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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派花拳绣腿创始人

【壶内推文合集】

本质ikswl,做一个推文合集,也算是戳我心脏的一些文的收藏po吧(取向非常私人,注意避雷⚠️)

「致力于发现冷圈佳作*

   以及沧海遗珠」

///持续更新///

🔹【琛南旧事】

水星倒后逆行 

桃色放逐 

我是刺客凌凌漆 

🔹【南以颜喻】

小雀 

宇宙飞船今日抵达 

你吃下了一整个宇宙 

直角边的月亮 

🔹【小洛豪】

地下铁爱情故事 

十三不靠 

请问先生想要小猫还是小狗呢? 

归时路 

苍南夹缬(上) ...

本质ikswl,做一个推文合集,也算是戳我心脏的一些文的收藏po吧(取向非常私人,注意避雷⚠️)

「致力于发现冷圈佳作*

   以及沧海遗珠」

///持续更新///

🔹【琛南旧事】

水星倒后逆行 

桃色放逐 

我是刺客凌凌漆 

🔹【南以颜喻】

小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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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下了一整个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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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不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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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时路 

苍南夹缬(上) 苍南夹缬(下) 

你是我路上最后一个春天 

夜莺 

曾是少年 

昭昭 

电车不度九龙西 

熟悉的陌生任先生 

特别保释ABO(连载中 

向日葵不开的夏天 

亲爱的经济学家 

樱尾阑 

🔹【光电潇应】

圣诞节会下雪吗? 

山海应有距 

旺角卡门 

南风过境 

十万流明追光 

壹零伍号阁楼 

当代社畜恋爱图鉴 

情深亦寿(长篇连载中) 

夏天不听话 

赤道落雪 

迷失老虎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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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 Love 

一半人生 

不能说 

🔹【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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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男生的温柔 

圣艾尔摩之火 

风眼乐园 

你那边几点 

一荤一素 

🔹【大豪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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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温】

跟暗恋的人一起穿越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 

愿逝去的爱能原谅我们 

跳海 

人无完人 

K歌之王 

九月八号 

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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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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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情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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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黑夜  

少女裙下(上) 少女裙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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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面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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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 

生日时许的愿星星会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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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嘉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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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世齐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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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也】

代笔作家 

🔹【豪all】

戏月 (长篇

🔹【光磊嘉】

密友 

🔹【群像】

大岛逃杀(更新连载中)

🔹【土豪男孩】

血烟 

🔹【潇姚游】

断脊 

失眠症候群 

太阳花 

🔹【嘉闻豪】

捕蝉 

螳螂 

黄雀 

春末

「任豪×你」画

——


全文3.7k。


温柔学长豪×被霸凌学妹荼(你)


私设如山。纯属瞎编,不喜欢左拐。


偏救赎向。


幻想产物。


——


涂荼很喜欢画画。


她喜欢画花草树木,喜欢画鸟鱼虫兽,还喜欢山和水,她觉得大自然的这一切都是美妙的。她唯独不喜欢画人。


因为人让她害怕。


她是个校园欺凌被欺凌者,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她总是那个被所有人言语相向、拳脚相加的对象。她从小父母离异,母亲嫌弃她是个累赘,把涂荼留给了她父亲,她父亲嗜酒成性,是个酒鬼,对她不好。


涂荼几乎对这个世界失去了耐心,但她愿意为她喜欢的美术和一个男孩继续乐观下去。...


——


全文3.7k。


温柔学长豪×被霸凌学妹荼(你)


私设如山。纯属瞎编,不喜欢左拐。


偏救赎向。


幻想产物。


——


涂荼很喜欢画画。


她喜欢画花草树木,喜欢画鸟鱼虫兽,还喜欢山和水,她觉得大自然的这一切都是美妙的。她唯独不喜欢画人。


因为人让她害怕。


她是个校园欺凌被欺凌者,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她总是那个被所有人言语相向、拳脚相加的对象。她从小父母离异,母亲嫌弃她是个累赘,把涂荼留给了她父亲,她父亲嗜酒成性,是个酒鬼,对她不好。


涂荼几乎对这个世界失去了耐心,但她愿意为她喜欢的美术和一个男孩继续乐观下去。



那个男孩叫任豪,是比涂荼高两级的学长。


他和涂荼一样喜欢画画,都在学校的美术兴趣小组。


涂荼在第一次加入美术兴趣小组是在高一第二学期,那时候她就注意到任豪了。


其他人都在临摹人群中央的果盘,而他却与众不同。他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在画板上用颜料描绘着窗外的景色。


落日余晖打在他姣好的面庞上,他整个人都因为那层暖橘色而变得柔和,他嘴角上扬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让涂荼深陷其中。


她没有积累什么华丽的词藻,他只觉得“好看”这个词语是最符合他的。


涂荼在不经意间用画笔描绘下那个男孩,她发现时觉得有些羞耻,连忙撕去了那张画,把它折好放在自己口袋里。


涂荼还是决定好好完成绘画作业,不把心思放在男孩身上。


完成那幅画后,涂荼继续看着坐在窗边的男孩,丝毫没注意到老师走了过来。


“这位同学的线条很流畅啊,光影也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拉回涂荼的思想。


“谢谢老师。我叫…涂荼。”


老师笑了,欣慰地看着涂荼。


“多培养培养,将来肯定会有所成就的。”


老师走开了,涂荼心里却想烟花绽放一般愉悦。


这是她第一次画画被专业人士夸奖。


一旁的任豪在听到老师点评涂荼是就转过身子看着她,女孩唯唯诺诺的,像只容易受惊的猫咪一样。他看着女孩被夸奖之后的表情,心里在默默地笑。


听到涂荼被表扬后有些人不屑一顾的哼了几声,想都不用想,这就是看不惯涂荼的人。


下课后,老师邀请涂荼去她办公室坐坐,涂荼去了。


“别拘谨,随便坐,涂荼同学。”


老师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柔顺的长发散开,她笑起来温温柔柔的。


“好,谢谢老师。”涂荼坐在老师对面看着她。


“我姓任,叫任静。同学们都喜欢叫我静静姐,你也可以叫我任老师。”


涂荼点点头。


叩叩叩。


“请进。”


门把手转动,走进来的是一个清秀俊朗的涂荼很熟悉的脸,是那个美术兴趣小组的男孩。


“任老师,今天的课堂作业。”


男孩把手里一摞厚厚的画纸放在任静桌上,随后低头瞥着在自己身边坐着的涂荼。


女孩自从他进来时就低着头,不安的玩着手指,难道她怕他?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很可怕的事啊。


“谢谢你,小豪。”任静笑眯眯地看着他。


任豪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涂荼直到任豪转身走出办公室眼神一直黏在他身上。


“那是我弟弟,叫任豪,比你大两岁。”任静说,她像是看透了涂荼的心思。


“任豪……”涂荼默念道。



从那之后,涂荼每天有时间都会在校园里转转,想着能偶遇到任豪。


她经常能在篮球场看到任豪,他在那里打球,涂荼就坐在篮球场旁边的长椅上画任豪。


慢慢的慢慢的,涂荼的一整本画册都是任豪,各种各样的任豪:画画的任豪,打篮球的任豪,和朋友聊天的任豪,认真学习的任豪……


她总会随身带着那本画册。直到有一天,涂荼发现她的画册不见了,她在学校里的各个地方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任何发现,最后沮丧的回到教室。


涂荼一到教室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大喊:


“哟,涂荼你这是暗恋校草任豪啊。”


李萱尖声笑着,她手里拿着涂荼那本画满任豪的画册。


“我的画册……怎么会在你手里?”


李萱一时语塞,狡辩道:“我捡到的。”


“你这样的人也配喜欢任豪?”李萱冷哼一声,把画册丢给身边的小弟,“撕了。”


他们把涂荼画册里的画一张张撕下来,撕成碎片,涂荼很想上去一把抢下来然后离开这里,但身后那些人阻拦着她。


涂荼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的画册被撕成碎片,她的心也被撕成了碎片。


她冲破阻拦,瘫在地上捡起她的画册的纸片,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头顶上李萱和她小弟令人恶心的声音只让涂荼想离开这里。


她狼狈的逃走了,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下哭泣。


任豪刚和朋友打完球后洗了把脸,准备回教室,恰好经过这棵树,他看到女孩在树下哭泣。


“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儿。”任豪对朋友们说,把手里的篮球扔给他们朝涂荼的方向走去。


任豪坐在女孩的身边一声不吭,直到涂荼平静下来。


“涂荼……?”任豪轻声喊着她的名字。


涂荼抬起头,只能看见任豪完美的下颚线。阳光撒在树叶上落下的光斑密密麻麻布在树下,也布在任豪好看的脸上。


他还记得她的名字。


“任豪……”


涂荼泪眼朦胧看着任豪,手里画册的内容被他一览无余。


“这是……我?”


涂荼犹豫了一会儿,弱弱点头。


那是唯一完整的一幅画,是涂荼第一次在美术兴趣小组画的任豪,那也是她最满意的画。


“我可以看看其他的吗?”任豪问,涂荼同意了。


她已经丢脸丢尽了,还怕在正主面前丢脸吗?


任豪小心翼翼拿起夹在画册里的其他的碎片,在草地上把它们拼起来。


最后一张一张的任豪展现在他面前。


“这都是我……”任豪轻轻说。


“是。”涂荼开口。


“这都是我的珍宝,”涂荼自言自语道,“可是……那些人把它们全都毁了……” 


任豪把她搂紧怀里紧紧抱着她。


“抱歉,让我这样安慰安慰你吧。”


涂荼被任豪拥入怀里那一刻她就绷不住了,泪像是决堤般往外涌,她也不能控制自己。


任豪就那么抱着涂荼,抚着她的背,给她安慰,涂荼在他怀里抽泣着,被任豪抱着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止也止不住。


好久,涂荼才从任豪怀抱里起身,抹着眼泪抽噎着说:“抱歉,弄脏你的衣服了。”


涂荼的视线在任豪胸膛校服的一片水渍上,任豪也低头看了看,浅浅一笑。


“没事儿。”


任豪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只给涂荼说了一声“等会儿,马上来”就跑了,涂荼就坐在原地等他。


任豪回来时很狼狈,他手里拿着一摞画纸和胶水,还有一块石头、一张纸板。


“你这是干嘛去了?”涂荼问。


任豪笑得傻乎乎的,一瞬间都让涂荼觉得不认识他了,眼前那个憨憨是谁啊。


“准备把你画的那些碎片重新拼好粘起来,还好不是很碎。”任豪手里忙活着说。


涂荼被他这副模样弄笑了。


“你笑了。”任豪看着她说。


“嗯。”涂荼笑着看着他。


涂荼和任豪一整个下午都在大树底下拼画,课也没去上。涂荼看着自己曾被毁掉的画重新贴合起来很高兴,虽然没有恢复原样,但她还是很高兴,或许是有任豪陪着她吧。


拼完之后两个人靠着大树聊天,谈着对彼此的初印象,坐在傍晚的微风里笑着。


任豪从随身带的包里翻出一副耳机和MP3。


“听歌吗?”


任豪把一只耳机递给涂荼,她接下后塞进耳朵。


“I saw you walking down the street one day


it was a sunday you had flowers in your hair


and you were dancing with your headphones on


didn't care that everyone was watching


you were moving to the beat


cars were swerving in the street


just to get a glimpse of you


you were posing for them


yeah you were strutting for them


cause you know just what you do


so if I never told you baby


you should know I'm going crazy


I can't help myself anymore


cause I've been looking for the one


and now I think I found you love


cause things have never been this good before……”


从音乐一响起涂荼的灵感如思泉涌,她向任豪要来自己的画册,在最后面多加了一张画纸。


涂荼靠在树干上听歌画画,任豪就在一旁看着她。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涂荼突然问。


“《summer nights》。”任豪回答道。


夏夜,是任豪幻想里的夏夜。


涂荼听到歌名后把整幅画的背景涂成了星空的颜色,用白色的笔在上面写了“summer night”。


这幅画画的是现在的他们。坐在大树下听着歌,吹着晚风,涂荼画着画,任豪看着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涂荼把那幅画放在任豪手里。


“送给你了。”


风吹动着女孩的长发,她在晚风和夕阳下微笑着,脸颊红扑扑的。余晖下的女孩被橘红色笼罩,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现在走进了任豪心里。



任豪自愿去给涂荼做了模特,但涂荼不想让任豪那样一板一眼坐着,她喜欢画自在的、日常中的任豪,那样的任豪是最真实,也是那个在涂荼心里的任豪。


涂荼还是像往常一样在任豪在的地方画画,只是现在不同的是涂荼是明目张胆跟在任豪身后。


“你知道我之前一直在画你吗?”涂荼问正在投篮的任豪。


任豪听了那话后做到涂荼身边。


“知道啊,一直都知道。你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任豪伸出手刮了刮涂荼的鼻梁。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画室里也经常能看见任豪和涂荼的身影。他们就坐在画室里听着歌,靠在一起笑,在一起看夕阳落山,看月亮升起。


画室好像成了任豪和涂荼的所有物,任静也只是看着,什么都不说。


自己弟弟和喜欢的女孩要在她的画室天天约会怎么办?


宠着呗。



任豪和涂荼好像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在一起了。


就像涂荼送给任豪的那幅画里画的一样,每个夏季的夜晚,他们都会一起在大树下听歌,看月亮,涂荼画着画,任豪看着她。

烟

【光电潇应】再经年

高亮:BE预警 

写在前面 跟我念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极度ooc预警 极度意识流预警 1.7w字预警 

一句歌词代表一个人的视角 视角交错 

非时间顺序可能有些混乱

一切皆为私设 不要上升 不要上升 不要上升

有很多不合理设定 假到不能再假 请自行避雷

有逻辑混乱 请勿深究 


建议搭配BGM食用:陈奕迅《我们》

———— 


这世界最大的遗憾

从来不是撕心裂肺的分离

而是...


高亮:BE预警 

写在前面 跟我念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极度ooc预警 极度意识流预警 1.7w字预警 

一句歌词代表一个人的视角 视角交错 

非时间顺序可能有些混乱

一切皆为私设 不要上升 不要上升 不要上升

有很多不合理设定 假到不能再假 请自行避雷

有逻辑混乱 请勿深究 

 

建议搭配BGM食用:陈奕迅《我们》

———— 


这世界最大的遗憾

从来不是撕心裂肺的分离

而是和心底珍藏之人 

于经年之后 微笑着说“再见”

 

 

该说的 别说了 你懂得 就够了

 

再次重逢的时候,翟潇闻只觉得一阵恍惚,他好似从来未曾计算过,有多久没亲眼看到那人的眉眼。

夏之光身着价值昂贵的礼服,手腕精美的袖扣映着后台不甚明亮的光闪烁进翟潇闻的眼底,平白有些晃得眼睛疼。

那人好似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轻轻覆在对方的耳边,连眼神都未曾扫过周围半分,把相交甚好四个字明晃晃的刻在头顶。

 

娱乐圈不大,他们的共同好友又那么多,可就像是命运般的玩笑一样,这么多年,他们都能巧合地错开,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

那一瞬间,他好似透过这幅景象看到了十年前的他们,光明正大地与对方说着悄悄话。

 

翟潇闻脚步倏地就停下,像是不敢再多看一眼一般垂下眼眸,暗自思忖着他该怎么开头才能不显得那么生硬与疏离,可眸中却似乎是有浓稠的化不开的雾气,蒸腾着好像下一秒就能凝结成泪滴。

呵,见到老朋友,就这点出息吗?

 

“闻哥?”助理见他停下脚步,心下奇怪,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翟潇闻这才意识到有些失态,轻声道了一句“没事”,缓缓抬起了头,大抵是那一句闻哥让前方的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他抬眸一瞬,眼底的局促还来不及收敛,便丝毫不差的落入了那双眼睛里。

 

四目相对,一念过往,时光的洪流纷涌而出,直让他卷入回忆的泥沼,良久未得解脱。

 

他曾经是可以万分笃定地说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双眼眸,那双桃花眼中的嬉笑怒骂,或是温柔或是冷峻,或是愉悦或是愤怒,都在他眼前生动地上演过,可是现在,被时间推着走到进退维谷的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曾见过那双眼睛了。

好似连他眼下的泪痣都要被渐渐遗忘。

 

“小翟?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到底是夏之光先一步打破了沉寂,明亮的和十年前初次见面别无二致的笑容,明明轮廓与眉眼都比起少时更多了硬朗与沉稳,褪去稚气后的凌厉被深邃的五官映衬的格外明显,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却还是一如当年模样。

他都快忘了,夏之光是无论何时,都像小太阳般温暖的人啊。

 

翟潇闻终于把自己从回忆的泥沼中硬生生撕裂般拉扯出来,缓过神来莞尔一笑,朝着夏之光微微颔首,努力压制着喉咙口的酸楚,用他最平静最温和的声音缓缓说道。

“好久不见。”

旧友重逢,理应高兴才对。

 

夏之光依旧是带着最热情的笑容,像是见到许久未见的好哥们一般,上前几步给了翟潇闻一个朋友间最合乎情理的拥抱。

快到连翟潇闻还来不及嗅他身上的香水味是哪一款便分开,还像是开玩笑般拍着翟潇闻的后背。

无妨,管他是哪一款,总归不会是当年翟潇闻替他选的那一款。

 

“你不够意思啊都不和我们说你回国了。”

“刚回来,国内正巧接了部戏,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说,等有空请大家吃饭赔罪。”

好得,这几年他也演过那么多的角色,将不便外露的情绪尽数隐藏,转眼便是大家眼中最熟悉的他,对翟潇闻而言丝毫不费力气。

所以,好哥们嘛,他当然演的好。

 

“光哥……”夏之光的助理突然插话,二人才作恍然大悟状,夏之光拍拍他又指了指另一边的方向。

“那小翟我先去收拾,一会台下见。”语气熟稔的,仿佛他们做了十年队友一般。

 

翟潇闻只觉得他刚才碰到自己手背的肌肤此刻像是燃烧起来一般,却也不动声色的躲开,带着笑意开口。

“一会台下见。”

 

于是二人,再度像解散时那般,分道扬镳,处于殊途,也不能同归。

 

少年时代的所有盛大,落到最后,唯留一句。

好久不见。

 

 

 

真的有 某一种悲哀 连泪也不能流 只能目送

 

夏之光眼角唇边所有的笑意,在休息室的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悉数消散。

脱力一般地靠着门框,无意识地转头想去看看翟潇闻的背景,可留给他的只是门上白晃晃的一片,哪里还有翟潇闻的半点衣角。

 

刚刚被他死死压抑住的情绪伴随着手心的痛楚一点一点的撕扯着他的心脏,摊开手心,是被他攥紧拳头留下的还泛着血痕的指甲痕迹,他这才发觉,自己连扬扬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悲哀至极。

 

助理被他突然的颓然吓了一跳,想伸手扶他去沙发上坐下被他制止,于是他满脸茫然无措的看着夏之光穿着格外昂贵不能有一点痕迹的高档礼服无力地缓缓蹲下,盯着自己的手心出神,良久不动。

 

刚刚他在翟潇闻面前笑得有多么明亮,装哥俩好的模样有多么像,此时此刻他就有多么的压抑,像是被过往扼住了喉咙般窒息,闷在胸口让他不得喘息。

 

以前,总有人告诉他难过的时候心脏是隐隐作痛的,可是现在他却只想说,真正难过窒息到了极点,心脏是被撕裂般刻骨铭心的痛,绝非隐隐作痛能得以描述。

 

“你知道吗?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他费力地撑着自己起身,抬眸看了看眼前的助理,仅此一眼,助理就觉得自己被漫天风雪般的哀伤与悲怆笼罩着,寒风刺骨,又伴着无边的血色,猩红一片。

夏之光的话没头也没尾,可他突然想到刚才走廊中那一幕哥俩好的模样,瞬间便已明了老板在和他说什么,忙不迭地点了头。

“光哥我曾经是R1SE的粉丝。”

 

夏之光坐在沙发上,听到R1SE后轻轻勾了勾嘴角,却不见丝毫笑意,徒留一地的苦涩。

他声音极低,带着无限的悲哀与无力,缓缓开口。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却最终,败在了好朋友这三个字上。

 

“认识他的时候,我十八岁,他十九岁,我第一眼就觉得他好好看,于是卯足了劲想凑到他身边和他做好朋友。那个时候,队伍里明明有和我认识了三四年的兄弟,可我却还总愿意围着他转。”

“比赛的时候,他身边有他的交际圈我融不进去,我身边也有我们一行认识很久的朋友他插不进来,所以即便是我再想与他格外熟络也做不到。”

“好在后来我们不负众望的成为了队友,成为了室友,室友总是要比其他队友带着更多的亲昵,所以我们也成为了全团公认关系最好的存在。我们一起养猫,一起逛商场,一起吃火锅,就连逛超市时候拿着的饮料都莫名的是双人份。”

“他会陪我视频度过我的二十岁,也会偶尔调皮闹得我头疼,却又拿他无可奈何,我们俩就像全团的气氛担当,打打闹闹,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陪他练舞,他教我唱歌,不管什么时候我好像都惦记着他,想着,小翟没有,要给小翟拿。那时候队友中不乏有彼此关系格外亲密的朋友,我们就和他们一样,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他坐在那里,眼神像是透过经年的光阴去观看过往,与其说是和助理在讲,不如说他在喃喃自语。

“后来呢?”小助理当年也是粉丝,算是对这两人的过去知晓那么一星半点,可却仍旧在听到夏之光这番话后觉得心惊。

旁观者清,这哪里是好朋友,这分明……早已逾矩。

 

沙发上的人缓缓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却怎么也看不出十年前的样貌,露出微微苦涩的笑容,眼神中尽是留恋与遗憾。

“后来我们……还是朋友。”

 

那时的他们横冲直撞,即便察觉到了彼此间滋生出的不为现实所容的情愫,却没有人喊停止,也没有人按快进。

妄图以一己之力蚍蜉撼树,依旧任由暧昧在二人中肆意滋养,饮鸩止渴。

 

可终究,是为世俗所不容,那并非歧路,可却是艰难险阻,险象迭声,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前途丧尽。

没有人敢赌。

 

不爱与不能爱,从头至尾都是两码事。

如同他们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以好朋友开始,却最终败给了好朋友三个字。

 

 

 

我最大的遗憾 是你的遗憾 与我有关

 

他于20岁那年的夏天开始了一场盛大的航行,又于22岁那年的夏天驶达终点。

自此不问归处,各奔东西。

 

翟潇闻站在这诺大舞台,看着台上队友们笑中含泪唱着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歌,看着台下挥舞着应援棒跟着歌唱给予他们一片破晓海的粉丝,眼前的事物愈发模糊不清,所有的光点影影绰绰氤氲出一片光晕。

他本来不想哭的,可他看着他们,看着她们,终究没能忍住。

 

身边的人察觉出了他情绪的变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翟潇闻转头,看到的就是夏之光带着舞台妆尤其精致的面孔,眼角的泪滴还停留在眼眶,可嘴角又扬着微微笑意,拿远手麦,对着他说了四个字。

没有声音,可翟潇闻却依旧看懂了,夏之光在说。

“小翟,别哭。”

 

那晚,是他最后一次做这个限定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R1SE翟潇闻。”

 

他是从剧组来到演唱会的舞台,所以他甚至没办法回到他们一起住了两年的家去整理行李便直接返回了剧组。

那时候他拍着戏,微信消息满满的都是夏之光发给他的。

夏铁刚最帅:小翟这个东西你要带走吗?

夏铁刚最帅:小翟我耳机放哪了你知道吗?

夏铁刚最帅:小翟你什么时候来整理行李啊?

小翟,小翟,小翟,小翟……

 

夏之光接二连三的消息,热闹的不像是各奔东西反倒更像是出差,好像不久之后他们还会再回去一般。

可翟潇闻知道,夏天过去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等他回到别墅的时候,这个从他们住进来就乱七八糟毫不整齐的别墅,终于恢复了他原始的样貌,空空荡荡,带着骇人的寂静与冷淡。

他们住了那么久的卧室,也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的东西,旁边的那张床整洁如新,生活的痕迹尽数被抹去,宛如不曾存在。

其实……也没剩下什么东西了。

 

他最后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回头环视四周。

再见了,我的二十岁,再见了,我的队友们,再见了,我的……夏铁刚。

 

后来他们依旧用微信联络,却再也不复当年堪称耳鬓厮磨的亲密,即便再过想念,也不敢有丝毫出格,生怕一步迈错,让对方因此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

他们奔波于片场,奔波于舞台,奔波于录音室,为了梦想而不辞辛苦。

无可谈爱,也无处谈爱。

 

没有人知道,在解散之前,翟潇闻每一天都在和自己说。

“只要夏之光摊牌,那他就有可以对抗所有的勇气。”

可是……夏之光终究没给他孤注一掷的机会。

 

他一腔孤勇,也最终灰飞烟灭。

 

彼时他是少年,被娱乐圈浸染的时间太短,还带着不切实际的期许。谁都会成长,后来自己一人的日日夜夜,他也早就想的明白。

从来都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因为在世俗与舆论面前,他们微如尘埃,即使拼尽全力也抵抗不了分毫。

 

微信聊天的频率从一天无数条,到一天一条,一周一条,一个月一条,再到除了生日一句客套的祝福,半年都不曾有对方任何消息。

 

翟潇闻后来有幸拍了一部戏,自此国民度迅速飙升,再不是当年的小爱豆,而是众人人口中的“实力演员翟潇闻”。

他也开始学会面对各色的聚光灯,再不局促游刃有余。新剧的发布会,正巧那时候周震南在开全国巡演,翟潇闻这个旧日队友便被询问。

“请问你和昔日R1SE成员还有联系吗?”

 

他笑容不变,即使心里祈祷着记者别再问下去,也依旧可以用最漂亮的表情和语气回复着。

“当然有啊,我们肯定会有联系的。”

“那都知道你当年和夏之光关系很好,现在他也在拍戏那你们有互相讨教经验吗?”

纵然他再能以不变应万变也被这个问题问的面色僵了一瞬,不过只是一瞬不曾被外人看到。

 

他微笑着,用活泼热情的语气,和记者侃侃而谈。

“有啊,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即便微信记录里上次说话还是数月前,即便他们都早已习惯不与对方分享生活,即便他们再也不是当时少年。

 

是朋友,也只是朋友。

 

 

 

没有句点 已经很完美了 何必误会故事没说完

 

解散之后,夏之光曾经消沉过一阵子,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勇气都留在了解散后去收拾行李的当晚,可是却终是石沉大海。

或许是自己太过胆小,他最后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翟潇闻,然后徒留自己站在原地,等候他的抉择。

他在翟潇闻床头的他们曾经一起从娃娃机上抓到的玩偶背后,贴了一封信。那是他这个胆小鬼第一次把所有不清不楚的暧昧摊开,那是他失眠多晚最终留下的关于他们二人最后的选项。

 

如果翟潇闻选择走向自己,那他们便共同抵抗所以,如果他选择背道而驰,那他们便做一辈子的朋友。

以朋友的身份,权当陪伴。

 

他在原地等了很久,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响,于是被时间驱使着,他被迫释然。

没有回响,何尝不是另一种答案,只是他懂的晚了些。

 

刚刚换住所的时候,夏之光点外卖,想都没想点了双人份,而后习惯性的唤了一声。

“小翟……”

回答他的是一室的寂静,那天他看着店家送来的双人餐具,第一次蹲在自己家的餐厅泣不成声。他可能还会有室友,却不会再有苹果房,不会再有翟潇闻了。

 

后来他们依旧联系,可却始终带着朋友的枷锁,礼貌又周全,疏离又客气。再也没什么生日的视频,没有赶通告回家后煮好的宵夜,没有什么习惯的双人份。

只有独自一人,被空荡房间里的寂静,一次又一次地拖入时光的洪流,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他的二十岁。

 

听到翟潇闻的采访其实是个巧合,他无数次刻意麻痹自己不再看不再听翟潇闻的任何消息,以至于他给自己隔绝出一个没有翟潇闻的世界,只是他们的共同好友是真的很多。

翟潇闻提到他是焉栩嘉告诉他的,采访也是焉栩嘉放给他听的,他许久没听过翟潇闻的声音,偶然听到,恍如隔世。

“有啊,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无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酒杯,他想努力露出一个微笑都做不到,低着头目光涣散喃喃道。

“是朋友啊,是朋友,朋友多好啊。”

 

焉栩嘉抬头看着眼前这哥瞬间消沉的的模样叹了口气,对于二人,他不知十分也知七八,试图换个话题跟他谈别的,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边和夏之光说。

“我当时收拾行李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别墅,所以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回去过一趟,我把每间房间都走了一遍,这才发现了别的。潇闻床头还留着个玩偶,好像还是你们当时抓娃娃抓的,我以为是他落下的还发微信问他,可说他说……他没有动过,就留在那里吧。”

 

其实,翟潇闻当时和他说的,不止一句话。他说:“那个玩偶承载了一段我带不走也不应该带走的感情和回忆,他只属于那间房间,所以就留在那间房间吧。”可是这段话,他半点也不敢告诉夏之光。

 

即便如此,听完他说的夏之光依旧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般抬着头,睁大了双眼满是不确定的问他。

“那你刚才说,他床头有什么?”语气中的急迫溢于言表。

他察觉出不对,可却不得不回答。

“有一个玩偶。”

 

那一瞬间,他觉得世界都空了,周围所有都变得不真切了一般,唯独焉栩嘉的那一句“一个玩偶”在他耳边不停的播放着,让他不得喘息。

那时候夏之光在想什么呢?他甚至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脑海中只浮现了四个字。

造化弄人。

原来错过是这般含义,原来不是翟潇闻没做选择,而是他压根就没看到那个选项。

 

原来,他也曾经一直在等自己。

 

那天晚上他喝多了,他只记得焉栩嘉给他送回了家,然后他什么也不做,就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看,眼眶中透露着血色的红。

最后一次,让他把几年前没送出去的选项,最后一次送出去。

他孤注一掷,借着酒精壮胆,拨通了他大概有一两年未曾拨通的电话。

 

“喂。”电话被接起的很快,传来翟潇闻带着睡意的声音。单单一个字,好像把他所有的醉意都浇醒了,他突然不敢说话。

“光光?”翟潇闻的声音再度传来,夏之光抬头看了看窗外的车水马龙,深吸一口气,带着酒气的声音格外明显。

“小翟,我好想你。”

 

那边明显沉默了,他听着自己心脏的跳动不安的等待审判,良久过后,翟潇闻的声音再度传来。

“是多久没见老朋友了?我其实也挺想你的哈哈。”他故作轻松的声音,可在夏之光听来重若千钧。

“小翟,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再次开口,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却被打断。

“夏之光。”翟潇闻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先他一步开口。

“别说了,你喝醉了。”最终,审判降临。

 

他握着手机苦笑,没发觉自己泪流满面,他听见翟潇闻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冰冷而理智。

“不是所有故事都要有结局的,我们都不是二十岁了,你知道的,什么都过去了。”

 

是啊,早在他把玩偶留在那里的时候,就都过去了。

他们早就不是二十岁时有着满腔热爱与勇气的少年了,翟潇闻终究先他一步,退到了安全线之外。

 

 

 

还能做什么呢 我连伤感都是 奢侈的

 

翟潇闻在国外待了整整一年,回国后又马不停蹄地进入剧组,除去那场颁奖典礼,他是真的很久没有出席过公共场合了。

而就是那场颁奖,让他遇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夏之光。

不过,除去在后台说的那两句寥寥可数的对话,他们口中那句客套的“台下见”,最后也真的演变成了在台下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再无其他。

颁奖结束之后,他们也正常的没了联系。

 

他辗转于剧组,夏之光忙于巡演,说来好笑,夏之光这个科班出身的演员,做爱豆却做的风生水起,盛极一时。而翟潇闻自己在当年一部戏后也奠定了观众心中演员的形象,甚至到了如今,已经鲜少有人知道他在十年前,是爱豆出身。

他们最终,还是停留驻足在了不同的领域。

 

二十岁的夏天他们约好了,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他们如今在各子不同的领域圈子发光发热,做最耀眼的星星,满天星终是达到了,散也是真的散了。

 

再次听到夏之光有关的消息时,已经是他们碰巧重逢的半年后。

周震南来他拍戏的城市录节目,于是理所当然的来剧组探了他这个旧队友的班。想来R1SE解散也有八九年了,好在他们一直来都有联系,更何况当年的小队长虽然毒舌,但却永远一语中的,所以翟潇闻也乐意和他吐吐苦水,只是大家都忙,能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们坐在密闭的包房里,彼此说着身边不疼不痒的琐事,即便说不上嘘寒问暖,但至少不是孤身一人。

周震南看着对面翟潇闻笑得柔软的脸庞,想说的话几次到嘴边都被他咽了回去,眼神格外的不自在,回答翟潇闻的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手里的筷子低头思忖着怎么开口。

 

“南南。”翟潇闻把茶杯轻轻放在桌面上,碰撞出轻响,抬头微笑着,语气颇为无奈。

“你今晚想跟我说什么?你说吧。”

是周震南忘了,翟潇闻从来都是心思细腻的人,何况他一晚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实在明显,他确实会猜得到自己有话要说。

 

“之光和你说了吗?他要结婚了。”

像是被一颗石子扰乱了一片静默,继而引发了骇浪惊涛,如山崩地裂般喷涌而出,让人瞬间被淹没,寒意从心底蔓延至指尖,置身冰窖,不得解脱。

他用了几秒的时间来收敛僵住的嘴角,垂下眼眸片刻再度抬眸,便已经是缓和好后略带惊讶的神色。

 

“真的吗?什么时候啊?女孩子是什么人啊?没想到光光是我们中最早结婚的……”语气正常到,若不是周震南知道这二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都要信了翟潇闻的表现。

“翟潇闻。”他说到一半,被周震南打断,小队长沉着脸色,不知是在怨他的不坦诚,还是气他把自己当外人。

“这里只有我们,你也要这样吗?”周震南声线原本就低,现在更是压的极低,莫名带上严肃。

 

翟潇闻张了张嘴不知该反驳什么,到现在他微笑祝福的表情才有那么一丝裂痕,攥紧自己衣袖的手猛地松开,错开周震南的眼神,低着头像是犯错了的孩童,酸楚上涌,声线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那我该说什么呢?”

一句话像是打开了洪水的闸门,他放弃抵抗,所有伪装与逞强的围城瞬间轰塌,他握住桌角,抬头看周震南,眼眶含泪,哭腔尽显。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除了祝他幸福我还能说什么呢?”

 

周震南看他即使是情绪崩溃至此,却还是强撑着理智,这件事情,所有队员都知道了,唯独翟潇闻不知道,夏之光没有勇气告诉他,又不想瞒着他,于是便落在了来探班的周震南身上。

“你……别太伤心。”

翟潇闻闻言扯出了一个不甚好看的笑容,深呼吸来阻止自己的眼泪,随手抹了一下,对他说。

“我不伤心的,我真的替他开心,他也三十岁了,不是小孩了,也改成家了。”

“女方是圈外人,他家老人催得急,原本他想亲自告诉你……”

“南南,真的不用在意我,好朋友结婚,我真的替他开心。”平静的仿佛刚才的眼泪刚才的失控都不存在,翟潇闻用他近十年的演艺经验来维持此刻的沉稳与脸上的笑容,却发现,什么都演得出来,可是心不行。

 

是他在少年时代太胆小不肯多跨一步,也是他在几年前亲手推开了夏之光不让他把电话讲完,如今这样,是他活该。

他是全世界,最没有资格伤感的那个人。

 

周震南眼看着他崩溃的情绪消失,又用平静为自己搭建起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墙,只得暗自叹息,而后再不在他面前提夏之光的名字。

 

倒是翟潇闻,近乎自虐一般的问周震南夏之光结婚的情况,亲手把自己结痂痊愈的伤口一点点撕裂,任由他在每一个自虐的问题中溃烂,不得愈合。

疼吗?那是痛彻心扉,可是只有这样他才能清醒,他才有实感,每一刻的疼痛都在提醒着他,他们那暧昧不清的两年,互相想念的数年,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周震南临走前,像是不死心一样问了他一个问题,他问。

“如果回到2019年,你们会不会……做不一样的选择?”

翟潇闻只是笑,温软而哀伤,却又带着追忆往昔的释然,就在他以为要等不到答案时,翟潇闻开口。

 

“如果我今年二十岁,我会义无反顾的奔向他。”

“只是我今年三十岁了。我终究,是个胆小鬼。”

 

可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

 

 

 

我一想念 你就那么近

 

婚期将近。

说来讽刺,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他结婚会这么早。但好像自从年龄变成了三开头,父母长辈催他也就催得越来越紧,也不是不能找理由搪塞过去,只是老人身体每况愈下,每每给他打电话都要问他是否是在谈恋爱,有没有结婚的打算,他能躲一二次,也躲不过三四次。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老人把他成家看成愿望,他理应孝顺。

 

女方是家里人介绍的,从相识到现在也无外乎不到半年,更何况那半年里他奔波于巡演与节目的录制现场,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那为什么会和她结婚呢?大概是因为合适吧。身边的朋友,家人都觉得他们很合适,性格也好家境也罢,里里外外都绕不开“合适”二字。

 

至于感情,他一个上戏毕业的科班生,在众人面前演一出相敬如宾夫妻和睦轻而易举。因为合适而妥协,又因为合适而成婚。

既然不是二十岁的时候肆意爱恋的那个人,那么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公开的很顺利,大概是年龄也不小了,当年陪着他的粉丝不少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加之他也转型早就不吃青春饭,因此反响堪称平静,除了挂在热搜榜首挂了整整一天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风波。

圈内好友纷纷来祝贺,问他婚礼定在什么时候,问他要一副请柬,他笑着答应,倒真有几分甜蜜,若不是笑意不达眼底。

 

他告诉了所有人,唯独没有勇气去和翟潇闻说。

即便总是以朋友的身份自居,即便一直说是对方的好哥们,可他还是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口吻去和“好哥们”说,我结婚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未曾梦到那两年的人和事了,他曾经那么想念翟潇闻的时候,好像都没有在梦里见过他,可谁能想到快要结婚了,翟潇闻的影子,却频频入梦来。

他梦到他们住在一起的那两年,梦到小翟出差回家给他准备夜宵,梦到他们一起养着四只猫咪,梦到两个人躺在床上打游戏。

真实到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直到梦境里的时光辗转到解散那一晚,他才彻底清醒地感觉到,这是梦,这不是现实。

 

因为在他梦里,他弥补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梦境中的他们于演唱会的后台摊开心扉,互道爱意,十指相扣,紧紧拥抱。得到了他再也不会得到的青春与幸福。

他们搬到了一起,虽然聚少离多但却总是包含爱意,没有通告的时候就窝在他们的小家,下厨,打扫卫生,打游戏,看电影,过着琐碎却温暖的同居生活。

分开的时候总是互相视频,总是把对方的好挂念在心上,翟潇闻会在他巡演现场的VIP座位,他也成为探翟潇闻的班最频繁的那个人。即使被媒体拍到他们一同吃火锅,一同逛街,他们也是以朋友为解释,在无人的角落将所以有爱意诉说。

他轻轻唤他。

“小翟。”

 

梦醒了。

他坐起身来,看着对面的墙壁发呆,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子端着杯水走了进来,笑吟吟地问他。

“你梦到什么开心的事了?感觉你一直带笑,刚才还叫了队友的名字呢,小翟,你梦到翟潇闻了?”

他一时不知道做何反应,便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好在妻子也只是送了一杯水就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他在那里继续沉默。

 

怪不得,这个梦境会给他这么强烈的熟悉感。

因为与其说是梦,不如说,那是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但都终究败给了现实的未来。

和翟潇闻息息相关的未来。

 

第一次,翟潇闻没收到的那封信没有回执,他错以为那就是答案,所以被迫释然。

第二次,借着酒精拨通了翟潇闻的电话,可什么都没说完便得到了审判,再次被迫释然。

第三次,他真的,该亲口说再见了。

 

夏之光点开了那个许久没有对话的头像,手指却久久未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缓冲好了一般,他终于敲打了键盘。

XLight:小翟。

XLight:我要结婚了。

 

 

 

但终究 你都不能 陪我到 回不去的远方

 

周震南的消息,无疑给翟潇闻原本尽力平静的世界,投下了一颗炸弹。

一瞬间,风平浪静演变成断壁残垣,他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中静默,漫天灰蒙,不得安稳。

 

好在那时候他的戏份也快杀青,他在杀青后能得空给自己留出个喘息缓和的时间,这些事情,这些情绪,他无人可说,只能自己慢慢消化,最终变成被强制压在心底,触碰不得也痊愈不了的伤口。

其实翟潇闻有时候很唾弃自己,他总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矫情,解散前胆小不肯先迈出第一步,等夏之光开口的是自己,解散后一直保持清醒,一直清醒的告诉夏之光都过去了的也是自己。

他比谁都希望夏之光能幸福安康,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只是他需要时间来调节自己的情绪。所以,这几年他第一次给自己放了个假,推了不必要的通告,而后买了一张机票。

 

那时候应该还是2019年的夏天,他们刚刚成团,还带着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带着一切的期许与美好。

翟潇闻记得第一录制团体综艺时,夏之光曾经说,想去欧洲的小镇。

既然他们再没办法共同去他们曾经约好的地方,那就自己一个人去走走,也不枉他曾经肆意又荒唐的二十岁,等再回来就要彻底成为朋友了。

 

那张机票的终点,是挪威。

这里很浪漫,带着北欧独特的闲适与舒缓,和北京车水马龙的快节奏全然不同,傍晚时分在人流稀疏的街道上,看着过往散步的情侣和牵着宠物的老人,那一刻,真的很放松。他看着港口停泊的船只,看着长椅上坐着的老人,又只身一人坐着轮船观赏如世外桃源般的景色。

偶尔会感慨,如果是两个人就好了,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想也只会转瞬即逝,翟潇闻总是在强迫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清醒而现实,都要知世故而不世故。

 

他在小镇闲逛,在四面环海的小岛驻足,去走走岛上的路,看那里一边是山和村庄,一边是海。

他从小到的看过太多的海,去过太多的海边,但不知道是心境还是风景,他总觉得这里和他去过的每一处都不同。

 

他的脚步很慢,大概因为这场旅行从一开始就是说走就走,没有计划也没有终点,他可能会在一个小镇停留很久,也可能想到去哪里就立即买了前往那里的机票。

后来他去了斯德哥尔摩,也买了一些独具北欧风情的书刊衣物,去看那些老城区带着岁月痕迹的建筑,偶尔会看着街道上成双成对出入的情人,微微含笑,眼中的情绪说艳羡太深刻,说释然太浅显。

 

无意刷微博,热搜榜高高挂起的话题带着“爆”的红色闯入他的视线,或许是他早有准备,或许是他被一场慢节奏的旅行带来了超然,即使他感觉到心脏像是撕裂般疼痛,可他脸上的表情,也却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祝福。

 

他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走。

 

夏之光,想和你一同旅行是我未能达成的愿望,所以我要自己先来了。

也算是给我们的二十岁,一个最后的交代。

 

安全线是我先退出的,所以我准许你,先和我说再见。

 

 

 

原来我很快乐 只是不愿承认

 

夏之光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又是一个过分热情的人,总是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小太阳,去照耀身边的每一个人。虽然随着年岁的增长沉稳太多,但是他始终还是十五岁初入娱乐圈的少年赤子心。

决定结婚的时候,是他见那个女孩的第二次。在双方家里人的注目中,他做出的决定,这么快并不是草率,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他做的最终的抉择。

 

第一个知道他要结婚的人,是彭楚粤。那时候他在北京,被家里人央着把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孩送回家,而后开着车在城市里一路游荡,不知是什么驱使,他竟然停在了他们当年一起住过的别墅门口。那里早就换了租客,可能也在承载不同人的故事,但终究这里尘封了他的意气与孤勇。

 

正巧他接到了小粤哥的电话,于是他站在那栋已经不属于他们的别墅门口,眼神中闪烁着过去流转的光阴,对着电话那头的彭楚粤说。

“哥,我决定结婚了。”

没有惋惜也没有遗憾,他的语气平淡如常,就仿佛在告知晚餐吃什么一般,与彭楚粤近乎飙高音的一句“啊?”鲜明对比。

 

而后他们在一家隐秘的酒吧坐下,彭楚粤显然没从这么一个爆炸般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见到他的时候都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光光你刚才没在逗我吧?”

夏之光给了他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慢悠悠地开口。

“没有逗你,都见过家长了,有什么可逗你的?”语气平和,却也是过分平和。只是要很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而彭楚粤与他相识超过十五年,自称很熟悉他的人不足为过。

 

“怎么突然决定要结婚了?”他思忖片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他想问的太多,却没有一个可以毫无顾忌地问出来。

“也没有突然,我也三十多了,要不是进了娱乐圈或许早就成家了,况且我爸妈我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她,也都觉得我们还挺般配的。”他吹着眼眸,晃荡着酒杯里度数不高的酒。

饶是彭楚粤足够机灵,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夏之光口中的“她”是谁,眉头紧锁,数次欲言又止。

 

夏之光转头看了一眼彭楚粤的表情心下好笑,也不等他开口自己又慢慢说着。

“认识的时间不长,见过的面也不多,但是确实从各方面看都很合适……”突然沉默,然后嘴角扯出一抹甚是苦涩的笑容,喃喃道“比谁都合适。”

他最后的一句话,听起来十分无厘头,却听的彭楚粤心惊,他可以笃定,夏之光口中的“谁”,是翟潇闻。

 

可是那个名字,在夏之光身边的好友里可以说是讳莫如深,他们从来不提,也不敢提。

如今被夏之光自己提起,他才带着不确定与试探,不安地问他。

“光光,合适……”只是他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粤哥,你知道吗,我们是真的很合适,合适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都是情深深雨濛濛。”

 

彭楚粤刚刚还抱着或许是他想开了的侥幸瞬间破灭,睁大了眼睛满是惊诧和担忧,可即便如此,他居然从心底觉得,意料之中。

情理之外,却意料之中。甚至倘若真的和翟潇闻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才会真的觉得奇怪。

 

“光光,你要不要再冷静思考一下。”夏之光是他最疼的弟弟,于情,他确实应该站在夏之光的角度,于理,他始终觉得这是不是对女孩子不太公平。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个弟弟端起酒杯喝光了里面的酒,又再次开口。

“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会负全部的责任,我会承担起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与担当,会用心的去宠她,保护她,包容她,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到委屈,哥,我没有冲动。”他的眼神甚至带着笑意,可是真正与他对视才能察觉出,那是一片荒芜。

“那……你爱她吗?”

 

他突然笑了,弯着嘴角与眉眼,伏在案台上笑出声,半晌才转过头直视彭楚粤。

“谈什么爱呢,哪有那么多爱啊。”这才发现,夏之光好看的桃花眼,竟然盈满了水汽。

 

他会做一个好丈夫,却无法做一个好爱人。

不是所有婚姻都会带着爱情,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余力再爱别人。

 

夏之光终究要选择遗忘,遗忘爱情,也遗忘他。

 

我都快要忘了你,不,是我故意忘了你。

 

 

 

在我怀疑世界时 你给过我答案

 

这场漫无目的的旅行,持续了大概一个月。

经纪人总是在催他回去,可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劳模,这次却像是到了叛逆期,无论经纪人怎么催,都迟迟不买回程的机票。

身边知道他出门旅行的人不多,除了周震南,其他人就算是知道也不清楚他突然前往北欧的缘由。他一路走走停停,看看风景,有时不愿意走动,就在酒店窝上几天,竟然是这几年少有的闲适。

 

偶尔接到身边朋友的来电,询问他北欧好玩吗,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国,更有李昀锐这样的吐槽他。

“刚从美国拍戏待了小一年回国,还没多久呢就又去北欧旅行,我看你别回来了。”

“你怎么突然要去旅行?”

他也只是笑笑不反驳,任由李昀锐在一边念叨他,胡乱搪塞他个理由就挂了电话。

他知道李昀锐不会信,毕竟那婚讯公开的众人皆知,但是他不说,他身边也不会有人主动提。

 

少年的时候,他还是不谙世事,被难学的动作折磨得遍体鳞伤,好像即使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赶超身边的人。

是啊,自己两个月的训练经验要怎么和其他人数年的练习相比较呢?可是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总是有点心高气傲的,不肯低头也不肯承认自己比别人差,即使心里清楚明白有些时间上带来的差距不是一两天可以抹平,于是他拼了命的训练,拼了命的努力,拼了命的改变一些人对他的看法。

 

周震南总说他,虽然是队伍里最闹腾的,但也确实是心思最细腻敏感的,他做不到忽略一些难听的声音,所以有沮丧也有难过。

可夏之光总能为他所有的怀疑,所有的不确定找寻一个答案,你训练我就教你,你难过我就陪你,总之你不会一个人就是。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翟潇闻到底只剩一个人。

 

夏之光微信到来的时候,是他决定回程的两天前。

他站在小镇的街头,看着那个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很久之前的头像,看着还没来得及给他换掉,还是当年夏之光自己要求的备注,看着那两句不长甚至有些短的中文。

夏铁刚最帅:小翟。

夏铁刚最帅:我要结婚了。

 

是不是自己国外待久了,他居然觉得这两句话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他不认识这段中文。

他直愣愣地看着手机,知道屏幕上倏地出现了水滴他才回过神来。

不是早知道了吗?不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吗?不是早就有所准备吗?不是看到微博都能平静吗?

怎么换成他亲口和自己说,情绪就失控了呢。

 

他发现他压根控制不住他的眼泪,第一滴掉落的时候,所有崩溃的负面情绪在那一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由心脏撕扯着疼痛,眼泪划过脸颊被微风吹着有丝丝凉意。

他终究,不堪重负。

 

失去力气一般蹲在街边,眼睛被眼泪氤氲着已经什么都看不清,可他还是死死抱着手机,哭到停不下来。

是不是哭完,就什么都结束了。

他的光,成为了别人的太阳。

 

或许是他与街道上其他人格格不入,好心的路人看他哭得太惨甚至递给他纸巾,然后和他说。

“开心一点。”

是啊,应该开心一点,结婚是多么开心的事情,他的好朋友结婚,他没有理由不开心。

于是他哭着接过纸巾和路人说谢谢,其实还算庆幸,这里的小镇没有认识他的人,不然翟潇闻当街痛哭话题传到国内,只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他在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缓和着情绪,等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话时,才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被很快接起,他像是害怕什么一样抢在了对方前面说话。

“你都公开了才告诉我,不够意思啊,该罚啊。”说完他便有些后悔,这过分熟稔地语气,并不适合现在的场景。

夏之光大概也思考回答他什么,许久才带着平缓又柔和的语气和他说。

“是啊,该罚,你罚什么都可以。”

像极了当年纵容他胡闹的语气,一时间让翟潇闻觉得恍惚,继而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唇,生怕自己刚刚得以控制的情绪再度崩塌。

 

“那就罚你,婚礼的时候,让我当伴郎吧。”

 

让我做你的伴郎。

 

没去到过对方的前程似锦,那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

既然不能亲手给你幸福,那亲眼看着你幸福也算是慰藉。

 

 

 

我感觉到幸福 是看见你幸福

 

婚礼前的最后一晚,往往都是最疯狂的,地点遂了家人的愿,定在了上海,他朋友众多,一时间大家聚在一起,实在是吵得他有些头晕。

“之光!光哥!最后一晚单身夜就问你喝不喝酒!”

 

室内昏暗得不像话,映着斑斓的灯有些晃眼,好像距离远一点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一群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格外嘈杂,他一时也分不清谁在叫他。

“喝也不能喝太多,万一明天起不来了你替我结婚啊。”他玩笑着把手里的就一口喝光,而后低下头却不见了笑意。

手机上的消息没有回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去联系他。

 

或许,他永远对翟潇闻说不出拒绝,所以自从小翟跟他说让他做自己的伴郎后,他婉拒了所有其他想当他伴郎的人,甚至包括焉栩嘉,包括彭楚粤。

他什么多余理由也不说,只是笑眯眯的对着这群兄弟们说。

“伴郎吗,一个就够了,我才懒得请那么多人呢,别到时候还跟着伴娘来坑我,况且伴娘也只有一位,我总不至于带十几个伴郎吧。”

若说前半段话还无法让人信服,后半段话才让他们不再磨着夏之光要做伴郎,不过夏之光也从来没告诉他们,这个伴郎的人选究竟是谁。

 

“那你不喝你让伴郎喝酒,快你伴郎呢,让他来喝酒不就完了。”他这时候才看清,说话的是他曾经一起拍戏的朋友,偏偏对方说着还去看焉栩嘉,好像近乎默认了他伴郎的人选。

夏之光刚在思索着要怎么告诉他们这个能让所有人觉得意外的事情,焉栩嘉倒是先行反驳,低沉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格外明显。

“别看我,我确实需要去做伴郎的事情,但我可没有伴郎的名分。”

“光哥你伴郎到底是谁……”

 

就在那人话问到一半的时候,包厢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打开,映着走廊亮堂堂的灯光,翟潇闻进来了。

最简洁的白衬衫牛仔裤,浅栗色的头发显得整个人都带着些柔软,对着他的方向微笑着,眉眼弯弯灿若星辰,第一眼望去,仿佛还是曾经的模样。

就像三十岁的夏之光,突然见到了二十岁的翟潇闻。

 

“不好意思,北京天气不太好,飞机延误,来迟了。”嗓音带着夏日的薄荷气息,生出清凉的意味,居然让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间屋子里的人,都是夏之光很熟悉的朋友,诚然十年过去,这里却不是所有人都熟悉翟潇闻,知晓二人当年算不上过往的过往,除了队友好像也就只剩一个彭楚粤了。

也正因如此,才没显得翟潇闻的突然出现有多么尴尬。

“闻闻你坐我这来吧。”周震南看了看其他人或是略显复杂或是全然不知的神情,生怕发生点什么,抢在夏之光之前把翟潇闻拽到了自己身边。

 

“光哥你伴郎到底是谁,你别被翟哥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这位朋友并不熟悉他的队友们,因此也不熟悉翟潇闻,也没察觉出夏之光一直不回答的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依旧在刨根问底。

夏之光握着酒杯稍显尴尬,也不好驳人家的面子,想转头看一眼翟潇闻才发现他正凑在何洛洛耳边不知说着什么,一时只对上了周震南的眼神。

如果他没会意错,昔日小队长此刻的眼神只写着两个字。

警告。

 

他错开目光,缓缓开口。

“我的伴郎是……”

“你们在问伴郎吗?伴郎是我,怎么了吗?”

夏之光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随后他看着那人满眼笑意的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微微疑惑地看着问话的人。

 

翟潇闻此时好像橱窗里的洋娃娃还漂亮些,被精致的外壳包裹隐藏住了所有的情绪,只留下满是祝福的笑容。

可是这幅笑容落在他眼底,却只剩下呼啸而来的锥心刺骨的疼痛,一时间,山洪崩泄。

与此同时,在场知情人士好像都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啊,光哥说喝醉了耽误明天的婚礼,才说着让伴郎替他喝的。”

翟潇闻微微一怔,看了看说话的人,又看了看夏之光,忽略了一众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昔日队友,拿着杯子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好啊,我替他喝吧,他确实不能耽误婚礼。”

只是还没等送到嘴边,便被伸来的一只手拿了去。

他转头看着夏之光没有半分犹豫的直接喝光了酒,把杯子放下,扯了个不甚好看的笑容。

“不用他替我,我自己喝。”说着去倒第二杯。

 

翟潇闻脑子混乱得很,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阻拦也不退后,最后还是何洛洛起身把他拽到座位上,才缓过神来。

算是闹剧,闹剧过后,夏之光游走在各个好友之间,翟潇闻安静地坐在那里,除了与来和他说话的队友偶尔对话,其余全程都只是带着笑意一言不发。

 

一群人不敢闹得太晚,怕耽误了明天的正事,最后的时候,他们起哄让夏之光许愿,说是结婚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一定会实现。

放在平时,他肯定不会在意,可唯独现在,他突然安静了下来,看了一圈周围的好友,又在某一处停留了许久的目光,最后双手交叉,闭上眼睛。

 

翟潇闻察觉出他的目光,可是他不能抬头,他也不敢抬头,只是佯装着侧身和周震南说话,等他错开目光才转了视线。

准新郎站在最中间,在许婚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他暗自祷告,如果真的有上天,就让夏之光的愿望实现吧,不管是什么。

 

夏之光那天许了一个愿望,一个他此生最想实现的愿望。

 

希望翟潇闻,平安健康,幸福美满,前程似锦,一世安然。

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我们无法挽回的错过。

 

 

 

曾经亲手把时间变慢 可惜我们没有等 我们

 

当日,翟潇闻是一个很合格的伴郎。

他忙于婚礼现场招呼客人,忙于帮夏之光打点一切,甚至比夏之光这个新郎还要尽心尽力。

夏之光不拦他,也不敢拦他。

 

现场的一切都很美好,带着中国的华贵和西方的梦幻,完美相融,绝美无仑的婚礼现场。红毯,鲜花,水晶,香槟,各色元素交织在一起,给这份原本就受尽祝福的婚姻更平添了美满。

翟潇闻看着这一切,心中只有两个字。

真好。

 

夏之光很忙,无论是谁他都要出面,忙得有些晕头转向,甚至都快忘记了是自己的婚礼现场,翟潇闻看着他和客人握手,看着他眼下的泪痣伴随着笑意映着光芒,看他眉眼满是柔和,看他一身西装笔挺,俊美而潇洒。

从今天起,他就是别人的丈夫了。

 

“光光,理一下外套领子。”大概是刚才的动作导致了夏之光的领子有些乱,他站在一旁出言提醒。

夏之光闻言看他一眼,微微点头,而后伸手去整理衣服。只是大概在身后的缘故,他几次都没有整理妥当,领子依旧尴尬地翻在那里。

 

翟潇闻几次想上前,都又停滞在一旁,可是最终还是沉默着叹气。

于是走到他身后,抬手替他整理衣领。

 

夏之光一瞬间就愣住了,翟潇闻的手指有些凉,无意间触碰上他后颈的皮肤,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可只是短短一瞬便离开,又语气平缓地和他说。

“好了。”

他怔在一旁,想去看翟潇闻的表情,可却发现翟潇闻并没有看自己,而是转身去忙别的事情。

 

后来夏之光在被人叫走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他想起了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当年的时候,好像很多次上场之前,总是翟潇闻站在他身后帮他整理的耳麦。

一如现在。

 

夏之光离开的时候,翟潇闻才转身看着他的背景,眼底原本的平静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化不开的伤痛。

二十岁的时候替你整理挂在脖子上的耳麦,三十岁的时候替你整理婚礼上的西装。

不过无妨,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后来婚礼正式开始,那是翟潇闻第一次亲眼看到夏之光的新娘,他们说得没有错,夏之光和他的新娘很合适,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新娘穿着雪白的婚纱,手里拿着捧花,满眼皆是幸福的甜蜜。

 

周震南曾经问他,问他为什么要到婚礼现场来,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残忍,在原本就溃烂而无法痊愈的伤口上狠狠地插上几刀。

他当时只是带着苦涩的笑容,和周震南说。

“我只是想看看,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幸福,能嫁给他,能让他护得周全。”

 

“南南,你知道吗,她的新郎,是我唯一爱过的人。”

 

所以时至今日,他以好兄弟的名义,成为了夏之光的伴郎,出现在了他的婚礼现场,见证着他曾经珍藏心底之人,牵起了新娘的手。

 

这个红毯很漫长,漫长到翟潇闻觉得时间被延长变缓,他始终像其他客人一样,眼角眉梢都带着祝福的笑意,毫不掺杂其他。

这是夏之光的婚礼,他本来就应该只有祝福,不掺杂任何其他。

 

“夏之光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都将爱护她、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他看着夏之光拿着话筒,那一瞬甚至给他一种错觉,他好像想回头看自己一眼。可是最终,他还是用着郑重的语气,说出了那三个字。

“我愿意。”

 

一时众人欢呼,全场雀跃。翟潇闻眼中容不得其他,只能看到台上那一人。

 

后来翟潇闻成为了第一个敬酒的人,他拿着酒杯,注视着夏之光的眼眸。两年,五年,十年,都已经成为了过往,不论刚才的错觉是否真实,都彻底地结束了。

 

他带着初见时最甜的笑容,带着满心满眼的祝福,用最好听的声音说道。

“光光,新婚快乐。”

 

酒杯中的酒被一饮而尽。

 

他以为,自己在这场婚礼上一定会流泪,可是真正到了现在,他却能笑着祝他,新婚快乐。

你要幸福。

你一定要幸福。

 

翟潇闻想,他今晚应该能梦到二十岁的夏之光,梦里小少年带着最炽热的笑容和他说。

“小翟,再见。”

 

“光光,再见。”

 

 

 

我们依旧是我们,我们不再是我们。

 

 




END.


关于再经年 

 

Ps:因为为了对应歌词不是按时间顺序写的,所以以防看不懂,我来捋一下这个乱七八糟的时间线。

 

R1SE解散(暧昧期)——解散后光收拾行李并留信——闻收拾行李却没看到信——光错意而后逐渐生疏——过了五六年——光得知闻不知道那封信——给闻打电话——闻告诉他都过去了——又过了五六年——颁奖典礼遇到——光认识妻子并粤哥聊天——南南探班告诉闻——闻去旅行光公开——光梦到闻然后亲口告知告知婚讯——闻看到后在旅行最后大哭一场并给他打电话要做他的伴郎——婚前聚会——结婚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最后挣扎,我还是那个睡前读物选手,我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