自身的常人，或许尚不会有如此困扰。但他越想了解自己的根源，越想分辨哪些来自命定，哪些留有人为的空间，他就越不可能轻易地放过丹枫。所以他总是希望丹枫能表现出一些善意来，一些愿意沟通的迹象，而不是试图占领他的生活，取代他的存在。
直到进入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丹恒的一些担忧终于消失了。丹枫不会从他身上借尸还魂，也不会疯狂地伤害其他人，总体上来说还是一个以理性和礼俗主导的正常的人。往常入睡后才会出现，希望亲近丹枫的渴望，第一次在清醒时介入。
丹枫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当时不主动帮丹恒，或许就不会有后来丹恒越来越奇怪的心态，但他不想看到丹恒死，丹恒要活下去，他不敢赌。
他赌输过一回，然后什么都不剩了。现在拥有希望和未来的人站在他面前，他怎么敢再试一次？
……
丹恒放手了。
起身之前他又拉了拉丹枫的手。
丹枫看着丹恒走向操作台，皱起眉。
丹恒的动作很不自然，像在藏什么东西，还要把题目拿走，径直去了浴室。
虽然装得像要去洗澡，也确实有水声传出，但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题目有什么好带的，难道假面愚者还在搞那种泡水后出现新字迹的弱智谜题吗？
不过，碰他对丹恒来说有那么讨厌吗？昨天还主动地凑过来，今天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洗干净。
丹枫困惑地等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待不住，下了床，发现操作台上又出现了一张新纸条。
【选项一：请进行无tx爱并内s。
选项二：请取下十块厚度不超过一毫米，面积不小于五平方厘米的人体组织。】
丹枫只瞥了一眼，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全部的字，立刻闪身来到浴室门前。
“丹恒！”
浴室里传出一阵混乱的响动，好像有什么金属掉到地上。丹枫眼神一凛，右手拟剑型对着门一指，锁头被云吟术暴力破开，丹枫推门而入。
丹恒惊愕地看着他，刀掉在地上没来及捡。他把左手藏在身后，但还是能看见一丝一丝的血随着积水从他身后流出来，涌向浴室的排水口。
“你想干什么？”丹枫烦躁地走到他面前。
丹恒张了张嘴，局促地退了一步，那样子看得丹枫恼火。
“我不想让你一直迁就我。”
“所以你准备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丹枫忍不住抬高声音，一瞬间简直想把丹恒的脑袋打开倒倒里面的水。迁就也迁就这么久了，还差这几天？
丹恒打断他，忍着痛说：“你别说教我。我没在逞强，就算你不觉得另一个选项有什么问题，我也会这么选的。”
丹枫一愣，收回原本想看丹恒伤势的手，在胸前交叉，“是吗？你终于发现自己受不了和我接触了？”
试探了这么久总该有个结果，或许丹恒终于明白什么态度对自己有利了。
但是丹恒不解地皱眉：“难道不是你不喜欢吗？”
“我无所谓。”
“你那个态度哪里无所谓了？”丹恒手一动，马上倒吸一口冷气，按着胳膊转身背对丹枫，感觉比起手，还是头更疼一点。
他早该想到丹枫这个人麻烦得很，不肯说其实就是心里有芥蒂，但他根本不知道丹枫瞒了他多少东西。
丹恒头上冒着冷汗，说：“你先出去，我很快就好。”
丹枫沉默着捡起刀，那把刀比昨天的更加锋利，也更长更重，其实是不适合操作这种尺寸的切割。而且人是活的，一刀切下去，身体有反应，自己对自己动手，也更好躲，丹恒不想死，更加对抗不了本能。
他想，丹恒没有学过医，也没有做过手术。虽然继承了他的武艺，但那和精密切割是两回事。一毫米，丹恒切菜都不一定能切出这个厚度，何况是在自己身上。
丹枫关掉欲盖弥彰的淋浴，水气稍微减弱一点，血腥味就涌上来。也不知道丹恒是怎么想的，伤口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愈合的难度和感染风险都会大大增加。他也不可能在里面躲一辈子，迟早会被发现的，这样偷偷摸摸有什么意义？
他又想，这是个好机会，说几句落进下石的话，指不定就能一举扭转自己在丹恒心中的本性。或者故意而拙劣地使点坏，让丹恒别再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了。受点伤换一个教训，丹恒刚开始适应力量时，都是这么做的。
最后丹枫看向丹恒。你的手不稳，我来。他说。
“你要帮我吗？”
丹枫不置可否，只说让丹恒把手伸出来。
丹恒犹豫了几秒，大概也发现自己在切人这方面确实不算天赋异禀，终于把藏起来的左胳膊暴露在丹枫面前。
胳膊外侧被挖了一个洞，现在还不断有血从伤口涌出来，看起来格外吓人。幸好它看起来不算深，丹恒笨拙的尝试没进行多少，就被丹枫打断了。
丹枫握着丹恒的手腕，端详了一会儿伤口，又伸手控住丹恒的手肘。不等丹恒把疑惑问出口，云吟术已经飞快地清洗完创面，化作雨露被伤口慢慢吸收。
丹恒震惊地想阻止，但整条胳膊都被丹枫控制着，没法动弹。
“丹枫，你……”
“我们换个方式吧。”丹枫冷静地看着他，“你想上我还是在我身上开几个口子？”
丹恒挣扎着取回自己的胳膊，创面已经开始愈合了。他有些泄气，也有愤怒，但他看向丹枫的眼睛，那种争锋相对的冲动又不自觉地缩了回去。
就像有个人把刀塞进你手里，刀刃朝外，指向他自己。他抓着你往怀里带，想要给你一个拥抱似的，完全不在乎被那柄尖刀捅穿之后会发生什么。
丹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丹枫，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把我从选项里剔除，这不公平。”
“不重要。”
“不，很重要！”
丹恒伸手夺刀夺，这回丹枫倒没怎么抵挡，随便丹恒拿了。
他把刀放到一边，严肃地向丹枫强调：“一边不给我任何表现的机会，一边揣测我的态度，你也知道这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丹枫双手抱胸，眼神可疑地飘忽着。
“……”丹恒不想说刺激他的话。会显得丹枫有些矫情，但现阶段他的认识就是，在一些话题上丹枫的抵触情绪格外强烈，甚至会表现出对丹恒的恨来，比如他接下来要说的：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相处，丹枫，我可以一直说，直到你愿意听我说话。”
【恒枫】不可说（全文）
※又名，《老东西们，我捡到一只猫，他想和我回家》
※恒枫合志《并蒂莲》解禁，共2.8w字，和2张插画（算封面共3张）
一、
小医士探头进来，满脸犹疑，片刻后还是说：“丹枫大人，我这有位病患请您务必看看。”
丹枫还未言语，今日当班的龙尊近卫已经生气道：“怎么又要看！你们丹鼎司是不是什么病都看不好，都要丹枫大人看！”
丹枫淡声道：“住口。”又对小医士点点头：“请人进来。”
小医士缩回头，近卫愤愤然闭口，半晌后还是哀怨道：“尊上，那您今日是又要忙碌到几时才能休息啊。”...
※又名，《老东西们，我捡到一只猫，他想和我回家》
※恒枫合志《并蒂莲》解禁，共2.8w字，和2张插画（算封面共3张）
一、
小医士探头进来，满脸犹疑，片刻后还是说：“丹枫大人，我这有位病患请您务必看看。”
丹枫还未言语，今日当班的龙尊近卫已经生气道：“怎么又要看！你们丹鼎司是不是什么病都看不好，都要丹枫大人看！”
丹枫淡声道：“住口。”又对小医士点点头：“请人进来。”
小医士缩回头，近卫愤愤然闭口，半晌后还是哀怨道：“尊上，那您今日是又要忙碌到几时才能休息啊。”
龙尊近卫是履行职责护卫持明龙尊的平安，小医士也是履行职责将谁也解决不来的难症禀报医术最好的丹枫，这两人最近经常发生冲突，丹枫并无责怪他们任何一人的意思，允许他们口无遮拦。
新来的小护卫护主心切，办事毛躁，丹枫特意将他提到身边，一是方便多加回护，二是他看的久了，便也明白丹枫为人处事的风格与底线，知晓什么该拦，什么不该拦了。
若要连这屈指可数的亲信近卫都不与他一条心，也同长老们、六司六御、族人们的期待一样，事事要与他辨白指摘，那丹枫的日子委实也过得太累了些。
小医士很快回来，后面跟着一个人，姑且可推测为青年男性。
“他”带着竹笠编织的帷帽，白色皂纱垂至肩膀，将头部遮的牢靠，只影影绰绰透出脸的轮廓。身穿绿白相间风衣，着紧身七星黑色上衣、灰色长裤，若端竹般挺拔，腰间别一枚红色枫叶，分外显眼。
“他”并不像寻常仙舟民一般，乍见「饮月君」便不知所措。只是，看“他”双拳分明握紧了，那力道像要攥出血。
有趣。丹枫观察“他”，看着那枚红叶，思绪从一个可能飘到另一个可能。
丹枫六百余年见过许多为他而来的人，“他”不是敬仰「饮月君」，亦不是仇恨「饮月君」，更不像晕头转向不知「饮月君」到底是谁的仙舟外来客。
那“他”见到丹枫，为何要如此激动，又为何要竭力压抑呢？
丹枫指着他面前空置的椅子，干脆利落命令道：“坐。”
“他”依言走过来，坐在丹枫对面，双手放在膝头，仍是紧紧握着。
丹枫问：“病征？”
“他”沉默不言，一旁的小医士连忙道：“丹枫大人，他是个小哑巴。”
丹枫轻轻瞥她一眼，她连忙清清嗓子端正态度，无比专业严肃地道：“尊上，此人罹患失语症。”
丹枫问：“病因？”
小医士答：“遵丹枫大人所定丹鼎司接诊求医化外民规程，本日值班医士接诊，病征切实，无伪造，无法诊出病因，无有效治疗方案，一时辰内上报巡查医师。今日巡查医师并两名丹士会诊，病征切实，无伪造，无法诊出病因，无有效治疗方案，一时辰内组织四医师会诊，还是没有结果……最后到了丹士长那里……”
丹士长没法治，就要移交给「饮月君」丹枫。无论老少，不问种族，不分长生短生，这是丹枫亲手立下的规矩，严令丹鼎司遵守，再没发生化外民或难症疑症被丹鼎司拒诊的情况。
丹枫点头，向小哑巴伸出手，小医士却说：“丹士长诊断他是天缺，丹鼎司无能为力，要遣人即刻将他送离罗浮。”
丹枫顿住，沉下脸，冷冷道：“若是天缺何以要诊如此多轮，还急着将人送走。如果她如今对待职责如此敷衍了事，这丹士长也须换人来做了。唤她今夜来见我，有何缘由，当场解释清楚。”
小医士紧张地绞着手指，先说：“是，丹枫大人。”又说：“丹士长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不愿打扰您，才想私下处理。但……我还是觉得该教您知晓，您看看他的脸就知道了。”
三人皆盯着他那顶帷帽，小近卫已跨前一步，丹枫也伸出手去，那人却自己伸手握住帽檐，平平摘下放在膝头。
那是一张又熟悉又陌生的脸，左眼挑着一抹飞红，因此那半张脸更像些。黑色短发，发丝有些凌乱，不似丹枫的长发柔顺，但与他相得益彰，衬着他年轻的脸，反添一分可爱。瞳孔是灰绿色，圆圆的，有点像猫儿，但一点也不黯淡。
那是一双非常非常明亮的眼睛，若灼热的太阳，正一瞬不瞬的望着丹枫。
丹枫才意识到，此人自进门后，恐怕是在白纱后一直这样盯着自己。
丹枫被无数人盯了一辈子，但什么也无法企及他此时的眼神。可丹枫不觉得刺痛，也不觉得冒犯。
小哑巴的眼瞳像有神秘的吸力，让丹枫想顺着他的眼睛看进他灵魂里，哪怕被他看透了自己的灵魂也不要紧。
丹枫本该对这种毫无防备心的松弛状态提起警觉，然而他只无端想到：「和我比他还是个孩子。」「不过已经是个美人了。」以及「如果有朝一日我有机会伪装成普通人，也可借鉴一番。但是我要留长发。」
不过，他还有上进心过剩的小近卫替他警觉，冰冷枪尖已抵上那人脖颈，小近卫喊道：“大胆！你竟敢扮作丹枫大人，有何企图！”
被利器抵住要害，小哑巴却不闪不避，连眼神也不分给近卫一点儿，直勾勾的盯着丹枫，好像移一下眼睛丹枫就要从原地消失了。
丹枫记得侍女长曾评价他看起来总是清冷孤独，像方壶山上万古不化的玄冰，她真该来看看这个人。看相似的一张脸，怎样因为如此明亮清澈的一双眼，就变得温暖生动。
最后是丹枫先移开视线，断开与那人的互相凝视。他一指推开小近卫枪尖，命令道：“暂且退下。”
“可是！丹枫大人！这个人他……”
“退下。”丹枫又重复一次，见小近卫固执不动，耐心解释道：“别有企图是猜测，病征却是真。既然已是我的病人，先诊病，再论其他。”
何况既有胆量走到「饮月君」面前，又有失语症，你再威胁他又能得到什么交代？不如叫他身体上的线索来为他作答。
小近卫不甘不愿撤回枪，丹枫摘下手套，露出白皙一双手，倾身上前。小哑巴惊讶看着丹枫暴露在外的双手，眼睛瞪得更圆，像一只炸毛的猫儿。
若不是「饮月君」不熟悉笑这个表情，丹枫现在可能已经被他的直率逗笑了。
丹枫双手环住年轻病患脖颈，拇指卡住他喉管两侧，从上到下慢慢摩挲，从下颌里侧一直摸到锁骨间小小凹陷。
丹枫指下皮肤渐渐发热，青年喉结滚动，他半阖双眼，向丹枫掌根靠去，甚至在丹枫掌心里微微蹭了几下。
这下轮到丹枫惊讶。
「饮月君」没多少时间摸丹鼎司散养的那只小黑猫。那只猫很怕人、却唯独很亲他这块“玄冰”，昂着头要丹枫摸它下巴的时候倒和眼前人一模一样。自然，它早就不在了，丹枫也再没见过第二只敢于亲近龙尊的猫。
丹枫拇指再一次摩挲小哑巴下颌内侧，这回他完全闭上眼，咬着唇在微微颤抖，眼眶都红了一圈。
很怕吗？还是很痒？怎么都要哭了？不管有什么阴谋企图，他是被迫的吗？
丹枫思索着，他的膝头却一阵温热。丹枫向下看，原来是这疑似怕痒的小孩儿搭了一只手在他膝头，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帷帽。
丹枫说：“声带正常，咽喉正常。”松开他脖颈，手顺着他的肩摸到上臂，又摸到手肘、小臂、手腕。
丹枫两只手各执他一只手，迫他翻转拳头，手指张开，露出被攥出血的掌心。丹枫用拇指按揉他掌根的茧子，再一根根手指摸过去。
没有谁诊失语症是要诊到手指的，可能也不用摸脖子或手臂。
小哑巴睁开眼睛，默默看着丹枫动作，除丹枫叫他动时，便乖巧的板正坐着，看起来对超越诊疗范围的触诊毫无怀疑。最后丹枫用指肚故意挤压他掌心血痕，小哑巴痛得一震，脸皱成一团，望向丹枫的眼里才充满困惑。
真奇怪，丹枫现在竟能读懂人的眼神。他何时拥有的技能，更何况是第一次见面。
丹枫并双指，驱使云吟之力疗愈外伤，不过片刻，“小哑巴”的掌心已光滑如初，半点伤痕不存。
小哑巴看着持明专属的玄幻疗伤法却并不惊讶，还不如他看见丹枫摘下手套时。
这已经是太多信息了。
丹枫放开他双手，说：“脱。”连小医士都瞪圆眼睛看丹枫，丹枫才醒觉说的太过简略。他总觉不必与他面前相似之人多费口舌解释，青年能明白。
但丹枫还是补充道：“脱掉上衣，叩诊。”可他那一个“脱”字早就让小哑巴动起来。
青年快速脱掉风衣，将紧身上衣拉过头顶，用神秘手法快速折起，搭在腿上。随后挺直背脊，双手放在膝头正坐，是一个乖巧的姿势。
丹枫低头看看仍别在他腰带上的那枚红叶——近看才发现原来是两枚。
丹枫仔细观察他身体，抬起右手按上“小哑巴”心脏。
他掌下身体猛然一震，可丹枫还断然没有引发云吟之力。丹枫手掌疑惑地在他身上游弋，从心脏摸到肺部，然后是胃……无需他施术，小哑巴体内有一股力量随着他手掌移动，乃至与云吟术共鸣相和。与以往丹枫诊过的病人不同，这绝非紧张或馋丹枫美色而引发的震颤。
丹枫试探着、思索着，察觉左手指尖正被小心触碰。丹枫用余光看去，小哑巴偷偷牵了他手，轻轻放在膝头，用掌心覆住，再将手指一点点滑进他指缝。好像只要小哑巴够慢够轻，丹枫就感觉不到自己手似的。
但丹枫没有阻止他，小孩儿眼眶都红了，若想寻求一些安慰，那就任他吧。
丹枫倾听那股毫无缘由的共鸣，得出结论：“肺部正常。”
他又去摸小哑巴咽喉：“说话试试？”
小哑巴微微张开唇，舌头贴住上颌，便再无法移动。丹枫仔细倾听，他的声音像被虚无吞没，连呼吸声都不见了。
丹枫定定看着他，片刻后说：“不是痉挛。”
又说：“我诊不出病因。”
屋内响起两声抽气声，小医士失言喊：“不可能！还有丹枫大人诊不出的病吗？”
小近卫也附和：“不可能！一定是此人耍了手段！”
丹枫总遇到这种情况。很少有人记得丹枫也是人，并非神，也有力所不能及之事。哪怕将事实常常摆开在众人面前，众人的反应也是否认。
丹枫极轻地叹气，太轻了，没有谁听见，从没有人听见。
但小哑巴摇了摇与他手指交缠的那只手。丹枫知道他不可能听见，「饮月君」只许叹给自己听，但他还是从这点温度中得到莫大安慰。
丹枫抬起头看向小哑巴，而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丹枫，尽是平静。
这就够了。丹枫抽回手，犹豫片刻，试探着轻拍他手背，小哑巴对丹枫微笑。
丹枫说：“明日你再来吧，其他可能病因，还需更长时间观察。”
小哑巴听见，脸一瞬明亮，利落去穿衣服。
小医师惊呼：“丹枫大人，你要把他留下来？”
丹枫说：“规矩是除非已尽力而为，否则不许随意放弃任何一个人，不是吗？”
小医师说：“丹士长已命所有知情人封口，但丹枫大人若要将他留在罗浮……”
丹枫说：“这事交由我与近卫们处理，你们不必担心。告诉她，多谢她一番美意，但下次还是以病人为重。先带他出去。”
小医士与小哑巴走后不久，丹枫问近卫：“如何？”
近卫说：“他臂膀有力，指掌的茧子与我等相似，显然是习过枪或类似长柄武器。他衣着举止宛如仙舟民，但天舶司与他「化外民」引渡关牒，他便不可能在仙舟有记录。”
丹枫耐心说：“你还漏了一点。我双手卡住他脖颈要害时，即便知道是出于诊疗目的，寻常人也多有僵硬闪躲。何况我事先并未与他说明，他既通武艺，本该立即回护要害。”
但他与其说是需要克制闪躲，不如说是需要克制不要贴丹枫掌心太近。
丹枫说：“你再找一人，一起跟着他，看他在明日之前如何行事、与何人交流……线索多了才好推断。”
小近卫首次由尊上亲自布置“重要任务”，激动极了：“我就知道丹枫大人不可能诊不出，原来是故意麻痹他！”
丹枫心里苦笑。他只轻轻点头，又执起笔，去写那些永远做不完的工作。
壹、
三月七泫然欲泣：“丹恒老师，求你了，不要走。”
丹恒摇摇头，星用肘部偷偷捅三月肋骨。三月七拍开她，急得直跺脚：“他可不是简简单单下车！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而且……而且他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很久以前，有三位无名客留在匹诺康尼，为那片不毛之地开拓新道路，他们都没有再活着见到列车与伙伴。而丹恒，如今决定要开拓一条更漫长、更漂泊，也许也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
没有回头路。
瓦尔特说：“小三月，丹恒既然已经做出决定，想必早已将方方面面考虑清楚。”
丹恒点点头，说：“瓦尔特先生，我都明白。”
众人陷入沉默，片刻后，姬子笑了。她说：“你上车时，我就有预感：你看起来谨慎安静，其实却十分执着。有一天，你会成为彻底践行开拓道路的无名客之一。”
星说：“丹恒，祝你一路平安。见到他，也不要忘记我们。”
丹恒对她微笑：“当然。”
三月揉揉泪盈盈的眼睛：“好吧，丹恒老师，你肯定一定确定能成功，我一点都不担心！我就是……我还没有亲自见过他呢，我还没机会说那些：‘如果你敢伤丹恒老师的心……’之类的话，我可以叫佩拉帮我写一整页，真是太可惜啦！”
丹恒耳尖红了一点：“你可以和我说，我替他听着。”
三月七泄了气：“丹恒老师你没救了。”她又振作起来，甜甜的笑，一如以往活泼少女，学着仙舟人拱手：“那我祝两位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早生……奥这个生不了！”
离别愁绪被冲淡一些，星和三月嘻嘻哈哈笑成一团。丹恒无奈摇摇头。他和丹枫的故事也许乏善可陈，恐怕要教星与三月失望了。丹恒的爱很寂静，他爱的人悄无声息突然而至，又悄无声息不告而别。但丹恒什么都没说，要是她们愿意相信丹恒从此将活在童话般的结局里，能让她们心安，丹恒也不必打破她们此后的安宁。
毕竟他的确不可能再回来。
丹恒说：“谢谢你们，提出这种请求，我很抱歉。”
瓦尔特说：“别这么说，丹恒。这是你的力量，也是你的人生，你有权做决定。”
三月撅嘴：“哇，丹恒老师，咱们前几天可是刚拯救了全宇宙唉，难道你还不能拿些奖励吗。”
星夸张地挥舞着手臂，比划一个大大地圆：“丹恒，你总是照顾大家，忘了自己。你一定记得，你值得全~宇宙的幸福。”
姬子什么都没说，笑着对他点头。
丹恒说：“我知道了。诸位保重，再见。”
他埋头转身向资料室走去，做最后准备。
二、
说是明日见，然而晚间丹枫便又见到了小哑巴。
丹鼎司四下寂静，此时除非有病人发急症濒危，否则无人会来打扰「饮月君」，是难得静心处理事务的机会。
丹枫惯在此时孤身坐在案前，一遍遍思虑分析那些让他在族人与仙舟间左右为难之事。这些事有大有小、有缓有急，然而纵使他永远难使两方都满意，作为持明尊长他还是要拿定主意，并毫不动摇地贯彻下去。
待他下定决心，便该带些剩余的文件材料回鳞渊境了，睡前还能读上几册。龙尊近卫们，这时也该等在门外护送他。
小哑巴就是这时被小近卫押了进来。
小近卫进门就喊：“丹枫大人！这人果然伪造身份，别有企图！”
小哑巴双手正环抱着一个巨大纸口袋、一脸平静，丹枫遂询问地看向近卫。
小近卫按着小哑巴的肩，十分义愤：“他方才点了一碗苏打豆汁儿喝！什么化外民，哪有化外民能眼也不眨喝掉一整碗豆汁儿的！他定是伪造了身份！说！你一个本地人，伪装成化外民来找丹枫大人是有什么阴谋！”
被一碗苏打豆汁儿证实有罪的小哑巴被他推得趔趄，一时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丹枫本该掐指用云吟术将他缚住，免他摔在地上。可丹枫也许是太意外，竟站起身，张开双臂将他接个满怀。他撞进丹枫怀里，还紧紧将袋子抱在胸前。发丝擦过丹枫耳朵，十分柔软。
小哑巴伏在丹枫肩上，脸颊轻轻磨蹭两下，才站直身体。
真惊讶，丹枫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喜欢和「饮月君」肢体接触之人，连敢真正触碰他的，也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可那一瞬间，丹枫总觉得，若是没那个袋子，小哑巴好像是想拥抱他。
拥抱「饮月君」吗？为什么？拥抱丹枫吗？那就更说不通。这世上是有几人在意「饮月君」之外的丹枫呢？
小近卫惊慌失措，喝道：“你竟敢占尊上便宜！”
这话把他自己先吓一跳，连忙告罪：“丹枫大人！我不是！属下护卫不利……”
“我没事。”丹枫挥挥手，一边安抚小近卫，一边仍看着小哑巴。小哑巴在他注视下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小近卫后，便将一整个大袋子塞进丹枫怀里。
“给我？”丹枫更加迷惑。
他双手接过袋子，掂起来很有分量，还散发着温热。他透过袋口向里看去，小包装上印着不同标记。
丹枫觉得不可思议，又问道：“全是给我买的？”
小哑巴抿着嘴点点头，他的眼睛微微弯着。
近卫在一旁义愤填膺：“别以为你给丹枫大人送吃的就能从轻处理！我们持明没东西吃吗？！”
他又对丹枫汇报道：“丹枫大人，我盯着此人在金人巷刷了整整一晚盘子，领完工钱后就从金人巷里一直买到外面。最后在入口摊子上点了一碗豆汁儿。摊主打包貘貘卷和豆汁儿的功夫，他就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碗！属下便立刻知道此人不可能是化外民！”
他补充说：“顶着和尊上相似的脸刷盘子，真是可恶极了！其心可诛！还好后厨没有多少人进出。”
又盯着手中的油纸包厉声说：“你别以为你的诡计能得逞！在丹枫大人面前，什么毒药能管用。”
丹枫这才看他一眼，说：“吃吧，有我在，确实毒不坏你。”又问：“那他今晚除去豆汁吃了什么？”
小近卫剥开油纸，貘貘卷酥甜的气味充盈在室内。他摇摇头：“没看见他吃别的。”
小哑巴上前一步，头埋在袋子上方，阻挡住丹枫视线，丹枫只能看见他柔软毛茸茸的发顶旋。
小哑巴从纸袋里挑出份一模一样的温热纸包，塞进丹枫手里。还握着他的手指摇了摇，应是催促他，随后才退后一步，抬起头站在那里，期待的看着他。
丹枫想问：为什么？
打一晚上工，只为给他买这一大袋吃的。为什么？丹枫实在想不通。总不可能是真为了毒死丹枫。
丹枫没亲自去过金人巷，却并非不了解仙舟物价。这些东西恐怕花光了小哑巴所有工钱，最后让他只能喝一碗豆汁儿果腹。他既然需要打工，就是没有积蓄，更不要说今夜要住在哪儿了。
丹枫问他：“你花光了所有钱，那你今夜要睡在哪里？”
小哑巴指指地面，丹枫不可思议重复：“你要睡在地上？”
小哑巴点点头，又来轻轻摇他的手催促。丹枫大概理解这是叫他趁热吃才好。
丹枫将纸袋放在桌上，慢慢剥开油纸，热乎乎的貘貘卷香气扑鼻。「饮月君」的饮食虽不奢侈铺张，但也称得上精细考究，用料调味上民间小吃自然比不得。丹枫也并非没吃过貘貘卷。在与仙舟或其他势力的各种仪式宴会上，这道小吃都作为仙舟特产的象征摆在琳琅满目菜品中间。
只是「饮月君」言行坐卧皆该有尊长的样子，丹枫长大后，确有许久都没吃过夜宵了，也不会有人专门给他买夜宵。
更没有一个人用亮晶晶的瞳孔期待地看着他。
丹枫轻嗅卷皮，小心咬一口。咬着酥脆，入口即化，仿佛含着一团蜜。丹枫慢慢吃了半个，小哑巴一直在看着他，眼圈又慢慢红了，伸出手。
丹枫不禁想，他这次又想偷偷碰我哪里呢？到了如今，丹枫其实并不介意。
一块新鲜的貘貘卷就可以收买他从轻处理，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他叼着卷踏前小半步，方便小哑巴动作，然而小哑巴像被惊醒，咬着唇，收回手擦擦眼睛。
他是在克制，丹枫现在完全能看懂。他不懂的是，为何自己觉得有些失望。
丹枫又吞下一块卷皮，用油纸将剩余食物包好，放回纸袋。
他对小哑巴说：“多谢，很美味。”
“既然如此，你可愿随我回鳞渊境？”
贰、
丹恒在资料室见到黄泉。
如今，他与神出鬼没的“守川人”也算是朋友，虽然他们也不过只见过四面而已。
一次，在匹诺康尼。一次，他与她持武器锋芒相对。一次，她为他证实丹枫的“死讯”。再一次，便是现在，她要来送别丹恒。
黄泉说：“通往其他宇宙时空的通路极难打开，也从未听说有「人」仅凭己身成功。即便你身负不朽之力，还成为「开拓」之路的领先者，赢得曾属于阿基维利的部分权能。你却仍是「人」。”
“如果你执意尝试，生死狭间是薄弱之处，我可以送你一程。”
丹恒说：“多谢。”
黄泉说：“但，你若在其中迷失自我，被虚无引诱，我便不得不将你当场斩杀。像你这般的人，绝不能落入虚无手中，否则宇宙将迎来另一重毁灭的可能。”
丹恒说：“我明白。”
黄泉定定看着丹恒，突然问：“你将要走一条「比阿基维利更深、更远的路」，为了他，值得吗？假若你成功，你将改变命运循环，抹消「命运的奴隶」和列车组曾作的一切努力。你将掀起风暴，会有许多应死之人因你的决定而生存，会有许多应活之人因你的决定而死亡，你是否已准备好为他承担这一切罪孽。”
丹恒说：“我不会让丹枫承担我的选择。我如此做，只是因为无论胜或败我都要去做，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认为值得。”
“若无法确信结果的好与坏便退缩不前，这与「开拓」的精神相悖不是吗？在我之前的无数「无名客」前辈，都曾义无反顾地踏入未知。再说……”
“这条经由星神之力看到的命运之路，真的就是唯一的、最好的路吗？若不去「开拓」，又怎么能确信？”
黄泉凝视着丹恒：“你的「野心」令我惊讶，「无名客」。我曾有一个朋友，她也是无名客。她把自己发射进了「IX」里…结果，她变成了一滩死水。她是笑着离开的，说她从未后悔……她一定希望我能笑着和她道别…我的确是这么做的。然而我也的确为她感到悲伤，因为她失败了，因为我不理解，所有人都不理解，她不甘于只是相信别人口中的「正确」，就为此赌上性命直面星神，只为寻找一个渺茫的机会，这一切值得吗……”
少女微笑起来，仿佛幽昙徐徐开放，有微风伴着香气吹过：“但如今我明白了，即便结局早已注定，那也无妨。我为她骄傲。多谢你解开我多年疑惑，丹恒。”
丹恒点点头，拿出一封信展开，信上只有一行字：「他是达到完美结局必不可少的一环。」
这是丹枫死去的第二天，艾利欧托黄泉为丹恒送来的。其上有「命运」与「终末」的气息，因此或可也成为丹恒此次旅途的助力。丹恒一直随时携带，使自己与本宇宙正走向未来的时间慢慢剥离。
然而艾利欧毕竟也是受星神所祝福的「旅者」。丹恒与他并不相同。
这是从未有人走过的路，没有什么确定能帮到丹恒，无论是黄泉、列车组、还是星核猎手，都只是在尽自己最大可能而已。
但丹恒并不害怕将要踏上的这段旅途，无论终点有什么在等着他，无论他是否在路上就无奈地消逝。仅仅因为他踏出了这一步，如此就够了。
丹恒用手指抚摸着那一行字：“丹枫从未对我解释过当时发生了什么，他为何要做那些事。我曾同你一样疑惑，他失败了，他后悔吗？如果他能预知命运，看见他将要掀起的风暴，他与身边人为此付出的代价，因他而死去的人们，他会认为这一切值得吗？”
“但如今我明白了……”
“为什么有些人在「命运」的操控下注定白白死去？他想要以「人」之力与星神们的伟力抗争，与「既定结局」抗争，然而自身却成了「既定结局」必不可少的一环，自始至终在操控者们的棋盘上。在很多人眼里，他不自量力、愚蠢至极、可笑可恨。”
“他注定做……我的「踏脚石」，为了这个宇宙更「伟大」更「完美」的愿景，为了大多数人的生存。生前如此，死后亦如此。”
“他不是「无名客」，从未有「阿基维利」的保护，他「枷锁」满身，一生鲜少踏足罗浮之外，没见过多少风景。”
“然而即便这种情况下……”
“有些人觉得他不该那样选择，有些人觉得他没有选择。但是如今的我明白了，他是凭「自由意志」踏出了那一步……仅仅如此就够了，对他来说，那已经是「比阿基维利更深、更远的路」。”
丹恒说：“我为他骄傲。”
不论别人怎么评说丹枫，丹恒都为他骄傲，都深爱着他。
丹恒不害怕接下来那条深远的路，因为那条荆棘遍布、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的路，丹枫也曾走过。
丹枫没能从那张漆黑的棋盘中开拓出一条「人」的道路，他命陨在深渊之中。
假若丹恒迷失，他会陪着丹枫沉睡；假若丹恒终将抵达，丹枫会在终点等着他。如此，丹恒只觉得安宁和期待。
丹恒说：“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引渡者」。我们上路吧。”
黄泉点头，抽出巨大太刀，发丝变作苍白，裙裾变作鲜红，猛地将刀尖插入丹恒心口。
丹恒的存在化作黑烟，从本方宇宙慢慢消失。
三、
丹枫想带小哑巴回鳞渊境留宿，自然不会顺利。
持明大多数长老还不如丹枫年龄大，却早因心态和力量衰退而老态龙钟，不仅过于保守、固步自封，还爱盯着丹枫找茬，像没别的事可干。
丹士长下令所有人封口，指的是不可外传，当然不包括「饮月君」丹枫与部分位高权重的长老们。若小哑巴当即离开罗浮，此事便无伤大雅。可丹枫将人留下，就是另一回事。「饮月君」两名近卫亲信随小哑巴在金人巷盘桓一晚，定已有人等在鳞渊境入口处要质问丹枫。
他们不仅等回了丹枫，还等回了那位可疑之人。他竟敢与丹枫并肩而立，而丹枫对此也无甚表示。
一长老便踏前一步，挡在丹枫面前质问：“「饮月君」，这是怎么一回事。”
丹枫冷声道：“我以为长老们消息很灵通？”
另一人皱眉：“丹枫大人请止步，怎可将非我族人带回鳞渊境，莫非是要玷污族中圣地吗？”
丹枫望着远处无波古海，神色冷淡，手探入袖中攥紧扇子——他很厌烦，想捏点什么。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有汇聚整个金人巷名产的热乎乎夜宵可吃，他不愿和这些老东西多加纠缠。但他毕竟不可能对着族人攥紧击云或重渊珠。
丹枫捏着扇柄，正想说……小哑巴却踏前一步，将丹枫挡在身后。他摘下帷帽，直面挡住丹枫的长老们，那方才说话的两人看着他，倒吸一口凉气，趔趄着后退半步。围在不远处的人群间也响起此起彼伏抽气声。
丹枫心里觉得新鲜。持明内务上，竟有人敢卡在丹枫与长老们中间，替「饮月君」处理了？
这可是丹枫记忆里的头一回。以往，「饮月君」哪得过这种待遇，仙舟另两大基石种族自是拼命避嫌，怕耽误了持明自治。天大的难事，也得是丹枫卡在他们和持明中间，顶多暗地里表达精神上的支持。
丹枫又不确定“小哑巴”是仙舟人了。他凭什么又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挡在「饮月君」面前。
不过，丹枫又着实有些幸灾乐祸，心里想笑。小哑巴那张脸，对持明一族可谓冲击力极强。待在丹枫身边效果翻倍。一起站在雨别雕像脚下效果翻三番。
自然他这笑脸上不显，也不达眼底。丹枫只简单踏前一步，用扇柄托起小哑巴下颌，展示给众人看：“长老们可看清楚了？长老们要放他在外露宿街头？”
一人僵硬道：“尊上所言有理，那便在远离古海之处选一间屋子，令他不可踏出房门半步，每日为他送去吃食就是。事关我持明机要，谅仙舟也不会在意区区一名「短生种」去处。”
仙舟怎么不会在意，歧视是暗地里的，不会光明正大到连「短生种」生死未卜都不管。地衡司倒确实不敢问责龙师，只会一遍一遍的派人来问「饮月君」是否知道人去了哪里，直到丹枫替他们把人找出来，再一枪把那拐卖人口的老东西送去蜕生为止。
丹枫冷了脸：“长老是要无缘无故囚禁他？与「饮月君」长相相似是犯了哪条法度？”
“他是我的客人，于这鳞渊境中来去自由，尔等最好牢记。”
说罢他一甩袖，这便是今日再不可与他争辩之意，有事明早朝会再说。丹枫捉住小哑巴手腕，牵着他转身离开，后面无一人敢出言阻拦。
丹枫心里正满意，他掌中的手腕却扭动着，像尾滑不溜手的小鱼。
丹枫虽然觉着小哑巴是只喜欢蹭蹭的猫儿——但是丹枫又哪里懂什么猫呢？兴许猫儿就是只许他蹭你，不许你牵他。丹枫松开手，那只手腕便被抽走。他的手掌空了，心里也莫名有些空荡荡，
不过很快，丹枫的手腕反被微热的掌心握住。小哑巴轻轻捏他两下，手掌慢慢向下滑，牵住他手指。
以目前这个速率，丹枫真的不该再惊讶。可他还是惊异地回头看小哑巴。小哑巴直视他双眼，仿佛一切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便如鳞渊境的明月，万古不曾改变。只有一旁抱着纸袋的小近卫十分惊恐，瞪视着他们交握的双手。较稳重的另一名近卫抿紧嘴，似是欲言又止。
丹枫不着边际的想象着：星海茫茫，这无垠宇宙也许就是有另一个毫无干系的人与丹枫如此相似。而他正有一个眷恋的失散亲人，也许是兄长，因此他将这份思念不太恰当地投射在丹枫身上。这也寻常，丹枫作为「饮月君」，已经做惯了他人眼中投射出的一个幻影，作为人们想要相信他是的那个人。小哑巴只不过将他当做另一个人：并非「饮月君」，只是一个普通的他者——这绝无仅有，又如此熟悉。丹枫能处理这个。
若是如此就好了，一切都会更简单。
就算这样，这点温暖慰藉仍然值得丹枫感谢与保留。就像那只黑猫其实并不在意丹枫的烦恼。就像云上五骁其他四人认识的「丹枫」也并非是全然真实的他——他们仍然叫他饮月，但他们待他像一个普通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龙尊「饮月君」，这样便已足够好了。
然而另一种猜测也正逐渐在他脑海中浮现，影响深远，复杂到他的太阳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丹枫带小哑巴回了寝殿。
虽然叫做寝殿，但毕竟是起居之地，自然不可能如「显龙大雩殿」或议事殿一般规模。只是一座两进院落，院里有方莲池，旁栽一棵繁茂枫树。
从院里腾出一间房子并不困难，本就有供近卫们轮值时暂且休憩之处，紧挨着丹枫寝居。丹枫给今夜值守的所有近卫和侍女们放了假。近卫长和侍女长亲自来给小哑巴布置屋子，又领着警惕盯着小哑巴的几名近卫、侍女走了。
丹枫的意思无需说出口，大家都明白。小哑巴只要不傻，应当也明白——而他不能言语，不曾书写，甚至看似一切都任由丹枫主导，但他只用半天时间就引起了丹枫的好奇心，成功叫「饮月君」不惜压制众长老也将他领进鳞渊境，谁敢说他不聪明呢？
侍女长在莲池旁石桌摆了两套空餐具，丹枫在那里坐下，看小哑巴将纸袋里的夜宵一样样拿出来，再递给丹枫。
他递什么，丹枫就吃什么。不过只吃一半，另一半放在小哑巴面前。
丹枫说：“你不是没吃晚饭吗？饿着肚子怎么睡。”
或许有些人会误会「饮月君」如此是要人保证食物里无毒。但小哑巴接过丹枫分享的食物，对着丹枫微笑点头，同他一起慢慢吃。
不过小哑巴买的小吃太多了，两人默默吃了一会儿，丹枫便叫了停。他将东西重新包好亲自送到院外，让人保存在厨房，吩咐明早热了做早餐。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几步路，小哑巴也要亦步亦趋跟着他，像丹枫长了一条绿白相间的新尾巴。丹枫便干脆带着他在院子里散步，免得小孩儿积食。
小哑巴年纪不大，倒是心性沉稳，这么无聊的事，他没有半分不耐，还像得趣的很，一直在微笑。每回丹枫转过头看他，他都在看着丹枫，丹枫差点想问他：有什么值得你一直露出如此笑意的？还有你倒是眨眨眼罢，别盯出眼疾来。
可丹枫什么都没说，无言避开那道视线。只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对他道：“波月古海潮汐阵阵，我持明一族惯在古海波涛中安眠，因此房间恐怕隔音不太好。你若不习惯，我可为你点一支安神香。”
小哑巴摇头。丹枫说：“那便早些安寝吧，明早议事结束后，同我一起去丹鼎司。”
他与小哑巴互相点头作别，丹枫转身踏进寝殿。走到床边，他叹口气，一反常态早早熄了灯，没有再读书或批阅文件至午夜之时。
他盯着帐顶等着，使呼吸放缓至仿若熟睡。没等多久，最靠近的那扇小窗便被轻轻推开。
这小孩儿一点都不装的。
丹枫真是不知拿他如何是好。若有人心怀鬼胎、蓄意接近，即便演技处处以假乱真，「饮月君」以饵诱之，以力迫之，使人明察暗访，他们总会露出破绽。即便丹枫是明牌亮出，他们也抵抗不了太长时间。
但小哑巴不一样。丹枫试探他整整半天，反倒试探出他处处真挚。而「饮月君」不习惯与真挚之人博弈。
现在也没必要装睡了。丹枫半撑起身体，看着小哑巴像猫一样轻巧翻进窗子，悄无声息的落地。
伴着月光，小哑巴抬头迎上丹枫注视他的双眼，他却半分退却惊慌也无。他手里捧着一朵洁白的莲。
他明白丹枫在等他行动。他也明白丹枫清楚他明白，于是便也不假装要等到夜深寂静时才受邀踏入陷阱了。有点拗口，丹枫想，结论就是不出所料，彼此心理全猜中，试探了个寂寞。小哑巴的轻巧不是因为他要避免惊醒丹枫，多半只是出于他多年来刻入本能的习惯。
小哑巴捧着那朵莲来到丹枫身边，放在丹枫枕旁。莲香幽幽，丹枫俯身嗅嗅，干脆躺回去，看他到底要怎样。小哑巴慢慢坐在丹枫床边，从腰间取下那两片枫叶。
一片压在丹枫右眼，一片压在丹枫左肩。
丹枫愣住了。
他听说过这个习俗，丹鼎司的医士们尤为喜欢拿它哄不肯听话睡觉的小孩儿。
从那株高大的龙形枫树上取两片枫叶，一片压在右眼，一片压在左肩，「饮月君」丹枫大人便会一直守护你，使你不必惊惧，无有梦魇，酣眠至天明。
这个习俗从自己年少起至今长盛不衰，丹枫想大概是有些用的。无论是因为那棵枫树中的微末龙魂真能荫庇孩子们，还是纯粹的心理作用。
但丹枫大人能不能守护丹枫自己不被梦魇，这相当值得质疑。龙心和梦里的历代「饮月君」们对此一定有很多话可说。
不过丹枫没有拂开那两片枫叶。
丹枫不想知道现在自己看起来有多滑稽，他微微眯眼看着小哑巴，只说：“下次不许折我辛辛苦苦养大的莲花。”
小哑巴对丹枫微笑。这小孩儿一点悔意都没有。他慢慢站起身，丹枫以为他在床上摆了一个植物阵法后，终于心满意足要走了。小哑巴却又慢慢矮下身去，坐在地上，头搭在床沿，一瞬不瞬看着他。
丹枫与他对视，显然丹枫“孤傲清冷若万古玄冰”的目光不能使小哑巴退却分毫。
半晌后，丹枫败下阵来。他抬起左手，小心不弄掉肩上红叶，轻轻揉揉小哑巴的头发。最初丹枫指尖只能碰到他软软的发梢，但小哑巴主动往他掌下凑了凑，丹枫便能拍拍他的发顶。
“起来。”丹枫说：“在我丹枫的看顾下不许有人中毒，也不许有人落枕。”
丹枫指着窗边他用来伴着潮汐与月光读书的小榻，说：“你若执意要留下，去那里睡吧。”
小哑巴回头看那张小榻：那里角度正好，并不妨碍他整晚像小猫头鹰一样盯着丹枫。他接受了丹枫提供的折衷方案。站起身走到榻边，侧身躺下。
丹枫没再查看他是否还在盯着自己。他闭上眼慢慢呼吸，将莲花清幽香气吸进鼻腔。清谈的香气使他放松、安宁，也许因为这是他从种子亲手养大的莲花，丹枫渐渐沉入酣眠。
数不清是几百年了，丹枫第一次没有梦到龙心，没有梦到饮月君们，没有梦到自己的责任、来不及拯救的生命、铺天盖地的建木、死而复生的丰饶民……他拥有了一次真正的安眠，然而还有其他东西在搅扰他。
朦胧中他感到手腕和脖颈被反复碰触，有时甚至是鼻端和心口，动作很轻，但这些触摸对丹枫来说还是太过亲昵，他根本无法忽视。他的意识并不警醒，他知道那是谁，那个小混蛋不肯多消停一会儿让丹枫好好睡一觉，不是他亲自摆了这么个阵法吗？他还为此摘了丹枫的莲花。那朵莲花本该在水中静静地、安全地自由生长，至应当花落之时。
终于丹枫在迷迷糊糊中不胜其扰。下一次手腕被小心碰触时，丹枫反手扣住他的手，将他拽上床，掌心按在心口，不许他动了。
不是忍不住想确认丹枫的心跳和呼吸吗？按这里，这里都能摸得清清楚楚。
打扰丹枫睡眠的小混蛋顺势贴过来躺下，手指紧紧揪着丹枫心口的布料，试探地将另一只手臂环过丹枫身体。
丹枫没有抗议。他太想睡了。他很累，从未有这样累过。像数百年的不甘、厌倦、痛苦都在这个难得的无梦之夜爆发了，也将在这个无梦之夜得到缓解。他想沉入无梦之中。
小哑巴的手臂在丹枫腰间慢慢收紧。越收越紧，越收越紧，紧到他们两个严丝合缝相贴，他软软的呼吸扑在丹枫耳边。小哑巴体温不高，丹枫被他抱在怀里不觉炎热，温暖得相当适宜。过了一会儿，丹枫不自觉地侧过身，躺进小哑巴臂弯中。
小哑巴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着丹枫后背，沿着「饮月君」永不弯折的脊梁一节节描摹，好像丹枫是什么需要人陪着哄睡的小孩子。明明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屈不挠的要人陪着睡的是他才对。
陪就陪吧，年纪还小，命运就发生了如此巨大转折，一时不适应和惊恐也是当然，想要依赖唯一确定的人也是当然。丹枫陪陪他。
半梦半醒间他胡乱想到两个问题：
那两片枫叶一定掉了，不知有没有被压坏，还有我的莲花。
和后世的另一个饮月一起睡一晚，应该没问题吧？
不过丹枫今晚不担心。丹枫顺着小哑巴抚摸的力道慢慢放松，微微蜷起身体，在他怀里沉入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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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插：相拥而眠】（by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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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丹恒有一个秘密。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梦境不曾美妙，好像也从来不受自己控制。先是无穷无尽似是而非的记忆，然后刃喃喃着「人有五名，代价有三」使他从梦中惊醒，后是「丹枫」用枪指着他要他回罗浮“服役”。
只是后来他明白了那不是丹枫。
从仙舟回来后，他的梦境又彻底变了：暗沉死寂的海绵延向视线尽头；巨大的黑洞试图吸取一切光线，好像也连同他所有微小的快乐。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身上，丹恒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视线中唯有一抹红，于是丹恒走过去查看。
那是一棵枫树，比不上丹鼎司的那棵壮丽，然而仍能够遮蔽一方，从浑浊的海水中划出一方清澈与安宁，那方清澈的水面上生着些洁白的莲，还躺着一个人。
那才是丹枫。
丹枫并不像丹恒想象的那般威严冷酷。他只比丹恒高挑一些、面部棱角成熟一些，约莫就是百年后的丹恒。丹枫也并不会用枪指着丹恒叫他接受命运，他太虚弱了，侧卧在水面上，丹恒走过去，也只叫他睁开眼苦笑着挣扎几下，望向丹恒的眼睛倒是清透的天青色。
丹枫说：“丹恒。”
丹恒说：“丹枫。”
接下来就是互相凝视，默默无言。丹恒俯视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奇妙，看着这样虚弱的他，看着他的眼神，过往的不解与些许愤怒都如水一般流去，一点也不剩。
丹枫也没有问他过得怎么样，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好像光从注视中就能得到一切答案与线索。
丹恒的身影遮蔽了枫叶的红色，丹枫逐渐变得苍白，清透的青色从他眼中褪去，身体向水下慢慢沉入。
丹恒一惊，后退一步，红色又遮盖了丹枫，缓慢地，一切变为了曾经模样。丹枫看看放在胸前的手掌，又看看丹恒，说：
「我已经死了。」
当然，他当然已经死了，受尽褪鳞断角之刑而死，否则丹恒怎会在这里。丹恒学他一般侧卧在水面上，与他隔着一臂的距离，看着丹枫，问他：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不然为何要入他的梦。那些无穷无尽的噩梦，不都只是想要告诉丹恒什么。恫吓、指责、恳求、觉得他应知和应做的。那么真正的丹枫是来告诉他什么？饮月之乱的真相？还是不朽与龙的传承？
丹枫却说：“我很抱歉。”
丹恒一愣：“什么？”
丹枫说：“我连累了你。我醒来的太晚。我预料到你会被迁怒，被囚禁，也许还有酷刑加身。我留下我的倒影，想要陪伴还是个孩子的你。但是我……”他凝视着丹恒，片刻后才轻声说：“但是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吗？我来晚了。”
丹恒想象着幽囚狱中不见天光的孤独日子里日夜将有丹枫陪伴，即便丹枫真是个严酷可恶的前世，那也将是多么……但已经消逝的可能何必追思，不是吗？
丹恒想问：你到底为什么要掀起饮月之乱。丹恒想说：我不需要你假好心。他想将他遭受的恶意告诉丹枫，想告诉他刃之前在追杀他，很多人仍将他当成前世之人。但枫叶在他头顶簌簌作响，水面泛起涟漪，在丹枫身边立刻凝滞，消散于无形。
丹恒垂下眼，点着水面，将一叶飘落的红枫幻化成金红鲤鱼，鱼儿像寄托着他所有无言的心事，游向丹枫。在丹枫身边，美丽的鳞片褪为苍白。他和丹枫之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线：那是「死与生」的界线。
于是丹恒什么都没说，他翻身仰望着天空，透过红叶缝隙看那无尽漆黑，半晌后才闷闷地说：
「总比不来要好。」
丹恒在这片新的梦境安顿下来。他不再梦到无数过往的影子，也不再梦到狂笑着的刃与景元，他的梦从此只有这片无穷无尽的海，还有孤岛绿洲一般的红枫。
丹恒问丹枫是不是他赶走了其他噩梦，丹枫不说话，边低低哼唱着一首听不清词的持明歌谣，边将一片枫叶压在丹恒右眼，另一片枫叶压在丹恒左肩。
丹恒最初躺在丹枫一臂开外，只是为了方便说话。后来他慢慢靠近了，因为丹枫挪动一下都很困难。最后他尽力贴在丹枫身边，恨不得将生命力与温度传递给愈加苍白的那个人。
最初这里只是“没那么差”的噩梦，后来丹恒在这里感到由衷的安宁，最后这里是他渴望留住的另一个「家」。只要丹枫在这里，无论丹恒将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他去查资料，拜访流光忆庭与匹诺康尼的筑梦师。每一天晚上，他要将更滑向黑洞的丹枫小心抱回树下，他将空光锥捏成碎末，用忆质为丹枫筑起一道墙。他也想保护丹枫不受侵扰，无论在「死」的那一侧，是什么在侵扰着他。只是忆质消损的越来越快，最终有一天，丹恒不得不恳求道：“再坚持一下，可以吗？丹枫，再坚持一下。”
他没有做好与丹枫告别的准备，也许永远不会做好。他不会怨恨地说要是从没认识过你就好了，要是你只是别人口中不可理喻的那抹幻影，要是我不曾爱上你。但丹恒不会这么说，他恋慕着丹枫，他才知道像绵软的云朵充盈了心脏的轻快与欢乐，伴随着多少忧虑与酸涩都不要紧，只要丹恒能见到他。哪怕只是躺在那里看着丹枫美丽的脸，他天青玉石一般的圆润龙角，他袖摆上欲飞的白鹤，什么都不做。
但那双他曾以为会冷酷地与他战斗的双臂温柔地拥他入怀，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他将脸埋在丹枫锁骨，眼角控制不住地湿润。丹枫顿住，像被他几滴温热的泪水弄得不知所措了，过了一会儿，颤抖地慢慢抚摸他的耳朵，他的脸颊，最后将掌心抵在他心口：“丹恒，不要怕。我就在这里，永远陪着你。”
他明白这个道理，他怎么不明白？丹枫死去，才有丹恒的诞生，丹恒万分珍爱的灵魂正栖居在丹恒心中。可是不一样，永远不会一样。他想与丹枫说话，听丹枫哼唱歌谣，将一片红叶压在丹恒右眼、一片红叶压在丹恒左肩，告诉丹恒如此他会被丹枫守护着，便不会再做噩梦了。
之后有一天梦境来了不速之客，黄泉持刀站在丹恒面前，丹恒持击云将丹枫牢牢护在身后。
黄泉说：“你不该在这里盘桓，这是生与死的交界。你也不该同它说话，它不过一抹空虚的幻影。让开，我来引渡它。”
空虚？如何空虚。丹恒已经听够了对丹枫的评说，不许用「它」来称呼丹枫。丹恒寸步不让，唤出本相。
黄泉叹了口气，慢慢解释道：“凡人走在命途上，就像坐着小船渡过水面，留下一条蜿蜒的行迹。有些人，他们存在的痕迹过于强烈，以致在这一簇簇浪花里留下了自己的倒影。”
黄泉说：“「血罪灵」…命途行者的执念而已，它们将自己视作事主，不自知地重复着逝者生前期盼的行为。”
黄泉说：“转世蜕生，你比谁都更应明白它不可能是你以为的那个人。它是「虚无」的傀儡，也将引诱你向「虚无」堕去。它的行为，乃至它的一生都毫无意义，过强的执念，这片虚无之海，对它是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直至变成一滩死水。让开吧，若你不愿为自己着想，那便关心它代表的人。让我来送它解脱。”
不是这样的，不可能是。并非丹恒逃避现实，只是丹枫是不同的。
丹恒说：“他知道自己死了。他劝我放下，告诉我他的灵魂就在我的身体里。”
黄泉若有所思，丹恒身后传来丹枫的声音：“折磨与否，是我的选择。这是我逝去时无比期盼的结果，你要强行改变吗？”
黄泉看着丹恒，又看着红枫，半晌后收回刀，说：“你的执念，我明白了，你身上仍有一抹红色。若有一日红色熄灭，你变为无知无觉的怪物，我再来引渡你。不过，我衷心祝愿你能在此之前完成执念，从痛苦中解脱。”
丹枫说：“谢谢，守川人。”黄泉转身走了，从此再也没有踏入这片梦境。
丹恒转身看着丹枫：“你很疼吗？”
丹枫看了他很久，最后只说：“我停留在死去的那一刻。”
这就够了，丹恒知道他是怎样死去的。
丹恒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每一次过于大胆的触碰都令丹枫退缩，为何他在丹恒像只猫儿一样轻轻蹭他时都忍不住皱眉颤抖。但同时他不停地抚摸着丹恒，抚摸丹恒的头发、丹恒的脸颊、丹恒的手指……总在尽力表达他的喜爱和亲昵。
原来这并非出于丹枫的高傲与矜持——他只是太疼了，又不愿让丹恒难过。
丹恒想抱住他，想将他藏进身体里，想用自己的鳞片为他包裹伤口，想阻止过去每一双伸向他的手。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无论在现实中的开拓之旅他已经走了多远，已经变得多么强大。
丹恒想也许自己不该如此自私，因为爱着丹枫，就让他一直忍受折磨。他咬着下唇，咬的都见血了，断断续续说着：“丹枫，要是有一日你不想再坚持下去……”
但丹枫吻了他，将他勉强的话语融化。他们静悄悄地交换爱意与渴望。丹枫说：“没关系，我会陪你到最后终结之时。”
丹恒本以为这会是同生共死之誓言，然而却不是。最终之战时丹恒直面星神，一束星光本该带走他的性命，然而却没有。
如朦胧月光一般的烟雾笼罩了他，又消散，帮助他与列车组争取了时间，最终获得胜利。
他与同伴们互相搀扶着回到列车，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事，一切都已告一段落，并不是快乐和骄傲，而是解脱感充盈了全身。
这样就不要紧了，他不再担负着宇宙无数生灵的性命，从此之后他可以花更多时间陪着丹枫、为丹枫想办法延续“生命”、消解痛苦。
然而那一晚，自仙舟之后他第一次没有梦见丹枫。
清晨他带着浑身冷汗惊醒，走出资料室却见艾利欧留给他的信，与拿着信的黄泉。
丹恒的心慢慢沉下去，他好像立刻明白了。信上只有一行字：「他是达到完美结局必不可少的一环。」黄泉只说了一句话：“他已完成他死前的执念。”
丹恒不知至亲至爱同时逝去时他该有什么反应，他只感到心脏发麻，同时头脑又清晰无比的想起他与丹枫的一点一滴，丹枫望向他的眼神。
他不敢确定，想要否认，因为他突然间理解了：就是这么简单而已。那能逼迫丹枫堕为「血罪灵」，忍受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坚持至今的执念，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他向黄泉确认道：“那时你说，你明白了他的执念。是什么？”
黄泉认真地说：“守护你。”
是啊，「守护」我，仅此而已。
这就是「丹枫」死时挂念的一切，死后执着的一生。
而现在，丹恒眺望着远处虚无的黑洞、无边无尽的海水。他回到生死交界，这里再也不会有一株红枫。
但是丹恒将要去见他了。等见到他，丹恒不会对丹枫说：你从来不该迈出与众不同、不被理解的那一步。
丹恒要做一个新变量。丹恒要陪他一起「开拓」新的可能。
丹枫一生都在守护他人。但丹恒要「守护」丹枫。
黄泉将他从静静的思念中唤醒，说：“我还有几句话想说。”
“你此行义无反顾，「无名客」。但是，丹恒，就算结局早已注定，那也无妨，人改变不了的事太多。也许你终究无法带给他新的命运。”
“可在此之前，你与他一同走向结局的路上，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丹恒看着黄泉。「我与他能做的事？」他想。
一种无法抑制的沸腾渴望从他胸中升起，扩散至四肢百骸。
他此前没有仔细想过。他更关注于如何准备这段艰险的旅途，不能放任自己幻想成功后的欢乐。
但那些渴望一直在那里，伴随着他对丹枫的爱，一直在丹恒心底，只需一点契机，便喷涌而出。
他想和丹枫一起做很多事：他想要丹枫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想陪能够行走的丹枫静静地散步；他想给丹枫买许多吃的；他想看丹枫在熟睡中安静地呼吸。
他想拥抱丹枫，想抚摸丹枫，想热烈地、用力地亲吻他。
就是这些看似普通寻常的幸福，一直以来都只是丹恒无望的渴求。
他咬紧唇，对黄泉点点头。拿出击云，祭出重渊珠，唤起持明本相。
他聚集全部力量——持明、不朽、巡猎、开拓，一击挥出。
无边无际的死寂大海陡然波澜万丈，连虚无之海在丹恒的力量下也徐徐分开，露出其下漆黑寂静的万丈深渊。
黄泉庄严祝颂道：“愿你心中的那抹红色引领你，抵达彼岸。”
丹恒在她声音中踏前一步，踏入漆黑。那粘液漆黑如有实质，顺着丹恒脚腕向上爬，被漆黑所覆盖的躯体再无知觉，只有空荡荡的回响。
然而丹恒并不害怕，他心中有一枚绚烂热烈的红叶，将在这无边的死寂中引领他、陪伴他。
他要踏上一场漫长的奔赴，他要去见丹枫。
四、
一晃，小哑巴来鳞渊境已有七日。
白日里，丹枫周旋仙舟，弹压长老，安抚调解族人与狐人间争端，在丹鼎司接诊棘手和重伤病人，小哑巴有时为丹枫抱着书、有时替他拿着医疗器具，跟着他来来去去。当初长老们要软禁小哑巴，丹枫却承诺他来去自如，为此丹枫翌日清晨又和龙师们狠狠议了一回事。但好似也全无必要，小哑巴只围着丹枫转，几乎寸步不离，无须人费心追踪看管。
三个晚上，小哑巴翻了三次窗，折了丹枫三朵莲，叫丹枫忍无可忍，只好每晚分他半张床睡。小哑巴投桃报李，早上早起为他买早餐，还为他熬粥，让本负责龙尊早膳的侍女们哀愁地找丹枫来抱怨。
第四日，痛失夜班的龙尊近卫们终于又能如愿值守了。近卫们眼睁睁看着小哑巴抱着枕头正式搬进丹枫屋里，眼神从怀疑、愤怒、慢慢过渡到听天由命。
小近卫也找丹枫哀愁地抱怨：“尊上，他现在和您睡一张床，要是此人心有不轨，我们怎么守护您啊？”
近卫长在旁边猛咳嗽，丹枫舀一勺小哑巴给他熬的粥，里面有一颗饱满莲子。他问小哑巴：“这莫非是你从我池子里挖的。”
小哑巴含笑不语。丹枫将粥慢慢喝了。莲子清甜，米粒软糯。他也不说话，专心品味美食。
但小近卫已经擅自被他这副岿然不动的风范折服：“丹枫大人武艺超绝，如果他能阴谋得逞，那肯定也是丹枫大人让着他。”
丹枫听见近卫与侍女们偷偷叫小哑巴那个「小冰块」。「大冰块」是谁则不言自明。
丹枫想是他连累了这个年轻饮月。丹枫像冰一样冷硬，像冰一样顽固不化，这件事是众所周知，连丹枫自己也承认。但丹枫觉得小哑巴却是被冤枉。小哑巴是暖的，他待人温和有礼，他看着丹枫时眼睛里滚动着岩浆一般炽热的感情，他哪里都不像冰。
第五日，在一个折跃距离外，绕罗浮巡逻的云骑被一小股丰饶民偷袭，云骑勇猛作战，最终打退敌人，但自己也伤亡惨重。
伤员和尸体被全部运回丹鼎司，叫医师们与「饮月君」救治、鉴定。没被丰饶污染的尸体送交亲友与十王司，污染的尸体火烧、水淹、用云吟术一遍一遍“无害化”，变成碎肉与残渣为止。
还有伤者，太多重伤濒死的人医师们无法救治，怀着最后微末的希望送来丹枫这。鲜血浸透洁白床单，又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一个人身体里有多少血，有多少求生的渴望，丹枫这里都能看到。他忙地忘了时间，剜去被丰饶侵染的部分，再一遍一遍施术清洗、愈合伤口，不断调整药方。
但「饮月君」不是神，云吟术并非丰饶之力，断去的肢体不可生长，碎掉的器官不能再生，他整日不休的努力救回了一些人，但更多人只是被他拖延了死亡时间。
他知道仙舟人笃信在战场上牺牲是光荣，幻想云骑们死时脸上满是骄傲与解脱。可丹枫知晓真相并非如此。
接受治疗时连最勇敢的战士们也会惨叫，死去时脸上是灰暗地僵硬。多数时候他们因虚弱和疼痛而昏迷，但偶尔也有人抽着气醒来，是回光返照。那个时候，有人挣扎，有人痛骂，有人恳求丹枫救救他们，也有人恳求「饮月君」——请您住手吧，太痛了，就让我死吧。
他忘了小哑巴的存在，直到被强硬地按在一张刚被腾出的空床上，嘴里被塞进一块糕点。他被呛得咳嗽，唇边又抵上茶杯。一杯很普通的温热绿茶，茶叶被细心滤去，所以可以放心一饮而尽。他抬起头，小哑巴俯视着他，眉头微皱。小哑巴面对这满屋惨状，看起来不慌张、不绝望，只有淡淡的哀痛。
除了将病人送来时，连丹鼎司经验丰富的医师们也不会来这里。罗浮持明以医术为傲，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胞们死去，对他们的信心和自尊是残酷地摧折。丹枫不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做为「饮月君」他要保护族人们，做为丹鼎司真正的主人他亦要保护下属。所以丹枫告诉他们不许任何人来添乱，不许任何人踏入这间充斥绝望与死气的「生死之地」。
不知是否有人向小哑巴提过丹枫的禁令、试图拉走他，但结果是他没有离开、也没有被吓倒。丹枫此时才隐约想起有人将需要的纸笔、针、或是截肢用的刀递给他，今天他并不是独自一人。
丹枫问他：“你不害怕吗？”
小哑巴摇摇头，坐在他身边，肩紧紧靠着他的肩，手牢牢攥着他的手。他们并肩看洞天中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轩窗，照映在最后一位伤员脸上。深红金芒笼罩着年轻云骑，他被那微末的温暖唤醒，睁开眼。
丹枫立刻站起身，但他的瞳孔慢慢聚焦又涣散，只唤了一句：“「饮月君」……”便咽气了。
丹枫不知道他是哪一种，想要活下去，想要解脱，还是想恳求他给某位亲友带句话。但他的生命已经陡然熄灭，留下未知给丹枫一个人。如果丹枫可以多留他片刻，丹枫至少可以听完他的遗言。
今天不是他一个人，今天还有小哑巴与他共享此种未知。
丹枫叫人进来抬走年轻云骑的尸体，洗净双手，回书房去工作。
这只不过是丹鼎司与「饮月君」平凡无奇的一天；伤亡几十人对罗浮可谓平凡无奇的战役，打退了丰饶民一次刺探而已；长乐天无人会谈论这个消息，持明龙尊自然也没有修养怠工的道理。
但那张年轻的脸、他死去的样子，会叫丹枫记好久，也只有他一人记得。
现在还有小哑巴。
在路上，那棵巨大的枫树左近，丹枫突然握住小哑巴的手，与他十指交缠，用每一寸皮肤汲取温暖。
现在丹枫与他共享许多秘密了：小哑巴的身份，丹枫的夜间与白天，死去的人们每一声惨叫和遗言。
丹枫说：“随我来。”
他牵着小哑巴的手，将他带到观颐台。他们眺望着平静无垠的波月古海。夕阳还未完全落下，丹枫久久无语，小哑巴也不催促，纵容「饮月君」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等明月从尽头升起，丹枫才说：“建木就在水面之下，假若我可以掌握这份力量，我至少可以听完他的遗言。”
他的手倏然被紧紧攥住，指节与指节间挤压地生疼。丹枫平静地转头望向小哑巴。一个人的眼神可以传递出多少复杂的情感，那其中的炽热，假如让小哑巴望向大海，也许连大海都能被点燃。但丹枫在他灼烧般得凝视下没有动摇，甚至没有惊讶。
丹枫说：“这世上最了解建木的人，如今除了我，便是你了。”
“在战场上，为了阻止丰饶民复活，我无数次用洪水亲手将整片大地掩埋。那其中还有多少尚且活着的重伤同袍，我不知道，但我见过他们探出水面呼救的双手。而方才那般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死去的人们，我已经看了一生，六百余年。我在想…我心里在想的事从未向任何人说过，但我可以说给你听，是不是？因为你已然明白。”
小哑巴点头，突然伸出双手，将丹枫抱在怀里。丹枫一瞬僵硬。在夜间，小哑巴已经变成丹枫此生最亲近的一个人，但白日完全清醒时又是另一番感受，遑论他现在是依靠在小哑巴怀中。
「饮月君」丹枫从来不能依靠他人，即便一个简单的拥抱，也好似在诉说他的脆弱。丹枫不许自己脆弱，他本能想将小哑巴远远推开，呵斥他。然而他攥紧拳，任由小哑巴将他揽得更紧。他慢慢调整呼吸，最终深深吐出一口气。
在他们相贴的肌肤下，相似的灵魂发出欢欣共鸣。那些渗透在丹枫灵魂中的沉重向另一颗更轻盈自由的灵魂流去，被回馈以明亮与温暖，让丹枫竟也感到从未有过的轻盈自由，好像他也去到遥远的星海间。
做为年长者，他不该叫年轻的饮月担负他的重担。然而他踽踽独行了一生，终于无法抵挡这种极致的诱惑——有一个人，丹枫可以安全的向他敞开。
他也不必再苦苦证明什么，从此饮月这个名字不会再激起他的苦涩，因为正拥抱他的人绝不会将他们两个混为一谈。他会为丹枫证明丹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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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插：明月之海】 （by 枫糖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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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轻轻推开他：“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哑巴牵过他的手，指尖点在丹枫温热掌心上。然而他的指尖没有移动。他咬着唇，下唇被他咬得泛白，他还是不能移动分毫。
丹枫反手握住他指尖，摩梭他僵紧手腕，安慰他：“不让你说，便不说了。”
丹枫料想两个饮月共存于世——其中一个还带着来自未来的知识——必要付出代价。命运要存留它的秘密，这偌大星海棋盘属于神明们，而非两个不知天高地厚妄图反抗命运的人类——小哑巴打破时空来到丹枫身边，而丹枫从前是、并将永远不甘于命运的安排。
只是世上泄密的方法又哪止言语一种，丹枫曾想“命运之规则”会如何做。现在丹枫知晓了。命运对小哑巴的警告是不能说，不能动，夺去他的苍龙之力，甚至要他比常人还要虚弱，徒留一身过去他曾有多么强大的痕迹。
丹枫想象自己变成小哑巴，被剥去他曾一日日亲自磨练并引以为傲的力量，宛如刚离开卵壳的幼龙，在这个险象环生的宇宙独自漂泊了这么远……他的高傲不允许他脆弱，但他心底也隐隐羡慕这种历险。丹枫在思考，他深埋心底的秘密究竟结出了怎样的果实，才能让后世的饮月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来到他身边，甚至连小哑巴的名字都变成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不惜一切代价来到我身边。
丹枫心猛地一跳。他欲盖弥彰地移开眼，清清嗓子，说：“那我为你取一个小名，如何？”
小哑巴点头。丹枫能听见，小哑巴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很期待，但他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笃定。
丹枫望向晴朗夜色，古海在明月辉映下泛着细碎金光。今夜是个满月。
丹枫说：“如月之恒，就叫你小恒吧。”
“不过，我之本意，绝不是要你学这洞天明月，延续千年来的不休守护。我倒只望你一生恒恒久久，平安喜乐，诸事顺遂。”
小哑巴……现在该叫丹恒了，他心如明月般透彻皎洁，不惹尘埃。知晓后世饮月活成丹恒，丹枫心里便由衷满足。他是丹枫向往的样子、爱慕的人。丹枫愿他永葆赤子之心，如清净明月，如月下幽莲，不被任何阴影沾染。
丹枫牵着丹恒的手慢慢走回寝殿，不在意任何人目光。亲自摘下一朵月白莲放进丹恒手中，看着半秃的莲池皱眉。他其实并不心疼，但还是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明年你要同我一起养一池新的。”
丹恒对着他点头，一点没有犹豫。丹枫的心一瞬变得很轻快。明年丹恒还会在这里。待明年的莲池拔秃了，丹恒便还要再陪他种下另一池。
丹枫在床上躺下，丹恒将莲花摆在他枕边，将一片枫叶压在他左肩，一片枫叶压在他右眼，随后在他身边侧躺，将丹枫拢在怀中，手掌放在他心脏上方，闭好眼睛。丹枫心里觉得好笑，夹杂着一种他不熟悉的怜爱，知道等轮到他闭上眼睛后，丹恒又会睁眼盯着他小半晚。
丹枫任他折腾。前几日丹枫睡得很好，今日却迟迟不能入睡，除了龙心、责任、愤怒、不甘、悲痛……如今他心里又多了其他扰人清静的东西。但比起那些灰暗的沉重，新焕发的颜色那么炽烈。但还差一些，不如丹恒望向自己的眼神。
他想着天明后该做些什么，他不能让自己「饮月君」的身份伤害丹恒。他差不多已经昭告了鳞渊境，明早议事时再敲打一番长老们。对了，他应当正式通知腾骁，让他赶紧想办法配合丹枫在整个罗浮公布。然后他要给冱渊写信，天风他自己能打听。这些差不多一早上就能做完。中午的时候，他就要传信给另外四个人，叫他们找时间来见丹恒，也叫丹恒见见他们。
他们四人一定会喜欢丹恒，他们胆敢不喜欢。但他们四个打起配合来，丹恒不一定能忍得了他们。丹枫要在信中提前严厉警告，禁止他们胡说八道。
可惜丹枫太了解那四个人了，他们又肯定不会听。
他都能想象到：白珩会首先冲进门，大声嚷嚷：“丹枫，他就是传说中你强行捡回家的那只猫吗？”
景元会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状似不经意：“我听到的说法，是他非要跟丹枫回家？”
镜流会是下一个，端着冷冰冰的脸，语调平淡，却上来就要暴击：“饮月，我记得你已七百岁左右……”
她一语未尽，应星顶着灰暗的脸进来，一看就是加班的如痴如醉时被强行拉了过来，开口就是损：“让我看看，就是你小子，不到七天就拿下了饮月这朵高岭之花啊。”
然后他们四个人会齐齐地盯着丹恒，白珩和景元更夸张些，对着丹恒的面容还会装出惊讶抽气的样子，镜流和应星根本连演都懒得演。少有人能在云上五骁之四的注视前毫不动摇，连丹枫自己都不行，想到这里，他就想将丹恒藏在身后。
他们真的用不着履行这种“考验”责任。
到时他将丹恒护好，随后便要亲自各个击破。第一个肯定要拿应星开刀，可应星会反唇相讥：“饮月，难道我说的不对？那他是你的谁。”
他想象中的应星突然点醒了他。七百岁的「饮月君」丹枫，做龙尊惯了，强势惯了。他做下的决定，只要认为是对的，哪怕顶着全族的反对，顶着神明与命运的反对，他也要前行。
然而这是不一样的，他还没有问过丹恒，说不准他只是一厢情愿。说不准丹恒只是对前代的仰慕和好奇，他的成长环境、表达方式与丹枫大为不同，让丹枫做出误判。他什么都敲定了，他却还没问过丹恒。七百年来他对自己的选择从未惶恐不安，然而如今，纵使是持明龙尊也要尝尝患得患失的滋味。
幸好，他不是因恐惧「未知」或「失败」便裹足不前的人。
丹枫突然睁开眼，侧过身，两片枫叶从他身上滚落。丹恒正凝视着丹枫，攥着丹枫衣料，被他惊动，眼神里很不安。
“怎么了？”丹枫皱起眉，丹恒为何总是如此，好像生怕他在睡梦里死去。但丹恒的世界里，丹枫必定已经死了，否则怎会有丹恒。他应当早已接受丹枫的死亡，不是吗？但现在有比思考这个问题更要紧的事。
丹枫说：“丹恒，我已七百岁。也许是百年后，也许就是下一次大战，我就要去转世蜕生。现在谈这些，对我来说或许太晚了，或许很自私，但是如果是你……既然你已经来到我身边，我便应该珍惜……”
丹枫捧着他的脸，拇指轻柔的摩挲他脸颊，郑重地说：“我想……照顾你，可以吗？”
丹恒一瞬瞪大了眼睛，没有回应。
丹枫的心在那几秒钟里仿佛在烈火中煎熬。他想起白珩对他说过长乐天流行的八卦：「饮月君」总是单身到死，也许苍龙根本不懂爱为何物。
丹枫一生不曾提过爱这个字。不曾说他爱朋友们，不曾说他爱自己的族人，不曾说他爱罗浮仙舟。但丹恒总是特殊的，他已决定向丹恒敞开，现在不妨对丹恒说清楚。
丹枫说：“我爱你，丹恒。”
丹恒仍是没有回答。丹枫的心慢慢冷下来，他的自尊不许他纠缠，他也不愿逼迫心上人。他的声音变为往日的冷淡和距离感，仅仅是为了不使他透露内心的挣扎。
丹枫补充道：“你可以放心拒绝。我会离开……”
然而下一刻丹枫便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眼前一片昏暗。牙齿磕碰在一起，嘴唇好像被咬出了血。他的下颌被钳住，齿关被强硬叩开，丹恒狂乱炽热的呼吸几乎要顺着他的喉咙渗入他灵魂里。他的舌被卷着舔吸，唾液顺着嘴角溢出，无暇去吞咽。丹枫可以在水里闭气许久，然而此时他却快要窒息了。他失去对时间的感知，不知过了多久，舌与唇已经麻木，浑身无力酸软。
“丹恒……”他想叫丹恒的名字，然而除了呜咽，一点像样的音节也发不出来。
这是丹枫迄今为止最脆弱的时刻，他被打开，一切都在被丹恒掠夺、品尝。丹恒的答案他已知晓了——这答案如此用力、炽烈，让丹枫竟也生不起半分反抗之心。他与丹恒好似在这一刻灵魂相连，恐惧、渴望，那么多丹枫压抑太久、快要不记得是什么滋味的情绪，由另一颗鲜活的心传递过来。
突然丹恒猛地后退。丹枫大口喘息，睁开眼。
丹恒捂着嘴，浑身战栗，青绿色龙影从他身后一闪而过。就在那一刻，他身上爆发出强大的不朽之力。
丹枫去握丹恒的手，然而丹恒像被烫伤一样退开。龙影消散，在空气中震荡的力量也平息了，丹枫已然明白这件事的意义。
命运这时才展露獠牙——它真正要丹恒付出的代价。
肆、
丹恒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清点、测试自己的“损失”——答案是，没什么要紧的。
出发前列车组家人们的担忧成真，他能隐隐感受到宇宙对他存在的攻击、排斥。他身体虚弱，时时像在粘稠的液体中行走，好像仍在虚无深渊中穿行。那段旅途没有光，似乎永无止境，丹恒的身体可能也不再存在。也许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丹恒记不清，但他虔诚地随着心中眷恋的那片枫叶，没有迷失，没有一刻忘怀。
他不能言语，不能书写，想要使用武艺时会僵硬在原地。从不离身的重渊珠与击云无处可寻，也无法唤起持明本相。宇宙也许是笃定这样已经足够消灭丹恒，一个不自量力的「偷渡者」，一个破坏规则的「异世客」。但丹恒不在乎，要紧的是他没有失去记忆，如此他便不会遗忘对丹枫的爱。即便他忘了，他也相信自己能兜兜转转去到丹枫身边。
他去查阅琥珀历。要是他能选择时空落点，他愿意陪伴丹枫成长，从一开始就叫丹枫再不孤单，就像丹枫曾经希望在幽囚狱陪伴他一样。虽然现在的情况他也早有预料，但有朝一日，他也要为迟来道歉。
「总比不来要好。」
丹恒想象丹枫皱着眉说这句话，重渊珠盘旋在主人身边，他头顶的天青色龙角剔透晶莹，龙尾顺滑。他健康强大，表情高傲矜持，有些端着「饮月君」的架子。但丹恒知晓他心底的温柔，一见到他，便可以小心翼翼接近、触碰。这次不是因为怕弄疼丹枫了，只因为丹恒要耐下心慢慢来，将主动权交给丹枫，等待丹枫信任他，愿意接受他，正如丹枫曾在梦境里为他所做的一切。
丹恒又一次开始“流亡”，搭上前往罗浮方向悲悼伶人的船，与偷渡客做交易，兜兜转转。他每日感到自己更虚弱了一些，但每日他也离罗浮更近。越靠近罗浮，来求医、经商的同路人便越多，只要有人谈起「饮月君」，他就凑过去认真听，盼望他们能多说一点。
他心里的渴望日益焦灼，但其实他的旅途已经足够顺利，连带着帷帽没有身份这么可疑，都只因同船求医者作证他身患恶疾不能言语，便被来接引的医士充满同情的一并带至丹鼎司。
丹恒不曾乐观到以为抵达罗浮第一日就能见到丹枫。根据数百年后的说法，责任满身的丹枫此时能拥有的闲暇自由比白露少得多。何况有「饮月君」丹枫坐镇，鳞渊境仍然戒备森严，丹鼎司地位尊崇，持明仍然高高在上。
但丹恒没想到自己竟然凭借着宇宙的恶意，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一介身份不明的外来「短生种」而已，能劳丹枫为他亲自问诊。
他再见到活生生的丹枫时隔着一层白纱，幸好如此，否则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掩。他跟着丹枫的指令行动，无暇思考在做些什么，他全副心力都用来压抑自己意欲喷薄而出的情感。
慢慢来，你要慢慢来。丹恒攥紧拳，快攥出血了也不自知，不断在心底默念。他现在不了解你，甚至觉得你很可疑，你要打开你的心，任他翻检。丹枫为你做过，丹枫忍受虚弱与疼痛，任你防备，任你冷淡。
但丹恒高估自己了。丹枫的一切都太过熟悉，他每一个微小的表情，触碰时习惯性的动作，都在丹恒身上、灵魂中引起一阵阵战栗。
他咬紧唇，泪意仍然渐渐蓄积，威胁着要冲出眼眶。丹恒已经记不清上次在现实中哭是什么时候，至少是在幽囚狱。丹枫离去后他也从未哭过，因为再没有那片红枫笼罩下安宁的小天地，没有温柔的触碰，没有眼前的这个人，丹恒便觉得有必要克制自己，也能克制自己。
但是他一见到丹枫……只要在丹枫面前……他就好像肆无忌惮，身体与情感统统放弃配合他的理智。
丹枫碰触他，他就想靠向那双温热的手掌，拼命的感受生命的温度。丹枫怀疑他，想试探他，故意弄疼他伤口，他就控制不住的委屈。
这不够，我太想念他了。慢慢来，你要慢慢来。这两种想法在丹恒心中撕扯。他终于忍不住趁机牵了丹枫的手，轻轻放在膝头，用掌心覆住。他只是想感受丹枫的体温。他观察着丹枫，若丹枫有一丝不适便退开，然而丹枫温和的纵容助长了他的欲念。丹恒的手指一点点滑进去，与丹枫十指交缠。
等丹枫说他明天可以再来时，丹恒已经下定决心：每天这一点时间并不够，我不要明天才来。
丹恒曾以为能看见丹枫活着便好，然后只要能为改变丹枫命运而努力，哪怕远远看着。他不强求感情，不强求丹枫仍然会爱上他。
但看到丹枫时，这一切慷慨豁达都被尽数击碎——他要追求丹枫；他要丹枫明白他的爱；他要日夜陪着丹枫，占据丹枫身边最近的位置。丹枫可以慢慢来，慢慢信任他、接受他，花多久也不要紧，丹恒都可以等，永远有耐心，永远让丹枫掌握主动权。但丹恒要开始追求他，现在就开始。
他了解丹枫。他知道丹枫哪一句话是在试探，他做什么会引起丹枫更大的好奇心，让丹枫觉得无法放着他不管。这一点小心机应该可以被允许，他想起与黄泉的谈话，他渴望与丹枫一起做的那些曾经不可能成真的平凡之事。
他去金人巷打工，用自己赚来的钱买遍整条街的小吃。他看着丹枫的惊讶与隐藏起的惊喜内心酸软。他想拥抱丹枫，便趁势“跌倒”，克制的与丹枫肌肤相贴。他挡在龙师们与丹枫之间，他陪丹枫“不守礼节”的吃夜宵，与丹枫在月下慢慢散步。
每得到一点，他就想要更多，丹恒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贪婪、失控。他知道夜间丹枫就要布下陷阱，等丹恒送上门。
丹恒确实送上门了。丹枫仿佛只是走个流程，处处卖了破绽，与丹恒充满心照不宣。丹恒便也捧莲去见丹枫，宣告他的意图——他只是为接近丹枫而来。
丹恒本只想着丹枫能有一个无梦的睡眠，可丹枫睡着了，他又惊慌失措，忍不住去确认丹枫的体温、心跳与呼吸。
然后他成功躺上床，被丹枫允许一些……更多过度的亲昵。从此他日夜陪伴丹枫，身处其中时，才能更深切理解丹枫承受的一切。
慢慢来，你要慢慢来。丹恒总是在心里时时默念。丹枫已经被索取了太多，你不能也像其他人一样理所当然得向他要求、向他索取。他尽量只做丹枫明确许可他做的事。只有他自己知晓在他心里疯狂冲撞的欲念。
他做好了花上许久的准备，克制的太厉害，所以当丹枫主动向他告白时，丹恒愣住了。
日夜压抑的渴望陡然成了现实。丹恒为此跨过山与海、生与死、时间与空间，一切千难万险，等他终于抵达了终点——等到了终点，丹恒的爱，却这样轻易地被丹枫包容、接纳。
丹枫肩上满是重压，他得到的关怀很少，可对于给予他却从不吝啬。丹恒只用了几天时间，自认所做不多，然而丹枫珍惜丹恒的一切，甚至想要承诺由他来照顾丹恒、爱丹恒……似乎认为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足够他将自己珍贵的心交予丹恒了……
丹恒一瞬间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的心酸楚地绞着。他想说：不应该是这样的，丹枫……你应该更刁难我一些。让我更加努力的追求你，让我付出更多才行。向我要求，向我索取，让我为你患得患失、惶恐不安……因为你是丹枫，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丹枫……
然后他听见丹枫说：“我会离开……”
丹恒的理智立刻被撕碎了。丹枫在丹恒生命中逝去了两次，丹恒无法再接受第三回，除非他带着丹恒一起走。
丹恒再也顾不上什么慢慢来，让丹枫掌握主动权了。他将丹枫钉在床上，用力地、炽烈地吻丹枫，吻到两人连灵魂都好像交融。
甜蜜的津液与生命力从丹枫口中流向丹恒，丹恒从身体到心灵都变得充实、餍足。
丹恒猛地惊醒，捂着嘴惊恐后退，然而已经晚了，不朽之力从丹枫身体汩汩流进丹恒身体。
丹枫抬起手想碰触他，可短暂的碰触也会再度引起共鸣。因为丹恒此时正被宇宙排斥，因为他是更虚弱的那颗灵魂，就像水会从高处流向低处，丹枫的生命力、力量……甚至存在本身，都会被丹恒掠夺。只要从此之后丹恒再试图和丹枫亲近。
这才是宇宙的惩罚，既然丹恒不自量力，挑战规则，更妄图帮助一个不向命运低头的人质问命运。
丹恒受不了这个。他可以与丹枫一起失败，他可以与丹枫一起走。
可他受不了亲自夺走丹枫的生命。
丹恒耳中轰鸣，掐紧喉咙。他得把生命力还给丹枫，他受不了。他要逃开，离丹枫远远的，从此之后只静静地守望他，宛如湖中倒影。
没什么不可以，丹枫做过为他而来的「血罪灵」，他也可以做丹枫的「血罪灵」。
但丹枫拉住丹恒衣领，迫他向自己俯下身去。丹恒心跳的极快，怕丹枫还要吻他，怕他吸走丹枫更多生机。
丹枫一语道出真相：“我快要走向死亡了，不是吗？丹恒，在你曾经的世界线里，那个关键节点很快就要到来……”
“你既然是为帮我改变命运，那就同我平分生命、一起面对。”
“你不会杀了我，丹恒！若是我受了重伤，就要变成你给我续命。”
丹恒在丹枫笃定自信的目光中慢慢平静下来。
是啊，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他不想再一次看着丹枫离去，又想守护丹枫至生命最后一刻。
他要丹枫明白他的爱。他要日夜陪着丹枫，占据丹枫身边最近的位置。
丹恒深深呼吸，平复心跳，握住丹枫攥着他领子的手，将手掌展开，引领丹枫拂过他喉结、胸膛，然后按上他腰带。他跪在床上，单手撑在丹枫耳侧，俯视着丹枫，也将丹枫圈在怀中。他打开心中闸门，允许无数日夜里滚烫的渴望与欲念奔涌而出。
他的眼神也许太明亮了，丹枫像被灼痛般短暂的移开眼睛。
丹枫不看他，用手指勾着他的腰带，轻轻拉扯，“嗯”了一声，允许丹恒未出口的欲求：“可以……”
他又转过脸来，注视着丹恒：“你想通了？你愿意我…爱你……照顾你吗？”
丹恒不能说话，也没有动作，他渴望地看着丹枫，祈求丹枫能读懂他的灵魂。
丹枫咬紧唇，在与身体里每一丝本能做斗争。
半晌后他才说：“好，丹恒。我愿意你…爱我……照顾我。”
终、
翌日清晨，丹枫破天荒没有去议事。
「饮月君」寝殿隔音不好，还有值夜的近卫。丹枫后来实在克制不住声音，虽然近卫们很是成熟懂事，没喊着“尊上遇刺”来拍门，但丹枫起码今早不想面对他们。
龙师们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应该正互相争吵，忙着给冱渊、天风他们告状，说不准丹枫连通知腾骁和景元的功夫都省了。
景元知道，他就可以等着那四个人登门。
丹枫动动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尾巴和丹恒那条青绿色的漂亮龙尾缠到一块儿。丹枫试着挣动，丹恒反把他缠得更紧。
丹枫便抚摸丹恒玉质镶金的龙角，问：“你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吗？”
“与你睡一晚，多一个龙尊，这下我百口莫辩。不知多少持明要上门问我新「化龙妙法」之奥妙。”
丹枫又抚摸丹恒年轻脸庞。以前是他先入为主，把丹恒当猫，觉得丹恒青涩黏人得可爱。
可爱依然可爱，然而青涩却未必。丹枫指尖下，小青龙的身体里涌动着纯粹强大的毁灭力量，比丹枫更甚。
对半分怎么总和还能增值的？首先排除是「化龙妙法」。也许仅仅因为丹恒本来就如此强大。
如今丹恒与丹枫合为一体，共享存在与生命，宇宙对异世来客的规则终于无法再排斥丹恒。
“这算是宇宙认证过的事实婚姻吗？”丹枫暗暗想，有一股暖流流进丹枫心里。等丹恒醒来，他可以将自己的所有秘密分享给丹恒。不需多久，他也会知晓丹恒的所有秘密。
仿佛心有灵犀，正在闭目适应、重新掌控力量的丹恒睁开眼，看向丹枫。
丹恒微笑：“丹枫”
丹枫也微笑：“丹恒”
也许这并非命运的本意，也许宇宙本想借此要他们知难而退。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将同赴生死。命运再也无法将他们阻隔，诸天星神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从此，他们将做一对并蒂莲。
后记：
1.感谢大家购入！
2.现在发表获奖感言【】：
感谢 @草☆啊 老师的绝赞副标题（），现在想到云四版的【兄弟看看猫】还是会嗷嗷大笑。（以及草老师对封面的绝妙解读【鲤鱼翻肚皮.jpg】是本文死生界的原始灵感来源。
感谢 @流川 老师的绝美封面和插画【相拥而眠】，其实封面本来是单幅，不是给不可说画的，但因为意境太美了被我厚着脸皮看图说话挪用了！（
感谢 @枫糖月饼🍁 老师在荒诞的生活当中还一直抽空关心情绪荒诞的我，并为本文绘制了【明月之海】插画。主催大人又搞周边又搞销售又搞情感支持真的忙飞了。
3.以及感谢过去repo、评论和即将repo、评论的大家！【图穷匕见了，我想要划线、评论和rep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