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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睡眠.

三观不正,听着舒服的句子

1.你得和我一样,才算道歉。 你要比我更难受,我才接受你的道歉。


2.我是来替她撑腰的,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3.强扭的瓜不甜,但扭下来我就开心了,管他甜不甜,不甜我沾糖吃。


4.狗咬了我,我不仅要咬回去,我还要咬两口。


5.没理还要占三分,得理为什么要饶人?


6.永远年轻,永远讲话难听。

永远年轻,永远谁的话都不听,永远干饭拿命凭!


7.退一步海阔天涯,你退吧,我不退。吃亏是福,我祝你福如东海。


8.我是个特别护短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只分关系好坏。


9.你不妨大胆一点,去同时喜欢几个人,我们这是父爱如山,母仪天下。


10.人如果...

1.你得和我一样,才算道歉。 你要比我更难受,我才接受你的道歉。


2.我是来替她撑腰的,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3.强扭的瓜不甜,但扭下来我就开心了,管他甜不甜,不甜我沾糖吃。


4.狗咬了我,我不仅要咬回去,我还要咬两口。


5.没理还要占三分,得理为什么要饶人?


6.永远年轻,永远讲话难听。

永远年轻,永远谁的话都不听,永远干饭拿命凭!


7.退一步海阔天涯,你退吧,我不退。吃亏是福,我祝你福如东海。


8.我是个特别护短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只分关系好坏。


9.你不妨大胆一点,去同时喜欢几个人,我们这是父爱如山,母仪天下。


10.人如果没有梦想,跟无忧无虑有什么区别?无忧无虑才算人生赢家!


11.如果没有爱,有很多钱也是可以的,钱不万能,但至少饿不死。


12.我的三观不正,全偏向你。


13.如果你很享受你浪费的时间,那你就没有浪费时间。


14.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要把他变成我的。


15.善解人意是什么东西?委屈我自己,让你开心吗?


16.既往不咎太虚伪,我喜欢风水轮流转,往死里转。


17.我希望他好,但不希望比我好。


18.宁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大家都别好过。


19.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感同身受,所以不要在我失意伤心的时候说我理解,不,你不理解。


20.不是三观不正,只是暴露了人的自私和心里的悄悄话而已。


21.为什么要替别人考虑,我还没见过几个为我考虑的。


22.我们不能因为尊严,连钱都不要了。


23.都是第一次当人,凭什么我要让着你!


24.小减换衣服,大减换男人;吃得苦中苦,睡得心上人。


25.只要我没有道德,就不会被绑架。


26.如果我有什么让你不喜欢的地方,麻烦你克制一下。


27.我给你道个歉,你跪下听。


28.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解气。


29.凉水怎么可能冲开绿茶,你要是不热乎她能冲上来吗?


30.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31.喜欢胜过所有道理,原则也抵不过我乐意。


32.工资都不能按时发,凭什么要求我按时到?


33.对于喜欢的人和事物,我永远都是双标。


34.素质高低全凭心情好坏。


35.这是我的东西,凭什么借给你。


36.能者多劳,你能吧,我不能。


37.前程似锦什么的太虚假了,祝你穷困潦倒,夜夜想着我的好,风水轮流转,我受的罪你一样也逃不了。


38.我偏心又怎样?我的心脏又不是长在正中间的。


39.陪一个男孩子长大,不如和大叔说说心里话。陪一个女孩子长大,不如陪富婆说说心里话。

夜梵先生

【杰劭】如果把我们的故事从头讲起(十四)

NO.14

上篇见合集


终于摆脱了恼人的水蒸气,从进入境内开始,气温开始逐渐下降,湿度也逐渐降低,阿杰伸手调了调车内的空调,小声嘀咕终于是能舒服一点了。

这一路从打洛北上,全身黏腻腻的不行,关键还不是冲个凉能解决的,这就更烦人了。

阿杰的脑袋靠着副驾驶车窗的玻璃,百无聊赖的盯着外面往后退去的行道树,在缅甸,这个时候已经是绿茵茵的了,但这里光秃秃的树干上才堪堪长出一点绿得有点晃眼的嫩芽,不过山上偶尔一闪而过的粉色的树倒是有些看头,阿杰想。

闻劭吩咐他交完货之后到y省和他回合,这会儿距离目的地还有两百多公里,阿杰把闻劭发过来那条消息反复看了好几遍,也不知道他这个:我正好在y省附近。是......

NO.14

上篇见合集


终于摆脱了恼人的水蒸气,从进入境内开始,气温开始逐渐下降,湿度也逐渐降低,阿杰伸手调了调车内的空调,小声嘀咕终于是能舒服一点了。

这一路从打洛北上,全身黏腻腻的不行,关键还不是冲个凉能解决的,这就更烦人了。

阿杰的脑袋靠着副驾驶车窗的玻璃,百无聊赖的盯着外面往后退去的行道树,在缅甸,这个时候已经是绿茵茵的了,但这里光秃秃的树干上才堪堪长出一点绿得有点晃眼的嫩芽,不过山上偶尔一闪而过的粉色的树倒是有些看头,阿杰想。

闻劭吩咐他交完货之后到y省和他回合,这会儿距离目的地还有两百多公里,阿杰把闻劭发过来那条消息反复看了好几遍,也不知道他这个:我正好在y省附近。是什么意思。

闻劭前几天搭乘最早一班飞机去了北美,说是那边还有几个买家想要和他当面谈一谈,交代了他最近这几天组织里的事宜之后,就甩开手走了,但也没说具体几号回来。阿杰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大哥该不会又去见那个人了吧。

倒是...阿杰牙酸的自嘲了一下,又不是不可能,干嘛那么在意。

距离要见面的那个县城也就两百来公里的距离了,他们顺着云滇的山路一路往前,已经行驶到群山之间。

右手边是峡谷,往下是金沙江,朝左右看去,这时候只剩下了耸立在两侧的高山,天际狭窄的露出一道,在江的这面望向对岸,被人们自称为征服自然的公路仿佛一道在荒凉的山上划出的伤疤,细长细长的微微倾斜着。

这是阿杰和闻劭常走的一条路,粗略的看上去,江水缓缓的流淌着,叫人看不出来实际上有三十来米深,其中卷起的波流能裹挟走任何脆弱的生命。

闻劭曾经抬起手指着那些山,说起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时候这里有多么的穷,成片成片的山林被砍伐,上百年的巨木顺着山谷被推进江中,于是这条号称母亲河的江流就推着这些巨木走向沿海,最终出口到全球。期间损失了十之七成,或者更多,但这其实都无所谓,只是穷,只是太穷了。

阿杰还看见闻劭那戏谑的笑容,他说他曾经看见一个下去戏水的孩子,被上游冲下来的巨木裹挟着冲向下游,再也不可能捞出他的遗骸。

阿杰偏着头,看着这些崭新的树苗,和荒芜的红土,谈不上是感慨或者是惋惜。

闻劭还讲起这些新种出来的树,在盘山公路与悬崖下的江水之间,还有一排零落的树苗。

“那时候这条路还更加险峻,雨天路滑的时候,车就打滑,一车一车的人像这样插进江里去。

“但掉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条,所以只要是走这条路的人,家里人过了一个周还没有听到消息,就来这里顺着搜,搜到掉下去的车子,就在这里为家人系上一条白布。”

阿杰抬起头看过去,密密麻麻的,扎满了白布。

“大哥走过这条老路吗?”阿杰问。

“走过一次。”闻劭答。

阿杰还想继续问,却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这确实是他妈的一块烂地,生出他这种烂人,但是这块地又不算太烂,你说山高,说肚子饿,说穷,但生命又总是以自己的方式生生不息。


而此刻阿杰乘坐的车又一次从隧道之中出来,却好像又一次进入了茫茫的群山之中,景物单调乏味,他头一次显得有些烦躁。山呐,是山,层层叠叠的包裹住,叫人感觉永远也走不出去。


阿杰到目的地的时候,闻劭还没有到。

短信发出去,缓冲条转了转圈后,跳出了确认发送的字样,阿杰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确定对方不会马上回复之后,终于决定收起手机。

老赵也在这边,两人谈起最近的组织内的事务,老赵惊讶于阿杰这又一年多不见简直像是又变了个人,几句话之间竟然还文绉绉出好几个成语,很有一种读书人的风范。而阿杰惊讶于老赵刚刚才向他说出的关于闻劭的新消息。闻劭没空回他消息竟然是因为这两天去准备公 务 员 考试了。

这件事闻劭此前从来没跟他提起过,但考虑到他曾经见识过的他大哥这想一出是一出的特性,阿杰居然接受良好,并且打开手机理所应当的查起了考试流程和需要准备的资料。

这一举动又把老赵震惊的不轻,心想真不愧是闻劭亲自提拔出来的左右手,碰见通 缉 犯决定去考 公这么闻所未闻的玩意儿居然都能不带眨眨眼的。

怪不得外面都在疯传,黑桃K遥控所有决策,而方片J一定会把命令执行到底。

这哪里是执行到底。老赵默默扶额,他还想着把这种离谱事情告诉阿杰,阿杰作为闻劭现在身边的红人,能帮着劝一下。现在看下来,这俩小子是老早前就拧成了一股绳。

他早前在闻劭选择在蓝金面世的时候就把阿杰带在身边一同见证,就觉得似乎不太妥当。他金杰是有过人之处,但无论是资历或者是阅历都太浅了,蓝金的出世太重要,第一条路线的确定也太重要,闻劭不是不懂,只是选择了他最相信的人。

以老赵的眼光看,这种有些莽撞的决定倒不像是闻劭会干得出来的事情,这孩子心思太深,怎么偏偏出了金杰这个例外。


这时候阿杰却转过头去,语气轻快的说:“老板回来了。”不知道他怎么就能感应得到闻劭的出现,阿杰也不解释,这是属于他和闻劭长年的相处中所拥有的默契。

老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闻劭在那头刚刚下车,吩咐了身边的人一句什么,目光就已经挪到了他们这边。

“那我先过去。”阿杰说,眼底掩饰不住的笑意,仿佛是恨不得马上飞到他旁边似的。这小子现在官威倒是大,仅仅只是通知完他,话音未落,拔脚就要往那边走,好像刚刚的疲惫或者什么全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点头,却不由得多看了阿杰一眼。在闻劭身边跟得久了,却第一次见人用这么纯粹的眼神面对闻劭的。

老赵皱了皱眉,这小子不会...


而眨眼之间阿杰就已经走到闻劭的面前,抬头看向闻劭时候那满眼呼之欲出的爱意,是年少者看不懂,却总能被年长者一眼就识破的。

老赵想起自己二十一岁那年,处在体力和智力的顶峰,那时候所遇到的困难不过是通过小小付出就可以改变的小事,或者是旷日持久的意志力就能扭转的大局,他总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进行着。直到有一天发现不是他战胜了生活,而是生活战胜了他。

虽然少年意气不总是什么好事,但也许是人逐渐的老了,他还算是比较乐意见证一些鲜活的事物,作为自己也曾经风光过的证明。

就像是那些酒桌上一遍一遍谈起的奇闻轶事,而讲起这些故事的主人正在随着这些主人公远航,借着酒精唤起的混沌,去完成一个又一个在世俗之中不能够达成的骑士梦。

他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也是这么相似的美好的一天。

再次看向她的孩子那与她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脸庞,看见那两双年轻的眼睛在明媚的阳光下对视,老赵轻轻的笑了一下。

也许闻劭的确是选对了人,但如何去相处、抉择,那应该是他们晚辈自己要去操心的事情,在这件事上,当长辈的是的确无法插手的。


那时沐浴在春光里的二人仿佛都忘记了他人的存在,两人谈话时其他保镖不得跟进似乎已经成为了组织内部某种秘而不宣的共识,不仅仅因为方片J日益高升的地位,而且他们之间总有第三者无法插足的某种默契。

这似乎是很不应该,向来以洞察人心著称的黑桃K和敏锐过人的方片J同时没有注意到老赵这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也忽略了某些如果能够注意到就能提前抹平的小插曲。

在偏僻角落中,一双眼睛盯着他们即将向西北行驶随后入境的车队,不知在想什么。


这也成为了闻劭再次来到恭州的原因。

这件事捅到了警方面前,正好交到了江停的手中。

得到消息时闻劭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恭州竟然没有可以运作的内线。

而面对江停,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那张照片的姿态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儿时的伙伴早已经消失了,江停永远是想抓他的那个警察。

金杰看向这种照片时目光中的敌意和欲言又止也不会作假。一直以来,金杰会感受到比他更为强烈的东西,喜怒哀惧,闻劭像是一个学习者旁观着少年的一切鲜活,当闻劭看不清楚的时候,总会通过阿杰的一举一动照见他最真实的内心。

可惜他忘记了自己第一次缘何把目光投到对方身上,恍恍惚惚竟然就过了好几年。


此刻正值晚高峰,此起彼伏的按喇叭声逡巡于高楼之间,自百米之外的脚下隐隐传上来。

夕阳正缓缓的向着地平线坠落,因为地势起伏而错落有致的建筑被渡上金边。路灯的灯光落在马路上,像是城市宣传片那样确确实实的映出金黄色的光芒。一切美好都没有被雾气模糊,阿杰的目光忍不住悄悄地移向闻劭。

双手插在西裤裤兜里的青年看着那一片捉摸不透的迷雾,伸出手来,但他什么也抓不住。

这时候闻劭不知道在想什么,抬脚往天台的边缘走,阿杰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上他的脚步。

而闻劭已经站在了边缘,阿杰的脸色在一瞬之间不加掩饰的出现了紧张的神色,脚下下意识迈出一步。

而对方回过头,目光越过他朝对方抬起的手,落在他的身上。

那分明是叫他过去的意思。

他知道闻劭不会无故寻死,但他一定会给自己为什么活下去找一个原因。

金杰往前迈了两步,站到闻劭身边,阿杰的身量在三年之间已经变得和闻劭一般高,现在的他终于可以和闻劭站在同样的视角了。

从将近百米的高空俯瞰,地面恍惚之间近了那么瞬间,令人有一跃而下的冲动。

“阿杰,你觉得从这里落下去恐怖吗?”

阿杰有些困惑的看向闻劭。

“我昨天闲来无事翻看以前的笔记的时候,有了一些新的想法。”闻劭自顾自的说:“在物理学中有一个斯托克斯定律。

闻劭那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浮现在他精致的脸庞上,摄人心魄却又危险至极,他开口说道:“我想最恐怖的不是撞击地面的命运,而是刚性球体与粘滞液体相互作用,最终趋于平衡,它将永恒以匀速走向终结。这是即使死亡也无法超脱的客观规律。

“同样的在圣经之中,最可怖的不是油锅或者火刑,而是极寒地狱。冰冻意味着静止,意味着一切都毫无意义。”

闻劭不在意阿杰听明白了多少,但话音落地后不过几秒,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艺术家做了一个假动作,他朝着虚空抬起脚。

“大哥!”阿杰几乎是下意识扑上去,将他从天台的边缘拉回地面,仓皇之间护住怀中人的后脑勺,意料之中的摔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惊魂未定的大口喘气,而后低头确认对方的情况。

“大哥,你在干什么...”嗓音里带着一点哑。


闻劭其实很难描述那种感觉,当他们坐着的改装车以两百公里每小时在高速公路上飞驰,黑帮之间交火的时候冒着被一枪毙命的风险端着机枪探出头扫射,出现车祸的时候他目睹着自己距离护栏越来越近,亦或者在随时可能失去平衡便落下去的方才,他全都感知不到任何恐惧,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想要去寻找为数不多的乐趣。

但对他来说生存或者死亡,其实都没有意义。

怀里的生命却在那一瞬之间是真实存在的。

闻劭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或许还有对方的,两颗心在这一瞬间挨的极近。于是他抬起双手,搂上阿杰的背,动作非常的坦然,感觉到对方在他怀里一僵,闻劭以为他下意识想要挣脱。

“别动。”闻劭轻轻说,温热的气息喷薄在阿杰的颈侧。于是金杰便维持着这滑稽的像是平板支撑的动作,心乱如麻。

闻劭抬眼看向年轻人的脸。

他无端想起某个冬夜的灯会里扭过头去看向金杰,他的目光一次次落到对方的脸颊、嘴唇、鼻尖,或者是睫毛,随着人潮与脚步起起伏伏,对方同时看向他,他们似乎同时担忧着是否会走散,灯光明明暗暗之中,他们的视线无数次交错。可是在昏黄的灯光里,屏却了一切他人,竟然有了那么一丝暧昧的意味,叫他无端慌得移开眼。


还有那一天。

在从北美回来之前,他派阿杰去做收尾工作。他这边前脚挂断阿杰的电话,手下后脚便送来报告,那边早就设好了局,等着他钻。

他将油门一脚踩到底,他不知道年轻人能撑多久,能不能撑到他赶过去,那时候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每一秒钟他都可以距离目的地更近一步,可是每一秒钟他的阿杰距离死亡的可能性都更大一分。

无力感猝不及防的找上门时,他自己却不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那愚蠢的手下,苛责或者是训诫都在喉咙里卡着,咽不下也吐不出来,他只能勉强的发出一些促狭的短句,把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围到对方的脖颈。

寒风令他短暂的发懵,他怎么不清楚北美的冬天,这样凄厉的令人毫无办法的冬天。

他头一次想到了这个傻子的衣服肯定全是冰,如果他再晚来一点,他就会因为失温而死在零下二十度的冬夜里,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人丢了性命。他问他这么莽撞是不是想死,其实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但他说不清自己究竟有什么不同,就像他不能解释为什么会用“普通的人”来形容其他人。

霎那间千头万绪呼之欲出而又归为沉寂,迷茫的人抬头仰望天穹,却不知道该往何处解密。


还有那些旖旎奇幻的梦境,他看不清主人公,那些让他在混沌之中颤抖的人,一闪而过而毫无特点,但他却总会在下意识寻找什么,他乐于追求疯狂却更想要看清楚世界的尽头,当他顺着梦境之中的长长走廊追出去的时候,只能看见阿杰始终站在远处,那宛若千百年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塑像般的剪影,万物都可以令他想起那一幕,置身于这一幕中的他却无法将对方比作谁。

在这里闻劭忘记了呼喊他的名字。

他们朝夕共处的三年,他见过少年带了些害羞的脸庞,躲闪的眼神。他本该是个旁观者,作为朋友或者是上下级,以众人向来遵守的礼节,他便应该对这样在大部分挂念中不算高雅但寻常的事情上绝口不提。

但在所有人之中,他唯独想要知道这一个人的答案,他想要从对方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

在所有的诚服者之中,他唯独想要这一个人朝着他抬起头。

而关于那些绮丽的梦境,逃不脱的命运,无端的担忧,仅有的恐惧,与切切实实的鲜活的心跳声。

闻劭终于知道,自己确实是乐意的吧。

于是他搂紧了对方,金杰被闻劭带得维持不住先前的姿势,掉进他的怀抱之中。

“你还记得那天吗,我们去看灯会的那天。”闻劭突然开口。

他的气息极轻极缓的喷薄在阿杰的颈侧,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年轻人的仓皇与局促,以一种温和而优雅的语气。

“那天我看着你,我想起来一句话。”闻劭贴着他的耳朵说:“对视是人类不带欲望的精神接吻。”

闻劭大概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可是他这会儿不知道这是多么令人惊讶的事实。那低沉悦耳的嗓音像是来自重重幻梦飘进金杰的耳朵里。

神差鬼使的,金杰埋在闻劭肩膀的脑袋侧过来些许,他微微低下头,亲吻了闻劭的嘴唇。

闻劭不明白他这个动作的意义,闻劭低下眼,感受着这个虔诚的亲吻。

而金杰在瞬间意识到什么,看向闻劭的眼睛。

从闻劭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不属于他漆黑眼瞳的陌生情愫在缓缓流动。

所以他说嘛,闻劭看向他的眼神里,总是比看江停时灵动的。

某种不可言喻的隐秘骄傲从他内心深处升起。

就像是那一句老套的话,闻劭大可以向他伸出手,剩下的九十九步,他都会走完。


回去的路上两人默契的坐着,但谁也没有讲话。

平日里开这样的长途,阿杰坐驾驶位的时候闻劭会闭眼休息,而闻劭自己开车时阿杰就会履行起副驾驶陪聊和醒神的义务,最后被闻劭斜过眼催促他快睡觉。

但这会儿闻劭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杰明白闻劭依然放不下那时的执念。

他就像是处在客观规律中无法超脱的钢球,被牵引着轰然坠向命运的悬崖。这种在他心中洗不去的人生污点一次又一次的绊住他的脚步,他可以对任何事情无所谓,但他容忍不了与他的伙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他不愿意让与自己相悖的阵营获得最终的胜利。

他将这种失败归咎于最初那一根救命的绳索,即使那本来就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但没有人敢说自己做出的决定就一定是最符合逻辑的吧,在盲视之中本来就只有这样狭窄的抉择,黑暗并不比光明伟大,但是拥有黑暗才承托出了光明。


金杰读书是少,但是他见的人多,对闻劭刚刚打的比方,他不是听不懂,只是痛到深处之时,他也就当做听不懂处理了。

直到闻劭开口说道:“我们来打个赌吧,赌他会不会输。”

——在无法扭转的命运面前,我们一起看看上天对我们做下了怎么样的审判。

——生存或者是死亡,在结局降临之前,一切繁华我邀约你和我共赏。

金杰偏过头看向目视前方的闻劭,他目光灼灼。

就像是他早早已经决定好的那样,是他心甘情愿追随闻劭的,如果结局是闻劭困在了永恒的命运之中,那他一定会比闻劭先死。

“好。”金杰答应他。



(大概算糖吧,我觉得))因为有读者朋友说清明就不要发刀了,给他俩烧点元宝才是正事()

本来想前两天就码出来,但是前两天一直在疯玩,太好笑了,下课之后带着来旅游的同学暴走三万步,然后腿一边疼一边去做实验

三进三出我校校门,被学校保安盯上不得已换小门走(可能会借此出一个杰劭的大学校园剧情pa,不过我得想想如何把傻子的抽象故事改成爱情故事,劭应该不会不靠谱到这种地步,杰肯定不会这么丢三落四)

总之清明假期玩的很爽灵感很多但是脚走的好痛,晚上回来之后还要写作业(躺)于是拖到今天发hhhh

夜梵先生

【杰劭】如果把我们的故事从头讲起(十二)

NO.12

上篇见合集

(北美线倒计时)



“吞叔让手底下弄两只公鸡回去。”那边忽然吵闹起来,来了几个吴吞身边的亲信,捉了两只公鸡就往外走。

“把放的血放在门口,这是哪里的习俗?”看起来要年轻一些的那人问年龄更长的蓄着胡子的壮汉。

“多做事,少关心有的没的。”壮汉训斥道。提问者缩了缩脖子,答道自己已经记住了。

年幼的黑桃K站在一边,看着两只奔逃的公鸡很快被拎着翅膀提起来,他看着它们起初是挣扎了一下,被马仔擒住爪子,意识到来者似乎并不打算伤害它们,就安分下来。

闻劭的眼里似乎是有些好奇,又有些困惑。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屋里练琴,没有人关注到他正在站在这里。

他的目光追随着几...

NO.12

上篇见合集

(北美线倒计时)



“吞叔让手底下弄两只公鸡回去。”那边忽然吵闹起来,来了几个吴吞身边的亲信,捉了两只公鸡就往外走。

“把放的血放在门口,这是哪里的习俗?”看起来要年轻一些的那人问年龄更长的蓄着胡子的壮汉。

“多做事,少关心有的没的。”壮汉训斥道。提问者缩了缩脖子,答道自己已经记住了。

年幼的黑桃K站在一边,看着两只奔逃的公鸡很快被拎着翅膀提起来,他看着它们起初是挣扎了一下,被马仔擒住爪子,意识到来者似乎并不打算伤害它们,就安分下来。

闻劭的眼里似乎是有些好奇,又有些困惑。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屋里练琴,没有人关注到他正在站在这里。

他的目光追随着几个马仔走到一片空地上,距离他不过是七八米的距离。壮汉忽然掏出了刀,说是就在这里把这两个牲畜解决掉,省得带进里屋去还要打扫地面。

闻劭并没有看清楚那把刀是怎么割开鸡的脖子,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壮汉的手微微动作了一下,血从脖颈里喷出,很意外的沾到了壮汉的手上,他指挥着手下人快拿碗过来接住,而他自己似乎是有些嫌弃的要找东西抹掉手上的那一抹猩红色。

闻劭的目光还是随着马仔的动作落到了递过去的那个碗上。这时候鸡已经不再挣扎了,它被马仔固定住脖子,几人静静的围观着。但这个时候创口流出血液的速度已经肉眼可见的慢下来,血最终只接了小小的一碗,和鸡的体积似乎有些不太相符合。

“没了?”边上那人问。

“没了。”马仔轻微的拽着死鸡的脖子抖了抖,确认道。

闻劭站在一边,他说不上对杀鸡有多大兴趣,但那一小碗接触到空气后很快变得暗红的血很明显不太符合他原本的估计。

后来他看见人的头颅被割下时也是这个想法,也仅仅只有这么一小滩。文学作品里所谓的血流成河恐怕又是什么夸张的手法。

但鸡身上不会散发出令人类不适的气息,那是独属于人类对远古时代因各种病毒细菌死亡的同类保持远离的基因禁令,总的来说还是目睹杀鸡要更好一些。

 

看着他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回去复命,闻劭知道没什么可以旁观的了。

转回身却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走过来,那人是之前跟在母亲身边的,人人都叫他赵哥,不过母亲叫他老赵,他就跟着喊老赵。总之母亲过世后,在这个家里,除了他父亲似乎是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剩下的人都得无条件听他的。

闻劭推测他是在找自己,因为在两人目光对上的时候,老赵就露出了一点微笑。

“赵叔?”闻劭先喊他一声。

老赵似乎是没想到这小子怎么这一会儿又变了主意,肯叫他赵叔了:“怎么又换称呼了?”

“因为父亲说这样喊没大没小的。”闻劭不想惹吴吞生气,生气了就又得死人,他的老师都因为各种原因换了好几茬了,又要认识新老师实在是太麻烦了。

“这样啊。”老赵点头,余光瞟见那边的空地上有血迹,他蹲下身问道:“你刚刚看他们杀鸡了?”

闻劭点头。

老赵似乎想说什么,他的眉头隐隐的皱起来,但最后只说:“我们下次不看这种事。跟我回去,正好你父亲找你。”

但闻劭已经猜到了老赵咽下去的话是什么,他也是这么问的:“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母亲在的时候不会让我看见的?”

说到这里,闻劭还特地压了声音,少年小小的个头,却已经有了几分城府。他反而安慰似的对老赵说道:“我不会害怕,你放心。”

老赵无奈的看着这个孩子,他担心的正是这个,吴吞的孩子可以选择离开家族,从此完全不再插手组织事务,他倒是真心的希望她的孩子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闻劭并没有看懂他的意思,而是主动的伸出手:“我们走吧。”

 

在吴吞的所有孩子之中,闻劭并非年龄最小的,但他是最聪明的。所有课程总是能拿到最高分,尤其在数理方面颇有天赋。老赵现在在吴吞身边,听他讲起自己打算把自己有天赋的孩子送到国外去读书的想法,当即便已经知道这个老狐狸指的是谁,但老赵还是想来试着扭转一下局面。

“如果你父亲要把你送到国外读书,你会去吗?”老赵问。

“你是说新药?”闻劭仰起头看他:“我当然要去,只有新药才能销往全世界。”

老赵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如果是现在的闻劭肯定能够看得出来,但当时的闻劭甚至不知道他话里藏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意思,还以为是他的大人伙伴真心的在祝福。

“那你不是说自己有一个小伙伴吗?你要是出国,他留在国内,你们就要很久的不能见面了。”老赵又说。

“父亲说会照顾好他的。”闻劭说:“而且我相信即使我出了国,我们也依旧是好朋友。”

那小子眼里全是害怕和防备,哪有什么朋友的情谊。老赵站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但闻劭下令不准任何人说起他朋友的闲话。

老赵知道她的孩子和她都是一个性子,狭小的房间关不住这样的灵魂,于是他只能说:“好吧,这是由你决定的。”

他还是选择尊重孩子的意愿,就像是尊重她选择设计走向死亡的决定一样。

前方的路大概是无限开阔,但可惜四处已经暗下来,只有一缕将散未散的斜阳。

 


打点行李,准备证件都不是闻劭需要关心的事情。但他从小就展现出一股倔劲,出门前总要事先做个规划,他的小提琴和琴弓是自己小心翼翼放进琴盒的,生怕谁碰了他的琴变了音准,又要花心思重调。

出门前吴吞来送他,彼时年幼的黑桃K还完全不能意识到这是他们父子最后一次有着微薄如缕的联系,继续往前走下去,只有羽翼日益丰满的幼子和不愿交付权柄的上一任王反目成仇这一条路可走。

而此刻闻劭已经做出了第一个决定,他知道在这里只有赵叔会因为某些情愫而无端袒护他,他并不相信这些人,准确来说这些人和他所谓的父亲一样可有可无。但十二岁的他已经懂得自己必须在某些时刻借助一些人的力量。于是他抬起头,对吴吞说出了第一句谎话:“赵叔跟着我一起去吗?”

不过是一个手下而已,考虑到孩子确实孤独,更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吴吞同意了。

不知道吴吞后来再想起来时是否后悔没有把事情做的更绝一些。

 


车队停在一片丛林里,一路从庄园出来,走过一段山路,这附近村子很多,大部分都和吴吞手底下的生意有关系。车队说暂且在此处歇脚,这一片早前就不大太平,前几天又出了点乱子,要先肃清一下异己再继续往前。

闻劭坐在车里,车窗降下了一半。他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小提琴盒,轻轻地侧过脸。

一双眼浮光掠影的扫过去,最近处是几间民居,没有罂 粟花田,只是普通的庄稼,在漫长的苦夏中有微风吹过,卷起了寻常乡下在某些特定时刻会出现的若有若无的稻花香气。

稻花只开十几分钟,稻香也仅仅只有这么几个瞬间。

他看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孩穿过田间。

照理说所谓肃清都是能杀就杀,闻劭没想到这一次的清场会漏过这样一个小孩。

小孩端着个完全不符合他身量的铁盆,步子倒是意外的稳当。他走到接到墙边的水龙头前,开始清洗碗和瓶子。瓶子里有很多泡沫,倒过来后却难出来清理出来。如此反复加了几次水,小孩犯了难。

闻劭在一边看着,小孩的手法很娴熟,至少比自己做的好。

正当他以为小孩会继续重复刚才的举动时,却看见小孩又把瓶子放到了水龙头处,这一次却很意外的把水接满了,泡沫比水轻,因此在瓶子将要装满水之际,泡沫从上方溢了出来。

几个瓶子很快就洗好了。

有点意思。

闻劭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他难得提起兴趣观察小孩如何完成最简单的劳动,在小孩擦汗时抬起头,敏锐的捕捉到一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那一瞬相交。

 

也不知道是否恰好是吴吞与其他势力的倾压意外卷入了当地黑 帮最底层的马仔,两年前的缅 甸 政 坛也混乱成一片,新旧交替之间,无辜的、有关的死了很多人,彼时小杰的父亲也不能幸免,为了撬取信息被人注射了毒 品,被丢在村口。

那时闻劭被吴吞送到线那边暂避锋芒,却还是被寻仇的人波及。

现下闻劭坐在锃亮的越野车里,十一二岁少年还未长开的面容此时更多的是俊美,而那个七八岁的孩子脸上更连婴儿肥都没有褪尽,两人的目光相交时对对方并不会有更多的想法。

可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闻劭第一次把对方当做了一个与他平等的人。

这一刻少年并不会意识到这一刻对他这样的人有多么难得。

幼年时期的黑桃K与他未来最忠诚的手下在二十年前遥相对望,竟然不知道后来的初遇算不算得上是重逢。

 

那边有手下小跑着过来,原来主要目的还是交货,顺道解决几个杂碎,和屠村没什么关系。

明眼的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在窗外,于是顺着他看去的方向转头:“那应该也是毒 贩的小孩,需要把他带过来吗?”

“不必了。”他收回了目光,对手下吩咐道:“我们走吧。”

 

而在更久之后,学生时代的闻劭对着实验室里的细口瓶犯难时,却忽然想到了那个小孩的作法。站在一边的金发高个本来同样犯难的拿着试管刷,却看见那时候还比他矮上些许的黑发少年简单的向他概述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拿起瓶子先进行尝试,意外的管用。

原来他的方片J竟然以某种机缘巧合的方式,在他身世如浮萍般的少年时代,早早的静静的护在他左右。

而那时的小杰正要回到家里,告诉母亲他遇到了一伙人,人的车上有个大他几岁的小孩。

这边闻劭同样不知道这次交货意外的为这个村子带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

当然两人都早把此事抛诸脑后。

 

车队缓缓的启动,闻劭坐在车上,那时候他还不是这一切的主宰者。山路颠簸,但他早就已经习惯,唯有耳边恍惚中是熟悉的曲调重复的响着,惹得人隐隐有些心烦,挥之不去却又不能圆满,像是某种强迫症,毫无意义的绷紧着脆弱的神经。

不多时,小孩靠在座椅上睡去。

那纤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的下垂,那时候的他肤色更加苍白,又因为某些说不清的因素而显得更加纯粹,像是瓷娃娃一样安静。

在梦中,小提琴还在响。

 

持续高烧的身体即使碰到质地稍微硬一些的衣料都会感到疼痛,双手抓住救生绳粗粝的外表,脚下一轻,浑浑噩噩的被往上拉,但实际上小孩是不大抓得住的,他隐隐有了往下掉的趋势。他的面庞扭曲着,嘴唇皲裂开,说不清是哪里来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但那并不重要。

求生的本能让他死命的抱住绳索,他浑身脱水已经太严重了,没有汗水,只有心脏突突突的跳着,将粘稠的血液送往僵麻的四肢,有手伸下来拎起他的胳膊,他看不清来人,随后坠入了昏暗之中。

醒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他最初听见的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然后才睁开眼,入目的是舱壁和凑上来的两张脸,那都是吞派来搜救他的手下。

“少爷醒了。”手下露出笑容,随后用传呼机联系吴吞。

在短暂的迷茫之后,意识终于回笼,闻劭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挂着点滴,而随行的医生就坐在对面。他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水,问道:“有一个穿着福利院衣服的男孩,比我大一点,他在哪?”他的嗓音很哑,留一满杯水随着飞行途中隐隐的振动有将撒出来的趋势。

而两个手下面面相觑。

平日里和吴吞走的更近一些的那人先开口:“一路过来到处是围堵,老板吩咐过我们速战速决。”

“他救过我。”闻劭说:“回去救他。”

手下有些为难,看样子是要再劝。

人都是自私的,而忠诚都是有条件的,闻劭无比清楚这一点。

闻劭漆黑的眼瞳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但下命令的语气显然无可置疑。为了一个无关的小孩,还要再搭上自个兄弟的人命。但吴吞一早就定过规矩,除了他特别指派的组织核心成员,其他人都不能逆着他儿子的意思,手下见拗不过这个小祖宗,这下返航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只好通知另一波还在附近的车队赶过去。

吴吞这人看似是可恶得紧,但在培养孩子的掌权和用人上倒还是挺有一手。

“少爷。”手下向闻劭汇报道:“另一队人马就在附近二十公里左右,现在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了,直升机不能返航,从滇南过来已经飞了一个多小时,再耗下去就要没油了。”

闻劭点头,这才抿下一小口温水。

不能返航的直升机,不能够重新来过的时间节点,此时的他却想不到这一天,困住了他往后的二十余年。

 


坐在桌前抚摸着那张照片的时候,闻劭会将那时候的场景一遍一遍的在脑海中重复,他害怕忘了什么细节,或者只是纯粹的将刀锋指向心脏的行为艺术。

他始终记得自己那时候是如何丢开了沾着犯 罪凶手的血的盛装过海 洛 因的针管,又是如何抱住瘦弱男孩的身体,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很开心:终于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们了。所有的旁观者都对此投来赞许的目光,可是他忽然意识到他的小伙伴在发抖,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小伙伴还在发抖,他只能学着大人安慰别人的样子抱紧他,询问他:“你开心吗?”

他认真的讲出那句话:“永远不会有人伤害我们了。”


“‘你这个僵尸。’三个十年后我才看出这句话有多么讽刺。”

当他那时候读到那本书,他同样把这句话念出来过给阿杰听,少年本坐在他旁边忙着一笔一画描字,杀手打扮的短发剃的像刺猬一般,抬起脑袋直视闻劭的眼睛,一双琥珀色眸子纯粹的不带任何心思。此刻记忆终于出现了一点裂痕,坦诚的眼睛是阿杰这样的。

闻劭在那刹那间终于明白,原来他的小伙伴害怕的是自己。

于是他精致脸庞上微撇的眉头仿佛带着纯粹的无辜,或许因为某种说不清楚的信任,他把自己仅有的情绪毫无保留的袒露在对方面前,阿杰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还是惹的年轻人眼神平白躲闪开。

一双手捏着书翻回封面,原来所谓“盲视”是这个意思。但除此之外,他暂时还没有想到自己其他的不同之处。那位脑神经科学家的话语显然没有进入他的内心,是否符合反社会人格障碍的描述对他来讲无关紧要,而害怕这种情感除了在某些时候会避免他做出极端行为以外,并不是一个美好的体验。

说实话,他确实对极端行为的定义也并不清晰。

 


那时候车队似乎是走了很久,孩子的感知力会比后来更加敏锐,而耐性也远远不如后来的青年人。从车体内切换到高大的令人恍惚的机场,坐在在机舱里听见有人叫他看看窗外解乏,与随之到来的永恒不变的黑夜。最后面对的是金发碧眼的从未见过的人,他们的目光偶尔会落到这个异乡客的身上,更多的时候只有没什么特点的裤子和皮革行李箱横亘在他的面前。

直到在白衬衣外面套上针织衫,一件西装外套披在身上,这是地处热带的缅 甸无论如何也用不上的穿搭。他站在全是洋文的学校门口,手下人将拎着的书包递给他,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异国他乡,吴吞不会那么好心的关注着没有用处的儿子,自此只能硬闯出自己的一条前路。

他同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受到同学的欢迎,卷发女孩看向他,小心翼翼的眼睛里带着他读不懂的情绪;金发男孩邀请他参加聚会,但他认为没什么意思,于是直白的拒绝。他当然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校队学生要来围堵他,也许只是单纯的讨厌文弱的学霸,但论到拳脚功夫,他在缅甸的同龄人之中其实没有输过,他想自己在这里也会赢。

被推搡在地上,如果是平时,他其实不太介意对方的敌意目光,但动了手的人就必须得到报应,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松开领带,眼睛里并不会有对方预想中任何仇恨的情绪,只是旁观一群愚蠢的物体。

打架是有技巧的,块头大并不一定会赢。

于是满身血污的他毫不在意的抽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拎起地上的已经抹上了尘土的书包继续往前走。

 

后来他遇到菲利普,那时对方以校友的身份回到自己曾经的高中,栗色卷发的灰蓝眼睛青年斜挎着包,站在众人正中央,热情昂扬的为他的观众们营造着自己极富有领导力的人设,正好碰上了刚好收到常青藤offer的闻劭。

一丝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菲利普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感知意识到对方的危险性,但他毫不怯场,并回敬以微笑。少年闻劭改变了主意,他走到青年的旁边,听见青年主动把话题移向自己,于是他彬彬有礼的回答对方的问题,夹带了一些理直气壮而难以察觉的谎言,知道自己遇到了同类。

他向来同别人没什么过多的交集,但架不住菲利普的热情。又或许是同属于在各个领域的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两人虽然并不是同一所大学,却保持着几个月一次的见面。

菲利普是计算机方向的研究生,一手青轴键盘敲的哗哗作响,代码就像是流水一样开始奔涌,他总还要主动的向闻劭展示一下管理员的权限与普通用户之间有什么不同,而闻劭总是挑挑眉,黑色幽默般的提醒他别误删了什么关键的文件夹,让他的宝贝笔记本电脑再也打不开机。

那时候菲利普话多,而闻劭话少。只看见对方灰蓝色眼睛灵动的在眼眶里转悠着,妙语连珠,好几次把闻劭拉进路边的教堂里去,跟着他走一走,目睹他诚挚的在胸前划下十字,两人共同坐在桌前享用一顿午饭,每个周的星期天对于菲利普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闻劭也才知道这个家伙是个狂热的基督徒。

 

冬天的北美让人的手脚发僵,但闻劭的头脑这时候却无比清醒。与菲利普约定的是下午五点见面,走到咖啡店的时候看见栗发白人已经坐在里面。

闻劭推门而入,听见对方同他打招呼,坐到他对面,这家伙继续摆弄面前的电脑。

“今年太冷了。”菲利普说,他的笔记本电脑电量已经见底:“我过来的时候才充的电,这才半个小时。”

闻劭记得他说要给自己展示什么程序,但这下肯定是不行了,他端起咖啡,升腾起的雾气为平光镜蒙上了一层薄雾,他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就下次吧,往好处想,你今天碰到了科技壁垒了。电池技术一直是一个难题,据我所知道有很多实验室提出了锂电池的构想,你或许可以期待一下持久续航的电脑。”

 

直到某天两人共同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时许,和后来治安良好的中国不同,大洋彼岸的这座城市夜生活并不丰富,这时候没什么人往街上走。

闻劭表示自己租住的地方并不远,还可以搭最末班的地铁回去,他其实是在有意向这位友人隐瞒自己的其他身份。

却没想到因为和家里老爹吵架,一怒之下搬进学生宿舍的菲利普这时却极为绅士的表示自己可以送他到地铁站。

闻劭不置可否的往前走,菲利普拎着电脑包跟上。

那时候大麻在美国还没有合法,但深夜的街巷里总是会传来令人讨厌的味道。菲利普询问他为什么不搬进学校住,而闻劭停住脚,转回身,旁边的菲利普跟着他停住脚步,似乎有什么异常弥漫开。闻劭深藏在黑暗里目光有些锋利,开口道:“我父亲不会因为我的电脑里有与暗 网相关的构想而和我吵架。”

菲利普警惕的微微眯起眼睛:“但他却知道阻断芬 太 尼损害人体这个课题背后的真正含义。”

拥有灰蓝色的漂亮眼睛的白人轻轻的叹了口气,摘下了手套,向他的朋友兼合作伙伴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吧,我爸就是搞互联网生意的。”

也是那天,菲利普拿出了他前段时间突发奇想写下的那些程序做出的最终成品,一枚与计算机保密相关的微型炸 弹,采用摇篮系统与主人的生命体征绑定在一起。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个未来的白人毒 枭还拉起了袖子,露出手腕上看似没什么特点的机械表。

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被用这样头发丝似的绳索吊在两人的头顶,但二人都不害怕。

闻劭忍不住嗤笑:“和小说写的似的,还是快拉上吧,记得换电池,小心又没电了。”他有时候真觉得菲利普这脑子里装的东西神奇,先前他之所以同意跟着菲利普进入教堂,比起对他的主,他对这个虔诚教徒的脑回路更感兴趣。

不过两人最后要分开的时侯,闻劭忽然又换了话题。

“你比我幸运,老菲利普应该是觉得电子货币比暗网搭建更有前景,这才跟你吵架。”

“那吞呢?”

坐在壁炉旁边,闻劭拿起了摆在一边的手枪,枪没有上膛,但指向菲利普的眉心,他举起双手:“真是亲儿子,居然这么狠?”

随后闻劭把枪丢开,满不在乎的说道:“就是这样。”

“你真不如留在这里算了,虽然你们中国人大概讲究落叶归根,但北美对尖端人才引进非常重视,拿到绿卡对你来说不算困难。”菲利普的思维很快,对外就伪装出一副心直口快的样子,但闻劭能看得穿他的意图,他只是要试探这个朋友愿不愿意和他合作罢了。

无政府主义,绝对自由的世界。他们在一起谈了很多种构想,讲到激动之处甚至开始查资料,厚部头的文献资料和亮着荧光的电子产品横七竖八放了一桌,其间二人还有求同存异的部分,讨论到激烈碰撞的部分,菲利普甚至要站起来拍桌。

或许在很多年之后,这些在他们年轻时候进行的对话还将要影响着他们的行为轨迹。

菲利普以为他们的谈话会很圆满,但闻劭这次没有正面回答他的提议。

这种东方人特有的含蓄和捉摸不定也叫菲利普眉头紧皱。

 

他和菲利普之间的相处可以很愉快,相似的身世,相仿的阅历和眼界,这种志趣相投超越了他来到这片土地之后遇到的其他人,但也仅此而已。

不同的文化背景使得他与菲利普的思考方式并不相同,更要紧的是他们之间从来隔着一层与生俱来的相互防备。

这种时时刻刻对于外物的堤防会蔓延到他的每一根发丝,每一次呼吸,在深夜里也不能幸免。直到阿杰的出现,咋咋呼呼的吹散了所有的顾虑。

 

 

尚且在美国读本科的时候有人问过他是否接触过乐器,同样的身高,他的手显得要更大一些。他当时确实是罕有的愣了一下,他没有非常关注过这方面的区别,还把自己多方面的造诣归功于自己这些年的勤学苦练。但不可否认身体上的优势确实可以让他更好的拿起枪,即使是专门为白人设计的枪械,似乎是很笨重,他其实也还可以驾驭。

在看见阿杰端起狙击枪的时候他想起来这件事,少年也是同样的长手长脚。目光扫过阿杰的手,就是可惜了他从小就练拳,本来应该是很好看的那一类。这么想着,竟然想到应该再早一些把少年带回来就好了。

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阿杰本来是打手的好苗子,又有些掌权的天赋,如果他不练拳,那要他还有什么用。

少年的神情很专注,他注意到闻劭站在旁边,分神瞥见他正在盯着自己打量,职业杀手向来无比平稳的心率或许在那一刻有所浮动,因而莫名红了耳根。

“狙击的时候可别分神。”闻劭训诫他。

阿杰的心性很好,听了闻劭的话,又把注意力挪回到手里的事情上。

而闻劭想不明白自己先前这奇怪想法的源头,于是静静的看着他瞄准靶子。

三发子弹稳稳的破空而去,命中靶心。

旷野上还回响着风声。

闻劭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阿杰的时候,他敢说此前从来没有人敢那么看着他。

那双眼睛透露着十二分的桀骜不驯,恣意、张扬,仿佛狂风扬起的燎原大火。

但他在那一瞬间却仿佛找到了人生中缺失了的,最有趣的玩具。

于是那时的他露出了微笑,是某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但这时候闻劭看着阿杰脆弱的后脑勺,心里无端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在金杰之后,他还能再培养出一个方片J吗。

闻劭双手揣进风衣的兜里,野草丛生的狂野之上,修长的身形在风中有某种说不出的动人。

——不就是一个手下吗,曾经的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此刻少有的沉默了,难以确定选项本身恐怕已经指向了最终的答案。

没有人可以再与他有那么深沉的默契,没有人再可以完全信任,所有人都会是敌人,但只有阿杰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至此尽管他还是不能够理解什么是爱,那横亘在十三年前的心结仿佛永远的堵住了他的去路,对从未有过的体验无穷无尽的追逐,爱、执念或者只是本能,就像赌 棍一定会满盘皆输,瘾君子的结局是横死街头,他自诩罪名够枪毙一百零八回,罪孽下下辈子也洗不清,但他至少明白了一点。

黑桃K只会有一个方片J。

夜梵先生

【杰劭】如果把我们的故事从头讲起(十一)

NO.11

上篇见合集

  

本来觉得和上一章放在一起看的爽,但是最终还是听朋友的建议把前后分开了,甜和虐都要纯粹,这一章毫无悬念是发刀子了

杰宝啊,你那么聪明,也应该知道K和J之间,是Q吧


  

  

新药研发成功后的那段时光,大概算得上是闻劭此生难得的闲暇,他终于可以不再为各种DDL而困扰,而只是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他这样的人终究是很难安静的享受恬淡的时光,早已经习惯于奔波于各处,无所事事的日子便显得与他强大的行动力格格不入。

他有了很多空闲时光都待在自己的琴房里,捡起已经很久没有碰的小提琴技艺。他此前由于实验,长达数月不碰琴了,手上的茧子已经消去了很多,拉错几个音...

NO.11

上篇见合集

  

本来觉得和上一章放在一起看的爽,但是最终还是听朋友的建议把前后分开了,甜和虐都要纯粹,这一章毫无悬念是发刀子了

杰宝啊,你那么聪明,也应该知道K和J之间,是Q吧


  

  

新药研发成功后的那段时光,大概算得上是闻劭此生难得的闲暇,他终于可以不再为各种DDL而困扰,而只是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他这样的人终究是很难安静的享受恬淡的时光,早已经习惯于奔波于各处,无所事事的日子便显得与他强大的行动力格格不入。

他有了很多空闲时光都待在自己的琴房里,捡起已经很久没有碰的小提琴技艺。他此前由于实验,长达数月不碰琴了,手上的茧子已经消去了很多,拉错几个音后不免有些狼狈。

但当他将一首旧曲子温习完毕,放下琴出来看看明媚的阳光的时候,听见外面阿杰一边擦枪一边哼着小曲,居然还有令人不可容忍的走调,拥有绝对音准的小提琴演奏者故意找茬似的指出他的问题,并决定给他换一个好音响让他的手下洗洗耳朵。

  

阿杰看着他大哥这些日子越发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终于意识到闻劭的阴间乐子人属性似乎还在忙于实验期间被压制了,而当他彻底的闲下来,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的地方,这新奇想法真是一会儿一个。

比如端着一本新发现的好书读到凌晨三点,或者到晚上十一点决定去健身。阿杰放下哑铃擦一把汗的功夫,健身器材就被闻劭悄无声息的顺走了,留下浑身汗津津的少年看向他大哥悠哉悠哉的把外套挂在一边,T恤下隐约可见劲瘦有力的线条,俨然是健身圈内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范。

阿杰看了几秒后,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没穿上衣。

坏了,谁知道闻劭会突然过来。阿杰的性格并不张扬,也知道光着个膀子不显得文雅,心里暗自悔不当初,默默开溜去找衣服穿了。

而闻劭这边做实验期间留下的一天三杯咖啡的习惯依然没有改变,一如既往的仗着自己身体好,每天都是只四个多小时的睡眠。阿杰看见厨房里的咖啡豆这么两天功夫又浅下去一截,都不必开口询问佣人,就已经知道情况。

阿杰深知闻劭一贯的秉性,习惯他生活方式的同时,还总是会在汇报结束的时候提醒一句早些休息,尽管看上去闻劭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甚至有嫌弃他啰嗦的架势。

 

“大哥。”听手下汇报完新药那惊人的销量,在短短几个月内占据了绝大部分北美的黑市,阿杰喜气洋洋的进来。

闻劭手上捏着一张照片,照片的角度很古怪,像是某个角度的偷拍。他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阿杰凑过来一看,目光落到那人深蓝色的警服上时,脸色顿时一变:“条子?这人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

闻劭抬手打断他的话语,阿杰噤声。心里默默的盘算着,中国警方可不好惹,他们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去触这个霉头的。

“他是我唯一的兄弟。”闻劭放下照片,说道:“我曾经对他说过,我要和他共享财富,权柄,地位,所有尘世间光怪陆离的一切。”

阿杰木木的看着闻劭,好像有什么深藏在心底的妄念被一盆冷水浇灭。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对闻劭的占有欲已经生长到了几乎是无处不在的地步,他甚至想要质问,就像是对其他任何人一样的狂傲,仿佛这样做就可以找补一些可怜的自尊心,但他最终只是张了张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他明明把自己所有的真诚都小心翼翼的献上,尽管有些笨拙,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在最本初的野兽对吃喝的崇尚外,他终于觉得在无穷的自由中有某人加入还算是有那么一些意思,他隐约想起自己曾经对着天幕许下的愿望,那时候的星空比现在要辽阔得多。

他敢说闻劭提起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比此刻还要生动。

但他终于冷静下来,他必须承认另一个事实,闻劭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情感,即使他是在表演任何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表白他的爱人,自己也绝不是主角。

“阿杰,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换一个家庭吗?”闻劭问。

“没有如果。”阿杰其实没有心情继续对话。

“如果呢?”闻劭坚持不懈的问,他当然没有意识到另一人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阿杰安静的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不会。”

闻劭说不上有多么在乎他的答案,也或者是这样的答案似乎不符合他的预期。他扭过头看着阿杰,随后问道:“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想要说什么?”

“我是想来问问大哥,新药应该叫什么名字。”

“停云。”

阿杰低着头,却听见闻劭说:“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阿杰庆幸自己的脑袋足够清醒,更庆幸自己在听见答案前,将最后一丝可能走漏的心思彻底隐没在闻劭的视野之外。

他竟然天真到隐隐有了他们一同铸成这个王国的错觉,只可惜,闻劭送给自己的只是一块从未上过心的手表,而闻劭送给他的是他最引以为傲的造物。

 

“去看看吗?”

走到教堂边时,闻劭忽然这么说。

阿杰不明白无神论者为什么会突然对教堂感兴趣,也或许他诗兴大发。

用鲨鱼的话说,闻劭是一个疯狂的行为艺术家。或许他只是一贯的想要尝试些新鲜事物,而事物背后并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但他其实不必过问阿杰的意见,因为他无法拒绝。

而鲨鱼本人是个狂热的基督徒,一个无政府主义者。

如果他听说闻劭竟然有兴趣进入教堂,他一定会非常热情的作为引荐者。

事实上闻劭是一个无神论者,但他个人的宗教信仰与他会去主动接触的事物其实并不冲突,就像是菲利普会选择在某些情况下,去钻研很明显是另一意识形态的书籍一样。

闻劭喜欢去探索完全未曾接触的领域,以此填补自己认知的空缺。没有某种理论完美无缺。

尽管从学术的视角看,通过将定义狭窄化提高其拟合现实的程度以现有观点来看大概是不明智的选择,但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正确是什么,坚持偏见一定导致大厦颠覆。

他当然会选择自我修正,但当下所谓的自我观念修正往往只是精神洁癖的一种体现,来自于他的家族,他的一切经历,或者只是偶然碰到的什么人。

这种精神洁癖实际指向的是自我毁灭也未可知,但他比谁也更清楚,这种疯狂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对此的压抑是没有意义的,往往只会让他本身变得更加偏执。

当问题本身并没有抹除,他就会倔强的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所谓赎罪的过程,直到刀锋已经指向自己跳动的心脏,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手腕向衣袖之间流淌,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都并不会认为自己的举动有任何的谬误之处。

 

而在此时此刻,当他们站在这一建筑前,十字架垂直着问天,本不去相信任何所谓信仰的人竟然隐隐为这份信仰背后所蕴含的意味所动容。

闻劭好像确实愿意去感知着一份截然不同,但也隐隐看见某种难以言表的凄凉。

 

闻劭走在前面,一双黑眸像是深沉的透不进一丝光线。

“科兹莫信教。”

阿杰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这栋房子的建筑风格很奇怪,典型的西方风格,尖顶窄窗——据说是因为中世纪连开窗都是要是收税的。起初一听觉得十分不可理喻,可是在当下,恐怕也不见得这样的税收减少,只不过是换成了更为隐蔽的形式而已。

阿杰从后方看向闻劭的侧脸,被照进来的阳光晃得眯了眯眼睛。

闻劭站在金黄色的阳光里,贴身的黑色定制西服与周围过分贴合。

他的肤色向来很白,是那种冷白,像是什么精致的瓷娃娃,缺少了某些独属于人的生气,就像是他那永远没有什么波动的内心。在北美的日子阿杰也白了不少,但脸颊一贯是透着隐约可见的红色。

除了闻劭那漆黑得似乎是深不见底的眸子与过于柔顺的黑发还在昭示他中国人的身份,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国内的生活习惯了。

但他大概又不属于任何地方,他自小漂泊在外,身上糅合了诸多的元素,却也只是糅合。

如果是强势如他这般性格,在某些时刻是会触怒身边人的,可惜他并没有这样的体会,这样的嚣张便愈发的狂傲不羁,乃至于过分张扬的地步。

很难说他身上是否还有那么一丝好人的迹象,但阿杰其实不在乎。

 

“主啊,你指引我们走的路,是一条窄路。窄到容不下两人并行。”他轻轻的开口,阿杰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自己,他或者是那个警察。

 

阿杰在一路追随着闻劭来到北美时,在校园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或许在缅甸待得太久,在这样一个精英汇聚的地方,凭借他敏锐的观察力,他总是可以注意到每个人身上的特点。似乎每个人都各有自己的完美之处,才能最终汇聚到这里来。

但之所以他会选择“追随”这个词语,是因为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在所有人之中,闻劭正好比他人多了那么一丝吸引力。

如果要让阿杰做出抉择,他情愿就这么一直追随,完全符合亡命徒的偏执这一刻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最真实的体现,他在那一瞬间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但至少,他们之间可以做一个阿杰永远不会出口的单向约定,如果闻劭终于会做出这样的抉择,那他得比他先死。

他看见阳光轻轻的笼罩在那人的身上,闻劭的肩膀,闻劭的头发,还有他那好看的睫毛。阿杰站在厚重的红毯上,一动未动。

他听见了最后的审判:

“你要一个人过窄门。”

 

而在某一天,阿杰在闲暇时间拿起桌边某一本书翻阅时,没有人告诉他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世界名著,还以为不过是其他手下人丢在这里的平凡的文学故事,他竟然就这么读了下去。

当某一种陌生的情感流过他的内心,当女孩决心为了爱情选择自杀,翻到最后一页时他意外看见闻劭留下的书签,指尖轻轻的抚摸过那一张小小的硬纸片,抬头看见闻劭轻轻的闭着眼睛靠在窗边的躺椅上,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一切的光芒似乎在某刻亮得有些异常,世界在恍惚之间隐隐有要摇晃着破碎的感觉。

如果是自己,自己会怎么选择呢?

当阿杰的目光又回到书本之上,闻劭才迟迟睁开了眼睛,他确实是顺手将书摆在了桌子上,但随后发生的一切更像是某种自己也难以解释的默许,就像是他的方片J从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时就注定要带他看见截然不同的世界。

可是现在的他完全不明白,即使他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这样的异常。

 

在知道红心Q的存在前,阿杰就已经注意到闻劭似乎总是偏爱某一部电影,有意重复某一段旋律,当他们并肩行走,有街头的艺术家奏响那一首小提琴曲,白鸽随着乐声展翅飞起,夕阳穿过尖顶教堂与他们相遇。

他注意到闻劭的左手手指似乎是追随着音乐声有着那么一丝轻微的起伏,阿杰终于知道他手上的琴茧从何而来,那是他此前从未见过的闻劭。

 

在电影的主旋律奏响的那一刻,屏幕背后的传来的琴声悠长而渺远,阿杰凑近身体去听清楚,像是主动迎向那最锐利的刀锋,也终于验证了他的所有猜想。

一切分明和闻劭最喜欢的那一首歌曲重合。

 

少年已经不再懵懵懂懂,不再对那些高深莫测的语句全然摸不着头脑。

他终于第一次触碰到了闻劭真正的世界,而不仅仅是由闻劭一个人带着他走向一种此前从未设想过的可能。

可他绝然没有想到,第一次站在对方的视角放眼望去,竟然是如此荒芜而狭窄的绝望,宛若柴刀当头剁下,将从前所有因为混沌而美丽的世界掀成两半。

 

闻劭的话语仿佛还在耳畔:他是我唯一的兄弟。

——相爱的人本来就是应该在一起的。

我可以和他共享所有的财富、权柄、地位,世界上所有光怪陆离的一切。

——为了维护所谓的贵族颜面,我们已经变得狡诈、虚伪。但我仍然愿意追逐码头上那一抹如同宝石般的象征着希望的光芒。

即使这条路的最后,所面临的是一条横亘在眼前的,仅仅容许一个人通过的,窄门。

 

闻劭到底对什么事情抱有执念,他不得而知。

 

但他这个曾经的无神论者所拥有的独此一份的信仰,终于是没有眷顾他。

阿杰想。

 

 

 


  

(这里有那么一点私设的成分,之前分析了一下闻劭的MBTI,感觉他应该是INTJ,我对象就是这样的性格()强势且完全劝不住,除非是自己想听,而且劝的人也必须是放在划定的自己人圈子里的人,真的太像了,忍不住拿来当参考了,当然没有任何要搞替身或者把两者拿来对比的意思,单纯觉得劭会听杰哥碎碎念很有意思

  

另外大家应该听我念叨起我回学校的事情,我悲伤的坐了13h的高铁,顺道把《了不起的盖茨比》看完了,像是忽然更能够理解闻劭这个人了,我有了一些见解,所以又修了修文,不知道最终理解正不正确,但小李子好帅啊!你们都去看帅哥!)


另外小小的分析一下:对应原著里面的情节,当闻劭在歌剧院看见火鸟,那个时间点他应该已经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他对江停更多的是一种执念,而不是爱情。因此他说的是“看得出来他爱火鸟,但王子和公主总是要在一起的”(记不得原文了,大意如此罢)

正如盖茨比看出来他的爱人爱的是他的身份地位一样。江停是闻劭心中的执念,却不是滋生于他的恶,相反象征着他观念中的“善”,他心中自成一套道德观念,这应该就是他所理解的善良:绝对的忠诚,对任何背叛者千刀万剐。那么阿杰作为唯一的可信任者,在闻劭心中的地位应该不能三言两语概括吧。

我认为他确实是是一位伟大的行为艺术家(到头来竟然是我一直觉得不太聪明的鲨鱼看穿了这一点哈哈,他确实不傻,他只是中二),闻劭在模仿盖茨比的行为,他或许崇拜盖茨比,或者认为自己的勇气和手段符合他。

我想给这位行为艺术家一个相对完美的结局,至少以杰劭人的目光,阿杰之所以可以成为闻劭最信任的存在,应该是曾经走进过他的精神世界的,他们最终应该已经站在了同一高度,彼此都能猜到对方的想法。也呼应原文中与吴吞对峙时“竟然连阿杰也摸不准闻劭的态度”这个措辞,那么阿杰是否已经预知到闻劭的某些选择,乃至于最终在瑶山的谢幕。他的所作所为是否也属于帮助闻劭挣脱过去的某种方式

最可爱也最聪明的杰宝,他会在意识到这一切之后做什么,我们拭目以待

夜梵先生

【杰劭】如果把我们的故事从头讲起·元宵特辑篇

元宵特辑篇

时间线.  J与K从北美回来后


闻劭几乎不打游戏,但不妨碍他有着任何一个资深游戏宅对游戏的共同追求:画面要精美,因此游戏必须是正版,显卡必须是顶配,屏幕要大,而且是曲面屏。

这可便宜了阿杰,毕竟他少年时代打的都是街机,敲击着游戏按键,听着小霸王游戏机播放极富有节奏感的爵士乐,看着屏幕里的马里奥小人吃金币,那个年底家里唯一有游戏机的是拳场老板他女儿,用阿杰的话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操作不行还脾气大。

但没办法,即使后来阿杰在拳场里打出了名声,却仍然得听这个孩子王的差遣,先端茶倒水,再送上孩子们忙着收集的最漂亮的弹壳,再然后才能上场一局。

后来跟了闻劭...

元宵特辑篇

时间线.  J与K从北美回来后


闻劭几乎不打游戏,但不妨碍他有着任何一个资深游戏宅对游戏的共同追求:画面要精美,因此游戏必须是正版,显卡必须是顶配,屏幕要大,而且是曲面屏。

这可便宜了阿杰,毕竟他少年时代打的都是街机,敲击着游戏按键,听着小霸王游戏机播放极富有节奏感的爵士乐,看着屏幕里的马里奥小人吃金币,那个年底家里唯一有游戏机的是拳场老板他女儿,用阿杰的话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操作不行还脾气大。

但没办法,即使后来阿杰在拳场里打出了名声,却仍然得听这个孩子王的差遣,先端茶倒水,再送上孩子们忙着收集的最漂亮的弹壳,再然后才能上场一局。

后来跟了闻劭,阿杰被揪着上各种课程,唯有在北美经过游戏厅的时候阿杰朝着里面望两眼,不敢透露出过分的神往,依旧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学术中分神的闻劭捉住,开口说道:“你可以自己买电脑回来。”

再后来回了缅甸,在新驻地修缮的时候阿杰把自己操心成了半个专家,在房间布置的时候大手一挥装了游戏房,开着他大哥不知道几个w的音响,看着清晰度拉满且因为加装了信号增强器而毫不卡顿的画面,好不过瘾。

起初他还会吐槽某些射击类游戏的操作实在太怪,和真实的射击完全是两种体验,不过毕竟是驰骋中缅两地的职业杀手,反应和学习速度都是一流的,几局下来后就熟悉了操作。

闻劭有时也会陪他打上两局,因为游戏中人物受伤只会降低行动速度,阿杰表现得比真实的交火还狂放,闻劭操控着游戏小人捡弹夹的同时,阿杰就已经冲出去了,不需要考虑隐蔽性的主控穿着一身荧光花色的衣服,而握着操作手柄的本人嚣张得连眉毛都是上扬的:“队友都是傻逼!大哥你看我一个人干翻他们。”

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把身边的“队友”也给骂进去了。

闻劭玩过这一关,刚想提醒他前面的boss刚出现的时候会喷火,但年轻人居然敢把自己也骂进去,索性使坏把话咽进肚子。

于是浑身燃起烈火的小人倒在地上,看着“傻逼队友”和随后到来的其它玩家不紧不慢的从他面前跑过去,连头也没回一下。

阿杰这才意识到自己犯错,大气不敢出。

结算界面弹出的时候字母k在字母j上方,作为光彩熠熠的榜一,阿杰飞速的对比着自己和闻劭数据的差距,就听见身边人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声:“干翻了吗?”



不过那也是偶尔才有的事,闻劭经常待在琴房,反复打磨一首新曲子。阿杰的游戏时间不多,在将steam上几个著名的丧尸游戏通关后,他认为继续进行射击游戏和加班没什么区别,索性转战种田游戏。

闻劭看见他家杀手左手搭在键盘上,“wsad”一顿猛按,右手鼠标简直要挥出残影,一座由搜刮民脂民膏而得到的建筑就落成了,敏锐的察觉到目光,回头看见闻劭站在门口,意味不明的对着他笑,于是杰哥有了诉苦处:“大哥!游戏里居然有人抗议我这么建造是污染环境,影响我最终收益。”

“哦。”闻劭故作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随后走到他面前踹他一脚,阿杰小腿吃痛也不敢吱声,只听得闻劭语气不变的说:“那组织的收益又怎么算呢?”他拍了拍阿杰,感慨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

这是在嫌弃他没用,吃的又多?还是消极怠工要被处理了?总不能是闻劭想当爸爸吧!可是就凭吴吞这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闻劭对爹这个字应该没有好印象。阿杰被闻劭当做杆子杵着,不知道他大哥是什么意思,主动掐了电源讨饶。实际上别的手下哪有他这待遇,处处是顶配不谈,老板还会屈尊降贵管这些闲事。

见他毫不犹豫掐了电源,闻劭微微挑眉,居然这么乖?

他先前路过的时候见过有手下来找过阿杰,那人平日里阿杰的关系还算是不错,莽撞的进来之后被阿杰一记眼刀“请”了出去。

“怕我?”闻劭搭在阿杰肩上的手臂没有移开的迹象,阿杰在椅子上坐如针毡,偏偏他大哥挨的又极近,棉质的休闲装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阿杰耳根微微发热,笼罩在隐隐约约的香气中,心中莫名起了凶性。

“我怎么会怕大哥。”阿杰低下头不敢看他,要是被闻劭发现他的异常,这不得他马上揪起他的领子,把他从四楼窗户上丢下去。

“我可舍不得苛责我的方片J。”闻劭低沉悦耳的嗓音在他旁边响起,阿杰只觉得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炸开了,声音和画面是割裂开的,以至于万物都带上了诡异的七彩。他舍不得?某些只言片语意外挑破的心事倾斜着要铺开一地,客观不过是杀手略显柔和的脸庞上一双眼睛像是回避般的闪了两下,主观意识却将此一句话反复揉搓数遍,目光在闻劭身上和四周游移着,以试图找出针对闻劭这一句话最折中的答案。

“是。”他的表情有些讪讪。

身边人挪开手,阿杰转身抬头看向闻劭似乎是若有所思的侧脸,见他一如往常的走出去。阿杰转回身不敢再看,后知后觉脸颊发烫。



不过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对,阿杰的直觉向来敏锐,他早上一出门,看见几个熟悉面孔并不在视线之中,就推测闻劭今天应该另有安排。

他们今年并没有在缅甸过,而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来到了华国境内,从y省出发一路向北,来到长江沿岸的某城市。

看了看日子,既不临近交货的日子,也没有什么突发的麻烦:当然如果阿杰知道iPhone的日历因为设置原因在某些情况下会不显示中国农历,而导致他错过某些重要线索的话,他打死也不会在某天脑子一抽把地区设置到南极洲去。

闻劭是中国人,抛开某些奇怪的法定节假日通知,即使是十三四岁就到海外去的中国人也知道春节的核心奥义在于除夕,他特地记住了除夕夜的日子并一早安排好要和他大哥怎么度过,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忘记了春节的最后一个看似并不十分关键的部分——元宵节。

阿杰作为一个缅籍华裔,如果他知道今天就是元宵节,他一定不会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打游戏。

正打得入迷,不知道身后有人靠近,那人起初似乎是有些诧异方片J的平静,但也只是抱着手默默站在他身旁。

看着年轻人面对丧尸潮逼近,一顿扫射后留下那么一两个零星的,主动操作人物从制高点上跳下去,换为匕首斩杀。

这时只剩下几个远处的丧尸了,轮廓隐没在建模的雾气之后,在腐朽将倾的铁甲上显示模糊的影子,阿杰专注的调节视角,瞄准丧尸的头部。

他猜测阿杰是为了触发击中的慢动作效果,唯有对着心脏或者脑袋射击,才能达成触发条件。而故意给自己加各种高难度操作,顶尖杀手的动态视力被他这么浪费,真是——

耍帅。闻劭默默评价,心里却又给年轻人找好了借口,二十出头的年纪,有这些毛病也无伤大雅。


站在他身后的闻劭清了清嗓子。

阿杰手一抖,顶尖狙击手有幸成为人体描边大师。

……这一局胡乱扫射不多,他猜测百分之五十的命中率还是有的。不过阿杰清楚自己最应该关心的不是游戏的最终得分,而是闻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大哥?”阿杰回头。

闻劭挑眉,一双眼里藏满了戏谑。


他们在当地落脚,借了老朋友底下的房产住下,正逢佳节,闻劭对当地的元宵灯会起了兴致,正打算让阿杰去安排,抬眼却看不见年轻人的踪影。

原本以为是他的方片J这些天一路跋涉,实在是累了,回了卧室休息。没有让手下去喊,而是自己上楼去推开金杰的房门,却看见他竟然把游戏手柄一路从缅甸带到了这里来,这会儿正戴个耳机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甚至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

闻劭并不生气,反而有些好笑,就这么站在阿杰身后静静的看着他打游戏的模样。

就在阿杰再一次举起狙击枪要炫技的时候,他故意清了清嗓子。

果不其然,年轻人手一抖,子弹竟然就瞄着边飞了过去。

“去看灯会吗?”闻劭问道。他蹲下身,挨着金杰坐下来。

阿杰看看手中的手柄,不知道是要先双手给闻劭递上,还是要先闻劭的回答问题:灯会?什么灯会?

外面缓缓的飘起了雪,一时答不上来,而还处在懵逼状态的阿杰选择先双手递上了游戏手柄。

“你只想打游戏?”看阿杰半天不回答,眼中似乎还带着些走神。闻劭这下是有些生气了,还没有谁敢忤逆他的意思,他今天是一时兴起和阿杰商量起日程,这家伙竟然还这样敷衍他。

看见闻劭向来没什么情绪的脸上忽然有了变化,阿杰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刚刚终于是想起来今天应该是什么日子了,今天可是元宵。闻劭平日里也不是什么会和人商量行程的主,这分明就只是想跟他一起出去走走,想到这里,他不露声色的小小雀跃了一下。 

“不不,看灯会?大哥想去哪里看,我马上安排。”他麻溜的起身拿要去拿手机联络下属安排,被闻劭叫住:“元宵节人流太密集,手下人去了也是添乱,你陪我就好。”

闻劭说的在理,阿杰放下了手机,叫来手下吩咐了几句。

他看了一眼窗外,室内的空调倒是还正常的运转着,屋里很暖和,而外面的花坛上已经缓缓的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有些像是数年前北美的冬天。


天色擦黑的时候,两人出门了。

彼时雪已经停了,特地挑了一辆看起来并不十分昂贵的越野车,特供金杰在人堆中按着喇叭穿梭。幸好灯会展览还有车位剩余,阿杰从后视镜里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距离,完美的将车停进车位中。

下车的时候阿杰确实有些不适应,要知道他已经数年之久没见这样的雪了,和北美那边不同,这座不南不北的城市的雪隐隐透着些湿润,踩下去的时候咯吱一声,脚抬起来时还带着水。

他替闻劭开了门,手习惯性的抬起来虚虚的扶住他,却没想到闻劭真的把手搭到了他的手上,像是顾忌到这边的地面确实要更意外的滑,在零度的空气中,两只手相握。

阿杰在一瞬间想起了他第一次跟着闻劭踏足北美的那一年,在那一天他在和对家打斗中翻滚在雪地上,后知后觉浑身湿透的衣物已经凝结成冰。

随后赶到的闻劭皱着眉把围巾系到他脖子上,永远也看不出表情的脸上竟然隐隐有了几分担忧,他从雪地里拉起自己傻乎乎的手下,在嘴唇已经隐隐有些发紫的少年呆滞的目光中,带他走向车子,那步伐竟然叫阿杰看出了几分仓促的意味。

那时候两人的手也是这么牵着的。


顺着人流进入灯展,阿杰左顾右盼,他显然是第一次真正参与到这样的活动中。他们并肩走过那不知道从何时就已经在此处的石桥,因为雪天而铺开的稻草垫子随意的躺在石板上,游客们向前走着,有穿着红色棉袄的小孩,也有身着马面裙肩披长长白色外披的姑娘。

河上彩灯安静的亮着,路边烧烤摊子飘出的烟,壮汉挥起锤子打糕的声音,在夜中被五感悄悄捕捉。

金杰和闻劭挨的很近,人太多了,阿杰害怕他们之间被人群冲散,于是走出几步便要回头往一眼,却看见闻劭也看向他,远远近近,二人的目光在阑珊灯火中不断交错。

行至一方拱桥,原以为是灯展的尾声,在走到桥面的最高处时却意外的意识到不算是终章,灌木丛缠绕着细细密密的暖黄色小灯交错的闪烁着,就像是忽闪的萤火虫。乍一眼望去,在墨蓝天空下,笔直的杉木仿佛生长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

意外的美丽。

金杰笑着,目光移向闻劭。

“这里挺不错的。”没想到闻劭也这么觉得。

这里确实比缅甸天黑得早很多,两人继续往前面走,习惯性的估计此刻应该已经是九点多,看时间时却只是将近七点。

不知道吃点什么好,闻劭指了指路边的一家店,用眼神询问阿杰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其实对这些的兴趣并不很高,最后也只是阿杰点了东西。

他安静的在一边等待着,阿杰以为他会有些厌,叫做老板的等着手下买东西终究是不太好,又是这大冷天。但悄悄瞥过去却不见他脸上有一点不耐烦,闻劭揣着兜等着,见阿杰从店家手里接过饼来,递了两张纸币过去。

刚出锅的饼是烫的,他双手捂了捂,似乎这样是能祛除些寒意,不知道脑袋里想的什么,他递给闻劭。

闻劭先前已经说过他不吃,见阿杰此举,似乎是困惑的歪了歪头,看见青年热切的眼神,对方开口解释了一句,原来只是要说天寒地冻,这个饼正好可以给他捂捂手。

他又能嘲笑阿杰十年如一日的奇怪脑回路了,回绝了对方,两人继续往前走。

第一口咬下去是甜的,和西南或者是缅甸菜式都截然不同,但意外的符合胃口。

阿杰拿着饼边走边吃,已经没了从前那般急切的模样,风刮的有些着急,夜里的一切温度丧失都很快,阿杰头一遭闷头吃东西一句话也没见讲,三两下吞进肚子,待闻劭偏过头想听一听他对这一小吃的看法,却见青年手里本是脸大的一张饼消失无踪了。

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咀嚼了几下咽进肚子,末了还说一句:温度太低了,还好最后没吃到冷的。

看他的方片J这下流露出的和以前别无二致的傻气样,闻劭心里好笑,问他:“那你手在外面就不冷吗?”

说着从兜里伸出手,触碰到阿杰冰凉的手指,果不其然。

骤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阿杰也不知道是鬼迷了哪门子的心窍,反手握住闻劭的手掌,揣进自己兜里,嘴上说着:“大哥好端端的伸手出来挨冻是干嘛。”

目光有点躲闪的瞥向别处,仔细看的话,阿杰的耳根子有点红。

闻劭由他牵着,也许这位高能反社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又或者经历了那么多年的观察学习还算是清楚了这里隐隐有些调情的意味。

像是成心要试试年轻人脑袋里想的是什么,或者自己本来就是自愿,在刚刚一瞬间里,他的多巴胺水平确实因为阿杰的动作而发生了浮动。

多么原始而纯粹的变化,却叫人甘心沉溺其中。

就站在街边等待绿灯亮起的时间里,雪化开的水面平静的反射出不同的灯光,有车辆打着转向灯缓缓驶过,站在他们前方的一对情侣说笑着,女生手上拎着一个精致的小灯笼,而站在繁华深处,闻劭与金杰十指相扣。

继续漫无边际的走了一会儿,两人最后终于是在一家店下脚,只要了两碗元宵。店家似乎是很忙,实际上大部分外地人这会儿还没过完年,街上的商铺相当一部分都还没有开,大批的游客涌进几家店里,喧喧嚷嚷的,也为了难得的热气而庆幸。

阿杰偶尔会有吃路边摊的习惯,但闻劭几乎是没有。

在缅甸漫长到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夏天里,却也只有阿杰能够陪着闻劭讲上几句话,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前,专心的吃着元宵,只是一家最普通的小店,也许隐喻了最真实的生活。把时间再往前推一些,这条路上从头开始时便只有他们两人并行,生生死死,休戚与共。


晚些时候回到下榻的住处,时间也不算晚,阿杰其实是带了两个操作手柄的,于是两人就在屋里打游戏。

画面不算是顶配,但在这特殊的日子,仿佛是能弥补些硬件设备上的缺憾似的,闻劭罕有的陪着他打了很多把游戏。

什么画质不够精美就没有意思的话,他再也没有说出口。

实际上有方片J在一边嘟嘟囔囔着游戏攻略,就像是过去任何一次他们并肩同行的日子,在风波诡谲的山林里,两个孤独的魂魄第一次可以躲开无处不在的凄厉风声。

他教会了阿杰繁琐的礼节,复杂而深奥的推理技能,给他补习文化课程,培养各类素养,有意把他打磨成自己最骄傲的珍藏。

而阿杰只教会他一件事。

什么是真实。

坐在路边吃一碗元宵;突发奇想去看灯展;游戏打了一局又一局;双手暧昧的相握,在熙攘的人群中隐秘而大胆。

而现在他再也不必疑惑了,因为人生不需要意义,而意义需要人生。



关于杰劭为什么会跑那么远,答:没什么逻辑,因为作者就在这里,这里的出行经历更类似于作者昨天的游记,从西南一路北上求学,在宿舍落脚后和舍友顶着严寒出门看灯展((,回来就一直码字但还是拖到现在,不过今天是周天,大家应该还可以看得到)))

这个时节在我们西南那边白天确实已经可以穿短袖了,相信杰哥和劭哥当年也应该是十二分的不适应


大家先图一乐呵,主线还在精修,祝大家昨天元宵快乐_(:з」∠)_

.心静自然黄♪
 我问我妹这两个人谁更帅,我妹...

  我问我妹这两个人谁更帅,我妹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停停,我又问她难道左边这个人(严峫)不帅吗?她说那个人好装啊(简称尬的不行).我笑了——汗流浃背了吧,山牙子!

  我问我妹这两个人谁更帅,我妹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停停,我又问她难道左边这个人(严峫)不帅吗?她说那个人好装啊(简称尬的不行).我笑了——汗流浃背了吧,山牙子!

夜梵先生

【杰劭】如果把我们的故事从头讲起(十)

NO.10

上篇见合集



闻劭确实是很有个人魅力的存在,或许连阿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和刚来时大有不同。

那天那句话或许作为促成这个未来叱咤中缅的杀手的最后一个核心催化剂,某些深藏的顾忌与隐而不发最终化为了他独特的狠戾。

时间过的很快,这段日子过的到底算是安逸,在可以算得上是周密的安排下,阿杰专注于功课,而闻劭继续把心思放在实验上。

眼看着要经历他此生中的第二个冬季,那淡黄色的厚云一卷铺开,大雪又要落下来的时候,阿杰心里还是有些兴奋的。

这段日子他辗转在学校和住处的时候也认识了一些学生,听他们讲述不知道哪一届的老学长花了四年的时间适应了三年制的博士生涯,在五年孜孜不倦的努...

NO.10

上篇见合集



闻劭确实是很有个人魅力的存在,或许连阿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和刚来时大有不同。

那天那句话或许作为促成这个未来叱咤中缅的杀手的最后一个核心催化剂,某些深藏的顾忌与隐而不发最终化为了他独特的狠戾。

时间过的很快,这段日子过的到底算是安逸,在可以算得上是周密的安排下,阿杰专注于功课,而闻劭继续把心思放在实验上。

眼看着要经历他此生中的第二个冬季,那淡黄色的厚云一卷铺开,大雪又要落下来的时候,阿杰心里还是有些兴奋的。

这段日子他辗转在学校和住处的时候也认识了一些学生,听他们讲述不知道哪一届的老学长花了四年的时间适应了三年制的博士生涯,在五年孜孜不倦的努力下,最后在第六年辍学不知所踪。

听的阿杰胆战心惊,每每看向闻劭那面无表情的面庞,都深藏着欲言又止的情绪。他大哥向来喜怒无常,偶尔心情好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阴间乐子人的意味,恐怕是疯魔的前兆。再结合其他情况一分析:早听老赵说他大哥会拉小提琴,但闻劭白天在实验室里,晚上就在思索实验,一年时间里阿杰是一次也没见过闻劭拿起他的小提琴。那就是已经丧失了对生活的热情!

可怜阿杰虽然没正经上过一天大学,还要跟着他的博士生“家属”担惊受怕,白天努力学习文化课程的同时,搜索框里还多了几个关于如何稳定在读博士情绪的搜索记录。

闻劭察觉到阿杰说话做事都逐渐变得小心翼翼,还以为是孩子终于在快要成年的时候度过了那叛逆的青春期,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因为自己近期的实验推进的比较顺利,而起了闲工夫继续逗阿杰玩玩。只可惜在阿杰眼里,闻劭的阴间乐子人属性持续上涨,甚至已经到了即将走火入魔的地步。

这天阿杰接到闻劭的电话时还有点懵,他只来得及“喂”了一声,只听对方语速飞快的说道:“帮我找到书架第三排有一个笔记本,白色壳子。

“还有桌上的A4纸,你全部收过来吧,不用管顺序。

“以及二月份到三月份的实验记录。”

对方手上还在翻阅着什么,阿杰动作迅速的走到桌子面前,问道:“我送过去吗?”

“对,你送,动作快。”

那边挂了电话,阿杰也不敢耽搁,清点完东西就往外走。

 

车停在路边,阿杰拿起文件袋就往上跑,看着闻劭从实验室出来,还没来得及换下实验服,接过他手里递过去的笔记本就放到桌上。

灵感一簇而发,思维似乎连成线,无数个不经意的点蓦然串成一张完整的网。

他在搜索什么,但阿杰不敢插话,安静的看着闻劭,直到室内渐渐暗下去,闻劭后知后觉有些难以看清纸面上的字迹。

阿杰注意到他凑近纸面的动作,打开灯。

“我知道了。”他把手中的A4纸折叠起来,说道:“之前都想错了。”

阿杰违背网上帖子里“博士生家属之大忌讳”,斗胆问道:“大哥,你的意思是你毕业有望了?”

闻劭有些困惑的偏了偏头,微暼的眉头竟然叫阿杰看出了那么一些委屈而可爱的意味,他问:“什么?我的论文数量已经达到毕业标准了啊。”不过他最近看隔壁组大龄博士生万分痛苦的模样,即使没有什么共情能力,也对“毕业”二字有了一定程度的心理阴影。

居然已经达到标准了吗?阿杰心里一算,闻劭这也才直博三年级。原来之前都是白担心了,阿杰松了一口气,闻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居然也没有在意他这么古怪的提问。

 

记得今年立夏的时候,阿杰按照惯例去学校接他大哥回来,看见一部分学生拉着行李箱离开,好奇的张望了一下,平日里球场上训练的校队学生竟然也没有按时到场。

闻劭那边应该是还在忙,发过一个信息叫他在老地方等一下,直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才跟着导师迟迟从楼里走出来。

狙击手出身的阿杰耐心很好,静静的坐在车里,盯着前挡风玻璃的雨刮器,也没什么别的动作,就这么安安心心的坐了两个多小时。

阿杰之前在闻劭用视频会议开组会的时候见过老头,对这位学者张口就要劝退学生还记忆犹新。虽然阿杰没有被应试教育荼毒过,但好歹学了那么长时间的文化课,又跟着闻劭进过几次教室,有一次还因为打瞌睡被老师提醒了一声。见到老学者犀利的目光,一时间条件反射似的直了直腰杆。

他本来要下车去帮闻劭拎东西,但看见有随行者,就按照他们一贯约定好的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闻劭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导师,礼貌的询问他要不要搭便车。

老学者摆手,说自己还要去开车接老伴。

“我看那小伙子来过很多次了,你们是舍友吗?关系真好。”忙活了这么多天,今天实验室里出了几组质量相当好的数据,他也是很高兴。

闻劭点头:“他是这个时间段下课,正好有空过来。”

阿杰听不清他们的对话,看见二人分别,闻劭向这边走过来,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上,阿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马上就有了笑容。

“大哥!”

“嗯。”闻劭将背包递给他,就听阿杰一边收拾一边开口:“我看见很多学生推着行李箱走了,放暑假了吗?”

“是本科生放假,理工科的研究生都是免费劳动力,随便压榨一下就能获得不小的收益,你觉得导师会那么好心?”闻劭伸出手将车内的冷气调大,出风口正对他的脸庞,丝丝凉风将额头上的头发吹动。

偶尔以俯视的视角看向他大哥,阿杰才注意到闻劭的眼睛很特别,仿佛是自带阴影似的,任何的妆造都难以模拟出这样的效果,他的眼尾还天生的泛着一丝红,睫毛也很浓密,说不上是桃花眼还是什么特别的眼型,总之独一无二, 阿杰敢说即使是女人脸上也没有闻劭那么漂亮的眼睛。

他大哥的生母到底是美到什么程度的存在,阿杰似乎突然明白了老赵那天喝完酒训完人,他扶着老赵回去时听他嘀嘀咕咕讲起过去那些血雨腥风的事,在一瞬间露出的微笑,根本不该一个毒贩身上看见的清亮眼神。

闻劭靠回椅背上,闭目抬手解开了衬衣最上方的扣子。

阿杰启动了车子,感觉脑袋好像有些说不上来的糊涂,车开出去了一段,他才迟迟的开始汇报这两天的事务。

“手底下盯梢的跟我说,最近几个当地帮派似乎是有动作,我一路过来看见街上有游行的人,我推测是因为民众呼声变化,警方对非法枪支的重视程度不得不增加了。

“之前咱们捅上去的事情本来被金毛佬背后的人压住了,结果不得不重新提起。我们这边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底下人自己注意。

“昨天我已经把金毛佬处理了,现场清理过了,最后的应该会指向他爹生意上的对手,估计警方这会儿还在忙活呢。他先前居然还真敢派人来试探我会不会跟他走,这不是找死嘛。”他露出自己一贯得意的笑容。

闻劭这边拿着平日里用于和普通的人际关系网联系的手机回复完什么,随手把手机摆在中央扶手的位置,问道:“那鲨鱼呢?”

“鲨鱼?”阿杰趁着等红绿灯的空隙,嫌恶的露出一个警惕的表情:“他前段时间轰轰烈烈的折腾了一阵,把黑市翻出来让警方收拾了几个窝点,最近倒是没动静了,但我总觉得他居心不良。”

“嗯,商人逐利。”

阿杰侧过脸,发现闻劭似乎是有些倦了,靠在椅子上,神情慵懒。想来也是,据说他们实验室里从昨天一大中午就折腾到现在这个点,中间都只是换着眯了一会儿,身体再好也撑不住。

闻劭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手机振动声在车厢里非常明显,但闻劭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阿杰诧异的偏过头扫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已经备注过的号码。

“大哥怎么不接?”

“她正在追求我。”闻劭这么说着,眸子里空洞洞的不带着任何情感色彩,仿佛就只是陈述事实。

喜欢他?喜欢他喜怒无常还是随意杀人。连他的真实面目都没见过,仅仅凭借几次见面产生的荷尔蒙吗?虽然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但以他作为旁观者的视角来看,人们为了这些情绪忙忙碌碌,隐隐有些荒唐的意味。

关于这件事情,闻劭本人大概对此不会有更多的看法。

阿杰见过他的狐朋狗友以骗了小太妹上床为乐,也目睹过各种诡异的吵架和复合,离谱到他非常想给他们一人一刀然后落个耳边清净。妓 女他也见过,只不过那时候还是小孩,不知道那些横陈的肉体代表着什么意思。在道上混的久了,他只记得吃吃喝喝与睡大觉,其实杀戮的快感远远胜过其他的一切。

阿杰一时间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对相当一部分人来说这似乎是一种魅力的体现,他向来不在乎这些,闻劭和他像是同一种人,又好像不同。他没什么八卦的欲望,但那人毕竟是闻劭,他好像更想要主动关心一下。但在再三权衡之后,在出言关心老板的私生活和闭嘴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彼时手机铃声已经响过了。

“我睡一会儿,到了喊我。”闻劭说。

“后面有毯子。”阿杰侧过脸,看见他闭上的眼睛。

但闻劭没有搭话,阿杰像是认命般的分神调小了空调,其实也不必特地形容他任何的心理活动,闻劭似乎从来是他心里的第一位。

 

 

当清晨浩浩荡荡的空气大潮从头顶涌过,正是灵魂里潮兴之时,正如深山里花开,龙竹笋剥剥地爆去笋壳,直翘翘的向上。

十七八岁的男孩醒来的时候闹铃还没有响,闯进室内的风已经散去,而窗帘又因为外面狂躁的风造成的压强差被推挤着寻找一个出口,他低下眼看了看耸立着指向天花板的东西,大有干翻全世界的气势。

爬起来关了窗子,清晨的风带着寒凉顺着手腕往身上钻,就这么一点热气还散没了。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适应北美的气候,却还是会怀念起那边清晨湿漉漉的温凉微风。倒回床上,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却又似乎是有些眩晕的感觉,但和困意没有什么干系,不得不睁开眼,意识到现在根本睡不着。

穿裤子起床洗漱,他倒是毫不避讳打开门,大喇喇的走出去,谁还不是这个状况。除了那天中午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意外撞到闻劭就在客厅里,下意识整理仪容,还好裤裆没有犯混,不敢多耽搁,闪进卫生间先以洗漱为借口躲一躲。

明明都是男人,在别人面前也不忌讳的,但偏偏就是在闻劭面前,他要瞻前顾后,但自己也说不上原因。

大概因为闻劭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他正经的念过书,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怎么会和他们这些从烂泥里爬起来的一样,但每每这么概括,总又觉得欠缺了什么,他却总抓不住要领。

他其实不太明白所谓的爱。

 


回忆往昔时,脑海里总是迷迷蒙蒙的,记忆本来就应该是幻境,当下的人摸不着也抓不住。




那大概是他十一二岁的时候,他因为天赋异禀而被特赦可以离开禁锢他们的训练场。在某个早晨,他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币,交给售票员,热带的夏天让他的脸晒的发红,身上黏糊糊的,他捂着钱包往里挤,害怕扒手偷走他仅有的积蓄。

他擦了把脸上的汗珠,车厢里臭烘烘的,但每个人都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味道,他拎着他的橡胶水桶,这还是上一个死掉的小孩留下的,拳场里除了KUI哥就是他的话语权最大,如果是他要抢占的东西,没人敢不服。不过他最终还是只拿走了这个水桶,因为他现在只需要这个水桶。

他要去城里买东西,却没有一个像拳场的看客们那样方便携带的潮流的双肩背包。他想起来工人们会这样装自己的东西,于是就这样出了门。

在下一站的人挪动的间隙,他终于找到一个角落能够坐下,小杰心中终于舒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正好撞见一个有着明显白人血统的年轻男人的目光。

很难说是经历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还是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所要面临的事情。

路途漫长而无趣,大概是看小杰的长相里还有几分中国人的模样,那有着碧蓝眼睛的男人开始和他主动搭话。

“小孩,你是中国人吧。”蓝眼睛的家伙说:“干嘛不去上学,来这里?”

阿杰没想到会在这里听见中文,带着西南特有的口音,而且是从一个鬼佬嘴里。他的身边处处充斥着缅语,几乎要将母亲那边的口音忘干净了。

小杰瞪着眼睛看他:“我是混血。”

这一说,蓝眼睛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无外乎是妇女贩卖,或者做父母的为了赚钱来到这里,被卖到黑煤窑。这种老掉牙的情节他不说听了一千遍,但至少也有八百遍。

小杰话不多,对于中文他几乎只剩下能听懂了。蓝眼睛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讲着话,阿杰感觉得到他应该很孤独。

太阳越爬越高,渐渐到了最热的时候,所有人都恹恹欲睡,阿杰也是头一回挤这样的车,强撑着精神,到底还是个孩子。

蓝眼睛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水已经是温热的,但总比干熬着强。阿杰没有接,他已经有了防备心,知道这水里搞不好会掺杂什么东西,一不留神就能把他拖进深渊。

都是在道上混的人,蓝眼睛也看出他的想法,扭开瓶子喝了一口,全程展示在阿杰面前,示意没什么异样。

小杰这才接过来,说了声谢。

蓝眼睛背靠着车厢,伸了伸脚。那时候都是土路,车子一刻不停的东倒西晃,这样的疲惫悄悄浸透每一丝神经着,令人无可奈何。

 

 


正午过后,太阳像是在屋顶调转了个方向,又慢慢的从窗边探出头来。

阿杰把玩着手上的匕首,他前两天看见有一个卷毛手上把玩着一把蝴蝶刀,招式之花哨,让他也想学。晚上闲下来的时候阿杰捧着手机谷歌搜索了相关的视频,正准备下次去商店的时候买一把,刚看那些博主耍的入神,被闻劭穿着睡衣路过客厅时看见了,当即训道:“不准玩这个。”闻劭正好要过来拿东西,袖口蹭过阿杰鼻尖的时候痒丝丝的,拂过来的风隐隐带着一丝暗香。

阿杰这还没打算付诸实践的小心思就被掐灭了,他就像是被当哥的逮到了在捣蛋的弟弟,默默关了界面,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不知道闻劭为什么不准他玩蝴蝶刀,明明都已经是把枪带在身边的人了,干嘛还要管那么多。在下一节课还没开始之前,阿杰手里拿着匕首,阳光下他低着琥珀色的眸子,杵着脑袋,像是在思索怎么把普通的匕首玩出蝴蝶刀的效果。

这把匕首当然是开过刃的,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叫阿杰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小杰下车时抬起头,眯起眼睛打量头顶太阳的位置,这会儿应该接近正午了。

天空蓝的吓人,这种曝晒大概会一直持续到日头偏西。

他本意不想多生事端,但手里还捏着蓝眼睛给他的矿泉水瓶子,想起来这家伙说他到这边来找人,对缅甸语不太熟。他站住脚,回过头。

蓝眼睛的体格比当地人更为宽大,他背着他的包逆着人潮走,空有一身力气,却被当地人裹挟着险些站不稳,在人堆里还不如彼时身形单薄的小杰灵活。

他没想到这个小鬼竟然还乐意在前面等他。

他走过去,小杰抬头看他:“你要去找谁?”

蓝眼睛从怀里掏出一张旧照片,画面中的中国姑娘齐肩的短发别到耳后,笑得温和而恬静。小杰摇摇头,他不认识这个人。

蓝眼睛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答复,说道:“她失踪之后,警方立案,但什么也没查到。我只能自己查,凭着一些旧关系到处打听,一有音讯就着魔似的追。”他摇头,说道:“后来我听说掸邦有一个相当活跃的人口贩卖团伙,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结果一路查到了这。”

“所以她是你的...”小杰不明所以,他听拳场里其他人说起过掸邦的混乱,枪支和毒品泛滥的比他们这边还要严重。这要是脑子没进水,哪能跑进那地方。

蓝眼睛默默的收起照片,像是在讲述一个虚妄的故事:“她是我的爱人。”

 

一个衣着破破烂烂的缅甸小孩和一个被太阳晒的浑身发红的白人大个子并排走在街上,这样的组合似乎是有些古怪。

小杰咕嘟咕嘟的把瓶子里的水喝了个见底,却又扭上盖子丢回桶里。

蓝眼睛注意到他这个动作:“怎么不丢掉?”

“拿回去还可以打水喝。”

“去买个杯子吧。”

“不去,被人打死了就用不上了。”

没看出来还是个小亡命徒。蓝眼睛忍不住奇道:“那你留着钱要去买什么?”

“买抗生素。”这小子身上倒是很有一股桀骜不驯的劲头,一副明明都不走正道,大家彼此不逞多让的样子。

想了想,蓝眼睛又说:“那我教你两招保命的?”

听到这个,小杰来了兴趣,仰起头看他:“什么招式,拳击、散打,还是泰拳?”地下拳场的打法更类似于综合格斗,他多多少少都练过一些。

“地面技,巴西柔术。”蓝眼睛笑的有点古怪,一双眼睛毫不掩饰的打量他。

小杰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觉得哪里不太对:“你是不是想拐我?”

“你误会些啥?”蓝眼睛忽然意识到这小子已经脑补到了诡异的方向,训他:“我刚刚是在琢磨你的面相。

少年显然在话术上没有太多的防备心,注意力又被他引了去:“你爱...爱人懂这个?”话到嘴边,莫名觉得这个词别口。

“懂啊,像你这种......”蓝眼睛思索了一下,说道:“童年不幸,青年有福,以后会有贵人相助——不过。”

小杰心想这还用你说,我当然穷,这路边的算命摊子还能说的比这个动听点。

“不过什么?”他挑眉问。

“嘿嘿。”蓝眼睛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小心情债——”

十一二岁已经是半大小子了,小杰忍不住要嗤笑他:“扯吧你就,我都不信,你一个鬼佬还信这个。”

却没想到蓝眼睛难得露出个认真的表情。

他记不清蓝眼睛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些只言片语:“...性刚威猛且有机谋,善恶不一,略带偏激...

“...一生飘零,大起大落...

“我是觉得你真挺独特的,指不定一举成名了呢?”

最后还说了句什么“刑遇贪狼”,大概是这个发音,他后来再想起来也没法去查证,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一并抛诸脑后了。

 

 


匕首转过半圈,手指躲闪不及,割开一道血痕,阿杰倒吸一口凉气,刚刚走神了。

阿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件事,就像是他第一次遇到闻劭那天后梦见的梦,那么无厘头,但又好像是无声昭示着什么。

叫再次想起闻劭时莫名心弦一动,原来闻劭是担心他做事没轻没重的割到手。

 

他好像为了生存把所有情绪丢了个干净,但又为了让死去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他从地狱里抬起头,试着吸入第一口空气。

 


他还记得那个久远得似乎从未存在过的下午,蓝眼睛在搭上去往下一个地方的车时转过头来笑了一下:“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踏上了前途未知的旅途。

至少他还不算坏的彻底,所以阿杰希望他找回自己的爱人。

 

后来阿杰发现自己似乎对和女人的情情爱爱没什么兴趣,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情债应该是不会存在。

但他又确实忽然一举成名,在那个大概是阴历十五或者十六的晚上,那天的月亮格外的圆。他遇到了自己的贵人。

他忽然想仔细问问蓝眼睛这些事情了,可惜后会无期。

 

阿杰把沾了自己血的匕首丢在一边。

伤口还挺深,汩汩的往外冒着血,染红了整个手心。但阿杰并不在意,他浑身上下都是这样的刀疤。

不过这样一来,今天去接闻劭的时候对方的视线又会若有若无的扫过他的手了,说不上是埋汰还是那么一点点的在意,或者是怪他不听自己的话。

但无论是哪一种,他光是忙于平日里的实验就已经足够疲惫,阿杰不愿意再给他添乱。

他尚且有闻劭提携,可是闻劭一路走到今天,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奋力拼杀。

 

 

次年二月,当闻劭从化工厂的实验室里走出来时,阿杰和其他几个刚从缅甸赶过来的心腹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出现在走廊尽头,这位刚从其他学术会议赶过来的青年学者只是穿着一双很普通的棉质板鞋,按照规范,实验服下是一条浅色直筒长裤。黑色碎发贴在额前,因为无暇打理业已盖住了眉毛,但其实并不怎么影响他本人的气质。

他的右手上捻着一袋用密封袋封装好的深蓝色的粉末,在场的人中只有阿杰曾经见过,这就是闻劭提到的实验室水平的高纯度新药,但它现在已经能够实现量产。

“各位,这就是新药。”他这么宣布着。

“阿杰,可以联系买家了。”闻劭吩咐道,将密封袋递给阿杰,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是,大哥。”阿杰接过去,动作干脆利落。

其中一个心腹隐隐皱眉:“老板,这位就是金杰?”

老赵也惊讶,这小子先前只是跟着闻劭到这边收拾几个杂碎,他原先也以为只是闻劭身边的打手,不足为奇,怎么小半年不见,就已经爬到了这么高的位置,竟然还认了他做大哥。

如果他记的没错,闻劭小时候对兄弟情谊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极为淡漠的,金杰身上有什么迷魂剂,怎么他一来,闻劭还有闲工夫还收起了小弟。

不过在在场的几位人物之中,老赵算是和阿杰接触过一段时间的,这小子心思还算是单纯,脑子也还不错。闻劭从小就喜欢事事亲力亲为,性格又异常固执。旁观了那么多年各个黑帮的相互倾轧,他知道组织里生意越做越大,这样倔下去肯定会出乱子。

但这些年谁也不敢劝,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小子平日里温温和和的像是他的生母,实则心思自小就极深,动起手来和他那个老爹一样狠毒,谁也担不起在闻劭身边安插别人的风险。如果闻劭能亲手培养自己完全相信的人,将权力放出去一部分,当然会轻松一些。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几个老家伙手上的权力肯定是要抽出一部分给这个新来的小子了。

闻劭点头,说道:“他就是我的方片J,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谁敢有意见,几个心腹讪笑着赞同了闻劭的话。

他们中有人默默的打量着站在闻劭身旁的这个人,个头和闻劭差不多,看上去很年轻,莫约十八九岁的样子,带着少年人独特的桀骜不驯。

而其中资历最老的老赵目光却向着别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全文我都是以阿杰为主线叙述的,因为他情感比较丰富,显然他更适合作为主要叙事者。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以十分制评估人的san值,心理健康的人应该是7及以上,3以下应该是那种罕见的富有生命力的疯子(),但阿杰的san值是1,闻劭是-1 )))

我也想过怎么去添加闻劭小时候的故事,不然快成杰哥个人传了(乐),但对闻劭来说,除了儿时的江停和后来的阿杰,应该没有谁是能够影响到他这个人的存在,让我想想怎么添加吧(安详脸)

感觉行文越来越哲学风格了,昨天还和一个朋友谈起这一对,她属于三观特别正的那种好青年,一开始特别担心我的心理状态,后来陷入了和我一样的思考哈哈哈,她沉默了

他们的故事算不算一个别具一格的悲剧,他们是怎么在泥潭里挣扎的,这种并不符合主旋律的价值观该如何生存。他们会不会获得感召,最后他们确实是在一起死了,这种死算一种圆满。

但如果是被抓,那么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里,情绪激动的时候听见手铐哗哗作响的声音,在空旷的监狱里回响

陈述他们罪恶的一生

我很难说这种感觉


不过作为一个有CP脑的女作者(),一想到这俩必然是理直气壮的,阿杰会出口骂人,闻劭不为所动,但他们都会坚信对方绝对不会供出自己,觉得其实还挺乐。

人是很有趣的动物。



(另外前文中有些关于男性的描写其实借鉴了王小波的《黄金时代》,一年前我和我的同桌上课划水意外读到这本书时,两个傻缺高中生还以为翻到了小h文,那种震惊又欲言又止的状态真的难以忘记,一边强装镇定怕老师发现,一边张牙舞爪的告诉前后的同学这是什么玩意儿,现在再读一遍,却从中品出了很多当时根本体会不到的东西,感觉非常经典

由于我不怎么会写车,所以大概只专注于写纯爱。我原先的观点是杏和爱是分开的,但这两天琢磨他们的故事的时候,又觉得这是一个客观事实,若是不描写反而有些古怪了。

于是第一时间想去找大师的作品抄一段,用朋友的话说就是要想让屎盆子不那么臭烘烘的,就去给它镶个金边,镶到一半发现自己根本模仿不来这么高超的笔力,对参考的原文简直就是玷污,所以大家凑合看吧,如果有兴趣可以去读一读《黄金时代》的原文



ps.北美线倒计时 下一章就要发刀了  让我们猜猜劭哥会干什么令人伤心的事


另外我欢迎大家扩列!也可以私信我!大学生又要去上学了,一想到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高铁就很悲伤



夜梵先生

【杰劭】如果把我们的故事从头讲起(九)

NO.9

上篇见合集


哪有给手下布置任务还送礼物的。

阿杰戴上了闻劭给他的表,两人的手腕差不多粗,但就凭借阿杰这能把碗吞进去的饭量,隐隐有骨骼还要再宽一些的架势,不过到时候再调整就是了。

既然是闻劭送的表,阿杰当然宝贝着,回屋查了查,最先弹出来的是回收价格,后面一串零已经足够惊人,比他预估的还高两个数量级。再顺着型号一查,被震惊得有些麻木的阿杰看着这块全球限量款手表的样图,这下再看每一条花纹,都好似被精心雕琢,纯金也不会有那么贵——原来在手上戴了一套房就是这样的感受啊。

阿杰突然想起前两天他们险些出车祸的时候,闻劭的手似乎是下意识挡在了面前,只是当时情况太混乱了,他只来得及关心两......

NO.9

上篇见合集


哪有给手下布置任务还送礼物的。

阿杰戴上了闻劭给他的表,两人的手腕差不多粗,但就凭借阿杰这能把碗吞进去的饭量,隐隐有骨骼还要再宽一些的架势,不过到时候再调整就是了。

既然是闻劭送的表,阿杰当然宝贝着,回屋查了查,最先弹出来的是回收价格,后面一串零已经足够惊人,比他预估的还高两个数量级。再顺着型号一查,被震惊得有些麻木的阿杰看着这块全球限量款手表的样图,这下再看每一条花纹,都好似被精心雕琢,纯金也不会有那么贵——原来在手上戴了一套房就是这样的感受啊。

阿杰突然想起前两天他们险些出车祸的时候,闻劭的手似乎是下意识挡在了面前,只是当时情况太混乱了,他只来得及关心两人有没有受伤,而闻劭更是瞬间像是杀红了眼,好在两人的身体素质都可以用强悍形容,凭着阿杰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心理素质,在那样危机的关头方向盘依旧稳稳的对着前方,这才没酿出大祸来。

不过他这样的身份出门受伤是难免的,他戴了一次就把它供起来了,这和别的表不一样,这是闻劭送的,独一无二。他怕戴出去磕碰了。

阿杰顺着网页往下翻,各式各样的表映入眼帘,不得不感慨设计者真是好品味!顿时蠢蠢欲动,只可惜那几款都是限量版。默默收藏了网页链接,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要买。

 

 

头一遭以学生的身份进校园,阿杰还真有些不习惯。

一路上被人认作闻劭手下要完成SRTP的本科生,阿杰肚子里的墨水甚至不足初中化学的水平,还得装出化学专业本科生的水准。只见这愣小子抬着一个笔记本,一只笔写写画画,闻劭甚至不用凑过头去看,余光瞟见他画出来的苯环是两个圈,一个碳上能接五个氢,如果阿杰真是他手底下的本科生,他一准能物理意义上敲爆对方脑袋。

还好两人一开始就挑选的是没什么人的最后一排,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位虚假的本科生。


闻劭面无表情的听学术报告,专注的神情不似作伪,捏着笔在纸上记着什么。阿杰在本子上画着小人,不得不说他在绘画上还挺有天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将一副抽象派的交火场景描绘了个大概,两人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勤奋好学的二人组。

期间有闻劭的同学远远的看见他,坐在安静的一隅专注于学术倒是很符合他的风格,只是他平日里都喜欢独来独往的,身边忽然多了一个少年,坐的那么近,若是兄弟来这里看他,二人长的又并不是很像,一时间琢磨不出他身边这小子的身份。

阿杰挥笔一番描绘,很想再用红笔进行一些添加,手伸向笔盒时却发现红笔已经被拿走,阿杰抬头,看见他亲爱的老板正在拿着灌了红墨水的钢笔往笔记本上飞快而简洁的标注着要点,字虽然好看,但那些要点他是一个也看不懂,更要紧的是他是不用妄想拿到那只昂贵的红笔了。

阿杰那时还不知道一只好用的笔对于一个学生的意义,他并没有怎么接触过国内的学生,也或许是因为闻劭大部分时间并不像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学生。直到多年后他受闻劭的命令去接歩薇时碰掉了她的笔,小姑娘还不懂得掩饰的脸色瞬间变化,因为某只断墨的笔而对他产生了隐隐的反感。

所以学生真的会在乎那么一小只笔吗?或许因人而异,可是当金杰想起多年前这一幕时,心弦隐隐叩动。可能他大哥不缺钱,寻找起新的笔时不过是麻烦一些,但至少闻劭从那时起,应该就已经在纵容他了吧,而十多年前的阿杰却完全不能意识到这些。

少年阿杰从闻劭的笔盒里顺了一只蓝色的,既然不能描绘流血,那就把画面上升到玄幻水平,冰系法术是蓝色的并不奇怪。

于是闻劭伸手去拿笔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蓝色笔消失了。掉地上了?没道理啊。一番搜寻无果,发现始作俑者正开心的把火柴人战斗场面提升到了魔幻的水准。就耽搁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闻劭已经来不及画出一个完整的苯环了,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记录PPT的内容,或许他得和阿杰一样通过画两个圆圈来偷工减料了。

何尝不是一种殊途同归。

“阿杰。”闻劭低声喊他,阿杰转过头来,以为是大哥要吩咐什么重要的事情,闻劭目光落在他那画的密密麻麻的本子上,这小子捏笔姿势竟然还有问题。算了,拿什么颜色记不是记。闻劭示意他没什么要紧事,只是用黑笔在纸上打了两个重点符号。

发言者下场后,来到了会议的间隙,一部分人收拾东西离开,当然外面也有几个人走进来。阿杰深谙人多眼杂的道理,默默的翻了新的一页,将自己的大作掩盖住,假装无聊的抬起头活动颈部。

“刚刚从左侧前门进来的白色衣服。”闻劭翻动笔记的时候说。

会场不大,只有前方的两扇门打开,与那人一同进来的事两个看起来挺强壮的同学。

怎料那人一进来就直奔他们的方向而来,阿杰的手下意识摸向后腰,忽然反应过来早上出门时闻劭不让他带枪。

白衣服在距离闻劭一个座位处坐下,阿杰毫不掩饰的毒辣目光就扫了过去,只听见闻劭清了清嗓子,用中文说道:“阿杰,下一个演讲者是我们实验室的师姐,我认为她的研究经历是比较有参考价值的。”

“好的,师兄。”阿杰改了口吻。

尽管大部分人外语选修的是西语,但白衣服是会中文的。来之前他对闻劭身边的人摸排了一遍,这家伙社会关系极其简单,平日里会有司机接送,只不过这突然冒出来的师弟实在脸生。

对方说道:“闻,中午我们可以和你一起用餐吗?”

阿杰在一边听着,险些替他大哥翻了双份白眼,国外高校的午饭时间本来就短的要命,在他饿死之前居然还要处理小杂碎。

“我们?”英语中难以指代清楚“你”和“你们”,闻劭清楚对方的意思,但他当然不会丢下阿杰。

白衣服干笑一声:“这件事最好不要牵连上别人。”

“什么事?”闻劭反问。

见对方一时被噎住,闻劭继续说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别人’。”

“随便你。”见闻劭依旧神色淡定的样子,白衣服也明白说多错多,只是说道:“餐厅二楼,我们在那里见。”

他起身离开,阿杰以为他找完事就要出去,谁知道那家伙居然坐到前面等待下一个汇报人的讲话。

“还挺好学。”阿杰用缅甸语咕哝。

闻劭侧过头来笑道:“我说过她的研究经历比较有参考价值。”

阿杰很快意识到什么:“他懂中文?”可惜他会错了意。

闻劭摇头:“在这里的学生,其实大部分都依然对学术怀有憧憬。”

阿杰看向他大哥那近乎完美的侧脸,从穿着打扮看,闻劭和其他学生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明明是毒枭的儿子,却依旧坐在了这里,如果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他会不会选择截然不同的道路。

阿杰好像有些懂了,但绵薄的心愿无法避免他们被来自故土的倾轧卷入混战,吴吞不会放过他们,而闻劭也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不可控的东西在眼皮下生存。

阿杰拢了拢衣服,那是一件印着学校标识的深色夹克,是闻劭偶尔来不及搭配衣服时会穿出去的。在整个会场中有相当一部分学生是他这样的打扮。作为一个从来没正在在学校上过一天的学的缅甸小孩,这确实是某种新奇的体会。

 

实际上到二楼餐厅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会选择直接在某个教室中直接解决午饭,从午餐盒中取出阿杰迄今依旧不能接受良好的三明治,在根本不加热的情况下就对付一顿。

真不会过日子。

被闻劭吩咐过后,厨师特殊照顾着的阿杰如是想。他表面上还维持着杀手的冷漠,心里已经在思念辣椒酱拌饭了。

“大哥,金毛佬待会儿会不会直接拉帮结派来围堵我们?”阿杰摸不准闻劭的意思,闻劭说鱼会上钩,那个白衣服应该就是袭击他们的人,明明对方都已经动了杀心,怎么不早做防备。那人带来的两个跟班分明都是大个头,应该算是能打的。

“他不敢。”闻劭手上端着一杯冰水,徐徐道:“我在学校认识的基本上都是正经学生,他先前看不惯我的做派,但袭击我们应该是身边人出的主意,如果是你,你愿意抛下家业背一个通缉令吗?”

阿杰挠头:“当然不会。”他安静的坐在闻劭旁边,余光掠过每一处出入口。

不多时,那人果然推门而入,只是意外的没有带任何人。

那人向闻劭做出一个微笑,目光犹疑的落到阿杰身上一刻,但还是假装神态自若的移开了。

“我最近忙于项目,总在住处和学校之间来回,两天前还出了一场小车祸,心力交瘁,不如长话短说吧。”闻劭开门见山。

那人点头:“我很理解你的处境。”他转向阿杰,露出一个类似于和闻劭很熟的模样,说道:“你是本科在读吗?等你要忙于各种项目的时候就可以体会我们的无奈了。”

“我的师弟,也是我在国内时最好的朋友。”闻劭接住他的话。

闭口不提车祸就是最大的问题。阿杰想。

那人显然也只是要岔开话题,对阿杰的身份实际上并不感兴趣,他点了点头,说道:“昨天我在下午茶的时候听说你们实验室有一个新项目,我忽然想起之前有一桩事。”

“你还记着呢?”闻劭眼皮也不抬。

对方没有理会他话里带的刺茬,低着眼继续说道:“我想我们之前确实有一些过节,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不如这样...”那人似是无意的抬眼,揣测闻劭的意思。“我家里正好是做药学方向的,如果你有兴趣,我们新立项的项目中正好缺化工方面的高级人才,你和你的师弟...”

闻劭笑着打断了他:“多谢,不过不必了。”他温和的说道:“我父亲的遗愿就是我能继承家里的产业。”

换了别人听见这话太阳穴都得突突跳,黑桃K那老不死的爹能有什么正经产业给他继承。但作为在场唯一了解事情完整模样的阿杰,少年人跟着他大哥面不改色的端坐在白衣服的面前,素养良好的觉得真正的问题是吴吞活的太久了。

白衣服的微笑有些挂不住,闻劭的意思就是要和他斗到底了。但这小子除了家里富点,他确实没查出什么特殊之处来。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也就不打扰二位了,如果你们改变主意,可以随时联系我。”他递上两张自己的名片。

阿杰接过来,扫了一眼卡面上的内容,心里暗暗琢磨着这小子居然还想离间他和闻劭,难道他像是会跑去对方手里当人质的傻子?

白衣服起身离开,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角色,心理素质也算是同龄人中一流的,他一眼就注意到闻劭平日里不离身的手表现在在阿杰的手腕上。平日里闻劭和女同学并不亲近,也没什么交流很多的朋友,闻劭突然强调这是他最好的朋友,白衣服心里便猜测他们是情侣关系,只是碍于东方对于情感的含蓄,没有直白的表述出来。

若是能够拿捏住他的爱人,相信闻劭也就不会这么固执了。

 

阿杰到底没有这种自我攻略的技能,而闻劭虽然聪明,却不知道对方将他们误解成了什么。只当是普通的挑拨离间,见阿杰把名片递过来,闻劭哂笑他:“你不会看完连联系方式都记不住吧。”

这是怀疑他的智商?阿杰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在记忆力方面还是很出色的,否则也不会成为这么出色的杀手。可是眼下答“没记住”不对,答“记住了”就更不对。

见阿杰搭不上话,闻劭似乎是心情大好,先前具有压迫感的气场也散去了。阿杰思索了一下,还是不太放心那人就这么离开,偏过头低声请示:“大哥,我要不要去处理一下那个金毛佬。”

“现在时机不合适。”闻劭说。

“可是他...”阿杰想要辩驳,被闻劭一记眼刀制止住。

阿杰不敢多嘴,也不知道闻劭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阿杰又小心翼翼的问:“那我们接下来什么安排?”他只是想吃饭了。

但可怜今天的他似乎是与午餐无缘了,闻劭下意识要抬手看一眼手表,忽而意识到自己的手表已经给了阿杰。阿杰注意到他这个动作,把时间报出来:“现在是12:53。”

“我们去上课。”闻劭说道。

什么!还要上课,怎么博士生还有课。

阿杰知道闻劭是个忙起来就作息全乱的主,按照闻劭这么折腾法,照这样下去他们俩都要得胃病不可,他拿出了忠臣觐见的架势,表示自己要去给老板买点食物。在此之前,没有人敢劝,所谓健康生活的模式闻劭也不听。后来他这样的工作狂能不把身体熬垮,免不了阿杰一份卓越的功劳。

 

只可惜中午饭不能弥补知识性的缺陷,阿杰坐在闻劭旁边,把黑板上的字母画到本子上。这门课是公共选修课,其实主要算是为了毕业才选择的,课程主要介绍神经科学方向文献的阅读。神经科学方向本就是极其深奥的领域,别说阿杰,就算是有一定知识背景的闻劭也听的有些困难。

阿杰抱着翻译器,对满屏的陌生词汇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他权当听故事似的听着老师讲解文章的内容,唯有老师打比方的时候能够竖起耳朵。可惜当地人的文化和他们不同,有些笑点他是理解不了的。

教授是个小老头,他盘腿坐在讲桌上,投入的讲述着他的课程。似乎是注意到靠后的某个年轻的面孔有些恹恹欲睡,他无奈的笑了一下。阿杰注意到主讲者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只见小老头忽然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就像是我们这门课,我曾经问过一些学生为什么要选择这门课。有的学生说自己对神经科学领域有兴趣,而有的同学很诚实,他告诉我说是为了毕业。但不论如何——

“我并不奢求你们能在回到自己的专业后还能记住我们这门课具体讲述了什么,这些内容只是知识性的,我更希望你们能够把握科学表存的本质。”

本质是什么?闻劭因此陷入思考。

就像是他在外求学这么多年,他最终获得的是什么。此刻的他却也只能想到新药。

课程继续回到正题,阿杰起初其实不理解闻劭为什么会带他来上课,只是出于服从命令而完成所有的事情,但他现在或许有些明白了。

他早前就注意到组织里一些颇有潜力的少年除了日常训练之外也安排了文化课,如果他要成为闻劭身边真正的左膀右臂,不只是打手的话,只有武力是万万不行的。

而在所有人之中,闻劭最看好的就是他。

 

也许是因为讲的格外投入,这节课结束时已经将近六点,晚上没有其他的安排,阿杰跟着闻劭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才惊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仿佛永恒孤独的穿过已经没有什么人的道路,夕阳倾斜着没入地平线,闻劭兀自思索着接下来的实验,阿杰看着抽芽的树枝,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开的很快,但也很平稳。他们回到闻劭平日里忙于实验的歇脚处,因为是临时起意,厨师并不在这边,看样子闻劭又要随便对付一顿。

在闻劭查找书目的空隙,阿杰在跟着闻劭糊弄白人饭和自己去做菜之间选择了后者。闻劭对此不置可否,继续沉浸在学术的世界中。

阿杰在厨房里忙活,难得的敛了敛杀意的少年做起菜来倒还是有模有样。

直到香气从厨房里悠悠的飘出来,即使是闻劭也不由得好奇了。

阿杰把盛好的饭菜端上桌,抬手擦了一把额角的汗,笑道:“这里没有菜籽油,我把黄油热化了炒的。大哥尝尝。”

闻劭戏谑的看着他,表情说不上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他的手艺。阿杰把筷子递过去,闻劭接过去的时候似乎是有些不露声色的意外,这处本来就是闻劭凑合修整的地方,阿杰居然还把筷子从另一住宅处顺过来了。

这小子倒真是...闻劭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数落他心思不放在其他事情上,吩咐他的事情偏偏又办的十分漂亮,叫他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桌上的菜看起来卖相还不错,闻劭挑起一箸,伴着米饭送进嘴中,米粒软硬适中,辣椒与肉沫的香气恰到好处的混合在一起,虽然没有在国内才能吃到的几种佐料搭配,但阿杰对现有的食材的属性掌握的还挺到位,估计平时跟着他对付的时候也没少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不得不说阿杰的确是有一手好厨艺,本来已经做好了不留情面嘲笑他一顿的打算,但现在他必须承认吃饭确实是能堵住人的嘴。

“还不错。”闻劭点头,看见阿杰还一脸乐呵的站在那里,他挑眉:“怎么?还要我帮你添饭去?”

“啊?没有,我自己可以。”按照惯例,厨师不应该上桌吃饭。阿杰本来想着等闻劭用完餐自己再框框炫饭,谁知道闻劭忽然把边上这位自己定义自己为厨师的杀手叫上桌,阿杰添了碗筷,看着闻劭专注的咀嚼着。

他大哥坐在面前,阿杰也不好一股脑的把米饭往肚子里倒,而是假装优雅的掏起一筷子,送进嘴里。

恐怕这幅乖巧的模样除了闻劭再没有谁见过,老赵看见都得感慨一声演技真好。

“这是怎么炒的?”闻劭目光落到另一盘菜上。

“糖醋卷心菜。”阿杰一时间方言和英语同时涌上心头,但还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用普通话形容,于是蹦出了缅甸语。中国西南对这玩意儿有那么多种叫法,到底那种才算是词典里的。

闻劭点头。

就听阿杰说道:“这个菜搭配过年时候腌的那种特别肥的腊肉炒出来好吃,但是这边只有咸火腿。”阿杰像是打开话匣子似的喋喋不休的从起锅烧油开始,向闻劭描述制作过程。闻劭没有打断他,直到阿杰自己意识到有人曾经跟他说过:食不言,寝不语。

居然没有被嫌弃吵闹,阿杰暗叹自己好运,闷头专心吃饭。

“然后呢?”

阿杰才意识到闻劭是在让他继续说,他咽了嘴里的饭,继续说道:“后来我在拳场里打出名堂了,就出来自己住。那些赌棍和毒虫都不做饭,厨房就空出来了。我合计了一下自己做最便宜,就买了一堆吃的回来研究怎么做饭。”

“为什么要攒钱?”闻劭不解:“钱是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阿杰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因为穷怕了吧。”阿杰思考了一下,但其实他也抓不住最核心的奥义。

闻劭若有所思,在阿杰以为他已经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突然开口道:“你是说,你最害怕的是失去在乎的东西?”

阿杰抬起头。最本初的对于命运的反抗忽然浮现在眼前,五岁的小孩义反抗家暴,八岁被生父丢弃但在黑拳场苟活,十一岁逃脱黑帮的屠杀,他或许已经忘记了很久很久,但那从废墟中爬出的倔劲却永恒不变。

似乎是为了兑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闻劭许下的承诺,他听见闻劭对他说:“那我要你记住,钱不过是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这是他二十四年来第一次真正双手接住人最捉摸不透的情感,他要他的方片J永远不再困扰于过去的无可奈何,再不去惧怕所谓命运。

 



他手下:等等为什么老板突然变成了霸道总裁??他为什么要下这么奇怪的命令

阿杰:(哐哐往肚子里倒饭ing)好像今天的大哥哪根筋搭错了,不过大哥就是最厉害的

闻劭:每日口嗨,不过我还是比较言而有信的,我答应过他会给他想要的一切。怎么了,有意见?


(内什么他们的样子好婚后生活)

(还有劭你是怎么知道两个圈画的是苯环,你对杰言杰语很熟悉是吧)


....那什么上章发完之后又去走亲戚了,就拖更了亿下,对了你们都几号开学啊

夜梵先生

【杰劭】如果把我们的故事从头讲起(八)

大家情人节快乐!

咳,没有对象的就迎财神昂

本来呢打算春节写个特别篇,但是因为赶作业和走亲戚同时进行,就没来得及,如果今天能写出来那我就晚点发。_(:з」∠)_迟到的作者祝大家过年好

这篇也卡了好久,因为没有头绪,中间去读了点书找灵感,黑体是摘抄部分()


NO.8

上篇见合集


这边阿杰送闻劭离开,带着手下转头回去收拾袭击者的时候忍不住嘀咕几句缅甸脏话,究竟是哪个脑袋被驴踢了的会想不开,要来袭击他大哥。

他指挥几个手下把袭击者拖下去,在确保他不死的基础上关起来,这家伙纯粹就是来搅局的,问不出什么东西,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有手下过来汇报,因为现场已经经过了自己人的处理,在动......

大家情人节快乐!

咳,没有对象的就迎财神昂

本来呢打算春节写个特别篇,但是因为赶作业和走亲戚同时进行,就没来得及,如果今天能写出来那我就晚点发。_(:з」∠)_迟到的作者祝大家过年好

这篇也卡了好久,因为没有头绪,中间去读了点书找灵感,黑体是摘抄部分()


NO.8

上篇见合集


这边阿杰送闻劭离开,带着手下转头回去收拾袭击者的时候忍不住嘀咕几句缅甸脏话,究竟是哪个脑袋被驴踢了的会想不开,要来袭击他大哥。

他指挥几个手下把袭击者拖下去,在确保他不死的基础上关起来,这家伙纯粹就是来搅局的,问不出什么东西,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有手下过来汇报,因为现场已经经过了自己人的处理,在动用了一些手段后,警方那边把这次事件按照枪击案处理,这边法律虽然繁琐,但在某些方面比国内警方是要好应付一些。

闻劭平日里都在实验室待着,还以为他为了新药投注了那么多精力,便没什么时间放在人脉的拓展上,但他恰恰借助了学术界的关系网,捕捉到了想当可观的关键信息,否则他也不会仅仅凭借自己在北美的一点微薄基础就能接触到鲨鱼这种水平的暗网电商,更不会发展出如此完备的实验室。

阿杰思索了一下,朝着其中一个手下说道:“你让他们去敲打敲打警方,对方的枪支来路不明。”

手下答了声是,他侧过头向另一人说道:“你去把当地帮派的那条线停了,就说我们最近被折腾的脱不开身,过两个月再说。”

吩咐完事情,阿杰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连着二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就算是职业杀手的身体素质也有点扛不住了。燃烧的烟头闪着猩红的光,烟雾过肺又被缓缓吐出来,借着尼古丁的刺激让自己清醒过来。

阿杰先前在闻劭的车上就注意到他脚边放了一把HK MP5,这个型号的冲锋枪在美国民间是最受欢迎的枪型之一,日常携带并不扎眼。且闻劭以留学生身份申领的枪支,是在所在州有过登记的,在过来的路上闻劭就已经提示过他这一点。

阿杰把烟头丢在地上,抬脚踩灭了之后的火星。


“闻劭遇袭?”鲨鱼眉头紧拧。

负责传消息那人方才慌慌张张的打开门,打断了鲨鱼美好的午餐。鲨鱼当即暴怒,下意识掏出枪,吓得那人腿一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汇报道:“老...老板,刚刚传来消息,闻先生被袭击了,他本人没有受伤,袭击者被他们带回去了,身份不明。咱们的人说,他们还联系了条子。”

他示意那人下去,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拿起手帕优雅的擦了擦,然后起身离开。站在一边的仆人谨慎的看向鲨鱼,他们被刚刚鲨鱼拔枪的举动吓了一跳。而此时他留下的餐盘里还有相当一部分他平时喜好的食物,那一份玉米片更是一口没动。

虽然不知道所谓遇袭者是何许人,但以他们老板的表现来看,最近大概又不得消停了。

鲨鱼走出餐厅,对守在外面的阿Ken低声说了什么,不多时,一个信封就被递到了鲨鱼的面前,正是阿杰当时送到阿Ken手上那封。

“他当时还说了什么?”其他手下已经照例离开了,鲨鱼展开信封,把那些名字再次与记忆中的人脸核对。

阿Ken不明白鲨鱼要做什么,他答道:“他说‘这是我们老板给的,那边有认识的人可以行个方便’。”他们一路返回都还算是顺利,反倒是听说金三角那边运货还出了不小的岔子,万幸的是仪器都安全运到。

阿Ken起初以为是合作商的一点心意,又觉得不会有这么平白的好事,闻劭若是真想讨好他们老板,当面给就是了,何须大费周章让阿杰转送。仔细思量后担心阿杰下黑手,往里面藏点有毒、成瘾物质或者粉末状的病毒,不敢直接打开。

在请示了鲨鱼的意思后,阿Ken戴着手套拆开信封,得到的是一张折叠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三四十个名字。在彼时昏暗动荡的船舱中,某些个名字格外刺眼。

但正因为这份名单涉猎太广,又都是道上心知肚明的存在,鲨鱼本人在看过后就暂且搁置了,这么算来,闻劭应该是计划好了时间,要暗示什么。

“老板...”阿Ken试探着问。

鲨鱼冷笑:“我亲爱的合作伙伴倒是做起死亡笔记来了。”

阿ken不明白鲨鱼什么意思,只听见鲨鱼思衬了片刻,开口道:“你按我说的去办。”


阿杰在那边处理完了事情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他又叮嘱了几句才回去休息,窗帘一拉分不清白天黑夜,起来的时候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万幸没什么人给他打电话,证明一切还算是顺利。

闻劭在这边有好几个住处,一个是第一次来时候的那一栋屋子,签了租赁合同登记在册,面积比较小,是他忙实验的时候歇脚的地方。而这边则要宽敞得多,符合闻劭一贯的做派。

房间里还很昏暗,缺乏光的唤醒,阿杰半闭着眼睛胡乱的套上衣服,去拧门把手,奈何房间隔音效果太好,阿杰揉着眼睛走出屋子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闻劭竟然坐在一楼客厅。

睡蒙了——知道是闻劭的屋子就放松了警惕,还想着他大哥这会儿会在实验室。

阿杰眼睛猛的睁圆,低头把意外别在裤子里的外套迅速拉出来,还好他一贯剃的是寸头,没能再丢脸点。

小心翼翼的朝着闻劭那边看去,他面前摆着电脑,表情十分专注,并没有分神看他,还好。阿杰想起来闻劭提过他们周三下午会开组会,有时候会在线上进行。但闻劭怎么不在书房开会?阿杰挠挠头,转身去洗漱,也许是因为闻劭的书架上还为了新药的研发摆了很多别有用意的书?内行人或许能够看出来。但客厅就不一样了,闻劭摄像头对着的是光秃秃的一面墙,连半点地点信息都暴露不了。

阿杰在这边专心刷牙,隐约听见视频那边有人做汇报的声音,有许多专业名词,他听不太懂。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阿杰迈着步子走出卫生间,突然听见闻劭的博导骂人的声音,做杀手的五感灵敏,隔着老远都能听个大概,有些俚语他是真的听不懂,但不妨碍他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暗自腹诽闻劭的老师实在是恐怖,擦手的毛巾还没来得及挂回去,那边扬声器里传来一句惊天动地的:“数据呢?这就是你这个周的工作成果!”饶是常年面对各种杀气腾腾的上位者的阿杰也眼皮一跳。

阿杰本来打算先去厨房找点吃的,再去跟进一下手下的情况。但看对面骂得那么凶,搞不好要牵连到他大哥头上,闻劭心情要是不好,他头一个就得跟着倒霉。眼见那边佣人端了杯冰咖啡,阿杰主动接过去说是自己来送。

闻劭在这边琢磨着小师弟的PPT,这第一眼看上去并不敷衍,仔细一看就知道是没有数据硬凑成果。他导师为人随性,一个月开不了一次组会,恰逢导师出差回来,整个课题组都在盯实验,这次真是撞枪口上了。

他这么琢磨着,伸手去拿手边的杯子,看见阿杰双手递过来,刺猬一样的寸头对着他,见闻劭不接,于是一双大眼睛向上看,瞪的溜圆,脸上写明了小心翼翼。

闻劭一猜就知道阿杰肚子里揣的什么名堂,差点被他逗笑了,又因为当下场合过于严肃而适时施展演技绷住面无表情的面庞。右手指了指沙发,示意阿杰坐上去,他不是那种会随意迁怒的人,别蹲在那里卖萌。

就看见屏幕右上角的学生愣愣的坐着,听见老头指出错误又忙不迭的拿起纸笔记录,其他师弟师妹大气不敢出,有延毕风险的那几位师兄更是深深埋着头,生怕点到自己的名字。阿杰坐在镜头外,看向闻劭,他大哥不愧是他大哥,面不改色的听着导师的愤慨的语言,不时点点头,一点也不心虚。

老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口对那个学生说道:“我诚恳的建议你,如果觉得困难就退学。”

退学?阿杰震惊于这老师的直率程度,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哪个单词背岔了。他记得自己以前待的拳场里就有好几个义务教育都没完成就出来混的,一来二去走了歪路到了线这边,阿杰小时候学认字还是跟他们学的。不过这些学生退学应该不至于和他们一个结果吧,至少能找个工作。阿杰再清楚不过,混到他这水平的是凤毛麟角,大部分底层马仔连自己最后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被骂的学生眼眶微红,忍不住哭出来,闻劭见状开麦劝他导师消气,这学弟还是他带过一段时间的,人是聪明,但做事有些投机取巧——是个可以利用的人。

闻劭手上的论文多,在导师那里也有面子。老头忍了忍脾气,见他的好徒弟出言,也就听了劝,给组里的其他人布置了一下任务,宣布散会。见导师退出会议,其它人这才陆陆续续点了退出,末了小师弟还带着哭腔叫住闻劭,特地感谢他的解围。

组会虽然“险象环生”,但终于是告一段落。阿杰杵着腮帮子看着闻劭彬彬有礼的和他那师弟对话,闻劭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也不知道闻劭是要利用那小子,还是单纯看他顺眼。虽然这是老板的事情,他管不着,但心里还是没由来的一阵不爽。

看闻劭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阿杰习惯性想要搭把手却又停住了。闻劭从来不让别人动他的书,他把桌子上的文献和笔记整理后放回文件袋里,规规整整的塞进自己的背包。

闻劭朝站在一边的仆人做了个手势,手上端着冰咖啡,带着阿杰走到书房坐下。不多时,仆人送上来一个盛着清澈液体的杯子。他放下咖啡杯,若有其事的对阿杰说:“这是一种化学物质,能够作为很多有毒物质的无机溶剂。”

听得阿杰一愣,心里寻思着黑桃K这是要用其它毒枭一样的手段来试他的忠诚度?但市面上大多数毒药都不会是无色无味的,阿杰隐隐皱眉,只听闻劭不徐不疾的说道:“它的化学名称是一氧化二氢。”

什么玩意儿?好像和过氧化氢有点类似,那玩意儿可是氧化剂,等等...闻劭看阿杰一时间被唬住,忍不住想笑。

“水?”阿杰把再怎么说也把初中化学恶补完了,到底是憋出了答案,但还是不明白闻劭这是闹哪出,看闻劭笑得露出牙齿,丝毫没有半点要收敛的意味,阿杰一时间无从辩白,无可奈何的喊了声:“大哥!”

不过闻劭笑起来的时候真是有冰雪消融之感,当那股独属于危险分子的气息在纯粹的情绪中弥散,那本就精致得雌雄莫辨的五官在英俊的脸部轮廓映衬下格外动人。

闻劭终于止住笑。

看少年人一双眼睛看着他,他也说不准自己为什么总是逗阿杰为乐,也许因为少年的背景太干净,心事又太纯粹,仿佛总是一眼就能望到底似的。

他那些从小时候呆在家族里便早早学起来的手段,总是用来对待一些不怎么顺眼的人,这样直白的袒露自身的残忍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当他面对能够相信的存在时,学着其它人那样想要保持柔和,只可惜露出的只是尖锐的獠牙。

不过他却能够意外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中,有波折再正常不过,他在初次踏上这篇土地时也曾经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在截然不同的文化中,他这个异乡客免不了经受些排挤。某些特殊情况下,他当然可以动用家中势力,亦或者凭着自己本就有一身好本事,把刀子捅进对方的心脏,他太清楚肋骨之间的间隙在哪里,质量不好的刀具会断裂,他清楚这一点,但他并不担心会因此受伤,只是开枪的瞬间还是会下意识闭眼,躲闪的本能让他讨厌血溅进眼睛里。

而在大多数时光中,他会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留学生那样,为了更好的融入人群而参加通宵的社交聚会,或者坐在电脑面前完成作业。他的求学生涯在特殊的背景下有了某些便捷和底气,但在无法掌控也无法脱离的家族面前,他的生活并没有与任何人不同,甚至必须依附于这赤裸裸的陷阱出卖时间和精力,以获得某些继续前进的凭证。

好在他也都度过了这些时刻,在握着最新的数据独自坐在实验室的傍晚,或许他的故乡正在升起第一缕阳光,在这一刻这世界上只有他能够描述出这些现象。

原本就是真实的东西,人们却需要去想象他。

也正因如此,他所见过的绝大多数人只掌握了一些粗浅的原则,就以为无所不知,对世界妄加判断,结果整个世界都深受其害。

他并不会对那些人多说什么,事实上他并不在乎他们,按理说阿杰也应该属于他们之一。


老话说坐井观天,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真正所在。直到他因为一个契机认识某个脑科学家,对方看这个来自东方年轻人在聚会中穿梭,高明的话术引来了他人赞许的眼光,某种独特的气息促使这位中年人端起酒杯朝着年轻人走去。

在有限的几次接触中,闻劭得知对方从事神经科学的研究,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或许是因为二人身上共同的危险特质,两人也一见如故般谈论一些私人的事情,当闻劭罕有的发自内心的表示出自己真实的一面来面对他的新朋友时,这位业界权威似乎是看穿了什么似的眯起眼晴打断他:“闻。”

对方也曾经在某些方面冒犯过他,但他宽容的略过了这些不必要的插曲。但闻劭尤其讨厌驳斥他观点的人,他不至于因此动怒,但柔和的面色似乎已经有某些破碎的迹象。

女学者注意到他面部的变化,但就好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似的,直白的说道:“我始终觉得你有某些人格障碍倾向,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免费的心理服务。”

闻劭挑眉,欣然答应了邀请,并没有过于纠结于刚才的话题。

在人际交往方面,闻劭也读过一些书籍,他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存在情感认知问题,但可惜的是在此之前没有谁曾经能够准确指出他的症结所在。


他当然对自己的诊断结果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因为这些所谓的病症本身并不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这位脑科学家意料之中的看着年轻人毫不掩饰的满不在乎,多说无益,她本人也真诚的欣赏他身上的其他特征。在谈话的最后她提示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学会害怕。”

可是害怕什么呢?害怕死?害怕做出某件事情后可能的后果?

可他仅仅是想这么做而已,没有任何理性可言,就像正常人任何一种源自于内心的无法操纵的情感。

他堪不透的疑惑业已隐隐指向最终的结局。


‘你这个僵尸。’三个十年后我才看出这句话有多么讽刺。”闻劭合上书,重复着作者的话语,three decades和thirty years本身体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情感。


当然这位在情感上万分愚钝的天才化学家绝对意识不到,并非他难以捕捉到少年人僭越的地方,而是他默默包容他的一切还不够完美的锋芒并加以细细雕琢,某种说不清的因素让他无比信任阿杰身上的潜力。



阿杰对闻劭又逗他玩这事无可奈何,就听闻劭忽然说道:“之前我们都想错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让阿杰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闻劭开口道:“当地黑帮何须费那么多功夫收拾我们。”他刚刚得到消息,在关于非法持枪这件事上,早有其他人在背后打点过了,背景还不浅。这倒是提醒了他,和他合作的是鲨鱼,暗 网的主人。就算黑桃K的名声在此时此刻的北美并不震耳,众人在垂涎新药的同时也应该先顾忌到他背后的合作商,那些人可不是傻子。

他早先就知道各个黑 帮势力割据,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怎么会来招惹他。思来想去,只该是先前招惹到的人早就看他不顺眼,大概率没有接触过盘踞在这座城市深处的产业,临时起意才想出这损招。

他竟然因为一时忙于其他事情,而忽略了这一点。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不急,先跟我去学校。敢这么出手的人不多,我们钓一钓,他自然就会出来。”闻劭说。他想起什么,忽然拉起西装的袖口。

大概因为长期做实验的关系,闻劭手上没什么饰品,唯有一块老朋友送的表,在实验的时候充当计时作用。他把手表取下来,递给阿杰:“拿着。”阿杰对表没什么研究,但也知道闻劭身上的东西随便一件都得是好几万,何况这一件是闻劭戴了许久的,或许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他有些迟疑的伸出双手接过来。

“不从你奖金扣。”闻劭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阿杰想要说什么,却被闻劭抬手制止了:“既然是跟我一起扮富家子,就要有拿得出手的物件。”

阿杰想着自己大概也就充当个保镖的角色,对闻劭口中的“一起”这个描述显得困惑了。

而闻劭本人,他倒是觉得这个安排合情合理,自己的人不能叫人看扁不是?

当然他还存着一些别的想法,他想看看阿杰真正在乎的是什么:钱,权,还是别的?直到刚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拿捏到他任何的软肋,却已经信任他到了这样的地步。

至于这家伙因此迷上了奢侈品收藏,每每月度账单拿到手上都要感慨方片J花钱的本事真是非同凡响的时候。闻劭看着收藏柜一一摆开,阿杰嘴里咕噜着严峫砍了他的限量版手表,闻劭也清楚了这小子的弱点不在这里。他固执的抓着一缕无关紧要的细节,如果他愿意回过头看,他会发现自己真正的软肋,他所困惑的都会在那一刻得到解答。

如果他能够听明白那句话:我只是希望你学会害怕。




……劭哥你的个人描写都好正常,一种反社会特有的混沌中夹杂着一丝优雅

这会显得杰哥很沙雕

也罢,闻劭自己宠出来的


PS.我跟亲友说我的新年篇完美的错过了除夕,她建议我写走亲访友,迎财神,过元宵……大家觉得呢,我联想了一下,觉得杰劭走亲访友未免有点抽象了

哲予

【杰劭】论瑶山行动是怎么失败的

严峫金杰互穿,前文见合集。


【番外·金杰篇】:缘起缘落,皆为因果


      夏日的傍晚,金杰再次走上熟悉的天台,望着漫天的繁星——缅甸的星空比大陆的更加明亮真切,湿热的天气似乎将天幕坠的更低。金杰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似乎触手就能碰到美丽的月光。不像在内地,寒冷、高悬,还有讨厌的云恰好停在眼前,遮的他与明月两不相见。


      江停已经睡了三年,但金杰相信,他醒来是迟早的事,因为这是闻劭所说、和所希望的。于他而言,其实无关紧要。不出任务的时候他...

严峫金杰互穿,前文见合集。


【番外·金杰篇】:缘起缘落,皆为因果


      夏日的傍晚,金杰再次走上熟悉的天台,望着漫天的繁星——缅甸的星空比大陆的更加明亮真切,湿热的天气似乎将天幕坠的更低。金杰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似乎触手就能碰到美丽的月光。不像在内地,寒冷、高悬,还有讨厌的云恰好停在眼前,遮的他与明月两不相见。


      江停已经睡了三年,但金杰相信,他醒来是迟早的事,因为这是闻劭所说、和所希望的。于他而言,其实无关紧要。不出任务的时候他守在集团,时间流逝的静谧又缓慢,他和闻劭之间似乎变了,却什么都没改变——那个机关算尽的警察,无论以怎样的方式存在,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与横在他心头的毒刺。


      忽然天边有亮光划过——流星?

      金杰仰着头,耳边又响起了闻劭轻柔的嗓音:“阿杰,很多人都会对着流行许愿,你要试试吗?”彼时的他才刚跟了这位新老板不久,两人刚到掸邦落脚,闻劭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疯便突发奇想的带着他开了越野车到山顶看星星。

      他到底年纪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和人生的搓磨,被崇拜的人这样说,自然信以为真,当下便生出了满脑子的愿望。

      “一颗流星只能许一个愿望,别贪心。”似乎参透了他的想法,闻劭笑着叮嘱,偏头勾起清浅的笑容看着他,漫天的星光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仿佛他的眼中便是人间星河,金杰一下子便痴了。

     于是每次看到一切亮晶晶的东西就都偷偷许愿望。这辈子,下辈子,哪一辈子,能有机会能让他回头看一眼,都可以。



      转眼七年过去,有些事情天翻地覆,有些却还停留在初见,再无法向前。他想要的都实现了———离开了狗窝一样的家,爬出了血雨腥风的训练场,遇到了这辈子的救赎和会垂怜他的月光。

       以至于日子过的好,竟然生出了不切实际的妄想。只是他从不敢吐露半分,连星空都不曾,更别提像少年时那样潜心许愿了———黑夜里见不得光的人,哪里有机会祈求上天垂怜。金杰头一次为这辈子没干什么好事感到难过和抱歉。若是信男善女,起码把心意说给神仙听的时候会被温柔以待,而不是被嘲笑成痴心妄想。


      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是不会甘心做朋友的,可是他必须去违逆本心去做一柄趁手的兵器。那是他的光,只敢窥视却不能拥抱的光明。倒不是怕把一个毒枭奉为白月光会被流言蜚语和世人所扰。他金杰从来不在乎世俗的看法,他敢对抗世界、敢公然践踏法律和性命,却从不敢正视闻劭的目光。他怕被戳穿自己的心思,更怕从里面看到冰雪、嘲弄、以及对别人的怀念。


       阿杰仍记得,他曾问过母亲为什么要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为什么父亲不喜欢他们。

      他母亲小时候在废旧的窑子里搂着他,说,‘真正的感情,要付出真心。’

      他不太明白,但是只是觉得,母亲任劳任怨地照顾父亲,这不算是真心吗?但为什么这个男人却还是酗酒和殴打她。只是面对疲惫不看的母亲,他没问出口。

       那个温柔的妇人挂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眉眼处年轻时的芳华被生活磨砺的只剩沧桑:“我没有付出真心。我只是,靠着他讨生活,凑合着过吧。”抬起粗糙的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庞,“你要寻一个心爱之人,倾心相待才好。”


       直到遇见闻劭,他才读懂母亲温柔无奈目光背后的含义,是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无法言说的悲伤,以及在孩子面前勉强拼凑起来的尊严和骄傲。

       他曾发誓这辈子游戏人间,不为任何一个人折腰,却狠狠地栽在了闻劭手里,即使对方什么也没做。

      看着镜子里自己和母亲当年一样的目光,金杰冷笑——真狼狈、真难看!他是从地狱里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本以为已经变得很强,遇到感情,却和一个弱女子没什么两样。

      母亲,你曾说过,感情一事,用真心换真心,大抵会成功。只是,如果我爱的那个人没有心,又该如何?

       

      黑桃K没有情感认知。他的感情大多靠的都是观察和模仿,在适当的时候给出适当的反应,有时候甚至会有意无意做出令人误解的事情。只是作为老板身边最信任的人,金杰清楚的知道,对方看似体贴温柔的举动没有任何感情加持,像编出的程序,没有任何意义。

      明知对方不通晓凡俗情感,金杰还是怕———闻劭太聪明了,对人性对人性洞若观火。那双眼睛似乎能洞悉一切,让一切无处遁形。只是,他并不感兴趣,或不屑于了解不相干人的心思。


       爱一个人就是在赌,压上一颗赤诚的衷心和一条性命想要他的一个目光,要他回头看你一眼,再一眼。压的越多越不舍得收手。有人赢得衣钵满盆,有人输的一文不剩。虽说上了赌桌的人没有一个想空着手离开,可是他想要赢的是开赌坊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满盘皆输的结局。

       不似平常经历过苦难与风浪只信双手能握住的东西的人,周遭的一切无法给闻劭带来任何影响,他自信、平静、丛容。因为他的信仰和力量从来只来源于其本身。



       一颗流行只能许一个愿望啊,但是这星星掉的.....百年难遇的特大流星雨,不许个愿真是可惜了……他回头看到闻劭从窗边望下来的目光,无声的询问对方是否要下来看流星雨,在那人含笑的拒绝中,金杰自嘲的立在天台————也是,他大哥从不信这些有的没的,那只是哄小孩子的说辞罢了,被自己心心念念记了那么多年。以至于每次看到一切亮晶晶的东西就都偷偷许愿望,真是可笑。


      他在漫天花落的星海中,赌气的闭上眼睛,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那祝姓江的早点遇上个死缠烂打的嫁了,别祸害我大哥!只要,没有了红心Q,闻劭,是不是就能看到他?这辈子,下辈子,能有机会能让他回头看一眼,让我怎么样我都愿意…….(进严峫的壳子里愿意吗?)

      在金杰酸涩的许完愿望睁开眼睛,又一颗偷偷划过,带着闪亮的尾羽,向天边而去。

      其实他所求,唯愿闻劭一世安好,自己可以作为方片J,护他周全。至于得到心上人的眷顾,他从来没敢许过任何僭越的愿望。他虽足够狂妄,却从不敢渎神。只是人这一辈子,总是要留些念想……聊表慰藉。



      金杰从酒窖里拿了瓶酒,把名贵的红酒糟蹋的当白水往肚子里灌。各种名贵的酒混在一起,或清冽或辛辣或醇美,到喉咙里都回味成了苦涩。呵,他堂堂一个金三角凶名远播的杀手,竟然沦落到买醉的境地。他原是最瞧不起父亲买醉,却在无助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活成了相似的模样。

     毕竟那个人是闻劭!是闻劭啊,怎么会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金杰迷蒙着眼睛,嘟嘟囔囔给自己的沉沦和迷恋找借口。

    “什么不一样?”

      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闻劭还没等进门就被一屋子酒气熏住。看清楚对方桌子上各种名酒,有些甚至是别人送的收藏款,被金杰牛饮,眼角抽了抽,闻劭扶额,虽然他不缺钱,但是拍卖拍来的酒被这家伙说不定都没看清就糟蹋了,不禁还有些惋惜。

      金杰只看清了一个剪影,拿着酒瓶子下意识挡在面前。

       闻劭轻而易举扒拉开他的反抗,“怎么喝成这样?”

       “大哥?”金杰晃晃头,不知道自己是做梦了还是他大哥真来了。

       “不错”,闻劭难得满意的点点头:“难为阿杰现在还认得我。”

       “认,认得。”都刻进骨子里了,怎么能认不得……即使酒醉金杰也能分辨出,闻劭刚刚满意的情绪是真的,这极大的鼓舞了他——

       “喜欢!”他一把抱住身前日思夜想的人,胳膊缠着对方劲瘦的腰腹,胡乱的蹭着。“不一样,我.....大哥,在,我....,不一样……”

       借着酒意,方片J的嘴远没有平日里严实。冷不丁喜欢的人被他搂了个正着,便当着闻劭的面没把平日里不敢说也不太敢想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表白之语说了个遍。好在喝的五迷三道,吐字不清,闻劭倒是完全没听明白这个醉鬼在说什么。


       被人死死的搂着,还说这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闻劭却并没有往旖旎的心思那边想,只是觉得对方酒品倒不差,还算老实。酒后抱人总比言行无状来的好———金杰要是撒酒疯打人,他估计应付不来。


      他先前因对方酩酊大醉的不满的神色温柔下来,阿杰满脸潮红地扒着他耍赖,无端地让他联想起大型的金毛犬,温暖又信任。

       闻劭点着在身前蹭来蹭去的额头,让他跟自己保持距离,开口,“喜欢什么?喜欢我......”

       金杰一愣,还没来得及惊讶或是害怕,才发现对方是因为一条信息打断了后半截要说的话。

     收起手机,闻劭接回刚刚的话茬:“喜欢我待你不一样?”

       …….好像是,但又不只是因为这些。金杰试图解释清楚他本来想说的是喜欢闻劭,大哥在他心里和旁的人不一样。奈何嘴瓢的厉害,脑子也一团浆糊,只能对别人的理解听之任之。

       闻劭扣起手指,狠狠弹了金杰一个脑瓜崩,满意地看着上面留了一条红印子,对方也变得眼泪汪汪:“我是待你不一样。”顿了顿,调笑,“别人哪有机会这么糟蹋我的东西。”


      被各种混合的酒精熏的上头,闻劭推开金杰,走到窗前将阳台上那两扇门拽开,冷风灌进来。一回头却发现金杰还跟在他后面。

     “干什么?你看你,就差摇尾巴了。”

      金杰憨憨的甩甩头,“我不就是大哥的一条狗嘛。”

      闻劭一晒,“那倒是挺难养活。”

  

     手机的震动声再次突兀的响起,打破了难得亲近的氛围。闻劭看着电话,神色一变,蹚开金杰大步出门。

     【大哥刚刚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他悄悄拿起传呼机,接到程序员的频道。

       ———作为对黑桃K最趁手的刀,也是最熟悉他的人,金杰隐隐感到不安——他很清楚这样的神色意味着什么。他的酒瞬间清醒了大半———能让闻劭露出那种表情的,只有那个警察!可是都三年了,他,还会回来吗?

    【你都猜到了,何苦找我求证?】

     很快收到了小眼镜的回复,金杰痛苦的闭了闭眼,紧接着第二条信息过来:

     【面对现实吧,杰哥。】

     似乎是想刻意提醒他,屏幕上‘方片J’这三个字突然亮起来,程序员冷静的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

     【方片J:红心Q醒了。】

     ……..是了,他是方片J,和黑桃K并肩的只有红皇后,哪有他的位置?




      第二日傍晚。

      敲了敲门,听到明显带着愉悦的“进来”,金杰的心沉到了谷底。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搬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开门走进了闻劭的房间。

      房间很暗,他日思夜想的人正背对着门口坐着,只有一束淡淡的月光洒进窗棂,勾勒出他的半个轮廓。金杰绕道近前,才看清桌面的阴影里躺着一把小提琴。

      闻劭翘着腿,拿出一块儿松香,在琴弓上慢慢的涂抹着。他眉眼柔和,轻柔而专注,一个简单的擦松香的动作也做的优雅十足。

       金杰终于接受现实,把最后一丝幻想扼杀在萌芽中。抬着头,眼神却不敢落到闻劭脸上,他实在不愿看对方想到江停露出的那种怀念、温柔以及兴致盎然。

     “大哥要练琴?”

     闻劭瞥了他一眼,开口:“顾左右而言他可不是一件好事。”

      得,这是逼着他非要说出口啊!

      是了,闻劭很喜欢听到别人提起江停———各种意义上的提起,而一向对闻劭言听计从的金杰却在这一点上能避则避,出乎意料地不配合。只是,看这架势,今晚是避不过去了。

     “江停醒了?他可真行。”

      挂起一丝怀念的笑容,闻劭起身,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出一段华彩,“他从不让我失望。”


       知道这时候闻劭不需要他的回应,阿杰也没开口自讨无趣,只是低着头盯着对方卷起的西装袖中漏出的那截手腕——白皙的腕间戴着一款表链纤细,却并不女气的腕表,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而另一款,就藏在他屋子柜子的最底层。

       突然什么东西从空气划过,卷起气流,咻的一声停在他胸口。金杰回神,看到那是一柄琴弓。闻劭遥遥拿着琴弓点在他胸口,没型没款的靠着桌子站着,“可是你这里呢?是怎么想的?”他的声音轻的几乎耳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虐:“高兴吗?”

       金杰机械的抬头,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沉声:“大哥高兴就好,我怎么想不重要。”

       看着明显情绪化的手下,闻劭眉心微动,目光落回对方脸上便又恢复了一贯不愠不火的口吻:“言不由衷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年轻人,把小心思藏好了,可别漏了。”

      

      金杰一时间心跳如鼓,什么意思?大哥看出什么了————不对,大哥什么都没发现,只是在警告他不要对江停起什么不利的心思。他努力调整着呼吸,沉声:“没有,没有心思。”

      可再如何掩饰,瞬间加快的心跳已经暴露了他方才不宁的心绪,这种沉默的抵抗,顺着琴弓,传到闻劭手上。对方伸手一送,琴弓戳的更甚,他感到有些疼,心虚地退了半步。

     “我应该找面镜子,让你看看你的表情有多难看。”闻劭不依不饶地逼近一步,带着危险的气息:“我的红皇后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高兴。”金杰咬牙。

       闻劭加大了琴弓上的力度,“那笑啊!”

       金杰一时间难受的无法呼吸,他分不清那痛楚究竟是心口皮肤被弓尖戳出来的,还是自己那见不得光的爱恋的被心上人毫不在乎践踏的伤痛,只能强忍着,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闻劭饶有兴趣地打量片刻,收回弓子,突然伸手捏住面前这个明显口不对心青年的下巴,凑近他的耳朵———那张精致的俊脸在金杰面前无限放大,唇角微启,却吐出凉薄的嘲讽:“笑容不错,辟邪。”


       辟邪有什么不错,要是能给姓江的魂吓没了才是真不错呢!金杰沉默的目送闻劭的背影,腹议。可那又能怎样呢?时间不对、人也不对,即使真的吓死江停,他也永远没办法取而代之吧?


PS:我最近很忙,中间还有地方卡住了,没有大段的时间理清逻辑,所以改成不定期更新。但说不定抽风就更了…

刚刚不知道怎么就发出去了,改改格式重新编辑下。

夜梵先生

【杰劭】如果把我们的故事从头讲起(七)

NO.7

上篇见合集


本篇比较长,铺垫了一些配角情节,当然总体来说还是以闻劭和金杰为主



第二次来找闻劭的时候,阿杰就显得熟练多了,出门前先看了一眼当地的天气预报,几件外套就往行李箱里塞。

闻劭所在的州的平均气温已经基本回升到十来度的样子,应该算是所谓春天。

阿杰对四季的概念是有些模糊的,在北回归线以南的缅甸地区,即使时间是北半球所谓的冬季,最低气温也在十多度。

这一趟他的转机地点和上次不同,他从仰光出发,到达线对面的香市转机。

阿杰看着远处繁华的城市,高楼林立,灯光闪烁,灯光遇到水汽便现了原型,一柱柱的移动着,这里和闻劭那边又不太相同,这边人很多。阿杰坐在候机室里,他......

NO.7

上篇见合集


本篇比较长,铺垫了一些配角情节,当然总体来说还是以闻劭和金杰为主



第二次来找闻劭的时候,阿杰就显得熟练多了,出门前先看了一眼当地的天气预报,几件外套就往行李箱里塞。

闻劭所在的州的平均气温已经基本回升到十来度的样子,应该算是所谓春天。

阿杰对四季的概念是有些模糊的,在北回归线以南的缅甸地区,即使时间是北半球所谓的冬季,最低气温也在十多度。

这一趟他的转机地点和上次不同,他从仰光出发,到达线对面的香市转机。

阿杰看着远处繁华的城市,高楼林立,灯光闪烁,灯光遇到水汽便现了原型,一柱柱的移动着,这里和闻劭那边又不太相同,这边人很多。阿杰坐在候机室里,他可没闻劭那么熟悉路又大胆,还敢玩卡点,因此提前了一些来。

阿杰闲着没事就四处看,香市用的是中文,可以少一些麻烦,这也是他选择这个转机地点的原因,但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看懂英文标识,心里一阵雀跃。

他旁边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携带着他的电脑离开了,阿杰百无聊赖的寻找着下一个观察对象。

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清凉的长裙走过来,她的长相应是属于明艳型的,化妆的技术相当不错,眉毛和眼妆的配合将卧蚕修饰得很好,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面容缺陷,阿杰心里默默评价。

阿杰敏锐的注意到女青年拎着红色手提包的右手手指上的茧子,对方的身份应该是个学生,约比他年长一两岁的样子。阿杰在闻劭手上见过类似的,没想到闻劭这恐怖的课程量让他也没逃过手指微微变形的惨剧。

女青年将行李箱到手边恰到好处的位置,坐到阿杰对面,阿杰记得高跟鞋可以修饰人体的比例,她虽然容貌不错,但个子并不高挑,身材比例没有那么优越。阿杰无端联想到闻劭,这么一对比,闻劭的身材比例倒是接近于完美。

女青年似乎是注意到阿杰的目光,朝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阿杰的观察向来不露声色,刚刚走神实在是失误,他尴尬的朝对方笑了一下,移开目光。

女青年却似乎是对他大感兴趣,对面的男孩剃着刺猬一般的寸头,十七八岁的模样,五官生的倒是端正,单看穿着打扮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但他身上那种极不寻常的气质吸引了她,刚刚移开目光时那双眼睛纯粹的意外有些可爱。

阿杰知道有道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僵持了不过一两分钟,他听见登机口检票的提示拎起包就跑,但杀手敏锐的耳朵听见女青年跟着站起身的声音,总不能是一趟航班吧。

看见女青年提着行李箱坐到她旁边的时候,阿杰认命般的闭了闭眼睛,早知道就不走什么VIP通道了,坐在经济舱也不是不行。他对他人跟踪和一切相关的行为都很敏锐,与生俱来的侦查和反侦察能力让他无法忽略这道好奇的目光。

女青年主动向他搭话,阿杰没见过这阵仗,以前碰到的女人除了他亲妈就是妓女,或者不知道有多少下作手段的毒帮女人,防都来不及防。陡然对上这么一双一眼能看到底的眸子,他心里暗骂这女孩子眼瞎怎么盯上自己,一边思索着如果是他大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景:闻劭生的这么好看,应该有很多人搭讪吧。他想。

阿杰干巴巴的回答她的问话,按着护照上的地址开始胡编乱造:“从西南来…”

“Y省吗?”女孩问。

“嗯。”阿杰心想,自己要是说自己是缅北来的,女孩必然要追问那边是否危险,他总不能和盘托出,他就是危险本身。

女孩看他话少,就主动的讲起自己的故事来,阿杰分神听着,只是简单的回答几句,他害怕讲的话有纰漏。

女孩来自S省,去那边读商科,是为了逃离原生家庭才决意漂洋过海的,现在已经在那边读研究生,打算回国后去大城市闯荡。

阿杰安静的听着,不时点点头,女孩在普通人中倒是算挺有勇气的。听着女青年吐槽她的父母,阿杰忍不住笑着附和她。

“他们天天骂我,说什么女孩子就不要跑那么远去读书,天天懒得不成样子——今早我们又吵了一架,我拎着行李箱就走了,他们谁也管不了。”女青年微微皱眉,撅起嘴来。

“我爸也这样,总骂人。”阿杰说,他想了一下,还是把母亲和他被家暴的事情咽回肚子里。

其实女青年说的话在他看来有些幼稚,她所成长的地方,是他小时候甚至不敢遐想的线的彼方,那其中的痛苦,其实不过是美好的明码标价,已经足够幸福。他知道不应该将自己理解到的偏见强加于世界,女孩口中的才是普通人的生活。不过他也并不因此后悔或者羡慕,都走上这条路了,谁还在乎呢,只是被通缉的时候东躲西藏有些狼狈罢了。

所付出的代价不同而已。

“你会做家务吗?”

女青年的思绪飘得很快,倒是和闻劭有点像,虽然阿杰从来都很听闻劭的话,不仅仅因为看似跳脱的话语有底层逻辑在支撑。

“会啊,很小时候就学着做家务了。”阿杰回答,开玩笑,不会做家务早被打死了,家里从来不缺吃饭的嘴。

“会做家务的男生都是超酷的男生。”女青年的心事很浅,她的崇拜之情明显的摆在脸上,她接话道:“我是留学后才学会做家务的。”她抬头环视了一圈,在确定没有其他中国面孔后,小声对阿杰说:“他们的饭真的超难吃,我第一个回国的暑假吃火锅都吃哭了。”阿杰对这一点真是十分赞同,联想到闻劭该不会也有对着火锅痛哭流涕的时候,好像…不太可能。

阿杰对自己丰富的想象力起了戒备心,虽然要是真是这样,那还…挺可爱的?虽然那个时候他大约还在拳场不知道哪个地方待着,但如果知道那个少年是他未来的大哥的话,他还是很愿意安慰一下的…阿杰清醒了一下脑子,意识到自己对闻劭依赖的太过头了。

 

长途航班累人,两人聊了一会儿,女青年就打算休息了。这会儿机舱里逐渐安静下来,空姐也适时的把机舱内的灯光熄灭,阿杰往脖颈上套上颈枕,裹着毛毯陷入了浅眠。

 

到那边的时候是早晨,下飞机后阿杰背着包,用他那速成英语回答了海关工作人员的几个问题,不算流利,得益于过去几个月高强度的听说训练,倒也还算能交流。

阿杰抬头看指示牌,按着收到的短信寻找与来接他的人碰面的最近的路线。

女青年走过来笑道:“没想到你已经满十八了呀。”

阿杰没想到对方观察力那么敏锐,只是点头笑道:“长的不显老吧。”

女青年正犹豫要不要向阿杰要一个联系方式,但看见阿杰的注意力已经有些飘走,于是朝他挥了挥手,商科也涉猎心理学,这个少年一路上好像总有几个瞬间在隐瞒些什么,不过她终于是不得而知了。

阿杰礼貌的也朝着女青年挥了挥手,女孩推着她的行李箱和阿杰背道而驰,这场邂逅就会永远的抛在脑后。

 

这次来接的人接上他后就直接往工厂的方向去,闻劭最近在实验室的时间更多,几乎是四五天才回住处一趟。

两天前闻劭说有几个不太老实的家伙,让他过来收拾局面,他当即摩拳擦掌定了机票,练完拳后拿着枪在基地里晃悠来晃悠去。年后交接完货后他便一直被闻劭关在室内上课,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因为伙食好,阿杰也飞速的长起来,老赵惊异的看着阿杰只一个冬天个头就超过了他,心想闻劭这是从外面捡了个什么家伙回来,天天端着个脸大的碗,三勺饭再浇两勺肉,堆得冒尖,然后拿着筷子坐在一边框框往肚子里炫饭,像是慢一秒就能饿死一样。

老赵每次路过看见阿杰那副不成器的样子,少年精亮的眼睛盯着他,像是害怕自己会责备他把他老板吃穷一样,每每暗自叹气之余,也只能无奈叮嘱一句:夹点菜,别光吃肉。

 

闻劭这边还在琢磨着下一步的实验,抬眼看见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过来。

阿杰往他面前一站,竟然几乎要平视他,与日益张开的五官一起隐隐有了压迫感,闻劭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就算是在这边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倒真有点不习惯。不过为人处世应该算是成熟点了吧,闻劭想。

阿杰一上来就向他汇报,条理清晰,语气平缓,是被老赵收拾的有模有样。

上次被小孩影响,连带着自己也跟着干了些回想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有一些是不太成熟的表现。当然闻劭自己没察觉到他对阿杰是格外优待的。

闻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阿杰不明所以,听见闻劭开口用英文说道:“在带你看个有趣的东西之前,我想知道你的英文学的怎么样了。”

简直就像是听力突击考试,猝不及防的轰炸他的脑子。阿杰大概是听明白了什么意思,一五一十的回答道:“被追着背了好多句型。”明明已经长成个大人,在闻劭面前却还是要做出一副被别人欺负了的样子。他追问:“大哥要带我看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闻劭知道他算是用功学了,不喜不惊的朝站在一边的实验人员做了个手势,接着一个托盘被端了上来,托盘上放着三个装着幽蓝色粉末的密封袋。

“这是…”阿杰想起闻劭当时带他进入实验室时所看见的仪器中流淌的蓝色液体:“大哥的实验成功了?”

闻劭没有回答他,而是从一边拿一双新的手套戴在手上,拿起一包起来。那些罪恶的粉末在白炽灯光的照射下显示出诡异的幽蓝色。

阿杰注意到三包样品之间似乎有细微的不同。

“这是高纯度的。”闻劭说,他打开密封袋,阿杰注意到身边的人似乎都有些紧张起来。

闻劭隔着手套捻起一些细细的幽蓝色粉末,像是吟诵般说轻声道:“它的价格堪比黄金,只需要与水混合敷在皮肤上,就可以发挥作用。”

阿杰瞳孔微缩,下意识要后退一步,但强悍的心理素质让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闻劭面前。他对类似的东西并不陌生,在他从小生长的村子里,那些鲜红的罂 粟 花就被用来提炼这些东西。在他后来合租的房子里,有人用做黑工的钱最后换来一小袋掺着生石灰的白面。他早已经见怪不怪,只要做好防备,他就不会沾上这些东西。

但现在,闻劭手里的东西意味着连这些最后的防备都变得徒劳了。

“我把它拿给一些不听话的人尝试,那些人在沾到这些蓝色粉末的瞬间就因为神经系统接触到大量类似于神经递质的物质而产生了错误的电流,他们翻滚着在地上哭嚎,有人挣扎着向前爬行。”闻劭面露悲伤的感慨道:“真是些可怜人。”

阿杰有些困惑,闻劭当然不可能会真的怜悯那些人,但他稍加思索,很快明白了闻劭的用意,他不过是在试探罢了,担心他会因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而对新药产生抵触。

在死人堆里长大的两人都对这些东西的威力再清楚不过,官方每年对外公布的海 luo 因的戒毒率是百分之十,但实际上的数据是——百分之零。

“你觉得呢?”阿杰听见闻劭这么问。

阿杰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那托盘里的另外两包呢,大哥应该是要向我介绍他们的特性吧。”

闻劭忽然哈哈大笑,阿杰居然把他看穿了。他捏起另一袋来,对少年说道:“这才是新药,刚刚那个是氢氧化铜。”

他总是下意识的对身边的人进行试探,但阿杰已经决意跟着他踏上这条险路,从此再不能回头了。

闻劭捏起另一包来:“很可惜的是我们的工艺还不够成熟,要获取高纯度的药物非常困难,现在能大批量生产的是我现在手上这个,而刚刚那一包是实验室纯度,非常珍贵。”

他摘下手套,下属端着托盘下去。

“小心点,不要洒出来。”闻劭叮嘱道,他扭过头来看向阿杰:“看到了吗,对这种新东西就应该十二分的小心。如果我的手下因此夭折,我花了那么多力气去培养他,到头来岂不是打水漂。”闻劭戏谑的看着他。

左右不过是一辈子,向谁卖命不是活着。阿杰的目光追着闻劭,看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扑克,阿杰看不清上面的花色。

“我想了很久。”闻劭说,他盯着阿杰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是在看什么宝贵的艺术品,他独一无二的珍藏。

他将那张扑克轻轻的按在他心口的位置,动作有些暧昧。

“方片J——最好不要让我失望。”闻劭说。

阿杰双手接下,尽管他的注意力异常的集中,但他不得不承认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闻劭近身的瞬间,自己闻到了对方身上一股莫名而来的暗香,叫这位年轻却经验丰富的杀手有那么一刻晃神。

他磨蹭着那张扑克,纸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防水膜,他早年被拉去赌场的时候也摸过的,相似的触感。但他那时候只是在兄弟的唆使下无法推脱,压了一注做样子的就找借口离开了。

人输多了就会疯狂,这些东西和任何一件并不良好的嗜好一样,沾上了就戒不掉。

但合格的杀手却不应该对任何东西上瘾。

他看向闻劭那精致的面庞,笃定的答了声是。

 

从工厂里出来后,闻劭向阿杰梳理了一下近来发生的事情。新药是两个周前出世的,鲨鱼那边一接到消息,他本人就特意从墨 西 哥那边赶了过来。直接让手下送来一箱黄金,表示自己要做第一个客户,愿意按重量一比一交换。

结果有些不太安分的家伙闻着味跟了过来,闻劭当即击毙了两人,鲨鱼那边也让人去追,最后数了数尸体数目,却还是不免逃脱了那么几个。

他们的交易地点在数百公里外的一个废弃工地内,但不排除对方查到这里的可能性。

听得阿杰眉头紧皱,余光瞟向后视镜,见有一辆跑车从后方飞驰而来,里面那人仿佛是和他对视了那么片刻。杀手刀尖舔血的对危机的警觉让他下意识护着闻劭躬身躲避,连续几声枪声响起,防弹玻璃也轰然破碎,子弹擦着阿杰的后背飞了过去。

阿杰猛踩刹车,忍不住飙出一句脏话。

他扭头看向闻劭,问道:“大哥——没事吧。”

“我没事。”闻劭坐起身看向窗外,白皙的皮肤展示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尾蔫红,在粗略估计距离后从脚边拎起了微型冲锋枪。阿杰明白他的意思,从刹车换到油门一脚用力踩到底,引擎爆发出轰鸣声,凭借着改装H2强悍的排量,片刻间速度便能破百。

闻劭在强风中眯起眼睛,准心向着前方车辆的轮胎,扣动扳机肆无忌惮的扫去。

前车的后轮蓦然间炸出一片白烟,轮胎翻滚着冲出护栏,巨大的冲击波扑面而来。整个车体骤然失控,拖着黑烟向前滑行了一段。

阿杰向左猛打方向盘,堪堪避开失控的车辆,在事故车前方十来米刹住车。

闻劭打开车门,面带愠色的拎着枪走向跑车,阿杰活动了一下胳膊,抓起车内的灭火器跟上。

车里的人挣扎着打开变形的车门,看见那边两人过来,掏枪的瞬间被阿杰举起手枪打断了胳膊。

阿杰端着灭火器朝着火焰根部扫去,在确定火势不会继续蔓延到油箱继而发生别的什么危险之后。他像拎鸡仔一样揪着对方把那人从车窗里扯出来,对方的身上已经有一定程度的烧伤,他被阿杰掼在地上,顺着那人移动的轨迹拖着长长一道血痕,出血量没那么大,阿杰心里估算。

阿杰还怕那人死了没得交代,没往要害处打。他闭了闭眼睛,用英语厉声问道:“谁指使你来的。”

那人没太听明白阿杰的意思,哆哆嗦嗦的吐出几个音节,闻劭开口道:“我来问吧。你去联系他们,按着我给的电话让jing方派人过来。”

闻劭走到那人面前,用西语开口道:“你的幕后老板是谁。”

外行人,即使是警方大概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真正的大 毒 枭身上的气场。

只有他们这些每天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才感知得出那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的感觉,面对闻劭没有什么明显语气的询问,那人瞬间后悔了。

闻劭因长期居上位而带有的威慑力,比阿杰作为打手的阴鹫气息更加恐怖。那人浑身颤抖,因为失血而发白的面容全然没有先前的勇敢,开口道:“是鲨鱼。”

像是料到对方会说出这个答案,闻劭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

那边阿杰已经交代完,大步向闻劭这边过来:“大哥,怎么样。”他瞥了一眼躺倒在地上艰难喘息的国外面孔。

闻劭开口道:“他说是鲨鱼。”

“大哥。”阿杰看着他:“我们下一步怎么办。”他愤愤不平道:“要不我去弄死他。”

阿杰按了按拳头,骨骼活动时咔咔作响,果然还是小孩性子,闻劭反问:“你是已经摸清楚他在北美有多少火力,还是对他的活动路线了如指掌?”

阿杰被闻劭问得一愣,也不敢吱声。就听闻劭继续说道:“做事前先动动脑,把他绑上带走。”

“那jing方那边...”阿杰等着闻劭的意思。

“正当防卫。”闻劭把手上的手套摘下来,流露出一副有些厌烦的神情,扭头看向远处飞驰而来的车辆。

手下顷刻便到,阿杰给那人简单止了血,蒙着头塞进另一辆车里。

留下几个手下在现场处理后续事宜。

 

如果是鲨鱼想要杀人灭口,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势力极大,派出来的人不应该只是这种水平。何况在新药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在这样特殊的时间段里若是他死了,岂不是让作为第一个客户的鲨鱼落得个杀害合作伙伴的嫌疑,以鲨鱼的为人对这样的诋毁自然是不屑一顾,但他马里亚纳海沟的股市一定会最真实的反应出那些老朋友的态度。

何况真正高纯度的第一批货还没有出手,鲨鱼就算是要收集他的实验数据,去另请高人分析,至少也需要数月乃至以年为单位的时间,届时不但品质没有保障,也错过了绝佳时机,从目前的形势来看百害而无一利。

在最得力的助手落网的关键时期,闻劭赌鲨鱼不敢这样做。

 

闻劭本无意在本就繁忙的日程上再添一笔,但他此时也只能处理眼前发生的事情。

 

“只会西语而不会英语,开七位数的车,但是看穿着打扮更像是临时接单,上来就一口咬死鲨鱼。”阿杰在一边盘算着,觉得哪里不太对:“大哥,我觉得这人是敢死队来的,成心搅我们局。”

闻劭闭着眼睛听着阿杰在一边分析,等阿杰一通叨叨完,闻劭才开口:“所以你都已经想到了他在拖延我的时间,为什么不学个西语帮我审人?”

“?”阿杰霎时愣在当场,被闻劭抓去上课的阴影恰好浮现。他第一外语还没琢磨明白呢,就学第二外?还不如回去打拳来得实在。

就听闻劭吩咐道:“你去收拾他,动静越大越好。我估计不是鲨鱼也不是吴吞。应该只是我先前跟你提到过的,几个当地势力派个小喽啰来试探试探咱们,倘若成了,也好趁机获利。但背后必然有各方眼睛盯着,无论是哪方人,让他们知道黑桃K忙于和各个黑帮火拼就够了。”

“另外,我们应该抽个时间见见那些素未谋面的朋友了。”

“是。”阿杰扭头对其他手下打了个手势。

闻劭起身,有些疲倦的捏了捏鼻根,说道:“我要回学校实验室,你亲自去盯,不要走漏消息。”





其实花笔墨写女配角本意是为了写修罗场,我甚至已经脑补出劭哥坐在驾驶位,看着他家方片J被女孩要微信,一双眼睛充满戏谑的盯着他,杰哥早就瞟见他家大哥在那里等自己,虽然什么也没干却顿生一种被抓包的错觉,黑桃K咳嗽一声,催促阿杰快点上车,婉言拒绝女孩后杰哥坐上副驾,被闻劭冷不丁来一句:抱歉打扰你的私生活。

那边女孩却震惊自己出门能遇到两个大帅哥,而且似乎是情侣关系。


但又觉得从剧情安排的角度,这么写不太合理,所以就只借此突出了一下杰哥对美女不太感兴趣而只欣赏闻劭的事实(灵感来自吞海里的番外,杰哥对醉酒的美女甚至不愿意侧过脸看一眼)

同时杰哥对女孩的评价也暗喻了他后面的选择。说实话写到这里,他俩已经彻底沦为亡命徒了,我甚至一度想马上写死他们。但既然决定讲这个故事,那我就把它的逻辑从头到尾捋顺,尽量讲的符合人设。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夜梵先生

【杰劭】如果把我们的故事从头讲起(六)

NO.6

上篇见合集


日更一下,不愧是我,越到ddl我越浪

(呃呃被屏了,我只能替换一些词了,大家见谅)



闻劭带他去北美,其实也是为了避避这边的风头。眼下时间错开,对面几波人打得激烈,暂时不会考虑到本来就和吴吞不对付的他小儿子身上。

这边黑桃K的手下只听说是老板从那边派来个年轻人,地位和老赵差不多。

老赵跟老板的时间也算是很久了,大家虽然嘴上不服,却还是在私底下替老赵打抱不平,被老赵呵斥了。

老赵也摸不透闻劭的意思,只是照常把新人拉过来训练的时候,阿杰从屋里转悠出来了,老赵抱着试探的心思让阿杰打个靶试试。

阿杰正是学文化课学得头晕脑胀的时候,一听便来了劲,一把射程五...

NO.6

上篇见合集


日更一下,不愧是我,越到ddl我越浪

(呃呃被屏了,我只能替换一些词了,大家见谅)



闻劭带他去北美,其实也是为了避避这边的风头。眼下时间错开,对面几波人打得激烈,暂时不会考虑到本来就和吴吞不对付的他小儿子身上。

这边黑桃K的手下只听说是老板从那边派来个年轻人,地位和老赵差不多。

老赵跟老板的时间也算是很久了,大家虽然嘴上不服,却还是在私底下替老赵打抱不平,被老赵呵斥了。

老赵也摸不透闻劭的意思,只是照常把新人拉过来训练的时候,阿杰从屋里转悠出来了,老赵抱着试探的心思让阿杰打个靶试试。

阿杰正是学文化课学得头晕脑胀的时候,一听便来了劲,一把射程五十米的jun用手枪,装上弹夹——子弹上膛——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十六岁少年穿着背心,手臂上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有微风吹动他的衣衫,大团的云缓缓移动着,少年面无表情的侧脸与身后的草地与山林构成一幅异常迷人的画面。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隐隐不满,在阿杰一串十环打完之后,所有人都噤声了,接着隐隐传来小声感慨的声音。

这会儿刮风,还飘着毛毛雨,且不说这准度,就说这动作之熟练,得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老板这是派来了个什么神仙。

老赵笑道:“看到没,这就是顶尖的狙击手。”

一时间“杰哥”和“波杰”两种称呼此起彼伏,阿杰朝他们点点头,跟老赵说自己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其实阿杰是回去继续上课,按闻劭布置下来的这可怕的课程量,他一天起码得全神贯注的学十一二个小时,再溜达一会儿,上课那几个人又该来好声好气的劝他回去了。

坐在白板面前学着学着,阿杰一拍脑袋,叫私人教师一惊。阿杰这才反应过来老赵叫他去打靶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试探,指不定手底下人之前有什么不满只敢背着他偷偷说。他还傻乎乎的秀了一手…

而且闻劭特地抹了他的踪迹,就是为了躲开吴吞的眼线,能发发正中靶心的人到哪里都是罕见的,这要是被其他势力知道了,虽然不会带来什么大麻烦,但闻劭最近正忙,阿杰不想才跟他大哥几个月就办错事。

怪不得线对面的学生看起来都傻乎乎的,一天上这么多小时课能不傻吗,他这脑袋都糊涂成什么样了。

阿杰开口道:“没什么,你继续讲。”他看一眼黑板,又看一眼书:“你说刚刚那个词读什么?”

他是真羡慕闻劭那种连续十几个小时高速运转还一点不出错的脑子,当然后来他意识到这么聪明的脑子所代价就是闻劭本人根本没什么情感认知。


鲨鱼那边准备闻劭需要的东西也着实是废了点功夫,别的设备都好说,他做马里亚纳海沟这些年认识不少军huo商和du枭,就是那几个精密仪器,也不知道闻劭要这些是做什么。

鲨鱼看了看账单上那一串零,心里琢磨着这新药的生产居然用得着这么复杂的仪器?他这一来二去折腾,花了挺多时间。

要不说闻劭是他最喜欢的合作伙伴呢,他俩每处发展规划都对应上了,但凡是有那么一点偏差,他就绝对不可能给那么多的帮助。

谈到规划,鲨鱼自觉自己是个有远见的实干家,而以他闻老弟天才般的头脑所创造出来的东西,顺道把汉 莎、阿 尔 法湾的市场给侵占,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鲨鱼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批货物,据说已经过了马 六 甲海峡,不出两个星期就能送到码头。

闻劭的意思是要他一路跟着,把路上安插下的东西铲一遍。

阿杰调节着露指手套,这条线上的人和势力相当复杂,只是明面上的就牵扯到好几方,但这一条线路是将来发展的核心,绝对不能丢,这趟又是一场苦战。

闻劭甚至强调,货可以丢,不过是掩饰罢了,都还可以再生产,但设备必须安全运到,那才是日后在金三角的立身之本。

手下在外面叩响了门,请阿杰去做最后的检查。

他们也要动身往码头赶了,工厂的选址已经定好,一切都按着闻劭的意思去办。


不出所料的,对方来送货的是阿ken,俄罗斯混血朝他点点头,阿杰示意手下快去搬运东西:“小心点啊,金贵着呢。”

“ken哥要验货吗?”阿杰转回头问。

“不用了,你们老板的为人我们信得过,你去盯着那些设备,这边气候潮湿,对仪器的影响挺大的,有一部分是密封起来的,让他们小心别弄破了。”阿ken说。

阿杰点头:“劳ken哥费心了,我再叮嘱他们一声去。”

这边阿ken点完货,让手下都运上了船,眯眼看见那边其中一部分车已经开走了,见阿杰带两个手下往这边走过来。

“我们老板说他那边有认识的人可以行个方便,你们一路过来也不容易,这点东西就收着吧。”阿杰把一个信封递给阿ken。

阿ken接过去,里面装的大概是叠起来的纸之类的:“谢了,兄弟。”


回去不出所料的遇伏,还好阿杰已经提前安排人把贵重货物绕路送走,车队向前突进,阿杰有条不紊的指挥手下人反击,手上一把重 机 枪顺着丛林扫去,溅起一人多高的尘土。

这是他第一次带人,打了极为漂亮的一场。各方势力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查这个神秘的年轻人,阿杰此前的信息却早已经被闻劭抹得干干净净,最后只知道他早年曾经混过黑帮,杀过人。

阿杰似乎半是炫耀的向闻劭汇报东西已经送到,短信才发出去,就收到了那边的回复。

「做的很好」

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是那边的半夜,闻劭这是又折腾实验去了。

过了片刻,闻劭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平时低调一点」

阿杰想起自己前段时间炫技似的在手下面前露了一手,知道闻劭意有所指,不由得有些尴尬。


这边医生看着阿杰正在跟谁发着消息,拎着医药箱小心翼翼的开口:“杰哥,你的手…”

阿杰被弹片刮到了手,那血顺着往下流,染了整个手心,他自己倒是不在乎,伤口已经结了痂:“过两个周就能好的事,不用管。”

到底是闻劭身边常驻的医生,大着胆子劝了一句:“杰哥,还是缝一下好的快些。”

阿杰不耐烦的伸出手:“处理吧。”


闻劭收起手机,看了一眼安静如鸡的站在一边的几个实验人员,说道:“做实验不能赶,每一项数据,包括当天的气温、湿度都要记录,操作要规范,台面要干净,实验室只能由专业人员打扫,那些废品都小心处理,当地对下水管道的成分是有监测的,你们最好不要让我再重复一次。”

“是,老板。”那些人连连点头,惹怒了面前的年轻人,搞不好就要被拉去当活体实验品了。

那些人又各自去做自己手上的事情,说来是真的奇怪,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当地du帮组织的头目人物,但他各项素养似乎都到了专业水平,像是经受过专门的学术训练。

不过他们其中有人也曾经见过类似的人物,横跨黑白两道,最后摇身一变成所谓的慈善家,那毕竟不是他们能管的事。

闻劭快步走出实验室,他的上一篇论文刚刚收到了审稿意见,虽然预期结果比他想象的更好,在此后的时间内暂时不需要补充实验情况了,但是对方确实提出了几处较为尖锐的意见,至于是详细讨论还是留在未来的研究建议中,他得回去和导师商讨一下再做决定。

闻劭走出厂区,三月初的北美气温开始回升,白天路边冻结了一个冬天的雪块渐渐融化,地面湿漉漉的,而到晚上又结成冰面,有些地方在夜空下安静的反射着光芒,闻劭一步跨过去。

手下已经在外面等着,闻劭坐回车上,洗刷得锃亮的越野车在漆黑天幕下安静的行驶着,闻劭双目微闭,脑中梳理着。

如果这个思路不错的话,应该是下周就能出结果,鲨鱼那边倒是热情满满的准备好了实验品,就等着他这边的产品出来了。但闻劭一直在隐隐担心芬 太 尼的毒性问题,他们目前的工艺针对苯 环上对人体有巨大毒 害作用的官能团取代产物的产率实在是低下。

如果不能改进,单次制备不仅耗时长,原料消耗巨大,且因为使用者死 亡率高,恐怕也得不到多少理想的利润。

此外就是他的毕业课题,直博生的毕业年限最少是四年,他现在才博二,倒是不必过于担忧毕业问题,但现在交上去的开题材料学院那边还没有消息,老头宽慰他让他放宽心,先着手准备实验,但闻劭担心的是两个项目同时进行到关键环节,他没有办法兼顾,他必然是不会长久留在北美的,到那时候就不得不抛弃一个了,这与他的初衷是相悖的。

无论怎么忧心,却也只能尽力把手边的事情做好,闻劭调出阿杰那边的安排看了一眼,心里盘算着等阿杰那边把新工厂安顿一下,让阿杰再过来一趟,把几个恐怕是不太老实的家伙处理一下。至于旧线那边有其他心腹在办,他们更熟悉情况,既然吴吞不肯乖乖让渡权利,就让他们继续和吴吞周旋去。

闻劭把手机揣回兜里,合眼浅浅睡去。




坏了,感觉视角每次切换到阿杰那边整体就变得好笑了起来,而闻劭这边就是有条不紊的走主线,稍不留神手下还有掉头风险

杰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魔力


阿杰:我被大哥一会儿使唤到北美,一会儿丢回缅 甸,想吐槽还不敢大声

鲨鱼:我才是被耍的团团转那个,闻劭画了个大饼,我就吭哧吭哧给他白干活了

闻劭:你自己信的,这能怪我?


PS.两年前写了一些关于他们的小短篇,在我主页里可以找到合集,叫 非常好磕的棺配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文笔有些稚嫩了,但没有饭的时候也能凑合凑合(喂)


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夜梵先生

【杰劭】如果把我们的故事从头讲起(五)

NO.5

上篇见合集

本篇有马里亚纳海沟里的鲨鱼出没

因为我个人觉得闻劭应该是很早就和鲨鱼达成合作关系的,且两人的来往应该比较密切


这边阿杰坐在车里,看见闻劭从楼梯间里出来,便下车迎接。

阿杰眼明的注意到闻劭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猜想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冲突,也不敢吱声,只是安静的接过闻劭手中的东西,抢在他前面一步替他拉开车门。

“等一下。”闻劭突然说。阿杰抬头看他,只听见闻劭说道:“把东西拿到前面来,我们去见一个朋友。”

阿杰不明所以,他走到后备箱,把一个沉甸甸的黑色手提包拎出来,关上后备箱,又坐回车里,神情警惕的问他:“什么朋友。”

看他那一副下一秒就能掏出枪来崩人...

NO.5

上篇见合集

本篇有马里亚纳海沟里的鲨鱼出没

因为我个人觉得闻劭应该是很早就和鲨鱼达成合作关系的,且两人的来往应该比较密切


这边阿杰坐在车里,看见闻劭从楼梯间里出来,便下车迎接。

阿杰眼明的注意到闻劭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猜想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冲突,也不敢吱声,只是安静的接过闻劭手中的东西,抢在他前面一步替他拉开车门。

“等一下。”闻劭突然说。阿杰抬头看他,只听见闻劭说道:“把东西拿到前面来,我们去见一个朋友。”

阿杰不明所以,他走到后备箱,把一个沉甸甸的黑色手提包拎出来,关上后备箱,又坐回车里,神情警惕的问他:“什么朋友。”

看他那一副下一秒就能掏出枪来崩人的架势,闻劭摘下手套揣进衣兜里,说道:“别把表情摆得那么明显,我们只是过去谈事情,以后说不定是合作伙伴呢。”

“是。”阿杰开始装弹夹了,要是真的见朋友,还需要带枪?

闻劭也算是逐渐摸清楚了阿杰的秉性,不过他这性子在这样风波诡橘的斗争中没什么不好,索性由他去。

 

车停在商圈的地下停车场,看见不远处敞开的地下通道连通着外面的冰天雪地,阿杰十二分有先见之明的把衣服拉链拉到最高,并默默的把手枪揣进衣兜里。

“今天我们见的是我在这边认识的电商朋友,菲利普•科玆莫——他自称鲨鱼,他的专业能力倒是不错,只是为人跳脱了些。你可以直接对他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混血讲中文。”闻劭说道。

阿杰点头,看见远处走过来两个穿黑衣黑裤的青年,大概是来接应的人,跟在后面的是个白人,走在前面的那个莫约三十来岁,卷发,有些东方血统,应该就是闻劭所说的混血。

“闻先生好,我们老板已经在老地方等您了。”阿ken游移的目光落到阿杰身上,开口问:“不知这位是…”

他父亲是中国人,比起大多数白人,他对东方面孔的年龄判断更准确得多。跟在闻劭身边的少年莫约十六七岁,看那气场应该都是道上混的,闻劭此前从未带过任何人来。

“金杰,叫我阿杰就行。”阿杰开口。

阿ken朝着他微笑了一下,抬起右手为二人引路:“请两位跟我来。”

阿ken戴着手套按了电梯,看起来应该也是个讲究人。

包厢里站了两个保镖,主位坐着一个白人,大概就是闻劭口中的鲨鱼,栗色卷发,倒是生得一幅好皮囊。阿杰习惯性的扫视那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攻击性,对方直接忽略了他的目光,站起身快步走到闻劭面前,朝着闻劭伸出手,用中文说道:“闻老弟——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样。”

“托科玆莫先生的福,过的不错。”闻劭微笑着回答他。

保镖连忙往边上去打算为阿杰再加一张椅子,阿杰抬手制止了他,示意自己站在闻劭身边就可以。

闻劭彬彬有礼的说道:“科玆莫先生不必拐弯抹角,我们不妨开门见山的聊聊,把你和我想要知道的事情都直话直说。”

鲨鱼大笑:“闻老弟说的哪里话,你是有机化学界新起之秀,我做的是电商生意,未来需要我们这样的人联手,我们应该是最好的伙伴才对。”

但毒枭的话哪里是能信的,果不其然,鲨鱼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在正式合作之前,我想知道闻先生怎么想不通又回了缅甸去。”

他指的是闻劭突然抛下手里的芬太尼衍生物合成实验回仰光的事,这不太符合闻劭一贯对于合成新药的执念,闻劭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离开。

“一些家中的私事,还是得亲自回一趟。”闻劭一脸无不遗憾的说。

鲨鱼笑道:“我的老朋友果然是才智过人呐。”即使在北美,他也听说最近金三角不大太平,几方势力内斗不休,如果有心人算一算和闻劭回去的时间大差不差。

闻劭彬彬有礼的微笑道:“过誉。”

鲨鱼身体前倾,将双手交叉放到桌面上,开诚布公道:“这次约你见面实属有些仓皇,实不相瞒,我最得力的网络安全助手在荷兰落马,马里亚纳海沟的市场受到很大波动,我急需一些可以拓展市场的东西。”

“哦?”闻劭的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叫人无法琢磨他的意思。

他思衬片刻,开口道:“既然我们目的是一致的,那我也坦白讲,我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条线路,而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阿杰将先前揣在身上的东西递上,是一份地图和几张手写的A4纸。

“相信以你的人脉,应该对学界的办事风格有所了解。”闻劭说。

最核心的不是资金,而是未来想要一家独大的仪器设备和武器装备。

闻劭虽然年龄较鲨鱼年轻,却似乎是天生具有蛊惑人心的天赋,很快掌握了主动权。

鲨鱼接过去扫了一眼,交给手下,手下会意,小跑着离开包厢。鲨鱼说道:“我可以安排人去办,那么闻先生打算把交接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呢?”他笑道:“毕竟里面的一些精密仪器,恐怕经不住长途颠簸。”

闻劭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新药的研发目前还在进行,学界的一些老家伙撬不动,以现有的人手,实验结果验证还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工序复杂,我必须亲自盯着,不过我手上有一批五号,应该可以先应应急。”

 

两人都算是比较诚恳,包厢里气氛还算是融洽,简单的把交接事宜确定之后,闻劭以还要回去守实验为由拒绝了鲨鱼一起吃饭的邀请。

 

“哈哈,闻老弟,我真是非常期待你的实验成果呐。”鲨鱼面露喜色,就差抱着闻劭行一个亲吻礼,阿杰作为土生土长的东方人,哪里见过这阵仗,这哪里是闻劭口中的为人跳脱,分明就是趁机占人便宜。

他不露声色的跟在闻劭身后半步离开包厢。

闻劭微笑着向鲨鱼致意,随着电梯门关上,轿厢缓缓向下移动,这时候阿杰才犹豫着开口问道:“大哥,那交接的时候…”

“回去后我把步骤说给你,你去办。”闻劭说,他转过身看着阿杰,说道:“怎么,害怕自己完不成,还是觉得我太信任你?”

阿杰一时语塞,电梯门缓缓打开,闻劭径直走了出去,说道:“我不相信他们,只相信我自己挑选出来的苗子。你的背景干净,能力也足够,这些天相处下来,我觉得你算是聪明人。”

阿杰没想到老板这么夸自己,不由得乐开了花。

坐回车上,闻劭继续说道:“下个月你回仰光,我会安排组织里的人和你对接。这次和鲨鱼那边交接基本都是中国人,但你——”

闻劭话锋一转:“应该意识到在我手底下做事,没有些真才实学是不行的,所以英语的学习照旧;侦查和反侦察知识、格斗训练、器械使用,我相信你受过一定的训练,但这还不够,后续的专业训练不能停;此外既然我们做的是新药,你该对自然科学和相应的化学设备有些了解,这些我会安排人去办,你跟着安排走就行。”

阿杰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有一天会像个正经学生一样有那么多课程安排,他有些心虚的应了一声是。闻劭也不管他什么神情,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补充道:“你回去之后把那些花格子衬衣丢掉。”

“啊?”阿杰满头问号,不明白闻劭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他想起来自己衣柜里是有一件,不过是拳场里的兄弟帮他带的,他对衣服的要求向来是能穿就行,也不管什么搭配,往身上一套就行。就他最常穿的背心,他一模一样的能有三件。

闻劭知道一下子跟他解释不通,说道:“待会儿我们让人给你带本时尚杂志。”

“哦。”阿杰困惑的点头。

闻劭不徐不疾的启动了车子,悠悠的转回路上时,阿杰意识到车怎么还在向与住处相反的方向走。

眼看着时间已经快过了午饭时间,阿杰确实是肚子饿了,甚至都快饿到麻木了,他这会儿还在长个子的时候,一饿起来就没完没了,他瞄了一眼闻劭,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虽然闻劭看上去很像工作狂,但是不能连带着孩子不给吃饭呐!这会儿阿杰自认是孩子了。

闻劭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我们先回去吃饭,下午去另一个实验室。”

阿杰知道所谓另一个实验室大概就是所谓新药的研发场地了,不过他在听到有饭吃后就放了心,也不敢继续问吃的什么,安静的点点头。

谁知道闻劭毫不避讳的直言吐槽:“我刚刚不留鲨鱼那里,是因为他们的口味实在是太奇怪了,你演技又不怎么样。”

阿杰以为自己饿出幻觉了,他看了看闻劭那面无表情的精致侧脸,似乎是流露出了那么一丝嫌弃。

“那…”阿杰罕见的不知道怎么附和闻劭,因为在他看来,所有的白人饭都是诡异的。他想了想,干涩的开口:“那老板平时喜欢吃什么呢。”

“中国西南的菜系,缅甸菜…总之应该算比较重油重盐,还有一部分的白人饭,不加沙拉,热量太高了。”闻劭随意的说道。

原是要从前面的路口掉头,他们又踏上了回去的路。

阿杰点点头:您有那么广泛的爱好,为什么要天天啃面包呢。他当然只敢心里想想,并且还得把闻劭的喜好记下来,以后安排事情的时候顺带着安排下去。

 

闻劭的手下办事真是迅速,阿杰吃完饭之后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一套崭新的杂志。

他下意识抬手要摸一把嘴上的油,然后拆开看看,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老赵跟他念叨的餐桌礼仪,又去抽了张餐巾纸有模有样的擦擦嘴,团成个球丢进垃圾桶。

包括怎么拿刀叉,桌上该说什么话,以及筷子不能不对齐,不能插进碗里,不能敲碗筷——闻劭是中国人,非常讲究这个。

阿杰隐约记得小时候他妈好像念叨过这个,不过当妈的比较心软,孩子做不到也不会罚他,当时总是记不住,后来也没机会了。

阿杰打开杂志翻了几页,都是英文,他干脆当小时候见到的图画书看,走马观花的翻着。

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闻劭出发去另一个实验室的时候了,他把书本收拾了一下,然后去敲闻劭的门。

 

阿杰安静的站在闻劭旁边看他把手边的事情收尾,盖上电脑起身往外走。

 

所谓的另一个实验室在郊区的工厂里,这边就是城区里也见不到多少人,而闻劭的选址更加隐蔽。

当越野车缓慢的驶入空旷的场地,这看似只是一个普通的化工厂,制造一些基本的化工原料,却在深处盘根错节的与这世界上最罪恶的存在联系在一起。

阿杰这段时间才算是大概弄明白了闻劭具体是做什么的,外人只知道黑桃K是吴吞的儿子,在金三角有着恐怖的话语权,却不知道即将面世的新药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更不知道黑桃K本人就是创造新药的那个魔鬼。

走过交错的管道,深处似乎已经吹不进来什么风,他们跨过门进入一片密闭的空间,隔着厚厚的玻璃,里面的人穿着实验服忙忙碌碌,阿杰看见玻璃容器内浅蓝色的液体缓缓流淌,他看见闻劭双手揣在衣兜里,身形修长,他听见他似乎是叹慰的说道:“这是我的新世界。”

 

闻劭做起实验来没日没夜,阿杰和他见面的次数不多,大部分都是大清早天还不亮就爬起来送他去实验室,或者三更半夜的接到电话然后开车去接人:闻劭派手下人敲打敲打当地工作人员,让阿杰拿到了驾照。

阿杰只听说是实验的反应得卡着时间,而且中途不能停止,一跑就是十几个小时,中间必须有人守,操作错了就会发生爆炸。

十几个小时,阿杰拿自己等狙击目标在草丛里除了正常生理需求外几乎是一动不动十几个小时来类比了一下,搞这破实验也真是不容易呐。

不过几罐冒着白气的水最后提纯出的是蓝色的粉末,倒也真是挺神奇的——他新学了一个词叫提纯。

这会儿是下午,阿杰默默掏出单词卡在车上背单词,顺道等着闻劭出来。

在门口的安保人员已经面熟他了,对方只知道他要接那人是这里的员工,而他作为合租室友倒是经常来接。阿杰不太能记住外国这些名字,来了挺多次也只是和对方简单说一声哈喽。

闻劭所在学校那个实验室的名字更长的吓人,阿杰最开始因为背不得的时候实在是崩溃得没事找事,于是数了数所有字母数,竟然有一百二十个之多。

不过他现在确信自己背得了,还能说出很多个和闻劭共事的研究人员以及常去的地点的名字,他的记忆力其实非常不错。

看见闻劭出来,阿杰隔着老远喊一声“大哥”,随后跳下车给去迎接他。

这还是闻劭自己说的,他要重用新人也得有理有据,以后阿杰对外就说自己是黑桃K的小弟。阿杰张口就喊了一声大哥,还说这是他认的第一个大哥,以后肯定要听他话。

闻劭不置可否,就当是默许。

 

阿杰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听见安坐在副驾驶翻阅资料的闻劭随口问道:“明天就走了,东西都带上了吗?”

按时间算,阿杰到了要回缅甸的时候了。

“都检查过了。”阿杰答,却没听见闻劭回应他什么,正疑惑的微微侧过脸去看一眼,闻劭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他手里的东西上了。

 

阿杰背着背包走向登机口的时候,往外瞥了一眼,依然是白茫茫一片,跑道上的积雪被清理,只有远处几架客机在安静的天地间移动。

这段时间过得倒真是有些魔幻,阿杰心里这么想。

时间倒回刚来这边的时候,阿杰见到的第一场雪因为跟着闻劭办事而没赶上,结果他们才从工厂那边回来就又下了一场雪,与晴空严寒不同,刚落下来的雪是松软的,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正适合堆雪人。那场雪出乎意料的大,只是两个小时就已经在房顶上积起厚厚一层。

坐在温暖的屋子里,阿杰听见外面的动静,原是闻劭的手下说应该要扫雪了。

闻劭看得出来阿杰心里激动,只是少年心里能藏事,脸上不表现出来。

见少年安静的坐在那里,已经是第三次把眼神悄悄移向窗外,他大手一挥,让阿杰出去跟着一起扫雪。

看见阿杰那雀跃的神情,手下暗道老板对新人可真是宠爱。

等到闻劭把手边的事情做完再出来看时,阿杰已经把院子里的所有冰面都踩过一遍了,还在院子里团了个大雪球。

 

飞机降落在仰光。

走下飞机的那一刻,熟悉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阿杰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像一只刚睡醒的猛兽慵懒的在太阳下打哈欠。

接应的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那人不清楚阿杰什么来头,只知道是闻劭最新重用的人。那人递了根烟上来,阿杰没有接,而是问道:“老赵呢?”

那人答:“赵哥忙着盯手底下的新人,脱不开身。”

阿杰点点头,示意他:“走吧。”

  

  

今天我还在和我朋友讲,感情戏没推进多少,倒是一直在琢磨闻劭的势力是怎么形成的(沉默)

或许可以把《如果把我们的故事从头讲起》改名为《如果通缉犯要创业》(喂)

夜梵先生

【杰劭】如果把我们的故事从头讲起(三)

NO.3


上篇见合集



铁门呼啦一声打开,一束光照进拥挤的房间,正好停在阿杰的脚边。阿杰蹲坐在角落里,他也并没有兴致抬头看到底是谁进来,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昨天夜里闹老鼠,不知道是谁的食物没有吃完,就这么敞口放着,竟然放任着溜进几个黑漆漆的恶心家伙。

他这会儿正专心的修自己的指甲,练拳的人手都不大会好看,就比如他的手,骨节粗大,明明是同龄人中个头比较高大的,手指也并不纤长。

他这会儿才把手上的纱布给拆下来,先前手指上的伤还没怎么好,昨天那个挨千刀的就劈裂了他的手指甲。

阿杰不由得皱了皱眉,都说十指连心,这一下可给他疼的,现在做什么也不大方便,且瞅这伤势,若是找不到医生给...

NO.3


上篇见合集



铁门呼啦一声打开,一束光照进拥挤的房间,正好停在阿杰的脚边。阿杰蹲坐在角落里,他也并没有兴致抬头看到底是谁进来,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昨天夜里闹老鼠,不知道是谁的食物没有吃完,就这么敞口放着,竟然放任着溜进几个黑漆漆的恶心家伙。

他这会儿正专心的修自己的指甲,练拳的人手都不大会好看,就比如他的手,骨节粗大,明明是同龄人中个头比较高大的,手指也并不纤长。

他这会儿才把手上的纱布给拆下来,先前手指上的伤还没怎么好,昨天那个挨千刀的就劈裂了他的手指甲。

阿杰不由得皱了皱眉,都说十指连心,这一下可给他疼的,现在做什么也不大方便,且瞅这伤势,若是找不到医生给他处理处理,恐怕是有些发炎的风险。

外面还在喧闹,似乎是有几个人在大呼小叫,阿杰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却听见外面有人叫他,应了一声后阴沉着个脸把纱布又缠回去,然后爬起身来。

刺眼的阳光叫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看见远处有人躺在地上抽搐,一只脚上还挂着沾着泥的拖鞋,另一只鞋却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阿杰不由得流露出厌恶的神情,他平日里遇到这些人都是绕着走,瘾君子怎么跑到这里来,真是晦气。

有人路过时站住看一眼,更多路过的人是见怪不怪,抽成这样,大概是要死了。

叫他出来的人看见阿杰出来,朝着另一边指了指。

阿杰顺着他指的地方望去,狙击手的目光格外锐利,一眼看见自己的老相识在远处。

他大步向着对方走去,那人跟了KUI哥,日子应该是过的风生水起...算来与阿KUI也算是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他最近过的怎么样。想到这里,阿杰心情又好了一些,KUI在拳场里的时候看他年纪小,总是照顾着他,有吃的分他一些,看他有伤也拿自己藏的药出来,更是教他一些格斗保命的技巧。看着KUI哥一手反关节格斗技巧玩的是出神入化,他不禁羡艳,这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这次来莫不是给他带什么话,阿杰心里想着。

却看见那人笑着接过旁边人的一根烟,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时间烟雾缭绕。

这烟不对...

阿杰盯住递烟人,对方的眼神似乎是躲闪了一下,他保持着笑着的模样,往后退了一步。

此刻却没有人注意到递烟者,直到吸烟者蓦然意识到异常——来不及了,恶魔般的白色粉末已经顺着烟雾涌进他的肺部,神志变得模糊。

递烟人转头就跑。

“我草!”阿杰拔腿就追,他脑子一瞬间混乱极了,仓皇中看见熟悉的脸露出狰狞的表情——该死,出门穿的是拖鞋,竟然也没带枪——他不知道是该抓住那人还是该先去看看他的熟人,无论哪一种意义都不是很大,他的熟人这辈子大概是完蛋了——

仅仅数秒,阿杰的头脑又清醒过来,他大喊着让前面的人拦住那人,然后抄近路去抓人。

 

小巷,行人,他的视角似乎还有那么一些异常,他继续往前跑,却看见的是罂粟花田,那在夜空下形同鬼魅一般的颜色。

这二者之间的切换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随后他感知到,四周不断喧哗着,好像是潮水退去,世界变得捉摸不定。

猛然睁开眼的时候是陌生的天花板,阿杰只觉得身上附着黏腻的汗液,在先前住着的旧屋子里面可不会有空调,只有老旧的风扇转的吱呀吱呀。

怎么会梦到这个。

阿杰其实不常做梦,职业杀手可以长时间保持清醒,要休息也很快。

阿杰只记得昨天大概是这么平躺着,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四肢甚至有些血液循环不畅的感觉,直到半夜两三点钟才浅浅睡去。

KUI哥兄弟那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后来KUI哥也不知所踪,他用心一打听,却只知道KUI哥的少东家带着他去交了什么生意,从此就没了消息,这情分就一直这么欠着,直到现在也没有还上。

阿杰就这么坐在床上走了一会儿神,然后决定起床。

阿杰昨天住进来的时候脑袋里的第一反应是要交电费,设定的空调到到半夜就自动关闭了。这会儿是十一月份,即使是热带地区夜间的温度并不高,但这房子朝着阳面,清晨阳光照上来的时候,气温就蹭蹭的往上走,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到了二十几度。

这么大的老板,应该不差这点钱吧。阿杰简单的思考了一下,觉得闻劭不是什么抠搜的主,又把空调开关摸过来打开。

站在空调底下,丝丝干燥舒爽的凉风在缅北湿热的空间中突然吹过来的时候,阿杰感觉有些陌生,却还算是舒服。

阿杰三两下穿上衣服叠好被子,走进卫生间里洗漱干净。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视野开阔的草地,远处似乎还有专人坐在修建草坪的车上,对草坪进行护理。

就缅北这气候能种出这样平整的草皮,真是得花大心思。阿杰想,浇上一见方混凝土在土地上,免不了一个月就有草籽要开始生根发芽,要是护理的欠妥当,树还能长在屋顶上,直到把整座房子掏个洞。

阿杰站在阳台上居高临下的打量下面,整个房间是落地窗结构,昨天他一路跟着闻劭的人上楼,这里设计似乎非常考究,每一处楼梯和拐角都似乎是恰到好处,再一细细品味,倒是有好几处能够隐蔽的地方。

阿杰昨天住进来的时候借着整理房间的名义把屋子里摸排了一遍,倒是没发现什么暗门之类,也没有针孔摄像头,这黑桃K待人也还算是真诚。

不过...阿杰倒是看中了那个柜子,那柜子只用来放衣服实在是有些浪费,他全身上下换洗衣服也不过两三件,过几个月就就丢一次,如果是稍加改造,倒是还能放不少东西。

只是他刚搬进来,还没有摸清楚新的东家是个什么脾气,阿杰倒是个乐得动手做事的人,但这个想法只能暂时搁置。

看这一时半会儿闲着也是闲着,他带来的那些刀枪都已经擦上油安置好,阿杰又探究起了书架上摆着的几本书。

这个闻劭应该是个讲究人,这些个书都有过翻阅的痕迹,应该不纯是用来装点门面的,不过这些书名里除了英语好像还有些其他语言,以及一部分化学类的书籍。都知道吴吞是金三角现在最大的毒枭,还让他的儿子亲自跑去倒腾化学,这真是有想法啊。

阿杰粗略的翻了翻之后就失去了兴趣,这些专著要么就太过复杂,要么就是外国话。阿杰虽然会说中缅两国话,也识字,但只能说可以应付日常生活要求,真要让他去读书,他还真是没想过。

文化人的世界他不懂。

此时敲门声响了,阿杰瞄了一眼猫眼,看见是昨天带他来的那位。那人热情的做了个自我介绍,他自称老赵,这些年一直待在闻劭身边,平时管着集团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阿杰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作出个微笑,他不太喜欢应付这些人情世故。

老赵带着阿杰往楼下走,从拳场来的小子大多数是这样子的,不过人际交往这种东西嘛,也只是一种需要学习的技能而已,待一段时间就适应了。

但阿杰绝对没想到的是,这入职培训不是什么黑帮里常见的格斗训练,老赵也没有带他去认一认人。老赵先带他去了餐厅,四周透露着一股低调的奢华,这里的主人大概已经用晚餐离开了,却没有再看见什么人。

 

 

 

厨师今天按照闻劭的习惯为他准备了早餐,到了一贯的时间,闻劭却兀自推门进来,吩咐他给新来的人准备一份西式早餐。厨师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看见他们老板在水池处冲了下手,毫不在意的赤手就拿起黄油面包就离开了。

闻劭三下五除二的把早餐吞进肚子里去,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后顺手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电脑屏幕上光标不断的闪动着,闻劭一双手在键盘上敲一会停一会儿,各种文献资料摆了一桌。

这趟回来的匆忙,这阵子正好是实验最忙碌的阶段,好不容易盯着反应釜烧完,简明扼要的给助理说明了一下后续的维护,他拎上行李就赶着最近的一趟航班连夜回来。

吴吞的人还在身边盯着,他先前是借着做实验就留在学校实验室住下为借口,躲开了监视,这一趟回来也是封锁消息,除了老赵几个心腹也没什么人知道。

他那边已经逐步与北美的毒帮取得联系,这一趟回来正是要为后面的发展先埋下一条主要线路,再向外拓展。昨天将当地其中一个帮派的关键人物击杀之后,整个缅北地区又一次陷入混乱,军警借此机会开始对当地毒帮进行大扫荡,各路势力内斗不休。闻劭得到消息吴吞的车队交货要经过巴莫山方向,他没有傻到在还没有站稳脚跟的现在就去和吴吞硬碰硬,但祸引动水是可以的。

出名的杀手不知所踪,此时一颗10.6mm口径的子弹正中关键人物的心脏,而吴吞的车队正好经过巴莫山。

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而没有谁知道一条联通金三角和北美洲的罪恶线路就在数百公里缓缓形成,即使是闻劭身边的心腹也仅仅可以窥见其中一二。

闻劭直到吴吞在得知成果之后必然会将他灭口,因此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现在出手搅了搅浑水,吸引吴吞的注意力以方便自己进行下一步计划——接下来就要让他们去打架了。

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实验到了关键时期,往后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应付这边的麻烦。

闻劭在刚申请到PhD的时候就直言自己不打算进入产业界,那时候他是为了接触更多的新技术,他的导师也很赏识他的能力,一直在把他往学者的方向培养。

在同期的同学在跑项目做横向的时候,他在跟着导师做一些小课题。同学已经根据导师给出的方向开始准备博士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的时候,他还在看文献。

导师与他面谈过很多次,尽管每次都在用心准备,却还是免不了以被导师指出一连串漏洞收尾。大约在持续半年的时间里,他不断的修改自己的思路,看着报告里被否决的多处漏洞,常常是心力憔悴。

他的导师是个白人老头,是有机化学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只可惜这老头屁股坐的极正,不是一点利益就能诱惑的。闻劭一番试探之后就放弃了拉他导师入伙的打算,自己趁着出去开会的时候就借机联系学界的其他大佬人物。

除了联络各方组建自己的实验室,闻劭还在准备组会、拓展北美的人脉网,以及派人在金三角与吴吞周旋。

尽管面对多方压力,闻劭也还是坚持着妥善的处理每一件事情。最忙的一段时间他甚至连从小到大都不离手的小提琴给搁置了,手下隐约注意到他的异常,却也不敢多问。

闻劭知道在他导师这样做是把他向着真正的学者培养,甚至隐隐有替他争取留校名额的意思。但老头甚至在一次面谈结束后,很满意的对他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闻劭礼貌的说了一声感谢,尽管按照这边的文化,表达感情都比较直接。但闻劭还是头一次在老头的实验室里听到这么郑重的夸奖,知道老头是真的很喜欢他。

闻劭清楚自己不可能留在科研界,尽管在学术上两人算是脾气相投,但终究不是一路人。

 

其实以毒贩的眼光看,他的另一项实验——合成低毒性的芬太尼化合物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这拜他的导师所赐。为这个华国学生培养了一身好本领,前前后后真是花了不少心血。其实花了这么多年走到今天,吴吞送他到美国去留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闻劭大可以做完收尾工作就动身回缅北。

但闻劭自己心里清楚,他需要拿到这个博士学位。这些年的教育虽然没给这个毒枭的儿子带来什么人民喜闻乐见的熏陶与心灵启迪,他却还是决定善始善终。

闻劭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边的实验报告上,他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出一长串句子,比常人更加漆黑的碎发服帖的在额头前,这是他为了藏匿于人群之中特地换的发型。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倒影出亮色的工作界面,手边瓷白色杯子里泡着冰咖啡,只是冰块已经融化大半,主人却还无暇喝上一口。远远看去,他周身透露出来的温和的气质与他的真实身份却有着强烈的反差。

 

 


而这边阿杰坐在餐厅里,看着盘子里的东西。

早饭是一个摆在盘子里的三明治,阿杰隐隐皱眉,这新老板吃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老赵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个缅甸孩子应该是第一次见这东西,介绍说这是三明治,闻劭长期待在美国,那边都是这样吃饭的。

抱着试毒的决心捏起这个冰凉冰凉的古怪玩意儿,第一口咬下去,简单的咀嚼了两下。口腔中弥漫开沙拉酱的气息——这就是所谓的白人饭。

里面的罐头肉上应该是涂着白色的甜味酱料,里面夹着一薄片黄油,还有洋葱什么的玩意儿。菜叶子嚼着只觉得脆的得有些异常,应该是没有熟。

阿杰并没有尝出这玩意儿好吃在哪里,这么高级的餐厅应该不会出现食物没有加热熟的事故,那闻劭的口味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新老板喜欢吃生的!

阿杰自诩见过许多牛鬼蛇神,但还是不得不把闻劭列到单独的一项。

此时阿杰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他两周后跟随闻劭踏足北美那片陌生的土地,此后两个月都是千篇一律的面包和挤了点高热量的沙拉酱拌出来的蔬菜沙拉。

 

因此后来因为闻劭和鲨鱼:菲利普那中二的家伙给自己取了个厉害的代号,以此证明自己是暗网马里亚纳海沟唯一的王。他们来往的愈发频繁,阿杰和阿Ken也会有些交流。

蹲在树底下抽烟的时候阿杰不止一次想问问阿Ken对那边的饭菜作何感想,却又因为出门前闻劭交代他少说多听而把话多次憋回肚子里去。

 

用完早餐,老赵带着他一路穿过走廊,说来奇怪的是一路走来竟然没有遇到些什么人,直到穿过走廊走进一个小房间,坐在房间里看着一个训练有素的人走进来,手上捧着一本洋文书,那人居然要教他学英语。

开什么玩笑,这新老板脑子里到底塞着什么!

阿杰只记得他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学过一点汉语拼音,那玩意儿和英语字母有点像。再然后就是他十一二岁时候认识的蓝眼睛,他们之间可以用中文流利的交流,因此蓝眼睛在他面前几乎没讲过英文。他只记得白人雇佣兵指着水,叫什么沃特。

但用华国人的话说,来都来了。

阿杰捧着书,拿出他进行狙击训练时非同凡响的意志力,盯着手上一本剑桥课本,努力克服了涌上来的困意,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堂英语课。

老师教元音,他就跟着张大嘴巴啊个半天,叫他重复句子,纠他的发音,他就照猫画虎。

其间闻劭下楼看了一眼,听着屋里热闹的动静,少年学的倒是投入。不过他那炸炸呼呼的语气倒是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狂妄神态有些相似,他的招式暴力却美丽,学新东西学的虽然磕磕绊绊却十分用心,就像是地狱的尸山血海里长出一朵傻乎乎的向日葵。

闻劭没有意识到自己笑了,他又转身回屋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去。

 

难吃的早饭,令人犯困的英语课。

难吃的午饭,因为没有睡午觉习惯的杀手没有睡午觉而更加困乏的英语课。

然后是难吃的晚饭,以及总而言之就是很累人的英语课。

阿杰躺回房间的第一个念头是:还不如滚回去打拳得了。

但是为了生计,阿杰这么想: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新的老板虽然古怪,但是他给的多呐。

瞧了瞧账户账单里新出现的一串零,哪有老板又给钱又给人上课的。

第二天依然是六点钟起床,咬咬牙七点钟就坐在了教室里。他金杰杀过人放过火,在黑拳场经历过那么多暗无天日的时光,难道会害怕这区区文化课。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学了两周英语,正当阿杰已经麻木了的时候,老赵突然通知他收拾东西跟着老板走。

“去哪儿?”阿杰显然有些懵,他注意到老赵步子比以往更着急,只听他语速飞快的向阿杰交代:“去美国,要过海关。枪和一切管制刀具都不要带,带上你换洗的衣服,喏...那边气候和这边完全不一样,所以厚衣服老板已经通知人帮你准备好了。这一趟去那边待的时间应该挺久,自己准备一下,飞机在那边落地那边的人会来接你们。”他看了眼表,说道:“半小时后从出发,收好了东西在第一次与老板见面的大厅等着。”

这么交代完,老赵就顺着楼梯下去。阿杰看一眼时间,倒不是说半个小时不够收拾,他身上没什么东西,只是任谁突然被通知要在半小时后去往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陌生国度,中间隔着茫茫大洋,都还是会有些无法接受,何况他过去的十五年里从没有离开过这篇土地。

拇指正对着指纹感应的地方,指纹锁响了一声,他拧开房门走进去,看着柜子里的衣服,不自觉的挠挠头。

已经有人给他送来了一个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专业徒步背包,阿杰三两下把自己的衣服打包塞进背包里,带上洗漱用品。

临出门前他想起老赵说那边的气候与这边大相径庭,遂掏出手机搜了搜那边的天气,映入眼帘的最高气温是个位数,且还惊人的带着个负号。

乖乖,这是人住的地方吗。阿杰心里这么想,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以穿在身上。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他拎起背包锁了门,往第一次见面的大厅去。




下一章开始两人就高强度互动了,终于不是换各种视角来推进剧情了(作者长舒一口气)

 

猜猜只学了两周英语就被丢到美国去的杰哥与被迫带着手下行动的劭哥发生了什么好笑的故事,这一切还是怪劭哥跳脱的脑回路


杰哥:当年我也是一个口碑良好且做事靠谱的杀手

夜梵先生

【杰劭】如果把我们的故事从头讲起(四)

NO.4  


上篇见合集


阿杰背着背包站在大厅里,看见闻劭一改风格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一手按着耳边的蓝牙耳机,一边用流利的英文在说些什么。

虽然还是基本上什么也听不懂,但按照这个发音规律,阿杰认为这玩意儿是英语。得是吧,阿杰已经快学吐了。

闻劭瞥见他,朝他打了个手势,阿杰快步跟上。

 

到机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阿杰从后备箱搬出行李,站在闻劭身旁。

闻劭接过老赵递过来的电脑包,这里不允许长时间停车,老赵没有再多说什么,向闻劭微微一欠身,回到车里就自行驾车离开了。

阿杰看着闻劭从包里翻出两本装在密封袋里的护照,戏谑的笑着对他说:“从...

NO.4  


上篇见合集


阿杰背着背包站在大厅里,看见闻劭一改风格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一手按着耳边的蓝牙耳机,一边用流利的英文在说些什么。

虽然还是基本上什么也听不懂,但按照这个发音规律,阿杰认为这玩意儿是英语。得是吧,阿杰已经快学吐了。

闻劭瞥见他,朝他打了个手势,阿杰快步跟上。

 

到机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阿杰从后备箱搬出行李,站在闻劭身旁。

闻劭接过老赵递过来的电脑包,这里不允许长时间停车,老赵没有再多说什么,向闻劭微微一欠身,回到车里就自行驾车离开了。

阿杰看着闻劭从包里翻出两本装在密封袋里的护照,戏谑的笑着对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刚满十八岁,是我的助手。”刚刚闻劭已经交代过过海关的事宜,其实不需要他多说话,只要跟着就可以了。

阿杰只看见他站在夕阳里,侧过脸,五官意外的好看。

闻劭把护照按在阿杰的胸口靠左的位置,欣赏着阿杰忙不迭的接下,以及他不知怎么微微发红的耳尖。

当然闻劭并不在意这些,他看了一眼时间,对阿杰说:“国外出发层比较远,我们的行李不能直接带上去,得托运。我们先去办值机。”

“是。”阿杰点头。

快步跟上闻劭,看见他熟门熟路的将所有手续一气呵成,登机牌拿到手上时阿杰一惊,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们差一点就没赶上值机办理。

再一看那天远地远的登机口,阿杰脑袋里迅速回忆了一下来时的见闻,看见闻劭已经大步向前走,不敢再耽搁,马上像个尾巴似的跟上。

大概闻劭之所以穿一身宽松运动服是因为早有预估现在一路快步向前的局面,闻劭以钞能力一路走VIP通道赶在飞机起飞之前到达登机口,二人安坐在商务舱后不过片刻就感知到飞机开始移动,望向舷窗外缓缓向后移动的景物,怪不得他这老板敢作这样的死,有钱就是好。

 

飞机穿过云层。

阿杰沉默的看着舷窗外的晚霞,云层在他的下方,墨蓝色的一片铺开。

从仰光到新加坡转机,然后历经十五个小时的航班到达大洋彼岸。

转机手续还算是简单,两人在候机室里坐着,这边的空调开的相对较低,但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闻劭身上的外套已经拉起拉链,四周没有什么人,在漆黑的夜里眼前的一切都显得空旷。

刚刚已经吃过晚饭,闻劭在简明扼要的回复信息。

阿杰有些无聊的坐着,手上拿着刚刚从飞机上揣下来的小零食,他没有撕开吃,而是无聊的研究起了包装。从外观上看起来和地面上卖的没什么不同,只是包装材料似乎有所变化。闻劭刚刚给他讲了讲那边的情况,闻劭应该是从初中就到那边去的——按照线对面的说法。

中文和缅甸语都能讲那么流利已经很难得了。

闻劭告诉他零基础学英语只需要学半年,就可以听个大差不大,哄的阿杰一愣一愣的。谁知道下一秒闻劭拿起杯子抽查这怎么念,阿杰硬是跟他老板大眼瞪小眼半天没讲出来。听他老板教了他几个词汇,还贴心的用英式发音和美式发音各自重复了一遍,阿杰脑袋极为混乱,心想无论是在缅甸语还是在中文里,杯子这个词都不可能会有那么多说法。

但幸好阿杰没有读过《孔乙己》,否则他一定会把茴香豆的茴有四种写法类比闻劭刚刚的行为。

但阿杰还是嘴里跟着嘀咕了一遍,发音并不是很标准,一双精亮的眼睛滴溜的转着,盯着他的嘴唇,试图模仿他的口型。

闻劭似乎是发现了莫大的乐趣,难得的自发露出点笑容。闻劭知道阿杰语言天赋还是欠缺一些,难以马上记住他教的内容。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阿杰认真的听着他讲的每一句话,却又不是同别的手下那样一味的只知道照办,这样良好的态度叫闻劭大感舒服,在此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闻劭都以教阿杰点他不知道的东西为乐。

 

再次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

闻劭向空乘人员要了一块毯子盖在身上便合眼休息,阿杰伸手替闻劭拉上了舷窗,坐在他旁边,一时间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

阿杰抱着小毯子,听见空姐将商务舱的帘子拉起来的声音,客舱彻底的昏暗下来。他其实没什么睡意,倒是被急剧的气压变化折腾得耳朵疼,只好捧着矿泉水瓶喝水。听着闻劭轻浅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在确定闻劭已经睡着之后,他不由得开始仔细打量闻劭。

他比自己预想的对他的新老板更感兴趣,甚至渐渐觉得,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就一直跟着他也不是不行。

 

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闻劭对他说的是中文,他猜到了闻劭在来之前已经调查过他的身份,听他的中文发音,可以大概确定他或者说他的父母的其中一人应该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阿杰此时的普通话并不算很标准,带着西南地区特有的发音。不过在往后的时间里,在望不见尽头的东南亚夏日,一切都是能改变的。

阿杰知道闻劭是一个警惕性非常高的人,因此他并不敢长久地盯着对方的脸庞看,而是把目光挪回到座位前的小屏幕上,随便找了一部电影开始看。

 

闻劭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约五个小时,他并没有在意阿杰在做什么,而是自顾自的从脚下的电脑包里拿出了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闻劭打开了储存在电脑中的文件开始修改,不知道是报告还是什么,阿杰还是头一遭接触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英语字符看得他头昏。闻劭并没有管他落在屏幕上的视线,似乎是欺负他光明正大的看也看不懂似的。

阿杰自觉无趣,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闻劭睡了大约五个小时,此时外面似乎已经进入了永夜,除去机翼上闪烁的灯光,几乎看不见任何人工的光源,客舱内是昏暗的,大多数乘客都已经陷入睡眠,只有两块屏幕在幽幽地发着光。飞机外隐约传来引擎长久的轰鸣声,阿杰确实也有些乏了。在老板面前睡觉好像不太好,阿杰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对上闻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屏幕上移开的目光。

阿杰瞬间把睡意吞回了肚子里。

他听见闻劭以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的气声说:“困了就睡,我从来没有像那群老家伙那样虐待手下。”说着他把套在自己脖颈上的颈枕取下来递到阿杰手里,然后又投入到自己的工作里。

阿杰把颈枕套上自己的脖子,颈枕上还残存着闻劭留下的未散去的体温,温热的有些让人心神恍惚,但那点温度很快消散了。

 

醒来时闻劭还在忙着什么,拿着个笔记本写写画画。阿杰拿起水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液体顺着食管一路往下,叫阿杰的头脑迅速的清醒起来。

此时是目的地时间的下午五点,这边纬度比那边高很多。天幕亮起一丝光芒,他们穿过了十四小时的漫长黑夜追到了最后的黎明。

 

当机舱的广播响起提示,阿杰第一时间看向闻劭——因为听不懂。

闻劭似乎是好笑的向他解释:“快落地了,不过地面温度有点低。”

 

飞机还在滑行,但机舱里的旅客们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看见前面有旅客已经站起身,阿杰伸了伸脚,站起身把背包从行李架上取下来,这一身衣服穿起来有些奇怪,他忍不住松了松领口,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似乎是有些诧异。

走出舱门的时候,一股寒冷的风忽然吹过来,饶是阿杰的身体素质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皱着眉头,腹诽是谁开的空调,竟然将低温到这种程度——闻劭在出门前特意叮嘱他不准把脏话骂出口。

阿杰推着行李箱往前走,来之前他查过天气,但毕竟是在热带地区长大的,对冬季没有明确的概念。

廊桥四周充斥着寒冷的空气,旁边有许多西方面孔走过去,有人注意到他并不算厚的外套,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闻劭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透露着说不清楚的戏谑。闻劭的双手揣在兜里,估计是飞机滑行那一会儿就换上的冲锋衣的拉链已经拉到最高。

“待会儿去换身衣服。”闻劭说。

阿杰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天与云与宽阔的起降场地,上下一白,一时间愣了神,他还不愿意在新老板面前丢脸,面上不露声色。

“好的。”阿杰应道。

 

不知道闻劭的人是如何那么快拿到签证的,过海关的时候阿杰看着护照上的印章,心里犯嘀咕。他还不清楚闻劭在这边已经发展了多少势力,但就这办事效率来看,应该是很厉害。

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似乎是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第一秒就变得通红,像是燎到了火,感知到细细密密的疼痛。寒风裹挟走最后一丝热气,呼出的水汽很快结成冰,还好衣服够厚,阿杰想。

他刚刚照猫画虎的学着闻劭在冲锋衣里面又加了一件保暖背心,一边琢磨着裤子怎么也有羽绒款,一边把靴子调整得恰到好处。

抬头看见闻劭戴上手套,示意他跟上——阿杰在这里语言不通。

接他们的人已经在外面侯着了,闻劭走在前面,对方替闻劭开了门,又了然的把阿杰手上的行李接过去,送进后备箱。

 

车辆缓缓起步,闻劭上车之后就抱着手闭上眼睛休息,阿杰看着窗外,把路线默默记下来。

阿杰早前也去线那边送过货,国外的机场修的没有华国的好,这是阿杰的第一想法。车胎已经换过了,垫上了防滑垫。但应该是顾忌到雪下得太大,即使是改装过的越野车也有打滑的风险,车子开的不算快。

在几乎看不到行人的公路上,一切显得有那么一些奇怪。

阿杰瞥见副驾驶外的后视镜,上面覆盖起了一小团雪,在风的吹动下呈现出柔和的弧形。放眼望去几乎看不见绿色,四周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偶尔能够看见的裸露出来的草坪也是棕黄色的,视线很差。大平原上零星有几棵树,突兀的伸展着他们那黢黑的枝干,像是盐粒一般的雪哗哗的自天幕往下掉,给万物盖上一层哭丧白布。

 

大约沿着高速公路行驶了两三个小时,远远的能够看见几幢低矮的房子了。

路上的景物不免有些单调,十二小时的超长航班叫人已经有些困乏,但阿杰还是能保持注意力。

油柏路面上的雪其实很容易化开,踩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稀奇的。在靴子落到草坪上时阿杰忽然想起在拳场里KUI哥向他描述的北方的冬天,百无聊赖的生活里他曾想过有朝一日去到那里是什么样的情形。但当靴子踩在真实的雪上,陷下去那么一些,似乎也确实符合那些象声词对于冬天的描述,但其中的特别仅仅通过语言始终是难以表现。

阿杰背着背包,来接应那人拎着箱子。闻劭走在前面,阿杰跟着他的脚印下脚,其实院子里的雪已经扫过一遍,只是下得实在太大,就这么几小时功夫,又积起一层来。

闻劭特地转过来提醒他不要踩水坑。

阿杰虽然没什么经验,这一路看过来却也把“规律”摸了个大概,这大冬天哪里来的水坑,有只怕也冻住了。

一眼看见前面真有一小片亮晶晶的水坑,在灰白一片的天地里显眼的似乎真有些异常了。

闻劭一步跨过去,顺着木梯走到屋子门口。

阿杰皱着眉打量了一下,确认这滩水已经是冻住了,也学着闻劭一步跨上楼梯。

 

屋里有地暖,很暖和。

阿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衣服其实冻得有些发硬,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倦意忽然袭来。

闻劭向另一个手下交代了一下事情后,向阿杰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下一步行动的时间,随后两人就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先倒时差。

 

闻劭虽然看似已经摆脱了吴吞的控制,但他知道身边,从他自己到手底下的人,依然有被紧盯,虽然他已经背地里处理过,却知道按照吴吞那性格,必然还留有后手。

他现在分身乏术,难以亲自动手,而按照约定,不过小半年就应该是第一次走新线的时间。鲨鱼那边听说了他的难处,主动提供帮助。闻劭心里门清,鲨鱼可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想趁机把他的势力摸透罢了。鲨鱼分给他的路线他必须得亲自让信得过的人去看一遍,上下打点一番,才能确保后面不留隐患。

他这下子正是缺人用的时候,尽管马上重用一个毛头小子大概会让跟了他挺久的人心里不服气,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

阿杰的专业水平是够格的,这小子背景也算是干净。这一趟把阿杰带过来,让阿杰熟悉一下这边的状况,顺便也试试这小子的能力。

不过说来好笑的是,未成年人没有父母是不能出境的,他费功夫给少年凑了个十八岁的ID,过海关的时候用一口标准的伦敦腔对人家信誓旦旦这是他的助手。“助手”本人摆出一脸严肃模样,其实他不太能听得懂闻劭和洋人在讲什么,只是敏锐的感知到了工作人员打量的目光,推着行李箱的少年摆出一副成熟的模样,看见对方把护照交还,闻劭接过来之后示意他跟上,随即大步往前走。

好在大多数西方人都分不清楚东方人的年纪,阿杰个子本来也长的算高,就这么有惊无险的混过去了。

 

第二天跟着闻劭去了一趟他的学校,其实他也不能做些什么,只是先熟悉一下路。

阿杰不能算不会开车,在缅甸他照样能开,少年长胳膊长腿,一脚离合压到底,放完后踩油门,一套换挡动作可以算是轻驾娴熟,陡峭山路也能开下来,甚至一时兴起还能玩点漂移。但为了阿杰不在第一天就被当地警方逮住然后遣返,闻劭屈尊亲自开车带他出门。

帮闻劭拎上包——别说还真挺沉,抢先一步替他老板拉开驾驶室的门,自己往副驾驶一坐。闻劭要给他的导师送点东西,阿杰在车里等着,闻劭并没有把钥匙拔下来,而只是拉上了手刹。车内的空调运转着,呼呼的向下吐着热气。

阿杰并不适应吹空调,缅甸属于热带雨林气候区,那边常年高温湿润,下过雨之后起一片大雾,吸进鼻腔的都是混合着相当比例水蒸气的新鲜空气。

阿杰不自觉的揉了揉鼻子,听闻劭说要等他一会儿,却没想到会这么久。不过狙击手的耐心是极好的,按着职业习惯,他四处打量闻劭念书的学校。

这是阿杰第一次来到大学,他看见有三三两两学生模样的人在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他们手上夹着书籍,说说笑笑。也有步履匆匆的人,背着个包或者空着手。这个天气乐意出来锻炼的人少一些了,但是阿杰还是可以看见远处的足球场上有些个人影在并不快速的移动着,他们在雪天的球场上踢球。

阿杰双手抱胸,沉默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形。无外乎是哪里有拐角,哪里适合隐蔽,还有哪些视野开阔的制高点——职业病罢了。

美国是允许持枪的,阿杰反倒是不太放心这样的氛围,持枪就意味着暴乱的可能。车上放了枪,不过警察查他们查的不严,两人都是亚裔长相,阿杰的相貌并不怎么有攻击性,只要收敛收敛那副吓人的表情,俨然就是混迹在人群中的普通人。而闻劭那刘海剪的,可不就是乖乖的留学生模样。

 

闻劭拿着文件夹走上楼梯,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往常那样做出一副温和的样子,彬彬有礼地敲了敲门。

里头的人其实并没有关门,因为他的导师知道他今天会来,所以特地为他留了门。

就在一个月前,闻劭完成了他的一部分实验之后突然向他请假离开,说是家中有事。按照这边的习惯,不会干涉他人的隐私,因此闻劭并没有说明原因。

但令这位老学者感到诧异的是,闻劭向来惜时如金,除非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否则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突然请假离开。尽管他们实验室对时间的限制向来松散,但这对闻劭来说太不寻常了。

他这辈子见过很多人,知道闻劭这个孩子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闻劭那副总是面不改色的模样来源于他内心深处的自信,十分难得,大概不是一般家庭能培养出来的。

他知道闻劭心里能藏事,如果真的有了什么困难也不会讲出来,他自然不会阻拦闻劭的选择,但他心里是由衷的赞许闻劭的能力,希望他能留在科研界。

在听见里面的人说了一声“请进”后,闻劭推门而入。他笑着向老师打个招呼,坐到老学者的对面,将自己手中的文件夹递给对方,然后开始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展。

这一趟回去虽然耽搁了一些时间,但他依然在坚持不懈的读文献,在飞机上坐在阿杰旁边,他还在赶他的工作进度。

两人一如往常的言辞激烈,闻劭的准备很充分,尽管还是有被问懵的时候,却也大概都能讲得清楚背后原理。他的导师对他的工作结果进行了总结评价后,给了他修改的方向。

闻劭端着本子快速的记录要点,这倒是个良好的习惯,是这些年一点一点培养出来的。

不出所料的老头开始询问他上一次突然回家的原因,关于资金或者家庭之类,闻劭知道老头器重他,也一早就想好了说辞,无外乎事与父亲起了争执之类。他的导师知道他与父亲的关系不好,而母亲又去世的早,也就不再多问,而是主动提出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给他再放几天假。

闻劭拒绝了老头的好意,他算了算时间,周末刚好可以去给一些事情收个尾,下周一又可以按时到实验室来。

老学者又对他推心置腹的讲了几句话,然后叮嘱他回去对结果进行修改,一边说着一边把新打印出来的论文夹在做了批注的工作汇报里一起递给闻劭,叫他回去仔细看。

闻劭用他那一贯的微笑向老头告了别,关上门,然后下楼。老头喜欢看纸质的东西,他每次去见他的导师都会提前把自己的工作结果全部打印下来,而对方一定会用红笔认真的在后面做批注,只可惜他们以后不会在一起工作,闻劭不免有些遗憾。


宇宙第一颗新手小行星

番外 金杰

    五年前武警在中缅边境缴获了一批海洛因,交火中绝大部分毒贩都当场毙命, 另有两名犯罪分子被生擒。但那场围剿并不算百分之百的圆满收工, 因为毒贩中有一人如神出鬼没,在被五六个武警战士包抄的情况下, 竟然重伤两人、全身而退,武警连队在丛林中地毯式搜索了整整三天都毫无踪影。 

    事后据毒贩交代, 这个年轻人是“上面”派来监督押运的,作用是万一在运输过程中有人胆敢藏匿货物或黄金, 他负责实施枪决。而整支走私队伍中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平时都按华裔的习惯......

    五年前武警在中缅边境缴获了一批海洛因,交火中绝大部分毒贩都当场毙命, 另有两名犯罪分子被生擒。但那场围剿并不算百分之百的圆满收工, 因为毒贩中有一人如神出鬼没,在被五六个武警战士包抄的情况下, 竟然重伤两人、全身而退,武警连队在丛林中地毯式搜索了整整三天都毫无踪影。 

    事后据毒贩交代, 这个年轻人是“上面”派来监督押运的,作用是万一在运输过程中有人胆敢藏匿货物或黄金, 他负责实施枪决。而整支走私队伍中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平时都按华裔的习惯叫杰哥,或按缅甸人的习惯敬称“波杰”;只有一次运输队的头领尊称过一句“方片J”。 

    从那次之后, 这个人就渐渐在缅甸境内销声匿迹了, 据缅方军警称他已经死在了缅中边境——谁知道当地军警收了毒贩多少钱。 

    现在看来这个人不仅没死,甚至还偷渡来了中国。

    “方片J——”

    “我猜测可能因为都具有反社会人格、同时年龄也相近的原因,黑桃K对这个小弟兼保镖非常信赖,但我不能确定他是黑桃K之下的二把手还是三把手——换言之,不知道他是Q还是J。

    “概括来说他们的分工是这样的,黑桃K遥控所有决策,红心Q负责一部分计划得以执行,方片J则确保所有人忠诚不二地将黑桃K的命令执行到底,同时拥有监督、善后、刑罚灭口等等权力,很多血腥犯罪幕后都有他的身影。”

     

    子弹洞穿头颅的那一刻,阿杰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人生走马灯。

     

    “大哥,那姓江的说不定早就已经背叛了我们,当初吴吞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让江停为他站队。”

    “我知道。”黑桃K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让阿杰不敢再多加质疑。

     

    “你抓不住红心Q的,阿杰。”黑桃K挑眉看着他,眼里揶揄,

    “年轻人,要稳重些。”

     

    “敢和我大哥做对,也不看他配不配,五万块钱都是高看他了。”阿杰不屑地吩咐秦川,“告诉你的人,遇到姓严的,直接打死,老板会嘉奖你的。”

     

    省际公路上,他单手掐断范四的喉管,冷冷地道,“你真不该接这笔私单。”

    暴雨中货车呼啸而过,仿佛撞上一只拦路的流浪狗一般,砰地将尸骸撞击成了碎片。

     

    “干我们这行,就得守我们道上的规矩。”阿杰铁面无私地拦住鲨鱼,示意手下搜身。

    “闻老板身边的人果然训练有素。”蓝眼睛的外国人抬高双手,眼中毫不吝啬流露出对他的欣赏。

    会客厅内传来谈话声,“这是您从哪里雇佣的高素质童兵,是要从小养吗?”

    “并不是,”大哥的声音响起,“他是我的小弟,也是我们集团除我以外最高级别的权利行使人。”

     

    “大哥,这东西真的有那么神奇吗?”他惊奇地看着初次试药的瘾君子,蓝色的幽灵逐渐与他们融为一体,就像是恶灵终于占据了人类的躯壳。

    “离远些,小心一点。”

     

     

    身上的血越流越多,身体越来越轻,他已经感受不到痛楚。在火并中受了无数次伤,但从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清晰地知道自己将消失在这世上。

     

    他看到了十年前路过塞耶集团时顺手救了一把的玛银,当时他看着玛银,不知道她为何为了一个条子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她竟然真的喜欢kui哥,kui哥果然还是栽在了这妞手里。他想起来大哥让他注意的那个人,也一样是个年轻,意气风发的警察。

    

    他穿过夜幕中影影绰绰的原始丛林,一边躲避着对家的搜捕,一边保护着他的少东家。突然一束高亮的军用手电光直射了过来,晃得他失去方向,一时重心不稳跌落下山坡,尖利的碎石撞击上他的腿骨内侧,带刺的陷阱笼扎入皮肉,瞬间鲜血淋漓。他立刻撤腿,顺势滚入一旁的黑暗,静听着来人脚步杂碎,至少有三人,像是遇上了对方的援手。

    脚步越来越近,他忍下腿部的痛楚准备与之拼命,转眼间来人已至他藏身的树丛前。他犹如猎豹一般猛扑过去,来不及回头,后背就已暴露在另外两人的视野中,

    “砰!”枪声响起,紧接着一把匕首穿空而至,生生刺入另一人的喉管。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那个被他喊作大哥的少年,天神一般站在山坡之上。

    天上的云层渐渐散开,月色之下,少年的枪管正冒出缕缕青烟。

     

    仿佛走马灯的灯芯耗尽了一般,将熄不熄,阿杰眼前明暗交替。

    阿杰看见那天地下拳场,一个略比他大,优雅的如同贵族般的少年,向他伸出了手。

    我做大哥的骑士,我是方片J。

    大哥,我没能完成你的任务。

    大哥,我真想做你一辈子的小弟。

     

    

夜梵先生

【木古】我和天姑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关于我的传说很多,但关于她的传说就少了。也难怪我公布我们关系时,你们吃惊的样子。

还以为是高攀吗,哈哈! 那我不免稍稍得意了。

  

她的传说....元古上人你们都听过吧,那是她的男相。说到这里,你们都知道我们是势均力敌的了。

有人说我张扬,而她低调。随你们怎么说吧,说实话这事我没法解释,因为回顾这些年的历史,提到我的次教是更多。

但你们要说真正的高手都隐居避世,我可要声明,我和她都是这世间绝顶的高手。

  

关于她本来身份——天姑的记载,我想想。

几乎无人知晓她生于那年哪月,又在何时何地做了什么,只有个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故事,居然写的挺符合。

是说我们在神迹的初见...

关于我的传说很多,但关于她的传说就少了。也难怪我公布我们关系时,你们吃惊的样子。

还以为是高攀吗,哈哈! 那我不免稍稍得意了。

  

她的传说....元古上人你们都听过吧,那是她的男相。说到这里,你们都知道我们是势均力敌的了。

有人说我张扬,而她低调。随你们怎么说吧,说实话这事我没法解释,因为回顾这些年的历史,提到我的次教是更多。

但你们要说真正的高手都隐居避世,我可要声明,我和她都是这世间绝顶的高手。

  

关于她本来身份——天姑的记载,我想想。

几乎无人知晓她生于那年哪月,又在何时何地做了什么,只有个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故事,居然写的挺符合。

是说我们在神迹的初见,当然我们初见是在古神藏:话本嘛,不追究了。

不知是谁看见了,我记得是这样描述的:她一袭白裙,容貌倾城,指尖带起的华光随着神韵波动而在天地间掀起一重重金色巨浪。她轻轻吹出一口气,掌间冒出的火花点燃了整个禁制空间。

不过那不是初见,如果我记的不错,那次是我们去探神迹,那时我们已经相识很久了。

  

而她和我在古神藏的初见....那天我到的迟,无数古仙人葬身神禁..唉,我侥幸找到了一块千锻石逃过一劫。

我维续飞行了十多个小时,终于看见了古神藏的大门。

就在那时,漫天火雨忽然迸发开。不知是谁触动了古神禁制,那些禁制铺天盖地的朝我扑来。

  

禁制带有巨大的吸力,我运功朝着古神藏加速下落。

我忽然听见有人提醒我小心右边。

但见一团炫极天火擦着我的右肩飞过去,这是来自恒星内部的本源天火,真是险,那时我还只是一个普通修者,对这种烈性的天火只能躲。

那人用传音告诉我,这不是送我们出去的禁制。接着一团金色华光从我面前闪过去。

我没能看得清那是谁,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修者。那人的禁制法术应该很厉害,那时我是看不出这些禁制有什么不同的。

  

想来那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没能见到正面。

  

我一路凭着古仙器横冲直撞,最终落到了古神藏。

禁制关闭,我被困住了。

但我知道,危险还在后头。

要知道外面死的古仙人足有上百——勇于救人的全部陷了进去,能进到这里来的大概都不会是什么善人,当然包括我自己。

  

这次进到古神藏里的只有三个人,我,她,还有博聚。

我落到古神藏的地面上,这里自成一方天地。我看见一个她捋了捋她被热风暴吹乱的头发,这真是她为数不多的狼狈时刻了。她转过来笑吟吟的对我说:“我叫元古,我们结伴吧。”

我猜那时候我的头发比她还乱,但我当时是有些懵的,我就这么盯着她,然后点头。

  

后辈总写我当年见到天姑,天姑是如何如何的美,而我又是如何一见钟情。

哈哈,我倒要说——你们都没有福气见到的,她的美决然不是幻化或是功法改变,那时的楚同样只是一个普通修者,已然是美的倾国倾城了,后来的功法加持不过是锦上添花。当她转过来朝我笑的那一刹那,我知道我心动了。

  

当然我不能表现出来,我知道她的温婉善良都只浮于表面,我猜的不错,后来她简直叫一个杀伐果决,有时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动手时,她已经把阵给布好了。

她的气魄向来是我自愧不如的。

  

她总是以男相示人,她说为了挡桃花,但我猜还有另一层缘由,波纳古仙人并不服我们这些人的管理,尤其是我们中有神通的女性修者。

当我把推测告诉她时,她只笑,不说话。我想我猜对了,每每她以女性面孔示人时,遇到的无礼行为简直令人火大。

  

  

   

我开始修炼修神天鉴章之后,就有了神眼。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你们肯定说我神眼修炼到极致就是为了能看穿她的幻化。呵,不知好歹的小家伙们。尤记得当年我们去探神迹前,她推算到我得先修炼神眼,于是先拿贝冶丹即炼了一炉神丹,塞给我我吃,又盯着我练。

博聚在一边拍手叫好。还虚假的宽慰我:她对你很特别。说他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了,叫我机紧点。

唉,想想我只能回来继续修炼。

折腾了一个月,神眼总算是大乘,到了不必运功就可以看清所有禁制的地步。

自那天起我再也不想吃她贝冶丹鼎里的任何丹药了,喏,主要是也炼不出七集丹,她没有神奕力。

  

好像就是这个原因吧,最后一集丹有实丹孕出时,她故意把丹王留给了我的大徒儿,让我想要的话厚着脸皮自己去讨。

当然我也炼不出来,我的仙灵之气无法转化为神奕力。博聚就更别提,他每日的乐趣就是修炼和给我出馊主意。

但她只说我连炼丹都不会,丢人现眼。

那时候我就猜,我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

  

行吧行吧,我丢人就丢人吧,她的神通确实比我厉害,我的神眼那次在重重秘境中发挥了大用,看穿幻境,带着他们安全返回。

那天我让她拉着我的手,至于博聚,反正他跟不丢,让他自己飞。

博聚嘴上说着我终于学会追人了,实际上我们俩差点又掐起来。

  

  

   

我有神眼,她化为男相我能一眼看穿。

为了防止那群小家伙又要乱猜测我是不是喜欢男人,我平时跟她打招呼都不能盯着他笑。

  

说的就是那次古神藏开启,她笑盈盈的看着我,而我跟她行了个礼,眼睛死死的盯着天傩神。

厉禁君在一边笑呵呵的,他也有神眼,滴溜滴溜的转着,抓住这个机会找出点什么我确实喜欢男人的证据。


他当然知道元古是女的,但用他的话说:帝君看上人的男相都这么含情脉脉。

  

还有梵启君,浓眉大眼是个美男,平时风度翩翩的不说话,一开口就是:“小尺,你看帝君和元古上人。”

接下来就是尺勿语的欲言又止与德疏横和轩龙的困惑与惊讶。

乾善庸在一边偷笑,又不敢说话。

唉,这群家伙。

  

  

   

第三次开启古神藏,她忽然问我:“你觉得仙界怎么样。”

这一下算是戳中了我的心事,我正思考此后往何处去,仙界确实是个好去处。就听她说:“不如你去当个仙哭至尊。”

我当?怎么总感觉这是挖个坑给我跳。

  

她说她收拾波纳人就够烦心了,我不信。从她平时的所作所为,我不信她对这些权柄全然不感兴趣。

何况她明明是一个很有政治天赋的人,这方面我知道自己不如她。

  

“你不去我就去了。”她笑嘻嘻的说,这句反而是开玩笑了。

“那你呢?”我问她。

  

我指望从她嘴里说出点什么靠谱的,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我帮你指点江山。”

  

嗯,傀儡土皇帝是吧。这为后来仙界内政被频繁插手埋下隐患,废了我不少功夫才清理干净。至于她最后成了我仙界帝后,上手就分走的一半权柄,又另作话说。

  

那时她美她的,我爱我的,我当然可以让着她,但是原则问题不能让。

  

我和几个朋友联手,一路打过去,我的名字很快为各界知晓。

  

我没有叫上博聚,一是他不感兴趣,二是他若是来了,别说联手,我们俩先来个内战。

  

我早该想到的,权力这么有诱惑力的东西,谁能拒绝。

从我和七君结拜为兄弟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再也不是兄弟了。

  

我眼睁睁看着我昔日好友心口不一,他们招揽新飞升的仙人,自立门户。

他们开始给我下绊脚石,起初我并不想管,直到挑衅的手已经指着我的鼻子。

  

后辈不断崛起,新来的想要往上爬,身居高位的想要捍卫自己的地位。

我确立了十八罗天上仙,看得出来,一半都是野心勃勃之辈。

当然他们都是拥护我的,因为中立者都是我的敌人。

  

后来收的徒弟觉得我无情,他有了自己的一界之后,我心里暗笑。小家伙,当你真的见过人的野心后,脾气再好的人也不会心慈手软了。

我今天扶持他们,明天他们就会骑在我的头上,让我给他们行礼。

  

我记得那天那场闹剧,我拿着天将轮却下不了手。

元古说,如果我实在下不去手,她可以帮我禁制他们。

我就说她比我适合站在这个位置吧。

  

最终我用逆天宝镜把他们通通打下凡界重新修炼,仙界总算是消停了这么一会儿。再后来,挑拨离间,逐个击破,已经成了我信手拈来的事。我的名声越传越大,我越冷血,他们就越说我是个明君。

  

怪不得她不愿越来,这位置实在不是人待的。但她受到的压力又哪里比我少,她怕我心软,抢着出手,我怕影响她的修行境界,不敢留情。

  

要说你们帝后什么时候开始为仙界操心,我想是从我到仙界的第一天开始。只是那时候我不信她也喜欢我,还每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恨不得一天十趟的往琅环天跑。

让我得意的是,琅环天和仙界唯一的通道在青木林——我的潜修地。有没我的禁制放开,他们休想去打扰她。

  

琅环天,琅环天这个名字是我想的。她天赋异禀,学富五车,简直就是一本行走的典籍。

这当然也藏了我的私心,在古籍中,琅环指的是天帝的藏书阁,借指仙境。我想让她成为我的帝后,如果不能,至少和我的仙界有那么些关联。

  

她当时一笑,欣然定下。

我不知道她那时是否听懂,我想以她的见识,应是懂了的。

  

都说人生关键的就那么几个时刻,最后一次古神藏开启于我的意义,大约和我第一次狼狈落到古神藏是相同高度的。

我那时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境界的增长。

  

我记得那天,我笑着同她谈论仙界的事,仙界的小家伙们有时也颇为有趣。

那段时间她又开始研究符纸了,修行的岁月太漫长,我们卡在最后一步数万年不得提升,她闲来就翻翻古籍,学点新东西。

  

但见她笔尖蘸起一点朱砂,掌间运起灵力,在黄符纸上顺畅的画出神符。

这么说着,想着古神藏的事情,我的境界忽然又控制不住,倘若这一下让境界猛增,那结局就只能是自爆了。

  

真不知道她哪根筋跟我连在一起,马上就发现了不对,一张符纸就往我脑门上贴,这是贴僵尸呢。

原来她最近是捣腾控制境界增长的符咒——我对这方面没研究,我后来才知道她比我还紧张。

  

我盘腿坐在地上,当即取出我的转盘平衡仙灵之气,她帮我梳理仙灵之气,她的仙灵之气和她人一样霸道,这次要是没有她,我可能真就控制不住境界的增长了。

  

  

  

  

在古神藏见她迟迟不出来时,我忽然开始害怕。

我这辈子也没怕过几次,当年波纳古仙人的围堵,漫天的火雨,铺天盖地的神禁,哪一次我不是面无表情的处理完所有的事。

  

不能成神,会自爆,古仙人会大乱......这些可能性在我脑中都过了一遍之后,我终于承认,我最害怕她出事,我们并肩的时间太久,久到成为习惯,我害怕失去她。

  

我凭着神眼飞身穿过变幻无穷的禁制,落到门户中。

她正在破解一个禁制,被禁制的反冲力击的连退几步,我记得那时我的金尊神心剧烈的鼓荡着,慌忙间扶住她。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扶住她,她后来居然碰瓷我趁她不备对她上下其手,要求我给她跑腿......罢了。

  

  

  

  

有时我,她,博聚,我们三人合力推演破解典籍时,我就让他们来我的青木林。虽然我们的隐居地都挺宽敞,但博聚的潜修地太远,而她的琅环天有闲息闲融两姐弟,十分顽皮,我宁可派梵启君去。

  

闲息闲融是她好姐妹的孩子,当年也是葬身古神藏,养的久了,就当自己的孩子了。

这俩家伙和她长的一点也不像,脾气性格却跟她一模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闲息闲融这两个小家伙好像很喜欢我,每次我去,一个抱着我,另一个就往我肩上爬。她平时管他们修行念经,教他们待客做人,独独不管两个小家伙闹腾我,闹到什么地步呢.......就是我数十万年始终平和的神心也忍不住烦躁,想要收拾他们的地步。

真不知道博聚是怎么把天真天趣带这么大。

  

博聚又跟我讲,对孩子一定要严格一些。但是我打定主意,等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亲自养,言传身教潜移默化,既不能太严苛,也不能太散漫。

  

  

  

  

数百万年岁月,听起来很长,但也就这么一回事。

那天我和她去神迹,站在湖心,实化的幻境水天相接,上下一色,我终于对她说出了我一直想对她说的话:你愿意做我的帝后吗。

她笑,她说她愿意。

  

我爱她,我爱她的容貌,我爱她的才华,我爱她的野心 ,我爱她笑里藏刀的模样,当然也爱她偶尔的脆弱。

有时她会故意逗我玩,然后笑的像个孩子。

  

那天我们手拉着手回琅环天,闲息闲融冲过来,一左一右,抱着我喊爸,这俩小家伙。

  

这些年被人前辈前辈的叫,这一声爸喊出来,我才意识到自己真是个老人家。

  

我平白得了一儿一女,她顺手牵羊就把两个孩子塞给我管,让我教他们修行。这下除了仙界的小家伙,我还得管这俩闹人精。

  

有时候他们俩会向我求证我的某些黑历史,全是从厉禁君那里听来的,再一向梵启君打听厉禁君的近况,忙于修炼是吧,我才不信。

  

  

  

  

前两天她说她要闭关,怕我想念,因此不找什么公务接口,特地来陪我一会儿。我们谈了很多事,我们都即将踏上最后一步,离开之前,我萌生了写下这些故事的想法。

  

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推算很多新奇想法,独独推算我们若是没有相遇,怎么样都是空亡签。

应该是上天安排,我一定要遇到她。

  

世人说我是由她扶持,也有人说她看上的是现在我的地位和权力。

  

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一直相爱。

夜梵先生

【马图】研究所灵异事件

数生所时期的小甜文(或许?)


马兆一路堵车,但八点到实验室的时候,打卡机还是断电的。

唉。

马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哪个实验室敢让导师最先到,嗯,是他们数字生命研究所。

马兆推开学生办公室虚掩着的房门,学生们连个包都不假装摆一下,以表示自己来过。


最显眼的还是图恒宇的桌子,图恒宇这个好位置是其他师兄师姐挑剩下的,马兆路过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他有没有摸鱼。

今天图恒宇的桌子上摆了一个玩偶兔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女生追她送的。


马兆这么想着,拎着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继续昨天的工作,跑了一会儿代码后,程序报错了。马兆盯着电脑屏幕端详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一个错误来,他一脸......

数生所时期的小甜文(或许?)



马兆一路堵车,但八点到实验室的时候,打卡机还是断电的。

唉。

马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哪个实验室敢让导师最先到,嗯,是他们数字生命研究所。

马兆推开学生办公室虚掩着的房门,学生们连个包都不假装摆一下,以表示自己来过。


最显眼的还是图恒宇的桌子,图恒宇这个好位置是其他师兄师姐挑剩下的,马兆路过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他有没有摸鱼。

今天图恒宇的桌子上摆了一个玩偶兔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女生追她送的。


马兆这么想着,拎着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继续昨天的工作,跑了一会儿代码后,程序报错了。马兆盯着电脑屏幕端详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一个错误来,他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心想这真是诸事不顺的一天。


抬头一看,快九点了,他拿着杯子要去茶水间接点热水泡杯咖啡,顺便看看学生们到了没,尤其是图恒宇,本周效率严重下滑,而昨天竟然工作没完成就跑了。


往门口路过偏头一望,其他人都坐在工位上,虽然看起来像是刚刚到装个样子,但门口这位连样子都不装。


马兆想起隔壁主任说起自己四十岁不到就高血压的事情,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端着杯子走了进去。

“图恒宇到了就让他来我办公室。”马兆面色显然不善,虽然马兆工作时候一直都是这个表情。


相邻工位的学生小声说:“马老师,图师兄说他把文件保存在桌面了,需要您打开拷贝一下。”

马兆心里有些疑惑,他按下笔记本的电源,新本子,但启动很慢,毕竟不能指望一台每天跑程序跑的呼呼响的机子像是用来打游戏的那样快。


马兆看着桌面上的文件,伸手去白大褂兜里掏U盘,没有注意到桌子上的毛绒兔子脑袋突然转过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文件比较大,马兆看着自己U盘那感人的写速,权衡着到底是去买个新的还是去隔壁主任那里薅一个。


这时,兔子站了起来。

刚刚传话的女生瞪大双眼,用手指着毛绒兔子:“马马老师...卧槽...动了。”女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卧槽...”马兆也忍不住飙出句脏话。

看着眼前的毛绒兔子走到鼠标面前点开了Word文档,晃荡着用脚在键盘上踩出五个字:我是图恒宇。

说好的建国之后不能成精呢。


马兆双手微微颤抖,不断告诉自己,自己是个唯物主义者,肯定是今天起猛了。

马兆思考着一路堵车,代码报错和图恒宇变成兔子之间的关联。这时他的一个学生突然来了一句:图师兄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啊。

是垂耳兔,粉衣服,别说,真的。

马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马兆对着兔子问。表面上是冷静分析,实际上这样的行为才是最疯狂的,代表90后马老师已经接受了魂穿事实。

兔子扭头看着他,然后继续在电脑上踩出一行字:不知道。

有回车,居然还有句号。


马兆觉得不对,谁魂穿成了毛绒玩具还有心情打句号啊,97年的马兆回想着自己期望从便利店里出来就穿越到异世界的少年时代梦想,如果换成自己,肯定不会再加一个句号。

于是马兆捏着毛绒兔子的脑袋把它拎了起来。


“马老师,不要这么捏他的头。”有学生这么喊。

“马老师你小心图师兄会死掉的。”

他们喊的情真意切,马兆揪着毛绒兔子的耳朵,兔子挣扎了一下,然后陷入死寂,他掂量了一下,平静道:“重量不对。”

“啊?”大家都愣住了。


有好事者想伸手去拿过来看看,被马兆避开了,接着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马兆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代码写挺好,我拿去研究研究。”

“图恒宇到了叫他过来。”马兆留下了不知所云的其他学生。


于是数字生命所炸锅了,不仅因为图恒宇魂穿事件,还有马兆竟然对着这个毛绒兔子笑了,天知道马兆居然还会笑。



马兆喝了一口咖啡,拿着兔子研究起来。

兔子的长耳朵塌拉着,看起来傻乎乎的,背后有缝合线的痕迹,马兆记得图恒宇算是个没有生活常识,能缝成这样的倒也算是不容易。兔子的四肢有金属支撑,可以站在桌面上。躯干应该是添加了压感装置,马兆捏它的肚子和脑袋时它会做出挣扎动作。


这时候外面发出一阵骚动,马兆猜测应该应该是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到来了,马兆扫了一眼时间,九点十七分。图恒宇你完蛋了。马兆想。

门被敲了敲,接着办公室门被推开一条缝,图恒宇在外面试图通过一叶障目的伎俩偷偷观察马兆的表情。


“进来聊聊。”敢做不敢当,竟然还想跑,马兆一时生气,就差亲自动手把学生抓过来。

别人都怕导师,就图恒宇胆子大又顺杆爬。

就看着图恒宇贴着墙挪进来,马兆示意他坐去凳子上。


马兆看着他,叹了口气,吓得图恒宇差点从凳子上滑到地上向马兆求饶,就听见马兆说:“代码写挺好,这个躯干是隔壁的吧。”

图恒宇点点头。


马兆就知道是这样,隔壁人工智能实验室,他们主任不是添乱就是添堵,也正是马兆决心去抢了他们主任硬盘用的原因——谁让两人在学术上一直暗暗较劲。

可惜图恒宇只听见马兆说“写的好”,于是开始顺杆爬:“马老师,你觉得还能怎么优化一下。”


是还能优化...马兆刚刚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嘴上说的是:“你先把欠的工作交上来,另外,明天开组会。”

“啊——”图恒宇差点忘了明天就要开组会了,他这周还什么正事都没干呢,图恒宇面如菜色的坐着,生怕明天就被马兆逐出师门。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坐着。


马兆看了看自己报错的代码,今天计算机之神似乎不太眷顾他。那不如...“图恒宇。”马兆清了下嗓子:“你把我手上这个拿去优化一下。”


看着自己学生打开门走出去,马兆颇有些负罪感的喝了口咖啡,图恒宇姓图,图灵四舍五入也姓图,计算机之父会保佑他的。马兆这么想着,感觉负罪感减小了很多。

接着灵感忽然从马兆的脑袋里迸发出来,为什么不优化一下呢。对,应该优化一下。


马兆让图恒宇把代码发过来,然后开始琢磨,于是——

两天后,图恒宇因为代码跑不出来而熬夜加班。

马兆也没走,当然不是因为他的工作,而是他另有安排。



图恒宇正坐在电脑桌前敲着代码,整个人已经困得对着电脑疯狂翻白眼,就差磕头了。

马兆从外面路过,心想这应该是一个绝佳机会,按下Enter键,人工智能所的机器人就启动了。

于是困得半梦半醒的图恒宇听到了一个呼唤他的空灵女声,图恒宇瞬间醒了。

“谁?”

无人应答。

接着他的肩膀上被一双手搭上,触感冰凉。

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图恒宇在一瞬间脑补了所有都市传闻。

接着图恒宇所在的办公室爆发出一声大叫,图恒宇抓着女鬼的手臂往她的脸上就是一拳,然后夺门而出:“马老师——有鬼啊!”

图恒宇慌乱间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心脏突突的跳着,他拼命的向前跑。


关掉监控画面的马兆打开门,只亮了一盏灯的昏暗走廊里泄出一点光亮,图恒宇堪堪停住,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双手接住,他尽力冷静的说道:“马老师,那边有鬼,我们快走。”

“你冷静一下。”马兆心里本来好笑,但看着图恒宇的表情,他是真被吓到了。


马兆一时半会儿跟他解释不清,攥着他的手腕拉着他进了办公室,图恒宇躲在他身后,自言自语道:“我也没有干什么亏心事啊,马老师……”

“马老师,她会不会把你也一起害了。”图恒宇眼睛有些红:“马老师,要不你快走吧,小时候家里人算命说我命格硬,能大难不死,我……”


“图恒宇,冷静,听我说。”马兆拉着他,使自己保持不容置疑的语气。

图恒宇逐渐冷静下来。

“不要怕,可能是人工智能。”马兆说。

可是哪家人工智能会装鬼啊,马兆不动声色的把没关严的抽屉往里一关,里面装着各类恐怖片的碟片。

“这怎么可能……”图恒宇呆呆的看着他。

“我们出去看看,也许是出故障了。”马兆说:“你牵着我,跟在我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廊中央站着个人影,体态有些诡异,鬼的后脑勺还闪着诡异的蓝光。

难道是坊间传闻的鬼火,但此时图恒宇大气不敢出,更别说向马兆发问。

图恒宇的紧紧抓着马兆的手,好像只有抓着他的手才能获得些许庇护。


马兆往前跨了一步,赶在“鬼”下一步动作前关掉了人工智能的电源。

图恒宇摸索着打开走廊的灯,眼睛有点不适应骤然到来的强光。

这下他才得以看清楚那是个金属架子。

和他装到毛绒兔子里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设计。


“居然真的只是人工智能。”图恒宇终于鼓起勇气凑近端详,那双搭载他肩上的手是金属的,可不得冰凉彻骨。

马兆不露声色道:“我去和对面交涉,什么破人工智能居然能放到我们所来。”

图恒宇真的就信了,马兆暗暗庆幸这玩意儿没有被图恒宇摔了,不然少说得赔个几十万。

更麻烦的问题是,图恒宇不敢回寝室了。


“马老师。”图恒宇站在他面前,眉关紧锁,活像被吓坏的小孩:“万一外面真的有鬼怎么办。”

马兆知道玩笑开大了,这下不管也得管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马兆说。

坐在摩托后排的座椅上,图恒宇揪着马兆的衣服,因为是在校内低速行驶,两人都没有带头盔。


夜风呼呼的吹着,不知道哪里飘来一阵夜来香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甜蜜。

还好有马兆在。图恒宇这么想。

送到宿舍楼下时,图恒宇跳下车。


“马老师,你看过回魂夜吗?”图恒宇突然这么说。

“看过,怎么,你怕楼梯里遇到鬼,要我送你上楼?”马兆问。

图恒宇刚要摆手拒绝。

马兆就已经下车,停好摩托:“走吧,送你上楼。”


眼看已经过了宵禁时间,马兆和宿管大叔交涉了半天,终于能够进去。

“马老师,你真好。”图恒宇看着他说。

走到宿舍门口,马兆示意他快进去,向他招了招手,然后转身下楼。


摩托启动了,夜风依旧呼呼的吹着。

为什么不生气,居然还要开同样玩笑,关于自己种种异常的原因,风尽力吹散着一切,马兆不想得知。



————

于是图恒宇在多年后研发550W时,坚持要求使用红光,并且搭载男声。

同事们不理解他的意图,站在图恒宇近旁,因为当年吓了倒霉徒弟而心怀愧疚的马兆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的说:“那就这么定了。”


图恒宇意外的看向马兆,没想到他依然是第一个支持自己的。

但马兆这次却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

夜梵先生

【图马图】航向

SUMMERY.

你说我是你的航向,但你是点燃我这灯塔的星火


*if26岁的马兆与13岁的图恒宇相遇


那还是图恒宇第一次见到马兆,对方穿着一件工科男标配的POLO衫,站在台上,集训营的老师说这是专门请过来的几位专家。图恒宇躲在后排,悄悄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发朋友圈配文:中科大的衣品就是很别致。

哪料想在马兆几人的眼里他们的审美同样被嘲讽了一番,这群十几岁的男娃娃袜子非得包着裤脚,女娃娃的刘海像鲶鱼须。年代不同,年代不同,九零后不懂零零后。马兆心里这么说。


马兆其实不想来,他还有项目,但他那坑人的博导非得忽悠他来给实验室赚点外快。

实际上他们作为重点单位,哪里差什么......

SUMMERY.

你说我是你的航向,但你是点燃我这灯塔的星火



*if26岁的马兆与13岁的图恒宇相遇



那还是图恒宇第一次见到马兆,对方穿着一件工科男标配的POLO衫,站在台上,集训营的老师说这是专门请过来的几位专家。图恒宇躲在后排,悄悄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发朋友圈配文:中科大的衣品就是很别致。

哪料想在马兆几人的眼里他们的审美同样被嘲讽了一番,这群十几岁的男娃娃袜子非得包着裤脚,女娃娃的刘海像鲶鱼须。年代不同,年代不同,九零后不懂零零后。马兆心里这么说。


马兆其实不想来,他还有项目,但他那坑人的博导非得忽悠他来给实验室赚点外快。

实际上他们作为重点单位,哪里差什么经费,明明是找个借口把他支走罢了。

不过以他的影响因子,留校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这两个月来广东给孩子们搞信息学奥赛的冬令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正好也给了他整理思路和转换研究方向的时间——比起传统的人工智能方面,他还是对于新兴的“数字生命”计划更感兴趣。

正好他的毕业论文涉及到这方面的内容,或许...当然这个想法过于跃进了,就算同级的人都认为他是天才,他也收到了国外多个实验室抛出的橄榄枝,但他总是明白着的,拥有自己的实验室还是有些困难。


马兆讲课的语速很快,语调也如同他那毫无表情的面庞没有变化。

这照理说应该是学生犯困的最佳人选,不过他手底下的学生都很信服他。只因为那一句平淡的:“我是中科大博士生马兆,主攻人工智能方向。”

一石击起千重浪,手速快的人已经在百度上搜出了结果。

“卧槽!大佬!”几个活跃分子已经拍着桌子大吼大叫,马兆礼貌性的笑了一下,低头拿书,却意外对上第一排少年热切的目光。


“你是10年的?”马兆皱眉。

“嗯。”图恒宇用力点点头:“我们差了一轮多。”

“.......”


最活跃的不一定是最有天分的,但眼前的少年显然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合拍的。

比如讲题。

“直觉就是这样。”少年理直气壮,全然不顾其他人的表情,和他当年一模一样。

马兆在一边看着,知道以图恒宇的水准还是讲不清楚原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粉笔:“直觉对了,水平差点。”

接着在黑板上唰唰写下公式,他看向图恒宇:“这个意思?”

“老师您真懂我!”

“......”不能说这小子没有说话的艺术,只能说不是很多。

当然马兆不在意这种直肠子式的表述,看别人眼色看习惯了,他甚至有的喜欢少年们毫无顾忌的发言。

“记下来,另外还有一种解法,大家可以看一看。”马兆把黑板拉到中间,他总得装出个老师的样子,敲敲黑板又侧过身,在另一块板子上写起字来。


比如闲谈。

说实话马兆觉得图恒宇对某一事物的探究是有点执着的,听完马兆讲的课就知道他肯定是领域内大神,每天拿着相关问题来问他。

大到发展前景,小到编程算法,图恒宇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接着被马兆制止:“你知不知道再问下去就算泄密。”

图恒宇眨巴眨巴眼睛,摆出一脸无辜:“可你不也回答的很开心吗。”

小崽子怎么敢揣测圣意,竟然还全都是他当时疑惑过或者现在也在思考的问题,然后马兆给了他一记眼刀。

图恒宇一脸无辜的瘪嘴,马兆偏过头去,不得不说作为整个集训队伍里最帅的小孩,图恒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的杀伤力真的很大。

差点就心软了。马兆想。长那么大眼睛,鼻梁也好看,难不成是哪国小间谍。


合拍。

马兆坐在办公室想起一句:知己难寻。

窗外下着雨,广东的冬天依然有二十多度,马兆穿着一件衬衫,空气中泛起一阵潮气。今天的课已经备完,马兆的思绪又回到了他的项目上。

人生的路很长,但要紧的就这么几步。

马上要博士毕业的他,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马兆在几天前收到了Norns(诺恩斯)组织的邮件,邮件的内容仅仅是一张组织的图标,据说每年各大高校人工智能以及物理学相关的优秀毕业生都会收到类似的邮件,因为对方保密性极强,UGO查到目前也只得出结论:于太阳危机时期成立的民间技术组织。

他们想干什么,是自己已经达到了加入的水平么,又或者是一种昭示,作为自己正在走向他们组织的预示,马兆暂时不去想。

现在国际上有几种呼声,而北美的量子计算机技术在短短几个月内突飞猛进,是接受邀请到国外,又或者是留在国内。

数字生命只是一个概念,或许去知名实验室完成他的博士后工作才是更明智的选择。

手机闹钟忽然打断了马兆的思考。

马兆从杂乱思绪中抽离,电脑屏幕闪着诡异的光,接着他按掉闹钟,夹上书就往教室去。

教室里湿溻溻的脚印到处都是,学生们还在乱着,看见他进来才安静下来。

每一步选择都艰难。他看着台下的少年们,如是想。


“谢谢马老师。”图恒宇拿上书,走到门口时还磨磨蹭蹭的往后看。

“有话快说。”马兆扫了他一眼,言简意赅。

图恒宇眼睛转了一下,露出一点神神秘秘的笑容,马兆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果然少年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马老师,你知道生物备份工程吗?”

马兆喝了口水,低头像个老领导一样往杯子里吐着茶叶,没有搭话。

图恒宇摸不清他的意思,纠结了一下,腼腆的笑着说:“就是什么意识备份啊,什么的……”他看着马兆八风不动的表情,又继续补充:“我听说印度那边已经有实验室了,中科院是国内最厉害的单位,马老师…”

马兆“嗯”了一声,继续评鉴茶叶。

敢情就听见马老师这一句啊。

“又是保密内容吗?”图恒宇显然有些失望。

“不算,准确来说国内还没有开展相关项目。”马兆终于喝完了他的半口茶:“不过我对此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察觉到少年好奇中夹杂着兴奋的目光。

“我个人认为,这是一项很有前景的工程。”马兆说。

“老师那么厉害,会去主持这项研究吗?”图恒宇问。

马兆看着少年不谙世事的样子,轻轻的笑了一下:“你知道拥有自己实验室的条件吗?”

图恒宇摇摇头。

马兆话锋一转,说道:“也许吧,也许会有。”

图恒宇有些不明所以,随后反应过来马兆回答的是自己的问题。

“你怎么看待意识备份?”马兆忽然问,在问题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便已经拥有了答案。

图恒宇摇摇头,他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似乎对方的语气更像是寻找认同,而不是在提问。

马兆却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即使肉体业已死亡,那么意识备份的作用,即确保他死后能够上天堂。


马兆放下餐盘,把雨伞放在脚边,和少年的谈话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盘旋。

他拿起筷子,广东的菜没有辣口的,叫他这个安徽胃吃的不习惯。

不过算算,冬令营已经过去大半了,月底他就可以回去。

他抬眼就看见图恒宇笑嘻嘻的端着半碗饭从对面桌挪过来。

“干嘛?”马兆抬眼。

“我想通了,但是我找了你三趟都没找到。”图恒宇居然还敢怪他不在办公室。

马兆忽略后半句,语气平淡的说:“说说。”

“哲学里有个很重要的概念,向死而生。”图恒宇吞了嘴里的饭,煞有介事的说:“人类最大的勇气是理性,而数字生命不是我的意识的断面,而是我的延续。”

“你的结论。”马兆有预感,少年的最终答案将与他指向同一处。

图恒宇说道:“我需要确保我死后能上天堂。”

很奇怪的,马兆像是松了一口气。

图恒宇放下筷子:“马老师,你会展开这项研究吗?”

这是他第二次发问了。

沉默良久。

“那你在少年班课程结束要选什么专业呢?”马兆反问。

“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主攻量子计算机方向。”图恒宇说。

马兆点头:“数字生命项目需要量子计算机的研发人员,我期待你的加入。”

走出食堂,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图恒宇表示他没带伞,要跟马兆挤一把伞。

看看少年空空如也的双手和篮球裤,就知道他肯定是从球场上过来的。

“站近点,伞小。”马兆说。

学校的排水做的不算好,地上有大片的积水。

马兆举着的伞向图恒宇这边倾斜。

图恒宇突然说:“马老师,我看过你本科时候的论文。”

“哦?”

“按年龄算,你也读少年班吗?”

“是啊,零几年那时候特别风靡奥数,我从小学就被拉去奥数补习班,最后高一拿了个奖,就去少年班了。”马兆说。

图恒宇呆了一会儿,说:“零几年……马老师,我就说我们有巨大的代沟吧。”

马兆被他气笑了:“那可是黄金时代,你们现在的小崽子不懂。”

面前有个水塘,图恒宇脚下一滑,被马兆眼疾手快捞住,不至于梭到地上。

图恒宇惊魂未定的抓着马兆的上衣,再差一点就能扒上马兆的裤子。

“小心看路。”马兆拿出长辈的语气。

松开手的时候他触碰到马兆的指尖,青年好听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又沉默走了一段,图恒宇突然问:“那如果我们相遇在黄金时代呢?”

如果我们相遇在黄金时代,你会是什么样。

这句话莫名带了些暧昧的意味,马兆却并没有关注这些。

“现在也很美好。”马兆回答他。

好像只是作为师长这么劝慰。

图恒宇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却也不知道他想要的答案。


图恒宇坐在座位上,忽然听同学说起冬令营结束的事项。

“马老师他们要回安徽了。”

图恒宇做题的笔忽然顿住:“几号走?”

同学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20号。”

今天17号。

照理说冬令营结束就是除夕了,然后是春节。图恒宇拿着他的成绩单可以到处收压岁钱了。

可是他忽然不想他们走,准确来说是不想马兆走。


图恒宇的晚自习请了假。

少年揣着几百块钱,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街上。

给马老师送点什么呢。图恒宇想着。

太贵的肯定不行,马老师肯定会说这是收贿,太便宜的也不行,显得敷衍。

排除飞机上不能带的,想来想去,他包了盒糕点,又挑了点坚果。

最后在马兆打开办公室看到自己桌上插着一支桃花,摆着一些贴着图恒宇写着“预祝新年快乐”的年货。

送桃花是做什么。

“提前过情人节呐?”同事进来说,马兆没做声。

最后还是一个广东同事解释那也算年货,在粤语里念作“宏图”,插在厅堂表示大展宏图,是祝福前程似锦的意思。只是一般不作送礼用。

马兆听完倒隐隐有些莫名的遗憾了。


在冬令营里被收了手机的少年硬是缠着他给自己发了好友验证。

临行前一天,图恒宇给他发来了消息:您是我永恒不变的灯塔。


马兆没想到自己要出发的时候小家伙们会来,他一眼就看见图恒宇在人堆里。

“马老师,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图恒宇问。

“如果你足够努力,我们会相见的。”马兆嘴角微微上扬,目光直直对上图恒宇的眼眸:“等你考来中科大,我就那些现在还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他关上后备箱,往后看了一眼,朝他们挥挥手。

车子缓缓启动,马兆打开了微信界面,看到图恒宇那行字,然后打下一行字:回去的路上小心。

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预祝除夕快乐。

关上手机,他的侧过脸看向后方。

车子已经驶出很远,六百度的近视当然看不清远处的少年。

他感觉少年还固执的站在那里,却不知道对方眼眶通红的看着他远去的方向。

马兆面无表情的坐在车厢里,图恒宇大概不会知道。

你说我是你永恒不变的航向,你却是点燃我这灯塔的星火。

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


当几年之后,马兆拎着饭盒回实验室,脑中盘算着今天早上的数据,他看见少年坐在路边,看样子有些焦虑。

终于等到他了。

于是马兆对他说:跟我来吧。

  

  

  

(我考完高考辣,我又回来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