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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乐的腿毛

【番外】所谓斯莱特林友谊(下)

summary:如果一个人不漂亮,不聪明,性格糟糕,家庭怪异,从不慷慨,从不包容,那她是不是活该一无所有?


避雷:


1.《离婚》番外

2.布潘德(友情)等边三角,含哈德

3.意识流,ooc,略致郁,注意避雷

4.一如既往的狗血



“他在那里!波特在那里!”潘西尖利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快把他抓起来!”


话音刚落下她就后悔了。她想起德拉科让她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巴,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一排又一排的人站起身来,面对着她挡在波特面前,无数目光落在她颤抖的手臂上,他们的魔杖蓄势待发。


潘西愣愣地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恍惚间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德拉科了。...

summary:如果一个人不漂亮,不聪明,性格糟糕,家庭怪异,从不慷慨,从不包容,那她是不是活该一无所有?


避雷:


1.《离婚》番外

2.布潘德(友情)等边三角,含哈德

3.意识流,ooc,略致郁,注意避雷

4.一如既往的狗血




“他在那里!波特在那里!”潘西尖利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快把他抓起来!”


话音刚落下她就后悔了。她想起德拉科让她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巴,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一排又一排的人站起身来,面对着她挡在波特面前,无数目光落在她颤抖的手臂上,他们的魔杖蓄势待发。


潘西愣愣地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恍惚间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德拉科了。


她的纸飞机还留在太阳和时间的空隙里,灵魂和皮肉却被撕扯着前行。


救世主离校逃亡后的某一天晚上,她的母亲给她寄了信,把她拽回家里耳提面命;他们把德拉科寄给她的东西全部封在箱子里,扔进漆黑的地下室;常年不见面的父亲戴上了狰狞的食死徒面具,冷笑着告诉她马尔福完了,她这个本就无用的女儿也没用了。


回校后她开始独行,左臂上挎着她昂贵的小牛皮包,半旧不新的裙子规整地盖在校袍下方。走廊上曾经被她趾高气昂讽刺过的学生开始反击,嘲讽斯莱特林松散又虚伪的友情,而同院的同学由于老帕金森迅速和马尔福划清界限的行为对她的境遇冷眼旁观。


所有人被强迫着站队。正义和邪恶之间划了一条浅薄粗暴的线,有人热血沸腾,就有人浑浑噩噩。


布雷斯警告她不要在这种时候和他扯上关系,就当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达芙妮这个还算和善的室友和她的交谈也变得诡异起来,好在对方还有个妹妹,不至于像她这么狼狈。


可这一切都没能让她学会管住自己的嘴。


伏地魔说他会等到午夜,伏地魔说只要把哈利·波特交出去。


于是所有人都聋了,所有人都哑了;所有人都像个瞎子一样,死死盯着救世主,却又假装没看见他;所有人都站在了正义的那边,正义的窒息将整个礼堂填满。


斯莱特林只有沉默,即便他们的想法一致,但潘西知道她和他们是不同的:她比他们所有人都愚蠢,因为她发出了声音,没有保持沉默,所以她让整个学院陷入了困难境遇。


只有她能听见声音吗?只有她能张嘴说话吗?


哈利低声表达着自己的感谢,潘西却被难堪和尴尬淹没,因为她蠢笨,因为她邪恶,因为她活该。


布雷斯顶着无数人戒备又敌视的目光突兀地站起来,凳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穿过为了“保持距离”故意隔开的座位走近,把校袍后的兜帽给她拉上,握住了她的手,即便脸色难看也还是放轻了声音和她说话。


“走吧,潘西。”


“去哪里?”


“休息室,躲起来。”


潘西愣愣地跟在布雷斯身后,鬼使神差撇过头,看着拥抱在一起的格兰芬多三人组,他们严肃地交谈着什么,眼神却坚毅有力,相互扶持,相互鼓舞,相互信任,相互理解。


而我真的好羡慕。


布雷斯握着她的手,他的手心冰凉,和她的心脏一样。


她知道布雷斯和德拉科同她一样,无比羡慕和嫉妒他们。只是布雷斯选择了冷眼旁观,而德拉科更倾向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则是那个没有自我的人,和布雷斯站在一起时为德拉科幼稚的行为叹气,和德拉科站在一起时指责布雷斯的不作为。


有什么区别呢?大家一样内心丑恶。


精彩的冒险,危机中真挚的友谊,每学期都会流传到整个学校的传奇故事,没有一件和她潘西有关,她连故事中一个有名有姓的反角都算不上。


可她又没有那么嫉妒。她曾在帕金森夫人的生日宴会上拉着他们一起去了溪边,她欢呼着脱了鞋踩进清浅的水里,月亮在波光中被她踩碎;德拉科蹲在岸边,一边骂她神经病,一边紧张地帮她把长而厚重的裙摆抱在怀里;布雷斯笑得跟要昏厥了一样,悄悄给潘西使眼色,准备把毫无知觉的德拉科也踹进水里。


我们也像你们一样,紧密联系在一起。


她转过头,向前快走了几步,和布雷斯并肩同行。


“我做错了事,对吗?”


“没有,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没说出来。”


“所以下次你得聪明一点。”


“我还会有下次吗?”


“会有的。”布雷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重复道。


“会有的。”


———————————


无论哪一方胜利,布雷斯都无所谓,他平静的态度让潘西冷静了下来。他们靠在休息室的壁炉边上,沉默着等待消息。


“潘西。”布雷斯的声音很轻,并不想让潘西听见。


潘西在昏暗的环境中回头望他。


“我去马尔福庄园的时候,德拉科带我看过他们家的一些密室。”


“所以?”她知道德拉科回家以后再也没出来过,她隐隐明白了一切,但她不敢说。


“如果波特赢了,”布雷斯顿了顿,像是在做心理建设,“我会带他去找德拉科。”


潘西长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


她什么也不能说。


“……为什么,”她再次感到霜雪覆盖内脏,冻土堵住喉舌,声音嘶哑又难听,“为什么要和我说?”


她不能说出口,你不是选择中立吗,为什么上赶着给救世主示好;她不能说出口,德拉科会没事的,波特一定会救他;她不能说出口,你别去,你和我留在这里,等他们解决一切什么都不做,然后迎来结局。


她什么也不能说。


“因为我不是圣人,”布雷斯也转头死死盯着她,眼睛里没有情绪,潘西却觉得他想哭,“我不想默默地做事。”


“我不明白。”


“你明白。”


有人陆陆续续地回到这里。目不斜视地通过他们身边,把自己藏回寝室里。


“如果有一天,潘西,”布雷斯打破沉默,向她伸出手,她却没有动弹,僵硬地立在那里,像个死人,“如果,遇上了一种情况,出卖我你们才会活下去,你会怎么做?”


“我——”


“德拉科做不到,对吗?”布雷斯微笑起来,他的眼睛暗淡,对潘西来说却足够明亮,“他会害怕,他会简单地思考我的未来,然后在恐惧中拒绝这种要求。”


“你什么意思?”潘西开始流泪,她知道什么意思,她和布雷斯是同一类人。


“而你会毫不犹豫出卖我。”


“你可以不去——你可以不被——”潘西扑上去死死搂住他,费力地将句子从胸腔里挤出来,她怀疑自己根本没发出声音,“可以不是你,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任何不相关的人——”


就是不该是你。


“战争里总有人要死的,潘西。”布雷斯拉过她冰冷僵硬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


“而我会感谢你的出卖。”


———————————


布雷斯·扎比尼的葬礼只有三个人没去,他那逃亡到国外的母亲,他的好友德拉科·马尔福,还有潘西·帕金森。


潘西看着母亲平静地把疯狂的父亲送进阿兹卡班,再回到家来给她那些交好的妇人写信,邀请她们来小住几日。


潘西一直沉默,但她还是碍了帕金森夫人的眼。


“本来以为马尔福完了,谁能想到救世主能力保那个没用的继承人?”


“你和你父亲一样没有眼光,抛弃马尔福选择扎比尼,现在那个小子因为赶着上前巴结救世主,被食死徒报复丢了性命;你们白忙活一场,哈哈,什么都没捞到,愚不可及。”


帕金森夫人即便是写信也摆出一副睥睨的嘴脸,一刻不停地数落着:“你也是,判断局势都做不好,非要在最后关头得罪波特,没用得一如既往……”


潘西默默地站起来,她有些愤怒,但她还需要思考——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在嘴边小口地吞咽着。


她知道布雷斯的行为,一是为了他自己,站在中立角度稍稍投靠光明方向,为他今后的生活便利做铺垫;二是为了德拉科,他们多年来的感情让他去做一些努力,将他尽早从困境中解救出来;三是为了她潘西,为她的愚蠢买单,为她的恶毒向救世主道歉。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窃喜。


她只是不会预言,她没有预见到意外和死亡。


于是她一次又一次在心里盘算着,把罪恶分成三份,一份给棺材里的布雷斯,一份给圣芒戈里躺着的德拉科,最后一份留给自己。


但一个人的灵魂与善意太过沉重,即便只是其中一部分,她也无力支撑。


“马尔福那个继承人怕是要成为家主了吧?他也没去葬礼,不然我一定赶着你去,别放过机会;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东西,下学期你就转学去布斯巴顿,霍格沃茨不会欢迎你的……”


潘西却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听到了德拉科的事,她知道还有人和她一样负重前行,于是肩颈处的重压减轻,也让她再次有了勇气。


“母亲。”


她打断了帕金森夫人喋喋不休的恶语,高昂着头颅,睥睨着这个性格一成不变的女人。


“我想你明白,我才是帕金森家的新任家主。”


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她要回霍格沃茨去,她要见德拉科,她要寻求帮助,她要将覆盖在心脏上的枷锁移除出去。


“带上你那些不入流的长舌妇朋友,你的珠宝和行李,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吧。”


———————————


最开始她是高兴的。


即便面临了很多的不公和针对,但她还有德拉科。


他会在休息室等她,下课后并肩行走,会记得她的喜好,把不知道谁寄给他的糖分给她。


他们还是和往常一样相处,避开了一切相关话题,朦胧又自欺欺人地生活着。


她以为她能这样永远活下去,因为愧疚和恐惧被人分担,她能在缝隙里喘息,然后把肮脏东西统统掩盖在光鲜外表下,支撑着她空洞的心脏跳动,永远活下去。


直到她做了个噩梦,梦里她踩在帕金森庄园昏暗的走廊上,烛光依次亮起;她推开母亲的房门,骄傲地举起手里的两朵纸花,然后母亲微笑着拥抱她,给她端来饼干,给她说圣诞快乐,要求她下次邀请她的朋友来做客。


她醒来时泪流满面,内心无限恐惧,胡乱披上外袍冲出房门去找德拉科。


德拉科没去睡觉,他坐在休息室里,面对着壁炉说着什么。看到潘西愣了一下,熟练地掏出手帕递给她。


“你是怎么做到的。”潘西没有接,她知道自己在崩溃,她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自己无知无觉,“你为什么能做到?”


“什么?”


“你不会梦见他吗?我们没去他的葬礼!我们因为害怕所以没有去见他最后一面!”


“谁?”德拉科困惑地皱起眉,伸手去拉潘西,希望她能冷静一些,“你在说谁?”


“布雷斯!”潘西几乎是嘶吼着把他的名字喊出来,她仿佛看见了利刃刺破虚假的防线,她梦想中的生活被拽出了龟壳,“布雷斯·扎比尼!”


德拉科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她,他抬起手指向壁炉,一字一句把她眼前的屏障撕开。


“你在说什么?布雷斯一直在这里啊?”


她没有想到这个世界是如此公正的,有些东西避无可避。


“哦,对了,”德拉科侧过头,眼睛里映着火焰,烧光了潘西仅有的侥幸,“他让我过去。”


潘西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感受。她看见被她精心分裂的东西重新聚合在一起,愧疚、后悔、恐惧、自责,再一次落在她的背上。加倍沉重,加倍痛苦,她的脊椎佝偻了下去,再也直不起身来了。


她尖叫着冲了出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个无能又恶心的坏人,她害死了她的朋友,还救不了另一个。她跟随一个低年级学生冲进了格兰芬多休息室,心脏里的难堪和羞愧向上攀爬阻止她开口,血液里的绝望和恐惧却冲破一切,让她能上前撕扯救世主不放手。


“救救他,救救他,我求你了,你救救他。”


救救他,然后我就能解脱。


波特搂着德拉科,神情比她还要崩溃,他也有救不了的人。


她沉默着流泪,目送他们离开,然后踏上楼梯走回寝室,无意间翻出从家里带来的酒,打开它们,一瓶接一瓶地喝。


后来她醉倒在床边上,酒精烧烂了她的食道和胃,空气从她身体里抽离,她胸腔闷痛,灵魂枯萎,她想痛哭一场,但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恍惚间她也看见了布雷斯,吊儿郎当地坐在边上,对她摆出那副事不关己的讨厌嘴脸。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布雷斯,她不是德拉科,她还没有那么愧疚,她还没有疯。


“你会原谅我吗?”


她的嘴张张合合,酒气和她污浊的灵魂一起涌出来。她的眼睛没有焦距,费力地看着眼前的布雷斯;恐惧也有,想念也有,催使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提问。


“你会原谅我吗?”


布雷斯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缥缈,手掌冰凉。


“战争里总有人要死的,潘西。”


———————————


潘西33岁那年的圣诞节,波特家健壮的猫头鹰一头扎了进来,撞翻了她书桌上的酒瓶——她最近最喜欢的雪利酒。混乱的巨响将她从梦中惊醒。


她胡乱抱怨着什么,伸手捉住那只胖鸟的翅膀,从它身上取走自己的圣诞礼物。


德拉科这几年来越来越敷衍她了,拒绝送酒,也拒绝送钱。今年更过分,只有一个摸起来不厚的信封。


潘西半闭着眼睛摸索她的魔杖,想让昏暗的房间变得亮一点,但怎么也找不到,于是举着信封凑到香薰蜡烛旁边,眯着眼睛艰难地想要读清楚。


信封里有朵新折的纸花,墨绿色硬纸,边缘整齐,褶皱里洒了细金箔;还有一只旧的纸飞机,潘西认识它的原材料,她上学时用来打草稿的羊皮纸——她向德拉科道歉时折的那个。


酒精的作用还没消退下去,于是她的心脏和血液同时躁动了起来。耳边风声轰鸣,拉拽着她的灵魂回到十多年前的教学楼,在太阳和阴影里看着纸飞机下落,落到对方金色的头发上。


她几乎是暴躁地扯开羊皮纸,上面两段截然不同的笔迹都已经褪色,她明白为什么回信现在才到她的手上,她也从没有期待过答案。


“如果一个人不漂亮,不聪明,性格糟糕,家庭怪异,从不慷慨,从不包容,那她是不是活该一无所有?”


15岁的她字体不够圆滑,框架松散,只能勉强说得上整齐。但德拉科字里行间都是精致漂亮,每一个单词都向右倾斜。因为写得过快,墨水被甩出去了两滴,晕在折痕缝隙里。


“嫉妒与虚荣伴随我们一生。”


潘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她想得到的答案早就得到了,当年没收到回信她就知道德拉科一定会选择原谅。


她把羊皮纸放进抽屉里,漫不经心地把纸花夹在手指之间拨弄。


技术见涨,潘西无聊地点评着,明显有波特那个无聊的手工王者帮忙的痕迹。


香薰蜡烛甜腻的香味混着蒸发的酒气灌进她的口鼻,她在混沌间指尖稍稍用力,精致的纸花翘起一角,露出颜色略淡的内里来。


潘西尝试把它叠回原样。但她头昏眼花,纸张又坚硬,于是自暴自弃,干脆直接把它拆开来,下次让德拉科现场给她折回去。


她看见了写在内里精致漂亮的字句。


“潘西,圣诞快乐。”


她骤然愣在原地,浑身像泡在冰水里,酒醒了,梦醒了,一切都醒了。


她像疯了一样冲出房间门,几乎是一路连滚带爬地闯进地下室,在灰尘与蜘蛛网中癫狂地翻找着:她掀开了油腻的遮雨布,推翻了腐朽的架子,打碎了无数陈旧的瓷器,终于在角落找到了那只箱子。


她徒手拽开了锁,长指甲劈折也没感觉到。她从底层捧出被虫蛀坏的日记本,粗暴地翻开。里面的纸花完好无损地夹在内页,边缘规整,永远艳丽。


她喘着气将两张纸拆开。


报纸的内里是淡绿色的纸,上面是布雷斯锋利又飘忽的字迹,他写着,“潘西,圣诞快乐,祝你永远坚毅”;另一张材质和今年的很像,折痕遍布,还是奇形怪状,德拉科在上面写,“圣诞快乐,祝你永远幸福”。


她快要失去呼吸,紧紧捏着两张陈旧的纸,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踏上走廊,带着满身灰尘向房间走回去。


她小时候希望这条走廊再短一些,因为黑暗和恐惧,还有走廊尽头的母亲。


她如今却希望这条走廊再长一些,因为她时隔数十年才认识到自己的失去,失去她本以为她没有的,一直嫉妒和渴望的东西。


她终于在圣诞结束之前回到了房间,开了灯,铺开羊皮纸,给德拉科回信。


“我亲爱的德拉科,圣诞快乐。”


她一字一句地喃喃着,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


“谢谢你的关心,我一切都好。”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眼泪落在纸上,混合着酒气晕开了墨迹。


“你不要担心我,我是帕金森家的现任家主,我还年轻漂亮,我还很富有。”


她重新翻出一张纸,没有放弃哭泣,也没有放弃回信。


“我永远坚毅。”


“我永远幸福。”



END.



我好骄傲!我的哈德到番外里都是甜的!


写这个番外的原因很复杂。


我看电影的时候觉得潘西长得很漂亮,看原著才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优秀的人,甚至很讨厌。但我三观跟着脸走,希望她可以有一个好的结局。然后当年幼稚的我跑去贴吧看文,被太多苍白的斯莱特林“洗白”文学深深地雷到了,从此好多年都不敢再看hp同人(


于是我自己动笔的时候不想去表达那种在我看来不正确的观点。因为做错了事是要承担责任的,来自法律的,来自自己的。我写的时候特别难受,因为我知道处在同一境遇下我的选择会和她一样,我会去向往那些有美好品质的人,也会去嫉妒,也会不甘心。但我最终想表达的是一定会有适合自己的方式,也就是所谓“斯莱特林式友谊”:没有那么多感人肺腑故事,平淡的陪伴也很棒很不错,没有那么多真真假假,而应该是冷暖自知。永远不要去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一定要坚毅,然后幸福地活下去。


几年前不知道在哪里看了一段讨论,大概是讲佛教里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方提出质疑,认为这样是不道德的,不公平的,对那些一直善良的人来说这是一种讽刺。但另一方的解释却是,一个人,不论他是怎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当他决定“放下屠刀”的那一瞬间,他的惩罚就开始了——意味着他会反思自己的行为,他会被自己的心灵和灵魂上的痛苦折磨。


在我看来潘西是一个性格很坏的女生,冲动,自私,遇到事情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推卸责任,选择逃避。

但她一定不是那么坏的,她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会勇敢去面对自己,然后“放下屠刀”,得到来自自我的宽恕。


当然我写完以后就知道我狠狠地偏题了(草),讲了好多废话,辛苦大家看到这里了!

才羽浅

21集


P1 温柔宽哥在线安慰圆圆 

P2 满面愁容的元元(x

P3 简景de拥抱

      宽哥你是在笑吗?

P4 小可怜小景,小景不哭你特别棒!

P5 求求大家品品这个眼神

宽辛在我这里🔒死了

P6 七斋在一起,真好啊


衙内:怎么可以少了本衙内!我生气了!

21集


P1 温柔宽哥在线安慰圆圆 

P2 满面愁容的元元(x

P3 简景de拥抱

      宽哥你是在笑吗?

P4 小可怜小景,小景不哭你特别棒!

P5 求求大家品品这个眼神

宽辛在我这里🔒死了

P6 七斋在一起,真好啊


衙内:怎么可以少了本衙内!我生气了!

孙瓜Tempo

蜜三刀【宽辛

太学时,两个少年之间的趣事。


又名元仲辛日常观察手札——王宽笔。


 先是相逢。


“花草无辜,怎可随意攀折。”


手伸到一半,就被这沉稳的嗓音喊住了, 他皱起眉头,却又在转身时换上了笑脸。小径中间站着个少年人,负手而立,身材颀长,气度很是不凡,倒是跟话本中写的“君子”一模一样。


达官贵胄?


元仲辛并非多事之人,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笑着打圆场,“我见这合欢甚是喜爱,开得如此漂亮。”


“心中喜爱,并不一定要据为己有。”那年轻人语气平和...

 

 

太学时,两个少年之间的趣事。


又名元仲辛日常观察手札——王宽笔。

 



 先是相逢。




“花草无辜,怎可随意攀折。”

 

手伸到一半,就被这沉稳的嗓音喊住了, 他皱起眉头,却又在转身时换上了笑脸。小径中间站着个少年人,负手而立,身材颀长,气度很是不凡,倒是跟话本中写的“君子”一模一样。

 

达官贵胄?

 

元仲辛并非多事之人,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笑着打圆场,“我见这合欢甚是喜爱,开得如此漂亮。”

 

“心中喜爱,并不一定要据为己有。”那年轻人语气平和,却字句坚定。

 

“啊?”

 

“守护,亦是表达喜爱的方式之一。”

 

啧,刚进太学府不到半个时辰就被说教一番,枉他好言好语地找台阶下。元仲辛撇了撇嘴,他从小混迹于瓦舍勾栏,一身的市井劣根,自然看不惯这样循规蹈矩的木头。他笑了起来,踮脚摘下一朵合欢花,往耳边一别。

 

“合欢明艳,可配少年。”


元仲辛说完,也学着背起手,朝那年轻人走过去。园中小径狭窄,年轻人只得侧过身让路,元仲辛扬起嘴角,擦着那人肩膀过去时,还不忘多嘴一句,语气得意又轻巧。

 

“这花,我还算衬得起。”

 

什么达官贵胄,分明是个掉书袋的呆子。

 

这边,兄长已经帮元仲辛办妥了入学事宜,见元仲辛溜达回来,免不了又嘱咐了几句,无非是“好好念书”“莫要调皮”之类的。元仲辛一一应了,背着小包袱将元伯鳍送出门外,转身颠颠儿地回了寝室。

 

他虽属山中野雀儿的,不愿受学院拘束,但是能接触到诸多同龄人,相互作伴,元仲辛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何况,他又比同龄人多了颗玲珑心,想要骗点儿零用钱,自然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想到此处,元仲辛仰头往塌上一躺,悠哉地晃起了小腿,到有几分乐在其中了。


忽地响起开门声,阳光漫进来,屋里亮堂许多。有人回来了。

 

元仲辛没有起身,只歪歪扭扭地翻了个个儿,讶然,“是你?”

 

那位端正的少年郎眨了眨眼,又躬身行了个端正的礼。

 

“同窗学子,王宽。”

 

言毕,这人便坐到桌边温书了。一副淡然的神情,好像当初怼自己不是他一般。

 

元仲辛望着那张安静的侧脸,倒是想闹上一闹了。

 



再是相知。




“监视?”

 

“哎,是监督。”

 

王宽眨眨眼,拜别了学官,穿过回廊往寝室走去。张学官虽言辞委婉,他却听得出来,学官是要他看着点元仲辛。

 

那人是元家庶子,品行尚算端正,只是性情有些顽劣,除此之外——

 

“押大押小!买定离手了啊!开!”

 

王宽垂下视线,转身关上了房门。

 

元仲辛马尾上湛蓝色的发绳随着动作上下摇摆,倒是扎眼得很。

 

“哎,王兄回来了,要不要来一局啊?”

 

王宽充耳不闻,依旧坐到桌前,认真温书。

 

其一,私设赌局,王宽在心里添了一笔。




每月逢四逢九的晌午,元仲辛便会摊开小布袋摆上几局。这是王宽观察了一个月得出的结论。


在太学混日子的富家子弟都会参与进来,赌注不大,输赢皆有,但元仲辛总会赚点回来,大家玩得乐呵,倒也无人埋怨。

 

这日,元仲辛收了摊子,换上常服准备出门,却被王宽叫住了。

 

“学府外出时限将至。”

 

“我赌局都摆了,又怎会在意门禁时限,”元仲辛抿起嘴,看了王宽一眼,转瞬又笑,“王兄从不曾揭发我私设赌局之事,门禁这种琐碎事,想必你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说着,转身出了门。


那身便服倒有几分异域风情。这般洒脱,许是觉得自己不会多管闲事吧。王宽想了想,不再理会,低头继续看书。

 

元仲辛应该是翻墙进来的,回来换上校服,刚关好衣橱,查寝的人就进门了。元仲辛侥幸躲过一劫,竟还不忘同师兄们套近乎,说明日又逢初九了。

 

查寝的师兄们走后,元仲辛一头栽进了塌上的被褥里,躺了没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坐了起来。接着,他从拎回来的小包裹里拿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布头,细看竟是各色的肚兜和汗巾,转眼又摸出一个胡饼,悠然地啃着,边啃饼边端详这些布片。

 

王宽看在眼里,虽有讶异,却也没说什么。太学院全是男子,看品性,元仲辛也不曾如那位衙内一般,成日“小娘子”来“小娘子”去的,所以,他暂时没想通这个举动背后的意义,只是——

 

其二,私藏女子衣物,又是一笔。

 


 

元仲辛是有意思,王宽足足观察了他两月有余,觉得可以下定论了。但嬉闹玩乐是小,混乱学风是大,有些事还是要同张学官讲一讲的。

 

王宽心中思量一番,脚下却在回廊处拐了个弯,只道今日逢四,再确认一下元仲辛有无私设赌局也无妨。


回廊绕花园而建,通向寝室,路过花园时,王宽抬头看了一眼,合欢花开正盛。

 

回到寝室,却发现并无赌局,塌旁倒是有一个木盆,盆里泡着些衣物,那暗色银纹的布料很眼熟。王宽眯起眼睛,何故衣物上纠缠着几缕水藻,寻常游水可不会挂上水藻。


王宽动了动念头,终是没碰那盆衣物,转身刚要走,却直直撞见了元仲辛。

 

“王宽兄在干什么呢?”元仲辛刚洗了澡回来,发丝微卷,像是汴河堤岸上龙爪柳的新叶。他拢起头发,笑嘻嘻地问道。

 

王宽面不改色地坐回椅子上,“夏季衣物莫要久泡,尽快洗了吧。”

 

元仲辛眨眨眼,一脸受教地点了点头,又作自言自语状,“我也没想到惠济河多生水藻,早知沉尸被水藻缠绕,合该带柄匕首下水的,这帮当差的还真是不上心。”

 

王宽听明白了,太学府子弟众多,元仲辛摆赌局多半是为了结交门路,因此得了这下水捞沉尸的活计。他印象中,的确有两个常来赌钱师弟,家中是有长辈在巡检司当差的。

 

看得出元仲辛缺钱,却没想到竟奔波至此。

 

元仲辛叹了口气,颇显疲态。他弯腰端起木盆,踏出门槛之时,却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不像是掉书袋的呆子,该是个行多言少的聪明人。

 

其三,平日多作杂役,疏于学习。

 



“饿不饿?”王宽探亲回来,还没换下常服。

 

元仲辛手撑着腿,坐在塌上,脸上不怎么好看。

 

“家母去洛阳游玩,带了些点心。”王宽没有多问,只是将一小盒点心放在了元仲辛腿边。

 

元仲辛看了一眼,像转了转眼睛,接着伸手拆开彩绳和封纸,是一盒蜜三刀。看品相,该是一口就甜掉牙的东西,元仲辛在元家的宴席上见过——兄长行冠礼的宴席。

 

然而,他并没有吃到。因为嫡母告诉他,大宴宾客,要懂规矩。

 

元仲辛捏了一块丢进嘴里,和想象中的味道一样,甚至要更甜一些,不算好吃。不过他向来嗜甜,倒也无妨,三五块下了肚,才想起来道谢,猛地抬头,就见王宽端过来一杯茶水。

 

“多谢王兄,”元仲辛也不矫情,接过茶水仰头喝尽,“唉,我的骰子牌九都被没收了,没得玩了,好生无聊。”

 

王宽垂下视线,缓缓道,“那便多读些书吧。”

 

元仲辛哼哼两声,摇了摇头,“我与你不同,考取功名这种事,尚且轮不到我。”

 

“切不可妄自菲薄。”

 

“世事不由人呐。”

 

元仲辛垂下眼,旋即又笑,起身去换衣服,也不给王宽回话的空隙。

 

“我要去瓦舍逛一圈,王宽兄莫要告状啊。”

 

元仲辛换好衣服,便出门去了。王宽坐在桌前,看着元仲辛走远的背影,又转头去看床塌。那盒点心被带走了。

 

其四,身世背景,王宽想了想,又摇头,不甚了解。

 

 

 

秋去冬来,元仲辛在太学院待了半年之久,查寝时骰子牌九被没收四次,汗巾绣帕不翼而飞三次,门禁翻墙被抓两次,可这被堵在后院,倒是头一遭。

 

打架斗殴于瓦子勾栏是家常便饭,元仲辛并不害怕,只是这背后的缘由,他却不明白。

 

他自小嬉皮笑脸惯了,大事小情能缩就缩。况且学府私斗,必要时须叫家中长辈调解,他元仲辛是决计不会惹上这种祸事让兄长难堪的。

 

“你就是元仲辛?”

“肯定是他,你看他的头发,歪歪扭扭的!”

 

元仲辛歪了一下头,到底是笑出声来,“诸位师兄弟,找元仲辛不知所为何事?”

 

“师兄弟?”为首的人似乎是什么王孙贵戚,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字句之间满是鄙夷,“你一个元家庶出,也配和我们平起平坐?”

 

“唉,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诸位不要为难我呀。”元仲辛当然明白来人是什么意思,可身世本就是注定之事,他犯不着为这群人生气。

 

“为难你?蕃夷私通之子,为难的可不就是你?”

 

元仲辛愣了一下,他看着面前这张无赖嘴脸,眨了眨眼。忖度不过一刹,挥拳便打在了那人脸上,接着又一拳打在腹部。身旁有人上前拦他,元仲辛抬脚踹过去,撑手一个翻身,两腿钳住为首之人的脖颈,将那人压倒在地,右手摸索到关节处骤然发力,只听得一声惨叫,他卸了下那人的右臂。

 

打架无非手快心狠脑子活,比起四书五经,这些才是元仲辛的专长。

 

“你!你这蛮夷——”

 

“族际通婚可谓大罪,无凭无据,师兄怎可出此妄言。”

 

元仲辛寻声看去,眼中戾气尚未消散。王宽迎上那道目光,皱起眉头,再看地上那几个人,又是一脸淡漠了。

 

“王宽?”那人见是王宽过来,挥舞着左手,要王宽帮他,“王宽你快来!”

 

王宽拍了拍元仲辛的肩膀,元仲辛沉了口气,起身后撤了半步,王宽上前拉起那人。

 

“那蛮夷打断了我——啊!”

 

“谨言慎行。”王宽握着那人脱臼的手臂,猛地发力,手臂便被装回去了。

 

“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令尊贵为当朝礼部尚书,司礼仪科举之事,享从二品俸禄,师兄莫要让伯父蒙羞才是。”

 

对面那人听王宽说完,神色慌张起来。

 

“师兄当给元仲辛道歉。”

 

那人自知理亏,却不想向元仲辛服软,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师兄当给元仲辛道歉!”王宽神色如常,语气却重了十倍。

 

“我,我怎可能…”

 

“…我倦了,诸位师兄弟也早些休息吧。”元仲辛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元仲辛的身形不似平日灵巧,王宽看了一眼,又回头看向那群人,“欲明明德于天下,当先心正,心正而后身修,如此劣行,再见非友是敌。”

 

元仲辛摸着自己的挂坠,一瘸一拐地走回寝室,又在门口停下了,他知道王宽跟在他身后。

 

“他人之言,莫要挂心。”王宽看着元仲辛的背影,如是说道。

 

元仲辛不想再提自己的事了,他摇了摇头,“倒是害你得罪了他们,日后若是结了梁子——”

 

“家父乃正二品官衔,官大一级,你大可不必在意。”王宽擦着元仲辛的肩膀,先一步迈进了寝室。

 

元仲辛抬头望去,又笑了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君子。

 

其五,品行端正,未尝惹是生非,手札再添一笔。

 

思绪回转,王宽合上书,纸笔摆放规整,将披在身上的外衣挂起来,活动了一下,准备睡觉。

 

元仲辛睡在他左边,睡姿并不像平日行事那般肆意,而是躺地规规矩矩,右手捏着胸前的坠子,眉头紧皱。


王宽是当朝参政知事的麒麟子,却也明白家世出身可能带来的伤害,元仲辛一路走来,日子必定不好过,养成如此开朗心性,已是不易。

 

他帮元仲辛拽了拽脚下的被子,自己也睡下了。

 

夜色中,元仲辛睁开了眼睛,他睡不着了。

 

 

 

正逢冬节,太学学子大多回家过节,留下的也都三五成群,出门玩去了。


元仲辛一直在寝室里睡觉,王宽临走前给他留了些点心,这回儿不单是蜜三刀了,而是全套的洛阳八大件。

 

日薄西山,元仲辛从塌上起来,换好常服,拎着点心往瓦子勾栏走去。

 

佳节之际,瓦舍多游艺活动,他有不少熟人在那边讨生活。当然,他也跟着这些老熟人学会不少旁门左道的本领,辨认肚兜就是其一。

 

远远望去,彩灯结成云翳,老贼正在耍傀儡戏,看官满座,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元仲辛坐在看台边上,正唱着的这番戏名叫《鸾凤鞋》,他听过几耳朵,无非是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儿女情,没什么意思。


他坐在看台上,四下望了望,瞧见了几个熟识的小叫花子。他冲着小孩们招了招手,这帮孩子就跑下来围着元仲辛坐成了一圈,喊着“哥哥,又带点心来啦”。

 

点心盒被元仲辛拆开过一次,绳子好解了许多,打开一瞧,小孩们便拖着长音“哇”了一声,眼巴巴地看着元仲辛。

 

“‘哇’什么,赶紧挑喜欢的吃,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元仲辛抢先拾了块蜜三刀丢进嘴里。

 

还是那般甜。

 

小孩们多是孤儿,同元仲辛一样在瓦舍勾栏长大,赶上这等好吃食,狼吞虎咽吃得比谁都快。元仲辛说是要抢着吃,也就吃了块蜜三刀而已。几个小孩吃得圆圆滚滚,他见了倒也快意。

 

“哥哥,这是什么啊?”

 

扎着两个小犄角的女娃娃挥着一张纸条,元仲辛接过去看了看,应该是背面朝上压在点心下面的,浸了些油渍,但字迹还算清楚。

 

“图中远山隐,城头雁阵横。”

 

元仲辛愣了一下,不顾耳旁孩童嬉闹,又逐字念了一遍。

 

好生无聊!元仲辛笑了起来。

 

他没有察觉,此刻开怀的笑声,和着台下的戏文唱曲,才是这节日中最应景的事。

 

“拣甚么良辰并吉日,则愿他停眠少睡,早早地成双作对,趁着那梅梢月转画楼西。”

 

 

 

渐入隆冬,元仲辛也像是冬眠了似的,不再私设赌局、研究肚兜,甚至翻墙出去玩儿的次数都少了很多。王宽瞥了一眼塌上那懒洋洋的人,便继续低头继续温书。

 

王宽没问元仲辛,那盒点心味道如何,他自觉赠人礼物,无须过问太多,只是那字谜,不知道元仲辛猜出来没。

 

冬节之后是元日,春假又挨着初七,太学的假期一天接着一天,眼见着就要元宵了,王宽又得回府上过节,只是回府之前——

 

“上元灯会初陈,若无旁事——”

 

“无甚旁事,无聊得紧呢。”元仲辛猛地从塌上坐起来,挠挠头发,笑道。

 

两人换上常服,一同往瓦肆走去。


虽是正月十四,街上早已热闹起来。过了龙津桥,彩灯遥遥可望,光烛间交相辉映,场面相比冬节时候更加华贵了。


两个大男人上街,也没什么可买的,王宽负手而行,元仲辛摇摇摆摆。偶尔看到造型奇特的花灯,元仲辛会指给王宽看。王宽顺着指尖看去,只是点头微笑,打眼却瞧见了远处卖点心的小摊,他犹豫了一下。

 

“元仲辛!”

“哥哥又来派点心啦?”

 

远处扑过来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将元仲辛围住了。王宽愣了一下,却没多问,他低头准备摸几文钱。没想到,元仲辛反应更快些,他解开一个小荷包,丢给了孩子们,又指了指远处的点心摊位。

 

“省着些花,再往前走还有好吃的,别一棵树上吊死了。还有,小兄弟,下次再唤我大名,整条街你都别想讨吃食了。看好弟弟妹妹,快些去吧。”

 

王宽见了,难免有几分惊讶,他知元仲辛平时花钱节俭,甚至还有变着法赚钱的旁门本事,可如今对着孩童们,却又是另一副面孔了。

 

“小孩嗜甜。”元仲辛见王宽一副宽慰的长辈姿态,瘪了瘪嘴。

 

“你也一样。”

 

“我?我那是日子辛苦,不吃甜过不去罢了。”

 

“又在说笑。”

 

“啧,我名字里都带着辛苦呢。”

 

“元是家姓,仲是弟谓,辛是冀望。”

 

“冀望,望我什么?”

 

“便尝人间百味,归来初心不改。”


语气沉稳如玉,神情恬淡如水,王宽看向元仲辛,眼神中的欣赏毫不遮掩。

 

“呵,你倒是会说。”


元仲辛没由来得躲了躲那眼神,摆摆手,先一步往花灯深处走去。这人发顶那一小截马尾摇摆起来,像是兔子的尾巴。

 

其六,心地善良,为人热忱,值得结交。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王宽看着远处那肆意的身影,终是笑了出来。

 

 

 

转眼又是仲夏,元仲辛与王宽同窗期满一年,王宽邀元仲辛去后山游玩。元仲辛听了高兴,把浣洗的衣物晾了起来,便跟着去了。

 

趁着夜色上了后山小径,见石潭左拐,复行几步,就见着满眼苍翠,林树参天,月华繁盛,山岚俯啸而过,青叶哗哗作响,草屋竹亭相应成趣。

 

“王宽兄惯会享受,哪里寻来的好地方?”

 

“闲逛至此,得见意境非凡,便求着父亲买下了。”

 

“买,买下了?”元仲辛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知道你家世显赫,也不至于如此吧!”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此意千金难求,让我寻见,也算有缘了。”

 

“啧,也不知当初是谁说的,‘心中喜爱,不一定要据为己有’,你这都买下整个山林了。”

 

“我邀你共赏,便不算据为己有,而是分享了。”王宽神色坦然。

 

元仲辛自知绕不过王宽,抱拳不语,转头又往竹亭那里去了。

 

“倒是避暑纳凉的好地方。”他坐在了竹亭的围栏上,四下张望。

 

“此地,只有你与我共享。”王宽在远处的树下折了什么,微微抬高了声音说道。

 

“我知道。”元仲辛借着月光看清了那棵树,是合欢树。

 

“你又如何知道?”王宽走到元仲辛面前,衣裳还染着合欢花的香气。

 

“聪慧如我,自然知道。”元仲辛笑了起来。

 

“你这般聪慧,却不肯用在读书上。”王宽抬手将芙蓉花别在元仲辛耳后。

 

“你这般聪慧,倒是只知道咬文嚼字了,当初训斥我摘花的不是你?”

 

元仲辛扬起眉毛,还不忘抬手摸摸耳边的合欢花,花丝温如绸缎,柔如云团。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古人良言,我辈行之,不算越矩。”


王宽看着元仲辛,目光灼灼,神情坦荡。

 

 

 

这人若不是铁了心做君子,只怕是能成魔头呢。

 

 

 

最后,是相守。

 

 

 

 

 

 

 


————————————

头一次写古风同人,初中就历史不好,可愁坏我了,所有历史知识均来自于百度百科,若有纰漏,还望见谅。

 

写的是元仲辛和王宽同窗读书时的事,我凭空捏造,元仲辛入学时15岁,此时王宽16岁,两人同窗两年,所以两个人此时的性格略显稚嫩,不过写起来挺有意思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分明是我没写到位_(:ᗤ」ㄥ)_】

 

两人还是有斗智斗勇的地方的,比如元仲辛借自言自语道出下水捞尸的实情,打消了让王宽多过问的念头,王宽虽行监督职责,已经处处留情,但还是通知学官让人没收了赌具却也不点破,点心盒里的字谜谜底是“冬至”【感谢评论小可爱帮我指正字谜!】,元仲辛很聪明,一猜就是,他只觉得王宽像是什么家中长辈,连玩儿的游戏都是老掉牙的字谜。

 

我查到的傀儡戏又叫木偶戏,属于北方的只有辽宁河北陕西三个地区,于是我套用了河北南辛庄傀儡戏的一折戏剧,原名是《鸾凤鞋》,可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鸾凤鞋》,只找到了相似的《留鞋记》,元杂剧,剧中有提过包青天等内容,我在想宋代流传元代编录也没准,讲的是一个有点乌龙的勇敢自由恋爱的故事,故事提到了鸾凤鞋,于是我就合着用了,引得那一句,是女主王月英思念男主郭华,和朋友(或丫鬟?)吐露恋慕真情,迫切想要见面的唱词。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引自大词人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

 

其实,心中喜爱,并不一定要据为己有,也可以选择好好守护,这两点,王宽都做到了。(* ̄︶ ̄)


完毕。

肉松好吃

【宽心/宽辛】药石无医

王宽X元仲辛

 睡前xjb写,题文无关,明早捉虫

宠妻狂魔王宽上线,私设一大堆,ooc我的错,七斋日常吃狗粮


以上


——


其一


看看。


赵简心思活络,抬了抬下巴示意身边人,小景顺着望去,果然又看见元仲辛倒在王宽怀里的场景。


赵姐姐,怎么了吗?


小景还是那副单纯的模样,在她眼中那两人如此相处方式早已见怪不怪了。而一旁的赵简却抄着双手,脸上尽是思疑之色。


你没觉得,王宽最近对元仲辛越来越放纵了吗。


其二...


王宽X元仲辛

 睡前xjb写,题文无关,明早捉虫

宠妻狂魔王宽上线,私设一大堆,ooc我的错,七斋日常吃狗粮

 

以上

 

——

 

其一

 

看看。

 

赵简心思活络,抬了抬下巴示意身边人,小景顺着望去,果然又看见元仲辛倒在王宽怀里的场景。

 

赵姐姐,怎么了吗?

 

小景还是那副单纯的模样,在她眼中那两人如此相处方式早已见怪不怪了。而一旁的赵简却抄着双手,脸上尽是思疑之色。

 

你没觉得,王宽最近对元仲辛越来越放纵了吗。

 

 

其二

 

对,放纵。

 

若是说元仲辛尚未加入密阁,在太学的时候,王宽奉学官之托一直监督着元仲辛。而元仲辛也对这个名门麒麟子无感,仅仅认为两人是普通同窗罢了。

 

感情未有如此深厚。

 

但经过元仲辛大哥被捕一事后,他加入密阁,参与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任务,时时都有王宽陪伴左右。那早已是过命的交情,是元仲辛十几年来从未拥有过的,名叫朋友的东西。

 

老贼说过,元仲辛是个很寂寞的人。自小无爹娘疼爱,庶出之子受尽白眼,缺衣少食已是家常便饭,像他们那样的人光是活着就很吃力了。所以他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之身,只要是谋财的门路他都可以接,不论是帮人跑腿还是去河中捞浮尸,是坑蒙拐骗还是混迹赌场瓦肆。元仲辛以为除了兄长外,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软肋了。

 

只是一个意外,元仲辛加入密阁,入住第七斋。他认识了心善的纨绔子弟衙内,单纯的小景,少言寡语但讲义气的薛映,心怀天下大义的赵简。还有王宽,那个堂堂君子,明明有着似锦前程却选择了行走在黑暗里。

 

那个男人对他说,有幸报国,不负少年。他说加入密阁,是吾心所愿。

 

但得知王宽也加入密阁的一瞬间,就只有那一瞬间,元仲辛是有想过的,王宽是不是为了自己。

 

后来他们一起出任务,元仲辛老是借口不想外出。只是一年时间,一年后自己就是自由的了,到时候不管是去找兄长也好,还是做个四处游散的闲人也罢,再无人可以管他。元仲辛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牺牲自己太多的精力,何况还是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密探任务。

 

只是身边有王宽相陪,无论再怎么凶险的任务,再怎么危急的状况之下,元仲辛都是安心的。那人与自己最为相熟,无需言语,便能知晓对方的所思所想,行动上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在元仲辛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越来越依赖王宽了。

 

其三

 

韦衙内也不是没发现,毕竟第七斋的男生都住在一个屋檐下,睡了这么久的大通铺,神经大条如他也总能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

 

密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封闭学习,但在封闭学习之后,没有任务的闲散时间里,学员可以离开密阁回家探亲。

 

韦衙内自是每次都回家的,虽然自己那位亲爹不待见自己,但家中老母却对自己宠爱有加。还有各个香楼里的小娘子,自是要挨个看望,才能好好的放松自己被紧张学习刺激到的神经。

 

照理说韦衙内每次都是最晚一个回归密阁的,只是那日实在是在家中被父亲耳提面命的教诲烦到不行,而各大香楼也总是那般吵闹,一时间他只能想到回密阁去或许还能得一丝清净。

 

一踏进门,没想到元仲辛和王宽也在屋内。

 

王宽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手中执着书本,而一旁的元仲辛撅着屁股,上半身都瘫在桌上,正一颗一颗往嘴里送着蜜饯。

 

嗨衙内,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元仲辛还是那副模样,只是抬了抬眼对他打了声招呼。

 

韦衙内走到桌前也坐下,他倒是想问,这两人为什么也呆在第七斋没回去。

 

元仲辛想了想,自从元伯鳍离开了开封城,他自是无地方可去。去找老贼一直呆在瓦子里也不是个事,还不如安安静静呆在第七斋,每次回家探亲这屋里就他一个人,这么大的通铺也随他一人打滚,也是美哉。

 

而王宽嘛,他自然是回了家的,不过在家不会久留,也总是提前回来。每次他回第七斋总会给元仲辛带些糕点,有各地有名的细腻点心,也有开封城里街角小巷的果子蜜饯。一来二去,元仲辛反而开始期待起了每次王宽会给他带些什么好吃的回来。

 

韦衙内正想伸手去拿一颗蜜饯尝尝,手伸到一半便被元仲辛打下。

 

这可是王宽带给我的。

 

那又怎样,本衙内吃一颗蜜饯果子都不行了?

 

韦衙内生气了,心想元仲辛,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竟然连一颗小小的蜜饯果子都不让我吃。

 

最后还是王宽放下书,轻咳了一声,又指了指一旁的精美盒子。

 

衙内,那边还有东街叶家的白玉糕,不如你尝尝那个。

 

后来韦衙内才知道,那白玉糕是王宽给第七斋所有人买的,每个人回来的时候王宽都给他们吃了。偏偏是那包不起眼的蜜饯果子,那个下午只有元仲辛一人享用到了。

 

别看王宽平时一副正经的样子,原来是这么偏心的一个人,韦衙内在心里默默给王宽记下了一笔。

 

其四

 

身边的赵简和小景在嘀嘀咕咕,薛映隐隐能听见她们俩在讨论对面挨在一起王宽和元仲辛两人。

 

他出身军户,又自小习武,身边从未有过亲朋好友。也就是来到开封城,加入密阁之后,才在第七斋结识了像韦衙内那样讲兄弟义气的友人。但无论怎么看,难道好兄弟都是像元仲辛和王宽那样的相处模式吗?

 

他再多看了一眼,元仲辛还是那副软骨头的模样,懒洋洋的瘫在王宽身上。而被叨饶学习的男人也不恼,只管自己手中自己的事务,元仲辛说一句王宽便答一句。

 

薛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元仲辛,便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他极尽狡猾,且手段阴险,实在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做派。刚入密阁,连帮自己也要拐着弯来,害得他以为元仲辛真有这么坏的心肠,还在梁竹的课上动了私心打伤了对方。

 

那是他见过最世俗圆滑之人,也是最机敏勇敢之人。元仲辛是个无解的多面体,他想给你看什么样子就给你呈现出什么样子,你也不必相信,因为他绝不会对你显出自己的真心。

 

即使是同一屋檐之下相处这么多时日,薛映仍觉得自己无法知晓这个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真的只有王宽与他相熟,才能对元仲辛有如此感知。

 

这密阁中除了陆掌院,唯一能治住元仲辛,只怕也只有王宽一人了。

 

其五

 

小景想起之前竞选斋长的时候,王大哥对她说的那些话。

 

衙内只是元仲辛扶持的一个傀儡,照他那副不正经的样子,的确不是个好的斋长人选。而自己之前决定支持的赵姐姐,一开始与元仲辛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水火不容。王大哥竞选斋长,所求的是第七斋的势力均衡,不让一方压过另一方。若是赵姐姐当选斋长,说不定会针对元仲辛,到时候第七斋人心松散,自然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竞选斋长当天,她虽对赵姐姐心虚,却还是硬着头皮将自己的一票投给了王大哥。

 

之后在屋内,赵简收拾好准备入睡前询问她白天为何将票投给王宽时,小景只得将那日王大哥对她所说之话一五一十给赵简交待了个清楚。

 

赵简也只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那王宽就算不让她当斋长是怕自己私心针对元仲辛,那又怎么保证他自己不会私心包庇元仲辛呢。

 

她自是不知道在太学的时候,王宽就算奉学官之托监督元仲辛,他也只是告知了学官一些元仲辛带坏学风之事,除那之外的事王宽还真没有插手管太多。

 

不过最后谁都没想到,竞选斋长的最后人选竟还是落在了韦衙内头上。

 

其六

 

赵简怎么又盯着我,我最近又惹她生气了?

 

靠在王宽身上的男人正百无聊赖玩着自己脑后的流苏,今日老贼不在,梁竹也有任务在身,陆掌院命他们呆在学堂自习。

 

前几日任务中受的伤还没痊愈,元仲辛只得靠着身边的王宽才能减轻一些伤痛。而听到元仲辛这么一说,王宽也只是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了一下下,抬了抬眼皮看着对面的赵简。

 

无事,可能是因你上次任务又擅自离队,有些怄气罢了。

 

元仲辛撅着嘴,嘴皮上顶着毛笔,一不小心没掌握好平衡,那毛笔啪的一下落到书桌上,空白的宣纸瞬间被染上一大片墨迹。

 

我还不是为了任务能顺利完成,要不是我独自去把那群人的后应给解决了,你们指不定还有多少麻烦呢。

 

被盯着就被盯着,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肉,元仲辛甚至嚣张的回应了赵简投来的眼神,却不知道对方心里到底想着些什么。

 

赵简原本还和小景说着话,这下看到元仲辛给自己投来的挑衅目光,更是心中又气又疑。元仲辛那副模样在她看来,是赤裸裸的炫耀,至于到底在炫耀什么,那有可能是在炫耀自己在任务里又比她先一步想到敌人所想,或是在向他炫耀……炫耀他靠着王宽,好像受着王宽庇护似的。

 

她与王宽之间的娃娃亲早就不作数了,前段时日她好不容易翻出生辰贴,终于了解了这场荒唐婚约。且不说她对王宽根本没有男女之情,就连之前唯一横在她俩人之间的婚约也没了,真不知道元仲辛还在跟自己计较什么。

 

面对面坐着的二人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只是互相目光所及之处隐约能感受到一丝丝火药味。

 

其七

 

王宽自是知道赵简望向他的目光里包含着什么意味,他甚至无可置否,因为他的的确确在放纵元仲辛。

 

这不是在娣庶分明的元家,也不是在弱肉强食的街角旮旯,他知道元仲辛从小自黑暗中长大,摈弃不掉的是一身市井气息,也没有被磨掉过少年意气。

 

元伯鳍远在边关,元仲辛身边再无他人牵挂。只是他自己有所私心罢了,想着这么些时日,是否能在元仲辛心里也留有一席之地。

 

他似乎越来越在乎元仲辛,越来越不能拒绝这个人对自己提出的要求。似乎从一开始,他决定加入密阁,就有想要保护这个人的心意在内,只是更多的是国家大义,他竟忽略了自己的心的感觉。

 

若说一开始只当元仲辛是个不学无术的市井混混,那在太学那段时日就让他认识到了元仲辛只是不同于一般的世阀门第之子,他有比求学更重要的事情,但这并不影响他是个正直善良之人。平时伪装出的油嘴滑舌也好,狡诈多变也罢,都是他多年来修炼出的一身保护色。

 

脱掉这层外衣,他也只是一个一心向着兄长安危,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自身性命的小孩。他其实也有脆弱之处,不能眼看着自己亲近之人受伤,不想陷入无谓的争斗,其实更多时候他只是向往平平淡淡的寻常人生活。

 

只是加入了密阁,要做回一个普通人就太难了。

 

王宽开始满足着元仲辛,叫他能够吃到甜蜜的,能够看到美好的。他曾说过是这世道的黑暗造成了元仲辛的不知浅薄,其实也是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才造就了这样的他,一个让王宽有些心疼,但更多是赏识,钦佩,更与之有着心心相印之感的元仲辛。

 

元仲辛叫他看清自己的心,问问自己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疑惑,好像经元仲辛这么一点,自己好像的确看不清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小景固然是单纯可爱,自己只当她是个可人的妹妹看待。而与自己有着娃娃亲的赵简,王宽自是明白对方心中只装着国家大义,更不愿让自己屈于男子之下。既然如此,他只是豁然而已,当赵简将生辰贴归还自己之时,也只是淡然收下。

 

前段时日的任务,他是第一次感到害怕,却不是因为任务有多么的危险,敌人有如何的凶狠。而是元仲辛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却是一副鲜血淋漓的样子。

 

那时候元仲辛满脸满手都是红的,好像沐血了一般,他看向终于赶到的七斋众人,露出一丝放松的微笑便倒地不起。王宽第一个冲了过去,纯白不沾一丝灰尘的衣裳瞬间染上一片暗红,他用手拨干净元仲辛的眉眼,甚至都没发觉自己的手到底颤抖成了什么模样。

 

小景在一旁安慰着他,说元仲辛身上的血都不是他自己的,伤没有这么多,只是刚刚打斗太过于激烈,回去好好修养便好。

 

之后无论是返回密阁,还是医生问诊,王宽都守在元仲辛身边,直到他醒过来。原本心中千般万般的话一时间竟无法说出口,只是看到那个人望向自己,那乘着星辰的,令自己心跳漏掉一拍的眼眸。他平安就好,快乐就好,只要他好,王宽觉得自己对老天没有什么其他的请求了。

 

这可能是他君子之道中唯一一件戚戚之事。

 

其八

 

第七斋的人都知道,王宽与元仲辛关系不浅。

 

赵简说过元仲辛性情顽劣简直无药可救。

 

王宽问过自己的心,它得了病,药石无医。

 

或许这样的两人,才最是般配。


-完-


牧玺人_

【¾组】男子宿舍304

*Summary:东大的犯罪心理系有间活在传说里的宿舍。

*Notes : 喜闻乐见的大学舍友设定。半夜摸鱼上头产物,想到哪写到哪,不严谨,不考究。

*一发完


——————






>001

>黑羽快斗の場合


黑羽快斗夜间的兼职工作在304算不得什么秘密。


即便如此,入学那会三位侦探看着某人好像拖不完的行李还是把震惊如实写在脸上——十几箱层层叠叠的魔术道具、长长短短的钢丝铁丝铜丝、弹药纸牌催眠瓦斯、各种型号尺码的服饰、一大堆杂七杂八奇形怪状零零碎碎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玩意……


三位室友充分对...



*Summary:东大的犯罪心理系有间活在传说里的宿舍。

*Notes : 喜闻乐见的大学舍友设定。半夜摸鱼上头产物,想到哪写到哪,不严谨,不考究。

*一发完


——————






>001

>黑羽快斗の場合



黑羽快斗夜间的兼职工作在304算不得什么秘密。


即便如此,入学那会三位侦探看着某人好像拖不完的行李还是把震惊如实写在脸上——十几箱层层叠叠的魔术道具、长长短短的钢丝铁丝铜丝、弹药纸牌催眠瓦斯、各种型号尺码的服饰、一大堆杂七杂八奇形怪状零零碎碎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玩意……



三位室友充分对此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里面有啥——靠啊啊啊啊啊啊哪来那么多鸽子啊啊啊啊工藤救我——“ 服部平次在一片扑棱中抱头鼠窜。


“?这么多化妆品……你女装癖是不能好了是吧。" 工藤新一随手捞了一把口红。


"黑羽君的爱好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别致呢。" 白马探拎起一件帝丹女式校服的裙摆。



"快放下啊啊啊啊啊都说了是工作需要——大阪黑鸡你你你他妈放开我的鸽子!!"

黑羽快斗表示很淦。



为了阻止宿舍被破坏,为了保护宿舍的和平——某怪盗终于含泪通过了三位侦探关于鸽子不能进屋的联合上书,并且接纳了把鸽子屋修到阳台顶上这一极具建设性的要求。白马大侦探为此还降尊纡贵莅地临现场参观指导了鸽子屋的搭建,并发表了讲话,强调了给华生也在阳台整一个屋子的重要性。


华生——哦,是假洋鬼子家那头鹰大爷——估计也跟白马一样难伺候。

黑羽快斗苦中作乐地想到。



但很快他就乐不起来了。


关东关西两大名侦探见舍友在怪盗那占了便宜,自然不甘落后——工藤立马请求黑羽帮忙把所有柜子都改装成书柜,而服部则是疯狂暗示自己少了个放置剑道装备的暗格。


黑羽快斗的假笑僵在脸上。但思及宿舍门上挂的(侦探:用来驱邪)中森警部大头照,他还是明智地决定维持自己乐于助人、服务社会的好舍友人设。


于是,三位拿人手短的大侦探从此就在盗窃现场装聋作哑一事达成了无声的共识,有时候上天台拿完宝石还会关心问询今晚要不要留门——哦,是宿舍阳台的窗户。



黑羽快斗没了侦探的干扰,工作效率能翻上好几番,不禁因拥有三个大力支持他工作的舍友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想。


是时候着手完成一部纪实性文学了——《天下第一帅比怪盗基德和他的三个共犯》。






>002

>工藤新一の場合



工藤新一自打入学来就对宿舍里书柜只占那么一点点点点位置不满了——这种不满在黑羽快斗应他要求把所有柜子格子都改装成层层分明的书柜才堪堪缓解。


后来某怪盗先生又给他弄了一个美其名曰"床头柜"的家伙,看着不大,还挺能塞。从上铺靠床头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天花板顶端,装下全套福尔摩斯都绰绰有余。工藤喜不自胜——决定再从家里搬点推理书作为他的睡前读物。

这神奇的床头柜直接纵容了工藤新一看推理小说到凌晨三四点的恶习。


受室友影响,本来还算安分的服部平次开始在通宵熬夜的边缘蠢蠢欲动,理性思考后他决定放弃听取卡点狂魔白马君的谆谆教诲,开始和工藤新一一起放飞自我。



作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工藤大侦探日常接委托接到手软——以至于黑羽数次吐槽从工藤新一嘴里吐出来的名字不是熟人就是死人。


正常同学的手机信息栏如下:“食堂吃了什么”“老师布置多少作业”“周末上哪玩”……

工藤同学的手机信息栏如下:“尸检报告出了吗”“被害人的死法是什么”“是不是连环密室杀人案”……


黑羽每次捧读宿敌记录着各种死法的信息栏,都声情并茂抑扬顿挫绘声绘色,引得关西名侦探毫无形象地倒床狂笑,工藤则认为这两人一唱一和有意抹黑他的形象,遂用妖精之唇中平次强吻基德这脍炙人口的故事加以反击——场面一度十分精彩。




哦,说起黑羽快斗君,工藤新一不得不提起他那群碰不得的宝贝鸽子。其实工藤对带毛小动物的接受程度相当高,甚至可以说对它们十分亲和友好,只是魔术师的白鸽们都训练有素,不肯轻易让他碰——当然,柯南除外。


柯南就是三年多前他还是江户川柯南时救下的那只,后来有段时间又被怪盗当作窃听他的专属工具鸽,一来二去这只挺有灵性的小鸽子竟然也会认他了。决战前那会怪盗经常会派它从江古田远飞到米花町看看工藤宅的情况——工藤新一把它理解为一种别扭的关心。时间长了,工藤也习惯每看见柯南在他家草坪上晒太阳,都找点食物来犒劳犒劳这个小家伙。

——虽然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怪盗先生给它起这么个容易令人误解的名字。



现在它也随怪盗的其他鸽子们一同被带了来,依然对工藤新一的十分亲昵熟捻,经常在工藤翻看卷宗时整一团白白软软窝在他怀里浅睡,或用漂亮精致的小喙蹭着工藤的指尖以示亲近。于是似乎理所应当地,它成为了工藤先生唯一默许可以进入宿舍的带毛生物。

甚至还在下铺成山成海的卷宗档案中用旧衬衫给它盘了一个小窝。



黑羽快斗都险些被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祖宗气笑了,但最后还是得由着它去——啊啊,谁叫它是一只陪小侦探一路变成大侦探的鸽子呢,稍微跟某人亲点也正常。


——毕竟那是一只独属于17岁的“怪盗KID”和7岁的“江户川柯南”的鸽子。






>003

>服部平次の場合



服部平次是304的团欺——这一点毫无疑问。


被黑羽的鸽子啄、被白马家的鹰大爷踩踏、连工藤桌上的平时温和乖巧的柯南都对他态度恶劣——服部才后知后觉他似乎在动物眼里也不是太讨喜。


关西名侦探一度把动物跟他不亲的原因归结为没时间培养感情,毕竟他讨好这些小家伙的机会少得可怜,它们的主人都把它们的衣食住行打理得妥妥当当,根本无需他一个外人插手。


于是服部思来想去,决定要养一只属于自己的小东西。经过一个星期的全方面思考,他领养下了一只乌龟——安静、乖巧、还好养活,比较适合新手上路。


又兜兜转转忙活了一个多星期,服部平次才最终敲定下来,把那只通体乌黑尾巴短短的小草龟带回了宿舍,然后郑重地将它抱进了黑羽快斗新安在阳台的玻璃缸里。当晚放学304全宿舍四人一鸟加几十头鸽子对这只新成员的入住表达了热烈的欢迎,服部觉得一切都十分完美——除了黑羽快斗自打看见他家乌龟就没停过的怪笑。



"……有什么好笑的——这个可恶的小偷!!笑个毛线啊——"


"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但是服部——你不觉得这只乌龟——它——它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嗝,“黑羽快斗笑到打嗝:”不如以后就叫它'平次'吧——"


"不准——"


"确实——单说这表情,肉眼可见,确实跟服部君没什么差别。还不论肤色。"细细端详一番后,白马难得肯定了黑羽的观点。


"啊啊啊啊啊啊你们江古田出来的没一个好人——工藤——“


工藤新一正忙着翻卷宗,压根没空理他,只是嘱咐:“记得以后别让'平次'进宿舍,就让它在阳台呆着。”


"……老双标狗了工藤!!怎么柯南就能进来,平次就——啊啊啊啊啊啊混蛋都说了它不叫'平次'了——”


黑羽快斗再次笑到昏厥。




服部最终也没能如愿摆脱他团欺的身份,甚至还把这个体质传给了这只不幸的乌龟。这可怜的小家伙还没熬过一个月,也同它主人一样沦为了304的欺负对象。


具体表现为黑羽快斗同学常热衷于举办各种的搞怪比赛来捉弄这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小黑龟,甚至还大费周章地邀请了工藤和白马两大侦探在一旁观赛。



说到最著名的一场比赛莫过于某次怪盗先生心血来潮,想将‘柯南’和‘平次’拖出来拉踩一番,于是举办了一场空前盛大的龟鸽赛跑。工藤新一对‘柯南’的小短腿有莫名的信心,于是欣然应战;服部平次虽然死不承认舍友给乌龟起的外号,但已经把好胜心刻进DNA的他不允许不战而败,于是一把掏出缸里尚在沉睡的小龟(乌龟:?你礼貌吗),气势汹汹地替自家宠物做好了抉择。


战争一触即发。


起初这黑龟比起平日以飞行为主要行动方式的鸽子爬得还出乎意料得快,略显磕绊的‘柯南’不久就被‘平次’远远甩在后头。工藤不言其他,只是始终温声在一旁鼓励着小白鸽。


服部平次见形势大好,终于扬眉吐气,得意得满面红光,发出魔性的狂笑,还不忘顺带借机内涵:"话说‘平次’不是一直比‘柯南’厉害的多嘛 baga——“



"是哦——平次真快——平次真快——平次真快——" 黑羽蓄谋已久,熟练变声成远山和叶的声线,振臂高呼,硬核应援。


关西名侦探的笑声戛然而止,品出了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



还来不及多想,赛场上的局势竟已大力扭转了,聪慧盈巧的小白鸽掌握了奔跑要领,开始疯狂缩小与黑龟的距离差,不多时便轻松反超了‘平次’。憨笨的乌龟还没来得及想想是怎么回事,就眼睁睁地见着对手一骑绝尘。


"哎呦——平次不行——平次不行——平次不行——"

"远山和叶"的声音再次填满了整个304。


这下连一向端着的工藤新一和永不失风度的白马探都绷不住了,前仰后合地笑到抽搐。早就到上铺避险的黑羽快斗更是嘴角都咧僵了,早就握在掌中用来防止黑炭暗杀的扑克枪都险些脱手。




服部平次忍无可忍地朝上铺的黑羽扑过去——

"黑羽快斗给爷爬——!!!!!!!"






>004

>白马探の場合



比起他的舍友们,这个根正苗红、作息规律、皮肤白皙的英伦侦探显得格外正常。


唯一可说点什么的,就是自打捅了304这个反时差到非人类的窝,白马就自动进化成了一个全职老妈子——每天除了学业和案子都在操心他那几个日夜颠倒、吃睡随性的幼稚舍友。


比如。



6:45:02  a.m.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个深夜用脑过度的人类早上根本爬不起来。为了给舍友们争取多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而又不至于让他们空腹开始一天的周转,白马自觉养成了每天闹钟调早半小时的习惯。提前起床可以先收拾收拾前一晚的残局(包括但不限于工藤太困失手滚落的推理小说、黑羽工作回来随手一卸的易容面具、服部半夜开小灶遗留的残羹剩汁),以保证新一天宿舍的清洁;再下楼迅速解决早餐——并根据三位室友的偏好分别给他们打包早点。


通常来说,待白马打包上楼,这三位还在睡得天昏地暗。白马轻手轻脚把早餐挂在各人床头,等时间差不多了在挨个叫醒这些不省心的家伙。



7:30:01 a.m.

每日的叫早是白马小少爷最头疼的事,没有之一。相比于口水横流的关西名侦探和呼噜震天的怪盗先生,工藤的睡姿实在算得上优雅。加之一贯睡得浅,工藤新一毫无疑问是最好叫的那一个,甚至有时听到闹铃就醒个七七八八。


黑羽快斗喜欢整个人裹进被子缩在墙角边睡,一般的方法根本叫不醒他,唯有中森银三那极具穿透性的声线或铃木次郎吉老伯中气十足的挑衅才能直击他的每个工作细胞。身为高中老同学的白马侦探更是深谙此道,把这二位的宣战录音设成怪盗先生的专属起床铃,百试不爽。


至于服部,直接把被子掀了即可。没人理会他那时有时无的起床气。



11:40:56 a.m.

白马探一定是第一个回宿舍的。工藤基本下课就直接驱车警视厅(有时候服部也会一起),下午上课能不能准时到还是个问题;黑羽作为魔术社午间的钉子户也自然不会宿舍;服部如果不去警视厅、剑道社也没有训练的话,偶尔还会回宿舍午休。只可怜了屡次被主人遗忘的小动物们——在接连目睹了几次饥荒现场的哀鸿遍野后,爱动物人士白马深刻地谴责了舍友们这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并自然而然地接手了【每日定时投喂】这个项目。成功从304全体人类的老妈子进化成了全体生物的老妈子。


……


诸如此类,无限循环。



至于后来不知觉中怪盗先生用来形容白马小少爷的词汇从“臭屁”神奇地变为了“贤惠”,而关东关西两名侦探也深以为然,就都是后话了。














END.


错误信徒

[快新/10月3日]拔刀许可·Attack Permission

拔刀许可·Attack Permission


黑羽快斗×工藤新一

年龄操纵,学弟学长,轻微年下

哨兵向导AU

超绝无敌OOC预警

虚假军校生预警  @南烟 老师要看的


001


11区,北九州内三属性人种规划区中心,塔办第六军事学院。


不管是普通学校还是军事学校,自由食堂永远是听热闹的人最多,八卦最纷杂的地方,内容大到涵盖整个三属性人种规划区,小到学院中某一队列,连续...

拔刀许可·Attack Permission

 

 

 

黑羽快斗×工藤新一

年龄操纵,学弟学长,轻微年下

哨兵向导AU

超绝无敌OOC预警

虚假军校生预警  @南烟 老师要看的

 

 

 

 

 

001

 

11区,北九州内三属性人种规划区中心,塔办第六军事学院。

 

不管是普通学校还是军事学校,自由食堂永远是听热闹的人最多,八卦最纷杂的地方,内容大到涵盖整个三属性人种规划区,小到学院中某一队列,连续剧更新的频率几乎能达到每天两三集,是众学生教官口中连续荣膺“X年内最无用情报交流中心”宝座的特殊地点。

而今日,自由食堂独家冠名的八卦连续剧,也和风吹不动雷打不跑的东京电视台一般,仍然在正常播出运作中——

 

“喂喂——!听说了吗?哨兵学院今年有新生已经拿到自由许可啦,已经被编入特别行动队了!”

一名别着哨兵院机械系袖标的三级生端着饭盒,推门时与同行的朋友聊天,道。

 

三属性人种的五感都清晰,何况说这话的人声音并不小,没人会听不清楚。于是原本热闹嘈杂的一楼食堂因这短短的一句话,登时进入死亡寂静模式,角落里还站着几只吓得窜出来乱跑的精神动物。

一秒后,如沸石入水,食堂一层自中间开始,向两边沸腾,在围观群众的迷茫眼神中,复读机发挥了作用,一片一片地,把“又发生什么了又发生什么了”变成“我的天我的天”和“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这么早就拿到了?”有哨兵院的新生恨不能冲上去对着知情群众尽情摇摆,试图往那张吓闭上的嘴里掏出更多东西:“这才刚进来呢!就自由了,就可以去出任务了?!”

“……说、说是特级吧,”那机械院新生被端着碗和盆的人群围得晕乎乎的,技术宅本性一览无余,说个话直打磕巴:“入学检的结果都、都是正六边形的那种……”

 

“诶对,这个我也听到教官们说了!好像是我们特别行动院的学弟!是14队的,叫黑羽快斗吧。早上我刚在战术基础课上偷看过。”

有人在人群里举起勺子,做出令人钦佩发言。

“你战基看学弟?命多好的东西,怎么说不要就不要……”坐在他背后,头上顶着只貂的陌生人转过头来,和貂一起,满脸“敬你是条汉子”的表情。

知情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深深的同意。

 

“没没没,赤井教官也不是三百六十五度都长着眼睛。”

 

“……既然如此,那我可要问了?——你看人脸了吗,长得怎么样?”


人群瞬间又哄笑不止,场面一度很是欢乐。

 

“挺帅的,”举勺子那哥们儿在众人的注视下装沉重,一边喝着鸡汤,一边摸着自己精神动物的翎冠:“别问,问就是我可以。……别抓别抓翅膀,它不是真鸡!!我带笼子了,我自己进去。——唉唉!不过我总觉得他很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那个,我有问题……”角落里有个别着新生徽标的向导细声细气的问话,“什么是‘拔刀许可’?”

几根老油条闻言勾肩搭背的笑,一边叫着“这里有个要哨向生理要挂科的老实人大家快来欺负他”,一边还是好心,七嘴八舌地给他通俗地解释了一番:

 

——此“拔刀”非彼“拔刀”,在全世界“塔”办学院的指引和扩容训练下,百年间,三属性人种——即分化为哨兵向导的特殊人群已经完成了第二轮进化,现今的哨兵已有更细的分级,层级越高,体能更优,五感也更敏锐,而二级以上的哨兵具有的更强能力,使他们在分化后诞生精神动物以外,还会在精神领域中冲铸出一柄武器。

当然,这武器各种各样,是什么谁也说不准,毕竟化学院曾有位险些在食堂连续剧流芳百世的神人,一举抽出把笤帚,非要从十二楼往下跳证明它可以飞呢……

 

哨兵所拥有的这柄武器来源于精神域,和精神动物共存,使用的条件却非常苛刻,当哨兵将其投射入现实中使用时,一切的指标都会在短时间内逼近人体极限阈值,若不能进行调节,将会出现精神过载,大脑休克,五感尽失的悲惨情况……

于是乎,“塔”给二级以上,可以进行“拔刀”的哨兵都配备了一条昂贵的“鞘带”——向导。

 

若“拔刀”时一个哨兵因为精神域不够广,拔出来就到了阈值,那就接上另一个向导的识海,提高承受上限,既能把哨兵当精密武器调节,还能延长使用时间,提高使用效果,一人副作摊给两人分,也实在是变相的“一举两得”。

而数十年前,东京聚集区,“塔”办第六学院签署了第一例“拔刀许可”。由一名哨兵学生与上级向导进行精神链接,成为短暂的战略合作搭档,在合作期间,哨兵的“拔刀”阀门由他的上级向导操控,身体机能的调节也由这位向导一力承包,在短暂的任务期间,展现出了哨向搭配干活不累的优越性能,也自此,宣布了二级能力以上的三属性人种,正式地踏入了“许可时代”。

 

可“拔刀许可”大多数时候是短期签署的,多数时候只是为了处理于普通人种而言棘手的任务——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仍旧是没有分化的普通人。

大部分参与许可项目的哨兵向导都属于公共蓝牙,今天连明天断后天有活后天干,任务时马冬梅任务完了孙红雷都不是什么怪事,没什么好提的。

但“自由许可”却恰恰同这“一拍即合拍完两散”的友好合作宗旨相反——它是拔刀许可的另一种分型,象征着链接的哨兵精神域的另一头不再随着任务变更而变更,固定成了同一位向导,自链接一日起,他们将成为最亲密的组合战友,无论将来执行怎么样的任务,只要许可未因法令更改和单方叛离而作废,这链接就永远有效,这对哨向也密不可分。

 

 

简而言之——塔办军事委员会,拿连接当栓狗绳,给二级以上的哨兵分配了个套住你的对象。

 

 

鸡贼啊,太鸡贼了。

许多三级哨兵纷纷望着素质表上这仅仅几分的差距,像望着太平洋另一头的美帝,只恨蝴蝶最无奈飞不过沧海,嗟叹四起。

 

“那……那学长们知道……之后管理黑羽君拔刀许可的……是哪个向导呢?”那新生学弟还是嚅嚅,生怕有人要吃了他似的。

“我好像听说过,向导院指挥系的,特控48队,是个马上要毕业的学长,”一个茶发的英国籍学生从食堂二层施施然走下来,在门口的停鸟处牵走他的鹰,推门时笑得老神在在:“你们应该都听过吧?‘塔’支,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对,叫工藤新一那个。”

 

 

电风扇上趴着的猫咣当掉进了收残羹的桶里,

偌大食堂,第二次陷入了死一般长久的寂静。

 

 

 

 

002

 

 

 

工藤新一。

多么惊人又稀奇的名字。

 

这是塔办军事学院年年向导招生的灵魂人物。

“战场死神”的名号太响亮了。

 


他的名字,在叛乱军与边界入侵者的跟前如雷贯耳,甚至在校友后辈的耳朵里听着都让人杵得不行。这位奇人的“狗链子”牵过的哨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没有一个是特级,可一旦给他牵着,干起架来,把特级哨兵摁在地上摩擦的次数却一个赛一个的多。

学院中流传曾有不知是否特意夸张的新闻,如工藤学长手下操控的哨兵,踢球都如同在踢核弹,一脚下去火花闪电带霹雳,振金韭菜都能一把割精光。

于是每到哨兵的全核心考核日时,哨兵院那些一只脚挂在河边,生怕自己上不了岸的丢人玩意就会纷纷把工藤新一的大头一寸照片挂在床头,日日拜夜夜求,希望自己考场上猛如被牵的狗,派来审核的教官能来一个打一个,最好最后还能把示分显示板都一脚踢烂,挫骨扬灰。

 

不过这个世界起码还算是比较科学的,封建迷信一般到最后都没什么作用。

 

 

 

是、是那个工藤学长啊……

在场人员纷纷作鸟兽散,捧着碗的咬着筷子的叼着保温杯摸着精神动物的,大家不约而同,各自感叹。

 

“总觉得,学长他虽然是向导……但是、但是……”尴尬的寂静中,有人抖抖索索地洒了自己一腿饭,被不知道是谁家的鸡给啄走了也没反应过来,专注地思考形容词:“……但是好A哦。”

 

 

彼时,话题的中心人物,哨兵院新生黑羽快斗正端着饭盒,从三楼和同行友人一路,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地走下来,又在目送中推门离去。

 

“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觉得你行了。”坐在旁边吃饭的人挥手一巴掌,把叫唤着“这个更A这个更A”的围观群众打得低头埋进饭碗里:“少看点小说,吃饭,别搞串世界观。”

 

 

 

003

 

 

“自由许可?恕我不能理解——”

第六院向导办事处办公司里,工藤新一军姿挺拔:“截止昨日的检查报告显示,我的结合域没有变窄,匹配自由度非常高,没有自由许可的束缚我能胜任更多的任务,恕我不能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给我挂一个固定拖油瓶?”

 

并不是任意哨兵向导都能结合的,链接就像插头和插座,需要规格匹配,通俗言之,型号不同的人能兼容的规格不同,结合域也就成了障碍般的存在——它描述以个体为单位,能接受链接对象能力的上下限,能匹配的人越多,结合域也相对广,对于向导而言,结合域范围越广,能匹配的型号也就越多,虽然随着年龄增长,向导能力会逐渐使用消磨,结合域也会紧缩变窄,但工藤新一现在还不存在这个烦恼。

 

特别行动队是塔办所有军事学院直属自卫局下的学生分队,用于处理无法及时调动军队的紧急情况,和小规模对普通部队的支援行动,情报探查、疏散、处理特殊分化事件……等等等等,特别行动队总计7队,一共71人,第六学院截止今日早晨,固定成员有9人,而剩下的一个名额,尚在不断的流动中。

对,没错,特别行动队第六学院分队,只有他工藤新一一人是散排独狼。

 

 

——散排队友添加新好友不快乐吗?我怎么就要有固定队友了?

——而且我还不知道对面是谁。

他不太满意,背着手想。

 

“工藤啊……这个样子,你要不然先看看这资料。”目暮十三给他赔了个老大的笑脸,希望他尽力谅解一下自己的先斩后奏:“这个哨兵呢,能力太强,结合域……窄得吓人,哨院办入学测试结束以后,资料找了上下五届,把学校的医疗部都掀翻了,没人能牵住他。”

“……”工藤新一沉默。

 

和蔼可亲的校官把那一叠纸呼啦全塞他怀里,趁热打铁:“……上面军事部的很多人也试过了哦,太挑战人了,谁牵谁烧。”

 

那又怎样。

工藤新一翻了个白眼,去看那份资料,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就是死,从这里跳下去,找不着哨兵,单身一辈子,我也……

 

 

他眨眨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目光正扫过第一栏。

受审人姓名:黑羽快斗。

 

 

 

……

 

 

“……我签。”

他把许可责任书从体检报告里抽出来,痛心疾首,像犯了心肌梗塞。

 

 

 

 

 

 

004

 

 

若是有人来问他工藤新一。

黑羽快斗是何许人也,他会怎么回答呢。

 

一个很烦人的、领居家的弟弟?

 

其实按道理来说,他们也算没说错,但比起兄弟,他二人更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性别不对,竹马竹马。

他俩长得像这件事在工藤四岁黑羽两岁时就已经初现端倪,彼时新搬来的黑羽一家正提着伴手礼来摆放邻居工藤宅,两个豁牙年纪的小孩儿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还不怎么会走,另一个恨不能飞,乍一见面好像在照镜子,左边的愣了右边的也跟着愣,动作还挺同步,引得两家大人纷纷惊讶,叹他俩真像失散的亲兄弟。

 

确实挺像,黏一块儿更像。

小时候的黑羽快斗简直是个过分活泼的跟班,从路都走不稳,到猫嫌狗不待见的年纪,都紧紧地跟着工藤新一,他父亲是著名的魔术师,母亲也忙于工作,照顾他的管家性子很慢,他上房揭瓦老爷子只能在下面看,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得,很是人间疾苦。

每当这个时候,工藤新一就开始发挥起他的奇妙作用,黑羽快斗这个糟心的崽子总亲近他胜于旁人,别人说了不管用的事情他工藤新一说了顶管用。他挨训也乖被骂也乖,认错认得飞快,生怕工藤新一真的脾气上来关门看书七天不带理他的。

 

……黑羽快斗也就这点儿事情省心,别的都不行。

他小学跟着工藤新一后头两届,每天一起上下学就罢了,初中也硬要考一个学校,甚至到了高中了,还要勉强自己——他俩也就在脸上长的像一对双胞胎,大脑擅长的领域着实不像。文科专长生生掰脚瘸腿地跳进理科学校,一年里磨掉了自己好多头发。

而这麻烦精十五六岁了还没个分化的兆头,预备役都算不上,脑子倒是醒得早,工藤新一琢磨着怎么解决刚刚分化出向导的身份,决定去参军,他就在边上琢磨着怎么写情书有用,能和向导早恋。

对,没错,和工藤新一早恋。

 

正逢好时节,边境不稳定,三属性兵种的需求量骤大,工藤新一比他大两岁,先他一步毕业,响应号召千里迢迢报考军事学院,没想行李兜夹缝里,揣进了对方偷偷塞来的,非要梦回1987,写给他的九页长信。

彼时工藤新一刚入学,向导能力受到正确指引,山洪爆发,深水炸弹似的往外涌,怎么用都溢,向导素使他头发一天天变多,还使他一天天地变强。

他花了许多时间,看书考试出任务,走过边境,协助抓捕,指挥肃清,运送情报,甚至还引导过刚分化就想跳楼自杀的哨兵……年追年日复日地过去,忙得脚不沾地,什么事情都做过一回,就是偏偏没回过家。

 

 

于是等他终于从这破行李箱里捣腾出这封信的时候,第六学院的新年钟正好敲了十二下,寝室外头载歌载舞锣鼓喧天,好好的一首歌,会唱的少不会唱的嚎,军乐仪仗队从他宿舍门口过,喇叭滴滴拉拉,又敲又打,不知是来道喜的,还是赶来催他命的。

 

 

完了完了。他在新年的礼花里狠狠一拍额头,两眼一闭,恨不得昏过去:我看起来一定很像是被吓跑的。

 

 

 

 

005

 

 

工藤新一万万没想到,和黑羽快斗再见,居然是这般情形。

春樱盛开的入学季,第六军事学院的巨型阅兵礼堂里,近千名新生军姿直挺,他们或许刚刚分化,对未来还很迷茫,才经过“塔”的封闭集训,怀揣着带给他们便利或是痛苦的能力,却又向往光明生活的希冀,每一个年轻的面孔,都站在礼堂里。

每个学生被点名分入连队,前后二十人一组,上台接受别徽礼。

 

四肢如新杨舒展颀长的后生在工藤新一面前负手直立,整组二十人里只剩下他一人还在台上,没有下去,他是特别的,他还要经历一点其他东西——黑羽快斗在等,等工藤新一给自己别上校徽和特别行动队的臂章。

 

后者动作很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三两下别好了,却又靠过去,替他眼里看到大的小孩儿整理好外翻的衣领。

 

他离开的这两年里,成长过程里总是比他矮一截的黑羽快斗变了不少,十六七的少年本来就一天一个样,今天瘦一点明天高一点是常有的事——他们二人此刻一般高了,可能黑羽快斗还要稍稍高一点,哨兵总是能长一些的。牵理衣领的动作使得两人靠得很近,呼吸也亲亲昵昵地缠在一起,细长的指节理过后颈的衣领时脸颊交错过去,恍惚是个拥抱的姿势。

 

对方在无人瞩目的角落里朝工藤新一眨眨水色滢泽的左边眼睛,天空般镐蓝的眸子被礼堂的顶灯照得波光粼粼。

 

“这叫缘分天定,多多指教啦——”

黑羽快斗出声来叫,咧出一点可爱的尖牙,声音笑嘻嘻的:

“——学长。”

 

 

定你个鬼。

工藤新一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花板去,露出的却是个混杂无奈和纵容,又如老父亲般欣慰的表情。

 

 

 

 

006

 

 

 

可纵然如此……

黑羽快斗也实在太能追了。

 

工藤新一现在正位于特别行动队专用的室内靶场,他坐在组装台上数子弹,黑羽快斗和他隔着一道墙,隔音板和耳罩的效果很好,就算他连着五感极为敏锐的哨兵,听视共享,除了温柔的白噪音以外,他什么也听不到。

但精神链接那头传来的情绪却很愉悦也很放松,他也因此跟着不那么紧绷,靠坐在隔音板边上,看快速移动的飞碟靶被逐个击落。

 

 

自别徽日他在礼堂重见黑羽快斗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新人入队,老队员万分新奇,特别行动队专属的训练时间间隙,八个人围观翻山越海来到身边的熊猫般围观黑羽快斗,各种各样的精神动物冒出来,围了一圈,场面煞是壮观。

黑羽快斗对部分有鳞水游生物天然过敏,一看到有东西浮在半空波光粼粼的海里就要晕,给工藤新一那只甩着毛蓬蓬尾巴四处巡视的雪豹托住了背:

“看清楚点再昏,那是白鲸,不是鱼。”

工藤新一坐在长椅另一端,抱着臂旁观,冷漠无情。

 

 

签署许可的当天晚上,他就在总院管理部上级的殷切注视下牵起了绳栓——他和黑羽快斗以正常的走程序速度建立了链接。

在这之后,黑羽快斗这个麻烦精就跟不小心踩着的塑料袋一样,黏在了他的腿上。除了特别行动队的基础训练以外,还要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吃饭还非要坐到他对面,抬头时就能看到那张长得和自己一样,却笑成个白痴的脸。

……也不是说什么,偶尔看看也还算可爱,不过说到腿上……

 

 

他的腿上。

 

 

一只体型小巧的角鸮正站在工藤新一腿上,瞪着一双大大圆圆黑溜溜的眼睛,试图靠卖萌躲避跟主人一样被嫌弃的命运。

 

 

工藤新一觉得好笑,扯着嘴角伸出食指,把它胸口蓬松的翎羽戳得陷下去一截。

算了,多看看,其实也挺可爱。

 

 

 

 

007

 

 

 

“我说你,”年轻的特别行动队队长难得一见,居然在演讲厅的大课里分心,和身边的哨兵讲起了小话:“……你自己没有课的吗?单周的这个时候你们一级生不是该在上战术基础?

——我说,是赤井教官提不动刀了,还是你飘了?”

坐在工藤新一身边的人正在努力,和手上的矿泉水瓶盖儿做斗争。早就听人要说三教楼下的自动贩卖机有毒,出来的矿泉水瓶盖儿像是整个瓶子的一部分,简直是个焊死车门,两个哨兵叠一块一左一右都不一定能拧开——这回他黑羽快斗可算是信了。

 

 

 

我看你是直男。

黑羽快斗一边给工藤新一拧瓶盖,一边腹诽。

 

 

少年心事有时候也要因为往日的亲密而藏着掖着,他独占了工藤新一人生前十一二年,甚至比他一个人呆着的时间都久,等他想明白理清楚那些隐秘心事之后,畏惧突如其来的疏远,就更不敢坦白听起来就痴心妄想的心绪。

他喜欢的人分化成了向导,三属性人种无法和普通人在一起长久生活,他要离家远走,接受军事化的规训和管控,于是骄矜的少年纵怀万千犹豫,还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写下一封长信,塞到对方行李箱里时心跳得比要他亲手下海摸鱼都快。

 

 

——结果收信的人拍拍屁股跑了,时隔两年也没跟他吭过一口气。

 

 

任谁都要怀疑这是被那封万字九页的情书……长信,给吓跑了,摆明了是个要拒绝的意思,但有人退,就有人要进,年少的情爱里,总归要有人不服输,不肯退得不明不白,于是追得快——他在十七岁的贴着填报志愿的边儿里分化为了哨兵,在世界汪洋中一切尖锐刺耳的声息朝他碾过来,让他觉得苦痛,又觉得庆幸。

 

他在春樱始盛的季节里步入六院的大门,在天光盛落的礼堂外,捞住落下的花瓣,朝他爱的人挥挥手。

 

……

黑羽快斗发誓,他在入学以来对那封信的事一句不提,是心想既然当年不行,不若现在重头追起,可当每每遭到现在的工藤新一“你好在吗你还不回去想干嘛”的三连攻击,他就觉得……十分委屈。

比焊接还狠的瓶盖给他拧开了,放在工藤新一的手边。虎口和拇指指腹被细小的凸起划出一道道印子,有点痛,红也红得很凄惨。他撇着嘴角低头瞧了一眼……更委屈了。

 

 

精神链接会在不经意间将双方的情绪互相传递,这里头没有遮掩,没有谎言,很轻易就叫那头不很专心的向导感受到了。

工藤新一放下笔,叹一口气,合上密密麻麻的教科书。

 

我不信你要当堂约战。黑羽快斗双手环抱在胸前,二郎腿翘起来,脸颊都气鼓,总之看起来很有骨气:

 

反正我敢当堂在中森教官面前哭,就问你敢不敢打。

 

 

 

对方却没有半点像小时候一样,要拉下脸来收拾他的意思,只是转过身面对他,把那条架高的腿放下来,膝盖内侧扣拢黑羽快斗两条腿。

向导用于安抚精神链接的触角蒲公英似的,轻轻地去碰他的识海边界,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对待什么精密仪器,为了不让敏感的哨兵感到侵略性,进一步退两步,像是精神动物那毛绒绒又勾人的尾巴尖,有点莫名地温驯,也有点可爱。

工藤新一是在帮他调平无知无觉间过载的五感,掌心那刺人又使人烦躁的锐痛一点点地消散,到最后,学院新生闻之者色变的特别行动队队长居然在众目睽睽下,耐着性子,表情平淡地伸出冰冰凉凉的手,去摸黑羽快斗额头。

 

有坐在窗口打呵欠的学生,见此画面吓得下巴收不回来,瞌睡醒了八九分,差点从椅子上一屁股栽下去起不来。

 

“我暂时替任你的向导,”年轻的向导像是在努力措辞,他显然不知道哨兵这股莫名其妙的脾气打哪来,发不出去要往哪走,只能按照自己的脑回力理解他这个可能叛逆期延后的竹马:“……哨向组合是互为半身的,你要是不舒服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那么……呃……曲线救国。”

 

 

黑羽快斗刚被哄得服服帖帖,下一秒又被气得一脑门官司。

他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猛翻一个白眼,觉得人间疾苦:

好吧,是真直男,那没事了。

 

 

 

 

 

008

 

 

 

没办法,这个世上总有人是吃不进软的。

黑羽快斗在别动队的靶场捡了一晚上子弹,终于停止了自闭,想得比天还开,决定船到桥头直了也要给他敲弯,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来强的——强吻的强。

大不了再被拒绝一回,可能还要挨打,不过打就打……他一边拆配件,一边碎碎念:挨打不亏亲到血赚,对,没错。

角鸮站在烫脚的灯柱上来回走,闻言“咕咕”两声,也不知道是在说“同意”,还是在说“放屁”。

 

 

但俗话说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折翼投胎脸着地。

正当黑羽快斗热火朝天地私下策划如何能够成功强吻工藤新一时,六院军委向别动六队颁布了紧急调动任务——

北九州距离三属性人种聚集区最近的商业区里,一栋直高近50楼的写字楼建筑被恐怖分子安装了近10吨,多达25组的隐匿型化合物炸弹,胁迫人质数二十五人。视讯交谈里,黑衣黑帽掩饰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别着冰冷的变声器,吐出的字句异常僵硬。

他给出了两个小时的时限,声称若是无法将炸弹尽数拆除,时间一到,炸弹将会尽数引爆。一切化尘,灰飞烟灭。除此之外,他还将一名人质绑上麻绳,挂去天台边,要和他们赌,若是两个小时以内无法到达顶楼,就算拆光了炸弹,也会牺牲掉最后这个人质。

普通商业区里的警察也基本都是普通人,解决不了这类问题,屁滚尿流地来求助“塔”,这任务就恰好落在了别动六队的头上。

 

六队十人飞快集合,从楼顶停机坪起飞,乘直升机赶往现场。

这视讯是当地警方传来的,他们十人围坐着组装防身枪械,虽然哨兵多数时候使用的是“拔刀”,可也有受限的情形存在,保险起见,也会给他们配备寻常武装。

——涉嫌恐怖袭击的犯罪者是个普通人。且极度憎恶哨兵向导,对这类少数群体报以最大的恶意,于是做出如此挑衅之举,要看看普通警察到底有多废物,这些哨兵向导又到底是怎样被称作进化人种,位于人上的。

 

 

那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给摇摇欲断的绳子系在天台,整个人悬在外边儿,吓得已经不太好了,全身都在抖,眼泪扑朔朔地往下掉,却还是在视讯里朝他们说话,说不怕,她相信他们。

 

 

这是黑羽快斗第一回任务,也是他第一回感觉到“相信”的重量。

它一股脑压下来,有人恐惧,就要有人撑起,他不能弯腰。

 

 

工藤新一在直升机降落的轰鸣里,摸摸索索地去牵黑羽快斗的手,一如幼时的每一次,他牵着年幼的竹马走过黑暗的长街,走过令他恐惧的海底隧道,精神触梢悄悄地探过去,是个想要安慰的意思。

可那只手却被握住了,翻过来的腕子紧紧扣进他的指间,珍而重之地捏了捏。

 

 

 

 

“以前只是听旁人提过,你总是在面对这样的任务吧,”黑羽快斗朝他笑一笑,看起来并不像他担心的那么紧张:“唔,这回终于……”

 

 

 

作为你的哨兵,站在你的身边了。

他想。

 

 

 

 

 

 

 

009

 

 

 

除了二十五名人质外,大楼里所有的工作后勤人员业已经全部疏散,警察大队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这一飞机十个救星,当即退到背后,全力执行最大爆炸范围影响区域的引导疏散任务。还将反复搜寻出来的几个炸弹埋点都一一上报。

罪犯使用的炸弹十分化学,成分每一秒都在进行聚合重组,普通人若不携带极精密的仪器根本无法拆除,可感知变化本身对向导而言就不算太大的问题,即使精细到秒,工藤新一也一样有自信。

别动队如秋风扫落叶,一路推土机似的碾进大楼,参与这回恐袭的大多是普通人,即使手持武器也不够几名特级哨兵喝几杯,操作倒是挺下饭,有挨了打发现没子弹没上膛的,还有看到盟友挨揍立刻丢枪投降的……

建议投稿塔办第六军事学院论坛的普通人迷惑行为大赏专楼。黑羽快斗一脚踹开17楼的安全大门,想。

 

 

工藤新一跟在后面,正留在下面一楼拆炸弹,那炸弹需要在特定的节点剪断特定的线,一旦错过,只能再等一轮,惹人厌烦之程度直追工藤新一心中榜首,别动队五个向导里,只有他会拆这倒霉玩意儿,于是只能紧急变更计划,一个人拆四个人找,拆的速度赶不上找的,紧张的氛围使得向导一身一身的汗透出去,呼吸也不畅,甚至错过了两轮节点,干脆拆下面具上的平视显示镜片,当眼镜戴着。

他的识海接着黑羽快斗那头,拿对方的眼睛看世界,玩全息游戏似的,在楼里看到一片混乱的烟尘。

黑羽快斗眯起眼,他看到的东西就有限,只能放开了感知,无数地感知触梢自双脚下的地底扩散开来,探出去,四处搜寻:

 

“停,西37度22分,5米,拐角有人的呼吸声,”他一边眯着眼睛等节点,咔擦一声,手起刀落,没炸:“有5个,应该有人质,只有两个端着金属物,呼吸很急促。”

“灰尘太大了,热感过不去,……我猜手里是重机枪,你小心。”

 

“OK——”

黑羽快斗的尾指轻轻一勾通讯话筒,吐出沙哑的气音。

他和四名哨兵正在分头清场,即使17楼现在只有他一人,倒也不紧张,他原地小跳两下,掠身翻过拐角,动作在烟尘里极轻极快,如转落雀鸟,将一人击倒在地,角鸮在黑暗里显性,展翼长啸一声,半空中盘旋不下。

他本就足够强足够有侵略性,链接另一头还挂着飞快调节他五感和力量的工藤新一,这一刻的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

 

“别动队1412号黑羽快斗,”他正对着黑洞洞的重机枪枪口,此刻对方扣下扳机的动作在他的眼里放慢了无数倍,尽是破绽和可行性——他去摸腰中空空如也的枪套,做出个要拔的姿势,话音末尾扬上去,隐隐约约是个笑音:“……申请拔刀。”

 

他的向导展开广阔的精神域,波澜壮阔的海面上腾升起一线皎光,深蓝夜幕携裹着温柔遥远的风和星辰,严丝合缝地笼罩下来:

“许可。”

 

 

那一瞬里,平静做碎瓷裂,哨兵广袤的精神海里风驰电掣,右手虚握间生出一泓明光,他自空中飞速拔出一柄银白的枪,无需上膛换匣,直接扣下扳机,子弹是撕裂尘灰的扑克牌,自识海凝成,锋利边缘,射出去足以切开金属,它一张一张,卡进枪管,高速震动和旋转间,将钢铁搅得粉碎。

特级哨兵的精神攻击的凶狠威压紧随其后,争如是被履带碾过去,一时间,无人能直起腰来。

 

 

 

 

 

010

 

 

 

他们顺利地冲到了楼顶,十人解救完二十四名人质,最终七人汇合在天台的最后一扇门前。——有两名哨兵在清场的过程中不幸过载,暂时休克,已经被第三位哨兵运送去安全的地方修整避难。别动六队现今只剩下了五名向导,黑羽快斗,和另一位哨兵。

他们面面相觑,两位年轻的哨兵互一点头,脚刚刚抬起来要踹,向导们那厢合计清算,却发现少拆了最后一个炸弹。

——在一楼。

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几乎要让他们绝望了,距离自动爆炸的时间不足五分钟了,而五名向导里,却只有工藤新一会拆那纷杂的化工导线,这意味着事到临头,他必须要下去。

移动端那头,地区警察又传来了视讯消息,天台上绑着那个女孩子也不能再等了——那细细一根绳索在风中摇摇晃晃,蹭在天台尖锐的台边,很快就要断了。

 

 

 

时间不站在他们这边,他们必须尽快行动。

 

 

“学长先下去,”黑羽快斗最先决定,居然敢越级去替工藤新一做决定:“1203带他走逃生窗,你那扫把降落能用吗?”

“能,”精神动物是白鲸的1203——也是食堂连续剧传说里那个掏出笤帚从十二楼往下跳的哨兵——他点点头,附议黑羽快斗,“30楼缓速当降落伞是可以做到的,只能先这样了,走吧队长。”

“我没那个能力!”工藤新一一听他指挥 ,意思是要自己一个人留在上头抢救人质,顿时毛骨悚然,人都要疯了,抓着头发朝黑羽快斗吼:“这楼距离那颗炸弹直线距离太远了,自由许可的链接距离只有50米,我牵不住你,你强行拔刀,大脑过载休克就算了,万一……万一链接烧断呢?!”

 

“你想死吗?!”

 

 

“嘘,嘘……”黑羽快斗当着几个单身向导的面儿,伸手去捏工藤新一的后颈——事到如今,居然是哨兵在安抚向导了——他五指收起来一点,轻轻地揉,像极了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那‘空白’呢?”

哨兵的声音柔柔软软地,是在问他。

 

 

 

 

 

011

 

 

 

 

空白。

 

 

哨兵作战时的一种特殊状态,进入“空白”的哨兵将不再拥有对身体的自主掌控权,与其进行过精神链接的向导将会成为这具身体的“大脑”,通过精神域的融合来调度全身的感官,哨兵将成为向导手中绝对的提线木偶,也因精神域融合拓宽到极致,不再需要调节,不再需要“拔刀许可”,空白期间,哨兵拥有犹胜平日的五感,也拥有了向导的共鸣能力。但“空白”期内,哨兵除了思维以外无法进行自控,这也意味着他无法违抗向导——他器官的新“大脑”——发出的指令,即使是让他掐死自己,哨兵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执行。

 

“空白”原本是向导共鸣攻击的一种方式,最后却被研究转化为了应急方案,原本因为道德原因与不可言说的政治冲突,启动空白需要的权限很高,但偏偏工藤新一的等别恰好又将将够到——他和黑羽快斗签署的自由许可,在“塔”眼里已经超越了短期链接,而是铁板钉钉的标记和结合,所以他可以使用,并且整个队伍里,也只有他可以使用。

 

“你……你信我?”后颈脆弱的一块皮肉被揉揉捏捏得轻微泛起润红,工藤新一的嗓子发干,还是在混乱中冷静下来。

 

黑羽快斗点点头,继续问他:“你的‘空白’,最长距离多少米?”

 

“一百米……”

“学长。”他眨眨那双漂亮的蓝色的眸子,与工藤新一视线相对。

“一百五十米,”后者就又妥协一点,眉头紧紧拧着,是惶惶的模样。

 

黑羽快斗的手还是没放,温温热热的掌心贴着透过汗发凉的脉搏,沾上些慌乱溢出的信息素,他张一张口,无声地叫了声哥哥,一如他幼时跟在那小小又稳重的少年身后,扯着对方整洁的衬衫衣摆,等他低下头,给自己整齐衣领的时候叫过那样。

他也在犹豫,有什么滞塞在他喉间,哽住了他的话。

 

 

工藤新一拽着他的两襟,端旗压枪都不见晃的手此刻却抖得不能看:“两百米。”

 

 

“……新一。”他雨后初熹似的眸子弯下来,带着点儿天空的水色,他叫出来了,于是倾身去吻他,湿润的唇齿同舌尖呼吸绞缠在一起,密不可分:“……没事的。”

“我信你。”

 

 

我信你。

他说。

 

 

工藤新一被这吻抵在墙上,枪械和防弹甲隔在两人中间,吻时距离很远,于是他一咬牙,去够黑羽快斗脖颈,把人拖过来,声音发狠:“三百米,是极限了。”

“够了,”对方完成了什么大事似的心满意足,往他唇上轻轻一啄,留下个水色的痕,而后从善如流地向后退开去:“到许可距离的极限,新一,你接空白。”

 

 

 

 

“我的命,交给你了。”

 

 

 

 

 

 

 

 

012

 

 

 

 

 

天台顶,烈风阵阵。

 

 

“哨兵,你们拆完了吗?”见他踹门进来,天台边盘腿而坐的黑衣罪犯先生正在百无聊赖地拨弄绳子。他拍了拍手,去看腕子上那块昂贵的表,“……虽然那个炸弹隔得很远,不会危及到大楼,嘛……不过也是安在人来人往的市区呢,你看,没有多少时间了呢。”

“只是我有话要问你,他们还在行动中。”黑羽快斗反手阖上门,持枪的手端得很正很平:“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怎么,你是独狼吗?”黑衣黑帽的罪犯像是听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似的,捧腹哈哈大笑,指指半空中吊到晕过去的姑娘:“她是个向导,前几天刚刚分化,塔还没来得来接她。”

“而我,”他的指节又一拨那脆弱的绳索,春夏之交呼啸的热风里,绳索摇晃得愈加剧烈,裂痕也愈发大了:“我最——讨厌三属性人种了。”

“一群异类罢了,也敢称作人类进化的方向,哈哈……做什么美梦呢,真是好笑。”

“什么进化,凭什么你们是进化?”

他坐在天台边的椅子上,回过头来看黑羽快斗,帽檐下分明是看不见了,可那双被阴影遮掩住的眼底,溢出来的阴鸷几乎化为实体的刀刃,扎进这年轻哨兵的骨髓里,将其撕裂,将其分割:

“明明身为异类,享有世界上最好的天赋资源,拥有令人恐惧的特异能力,比普通人更强,所以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人上人……”

“但凭什么是你们?”

 

 

“人类就应该一样!!”

他拔出腰间的匕首,手起刀落——插在了天台边缘,而后被黑羽快斗应激似的一动给逗笑,笑出很让人不舒服嘶沙声音:“哨兵,你觉得呢?”

 

 

 

疯了。

 

 

 

黑羽快斗缓缓地眨眼,四肢轻飘飘,意识也模模糊糊地,像是被软水和体温拥抱隔绝,与那令人厌恶的声形音都尖锐的世界,慢慢隔绝。

是“空白”,他反应过来了。

 

 

 

“你错了。”

“……你所谓的,令人恐惧的第三属性人种,在去年一年的时间里,犯罪率不足0.1%。”

哨兵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话:

“这是‘塔’严密规控所有哨兵向导的结果。对,三属性人种在人类中所占的比例是最低的,犯罪率低下也是应当的,可这并非是根源的原因。”

“三属性人种享受着你所谓的优待,却也受严密百倍的律法所控。他们一旦分化,只要想要活在光明里,无论多年幼,都要离开家庭,离开故地,受塔承接,受训长大,没人问你未来的志向是什么,你的去处只有塔,你要终其一生,甚至显出生命,保护普通民众,维护律法,除非五感尽失,成为废人,在那之前,只能与家人分隔,与……与爱人告别。”

“这是你所谓的‘优待’和‘天赋’,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分化已经逐年上升成了占比第二的自杀原因——谁都不愿意成为受人孤立的‘异类’。——那些不愿意在‘塔’里为普通人付出一生的三属性人种,活在世界的暗处,身份是他们身上一处永远无法愈合疮疤,这一辈子都不能示人,他们无法掌控自己的能力,向导被自耗,被能力吞噬,哨兵得不到精神调节,永远死于器官破裂出血和窒息。”

 

工藤新一用黑羽快斗的身体悲悯叹气,一字一字描述的,都是他两年间见过的血与泪:

“为什么会窒息?因为太痛了,哨兵们会选择越过自我保护机制,掐死自己。”

 

 

 

黑羽快斗在意识海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世界上没有一种人活着是不会经受痛苦的,”他能感知他被工藤新一操控,一脚踢起旁侧的废旧桌椅,他没有什么实感,只觉在模糊间,看到了发光的火星:

“可无论什么,都不是你把自己的痛苦强加给别人,滥杀无辜的原因——!”

 

 

 

 

黑羽快斗在“空白”里第一回清晰地感受到了惊恐万状的情绪,一片混乱间,他只来得及想:

……靠,是真的,第六军事学院食堂传说里,说的是真的!!!

 

 

 

 

 

013

 

 

 

 

“你赢了,”被制服跪在地上的犯罪者帽子脱落,露出下边黑色的头套,虽口口声声认输,笑得却很阴森,他看了一眼黑羽快斗肩上的标识,打断了对方要来揭掉他头套的动作:“哨兵……少尉,我劝你们可别忘了,除了抓我,你们到底还要来做什么?”

 

 

咔——

糟了!

黑羽快斗猛地松手——

 

 

细绳欲断,昏迷方醒的女孩哭叫起来,哨兵肾上腺素飙升,居然强行挣脱了“空白”扑过去,一把卡住天台边缘,单手拽住了断裂的绳索,将一条人命,紧紧攥在手心里。

 

 

脱手的罪犯得空了,便站起来拍拍肩上的灰尘,按下控制器,远处没什么动静,他走到天台边看了一眼,没见着爆炸的火星,于是有些悻悻。

但他又像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捡起先前黑羽快斗掉落的枪支,在手里掂一掂,扣下击锤,咔哒一声脆响,在天台大门被其他别动队成员踢开的一瞬,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指向了黑羽快斗的后脑勺:

 

 

 

 

“哦——哟。这么多人,”他抖了抖枪口,听声音是在面罩里笑:“别动,都别动,我还没说完呢——”

 

 

 

 

“……黑羽快斗!快斗!”

黑羽快斗的脑海里回荡着工藤新一惊惶又模糊的叫喊,链接超出了许可范围,“空白”也已经挣脱,可他拔出的“枪”还没有归鞘,于是只觉得连指尖都烧灼起来了。链接触梢受损的感觉又痛又烫,四肢刀刮似的,让人只想松开双手,蜷缩成一团——可他不敢放手,他手上抓着另一条鲜活年轻的性命,那是他和工藤新一要共同承担的义务。

哨兵往后仰一点,冰冷的枪口就贴着他的皮肉,仿佛下一秒就能击穿他所有的盔甲,打碎他唯一的软肋。

黑羽快斗屏蔽不掉建立过链接的向导,于是想要生生挣断精神链接,这样一来,链接另一头的向导就不会再感受到因哨兵死亡而链接寸寸碎裂的痛。

 

 

那头的向导觉察出他要做什么了,倒着抽了好几口冷气,才忍住了颤抖的话音,他和黑羽快斗拉锯,所有的精神力都用在了回护这段雪瓷玉片般,脆弱将断的链接上:

“黑羽快斗,你个疯子,你现在立刻给我住——”

 

 

 

“恭喜你们,”黑羽快斗听见扳机扣下去的声音,咔哒清脆——

 

 

 

——是一枪空膛。

 

 

 

他看见他抓住的那位“人质”女孩儿睁开眼,朝他露出个灿烂的微笑:

“考核通过啦——”

 

 

 

 

 

014

 

 

“唔哦——然后呢?”服部平次端着饭盒,坐到黑羽快斗对面,积极发问:“原来传说里那个别动队人齐就会触发的隐藏剧情就是搞事……啊不,考试啊!”

“是啊,”黑羽快斗蔫不拉几地趴在食堂的饭桌上,一点胃口没有:“然后新一他真的再也没理我了……两周了,怀孕的都要开始有反应了——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久不搭理我过!”

“我看你是个狼灭,哥们儿。”操着大阪腔的系友啧啧咂舌:“挣断链接啊?你怎么想出来的,那万一人家还没开枪,你就先痛死了呢?人质怎么办?跟你挥挥手,四十秒后下面再续前缘啊?”

 

“……你别说了。”哨兵把自己的左脸趴了个印儿,跟录音机里的卡带似的,A面播了播B面——他翻了个身:“我求求你做个人吧,少说两句。”

 

“不过你也看开点儿啊。”决定做个人的服部平次仁慈地拍拍他,并从他碗里捞走了个大的鸡腿,一口咬下去,话音变得含含糊糊:“工藤那家伙,挺别扭的。你看,他要不是喜欢你,他管你是挣断链接,还是挣断手脚脑神经呢……”

 

是,也对啊……

黑羽快斗奄奄一息。

……也是,他要不是喜……

黑羽快斗猛地跳起来:

“你说什么?!”

 

 

 

“噢哟!”服部平次吓一跳,差点把汤勺扔到对面白马探的碗里,“我说……我说工藤那家伙应该是挺喜欢你,这不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诶?喂!黑羽??!去哪!没说完呢!饭不吃啦!!?”

 

 

 

“吃你的饭吧,服部学长。”白马探把那根掉到他饭碗里的勺子拨出去,用的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黑羽君忙着要下一份许可去了。”

“许可?他不是有自由许可了吗,还要啥自行车?”服部平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你们哨兵挺厉害,还能整出什么许可?”

 

“……”白马探看对方喝了一口汤,站起来坐到另一桌去,声音遥遥地,很笃定。

他一字一字,说:

 

 

 

“恋——爱——许——可——”

 

 

 

 

 

—END—

 

 

 

 

草,超绝OOC,我连倒回去修改的勇气都没有.JPG

一日双更整完了,我和我的键盘一刻都不能分割。

下回参加24h一定不挑和我ddl相近的时间

 

别骂了别骂了真的在挨打了,不敢看评论所以了lofter卸载.JPG

爷遛了求求你们玩归玩闹归闹千万别因为菜就点我举报。

磕头了,砰砰砰。

 


∞

不可抗力




CP: 黑羽快斗 x 工藤新一


Summary: 

三次黑羽快斗认为工藤新一是个混蛋,一次他没有。


Notes:

收录于无料《不可抗力》。

星际AU,很OOC,写出来只是为了自己爽辣到眼睛请不要骂我(靠

祝大家一个迟到的Merry Christmas,以及一个提前的Happy New Year

新的一年也要快乐赶稿哦


ONE 


>>>


“撤退!黑羽,现在就撤退!立刻返回!”


坐在舰长椅上的年轻男人倏然站了起来,抓着通讯器的指节都用力得有些泛白,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




CP: 黑羽快斗 x 工藤新一




Summary: 

三次黑羽快斗认为工藤新一是个混蛋,一次他没有。


Notes:

收录于无料《不可抗力》。

星际AU,很OOC,写出来只是为了自己爽辣到眼睛请不要骂我(靠

祝大家一个迟到的Merry Christmas,以及一个提前的Happy New Year

新的一年也要快乐赶稿哦




ONE 


>>>


“撤退!黑羽,现在就撤退!立刻返回!”


坐在舰长椅上的年轻男人倏然站了起来,抓着通讯器的指节都用力得有些泛白,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全息显示屏上正不断疯长的红点和红色海洋之中唯一的一个蓝色光点。他的眉头几乎都可以打成一个结,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如同被斧凿过一般清晰而锋利。在这颗从未有联邦之人抵达过的深橘色星球上方此刻正悬停着一艘银灰色的星舰,光滑的金属在星系中心那颗火红色恒星的照耀下将它的光芒折射到更深更远的宇宙之中。舰桥之中,黄色警示灯早已亮成了一片,空气中充斥着紧张而凝重的气息,每个岗位的最高级别军官都在自己的工作台上飞快地下达着指令,如雪花般的命令一道接一道地从舰桥往下开始传递,为接下来可能要爆发的冲突而做着最后的准备。

“Captain——”

这是命令!”工藤新一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加重了自己严厉的语气,事情开始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焦躁得开始在原地踱起了步。他的副官在这个时候递来了一个平板,里面有5个文件需要舰长的亲自确认。工藤颔首接过了平板,飞快地浏览过了一遍,然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的副官可以接着执行任务,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与黑羽快斗的通讯上。

“我能够完成这个任务Captain!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10分钟就好——”通讯器另外一端的声音已经开始有点断断续续了,是信号被阻拦的标志。工藤恨不得自己亲自传送到地面去看看那个家伙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现在是违抗命令想着执行任务的时候吗?一个不慎他的命都会丢在那里!黑羽快斗他是——上帝,他是白痴吗?!

“不行就是不行。1分钟都不行!”

对方也急了,甚至直接开始叫起了对方的全名:“工藤新一!你什么时候能——”

“你是打算直接违抗上级命令吗,Officer?”

“……”通讯器的另外一端沉默了两秒,而后伴随着细微的电流音重新响了起来,声音很低,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你没有给我其他选择,Captain。”



>>>


事实是,黑羽快斗不愧是整个联盟之中单兵作战最强的存在。


传送带上出现了一阵金色的光海,一个颀长笔挺的身影逐渐地从无到有显现了出来。对方看上去有些狼狈,纯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已经或多或少有些破损,脸上还带着点脏脏的污渍,分不出来是他自带的还是来自攻击他的、具有保护意识的植物(或者叫生物更合适?)。可他的脸上却咧开了一个明亮的笑容,一排整齐的白牙露了出来,还有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晃眼。他有些得意地举高了自己手中的玻璃瓶,对站在他前面、穿着全舰最高指挥官制服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说:“都跟你说啦,我可以——”

“提交完采样之后到我办公室一趟,黑羽先生。”

工藤新一根本不吃对方这能够迷倒整个联邦星际舰队的这一套,双手交叠背在身后,苍蓝色的眼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的首席行动官,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淡而疏远。在黑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工藤就已经垂下了眼,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对方,仿佛来这里只是为了传达这一句话一样,鞋跟一碰,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黑羽望着那个裹在制服之中显得身高腿长的背影,泄愤似的冲他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


“——所以呢?你觉得你可以完成任务,就可以不听指挥了是吗?黑羽快斗,在星际舰队学院你就学到了这些东西?!”


工藤新一站在落地舷窗前,身后是广袤无垠的宇宙。他的眉眼间神色像是笼罩上了一层寒霜,让这位联邦星际舰队中最年轻的舰长看上去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尖锐的怒气。黑羽快斗站在不远处,衣服甚至都来不及换一套,双手放在背后,一言不发地听着工藤新一的训斥。

“你是怎么想的黑羽快斗?嗯?最强单兵的称号让你飘飘然了是吗?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可以完成任务,我对自己有充分的认知。并且我也做到了——我知道我的行为不符合规矩,所以我愿意接受惩罚。”黑羽快斗扬着下巴,笔直地看向前方,声音很清亮,“但我仍然想解释,在当时的情况下,我知道从Captain你的视角来看可能是有点危险——”

“有点危险?”工藤新一都快气笑了,声音骤然拔高了一个调,“你他妈能死在那里黑羽快斗!你是不知道,如果不是我远程协——”

他像是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咬着牙死死地瞪着黑羽快斗,平复着气息。黑羽蓦然瞪大了眼睛,脑中在那个瞬间闪过了许多零零碎碎的画面。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听见工藤新一再一次恢复了漠然的声线。

“……禁闭20天。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他带回来的可是史无前例的样本,难道不能将功补过一下吗?

当然他没来得及说话,因为他的舰长又打断他了。

“——还有5000字的报告。”

“…………”

工藤新一果然是个混蛋。

“听清楚了吗,黑羽先生?”工藤才不管他在想什么,直直地盯着他,等待着回答。

黑羽心中满腔愤懑,可又担心自己要是再多说一句话那个报告就要从5000字“荣升”为10000字,只能恨恨地磨了磨牙。过了半晌,他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喉咙间挤出了几个音节:“Yes, Captain.”



TWO 


>>>


黑羽快斗被“释放”出来的时候,忍不住用力地呼吸了一下自由的空气。


天知道待在自己的休息舱内是多么无聊的一件事情。休息舱内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待在一个地方的人,最多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训练来维持着力量。见鬼了,他甚至没办法来一场真人格斗!

……好吧最后那段话不是真的,他其实在被关禁闭的20天中有偷偷地溜出去了几趟——哦拜托,舰队上的锁怎么可能会难得倒他?你肯定不知道当年在星际舰队学院的时候黑羽快斗曾经让维护校园网络安全防御的专家们有多头痛——和自己亲爱的队友们来了几场酣畅淋漓的对打。当然这一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终于又可以出任务了。他是真的很想念那种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的刺激感。

他对前来通知他的大副先生敬了一个礼,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辛苦你了,先生。”

大副很沉稳地点了点头,侧过了身让他能够离开自己的休息舱。在两个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大副出乎意料地出声叫住了他:“黑羽先生。”

“欸?”黑羽顿住了脚步,转回了头,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大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什么事,长官?”

“……没什么。”大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有些纠结,“就是舰长——”

“啊啊,如果你是想说工藤新一之前偷偷帮我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哦。好歹被禁足了20天,再笨也该发现那天的事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黑羽笑了起来,对一脸震惊、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的大副摆了摆手,“我正要去找他。”



>>>


黑羽快斗在舰桥上没有看到工藤新一,问了一下对方才刚刚结束一班18个小时高强度的值班,想也不用想现在肯定是回自己的休息舱内了。

——又是18个小时,老天。他真把自己当机器人了吗?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心中却浮起了一丝微妙的情绪。


“Deck 1, Captain’s Quarter.”

黑羽快斗进入了舰桥高级军官才有权限的电梯中,语调平稳地开口说道。

“声纹认证通过,虹膜认证通过,DNA认证通过。”电梯里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黑羽快斗,First Operation Officer。权限准许。前往,Deck 1,Captain’s Quarter。”



>>>


黑羽快斗刚踏出电梯门,就听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没有关严的房间门缝里传了出来。

他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不,服部,都说了你不能这么做。你得重新连接R30和L72,断开B24和O60的连接——”

“基本物理,服部。基本物理。”

“好,那我先去忙其他的事情——我会去休息的,别念了天啊,你比安德鲁还能唠叨。我要合理怀疑我的首席医疗官和我的首席工程师是不是背着我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了。”

黑羽快斗觉得他像个偷窥狂——他是说,他为什么会站在舰长休息室门口顺着门缝偷偷往里面看而不是让对方知道他的存在呢?

……为了不打扰舰长办公,当然了。黑羽快斗很快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并且心安理得地接着看了下去,绝对不会承认对方此刻看上去实在是充满了魅力。工藤新一侧背着他,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落在额前的黑色碎发、姣好的侧脸和唇边很淡的笑意。他懒懒散散地靠在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着,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很随意地在眼前被眼花缭乱的信息填充满的全息显示屏上滑动,幽蓝色的光芒打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衬得他那双像海洋一样的眼睛更加的摄魂夺魄。哪怕是休息时间,工藤新一也在处理着繁忙的公务,帮服部平次解决问题之后没有任何停歇地进入了下一项事务。

“——白,我翻阅了你递交上来的疑问,也许你可以尝试一下修改第127行至182行的代码。”

工藤停顿了下来,一边听着对方的解释,一边揉了揉自己鼻梁。

“嗯……除此之外,你有检查这几个参数吗——Ξ,Ρ和Ψ?”

黑羽快斗眼尖地注意到了对方眼下的青灰色,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他想,工藤新一需要睡觉,如果他在10分钟之内不停止他的工作,他就要进去——进去强迫他睡觉。他的意思是,他是舰长,疲劳工作对整个星舰都不是一件好事情。他是为了星舰着想。

“好,解决就行。没关系,白,不是什么大事情。”

工藤的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关闭了通讯和复杂的代码。他无声地呼了一口气,拿起了放在手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

……然后打开了另一份更加冗长的文件。



没有了工藤新一与其他人的交谈声之后,整个房间——整个走廊都安静了下来。门里的人在看文件,门外的人在看门里的人。

黑羽快斗也因此有幸目睹了在组员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得体模样的工藤舰长陷在沙发里,一点点陷入睡眠的模样。他得承认,工藤新一抛开性格来说长得确实很好看,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晕开了一层温柔的灰色,骨节分明的手抵在颜色很浅的薄唇边,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他的眉头仍然微微蹙着,在睡梦之中也十分不安分的样子。室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对方只穿着一件很薄的棉质睡衣,肌肤暴露在外面,被冻得连手背上的静脉似乎都能看得清楚。


鬼使神差的,黑羽快斗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放轻了自己的呼吸,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工藤新一的面前,弯下腰替他保存了阅读进度后关闭了全息显示屏,并且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披在了看上去已经睡着的男人的身上。

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倏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湛蓝色的眼眸还笼罩着一层水雾,眼尾有些泛红,眼里布满了长久高强度工作没有休息导致的红色血丝。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缱绻余韵,像是还没从梦里醒过来:“……快斗?”

黑羽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


“你来干什么?”

工藤新一闭着眼揉着自己的眉心,坐直了身子,黑羽快斗的外套也顺着滑落了下来。黑羽眼疾手快地把那件外套捞到了自己的怀里,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我是……呃……路过?”

工藤沉默地看着他,目光在他臂弯中的那件外套上多停留了那么一眼,又轻飘飘地移开了。

“没有事情的话就去工作,你缺勤很多天了,首席行动官。”他站起了身,与黑羽快斗错身而过,带起一阵冰凉的风,“我要休息了,如果有事情麻烦写一份报告发给我,我会看的。”

黑羽站在原地没有回头,鼻尖仿佛闻到了工藤身上如冰泉般冷冽的气味。他愣了两秒,这才忽然意识到他是来跟工藤新一道歉的。

……但对方那是什么态度啊?!

他黑羽快斗好心想来道歉,看到他工作劳累睡着了体贴地进来给他盖件衣服,要不是被他抓了个现行他就走了。现在倒好,摆出这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又是下驱逐令的又是像个无情老板一样压榨他的工作价值——话说回来,他缺勤很多天还不拜某人所赐——现在有事情还得写报告?!

黑羽快斗顿时把为什么工藤新一在半梦半醒的时候会叫他名字、在之后也没有追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舰长休息室这些问题抛到了脑后,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工藤新一,果然是个宇宙大混蛋




THREE    


>>>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谁也没想到他们会被埋伏——现在他们算是彻底的孤立无援了,只有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背靠背,手中握着相位枪,警惕地盯着从丛林里显出身形、面露凶狠之意的本地居民。来者没有说话,脸上唯一的一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黑羽微微偏过头,压低了声音:“Captain,下一步怎么做?”

“尝试交流。”

工藤冷静地回答后,从口袋中抽出了自己的通用翻译器,在提示音响起了之后立刻扬高声音说道:“我是联邦星际舰队胜利号的舰长,我带着和平前来,希望能够与你们——”

他没能说完,因为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本地居民竟然也从手中变幻出了一支与他们手中一模一样的相位枪,居民们有些好奇地歪了歪头,对他们扣下了扳机。如假包换的银色能量流直直朝着工藤新一奔了过来,划破了他的制服,让他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开始流起了鲜血。饶是工藤新一也忍不住暗骂了一声,一边蹲下身飞速躲避着攻击一边对黑羽快斗吼道:“见鬼了,我猜他们能够隔空解析非生物技术——保护好自己!”

越来越多的外星人手中多出了星际联邦的相位武器,看着两个年轻男人狼狈逃窜的样子像是获得了极大的乐趣。越来越多的能量流飞跃在空气之中,偌大的丛林之中充斥着焦灼的气息。

“我们得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传送回舰上——”黑羽快斗咬着牙对其中一个外星人扣下了扳机,扭过头对工藤新一大喊。

“这还用你说吗?你有注意到什么地方?”工藤一个干脆利落的侧滚,堪堪躲过了一击并且成功地让对方受到了伤害。

黑羽停顿了三秒:“九点钟方向,有一个被石头挡住的地方!但是距离有点远,中间还有一段没有——”

“我们可以跑到那里。”工藤新一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隔着飞扬的尘土望了他一眼。

黑羽的喉结上下滚了一下。

“准备好了吗?”工藤清亮的声音穿过飞扬的沙砾,抵达了黑羽的耳畔,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握紧了手中的相位枪,嘴角弯起了一个志在必得的弧度:“Always ready, Captain. ”

“听我命令——”

!”



>>>


黑羽快斗没有预料到工藤新一会在看到他即将被击中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扑上来,用自己的身体帮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工藤新一!!你他妈疯了?”

黑羽快斗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舰长膝盖一软地跪倒在自己的身后,腹部出现了一块更加深沉的颜色,并且有逐渐扩散开来的趋势。黑羽快不能呼吸了,几乎是本能地反击着,一边把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的工藤新一强行拉了起来护在自己的怀里。

工藤半合着眼,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闭嘴,你好吵,黑羽。”

“Kuroba to Victorious. Two to beam up. ”黑羽恨不得掐死自己怀中的人,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在救了自己一命之后还能表现得这么该死,但看对方面无血色、紧锁着眉头的痛苦模样又下不去手,只好用力地按着自己的通讯器,语速飞快地喊道。黑羽能感觉到挡在他们眼前的石头已经在进攻之下摇摇欲坠了,在心中把传送室值班的家伙拖出来暴打了无数次,又十分想把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年轻男人跟着一起痛骂一顿。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回去再跟你算账工藤新一!你给我等着!”

“……”工藤恹恹地别过了脸,没吭声,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样子。失血过多已经让他开始感觉到头重脚轻的眩晕感了。

黑羽咬着牙,抱着对方的手却不敢使劲。

好在金光终于开始在他们的周围浮现了,就在那块巨石彻底被炸没的时刻,两个人终于成功地出现在了万里高空之外的胜利号上。



>>>


“……不·准·去·舰·桥。工藤新一,我警告你——”

黑羽快斗刚走到医疗舱,就听到首席医疗官安德鲁气急败坏的声音穿透门板落到了他的耳中。

他敲了敲门,倚在门框时边对头顶冒烟的安德鲁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嗨安德!”

“快斗!你可别这么喊我了。稍等一下我在骂人呢,有什么事等下再来。”他又将视线放回了靠在病床上面无表情的工藤新一身上,眼中的怒火看上去能够媲美小行星撞地球。

“你接着骂,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跟他说说。”黑羽似笑非笑地对上了工藤有些羞恼的视线,施施然拉开了椅子坐在不远处,“他活该。”

首席医疗官骂不出来了,甚至还有点惊吓。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工藤新一,发现对方只是别过了视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黑羽,脸上反而出现了一抹很不自在的表情。

安德鲁整个人都傻了。

——等一下,他们两个之间这是什么气氛啊!

他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惊魂未定地来回扫视着,在寂静了两秒之后很识趣地干笑了一声:“……那你们先聊,我一会儿再回来。”



>>>


“为什么?”


安德鲁走了之后没多久,黑羽快斗开口了。

工藤穿着病号服,看上去有些瘦削脆弱,眉眼间的神色很淡薄,抿着唇没有吭声。黑羽快斗自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是舰长的职责,黑羽。舰长的职责是保护好他的每一个组员,当然也包括你。”工藤的声音很低哑,没什么情绪波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黑羽快斗最讨厌对方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像他黑羽快斗什么都不是似的。

他恨死这种感觉了。

他冷笑了一声:“你在胡说八道,工藤新一。你以为我认识你多久了——不,在星舰学院指挥系优秀毕业学员致辞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自己亲口说过——‘有的时候为了更大的利益,我们不得不牺牲少数人的利益。’而你——”

工藤的视线落在黑羽的身上,带着点对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打断了他:“你没有说完。这后面还有半句。”

“我也没有说完。”黑羽笑了一下,定定地看着他,连眨眼都舍不得似的,“而你作为舰长,你应该清楚的明白,只有你自己活下去才算得上是利益最大化。别忘了,我是来保护你的,而不是让你来——”

“可你也确实做到了。”工藤叹了一口气,语气却很温和,“这就是我们会在这里的原因。我相信你会带我回来的,黑羽。我一直这么相信着。”



“还有,有一点你说错了。”

“虽然让我自己活下去确实是对胜利号未来利益的最优解,但这却不是对于我自身利益的最优解。”

“有的时候,只是很偶尔的时候——”

“……我也会想自私一回。”





ZERO

 



>>>


黑羽快斗落荒而逃了。


工藤新一说的话太过于直白,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正在发生的。他的意思是——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别开玩笑了,那可是工藤新一。

他还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工藤新一的时候,他的舰长就又一次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像是之前在医疗舱里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般,对他说话依旧是用一种疏离而平静的口吻,让黑羽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些失落。

……所以,果然是假的吧。


——直到他在登陆假的时候意外碰上了喝醉酒的工藤新一。

确切地说,是喝醉酒、还被一群小混混找上麻烦的工藤新一。



>>>


“哟,小美人,你一个人喝酒?”


工藤新一趁着3天登陆假的时候,打算在这个热闹繁华的星球上好好地放松心情。他太久没碰酒精了,再加上黑羽快斗的事情让他的脑子乱糟糟的,没怎么多想就来到了星球上最热闹的酒吧之一。

他已经喝了好几杯,坐在吧台边的角落看酒保先生在那里用几乎像是魔法一般的速度调着酒,一边撑着太阳穴慢吞吞地抿着自己的杯子,烦闷的情绪总算是稍微散去了许多。

年轻的舰长先生有些模模糊糊地想,酒精还确实是个不错的东西,至少能够让人寻得短暂的平静。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油腻的男声出现在了他的附近。

他眉头一皱,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穿着花哨的男子身后跟着一帮贼眉鼠眼的家伙。


……啧。

想想也是,那家伙怎么可能会这么凑巧地来这里?


他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接着开始发起了呆,看上去无辜又乖巧,像一只可怜的、等待着被狩猎的小白兔。

花哨男心痒难耐地舔了舔嘴唇,见对方没有动作,附近也没看到什么不好惹的家伙,顿时心生邪念,不怀好意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对方看上去白皙透亮的脸颊:“小——”

“——你活腻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一只手有力地擒住了花哨男企图胡作非为的手腕。



>>>


来者正是穿着一身便服、看上去比花哨男还花哨的黑羽快斗。


他平时总是笑得很爽朗的脸现在阴沉沉的,看上去慑人极了,让这群小混混们顿时噤了声,大气也不敢出地看着他。

工藤偏过头,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看着抄着口袋站在他身侧的英俊男人,心里涌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嘴唇动了动,不确定地轻声说道:“……黑、羽?”

黑羽从鼻腔发出了一声很模糊的“嗯”,目光仍然放在那些看上去贼心不死的家伙上,看上去从容镇定,实际上内心恨不得揪着他们的领子对他们喊道“快跑啊白痴,你们再不跑就是我也救不你们了。也不看看你们在调戏谁啊能不能长点心眼?!”诸如此类的暴力发言。



——他当然不是空穴来风。不,这事曾经发生过。他再清楚不过了。

黑羽到现在还记得上次登陆假他们去的那个星球就有人试图调戏工藤新一,结果被对方直接轻飘飘的一拳揍进了医院,差点让星际联邦舰队最年轻的舰长被直接告上了法庭——好吧,当然在知道为什么他会出手的时候当地居民的愤怒就变成了同情和好笑。

……但黑羽当时是有去确认过那个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被害者”的。

怎么说,呃,用一个字形容吧。

惨。

惨绝人寰的惨。惨不忍睹的惨。惨到他都开始有点于心不忍的惨。



黑羽瞥了一眼坐在他身后一副楚楚动人、醉眼蒙眬模样的胜利号舰长,就差没扶额叹息了。

“……快走,给你们最后的一次机会。事先提醒一下,我现在的工作是舰队的行动官,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有机会能打赢我的话,我不介意和你们来一场。”

“星舰的人?!”花哨男的脸色顿时变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抱歉,长官,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谁他妈敢找工藤新一玩雅兴?!

再来一份5000字报告吗?


黑羽快斗的表情扭曲了一下,那段暗无天日的禁闭时光让他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间挤出了一个字:“滚。”



>>>


“喂,别喝了舰长先生,你怎么自己一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给喝趴下啊?”

黑羽在他的边上坐了下来,一边冲着酒保打了个手势,自己也要了一杯当地的特色鸡尾酒。工藤新一一言不发地在边上抿着酒,没有吭声,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喝多少杯了?”


黑羽换了个问题,张开五指在工藤面前晃了晃。

工藤蹙起他秀气的眉毛,有些不满地挥手拍开了黑羽的手,语气很冲,说出来的话却幼稚得不行:“走开。不想看到你。”

哟。

黑羽也不气恼,反而觉得有点好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工藤新一喝醉的样子,没想到还挺……可爱的?

他一时玩心大起,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为什么不想看到我?我才刚刚救了你一命。”

工藤看了他一眼,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我才不要你救。你是个混蛋。”

“我是混蛋?”黑羽觉得自己听错了。他是说——拜托,工藤新一才是个混蛋好吗?!他怎么就混蛋了?“哈!还请长官说说我怎么混蛋了?”

工藤“唔”了一声,眸光沉沉地望着黑羽,不知道在想什么。下一秒,他竟然直接出其不意地俯身到黑羽快斗面前,惊得对方一个后仰差点摔在了地上,险险地抓住了吧台的边缘。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此刻被骤然缩短至不到三厘米,鼻尖堪堪擦过对方的,近到黑羽快斗甚至能闻到工藤新一身上的酒气和隐约的冰凉薄荷味。

工藤泛着雾气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定定地看着黑羽快斗,声线柔和又委屈。


“你不喜欢我。你是混蛋。”



>>>


黑羽快斗整个人傻了。

他愣愣地看着显然喝得都不像他自己的工藤新一,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Fuck.



>>>


“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还对我总是阴晴不定的。你是不是非得一直跟我作对到底?”

“我——”

“闭嘴,不准说话。我不想听你拒绝我。闭嘴。”

“……”

“你擅自行动、自作主张、不听指挥,还总是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最强单兵也不能这样的,黑羽快斗。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安全稍微放在心上一点?你以为我总是喜欢管着你吗?不,黑羽快斗,我比谁都喜欢你在执行任务时的样子——但我也是最不希望你出事的人。”

“从学院时期开始你就是这个样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对谁都好得不行,偏偏碰到我的时候就非要跟我争个高下。”

“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一个指挥系的人非要去选修你们单兵系的课程?我跟自己过不去吗?那么多选择,为什么是单兵系?”

“你要是一直对我不好也就算了,但是你总是喜欢做出一些让我忍不住多想的事情。也许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可我依然没办法不去在意。……我只是希望要是感情能符合逻辑就好了。”

“你很好,黑羽快斗。我知道有很多人跟你告白,你常常也会以自己没什么值得喜欢的来拒绝他们。但是我知道你很好,你很值得喜欢。尽管你看上去吊儿郎当的,还经常做出很多破坏规矩的事情,可你也对未来充满着热情,心中有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也温柔得一塌糊涂。你如此的特别,如此的与众不同,黑羽。整个宇宙里都找不到第二个如你一样的人了。”

“也许这是唯一一次机会让我可以说出这些话,感谢酒精,哪怕它让我听上去毫无逻辑——但管他的呢,我得让你知道,就算这个故事不是个happy ending,我也得让你知道。我得对我自己有个交代。”

“我救了你一命,你反到跑过来指责我说我什么不负责任——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而不做任何事情?”

“最可恶的是你还临阵脱逃了。在我跟你说了那些话之后你吓得直接跑了,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其糟糕的事情。”

“……算了,我还是不要再说下去了。我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我就是想问问你,被我喜欢真的就那么糟糕吗,混蛋。”

“我到底是——啊啊,好烦啊,真的好烦啊。”

“我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但是——但是,黑羽快斗。”


工藤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眼里波光粼粼,像是有潋滟的水光。灼热的气息擦过黑羽的脸颊,几乎要烧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低,很哑。


“……我的心一碰到你,它就不听我的了。”



>>>


“Permission to speak freely, sir.”

黑羽缓了很久才缓过神来,口干舌燥地清了清嗓子。

工藤沉默地看着他,像是想要努力地透过黑羽的层层面具看清他究竟在想什么。而后他闭了闭眼睛,坐直了身子,又变成了那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Permission granted.”



“我——我不知道我应该从哪里开始,那我就挑着我觉得重要的说了。”

“从学院时期我就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什么地步——天啊,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面红耳赤,觉得简直难以想象这是我做出来的事情。但事实是,我确实都做过那些事情。”

“我会故意出现在那个人的专业楼附近。我会去偷偷地打听那个人的课表。我会去制造很多‘偶遇’。那个人很优秀,很好看,是他们专业最优秀最前途无量的一个人。那个人代表过他们学院说过很多次话,也开过不少讲座,而我一场不落地全都去了——只是为了离他更近一点。我想要离那团光更近一点。我也想要变得更优秀,这样有一天我才能站在他的身边。”

“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那个人。当时的我太笨了,觉得引起一个人注意的办法就是跟那个人——怎么说,唱反调。幼稚得要命,但每当那个人用与看其他人不同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就会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

“……唉,你这么聪明,也应该知道我在说谁了。”

“我不是后来翻每个系毕业典礼的视频找到你的演讲视频的。我是翘了我自己的毕业典礼去了你们指挥系的,工藤新一。”

“你说我对每个人都一样——不是的,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我想让你只能看到我。”

“我想保护你,我不想让你受伤。我想让你永远是那个闪闪发光的工藤新一。”

“我没有留下来是因为我不敢相信你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就像美梦突然成真了一样,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消化一下。可是之后你又表现得跟平常一样,让我根本无法确定那天到底有没有发生过那段对话。”

“你说我谨慎也好,说我胆小也罢,我都认了。”

“可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跟你说——”



黑羽快斗停了下来,仰头将玻璃杯中流光溢彩的液体一饮而尽。滚烫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落到了他的心间,燎原烈火在他的血液里纵情燃烧,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啊,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这样想着,终于倾身凑过去用力地吻上了他的舰长。他的工藤新一。




“You have always been the Captain of my heart, Kudou Shinichi.”






END. 




(打了一个巨丑的水印不要打我)

感谢好忒画的封面和好卡兹做的封设!!!

爱你们!!!!

Souls Alike【别问二刷】

[快新]Cat Wander

有猫出没

怪盗Kid x 工藤新一

预警一下,有部分喵化doi的情节(……


天性自由又心地善良的怪盗先生,性情飞扬,心怀侠义,总被人们视作优雅美丽的白鸽。

可在他宿敌侦探的心里,这人更像一只跳脱狡黠的猫,总那么神出鬼没、游离不定。无论温顺抑或可爱都只是他活用来诱人怜爱的致命武器,实际对方的心性才最为高傲难驯,任性冷清。

他时常若即若离却从不任你轻易捕捉,姿态暧昧不清然而未曾一刻真正亲近,比梦境更美妙也比梦境更加绝情,回过神来他已漫不经心跃上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处俯视着你,距离遥远得不可触及,犹如一夜当空皎皎朗月,冷冽如斯也叫人迷恋得失魂落魄。

无论恣意纵横还是率性表演,...

有猫出没

怪盗Kid x 工藤新一

预警一下,有部分喵化doi的情节(……

 

天性自由又心地善良的怪盗先生,性情飞扬,心怀侠义,总被人们视作优雅美丽的白鸽。

可在他宿敌侦探的心里,这人更像一只跳脱狡黠的猫,总那么神出鬼没、游离不定。无论温顺抑或可爱都只是他活用来诱人怜爱的致命武器,实际对方的心性才最为高傲难驯,任性冷清。

他时常若即若离却从不任你轻易捕捉,姿态暧昧不清然而未曾一刻真正亲近,比梦境更美妙也比梦境更加绝情,回过神来他已漫不经心跃上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处俯视着你,距离遥远得不可触及,犹如一夜当空皎皎朗月,冷冽如斯也叫人迷恋得失魂落魄。

无论恣意纵横还是率性表演,追逐打闹或是捕捉猎物,这些都毫不影响猫的随意去留。世间在他眼底犹如没有边际的玩乐场,你已经无暇考虑如何才能引诱他永远为你留住脚步,因为他早先一步引诱你爱他爱得失去后路。

 

倘若你爱上了一只行踪莫测的猫,怎么办?

正是因为无法奢求不期而遇,所以每次相见都要拼尽全力。

 

但工藤新一是万万也没有想到,他的宿敌怪盗竟有一天当真变成一只漂亮的白猫咪啊?

 

近日Twitter趋势第1位话题:家养野猫

请问:你是如何虏获一只习惯自由生存的野生猫咪的呢?

工藤新一:谢邀,人在夏威夷,刚度蜜月。我得到他的原因其实非常单纯,因为我们从初遇时起就已经彼此中意了。

路人:工藤君,虽然很羡慕你们堪称一见钟情的极高相性,但是猫咪的人称代词用错了哦。

 

-

 

是夜。

工藤新一推开天台的铁门,那一瞬间他的兜帽忽然被风掀开,短发在风中吹得散乱,前额的发丝掠过眼梢,一直藏在阴影里的深蓝眼眸被清光贯穿成透彻的质地,他抬起手虚挡了挡光线,习惯了黑暗的瞳孔微微收缩,冷冽视线从指缝间倾泄出来,正逢站在楼沿背对着他的怪盗闻声回头。

这个刹那。

他们的目光就像柔软的流波无声交织,泛起涟漪,激起的颤动次第回荡到心里。

一时被情绪统摄意识的侦探怔了片刻,剧烈运动后胸口还随着急促的呼吸明显起伏,然而他的脚步已不自觉停了下来。

“Kid.”

新一的唇几次犹豫翕合,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早已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那个怪盗没有说话,他看起来像是有些诧异?也是啊,毕竟这次连中森警官都不知道他也参与了此次追逐Kid的行动。

工藤新一事先没有将他的意图告诉任何人,因为宣之于口就有可能暴露秘密。他这一次是怀着“绝不允许任何失误”的目的为前提采取行动的,所有人都可能是怪盗变装的对象,并且对方也有可能在任何在意的角落安设窃听装置,所以无论是隐瞒自己现身的事实,还是未对警方的错误判断施加干涉,都是为了确保他的筹划顺利进行。

而且这次新一没有那么执着于跟Kid一争高下。

他做出这些布置,其实只是为了——

 

不想错过任何与对方相遇的机会。

 

“你来了啊……名侦探。”

错愕的表情仅仅出现瞬间,再一眨眼烙印在视野里的就变成了怪盗贯来那种不可一世的漂亮笑容,喊出新一名号的语调稍稍轻缓又透出几不可察的暧昧温柔,身后清冽月光将他一身冷调气质衬得越发神秘重重,双手插兜,猎猎长风将对方的纯白披风卷上半空。

“很遗憾,今天的魔术演出已经结束了。”Kid的言语里像是藏着惋惜的情绪,然而他的目光很快就从新一身上移开,眺望着夜晚里浩渺无边的灯火都市。

今天目黑川畔那边其实有个烟火大会,但工藤新一爽约了先前答应兰、园子还有博士和少侦团他们的邀请,临时匆忙赶来这里,又顾虑着不能被怪盗发现身份所以连作案现场都不敢太过靠近。结果就是——他不但错过了对方的演出,此时连遥远天际烟火的绚丽华彩都逐渐消隐,夜晚寂静得耳畔只盘旋着晚风呼呼的声音。

月光的辉映将四散的星辰变得模糊不清,天空像是被涂抹了深浓的蓝墨一般深邃而幽沉。那个怪盗似乎神游了一瞬,隐匿在阴影里的目光叫人捉摸不透。

背对着侦探的人像是轻轻叹了声气,动静并不明显然而透出的心不在焉却令新一下意识地攥紧手指,注视着Kid的眼睛浮现出怒意。

“这次的宝石也不是我的目标呢,所以也劳烦名侦探帮我还给警部他们啦。”

“喂!”新一抬手接住怪盗抛来的宝石,收紧的手指被尖锐棱角硌得生疼,他气得呼吸急促,连带着声音也尖锐起来,“又是直接逃走?你这混蛋……是在刻意无视我吗?!”

“嗯?怪盗本来面对侦探就是会逃的啊……”装模作样的无辜话还没说完,Kid敏锐听见了足球落地的声音,登时心道不好。

他转身举枪,不假思索扣下扳机,疾射而去的金属扑克穿透迎面袭来的足球,旋即近似爆炸一般的剧烈气流瞬间以点向四周席卷辐射,轰然声响似乎迟了一步才经由耳道被大脑真正感知,此刻连脚底的地面都像跟着震动起来一般。

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啊……

铭刻幸运草的银坠随着风不住地向后飘扬,他抬起手臂虚拦眼前以避开涌向面庞的烟尘,单片镜之后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浅蓝色瞳孔盯着新一不顾爆炸余波径自向自己冲来的身影,不由露出被这般美丽身姿取悦了的快意笑容。

可惜时限已至,现在必须刻不容缓……他左手指间暗地夹起三枚烟雾弹,正准备砸向地面,还未动作却忽然犹豫了一下。

等等啊,如果自己就这么消失的话,那这个朝着自己跑来的名侦探岂不就来不及停住脚步……Kid眼角余光瞥了眼下方百层高楼的深度,也注意到工藤新一今天就简单穿了一身短袖兜帽的卫衣和牛仔裤,从对方动作的轻盈程度来看,怎么也不像是藏了跳伞一类物件的模样,一时迟疑导致动作慢了一步,眼睁睁被新一扣住手腕,Kid还下意识将另一手搭上他腰间扶了一把缓去冲力,如果不考虑动机他们的姿势就像是情侣在天台边缘拥抱一样。

四目相对,海蓝与天蓝完全交叠,Kid在新一的眼里看见了绝不退让的执拗情愫。

——喂喂。

怪盗的额角蓦然渗出冷汗。

“这次我一定要让你好好说清楚。”工藤新一完全不知他心中的无奈,越发逼近Kid已经近在咫尺的脸庞,咬牙切齿说,“已经是第三回了吧,居然敢完全不听我的推理就丢了宝石逃走……非常好,真是令人钦佩的胆量,小偷先生准备好解释的说辞了么?”

Kid盯着新一因为恼火微微泛红的脸蛋,因为觉得可爱所以忍不住多停了一会儿才与他错开视线。

“没有什么理由啊,只是最近没心情……”心虚中的怪盗错过了侦探眼中一闪即逝的受伤,他心里默数着剩余的时限,愈发感到棘手。

“不行……你不许走。”

“欸?”

虽然知道这样很幼稚,近似一种无理取闹,工藤新一还是忍不住更用力地扣住了Kid的手臂。

这是因为愤怒导致的失控吗?还是心间被难过满溢以后自己开始动摇了呢?仿佛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五脏六腑,慢慢收紧泛出酸楚……在这种疼痛和不安里人都会无意识中变得更加索求自己渴望的东西,他发现此刻的自己完全做不到像以往那样泰然目送Kid的离去。

新一知道自己情绪不对却无法抑制,在这人面前他的理智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不够疯狂的人哪里可能次次参透怪盗放诞狂妄的谜题,他就是疯了,才会对这个人——

唇角印下的轻轻一吻惊得他整个人呼吸都停滞了,意识忽然从怒不可遏的状态里挣脱出来,新一错愕睁大双眼。

不。心里试图为怪盗的行为做出正当化的辩解。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亲吻……就……就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作为转移注意力的手段。

侦探没发现自己面庞的热度顷刻间已经蔓延到了耳际,瞬间失措的样子悉数被眼前的人收入眼底。

他张了张口,还未发出任何声音,就被弥漫四周的烟雾呛得咳嗽起来。

“喂!又是烟雾弹啊!”

吞噬视野的白烟里传来怪盗轻笑的声音,新一感觉到对方松开了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同时手上的触感一空,似乎对方用了什么手段挣脱了桎梏,随后他肩膀被对方往后用力一推——

 

不想被他那么轻易逃走,侦探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倘若这个故事还是在工藤新一习以为常的唯物主义世界展开的话,他这一抓势必落空,等到风烟散去,对方早已恣意飞往新一无法触及的天际。然而崇尚科学的名侦探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宿敌怪盗身上实则寄宿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可能性,指向幻想与奇迹,梦境与虚无,象征着世间一切不可解更无法言说的绮丽秘密。

得益于名侦探生来优秀的运动神经与动态视力,他没有错失烟雾里一窜而过的白影,但新一抓住的并非那个怪盗的洁白斗篷或是别的什么。

跌坐在地上,维持着焦急神态的人愣了一下,将手指间提着的“东西”拎到眼前。

“喵~喵喵~”

净度更胜最优级别的瑰丽宝石,一双漂亮的天空蓝眼睛对上了新一的双眼,瞳孔深处倒映出他过于诧异而睁圆眼睛的模样,无端与此刻这只猫猫无辜的神情颇为肖似。

“你……你是Kid?”

猫猫眨眨眼睛,很平静没什么特别反应的样子。

“……的猫?”

猫猫歪歪头,就算被拎着的状态也十足优雅地摆了一下毛绒蓬松的长尾巴。看品种应该是蓝山色的布偶猫,说来也是奇妙,新一觉得这只小动物的气质简直像极了那个总是装模作样的白礼服大盗。

但对方显然不可能回答新一的问题。

他盯了猫一会,过一会儿才泄了气。虽然附近没有那家伙的身影,但不管怎么想一个大活人都不可能变成这种动物啊。坐在地上的侦探松开手指,重得自由的布偶猫没有直接跳到他的身上而是轻盈地跃到他身边再踩着肉垫贴近过来,仰起头又轻轻“喵”了一声。

盘腿坐在原地以两根手指托住下颌的新一没工夫搭理这只高度疑似与怪盗存在关联的小动物,盯着Kid落在原地的斗篷礼帽,百思不得其解。

“可恶啊又被他给逃掉了……这家伙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这样……”后来的尾音渐次降低,侦探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了。

 

猫猫动了动耳朵,在心里解答了侦探的问题:

因为啊,怪盗大人前不久被一个可恶魔女陷害了。

是说,在夏休前最后一节家政课上,他得到了班级里大部分女同学热情投喂的结课作业,款式繁多的小甜品里面也混入了所谓的“魔女手制版使魔专用曲奇”,能将食用者变为魔女使魔——实际就是猫的一种魔法食物,效力据说长达一月之久,拜她所赐,现在呢,他每天只有一个小时才能变回人类的模样,其余时间,只能作为猫来活动。

所幸紧接着就是夏休期,编造一个出国旅行的理由就足够自己躲起来顺便合情合理地瞒过他人。然而他毕竟还肩负着寻找潘多拉的使命,实在不愿错过近期才现世的名贵宝石,便只能制定更加严苛的计划来实行身为Kid的行动……这种情况下,他连找机会跟名侦探叙叙旧都变成了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实在无奈非常。

虽然心里怀着希望名侦探不要误会自己态度的想法,但这果然是奢望吧?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

“啊啊真是令人火大!”

表情越来越不爽的侦探忽然猛地一把抄过边上的怪盗猫,站起身,非常有气势地面朝遥远的月景宣告道:“给我等着……下回我一定要抓住那个混蛋!!”

毫无反抗还乖巧趴在新一怀里的白色大猫猫软绵绵“喵”了一声,仗着宿敌对这样的自己毫不设防,还仰起头亲昵蹭了蹭新一的下颌,撒娇的样子显得黏人又可爱。

侦探君,你现在就已经抓住我了哦。

 

 

数日后。

“所以,你说那只,是怪盗Kid的猫?”

“嗯……如果说最开始只是临场猜测的一个可能性而已,现在我有八九成的把握肯定了。”

靠坐在沙发的工藤新一双腿交叠,手上端着刚煮好的红茶,慢慢啜了一口,这恰到好处的停顿引得灰原不由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被侦探团们好奇围观的白色布偶。

偏大体型的猫咪跃到一个很高的橱柜上方,动作娴熟且轻巧敏捷,优雅地踱了两步,然后侦探团几位的火热的视线注目中停了下来,慵懒趴伏,皮毛柔顺的洁白长尾从橱柜的边缘惬意垂落下来,活像是刻意控制好了小朋友们尽情蹦跳也无法触及的高度,一边以一个极为勾人视线的节奏慢慢晃动,一边饶有兴致地往下看。

那双活泼、灵动,充满了好奇心的蓝眸实在漂亮得不可思议,瞳仁深处熠熠闪动星辉般的光彩,颇有几分孩童的天真感。

“哇——这只猫好好看啊。”步美惊叹,“而且气质充满了王子大人的感觉,就像是猫咪中的贵族一样。”

“从眼睛、毛发和体型的特征来看,品种应该是布偶猫。”光彦在旁分析,“而且新一哥哥家的这只明显外观和智力水平都卓然超群,在布偶猫的血统当中也绝对属于上流中的上流,专业说法就是布偶中的赛级。”

元太有些怀疑地默默嘀咕:“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被猫逗着玩的感觉……”

不是感觉,是事实。

灰原眼底藏着玩味的笑意,大致上从精神领会到大侦探还未出口的推理。新一见状露出了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也笑了笑:“很像他,对吧?”

“招摇任性还不令人讨厌,甚至讨人喜欢、惹人怜爱,就像是那位热衷对警官和侦探们恶作剧的怪盗先生。”灰原哀越说越觉得有趣,看戏似的旁观孩子们追逐起怪盗猫猫,“真奇妙,简直连若即若离的秉性都一般无二,精妙掌握着距离的尺度,从不会被捉住,却总是漫不经心地吸引你的注意,该说是这猫像是主人呢,还是说主人本身就像是猫呢?”

“坏心眼的地方简直不相上下的难缠。”新一叹了口气。

“是么?我倒觉得挺可爱的。你不也忍不住宠爱他了吗?”灰原如此打趣的时候新一像是被呛到了一样生硬地咳了两声。

“喂喂”,他有些无语,“猫姑且不提,我什么都没对那家伙做过啊。”

“嗯没错,所以这次也放他走了,上次也放他走了,上上次也不例外——换句话说就是,什么都没对他做。”灰原似笑非笑,“话说回来,侦探屡次放走怪盗这种行为究竟算不算一种对其宠爱的表现,我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人类行为学议题呢。”

“灰原,我认为你的发言很有问题。”

“工藤君,我认为你的行为更有问题。”她斜眼过去,勾起唇角,“上一次是救助了他受伤的鸽子,这一回是收养了那家伙落下的猫?如果对方不来找的话你该怎么办呢,就这么接手,还是把这只漂亮的猫送到收留站么?”

两人对视,片刻之后还是侦探挨不过小小女科学家充满打趣的眼神,微红着脸别过了头。

“Kid不会做这种事的,弃养什么的……”新一先是替宿敌辩解了一句,然后渐渐不掩不爽语气,“你干嘛?好像我这样做别有所图一样。我又没特地期待那家伙来找我……”

“我可没这么说哦。”灰原也喝了口茶,然后好笑看着工藤新一露出了像是被噎住一样的憋气表情,不变的是他的脸庞还是微微泛着红晕。

正是午后,室外透明的日光穿过明净的落地窗照进客厅,将这位俊秀侦探的修长身影拢在浅金色的光芒中心,为柔软的烦恼而困扰着的人看起来也柔软得令人心动不已。

年轻真好。她不由心底冒出一句老气横秋的感叹。

 

看着猫逗少侦团玩了一会儿,对方的动作拿捏得精妙,不远又不近的互动时时勾引着孩子们的好奇心,游刃有余的步伐还真像那位时常玩弄警官的宝石大盗啊。灰原忍不住这样感慨,果然物似主人形?虽然只是偶然听说过,她记得工藤新一以前提起,那位怪盗先生豢养的魔术鸽子也个个灵气十足,知恩图报。

当然这个结论也很有说法。工藤新一为什么知道怪盗Kid的鸽子知恩图报?莫非Memories Egg事件之后,他曾经救下……后来又被怪盗亲自带走的那只白鸽,如今也时常主动拜访这位名侦探不成?灰原越想越觉得里面不为人知的故事颇多,就不知道Kid本人是否参与其中了。

只看工藤新一这边的话,明显对怪盗近期的反常表现感到担忧。

“已经整整一周了,他为什么还没有出现……”陷入思绪的侦探拧着眉头,手指搭在下颌,自言自语地嘀咕,“每次见面都一副急于离开的样子,而且最近我明明时常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在附近,却从没有现身过一次……他有隐情?还是躲我?”

“怪盗会躲侦探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他以前明明——”新一微微拔高了声调,像是想要证明什么的语气,只是话语脱口半截他就露出了些微类似于感到羞耻的表情,挪开视线陷入沉默。

灰原托着腮:“我说,你们该不会是做过了吧?”

“做什么——喂!你一个女生在说什么啊!”新一猛地涨红了脸。

“没什么,随口问问而已。”

“我们可是宿敌!两方都是男人!”

“是,是,我知道。”灰原敷衍地点头。看来是还没做过,但这家伙大概率被那位怪盗以什么手段引诱得很动摇了吧。总觉得,他就算立刻被对方做什么也不会太抗拒的感觉。

 

“话说回来,真意外那位怪盗先生的家里会养这么娇贵的品种猫呢。”

“啊啊,这个啊,我觉得应该不是家养猫。”新一跟着她转回话题,眨了眨眼睛,“快斗很独立,对人类友好但实际不太亲人,平时有些神出鬼没,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外活动和觅食的,行为自有自的一套模式,就算没有我也能够自己将自己打理得很好,不接受高级猫粮,但偶尔愿意收下小零食的投喂,大概在Kid不在的期间将我这里当作其中一个落脚地了。”

“欸?”

“如果你想问我这个称呼的来源,是猫自己踩着五十音图告诉我的。不知道那家伙出于什么恶趣味的心态起了这么像是怪盗读音的名字……”

“……”

女科学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以女性的直觉,但没有证据的说辞很难说服这个侦探改变成见,所以她欲言又止地保持了沉默。

 

因为隔壁的阿笠博士邀请孩子们一同观赏他的新发明,不多时,送走了小访客们的工藤宅重新笼罩在长假寂静的氛围中。

昨晚贪看小说到深夜的新一此时已有些困意,倦倦地靠在单人沙发上,侧看窗外的庭院。可能是先前跟灰原谈到了Kid的话题,他有些控制不住出神的念头里总盘旋着有关那个人的事情,而且因为对方的异常反应,无法遏制不安的心情。

异常便意味着变化,虽然不想承认,工藤新一心里却有一角恐惧于变化的发生。他担忧变故会导致怪盗对自己的态度改变,或者他不再愿意停留下来与自己相会。因为从始至终拿捏距离的主导权就一直在对方手中,贸然靠近会被无言地拒绝,甚至飞离,侦探也从来都谨慎地不去触碰到那个危险的界线。

他一直一直,其实一直都是只被允许停留在对方觉得安全的位置里,注视着那个人一点点逐渐靠近,玩闹游戏,尽兴后再随心所欲地离去。

所谓侦探,在怪盗的世界里,也就只是个玩伴一样的存在吧?

虽然一向说自己对他而言很特别,相对别人的态度也温柔得多,但也并非重要到不可或缺……

膝上一沉,是布偶猫不知何时趴到他的身上,松软的尾巴自然垂下,揣起手手,一副也午后时分昏昏欲睡的慵倦模样,慢腾腾调整着姿势,靠在新一的肚子上就安分窝着不动了。

好可爱……他忍不住摸了摸猫咪,对方只轻轻动了动耳朵尖,没有像是对别人一样迅速地跳开躲闪,而是安逸地继续享受小憩时光。

似乎比较亲近自己的感觉不是错觉。侦探忍不住勾起唇角。

就像是,那个怪盗一样。

他的手指陷入到布偶猫洁白柔软的长毛里,想起来Kid一贯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身华丽得体的白西服,游刃有余的姿态看来优雅的同时隐隐透出胆大无畏的魄力,然而礼帽下的发梢有些微卷的好看弧度,在很澄澈很澄澈的月光之下,发泽微微折射银光耀花了色感,以至于侦探几乎反射性产生了如此毫无根据的联想。

就算心知那个人和这只猫一样,实际并非属于自己,短暂的拥有也令新一感到幸福。

 

那是一个很长、很漫长的夏日午后。

久违闲暇,静谧的氛围延长了感官对时间的感知,等到新一彻底挣脱午后昏沉的梦境,黄昏的夕光也才堪堪延伸到他的足边。

膝上的白猫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妥贴盖到膝上的薄毯。

暮色四合,日影即将飞去,如火一般绯艳的色彩蔓延了漫天云霞,新一掩唇打了个呵欠,侧过眼眸,看向西方的天空。

就算只有盈满了月光的夜晚也好。

在那个无边无际的月夜来临之前,他愿意克制住自己心中张牙舞爪的掠夺欲。

 

——所以,无论如何,先尽力将现状维持下去吧。

 

 

这个夏天,新一被怪盗的猫赖上的日子持续了大半假期,期间也很不凑巧,没有足以吸引Kid眼光的名贵宝石出现世间。怪盗消失的时间太久,久到新一开始忧虑对方的近况。

如果Kid是预料到了他将遭遇危机,这才将这只与他性情别无二致的布偶猫托付给自己。那么,工藤新一恪守默契,从未越界去刺探怪盗本人情报的选择,是否导致他将错失一些对Kid非常重要的命运转折?

自语般地将心中烦恼对着乖巧的猫猫诉诸于口,新一却没料到,被他举在面前的猫猫听完只状若懵懂地眨眨眼,忽然凑上来了点,温热触感落在新一的唇上,轻若点水。

“欸——欸?”猝不及防被猫咪亲昵蹭着脸颊的新一微微红了脸,“等、别——快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黏人啊……最近连晚上都愿意留宿了,Kid那家伙知道的话万一抱怨我消磨掉了你的野性该怎么办……”

闻言白猫咪可爱地歪歪头,看起来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仗着被宠爱反而任性地变本加厉起来。

“哈、哈哈,好啦好啦,真拿你没办法啊……”

 

工藤新一现在不得不面临一个甜蜜的烦恼:

经历了一段时间观察与被观察的双向磨合,碰瓷了他的野生怪盗猫猫大有成为家养的趋势,他是应该从了呢?还是从了呢?

 

事实却是,面对那个Kid的一切,工藤新一鲜少能有抵御蛊惑的机会。


发布于2021年4月 @10日 

玉折

【太中】性取向为中原中也

   太宰治在十五岁时偶然接触到了一本成人杂志。擂钵街鱼龙混杂,他在某条巷子的深处发现了这本封皮花花绿绿的杂志,一时无聊,便捡起来翻阅。


    其实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太新奇的东西。他为黑手党做事,性格上又十分早熟,鲜血 、暴力、性,他早见怪不怪,一本杂志又怎么能勾起他的兴趣。他从头到尾快速阅读完了杂志,内心毫无波澜。


    他看了看封面上漂亮的女郎,毫无波澜地得出一个结论:我不喜欢女人。


    这也没什么。他...

   太宰治在十五岁时偶然接触到了一本成人杂志。擂钵街鱼龙混杂,他在某条巷子的深处发现了这本封皮花花绿绿的杂志,一时无聊,便捡起来翻阅。


    其实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太新奇的东西。他为黑手党做事,性格上又十分早熟,鲜血 、暴力、性,他早见怪不怪,一本杂志又怎么能勾起他的兴趣。他从头到尾快速阅读完了杂志,内心毫无波澜。


    他看了看封面上漂亮的女郎,毫无波澜地得出一个结论:我不喜欢女人。


    这也没什么。他迅速接受了这个结果,喜欢女人也好,喜欢男人也罢,他都不是很在乎。


    反正“喜欢”这两个字应当是离他很远的。


    一段时间之后,太宰治的电脑不幸中毒,疯狂地弹出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他一个不注意,点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网址,整个屏幕顿时被两个交叠的赤裸男性所占据。太宰治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对男人……好像也没兴趣,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一点儿波动都没有。


    十五岁的小干部觉得有些惊恐,无论对男女都没反应,不知道这应该叫性冷淡还是应该叫不举。他怎么想都觉得可怕,身为男性竟然丧失了这个功能,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太宰治火速修好了电脑,修好后第一件事就是浏览色情网站以确认自己是否真的不举。结果,一通操作下来,他发现自己依然不举。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屏幕里激情四射的画面,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中也结束任务回到房间,奇怪地盯着太宰治灰败的脸色:“你在干嘛?”


    太宰治颤巍巍地转过头,求救似的唤他的名字:“中也,我……”


    中也一眼瞥见太宰治电脑里的画面,快要惊掉下巴——太宰治可从来不是沉迷色情的人。他冲过去猛地合上电脑,震怒道:“太宰!你还没成年!”


   而太宰治却反常地没有与他争吵,他从椅子上挪到床上,难过地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怎么办,如果中也知道我不举,一定会狠狠地嘲笑我的,以后还哪有脸与他做搭档?我到底是为什么会不举!


    太宰治神色惨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不肯面对中也,拒绝从被子里出来。直到中也一把将棉被扯碎,棉花飘了满地。


    “你到底怎么了?”中也强行扳正太宰治的脸,“你可别告诉我你看黄片都能被感动到。”


    太宰治被迫直视中也的眼睛。他的搭档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但那双漂亮的蓝色眸子里却分明写着关切。


    太宰治最不擅长面对他人的善意与关切。他躲闪了几下,终于控制不住,抱住中也的腰向他倾诉道:“中也,为什么我看那些片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是不是不行啊,为什么会这样……”


   中也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太宰治究竟在难过什么。一时间,他好后悔自己以前与太宰治打架、吵架,他的搭档这么悲惨,生理功能都有缺陷,以后一定要多多关怀可怜的太宰治。


    “没事的,太宰,”中也在他身旁躺下来,无比认真地分析,“你是个黑手党,又不是牛郎,就算你不举,影响也不是很大……”


    事实证明中也很不会安慰人,太宰治听了之后更伤心了,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把中也搂住,试图从中也身上寻求一丝温暖。中也不知所措地被他搂着,伸出手僵硬地拍了拍太宰治的后背:“你是我的搭档,我不会嫌弃你的,我这就给你挂男科医院的专家号,争取早点把你治好……”


    太宰治都要哭了。


    他把头埋在中也的胸口:“可是……据说阳痿很难治的……”


    中也绞尽脑汁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用力抱紧太宰治。


    太宰治突然闻到中也身上的香气。那不是衣服上洗涤剂的味道,而是中也的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淡淡香味,清冽中带着一丝果甜。


    中也的腰很细,他一条胳膊都能环住。那腰肢放松下来的时候很软,却又不失韧性。太宰治鬼使神差地伸手在中也腰侧捏了捏,中也发出一个迷惑的音节,望着太宰治。


    “怎么了?”中也问。


    太宰治猛地抬头,看到中也的睫毛垂落下来,柔软的唇轻轻张开又合起:“你的手抽筋了吗?”


    “不,没抽。”太宰治呆呆地回答。


    我的搭档,怎么这么好看。太宰治下意识地往中也颈窝里拱了一下,引起对方的一阵轻颤。


    他紧紧地和中也贴在一起,感受到中也凸起的锁骨和性感的背沟,还有纤细的腰和富有弹性的大腿。


    唔……自己这是,举了吗……


    看来不用挂男科医院的专家号了。


    太宰治脸上一红,慌忙地放开中也:“中也,我开玩笑的,我没有不举,真的。”


    中也愣了一下:“你到底举不举?你在欺骗我的感情你知道吗?”


    太宰治咬住下唇不敢出声,中也的视线渐渐往下移,发现太宰治……果然没有不举,并且此刻就在举着。


    “啊——!”太宰治在床上打了个滚,起身往卫生间跑去,“我是因为喜欢中也才这样的!”


   好喜欢中也啊。


   他要收回那句“喜欢离自己很远”的话。“喜欢”明明离自己很近很近,就在身边。


    



守鹤

「夜场」no.3

灯红酒绿歌舞不休。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猛然迸发的蒸汽波和天花板炸开的彩球,张狂热烈,音响中洋洋洒洒飘落漫天彩条。

卡座区,法被围在人群中,大家有模有样举着高脚杯,晶莹剔透的杯壁摇晃的红酒杯,以及穿着白衬衫的法,那葡萄汁从嘴角溢出流过上下滚动的喉结。

打湿衬衫晕染成淡红的颜色贴在胸膛上。有啤酒开瓶迸发出四溅的泡沫,人们尽情欢呼唱跳,声浪与尖叫重叠。

美更是如同众星捧月被围在另一处卡座中。

酒过三巡,舞至尽兴。

人们下了舞池开始聚在一起玩游戏。

什么叫夜场头牌啊,最受欢迎的一定是陪在主角身边。碰巧咱们的蓝星大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讲究绅士风度。

浪,是真的浪。

都快要坐到......

灯红酒绿歌舞不休。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猛然迸发的蒸汽波和天花板炸开的彩球,张狂热烈,音响中洋洋洒洒飘落漫天彩条。

卡座区,法被围在人群中,大家有模有样举着高脚杯,晶莹剔透的杯壁摇晃的红酒杯,以及穿着白衬衫的法,那葡萄汁从嘴角溢出流过上下滚动的喉结。

打湿衬衫晕染成淡红的颜色贴在胸膛上。有啤酒开瓶迸发出四溅的泡沫,人们尽情欢呼唱跳,声浪与尖叫重叠。

美更是如同众星捧月被围在另一处卡座中。

酒过三巡,舞至尽兴。

人们下了舞池开始聚在一起玩游戏。

什么叫夜场头牌啊,最受欢迎的一定是陪在主角身边。碰巧咱们的蓝星大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讲究绅士风度。

浪,是真的浪。

都快要坐到腿上了。

觥筹交错,眼前是来来往往碰杯的酒水琳琅,桌上是骰子扑克等游戏工具。

一轮游戏结束,啊,这局看着要输了呢。

大佬扬了扬眉,看着手中的纸牌,甩在桌上。

吃瓜国笑着闹着,立刻有码好的惩罚牌递到美的面前。

背过面的惩罚牌被码成漂亮的扇页,大佬歪了歪头戴着墨镜战术后仰,靠在身后皮质靠背上。小乌侧目瞧他,美垂眼看着怀里的人,也不说话,勾着嘴角下巴朝二人面前的花牌一指。

这意思是把这个权利给对方,让对方去抽牌。

会意的青年随手抽取了一张,要被惩罚的两个人还没来得及看指令,便被起哄的一圈人先夺了去传着看。

吃瓜群国看上去比主角还要激动。

这也难怪,毕竟对各位来说,惩罚美这件事,也只能在游戏里看到。

所幸惩罚措施不算过火,排面要求双方同时咬断一根巧克力棒,不能掉。

人群里有人吹了声口哨,各个睁大了眼睛。眼看着小乌自然地接过巧克力棒叼在嘴里,在众人起哄声中,美勾着嘴角倾身凑上去。

“哇哦!”

“呜~!”

“噢噢噢!!!”

本来这游戏到这里本是要按头的,但是可惜了,面对大佬,兄弟们不敢。

兄弟们只敢起哄。

美捏着对方的下巴,一指距离,双方同时咬住巧克力棒两端。他垂眸看过去,璀璨耀眼的蓝宝石对上北国山巅的白雪。

并为多做停留,他轻轻咬断巧克力棒,立即坐回位置上。

说来离谱,轻浮是真的,没碰也是真的。

那些酒场欢愉本不作数,他却偏偏次次点到为止。

青年靠着他仰起脸眸子里有冰雪消融的迷离笑意,“你是今晚第二个拒绝我的。”

“噢?”

美伸手搂过他,笑意轻佻:“是谁这么不解风情,跟哥哥说说。“

哄人的语气无不温柔:“谁啊能抵抗得了我们甜心的魅力?”

对方带着醉意似乎酒劲上头,闭着眼睛皱了皱眉。

这个话题被一带而过,开始进入游戏的下一项环节。

光影变幻,空气中弥漫着烟酒和香氛的味道,闪烁的舞池灯时不时扫过台下每个区域,花花世界纸醉金迷。

散场结束。

小乌喝得不算少,因为一直坐在美旁边,靠着对方的肩看上去醉的不轻。

美把他架起来,皱着眉:“不是说毛子家酒量都好的吗?”

话是这么说,那也禁不住那群人那样灌酒。他是大哥,自然没人敢灌他的酒,体会不到其间滋味。

法那边游戏也玩得差不多了,夜场上美男总是不可多得亮丽的风景,浪漫风趣,人气实在是过高,法花了好一阵功夫才穿过重重叠叠的人影来找他。

美站起身,看着喝得七到八歪的众人,一脸嫌弃。

法过来的时候,看见他还架着一个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亲爱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美没有理他,自己不会看?

场子里烟雾呛人,二人往外准备吹吹风。

“这不是毛子家老二吗,看样子喝得不少。”法歪头瞧了瞧。

美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这衬衫怎么回事?”

不怪他问,来的时候一身西装革履,现在仅剩的衬衫不仅溅上酒渍,纽扣也开到一半了。

美略带调侃笑了一声:“玩得挺嗨呀。”

法也不甘示弱,揶揄道:“你看上去也不赖。”

“真没有想到,我们小花生终于想开了!”

谁不知道他架着的这位是什么人,公司里的风言风语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西方的那些个私下下都怎么说?

晚上谁捡着是谁的,漫漫长夜今宵苦短。众人见怪不怪,看大哥这架势,兄弟们相互看一眼,大家都懂。

可能只有美不这么觉得了。

他一脸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屁话呢?”

“我看起来很闲??”

“那你这架着他是干什么?”

美边说边往外走,略显不耐:“是我想架着他的吗?”

是他喝蒙了缠着老子甩不开啊!

这当然是其中一点,更重要的一点是,听说毛子经常来抓他弟弟回去,好不容易看着对手家里分散,西方老大当然不愿意看着俄把人带回去。

仅此而已。

“只要别被毛子带回去就行,你们爱谁捡走捡走。”不愧是大佬,逢场作戏可以,脑子转的一点不慢。

法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实在不行你带回去也不错。”

美停下脚步扭头看他:“要带你带……你怎么不带回去?”

法皱眉苦笑:“你可饶了我吧。”

他说着耸了耸肩,提起来眼神温柔的如塞纳河畔春水荡漾:“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那位绅士受不了这个。”

话音落下,美啧的一声望向别处,隔着墨镜看不见神情。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法扬了扬眉话锋一转连忙往回收:“哎呀,差点忘了,咱们那位君子也不喜欢这个。”

对方并没有理他。

法止不住摇头,“都这样了还吵什么吵,你也别天天不是来我家蹭房就是跑到咱们绅士家里,实在不行,我无偿送你一捧我花园新采的玫瑰?”

美扭头看他,似乎还带着一丝丝嫌弃:“这招真low。”

“……”

“行了,你也别瞎操心这些破事了,我去找个人把这小子领走,你去让司机把车开过来,我在门口等你。”

法:“也行,我先去车上把这身衣服换了。”

双方交流了一会儿,法最后拍了拍美的肩:“我们宝贝怎么着也是公司一把手了。”

默了默,又道:“你这样,不值得。”

不值得

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呢?

法只笑:“盎撒可不能再出一个情种了。”

说完挥了挥手往另一个方向离开,空余下美架着喝醉的青年往场外走去。

另一边,一辆车在路边恰巧停住。

有二人下了车关上车门。

中此刻有点后悔,就俄这架势哪里是来带弟弟回去,分明是来打架的。

他本不该管这闲事,故人倒下,留下的家底极为殷实,可再是丰厚家底也禁不起这样败的。

真是奇怪,当初他张口就要那么多,也不觉得有什么,偏偏看到那些武器流向西方,还是以这种方式,他就是不乐意。

再看俄,此刻面色铁青完全就是奔着砸场子的架势。甩上车门二话不说迈开大步就往夜店大门走去。

“哎哎哎…等一下,先消消气,一会儿别动手。”

中紧随其后,开口劝他。

“小孩子不明是非,不能总是靠拳头解决问题,要教育!”

俄看到这个灯红酒绿的招牌就来气,他停下脚步,侧目瞧了对方一眼:“我们家的教育方式,就是这个。”

说着扬了扬拳头。

中:……

真就离谱,怎么这蛮横的性子一点没变。

俄说完,一甩手继续往场子门口流星大步走去。

毕竟这回是他通知的人,后悔也来不及了,也不能放着不管,万一真打起来闹大了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进去好不好?”

说话间,二人已经快抵达场地门口。

中无奈连忙伸手去拉住对方的手往回扯,连拉带拽外加讲道理:“你这样只会让你们兄弟二人隔阂更深,他会更往西方靠的。”

俄也算对他耐心,居然愿意停住听他说,俄停下脚步:“那你说,就这,自甘下贱天天晚上被人架回家,不给他揍清醒他能知道好歹?”

前方拐角就是大门,中生怕一松手这家伙就冲进去了。

“不然你在门口等等,我进去劝他出来。”

“那不行!”

俄一口否决:“你一个人进去,指定不行,还是一起吧。”

算是默认折中方案,愿意不直接用拳头说话。

说来也巧,这边刚说完,往前没走两步,里面场子结束,大门内刚好摇摇晃晃走出来两个人。

爱转角遇到了谁?

中俄辅一抬头,拐角迎面撞上走出来的二人。

好巧不巧,这回进都不用进去了。

美这边呢,刚和法说完话,出门迎面遇上意外惊喜。可真是够惊喜的,对面二人并肩就站在他面前……

啊,还牵着手。

光注意到对方,似乎是忘了自己的手还搂在身旁那人的腰侧。

啧。

怎么说呢,这一照面,双方脸色登时都不太好看。

场面静止,气氛猛然凝固。

中第一时间松开了手。

俄看着眼前这组合,一句苏卡不列压在嗓子里。

他就知道美佬不安好心!

而对面美的脸色差到极点,他定定看着对面的人,看到立即松开的手。

打破僵局的是俄。

他火气蹭的就冒起来了:“怎么是你!”

对方干笑了一声,“我也想问呢,怎么会是你?”

这个“你”是看着中说的。

不愧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中面无表情:“惊喜吗?”

惊喜吗?

何止是气人,美差点都给他气笑了,这么多天不见,一见面就这么惊喜。

他气得有点蒙。

“你别告诉我,你大晚上出现在这里和他手牵手就是为了给我惊喜。”

中脸色冷了几分,这小子居然倒打一耙?

“诬陷别人你倒是有一套。”他声音不大,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手还环在人家腰上,黑白颠倒的污蔑张口就来,简直不可思议。

俄指着美:“你要把他带去哪儿?”

美冷着脸看懂了对方在指控什么,他偏偏不乐意解释,要硬刚。

小猎豹咧着嘴角笑意里带着几分嘲讽在里面:“你猜猜看呐。”

对方骂了句脏话,骂骂咧咧想上前,被中一把拦住。

也不是怕他们打起来,主要是大家都是公司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群人,闹下去实在不好看。

“人家来接他弟弟回家,你看是不是把人放开。”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美笑了一声:“还拉手?”

话音刚落,旁边的小乌似乎酒劲缓过来一点,他动了一下,大概是很不舒服,又没抓没靠的被人架着。迷迷糊糊也不看对方是谁,抬起胳膊转身搂了上去。

这一举动把还在对峙的三人吓了一跳。

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而美也吓了一跳,连忙伸出两只手举着,示意:与他无关,不是他干的噢!

俄一拍脑门,似乎是没眼看,骂骂咧咧上去暴躁扯开二人,把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往回拽。

场面忽然混乱。

中站在原地没动,俄在掰扯弟弟,美举着手任由俄把人从自己身上拉开。

……

这叫什么事。

美一脸不耐烦,他一抬眼,不曾想正好迎面对上那人的眸子。

“难怪一连那么多天见不着人影,大股东玩得就是不一样。”

那人阴阳怪气站在一旁说风凉话,说完眼睛一翻看向别处。

小猎豹眨了眨眼,登时拳头就硬了。

他他娘的还敢冤枉他?!

明明是他占着理,这么一闹,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感觉是自己被抓包了。

向来只有他冤枉别人的份,别人怎么能让他受这委屈?

这不打一架说不过去了吧??

届时那边终于被拉开,俄骂骂咧咧把人连拖带拽手忙脚乱。

美忽然轻松了许多,他第一反应就是指着中就骂:“你他妈还敢冤枉老子?”

他骂骂咧咧,气得跳脚。

话音刚落,对面那人扭头瞪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人没有往日看上去风轻云淡的从容,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你大晚上把人家弟弟搂着往回走,难不成是送他回家么?”中冷冷笑了一声,这笑意多少带了几分不屑。

万花丛中过,谁信他片叶不沾身。

“你能有这么好心?”

就是这样,这个人总是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凉薄的话。

信任这个词说出来都很可笑。

美眨了眨眼,他忽然就没什么情绪了,争都不想争。

“还是你了解我。”他道:“夜场结束,我当然是把他……”

四目相对,他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

“带回家啊。”

他缓缓走过去,面对那人扬起特有的痞笑,张扬恣意:“家里红旗不倒,外面不飘几面彩旗,难道回去看你因为那谁哭丧着脸吗?”

中没有他想的那样,提到那位跳起来,而是平静的问他:“你这段时间晚上都是这样么?”

美顿了顿,回想起法刚才说的话。

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啊。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明明每天来回在英法家蹭书房打地铺的小猎豹,偏偏勾着嘴角笑得轻佻,他瞧着对方扬了下下巴:“不然呢?”

“他们可比你主动多了。”

守鹤

「纠葛」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东亚排水节。

东亚的各位家里多多少少都要经历被淹这件事情。

上次说到韩下班回家,发现妈的家被淹了,隔壁兄弟自己悄咪咪把水排了没有通知自己。

现在好了,随着降雨量不断增加,不用吵了,两家都被淹了。

在公司忙了一天,回到家还要吭呲吭呲忙着排水,边排水还要边和隔壁兄弟吵架,韩近期生活非常充实。

十五日,生活更充实了。

在公司和日吵得不可开交。

恰逢南边邻居战败日到了,东亚这一圈的目光可都齐刷刷盯着日本。

这时候只要进了办公室的门,就能听到日韩在吵架。

“放屁!你道歉道得根本没有诚意!”

韩一拍桌子指着那人气急。对方也回瞪他:“你还想怎样?”

“你连反省都不说!你...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东亚排水节。

东亚的各位家里多多少少都要经历被淹这件事情。

上次说到韩下班回家,发现妈的家被淹了,隔壁兄弟自己悄咪咪把水排了没有通知自己。

现在好了,随着降雨量不断增加,不用吵了,两家都被淹了。

在公司忙了一天,回到家还要吭呲吭呲忙着排水,边排水还要边和隔壁兄弟吵架,韩近期生活非常充实。

十五日,生活更充实了。

在公司和日吵得不可开交。

恰逢南边邻居战败日到了,东亚这一圈的目光可都齐刷刷盯着日本。

这时候只要进了办公室的门,就能听到日韩在吵架。

“放屁!你道歉道得根本没有诚意!”

韩一拍桌子指着那人气急。对方也回瞪他:“你还想怎样?”

“你连反省都不说!你根本没有反省!”

日今天一身黑色西服着装正式,纯黑的发色碎发似乎又长长了一些,略有些遮眼。

加上服装上一点着白,衬得他有几分肃穆。

这些年,一到这种日子,总要起争端。

“钱也赔了,歉也道了,当初签字说得明明白白不再提这事,你每年旧事重提有意思?”

“我呸!”韩立马呛回去:“谁跟你说不再提?你想得美!”

 

中到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里东边吃瓜群国已经围坐一圈了。

里面的两个人,怎么说也是在公司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吵就没完没了,各位吃瓜国也很忙,瓜从西边吃到东边。

日冷冷瞧着他:“我在自己家里,想纪念谁关你什么事?”

“你……”韩指着他,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骂的了。

旁边有吃瓜国劝架:“哎呀都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吵到现在至于吗。”

“闭嘴!”

日韩纷纷回头异口同声,把吃瓜群国吓了一跳。

四下里大家拿着瓜小手一抖,纷纷闭嘴,室内安静下来。

此时中从门外走进来刚巧路过。

“……”

“……”

在众人沉默下,中摇着扇子淡淡看了二人一眼,径自走向自己的位子。

韩看着那人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忽然窜起一股无名火,一阵莫名的委屈涌上来。

他甩手把桌上的铜像摆件往日的方向砸过去。

那摆件雕刻的是当年蓝星二次群架事件中,被日侵略的人物形象,他一连做了好多个,在日韩联络屋门前放了一个一比一大的,坐在日的门口,眼神直勾勾盯着里面望。

在公司,他在桌上摆放这个摆件,脸正对着日的位置。

虽说摆放雕像是韩的自由,可那眼神实在过于幽怨,盯得日浑身不自在,他们不止一次因为这事吵起来。

日废了各种心思交涉要求他把摆件收起来,韩每一次都冷笑,然后一口拒绝。

这回他直接拿那个摆件砸对方,日慌忙后退,一手接住。

日此时脸上也浮现出了不耐与生气之色,他抬眼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你疯了?”

“你才疯!你这个疯子!”

韩立马回呛他,二人视线相对,韩瞪着他片刻,不知道是不是日看错了,除了厌恶与憎恨韩眼底有水光闪了闪。

他扭头出了办公室的门。

中面无表情翻阅手上的书页,听到韩摔门的声音翻书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将书页翻过去,恍若未闻。

这架算是片刻性告一段落,吃瓜群国起身拍拍裤子各忙各的去了。

那边韩在洗手间冲洗了把脸,水声哗哗,他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其实镜子里的人依旧是那张脸,千百年没有变,可惜脖子上多了一圈圈看不见的铁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镜子里的人面容清俊细腻,却写满了急躁与刻薄,锁链束缚得他难受,性情变得极其刁钻古怪。

明明当年也是极为出彩的白鹤少年郎。

如今哪里还看得见当初的影子。

 

他这一生啊,不算美满也绝非落魄。

小时候不谙世事被隔壁哥哥捡到,教他读书写字,平他家中战乱,护他登上家主,定他藩属国号。

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只要乖巧一点,自然有人护他平安前程。

错就错在信了那人的邪!

日的狼子野心从小就有,千年前就对他动了歪心思,他当时被护着,父兄把他拉到身后,顺手把北边那小子揍了一顿,然后拉着两人的手放在一起,美名其曰:你们要好好相处,小孩子不能打架哟。

当时东瀛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在父兄注视下,乖乖低头认认真真对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他妈信了那两个人的邪!

真的信了,他当时眨了眨眼,抬头望了望父兄,以为对方是真诚道歉了,点头接受了。

于是站在二人之间的唐笑眯眯揉了揉两个小朋友的脑袋,表示很满意,甚至还想赏点东西。

千年纠葛无形中早已注定好了。

那时父兄万人之上,四海来朝。

他带着两个藩属臣弟登于山顶,漫天霞光万里海阔,碧海青天昭昭,帝王威仪赫赫。

唐负手而立眺望脚下江山,广袖一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金戈铁马征战四方,换得这江山锦绣国泰民安。”

“瀛儿罗儿,且记住自胜者强,唯有自强自立方能成就一番伟业。”

“朕的臣弟,就是要像朕一样,凌云壮志!”唐将大国情怀开放自信写在脸上,他摸着东瀛的脑袋:“懂了吗?”

东瀛:“懂了。”

当时的他站在一旁微微一愣,“有父兄在,我要那凌云之志干嘛……”

唐与东瀛一起望向他,似乎他那句话出现的不合时宜。

用唐的话来说,不似东瀛,新罗这孩子没什么壮志气魄。

东瀛事后总是嘲笑他,说他也就这点出息。

“我就在父兄旁边,反正有父兄呢没人动的了我。”

“那倘若有一天你父兄护不了你呢?”东瀛问他。

他那时丝毫没有犹豫:“不可能,我又不像你喜欢惹事,父兄要揍也是揍你。”

东瀛看着他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只干笑一声:“也就这点出息。”

他那时回呛:“是是是,你壮志凌云我没出息,所以父兄才偏心你,嘁!”

他那时什么都没有想,父兄亲口对他说会护他周全,他毫不怀疑,在父兄羽翼下,足以护得他一世太平。

 

所以当东方巨龙一朝倒下,到底毁了多少人当信仰啊。

 

韩是亲眼看着他从巅峰跌落山谷,所有的承诺那一刻都不作数了,有心无力自顾不暇,这一切忽然到来,韩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他亲眼看着相识千年的邻居一朝登陆。

隐匿的狼子野心展露无余,恶魔从南边海上一步步登临。

那疯子当时癫狂与野心到达顶峰,步步逼近,眼底是张狂的邪恶,盯着他露出森冷地笑意,缓缓向他伸出了手。

白鹤并成双,竹马少年郎,一切都成了笑话。

那段至暗经历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是每个午夜梦回止不住的颤栗阴影,黑暗中惊坐起的无助与厌恶。

 

水流声哗哗,镜子中的人脸色惨白,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他猛然弯腰弓着背干呕起来。

怎么能不恨呢。

那可是毕生追随的信仰啊。

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我,你眼睁睁看着他对我犯下滔天罪行,你自顾不暇连他都能践踏。

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孱弱至此?

他两个人都是恨的。

 

这一次,他没能等来日的道歉。

新的大哥两颗蘑菇云把那混蛋收拾得服服贴贴,美后来看着这二人只是皱眉:“别闹,人家都投降了,也赔你钱了,你们都给我安稳一点。”

怎么能不恨呢。

那段至暗经历你让他怎么赔?

千年纠葛百年宿怨,岂是一纸文书就能解决的。

伤害一旦掺了血就不可能弥补。

注定他们今后的岁月恩怨纠缠不死不休。

 

当韩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除了脸色不太好,别的没什么变化。

至于刚才的争端,像是没发生过。

因为有了更大的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美不知何时到了办公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中隔着圆桌遥遥相对,二人火药味都快飘到门外了。

自从美靠着吓唬,两句话不费吹灰之力让中家里某个小朋友低头,压价五百亿,这波血赚,于是众小弟纷纷效仿。

韩刚走进办公室,就有人跑来问他:“哎,大哥都发话了,那个软件,你家打不打算封?”

韩此刻心情不太好,他完全不想管那两人之间都破事,遂皱眉:“关我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故意的,他话头一转:“你去问日本,他对这个向来积极。”

那边中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抬头也瞧向日的位置。

忽然一片目光聚集过来,日莫名其妙,他瞪了韩一眼,随即连忙否认:“别听他扯,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

他说着,正好扭头目光与中碰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慌了一小下:“你别看我,我可没禁。”

中摇头:“我不是指那个。”

日:?

那你指什么?

中合上手里的书,严肃道:“你今天的道歉一如既往不真诚,还是要指责你。”

“……”日看了看他,又望了望韩,跨着脸沉默。

那边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他总是这样,满办公室乱窜,什么事都要管一管。

“啧,整个办公室就数你们东边最吵。”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有完没完?”中皱眉,抬眼瞧他。

“干什么?”美眨了眨眼:“我在维护办公室的和平。”

四目相对,火花噼里啪啦响。

美:你们这里不团结。

中冷笑:你走,我们这里就团结了。

日韩:……

这两人吵起来,基本没有别的国什么事了。

在这两人面前,站谁都显得为难,日韩埋头趴在桌子上不吭声,但是吵着吵着,他们分明听到中声音清冷一字一顿肯定说出:

“如果不是你,我们这里不存在任何问题,任何。” 

羽千珏丶
阿摸一个Q版~和谐友爱的场面~...

阿摸一个Q版~和谐友爱的场面~场面一度十分佛系


阿巴阿巴阿巴

阿摸一个Q版~和谐友爱的场面~场面一度十分佛系


阿巴阿巴阿巴

安厄温冷废话多看不惯取关

【兔鹰兔】非典型赤花症

*国设,主兔鹰兔无差 附牛鸡牛,cp向!有阴谋组等一些必备要素

*注意 本病症有改编:

赤花症(原梗):一种病,以爱为依托,患者会从眼部等面部长出红色的花来,逐渐蔓延到全身,开花时很痛苦,花开尽时死亡。痊愈方法:被所爱之人憎恨。

非典型赤花症(我瞎改编的):一种病,以恨为依托,患者身上会长花,花朵一般与所恨对象有关,开花时很痛苦,会死。痊愈方法:爱。

本文仍以赤花症称呼它,设定很不严谨,将就一下蒜了_(:з」∠)_

*雷到或者哪里不喜欢退出谢谢谢谢各位!

*以下正文

  

——————————————

  

  1.

  

  “鹰酱请假了。”

 ...

*国设,主兔鹰兔无差 附牛鸡牛,cp向!有阴谋组等一些必备要素

*注意 本病症有改编:

赤花症(原梗):一种病,以爱为依托,患者会从眼部等面部长出红色的花来,逐渐蔓延到全身,开花时很痛苦,花开尽时死亡。痊愈方法:被所爱之人憎恨。

非典型赤花症(我瞎改编的):一种病,以恨为依托,患者身上会长花,花朵一般与所恨对象有关,开花时很痛苦,会死。痊愈方法:爱。

本文仍以赤花症称呼它,设定很不严谨,将就一下蒜了_(:з」∠)_

*雷到或者哪里不喜欢退出谢谢谢谢各位!

*以下正文

  

——————————————

  

  1.

  

  “鹰酱请假了。”

  

  这是大毛在会议的间隙里悄声对兔子说的。周围嘈杂、混乱、带着中场小憩的那种特有的轻松愉快,以及疫情期间仿佛淋湿火药桶般半烦不烦半闷不闷的杂乱情绪,白象碰倒了巴巴羊的水瓶,道歉,巴巴羊回句没关系,但脑后立刻伸出了枝莲骨朵;南棒只是在低头看文件,少见的沉默,只是脚盆从他身旁经过,头发上立刻钻出了几朵素白的樱花;约翰的牛角顶上一如既往地挂着几朵鸢尾,兔子不由得多了几眼,约翰在跟高卢说笑。

  

  不是谁都能像约翰和高卢这样把爱恨这种鲜明浓烈的东西化作细水流淌过平常,该死的病毒几乎磨灭了所有人的耐心,乃至内心里的暴躁一点都能着,2020年以来,脑门上开花的现象随处可见,而且更加频繁了。

  兔子几乎习以为常,他并不关心这些,困扰他的只有一点,上位中央那个空到扎眼的座位。

  

  “白头鹰请假了。”大毛的语气像“今天总算不下雨了。”

  

  “请假?”兔子的表情很奇怪,不敢相信又参杂着好笑,“他?会请假?”

  

  “你不久说‘我们把美国想得太好了’,你骂他‘你没有资格从实力的地位出发同中国谈话’,你还说不是所有人都认同他的普世价值,你让他在世界上丢足了面子,全世界都在看他的笑话。”

  

  “所以?”

  

  “所以他不来了。”

  

  “你撒谎。”兔子冷静地反驳,“他没有那么脆弱,对话中被批驳又碍于面子不敢来应会,那根本不是他会做的事,我不相信。”

  

  “唉,我说的是事实啊,”大毛耸耸肩,这个话题可有趣透了,他太乐意看到美国人吃瘪了,为此愿意付出一切去拱火,“总之,他现在恨透你了。”

  

  “……”兔子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

  

  

  2.

  

  

  “我一向觉得赤花症很神奇。”高卢想了想,又开口,“我一直很喜欢花卉,她们简直是世界馈赠给我们的礼物。”

  

  “高卢鸡,希望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我能听懂你潜意思的地步。”约翰不爽地看了他一眼,“请问您这两句话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觉得她们很漂亮吗?”高卢耸耸肩,右手的手指轻轻拂过约翰牛角上的鸢尾,花朵呈现出的蓝紫色完美得让人难以置信,他把欣赏的目光投向它,可这简直不能为约翰所忍受,英国人冷漠地拍掉了法国人的手,同时顺便掐走了那几朵鸢尾,看着它们消散在空气中,他用十分嫌恶的口吻说:“是的,非常漂亮,太漂亮了,你说得很对,多神奇的赤花症,多虚伪的赤花症,如此美丽的花朵凭什么要从肮脏的恨里诞生?没有人觉得不公平吗?需不需要我找些人为她们讨回点公道?我想想,我看白头鹰就很合适,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行。”一个声音横插而入,两个人立刻恢复了平静,约翰说:“我不记得您是会偷听别人说话的人。”

  

  “非常抱歉,但毕竟我不是白头鹰,偷听你俩对话并不会听到骂我的说词,何乐而不为呢?”

  

  是兔子。

  以及大毛。

  

  大毛在一旁感慨:“你们关系真好。”

  

  约翰自动忽略了他这句话,他挑挑眉,微笑着说:“我猜您是来找我的。”

  

  “是的。”

  

  “为了白头鹰?”

  

  “是的。”

  

  约翰闭了嘴,审视的目光绕着兔子转了一圈,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亮红眼睛竖耳朵,这个中国看起来实在太正常了,以至于跟屋子里的众国格格不入,约翰已经不记得兔子的身上上一次开出花朵是什么时候了,或者说,除了玫瑰以外的花。

  

  向日葵?樱花?还是更早之前的某些半枯不枯的梅与牡丹?这些记忆像落灰泛黄的书页,光是翻动都弥漫着一股陈旧腐烂的气息,所以谁都懒得翻,所以谁都感到惊奇,对兔子,说实在的,他们几乎都要以为兔子的赤花症痊愈了,最近几年,就连玫瑰也基本很少从他身上钻出过。

  

  直到不久前那次中美高层战略对话。

  当中方说“难道我们吃洋人的苦头还少吗?难道我们被外国围堵的时间还短吗?”时,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朵从兔子的衣领中伸出的罂粟。

  鲜红的,瘦小的,下一秒就被掐灭的,一朵绽放的罂粟。

  也只有那一朵。

  

  高卢一直觉得赤花症很神奇,约翰难得同意他。普通人要患上赤花症很难,因为“恨”是人类情绪的某种终极形态,很多人究其一生都不会那么强烈地“恨”一个人,但不幸的是,恨这种情绪在他们中间却十分常见。

  这种在普通人中间已经被根除的病,在几十年的漫长岁月里不断地纠缠着他们,逼着他们与恨意共存,又去学着管理它们。

  

  毫无疑问,兔子是做得尤其出类拔萃的一个。

  

  “愿意的话,你可以去他家找他。”约翰对兔子说,“不过,他现在暂时不是很想见人。”

  

  兔子:“……”

  

  过了几秒,约翰补充:“尤其是你。”

  

  兔子:“你开车送我去。”

  

  约翰撇撇嘴。

  

  

  3.

  

  

  “你是怎么做到让高卢身上天天缠着玫瑰的?”

  

  在约翰给白头鹰削苹果时,他耳边冷不丁飘过这句话。他只觉得心累。真的,进门开始他就被摔了好几个啤酒瓶,被含糊混乱的“滚”连着骂,现在他还得给白头鹰削苹果,因为这混蛋想吃,生病的鹰酱蛮不讲理到了极致,他没了墨镜,一双冰蓝眼睛死死盯着他:“我要吃苹果。”

  

  “你家没有苹……”

  

  “那你就去买,去找别人要,去抢,怎样都好,我要吃,我还要削过的,我讨厌苹果皮,你去。如果你不干,我就跑到大街上开枪自杀,从办公楼上跳下去,把血溅到每个人脸上,我要拉着你一起,我还要开视频直播,邀请法国,谁都能看,操你的。还愣着干什么,听从我,快去!”

  

  他妈的疯子。

  

  约翰悔青了肠子答应前来稍微看看美国先生现在怎么样了。这就你妈是个定时炸弹,谁碰谁倒霉。

  

  

  “我不清楚,”约翰迅速回答,“这难道不是很简单吗?他做梦都想亲手杀了我。”

  

  “兔子难道不想杀了我吗?”白头鹰缩在枕头里,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是因为兔子。

  约翰松口气,又平稳地拿起了水果刀:“你希望他身上长满玫瑰吗?为什么?”

  

  “如果有一天高卢身上不再有玫瑰了,你会怎么做?”鹰酱不答反问。

  

  “……”约翰的手停住了,近乎是惊恐地发现一股无法忽视的失落感伴随着这句话从心底蔓延出来,该死的,不可能,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就算我死了他也永远别想摆脱玫瑰的束缚……一大串乱七八糟的思绪被他生生压住,他回答:“恭喜他。”

  

  鹰酱嗤笑一声。

  

  “你不能拿我们俩跟你和他对比,”约翰生硬地说,“毕竟我们是那么的不一样,像你和他这种东西方碰撞、在世界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外交关系,在蓝星历史上还是第一次,我想你还是重视一下和他的关系比较好,他身上少见花朵开发,至少我认为这是好事,总比你们交涉不充足而冒然开战的要好。”

  

  “真是道貌岸然的我亲爱的父亲,我是不是要为你鼓个掌?”白头鹰被气笑了,“你在讽刺我,对不对?因为我控制不住,因为我的翅膀快他妈被这大得离谱的中国牡丹遮满了,因为我要是出席明天那个会议一定会被嘲笑个够!”

  

  不,事实上你现在根本动不了,拜那些梅花的枝干所赐。但约翰不想插嘴,他任凭白头鹰接着嚷下去:

  “……而他身上干干净净,他什么都不在意,他要挂着那恶心人的微笑希望合作,他跟我说‘合作对双方有利’,他甚至在和我的对话上去开罂粟花?这算什么?!他恨我吗?他恨的是我吗?他把我当成什么了?!他凭什么……!”

  “连苏维埃都不敢这么对我。”

  白头鹰的声音戛然而止,某个已逝国家的名字像是一个休止符,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喏,”

  约翰递过来一个杯子,热咖啡,他直白地说,“里面放了安眠药。”

  

  “……你什么意思?”美国人又要炸毛了。

  

  “刚刚的话我可以都当没听见。”约翰说。他深知白头鹰不过是找个宣泄口。

  

  屋子的窗户被帘子半遮半掩,在这里,光与暗是不对等的,他想起白头鹰曾提到苏维埃,他描述他们两个人是多么相似,一种境遇,一种紧迫,一种身处世界顶端的不安全感,但很遗憾,在今天,似乎只有他深陷修昔底德的囹圄,而另一个人只是弯腰看着他,一边说不认同他,一边说我们一起。

  

  白头鹰咬牙切齿地啃着杯沿,外面天色渐晚,他累了。

  

  

  4.

  

  白头鹰醒来时,兔子已经给他削了五个苹果。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俩,台灯开着,恰好能照亮他们所在的区域。

  

  五个苹果被用十分精巧的刀法削出了玫瑰的图案,“给你的。”兔子出了声,他面上呈现一种着鹰酱不是太理解的笑容,美国人把警惕心拉到最高,他猛地坐起来,听到兔子“哇哦”了一声,很做作的那种。

  

  “亲爱的,它们真的太漂亮了!”

  

  墨色的枝从白发间直直穿出,像鹿的角,几朵艳红的梅静静地开发了,在白头鹰坐起之时。他看起来真的太疲惫了,以至于赤裸的敌意都不想再作掩饰,苍白的手指向门口,白头鹰言简意赅:“滚。”

  

  “真叫人伤心,我可是特地带了玫瑰过来呢。”

  

  “你管这叫玫瑰??”

  

  苹果躺着盘子里静静地散发着清香。

  

  “我不想在晚上六点之后在美国的街上游荡去买那些不再新鲜的玫瑰,那显得我是那么没有诚意,”兔子站起来,一屁股坐到床垫上,把鹰酱生生往旁边挤了半个身位——鉴于与兔子比起来略显病弱的身体,鹰酱无法推开他,中国人的声音仿佛就贴在他耳旁,“更何况我厌恶她们,哪怕她们再漂亮。我不会用这种东西来作为友善的信号,失礼、不讲道理,我不会做这种事。”

  

  “但看起来有人很喜欢。”

  

  鹰酱失声了,眼睁睁看着一朵蓝玫瑰在他眼前慢慢伸出花苞,脱掉外衣,颤颤巍巍地绽放了。

  它浑身都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几滴血丝落下,兔子轻轻地“嘶”了几声,抱怨道:“这是我最讨厌你们盎撒人的一点,玫瑰刺真的太疼了,你们选定国花的时候有没有考虑我们的感受?”

  玫瑰时常以类似蔷薇的方式在他们身上缠绕,讲道理,它从血肉中伸出来时已经足够叫人痛苦了,很感谢法兰西的经验,兔子学会了随身携带剪刀,专门剪花枝的那种。不过很可惜,他此次身上没带。

  

  “管他去死,”白头鹰喃喃着嘀咕了一句,他没头没尾地好奇,声音很轻,“为什么会是蓝玫瑰,上帝啊,它们的颜色可真自然,它们真的太……”他吞下了“太漂亮了”这几个字。

  

  兔子轻哼一声:“你高兴了?”

  

  “……你来就是哄我高兴的?”白头鹰迅速回过神,眼底流转的光再次凝结冷冻,“你怎么进来的?我不记得我给过你家房门钥匙吧?让我猜猜,约翰牛?他跟你说什么了?我就知道……”

  

  “他说你现在快成中国盆景了,希望我帮忙修剪修剪。”

  

  “……”

  

  “开玩笑的,他说他他妈的受够了希望马上滚离你越远越好如果兔子先生不想眼睁睁看着白头鹰烂死在自己家最好发发善心去探望一下这是钥匙如果门开不开可以学着FBI破门而入反正他欠了你很多钱一个门而已没关系的。”

  

  “……”白头鹰说,“我只见过他对高卢鸡骂过脏话。”但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哪怕约翰没有亲口说过,他也必定在心里这样骂过。美国先生对自己折腾人的能力十分自信。

  

  “他说你现在不想见人,尤其是我。”兔子笑眯眯地道,“所以我来了。”


  “你有病。”白头鹰冷静地评价道。

  

  “哪里哪里,还是您的病严重点!”

  

  “我不想跟你在这儿谈论这些,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请出去,我要休息了。”

  

  “你好冷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对我撒娇耍赖要苹果吃,我不介意的。”

  

  “他妈的。”鹰酱绷不住了,“他管这叫撒娇???”

  

  “我看着像。”

  

  “你有病,”白头鹰又重复了一遍。

  

  “我就是有病,”兔子霍地把目光投向他,笑容收起来,红眸一动不动,“你难道没病?你的病就是很严重,你不敢承认?你觉得我在炫耀?难道我家里好了些我就无忧无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在耀武扬威?你发脾气,摔东西,乱担心,我身上长朵破花你就开心了?你知道长它们有多疼吧,我凭什么要疼,你又凭什么要疼?”

  

  “你就是个傻逼白头鹰,你犯了大病才会喜欢看别人身上长玫瑰看别人恨你,畏惧你,臣服你,几十年前你还跟我说战,‘战争颠倒是非,杀戮与残忍成了美德,毁灭与仇恨滋生美丽’这就忘了?”

  

  “我就是有病才来看你,”兔子深吸口气克制情绪,他身上的蓝玫瑰疯了似的增长,有些甚至蹭到了鹰酱脸旁,“来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你身上居然能长这么多。”白头鹰开口,依然无厘头。

  

  “要多少有多少。”兔子说。

  

  “我们之前真的要以为你的赤花症痊愈了,你藏得真深,有什么好藏的,你不觉得很虚伪吗?”白头鹰揪了片花瓣,看着它们消散在空中,“你看,连玫瑰都很少见了。”

  

  “我很重视你,美国。”兔子接话,跟鹰酱一样无厘头,“我会给你援助,我不希望你死掉,至少不是现在。”

  

  “你真爱我。”白头鹰立刻回复,语气甜腻腻的,恢复了些以往的亲昵,他好似又把那些油嘴滑舌装备起来了,翅膀上的白牡丹都落了不少。

  

  兔子不答,他突然把脸贴向白头鹰,贴得很近,意图很明显,白头鹰仰起头看向他,不躲,他几乎是立刻回忆起了某些唇齿相依的时刻,他们用坚硬的牙齿和柔软的舌头打架,血液作了陪衬,作了某种催化剂,作了燃料,恶意和角逐在情欲中周旋,谁能说清这是什么。

  

  兔子停在几乎要吻上的时刻,一声笑音露出,嘲讽,他猛地撤离,说:“虚伪。”

  

  几乎落尽的梅枝上再次开满了灼灼的重瓣梅,白头鹰在那些重重叠叠的桃粉色下,难得有些脑羞成怒:

  “You too!”

  

  红玫瑰绽放了。

  

  

  




end.

————————————————

 一些非典型赤花症设定补充以及很少一些正文没有塞入的cp段子放礼物彩蛋了,感兴趣的亲可以看看。


淼

[那兔]惊喜大逃杀

#1k粉感谢  3k字的甜文

#内含鹰兔牛鸡   ooc致歉


"各位已进入逃生副本,每个关卡有一个主题。最终仅能有一位幸存者。失败者将接受惩罚。祝大家玩的愉快。"

像是废弃多年的金属机器被突然启动,声音带着齿轮老化的刺耳传入每个人的耳里。

大毛手压在右腿上,随时准备抽出藏于兜里的手枪。"是不是鹰酱搞的鬼,他又发明什么黑科技?"

兔子观察四周黑无边界,看向正前方唯一的入口,"没事,或许只是一个恶作剧"

"嗯,鹰酱呢?"兔子在墙角看见鹰酱聚精会神盯着...

#1k粉感谢  3k字的甜文

#内含鹰兔牛鸡   ooc致歉



"各位已进入逃生副本,每个关卡有一个主题。最终仅能有一位幸存者。失败者将接受惩罚。祝大家玩的愉快。"

像是废弃多年的金属机器被突然启动,声音带着齿轮老化的刺耳传入每个人的耳里。

大毛手压在右腿上,随时准备抽出藏于兜里的手枪。"是不是鹰酱搞的鬼,他又发明什么黑科技?"

兔子观察四周黑无边界,看向正前方唯一的入口,"没事,或许只是一个恶作剧"

"嗯,鹰酱呢?"兔子在墙角看见鹰酱聚精会神盯着某一处。

"走吧,进去试试。"大家三三两两报团向入口走去。

"英国佬别挤着我""没有我你失败了怎么办。"



大毛还在和鹰酱争夺谁是兔子的搭档。

不知不觉前方光芒大盛

"欢迎进入第一关,倒计时5分钟,在规定时间内走出者即为过关。"

低沉的声音响起,轻吐着游戏规则。

鹰酱蓦地转头看向兔子,这声音他熟悉得很,冷战时期他每晚噩梦的作俑者。

兔子早已红了眼,"老师,是你吗?"

面前无数光影汇聚成他日思夜想的人,"来,抱一下。"

兔子跌撞着扑进毛熊的怀,泪水大股大股涌出沾湿了眼前人柔软的脖领。

"老师,我好想你……"兔子止不住地抽噎"你真的,缺席太多时候了。"

他没有见证兔子的成长,没有看到兔子在大会上和鹰酱拍板,没有机会在午夜抱住流泪的兔子。

"没事的,以后我都在你身边。"


"喂,时间不够了。你把兔子喊出来。"鹰酱努努嘴向大毛示意。

看着大毛离去的身影,约翰扶了扶眼镜"不会这么简单吧?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没有看规则?这关隐藏条件是必须留下一个。你觉得我会忍心让兔子留在这和死毛熊卿卿我我?"


"兔子,该走了。"大毛拉过兔子,平视着毛熊

周围环境骤然变化,莫斯科的冰雪凌冽,水滴落在大毛鼻尖,无数战机轰然而起,独裁者在高岭怒号。

"我即是你。"AN225停留在毛熊身后,他向大毛伸出手"去未来与暴风雪重逢。"


大毛知道眼前全是幻像,面前人褪去旧有的严厉,眼角是掩不住的褶皱。

"这些年辛苦了。"仅一句便让他碎的七零八落。

他在挣扎着活下去,不管是早期亲欧还是如今与兔子趋近

他的目标仅是背离红色帝国的腐败压迫重新创造自己。

但从兔子很多次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时他才明白,

一切都是徒劳。

西方的制裁更多的是对曾经毛熊的恐惧

兔子的帮助也只是与他后背互靠抵抗鹰酱

甚至更多是对老大哥的怀念。

他存于过去的阴影中。

"走吧,去未来。"

未来有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再也不用面对西伯利亚的烈风,也不用再担心如何在深枪巨炮下苟延残喘。

只是……似乎无法再见到兔子。

"你看我家孩子给你取名为小熊软糖。"

那便愿兔子永远平安。

过去存于未来,他终将解脱。




"鹰酱,为什么他们在消失?"兔子指尖苍白,他无力地撑在鹰酱身侧。

"很可能这关的主题是未来幻像。你走出来但是大毛没有。"

他俯身拭去兔子的眼泪,"不要哭了先出去。还有好几关的。"



"恭喜过关,接下来请各位在一堆老物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并销毁他。"

鹰酱皱着眉,"怎么又是回忆杀。"他蹲下来在破铜烂铁里挑挑拣拣。

"喂,这茶杯是你的吗?"他唤了声不远处的约翰。

"这不是当年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鹰酱摩挲着杯柄,看着上面复杂精致的纹路。

说实话,那段日子可能是他和约翰最融洽的时刻。

毕竟自己就像蠢蛋上赶着父慈子孝。

他在脑海里散去曾经的过往,继续找寻属于自己的东西。

星条旗,航母模型……还有干枯的玫瑰。

"宝贝,你就是我的小玫瑰。"

"你真恶心。"

他目光下意识锁定兔子,那人半蹲着,一举一动皆是谦谦君子

他突然很想咬上兔子修长白嫩的后颈,可能会换来兔子恶狠狠的眼神,或者是刚才眼圈通红未消的嗔怒。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兔子毫无反应眼神空洞。

鹰酱再次咬下去,留下一个更深的牙印。

"毛熊他们走了就这么伤心?""……"

兔子沉溺于失去好友至亲的痛楚,没有听清鹰酱的低语。

"那我死你会开心吗?"



"该死的我就知道他走不出来。"约翰看着高卢被摄去心神呆愣地看着手里的金十字。

"吾将逝去,而君永恒。"

"到巴士底狱去!"

"自由平等博爱"

为自由开路者,早已困死于荆棘。

"出来,高卢。"周围开始燃起熊熊烈火,约翰抛开一向端着的绅士作风,撕心裂肺想唤醒跌坐中心的人。

"约翰,别拽我了。她曾对我说天佑法兰西……我想去给她说一声抱歉。"

约翰停止劝诫,他只是松开鹰酱拉住他的手。

走进焰火中与高卢相拥

"你已经很棒了。"绅士取下他的帽子,玩笑地把它扣在高卢头上。

"我与你共生死。"

下一秒火焰将他们吞噬,肆无忌惮熔化他们的尸骨。



留下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人恐惧着未知的关卡喉咙在强压下失声。

兔子看着走在最前方的脚盆鸡"没想到他能坚持到现在。"

似乎听到兔子的话,脚盆鸡扩大嗓门"在下一定是胜利者。"

兔子忍不住对鹰酱笑出声,"他以前在你那里只会卑躬屈膝。"

"狗不养得乖一点咬人怎么办"



脚盆并没有闯过这关,仇恨在他身体里生根发芽蚕食他的理智。

"我这么多年当他的狗就是为了反咬你"

脚盆失去往日刻意的礼貌对着兔子歇斯底里

"我恨你,但我甚至没有和你一张桌子谈话的资格。"

兔子伸出手试图拉住快要坠落悬崖的脚盆。

"你后悔过吗?"

脚盆没有回答。

"我曾经很喜欢扶桑你的眼睛,很漂亮像大海一样。但那是曾经,现在你的眼睛就像粪坑一样恶臭。"

脚盆瞳孔快速收紧,他挣扎着甩开兔子的手。

看着兔子像数百年前一样睥睨着他的羸弱。

他被憎恨编织出的幻境吞噬跌入深渊。



金碧辉煌的宫殿拔地而起,最中央是镶嵌珍稀宝石的纯金王杖。

"贪婪?权力?"兔子琢磨着这关的中心。

他看着他人一拥而上发疯般抢夺王杖。

"看什么,走了。那宝石还没我前几天找到的化学元素值钱。"鹰酱把手固在兔子腰侧,半强制地带着他离开宫殿。

"你不是最推崇权力吗?"兔子看着花园盛放的玫瑰,漫不经心地提问。

"利用金融链和全球化让利益最大化才是资本家该做的。我要他们的地干什么,我要他们的钱。"鹰酱停下脚步看向骤然断裂的小径。

"不过下一关我也该停了"




"我为你种了数万万朵玫瑰,用我的鲜血浇灌。"鹰酱公主抱起兔子在花园里转圈。

"喔我爱你,兔子。我对你的爱,如天上的恒星,永不消亡。"

兔子忍无可忍鹰酱的滔滔不绝,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鹰酱愣了一下,目光闪烁,舌尖舔上兔子温热的手掌。

"你有病?"

"嘘,这关是真诚。你听我的你就能过关。"

兔子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信鹰酱的话。

"放心我对你说的全是实话。我用我所有石油储存量发誓。"

"……"那可真是个要命的誓言。

鹰酱掏出刚才藏起的那朵干枯玫瑰。

"我再说一次,玫瑰凋零我的心也永远爱你。那你爱我吗?"

鹰酱把决定权交给他。

兔子迟疑很久,他觉得鹰酱过于好心了,如果他说真话那便是他赢。

"你也是真话我也是真话算谁赢?"

"那正好我们双宿双飞。"

"……"

所剩的时间不足以他们再这样僵持不下。

鹰酱左手轻蜷着暴露出他的烦躁,他等待着属于兔子的审判。

"我爱你。"



叮——

逃生结束

最终幸存者已出现。

鹰酱眼里含笑把兔子拥入怀,"我也爱你。"

鹰酱吻过兔子的额头,"去吧,胜利者。或许应该是独存者。"


逃生者:鹰酱

检测到谎言指数100%,过关失败,即将死亡。

他看着兔子一步一回头看着他。淅淅沥沥的雨打在他的脸上,他顺势躺在玫瑰丛里。

空气充满土地的潮湿夹杂玫瑰的熏香。

他与玫瑰腐烂于地里。

"蠢兔子,这关的内容是谎言。而你说了真话。"

"不过最后我也说了真话,我们抵平了。"



"逃生成功,恭喜幸存者兔子获得永生的机会"

听着系统传来电流老坏的嘎吱声

周围无数仿生人影热烈喧嚣着庆祝热闹中心那名胜利者。

"骗子鹰酱,连爱我都是骗人的。"

他终于明白鹰酱的最后一句

他们都停留在过去消弭。

只有自己独存永生在时间下一遍遍痛不欲生



鹰酱在游戏前看到刻在墙角的小字

"幸存者获得永生却需遭受记忆轮回之苦:逐渐忘记过去等一个轮回记忆重溯。失败者灰飞烟灭。"

"那还不如死呢……"

"鹰酱,你说什么死"

"没有,我说好玩死了。"

他在等兔子孑然一身永失所爱,在回忆的痛苦里遭受凌迟。

北月

【战徽】余生

*一个关于重逢的故事

*时间线设定在9/10之后,私设巨多,等原文番外出完肯定被打脸,大家就随便看看就好

*全文1.5w+,主要是周云徽视角,he

*主战徽,有一点点(大概几句)的翻糖、斜律斜提及,还有隐晦到不知道该不该算cp向的一句话方竹、莱歌

                             ...

*一个关于重逢的故事

*时间线设定在9/10之后,私设巨多,等原文番外出完肯定被打脸,大家就随便看看就好

*全文1.5w+,主要是周云徽视角,he

*主战徽,有一点点(大概几句)的翻糖、斜律斜提及,还有隐晦到不知道该不该算cp向的一句话方竹、莱歌

                                                                                        

以下正文⬇



01.


    超时空跳跃点的紫光缓缓旋转,中心黑洞处点点星芒闪烁,彷彿宇宙的缩影。


    角斗场内留守的闯关者们呆呆看着<小抄纸>的提示文字,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后,等大夥渐渐反应过来,瞬间爆发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整座神庙。


    「还傻站着干嘛,」崔战一把揽过周云徽就往漩涡的方向带:「回家啦——」


    虽然喊得兴奋,但组长做惯了的两人还是没有直接一起跳进去,而是一左一右站在入口旁,习惯性断后,像两个门神似地看着小夥伴一个一个消失在超时空跳跃点。


    草莓甜甜圈的组长关岚自动和他们一起留了下来。等关岚目送组员离开,最后一个向他们挥手,愉悦地咬着棒棒糖跳进紫色漩涡之后,偌大的角斗场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Guest.999早就被他们丢出去了,霍栩不久前在角斗场结下的冰还未融尽,地面一片晶莹,闪闪发亮,看起来竟然还有点浪漫。


    离鸮系统规定的时间结束还有八分钟,周云徽抬起手臂,又看了看<小抄纸>上头的文字,浓烈的不真实感漫上心头。


    「这下真的可以回家了。」他忽然觉得有点鼻酸,但顾及到还有个傻子站在一旁看着,周云徽咬牙没让眼泪落下,旋即又想起什么似地往右边转:「啊对了,你的硬币——」


    然后就猝不及防地被身旁的人抱了个满怀。


    周云徽懵了。


    崔战把他抱得很紧,紧到两人可以感觉到彼此有力的心跳、灼热的体温。带着淡淡烟味的气息缠绕在周云徽身侧,他愣了好一段时间,没有推开,而是缓缓抬起手,环住崔战的后背。


    这像是一个战友间告别的拥抱,但又好像混杂了某种说不清的别样滋味。


    「硬币不用还我了。」崔战把下巴靠在周云徽肩上:「你留着吧。」


    「不是你坚持要还的吗?说到终点之后肯定要还你。」周云徽咕哝:「你那时候说通关区不是终点,现在总不会不是了吧?鸮系统都要关了。」


    「囉唆,不是跟你说终点到了你肯定会知道的吗。」


    「……哦。」


    周云徽沉默下来,崔战也没再开口,没了人声的角斗场分外寂静,时空彷彿被无限拉长,失去了所有闯关者后荒凉的星球上,他们俩是唯二鲜活的存在。


    周云徽其实不太明白自己不赶快回家,反而在这里浪费时间拥抱崔战的意义是什么,但内心深处却怎么都舍不得松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边都没有先松手的意思,于是他们就这样站在原地,静静拥抱着彼此,在霍栩制造的冰天雪地里,从对方身上汲取些许温暖。


    要是时间能够在此刻静止,一直这么下去也不错。周云徽抱着崔战的手臂紧了紧,恍惚间想。


    「喂,周云徽。」崔战贴在他耳畔低声开口,气息吹在他的耳廓,有点痒,有点烫。


    「干嘛?」他也把下巴靠在崔战肩上,同样低声回应。


    「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就说啊,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周云徽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才想起这个角度对方看不到。


    崔战拥着他,又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我……」


    「叮!」


    「闯关者们,你们好呦!」微妙的气氛霎时粉碎,小猫头鹰忽然响起的铃声直接吓得他们俩一把推开彼此,向后踉跄几步才站稳。


    「友情提示:距离超时空跳跃点关闭还剩一分钟,请要回家的各位闯关者速度加快呦~~现在开始倒数,60、59、58、57……」


    听到鸮的提示,周云徽长呼一口气,又回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下真的该走了。」


    「喂崔战,你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我们再不走就回不去了。」他转过头,却看到崔战在对他笑,笑得热烈又张扬。


    「行啊,那你回去别乱跑,记得等着我去找你。」崔战眼眸深处亮着细碎的光,整个人都好像闪闪发亮了起来。


    周云徽的心跳蓦地错了两拍。


    是什么事开心成这样?他别开眼,一边腹诽,一边拉着崔战往漩涡里跳。


    彻底被紫光包围的前一刻,他听见崔战大声对他说:「回见,乖乖等我啊!」


    周云徽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去你的,记得早点给我滚过来!」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声音被波动的空间拉得破碎,然后便是片刻的记忆空白。



02.


    周云徽在自己的房间里睁开眼。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铺着深色床单的床上。


    距离他通关第十三关抵达地下城约莫过了两年多,也就是说现实世界的他已经失踪了一年多,但消失了这么久,他的房间却仍然维持着他被捲入鸮世界时那一刻的模样,书本整整齐齐地排在书架上,桌上的笔记型电脑未曾移动,甚至连灰都没落一点。


    周云徽有点错愕。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像每次闯完前十三关回到现实时一样落在某条大街上,睁开眼看到的会是一起回来的夥伴。没想到鸮这么贴心,直接把他传回了家,精确点说,或许是直接把他们传送到了第一次进入关卡的地方。


    但……如果他们全都回到了第一次进入关卡的地方,那他们要怎么会合?


    浩浩荡荡几十个人,天南地北地散在全国各地,他们没有任何人留了全部夥伴在现实中的联络方式,甚至很多人对彼此的了解都仅限于一个在现实中没有任何意义的代号。


    周云徽一时有点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又犯了想当然的错误。他们在同一个跳跃点离开,但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们会回到同一个地方。


    估计不只他,孔明灯的其他兄弟、一起闯9/10的其他闯关者,还有崔战,都犯了一样的错,才会毫无准备地跳进漩涡。


    想到崔战,周云徽的胸口一阵窒闷。他倒也不是非找崔战不可,但对方笑着说回见的声音还萦绕在耳旁,他没想过长久的闯关终于走到尽头,兴高采烈回到地球的同时,迎来的会是猝不及防的永别。


    没错,就是永别。


    尽管他和崔战在鸮世界里用的都是真名,但只凭一个名字满世界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除非他们的孽缘坚韧到能让他们在路上偶遇,不然想再见面就是天方夜谭。


    说来也挺迷幻的,他和崔战从地下城算起差不多一年多的交情了,一年多的相处时光中竟然愣是没有交流过半点对方在现实世界的信息。


    在孔明灯的时候为了联络,组织里的几个骨干互相交换过手机号码,但他连崔战的手机号码都没有。在地下城时是单纯因为不熟;一起闯关时他们则都习惯了有事就直接去敲对方休息区的房间门;关卡中更是一天到晚碰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联系不到崔战的可能性。即便是到了最后,他们这见面即互怼的塑料战友情似乎也没亲近到能互换私人联系方式的地步。


    在鸮世界里,与「现实」相关的话题似乎是默认的禁忌,大夥儿默契地绝口不提,像是刻意摘除K星人制造的幻境与他们原本生活的联系,把那个可怕的世界想像成一场漫长的梦境。于是现在,梦醒了,梦中经历过的一切也将不复存在。


    这很合理,但周云徽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早叫你别磨蹭,有话就说。」他摩挲着口袋里的硬币,低声呢喃。


    这一辈子,只怕他再没机会知道崔战想对他说又迟迟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了。



03.


    令人意外,又彷彿在情理之中的是,回到现实后的生活并没有周云徽想像中的难以适应。


    为了避免被带去看心理医生,他没把鸮世界的事情向家人和盘托出,而是全都以失忆做借口。爸妈感觉没有完全相信,但也没有更好的故事可以解释他的离奇失踪又离奇出现,于是他们没多纠结便开心迎接了儿子回家的意外之喜。


    用周爸爸的话来说,就是:「人好好地回来就好,其他的事情,管他呢。」


    周云徽在现实中还是个大三的学生,早在闯前十三关时,他就已经办了休学,现在只要去恢复学籍,他就能在下学期开始时无缝衔接。


    对于他和他的家人而言,一切都在回到所谓的「正轨」,平静到甚至有些无聊。


    除了那些出生入死的记忆,鸮世界什么都没有留给他们,周云徽毫不怀疑,在足够长的时间过去后,这些仅存的纪念也会无情地模糊。


    这种结局不存在于周云徽一开始想像中回到地球后的剧本里。如果可以选择,他不想忘记任何一张脸,VIP和甜甜圈、步步高升和莲花、代晓亮何律和白路斜、老虎强哥华子,还有崔战。可惜他没有选择权,那些笑着闹着冒险着的记忆注定有一天会湮没于时光的长河里,他们会平凡地长大、平凡地变老,彷彿未曾认识过。


    他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过了七天,在看到网路上的那篇报导后,周云徽忽然又觉得,结局好像也不是那么注定。


    超时空跳跃点、试炼区、外星人……熟悉的关键字一个个堆叠起来,周云徽百分之百笃定结尾打电话的匿名爆料者肯定和他们一起闯过9/10!


    于是他辗转联络上记者,想要到匿名爆料者的电话号码,即使被以「媒体工作者不能随意洩漏他人隐私」的理由堵了回来,还是锲而不舍地一试再试。


    他也不知道一向没耐性的自己破天荒死缠烂打的原因是什么,也许只是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于找到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还是抱持着一点隐秘的希望。


    最后,当周云徽觉得自己毕生的耐心都耗在这里时,记者总算退了一步,答应把周云徽的联络方式转交给那位匿名爆料的先生,再由对方决定是否联络他。


    周云徽对此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如果对方真的是熟人,就绝对不会拒绝同为闯关者的他的联络。


    事实证明他没想错,他甚至没有等到一天,下午日落时分,对方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喂?」温和嗓音在耳边响起的刹那,周云徽微微一愣。


    「……何律?」



04.


    对面没有立刻回应,似乎是在辨认他的声音,好一会儿后才迟疑开口:「……周云徽?」


    「嗯,是我。」周云徽应道。


    接下来有好一阵子没人开口,空气间弥漫着说不上来的尴尬。也许是因为久别重逢,又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人都从对方打招呼的语气里,捕捉到了微妙的失望。


    「……抱歉,我失礼了。」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何组长:「记者联络我的时候说是一个自称9/10闯关者,很烦、很缠人,感觉吃饱了太閒的男人,我没想到是你。」


    「……没关系。」周云徽心里把那个不靠谱的记者咒骂了几百遍,道:「我也没想到竟然是你。你为什么会跑去跟记者爆料?」


    他本来以为,稳重的何律绝对是最不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我认为现在网路上传播的谣言越来越夸张,虽然可能不会有人相信,但我们有必要把真正的事实公布,以免社会大众被虚假信息所蒙蔽。」


    周云徽无语。可以,这回答很何律。


    「那你也没有其他人的消息吗?」


    「没有。铁血营的兄弟都有互留手机,找得到彼此,但其他人的话我真的没办法。」何律带着歉意道:「可能没办法帮你找到孔明灯组员和崔战了。」


    何律的回答不在周云徽意料之外,他点点头,正准备道谢,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不是,孔明灯也就算了,为什么是帮我找崔战,我找崔战干嘛?」


    何律疑惑:「你不是想要找崔战吗?我们三十一人中,你和他的关系是最好的。我刚接电话时,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自然,我认为是因为你以为爆料者可能是他,却发现是我,于是感到失望,难道是我误会了?如果是我误会的话,我先向你道歉。」


    周云徽:「……」


    他和崔战不投缘好吗!想找他也不过是为了还硬币罢了。他们在何律面前除了在吵架就是在打架,何律是从哪里得出他俩关系好的结论?他跟崔战关系好?梦里的关系好!


    总之,忽略周组长波涛汹湧的内心活动,他和何律没有过多掰扯,而是一同感慨了一晚上有关鸮世界的回忆,交换现实世界的身份手机微信号,还顺便创了个群,准备把当初一起闯过6/10的三十四个夥伴拉进来。


    虽然现在群里只有他、何律和三道槓,不过周云徽相信,总有一天人会齐的。


    何律的事情给了他灵感,在这个资讯发达的年代,找不到人,还不能在网路上下功夫让别人来找你吗?


    周云徽大学是学计算机的,架个简单的网站易如反掌,他打算下星期就搞个论坛,趁现在失踪者大量回归的搜索热度在网站里科普鸮世界的一切,顺便再建一个「闯关者认亲区」,贴上自己和何律的联络方式,有心重聚的人自然会找过来。


    他在随手扯来的纸上涂着代码,越想越觉得满意。


    不过,还没等到周组长把他伟大的计划付诸实行,倒是先等来了一个不知道该说是惊喜还是惊吓的意外。



05.


    周云徽要等到下个学期才能正式恢复学籍,可是既然已经回到地球,他没有浪费时间,而是连着一星期都待在学校,跟着指导教授做研究,争取早点把落下的专业补回来。毕竟鸮世界可没有什么程序啊代码啊之类的东西给他练习,重新拾起抛到脑后两年的东西还是需要时间的。


    这三天教授要飞北京,参加一个重要的学术研讨会,临走前给他布置了一些课题,于是在前一晚和何律聊完后,周云徽隔天一早又赶到学校图书馆继续学习。


    不过刚坐下来,还没翻两页书,就有人轻轻敲了下他的桌面。


    周云徽抬头,眼前的人是他以前还算熟的学弟,因为周云徽休学的关系,虽然年龄小一岁,现在已经和他同级,两人同一个指导教授。


    学弟见他抬头,打了个手势示意去外面说。于是周云徽拎起包,跟着他到了图书馆外。


    「学长,你是不是约了什么外校的朋友在学校见面啊?」


    「什么?没有啊。为什么问这个?」


    「刚刚校门口有个怪人,看到有人经过就抓着问有没有听过这所学校有个叫周云徽的人。」学弟面色古怪,答道:「我把那人带到楼下等了,他说只要跟你说你们是鸮世界认识的,你就一定会知道。」


    「鸮世界?」周云徽猛然抬头。


    「对啊,学长你看过最近很火的那篇报导吗,里面就有提到那什么鸮世界,可是整篇报导扯淡到一看就是营销号编出来的。」学弟说:「我觉得那人怕不是个疯子……」


    学弟的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因为他看见周云徽的眼里漾起了光,彷彿夏日的艳阳般,亮得惊人。


    「谢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周云徽只抛下这一句,还来不及听完学弟的回答,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


    他的网站还没架起来,现在就能找到他,肯定是从何律和铁血营兄弟那里来的消息。


    会是哪个呢?孔明灯的人?十社的人?还乡团的人?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倚在门口的人影随着距离的拉近,在视野中慢慢清晰。


    那个背影靠在墙上的姿势随性懒散,修长手指间夹着一支抽了一半的菸,看起来活像街头混混。


    周云徽猛地停下脚步。


    门口的人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逆着晨光,看不太分明,但周云徽就是知道那是谁。对方的身影太过熟悉,几乎占据了他在鸮世界里所有最鲜明的记忆。


    「……崔战?」


    崔战离开鸮后也没改变穿衣风格,看见熟悉的皮夹克马丁靴,周云徽彷彿回到了关卡世界,好像下一刻眼前这傢伙就会启动[滑板鞋],然后拉着他一人近战、一人火攻,一起大杀四方。


    「周云徽!操,这次总算对了。」崔战看着他,眼神从惊讶转变成松了一口气再转变成浓烈的喜悦。


    他快步上前,上下打量周云徽,就在周云徽以为会等到一句久别重逢的寒暄时,对方却忽然在他面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原来你真的还是学生啊。」崔战满脸认真地拍拍周云徽的肩:「怪不得战斗力弱,原来是年纪比我小。哥哥以前都错怪你了。」


    周云徽:「……」


    得,能够一句话就把重逢的喜悦破坏得一干二净也是一种才能。


    周云徽反射性想一个火球扔过去,然后才想起这里没有文具树,于是只能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滚」字。


    崔战笑开了脸,一把揽住他:「逗你的,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周云徽白他一眼,绷了两秒后,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微妙的尴尬在熟悉的互怼间消弭于无形。


    「你也联络上何律了?」周云徽带着崔战走到体育馆旁的树下坐着,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带着八分笃定。


    没想到崔战一脸茫然地看他:「何律?没有啊?」


    周云徽这下是真意外了:「没有?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为什么要找到何律才能找到你?不对,为什么你先找何律?」崔战一脸受伤:「周云徽我俩什么交情,你回地球竟然先找何律?」


    「你戏太多了,收着点。」周云徽又翻了个白眼,把何律和记者和那篇报导的事原原本本给崔战讲了一遍。


    「我没看过那篇报导。」


    「你没看过?那你到底什么管道找的我?」


    「网路嘛,你用的真名,查起来多快啊。」崔战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不过周云徽现在顾不上回怼,眼里的不可思议越来越浓:「怎么可能?全国有多少个周云徽,你就这么准确地找到我?」


    「还是经历了点波折吧,我一开始查到两三百个周云徽,剔除太老的、太小的、女的还有早就死了的,剩下差不多一百个,还是有点多,所以我从我们省附近的开始查,头几回没找对人,后来在网上翻出某篇你高中时候写的报告,再顺着报告找到你们高中,还好你的大学还不错,有被登录在校网的历届高考红榜上,所以我就找来了你们学校,然后就找到你啦!」


    看着崔战一脸的得瑟,周云徽简直目瞪口呆:「你没想过万一一直找错人怎么办?」


    「那就继续找啊。一个一个排查,最后总会找到的。幸好我运气不错,你没让我找太久。」崔战毫不犹豫道。


    周云徽服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艰难开口:「你是傻子吗?」


    「我觉得我挺聪明。」崔战一摊手:「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这不是成功了吗?」


    「我看你怕不是把一生的耐心都耗在这上头了。」周云徽觉得才遇见崔战十分钟,他已经把过去十天没翻的白眼都翻完了。


    但崔战却看着他笑。


    「是啊。」他说:「都耗在你身上了。」


    「有这时间拿去干点别的什么不好,我打算搞个网站集合闯关者,搞不好过几天就找到你了。」周云徽掏出手机:「喂,加个微信吧。」


    他们交换了手机号码,微信里那个叫做「专职猎/杀猫头鹰的天空城小分队」的群也从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何律代表铁血营向崔战致上真诚的欢迎之意。


    「靠,铁血营已经集合了?早知道在地下城我就该跟上面建议把所有组员的手机号纪录下来集中管理。」崔战说。


    「做梦吧你,不管是我们孔明灯还是你们十社都没那个纪律,你要手机号人家还不见得愿意给呢。」周云徽说。


    「说得也是,要是十社像铁血营一样军事化管理,我第一个受不了。」回复完何律,崔战按灭了手机萤幕,回答道。


    「喂,对了。」看着崔战把手机收进兜里,周云徽冷不防开口:「你那个时候要跟我说的话,是什么?」


    「什么?」


    「最后离开角斗场的时候,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我叫你回来再说,现在回来了,你要说什么?」


    崔战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看着周云徽,脸上神色颇有些古怪。


    「你不会忘了吧?」周云徽皱眉。


    「没,怎么可能忘。」崔战往后靠在树干上,斜眼看他:「不过你真的确定要在这里听?」


    「不然呢?」周云徽莫名其妙:「难道让你再像上次一样拖拖拉拉,然后又不知道出什么意外来不及讲?」


    「……成,如果你坚持,那就在这吧。」崔战弯起嘴角,笑容灿烂得让周云徽直觉有哪里不对劲。


    下一秒,他听见崔战说:「周云徽,跟我在一起吧。」



06.


    周云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哪个在一起?跟谁?」


    「就是你想的那个在一起啊。我,」崔战比比自己,再比比他:「和你。怎么,太高兴反应不过来了吗?」


    他高兴个鬼!


    周云徽深呼吸:「喂,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谁跟你开玩笑?我可是认真的。」崔战莫名其妙:「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我俩互相喜欢,谈个恋爱怎么了?」


    「什么互相喜欢?!」周云徽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


    「就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啊。」崔战理直气壮道。


    周云徽懵逼:「不是,谁他妈喜欢你?」


    崔战看起来比他更懵:「不是,你他妈不喜欢我?」


    话音一落,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空气中散开淡淡的尴尬。


    周云徽突然觉得,刚才让崔战直接在这把没说的话说完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崔战,」他无奈扶额:「是什么给了你误解,让你觉得一个和你相处起来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人,喜欢你?」


    崔战盯着他,没答话。


    周云徽见他脸色变幻不定,试探着开口:「喂,不会吧,你……真喜欢我?」


    「我俩那不是吵着玩呢吗?你一直认为是真吵?」当机了好一会儿,崔战总算是慢慢回过味儿来了,他看着周云徽,满眼的不可思议:「不是,周云徽,你不喜欢我你收我硬币?你不喜欢我你为我觉醒文具树?你不喜欢我你他/妈在9/10让我抱你那么久?」


    这下好了,他本来以为就是捅破个窗户纸的事,现在却发现另外一边完全状况外。崔战觉得自己当初对Guest.134说的话全都成了回旋镖,啪啪地打自己脸。


    周云徽也僵住了。


    当然不可能是真吵,他这个人吧,要是真痛恨一个人,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吵架,会像对那个杀了代晓亮的白组鼠辈或是对Guest.133那样直接开干。


    崔战对他而言比起对头,更像个特别的朋友,但他还真的从来没想过喜欢不喜欢的事。


    讲真,在崔战的三连问里,硬币是他硬要给的;觉醒也可以说是出于对战友的担忧,真正让周云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是9/10的那个拥抱。


    要说只是朋友间告别的拥抱吧,连他自己都不信;但要说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要确认那是否就是所谓的心动,他又说不上来。


    「操。」崔战就坐在一旁,看着他眼神游移,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低骂一声,索性直接抛弃不适合自己的纠结,倾身靠过去,吻上周云徽的唇。


    周云徽蓦地愣住。


    崔战情绪不是太好,亲吻的动作却意外地很温柔。他一手托住周云徽后脑,熟练地撬开牙关,轻轻勾住对方的舌头吸吮,还时不时调/戏似地在周云徽下唇上轻咬。


    周云徽被这猝不及防的偷袭搞得头脑发懵,一时之间忘了闪躲,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傢伙他/妈绝对不是第一次亲人吧?!」


    崔战看不到周云徽脑海里的想法,但能感觉到周云徽没进入状况似地慢慢眨了两下眼,睫毛轻轻扫过他的眼睫,又注意到周云徽似乎不会换气,他停了两秒,忍不住偷乐。


    佔足了便宜后,崔战没有流连很久,就用温存的摩挲结束了这个偷来的吻。


    「下次记得闭上眼睛。」他贴着周云徽的唇,促狭地笑道。


    闭你个头!


    周云徽倏然回神,用力把崔战推开,一张脸从脖颈红到耳根。


    「靠……我操你……崔战!这他妈是在我学校里!」


    「在哪有差别吗?」崔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笑。


    「有,不是,没有,在哪都一样,总之问题大了去了!」周云徽简直要疯,他还想继续理论,话音却在看清崔战手里攥着的东西时戛然而止。


    圆形的硬币迎着朝阳反射出金光,亮得晃眼。一分钟前,那东西明明还应该好好地躺在他的口袋里。


    「刚刚从你裤袋顺的。」崔战吹了声口哨,语气听起来很得意:「可以啊周云徽,你都把这东西随身带了,还说没有喜欢我?」


    「……我这只是为了留点念想。」周云徽道。


    「我是你在鸮世界的念想?」崔战反问。


    「……」周云徽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行,不逗你了。」崔战倒是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把硬币塞回他口袋,叹口气道:「好吧,周云徽,虽然我完全没想到我俩还要再次经历这个培养感情的过程,不过这样也不是不行,接下来我就勉为其难来追你吧。」


    「你说你要干嘛?」今天迷幻的经历太多,周云徽觉得自己已经有点麻木了。


    「追求你啊。」崔战眼睛一亮:「还是你现在要直接答应我,让我们可以省略这个步骤?」


    「你想太多。」周云徽毫不留情。


    「那就没办法了。」崔战一摊手:「谁叫我先动心呢?」



07.


    话说崔组长这个人吧,虽然看着不太靠谱,但却有着言出必行的好品格。


    自从放话要追周云徽,整整一个星期他真的逮到机会就跑到对方面前晃悠。


    学校、路上、家门口都时不时会出现崔战的身影,周云徽简直要疯。


    「你他/妈不用工作吗?」周云徽想把他赶回隔壁省。


    崔战回答:「在前十三关的时候辞了,现在在重新投简历,还没回音呢。」


    「那你家人呢?不用陪?」


    「我爸妈出国玩了。」


    「他们就把你丢在国内自己出国玩?」周云徽无语。


    这心得有多大?


    「喂你这话就不对了啊,我都几岁了,没他们看着还会怎么样不成?」


    「重点不是你几岁,儿子失踪多年回到家中难道都不用叙旧的吗?」


    「有叙旧啊。」崔战一脸认真:「我刚回家那天,我们抱头痛哭了一晚上。」


    周云徽:「……」


    行吧,你高兴就好。


    周云徽决定暂时不管他,于是两人不清不楚的爱恨情仇暂时先被丢到了一边。等指导教授回国,他交了课题后,就一门心思地投入之前规划的网站架设上。


    崔战听说他的计划后二话不说加入帮忙,两人总是约在周云徽大学的那棵大树下,拼凑着把鸮世界的闯关内容钜细靡遗纪录下来,何律如果在工作间隙看到,也会帮着添上两笔,过没多久,网志内容精彩纷呈,活像一本闯关回忆录。


    乘着之前的热度,论坛很快火了起来,虽然大多数人觉得这是灵感来自于之前报导的小说连载,但终归是有了名气。


    慕名而来的闯关者让认亲区渐渐热闹,又过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崔战和周云徽总算等来第一批来自6/10通关者的联络。


    「组长!」十社的郝斯文拿着手机,激动到快哭出来。


    「……郝斯文?」周云徽把崔战的手机拿远了些,迟疑问道。


    郝斯文听清对面的声音,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周、周组长?!」


    他定睛又看了看页面,打的是崔战的手机没错啊!


    「你组长买午餐去……等等,他回来了。」周云徽转头,拉开喉咙喊:「崔战!」


    「喂,郝斯文?」电话另一头很快传来崔组长的声音。


    「组长……」郝斯文捧着手机,小心翼翼:「你和周组长……你俩在一起啊?」


    「嗯啊,在他学校呢。」崔战没多跟他废话:「手机微信号留一下,我拉你进群。」


    郝斯文吞了口口水,压下满腹八卦的慾望,报出一串数字后飞快挂了手机。


    第二个来电话的是大四喜,对方在一个有些阴雨的清晨打来,声音无比雀跃。


    「周组长!我总算找到组织了!」


    「好久不见。」周云徽按开扩音让崔战一块听,例行走流程:「手机微信号?」


    大四喜迅速报出一串数字,然后说:「周组长,我把清一色的手机号也给你,你也拉一下他吧?」


    「清一色和你在一起?」崔战好奇了,插嘴问道:「你怎么找着他的?」


    「我俩同城啊!」大四喜嘿嘿一笑:「刚回来没两天,走在路上就迎面撞见了,我也觉得很巧。」


    比对无数网路资料从高中追到大学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周云徽的崔战:「……」


    死缠烂打报社记者三天还被对方一顿诋毁好不容易才联络上何律的周云徽:「……」


    行吧,欧皇的世界他们不懂。


    继郝斯文和大四喜之后,老虎、强哥、华子很快也找到了周云徽,再来陆续是莲花的十三么、对对碰、白组的许叮咚、蒋城,原本只有小猫两三只的微信群很快热闹起来。


    不过计划进行到这边,就彷彿被无形的屏障给拦住,剩下的人死活没再找过来。


    「继续等呗。」崔战懒洋洋地靠在大树上,说:「我们也没其他办法了。」


    周云徽有点沮丧,不过也的确没办法,只能像崔战说的,继续等。


    一个星期后,进度的停滞结束在大四喜甩进群里的报导链接上。


    那是一篇财经新闻,文章的主角赫然是范佩阳。


    大四喜:「这个有写范总的公司名称,上网可以查到公司电话!」


    周云徽一下来了精神,和崔战轮流打电话过去,吃了客服无数次闭门羹后,电话终于被转到范佩阳的分机。


    不过接起电话的是唐凛。听说他们已经找齐了将近一半的夥伴,VIP的队长惊讶一瞬,欣然把全组的微信号都给了崔战。


    一找到VIP,整个寻人进度彷彿被按了快进键,直接二倍速往上窜。


    唐凛一带五就不必说了,郑落竹额外带来施方泽和彩蛋;步步高升在看见被他们放到网站上的VIP联络资讯后很快找了过来;莱昂看到南歌的手机号就打了电话,还顺带附送另外五个甜甜圈。


    还没两天,结伴闯过6/10的人已经几乎全齐了,只差一个神出鬼没的白路斜。


    「VIP果然有挂吧。」周云徽看着三十三人的微信群感慨。


    自从群里的人一天天增加,信息就没停过,主要是几个话唠不断地讲,其他人也顺口应几句。即使无关闯关,他们一群人还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彷彿不曾分开过,曾经担心会有的那些尴尬从未出现。


    没人在乎身份地位、年龄职业,在群里他们就只是一群曾经一同出生入死,能够放心把后背交讬的战友。


    这个认知让周云徽开心,因为他发现,原来大家都和他一样。


    他们没人想念鸮世界,但是他们都想念朋友。



08.


    不久后的某个黄昏,周云徽在校门口看到崔战。


    他有点意外,自从他们把三十三人全找齐之后,崔战还是会常常打电话或发信息找他,但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跑来他学校了。


    「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家了。」周云徽上前拍了他的肩。


    崔战挑眉:「我像会不告而别的人吗?」


    「……你不就是吗。」周云徽说。


    「至少对你不会。」崔战说。


    周云徽沉默下来。


    自从重逢以来崔战总是这样,和他相处的自然无比,该合作合作,该互怼互怼,跟还在鸮里的时候一般无二,除了第一天那个吻,没有任何踰矩的举动,坦荡得让周云徽怀疑当初的告白仅仅只是对方一时兴起的玩笑。


    但每当他放松警惕,崔战却又会冷不防砸过来一记直球,让他措手不及。


    而周云徽不情愿地发现,这种莫名其妙的追求方式,他竟然该死地还挺心动。


    崔战推了他一下:「喂,下周末的聚会你去不去?」


    周云徽回神:「去啊,你不去?」


    由于白路斜的行踪难以捉摸,那人的个性又不像会自己主动联络的,群里的三十三个闯关者们早就自动默认人已经齐了,兴冲冲组织起线下聚会。


    东拼西凑出大家都有空的时间后,聚会拍板在这星期日,地点定在北京。


    「怎么可能不去,」崔战说:「我是说我俩一起吧。」


    周云徽想了想,道:「行啊,你订机票。」


    「行。」


    三言两语敲定行程后,崔战把他送回家,自己回了住所。后来又过了几天相安无事的日子,两人下一次见面就是在星期六的机场。


    崔战坐在机场大厅,一看到他走来就扬着手机直笑:「喂,周云徽,你看代晓亮讯息没?」


    周云徽莫名其妙:「什么讯息?」


    不久前,代晓亮顺着周云徽的网站联系上何律,于是何律建了个地下城五大势力组长的微信群,把他们通通拉了进去,还顺便捎带上关岚。


    不过他和崔战成天见面根本不会在群里唠嗑,何律和代晓亮又都不是话多的人,关岚更不必说,和他们本来就不同挂,于是那个群除了何律偶尔发些心灵鸡汤,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崔战说:「代晓亮那傢伙遇见白组那只老鼠了,说是他俩在现实同城,竟然还碰巧同公司,昨天在饭堂直接打了个照面。」


    「靠,」周云徽也乐了,凑到崔战身旁看他的手机萤幕:「这什么缘分?」


    「不知道,代晓亮的个性是不会跟他计较,不过那傢伙搞不好吓到明天就辞职。」崔战想想就开心:「你那杀人法留下的心理阴影可不小。」


    周云徽毫不愧疚:「那种人渣,让他复活都是便宜他。」


    崔战的手机屏幕不大,两人的脸靠得很近,他抬头后退时崔战低头放手机,角度一错,周云徽的唇正好轻轻擦过崔战脸颊。


    两人同时僵住。


    如果是以前还在鸮里的时候,他们可能互相贫个两句就把这事儿翻篇了,但落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机,周云徽就莫名觉得做出什么反应好像都不对。


    暧昧的空气无声蔓延。


    「操,」最后还是崔战先反应过来,乐出了声:「开心到主动献吻啊?要不你再多亲几个?」


    「……滚。」周云徽脸有点烫,没好气地赏他个白眼。


    「行吧。」崔战耸耸肩,竟然真的从航班开始到结束都没再说话。


    周云徽在飞机上瞇了会儿,临降落时才被崔战叫醒。


    两人星期六在北京的住宿由周云徽负责订。他办完入住手续,准备回自己的单人间洗个澡时,却被隔壁的崔战叫住。


    「干嘛?」周云徽扯着背包转身。


    「我下个月有两场面试,估计会过。」崔战说:「过了之后,我就会回去工作了。」


    「所以?」周云徽把手插进裤兜:「恭喜你脱离无业游民?」


    「回去之前,我会再去找你一次。」崔战少见地没有还嘴,而是看着他,前所未有的认真:「到时候,再回答我一次吧。」


    周云徽沉默下来。


    「知道了。」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09.


    隔天一早,虽然稍有心理准备,看着VIP选的会所,崔战和周云徽还是被范唐二人的土豪气深深震慑了。


    「我操,」崔战叹为观止:「这包场一天得多少钱啊。」


    周云徽一脸麻木。这里一天要多少钱他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唐凛和范佩阳那两人最不差的绝对就是钱。


    他们两人到的时间不算早,走进会所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三三两两聚着说话。


    除了莱昂以外的五个草莓甜甜圈坐在中央的长桌边,随手拿桌上的甜点吃。


    看见他们进来,关岚抬起头,有点意外:「你俩一起?」


    「对啊。」崔战耸肩。


    周云徽则环视四周,惊讶地在角落发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影。


    彷彿心有灵犀,崔战把他还没说的疑问问出了口:「白路斜来了?怎么找到的人?」


    「何组长找来的。」五五分一脸佩服:「没人知道他怎么办到的,只知道他来的时候就带着白路斜了。」


    两人定睛再一看,果然,何律也站在墙角,拿着手机,估计正努力说服没有团体意识的白组长加入微信群。


    白路斜看起来一脸不耐,但倒是没有走开。


    「克星就是克星。」和尚嘴里塞着马卡龙,口齿不清地感慨:「不管在鸮里还是鸮外,都是克星。」


    关岚不置可否,意味深长地道:「也许不只是克星呢。」


    「对吧?」他无预警地转向周云徽和崔战,笑着问。


    周云徽一顿,却听见崔战也笑了,坦荡无比道:「是啊,看着就不只。」


    周云徽不说话了。


    他不确定关岚是否从哪里看出了什么,不过崔战的态度倒是让他感觉有点微妙。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但,就是微妙。


    草莓甜甜圈没有赶他们,然而那个组织不用开口,自己就有种别人插不进的奇异气场,于是他俩没有继续杵在人家的地盘,而是捞了几块甜点,在另一张空桌落座。


    不久,孔明灯组员和郝斯文找过来后,他跟崔战就没再继续凑一块儿说话。最后也不知怎么发展的,老虎、强哥、华子、崔战拉着郝斯文给他们当裁判,一块到长桌边拚酒去了,周云徽则走到另一头的桌边坐下,远远看着,若有所思。


    没多久,唐凛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唐队?」周云徽有点惊讶,主要因为唐凛是单独过来的,身边没见范佩阳。


    唐凛朝他举杯,温柔微笑:「多亏你的网站,大家才能再凑齐。」


    「那倒没什么,我也只是架了个平台。」周云徽摆手。


    他没在客气,对于一个计算机专业的人来说,架个简单网站就是举手之劳。


    唐凛点点头,没再说话,而是把视线投向长桌,眼神温柔。


    周云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范佩阳正站在那里,往手中瓷盘夹食物。


    「唐队。」周云徽看了一会儿,突发奇想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和范佩阳在一起?」


    唐凛转回来看他,一开始看起来有点惊讶,思考了一会儿后,眼中神色慢慢变成了然。


    周云徽知道他看出来了,不过他问出口的时候本来就没打算瞒唐凛,只是迫切地想听一点经验。


    唐凛微微偏头,调侃地笑:「我还以为你俩在闯关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周云徽:「……」


    不是,在鸮世界里他跟崔战一点关系没有好吗?现在也一点关系没有!这都他妈是哪里来的误解!


    大概看他的表情太过郁闷,唐凛很快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道:「因为喜欢,所以就在一起了。」


    「只是喜欢就够了?」周云徽反问。


    「只是喜欢当然不能解决问题,」唐凛回答:「但是足够喜欢,就会让人愿意努力去解决所有问题。」


    还没等周云徽把唐凛的话琢磨透,那边范佩阳拿完食物,已经在叫唐凛的名字了。唐凛应了声,过去前又转身看他。


    「两个人谈恋爱不可能不遇到问题的,像我跟范佩阳,简直就是反面典型。」唐凛对周云徽笑了笑,透着对那段不堪回首过去的无奈:「不过要是没有那一段,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们,所以我不后悔。如果你想听我的意见的话,我觉得,只要勇敢一些就好了。」



10.


    勇敢一些。


    目送那两道十指交扣的身影消失在另一头后,周云徽伸手在衣领上轻轻摩挲,神色复杂。


    崔战从另一头走来,在他身旁落座。


    酒味扑鼻而来,周云徽吓了一跳,转头瞪他:「靠,崔战,你是掉酒池里了吗?」


    「嗳,」崔战摆手:「还不是被你的组员灌的。」


    经他一提,周云徽才想起:「老虎他们呢?」


    「在那兒呢。」崔战比比长桌边的另一张桌子:「醉了。」


    「你确定你没醉?」周云徽极度怀疑。


    「没有,他们醉是酒量太差,老子好得很。」崔战看起来还挺得瑟。


    周云徽无语地多看了两眼,确认他的眼神的确是清明的之后,才没好气开口:「别待会把自己喝吐了,这里可没有治疗型文具。」


    崔战搭上他的肩:「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有分寸。」


    周云徽斜眼鄙视:「你确定你知道有分寸这词什么意思吗?」


    崔战说:「哎,我又不是酒鬼,和夥伴拚个酒表达重逢喜悦怎么了?」


    周云徽顶回去:「你就不能选个除了灌我组员酒以外的表达方式吗?」


    「比如说那样吗?」崔战指向会所中央的一块空地,何律和白路斜正在那儿打得热火朝天,几个人围着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周云徽:「……」


    刚刚他跟唐凛谈话的时候到底错过了什么?


    「为什么他俩会打起来?」周云徽问。


    「不知道,好像是白路斜要求的,说打一架,何律输了就不准再烦他。」崔战突然转向他,两眼放光:「喂,要不我俩也去打一架?上次跟你完完整整打一架已经是3/10的时候了吧?」


    周云徽乐了:「得了吧,这里没有文具树,没了[滑板鞋]的速度你哪打得赢我?」


    「靠,你说反了吧?没有[火焰喷射枪]和我打近战?哥分分钟给你打趴下。」崔战白他一眼。


    周云徽上下打量:「就凭你这小身板?」


    「还是比你一个孱弱的程序员强壮的。」崔战挑眉:「怎么样?打不打?」


    「行啊,你输了的话无条件答应我三个要求。」周云徽不甘示弱。


    崔战傻眼了:「操,三个?你他/媽抢劫啊?」


    周云徽挑眉:「怎么,怕了?那别打。」


    崔战咬牙:「行,就三个。那你输了呢?」


    「当然一样三个要求。」周云徽看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有。」崔战点点头。


    周云徽没想到他还真有问题,意外道:「什么?」


    「你输了的话,我不要你三个要求。」崔战指指他,再指指自己:「你,和我在一起就好。」


    周云徽猝不及防愣住。


    「我就要这个。」崔战双手抱胸,整个人靠上椅背,对着他勾起嘴角:「怎么样,怕吗?」


    周云徽不说话。


    崔战没有移开眼神,笑得没心没肺,眼里却有些许忐忑。


    片刻后,周云徽开口:「喂,崔战。」


    崔战:「?」


    「对不起。」


    崔战顿了一瞬,叹气:「行,我知道了,那……」


    「你他妈听我说完!」周云徽打断他,眼里燃烧着烈焰。


    「……」崔战闭嘴消音。


    周云徽深呼吸,继续:「我是说,对不起,我好像一直都没你那么坦荡。在鸮里没有,出来了还是没有。」


    夥伴、对头的距离安全得令他放心,于是他忽视一切隐秘的心动,刻意不去思考那些快乐难过、紧张担心起源于什么样的感情。


    「不过现在我觉得,唐凛说的话很有道理。」周云徽展开一抹笑,他不想再纠结了。


    于是,在崔战懵逼的眼神中,周云徽倾身向前,吻上他的唇。


    老实说周云徽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还真没什么亲人的经验,但他又不甘愿直接把主导权让给崔战,于是这个吻比起上次便显得有些乱无章法,但又更令人怦然心动。


    崔战一直愣在原地,直到周云徽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换气,他才猛地反应过来,用力扣住周云徽后脑,开始回应。


    两人都不是被动的那一型,于是好好一个吻亲得活像一场PK,他们不甘示弱地在对方嘴里攻城掠地,唇齿间弥漫开淡淡的血腥,但没人愿意先退开一步。对周云徽和崔战而言,先退开就意味着输,而输给对方,恰恰是他们最无法忍受的一件事。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等到真的喘不过气,再亲下去两个人都会窒息的时候,周云徽才咬了咬崔战的下唇,主动退了开去。


    整个会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片寂静,就连何律和白路斜都很给面子地停了手。


    「操,周云徽。」崔战揽着周云徽的腰,漆黑的眼眸亮着光:「吻技突飞猛进啊。」


    「你可不可以不要开口就讨打。」周云徽白他一眼。


    崔战语气带笑:「刚才那句对不起再说一次呗,录个音。」


    「滚,少得寸进尺。」周云徽推开他,指了指会所另一端:「位置空出来了,想挨揍的话我随时奉陪。」


    「行啊,咱们还是打一架?」崔战说:「我可是真想跟你切磋。」


    「走啊。」周云徽应完这句,两人很有默契地停下互怼,但谁也没动。


    周云徽知道现在他俩肯定成了全场焦点,吸睛程度比起在7/10给范佩阳临别一吻的唐凛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他不在乎,崔战显然也不在乎。


    从地下城到天空城,鸮世界到地球,两年相识的时光里,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生死边缘的挣扎求存;一起走过惊心动魄的赌命战斗;一起走过危急关头的互相拯救。而在不远后的将来,他们也会一起走过一切最平凡的岁月静好。


    周云徽和崔战看着彼此,不约而同忍不住勾起嘴角。


    崔战率先起身,把周云徽拉到何律和白路斜留下的那块空地:「来吧,让你三招。」


    「说反了吧,我让你三招还差不多。」周云徽呵呵他一脸,一个拳头就抡过去。


    崔战敏捷闪开,刚刚还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眨眼间就打得难舍难分。


    他们之间好像一切都不同了,又好像哪里都没有不同。至少这见面非吵即打的相处习惯,怕是一时半刻改不掉。


    这样也挺好,周云徽想。


    至少将来的一生,他大概再也不必怕无聊了。



                                                                           —end—






饮月

【战徽】爱了很久的朋友(he大甜饼一发完)

直男互掰,大力出奇迹

我来填坑了(救命,鸽子王出没)

本文是火火先开窍的~

he放心使用食用,前方回忆梗众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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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玩什么游戏?”和尚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招手喊了个服务员来把桌上的餐盘都撤了下去。原本狼藉的桌面又恢复了整洁。


酒吧包间里,饭后有些昏昏欲睡的众人精神都是一振。这已经是他们往年的惯例了。


“可是今天我忘带卡牌了。”郑落竹郁闷。


和尚对着他摇了摇手机,“拜托,你多久没上网了,这年头谁还用卡牌。”和尚把手机解锁,快速拉开微信来...

直男互掰,大力出奇迹

我来填坑了(救命,鸽子王出没)

本文是火火先开窍的~

he放心使用食用,前方回忆梗众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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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玩什么游戏?”和尚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招手喊了个服务员来把桌上的餐盘都撤了下去。原本狼藉的桌面又恢复了整洁。

 

酒吧包间里,饭后有些昏昏欲睡的众人精神都是一振。这已经是他们往年的惯例了。

 

“可是今天我忘带卡牌了。”郑落竹郁闷。

 

和尚对着他摇了摇手机,“拜托,你多久没上网了,这年头谁还用卡牌。”和尚把手机解锁,快速拉开微信来到小程序界面,把一个神秘的链接迅速扔进高中的班群里。

这个群又到了一年一度最活跃的时候,大家平日里各有各的生活,除了几个话唠的,也没几个人会在群里聊天打屁。不过6月8日这一天不一样,虽然高中毕业已经过去了七年,相识已经有十年了,也不妨碍他们的感情像当年一样好,可以相聚在街头酒吧和兄弟朋友吹上一瓶。

 

这日子谁要是不来,明年只有等着被群殴的份。

 

“什么规则?”白路斜眼睛亮了,他最喜欢玩游戏。游戏规则也是他为数不多能遵守的规则之一。

 

“谁是卧……”江户川兴奋提议,不料刚说了一半就被佛纹啪得捂住了嘴,被几个人合力拖到一边。

 

“你特么不要命了?!”这是骷髅新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甚至哆嗦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你……能不能长点记性!”脾气好如佛纹都差点忍不住说出些粗鄙的话语来,足以证明他内心恐惧。

“没那智商咱们别玩智商游戏好吗?去年最先倒的……”啪得一下,江户川把下山虎的嘴堵住了。

“别说话,我懂了。”江户川一脸的深刻。

 

还是下山虎最委婉,循循善诱着江户川,真诚地希望朋友迷途知返,想不到反而狠狠往江户川心窝扎了一刀。

男人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群人喝酒,不论多少,谁先倒谁是儿子。

谁都不想当彼此的儿子,只想爬到对方的头上去,这是每个男人的本能。偏偏酒量小的几个人智商都贼高,在去年的酒桌博弈中碾压了众人,导致他们这酒量一般又智商不行的几人最先阵亡了下来。

 

绝对不能再玩智商游戏。几人默默抹泪,心中暗恨。

 

唐凛一眼就看穿了他们心中所想,想了想去年似乎是有些过分了,他从头到尾只喝了两杯酒,他没喝的自然都分担到别人身上去。

作为班长,他在乎的当然不是自己少喝一两杯酒,这些都是小事,朋友的想法和感受才是他在乎的。唐凛想了想,提议:“咱们这次人比较齐,玩个不一样的。”

“每个人说一件高中的时候,印象深刻的事情。里面涉及的人都得补充细节,如果谁想不起来或记错,就会被惩罚。”唐凛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形式很新颖,没有人玩过这样的游戏,但一些记忆力好的人明显脸上露出了雀跃,比如探花。这跃跃欲试已经快写到脸上去了。

小样!智商比不过我记性还比不过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去年第二批倒下的探花内心满是狂喜,当下就率先响应:“我同意!惩罚还是按去年的来,真心话大冒险!”

 

施方泽点头,也觉得有趣,顺便想看看竹子还记得多少:“记得的人给忘掉的人指定内容。”

“同意,来!”

大家都感觉很新奇,也都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一种蜜|汁自信,去年失利的人坚信这次一定能扳回一城,去年坚|挺的人又觉得自己还能保持爸爸的威严。

 

周云徽舌尖有些发苦,怎么偏偏摊上这种游戏?他记性不好,好多事情,尤其是黑历史,早就被他选择性遗忘了,酒量虽然不错,也拿不准有些人会不会算计他一番。

果不其然,崔战得意的视线扫荡在他身上,一下一下,仿佛在说你今天就得当我儿子,看得周云徽一阵火起,当下也认真回忆起高中时的细节来。

崔战这人远比看起来的记性好。周云徽也是这几年才渐渐了解到他这个属性的,比如时不时拿他自己都忘的一干二净的黑历史来刺他几句,搞得周云徽无地自容,却又死活想不起崔战的黑料去反击,只能抡起拳头来堵住这人的嘴。

实话说,他今天说不定还真得当儿子,哦不,当孙子也有可能。不是因为妄自菲薄,实在是自信早在崔战多次的公开处刑中被碾成了粉。

 

 

这边,游戏已经开始。

唐凛清了清嗓子,率先回忆:“高中我最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

他好像无意,又好像刻意地扫视了一圈,那架势好像老师上课准备点同学起来回答问题。心态差些的,呼吸瞬间就是一窒。

唐凛又扫了一圈,视线停在越胖胖身上。唐凛笑逐颜开。

他说道:“有一次运动会,丛越在接力跑的时候摔了一跤,事后一直很是自责。”

丛越一愣,看着众人的目光投向自己,脸上瞬间冷汗就下来了。不因其他,只因其中有范总的一道,带有隐隐的杀气。

他不由得“咕嘟”地咽了一口唾沫。心想唐总您可别把我玩死了。

“嗯……还好后来范总接棒,把优势又追回来了。”越胖胖怂怂地想了个最稳妥的回忆。刻意忽略他后来自责哭了的细节。丛越作为专业迷弟,立马解读出范总的表情微妙地好了一丝。

 

这显然开了个好头。虽然是个大家都没玩过的游戏,但理解起来都快得很。

范佩阳有学有样地扫视了一圈,众人顿时觉得班主任的既视感更强了。

他看了一眼唐凛,然后又移开眼。

“霍栩进vip小组之前是个刺头,唐凛贴身跟随了一个月才勉强加入。”范佩阳振振有词。

“进来之后也是……”郑落竹小声低估。

南歌笑而不语。

丛越不敢冒泡。

霍栩:“……”你们也知道是“勉强”啊?

唐凛无奈地看向范佩阳,觉得这人有时候真的幼稚的可以,好像年纪越大,在一起越久,就越像个小孩子。

不过,总比高中刚认识时那种早熟的大人样顺眼多了。

 

游戏越玩越顺,范佩阳坐在唐凛的左手边,于是大家也就自觉排了个序号。虽然桌子不大,大家都挤成了人干,有时候甚至在沙发上错开前后坐着,但游戏嘛,差不多就行,反正按顺时针这么进行着。

 

等从vip转到甜甜圈,轮到五五分时,他邪魅一笑,周云徽就有种不妙的感觉。

“我来回忆一个有趣的。”他说,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努力做出一副恋旧的样子,好像回到了当时的情境中,“高一的时候,周云徽和崔战为了隔壁班女生打了一架,闹得很大。”

 

周云徽头皮一麻,没想到这么快就cue到自己,不过还好,这也是他印象深刻的事情之一。

他硬着头皮说:“我记得,当时踢着足球呢崔战这狗逼突然从背后撞了我一把,我气不过就和他打起来了。”

崔战叼着烟,一口一口地抽着,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就偷偷摸|摸点上了,这才手里转个圈把烟从嘴上拿下来:“这不是误会吗,还记着呢。”隔着整个餐桌对着周云徽吐了个烟圈,继续着周云徽说的回忆道,“我也记着呢,你当时把班主任的办公桌都掀了。”

 

 

……

五五分口中的“隔壁女生”,大家其实或多或少都有印象。具体来说是4班的陈琪,人长得漂亮成绩好,性格也活泼幽默,长长的马尾和齐刘海似乎是青春期男生共同的审美取向。据说年级有1/3的男生都喜欢或喜欢过她,可惜也没见她对谁另眼相看过,都是客客气气地兜着圈子,保持着同学的友好和距离。

结果10班的崔战和周云徽为了隔壁班的女孩打了一架,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校园。

 

崔战站在教室门口,还有心情和朋友吐槽:“我就是看不惯这人,居然吃别人豆腐……哎不说了,我再去办公室一趟。”

 

体育课后,两人就被带到办公室训过了,然而这远没有结束。放学之后,两人被班主任领到办公室继续教育。

班主任似乎不知疲倦,对着他俩数落个不停。面对训斥,两人都垂着头,心情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觉得无所谓,挨过去就完事了,而另一个,觉得难堪。

周云徽以前没挨过多少骂。父母本就管的不多,离异之后更是没在他的成绩上下过什么心思,表现好坏都是给一样的钱。但他自己一向是争气的,一直是班里的好学生。

 

班主任很年轻,才刚三十岁,听说还是全国有名的师范院校毕业的,担任班主任也才两年,做事情一板一眼,自诩正道,将好的坏的用自己的标准分割得清清楚楚,谁碰线他就会启动愤青模式开训。有人说这位班主任说话不懂委婉,比较刻薄,不留情面。今儿崔战和周云徽又撞早恋和打架两个枪口,不训个痛快他就不会停,晚饭都没想着吃。

同样,他也没想过面前的学生会反抗。就算是崔战这个“老油条”被拉过来训了不下十次也没发生什么意外,不料正训着,突然桌子一声响。

 

面前的教师用桌被掀翻了,而且掀桌的人还是平时没什么“劣迹”的周云徽,就是崔战这个“老油条”都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班主任反应也快,愣神之后,也更生气了,看着周云徽道:“你想咋的?掀桌子,呵!脾气比我还大!训你几句都不行了?有本事你别来学校上课!”

周云徽转身走了出去,没理会班主任在后面的声声威胁。

 

 

于是,在同一天,周云徽跟同学打了一架,站在班级外面的走廊罚了半天的站,然后又跟班主任掀了桌子。很快,班主任翻出了周云徽父母的电话。

“喂,是周云徽的妈妈吗?”班主任此时倒还克制着。虽心下恼怒,也不好把气撒到家长身上去。

“是,您好。”

崔战就站在办公室里,听班主任快速地就他和周云徽的恶劣行径进行了一系列控诉。说得越多时,愤怒的情感也愈发充沛了起来。

崔战掏掏耳朵,假装没听到这怒骂里也有他的一份。

等班主任说累了,灌了一杯水,才发现从始至终也没得到什么回音。看看手机屏幕,一个绿色的小话筒仍然闪烁着,确定电话没有意外被挂断或者什么。

“喂,您在听吗?”班主任感觉自己的满腔热血像是喂了狗。

听筒两端同时沉默了下来。班主任是个没怎么受过气的,此刻被崔战再明显不过带着玩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也有些坐不住。心中的尴尬也就转化成了怒气。

 

“周云徽都走了,你还在这干什么?明天再收拾你的。”班主任捂着听筒,对着崔战摆手。

正巧崔战也快演不下去了,双手插兜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办公室,和来的时候一样潇洒。在崔战隐隐听到一句“诶老师,不好意思刚刚信号不好……”,他忍不住撇嘴,这种谎小孩子都撒不出口。

 

崔战回到教室里,一瞥周云徽的座位,桌面上已经空无一物。

 

“周云徽那狐狸呢?”崔战认真想了想,这才发现今天似乎不是周五,没有必要收东西回家,于是随口问组员道。

周云徽的长相,其实眉目潇洒,和白路斜那样公认的“漂亮”沾不上边。但平日里代表“孔明灯”小组和其他组打交道时,总会精明非常。眉眼上弯时,心里一定没打量什么好主意。正是崔战这样的愣头青的死穴。

一路虽交往不多,但被坑不少,崔战也因此对周云徽没个好印象,时常说孔明灯组长是个老狐狸,显然不满已久。

他最烦周云徽这种老师面前乖顺听话,背地里花花肠子多的,估计周云徽也看不惯他,平时二人除非必要,都没有什么交集。知道彼此都看不上就行了,这是一种令人欣慰的默契。

不过今天的事的确引得他对周云徽另眼相看了一番。这人还是有些血性的。崔战心想。

 

“周组长?好像是先走了来着。”有一个组员想起来了。

“不是,组长你问这干嘛?”另一个组员则是不明所以,“刚刚他又惹到你了……?”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说“又”……

“没有,哎算了。”崔战摆了摆手,打算去食堂先填填肚子。

子夜高中实行住宿制,除非特殊情况不允许走读。虽然不知道周云徽溜去哪了,为什么不上晚自习,但显然还是吃饭最重要。

走了一半才想起来这个点食堂还有个p的饭吃,于是崔战转道走上去超市的小路。

 

谁知转过角落,就偶遇失踪的周云徽。

那人并未看见他,具体来说,周云徽熟稔地把书包甩过高墙。然后后退两步,干脆利落地冲上墙顶,一个侧身翻了出去。动作快得好像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崔战:“……”

崔战原本想冲过去抓|住这家伙,来个人赃并获,想不到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只留了个潇洒的背影?

逼全让你装了,哪有这种好事?崔战热血上头,三步并作两步,以比周云徽更快地速度冲向那堵墙,学着周云徽的借力方式翻了出去,一次成功。

在这种歪途上,崔战一向都学得很快。

 

他似乎听到一声“卧|槽”,有点像同班同学代晓亮的声音……害不管了。崔战愉快地抛之脑后。

结果,面前的人也同样一句“卧|槽”。

周云徽惊讶的盯着面前这个人,又看看他出现的地方,要不是自己躲得快准被砸个正着。

他当然认得,这厮之前莫名其妙跟他打了一架。结果现在还要跟他一起逃课?

崔战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周云徽望天:“你干嘛?想继续打?跟你说了我没……”

崔战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但“打架以后再说,我现在是来抓你回去的。周云徽你作为好学生居然逃学,还好给我碰上balabala……”

周云徽无语,实在忍不住打断。

“我tm是走读生好吗?你仔细看看现在逃课的是你——”

“你别挣扎了。”

“你自己看。”周云徽懒得同傻|逼理论。

崔战拉扯着周云徽的走读证,仔细确认周云徽的班级,名字,和照片,再三看清后好像要把它掰成两半。

“哎哟我|操周云徽你又诈我!”

“谁诈你了?你有种别跟踪我啊!”周云徽气结,又觉得不对劲。“不对哪来的'又'——”

 

“谁跟踪你了?”崔战也怒,感觉自己又被某狐狸欺骗了感情,“你他吗有走读证翻|墙干啥——”

“我车在这!”周云徽理直气壮。

崔战:“?”

 

崔战的确没关心过周云徽是住宿还是走读,只是习惯性地以为大家都是住校生。但他知道学校里面有专门停放自行车的地方,有车干嘛不去那里停?

还没把这逻辑关系酝酿明白呢,就见周云徽从树后推出一辆小电瓶。

崔战:“……”

再看周云徽时,就觉得这人怎么也潇洒不起来了。

 

周云徽直觉这人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又想起就是这傻|逼害得自己被平白训了一场,气就不打一处来,为了避免再打一架,周云徽把书包塞在脚下就想离开。

不想车身一沉,崔战已经跨|坐在背后了。

周云徽:“……”

失策了,应该把书包背在后面的,光那厚度怎么说也能把崔战挤下去。

 

“走啊。”崔战催促道。

周云徽觉得自己从今以后最大的迷惑叫崔战,认真劝诫疏导对方:“你上错车了兄弟。”

“没有啊,就是你带我逃课来着。”崔战从后面伸手掐住周云徽的腰,好像准备好开始一场飙车之旅。

“我没有。”周云徽把崔战的手掰开。

“不,你有。”

“……”

 

最怕空气突然寂静,周云徽背对着崔战看不出情绪,但崔战直觉觉得他在忍耐些什么。

崔战原本还对自己的冲动感到了一丝丝的后悔,毕竟他和周云徽也不熟,之前还险些打了一架,估计把这人得罪了个彻底。但周云徽一生起气来,就觉得这人还挺好相处的。

 

“想吃什么?”周云徽理智地跳过和崔战的理论,避免把自己气死的结局,发动油门拧动把手,死命控制小电驴艰难地带着新重量上路,这才险险没在崔战面前丢脸。

崔战去看周云徽的侧脸,愈发觉得这人好玩的不行,之前到底是哪根弦没搭对偏偏看不惯他。

“emmmm烧烤?”

“我就礼貌性地问问,别当真。”周云徽上哪给他找烧烤去。

“别啊,既然已经逃学了,咱们去流浪吧。”

“……?”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吗?

 

见周云徽迟迟不理他,崔战只能无奈放弃自己的流浪梦,忍不住收紧手臂抱怨。

“行吧你这种好学生肯定要写作业——”

 

“我刚刚就想问了,”周云徽此时开着车,实在不得空去掰开这人,莫名其妙,“到底是谁给你我是好学生这种错觉?你滤镜是有多厚?”

崔战:“……”

操,不是吗。

 

周云徽就喜欢堵他,闷笑,“打个赌,明天谁交作业谁是狗。”

“赌就赌,论脸皮我肯定比你厚。”崔战兴致上来了,勾着周云徽的脖子,差点把小电驴都带到一边去。“走,去流lang……”

“流个p的浪,吃烧烤去。”

周云徽差点没吓出车祸来,把车子拧回正道,但话语中的笑意未敛。

崔战砸吧嘴,“那也行吧。”

 

 

“喂周云徽,让我骑一会好不,就一会。”崔战蛊惑他,似乎想吹耳边风。

对于常年住宿的高中生来说,自行车已经是稀罕的玩意儿,更别说电瓶车了。每个男人都有飙车梦,尤其是对于中二病发作的男生来说,即使在小电驴上也能硬生生飙出哈雷的感觉来。

周云徽偏开头,呼在耳边的热气吹得耳朵发|痒,有些不适。

实在被烦的不行的时候,周云徽心想着让崔战过把瘾也无妨,反正有自己看着。当即就在路边刹车停下,闪身坐到后座上去,顺便把书包挂到了自己身后,省得被这人甩下去。

崔战眼睛发亮,心情一好,自然也贴心地往前多挪了些,免得挤到周云徽。但周云徽总觉得心慌,“你慢点……救命!”

话音未落,小电驴就直奔路边花坛而去了。

 

 

……

“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当年老是莫名其妙看不惯我。”周云徽有些恍惚地从回忆中抽身。

“是吗?”崔战偏头,感觉好像没有很用心地在反思。

“我|操|你……”跟崔战说话总有爆不完的粗口。

 

“当年不合没事,现在是朋友就行了。”见这两人又有上头的倾向,唐凛不得已连忙打断。

吵吵闹闹了多年,几乎所有人都在中间或多或少地当过和事佬,唐凛正是其中首当其冲的一批,显然已经有些熟能生巧了。

 

“是啊,周云徽现在可喜欢我了。”崔战得意。

 

如果是以前,崔战说这种话他准要疯,但现在周云徽只是笑了笑,不以为然。崔战这人说话就这样,以前不知道打过几次架,后来的后来却熟了。学生时代就那样,球场上打得鼻青脸肿,或许下一场就称兄道弟了。谁以前没干过几件傻逼事?少年有少年的冲动,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思维方式,出校个摸爬滚打了几年,看人看事自然也成熟多了,高中那时候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摩擦,直来直去,一爷们儿也不会去斤斤计较些以前的破事。等出校门进社会了会发现,前一刻称兄道弟的人,后一刻还能给你捅刀子。高中时的友谊能保持到现在,还是很珍惜的。

 

 

五五分恰好是甜甜圈的最后一人,游戏转到了孔明灯小组来。

轮到周云徽时,他终于可以说出自己想了半天的回忆了。

周云徽正色说:“我记得我高中的外号叫周火火。”

众同学:“……”

老虎:“不是,组长,你就记得个这个?”

华子:“周火火……?”

强哥:“深刻的回忆?”

周云徽:“……”他也很绝望。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跟我说这个?”崔战也无语,“这外号不是我取的吗?”

周云徽:“???”

郑落竹在大腿上猛地一拍,比谁都来得热忱,“我作证,真的是他。”

大四喜:“哇,本人不记得,要惩罚~”

清一色连忙跟着起哄:“罚罚罚!”

 

“不是啊,我回忆了啊。”周云徽喊|冤,甚至有点委屈。

“不行啊,细节可以反向问的,如果当事人不记得那就一样得罚。”白路斜对此喜闻乐见。

探花回忆道,“当时唐队说的原话是,'每个人说一件高中的时候,印象深刻的事情。里面涉及的人都得补充细节,如果谁想不起来或记错,就会被惩罚。'”

莱昂言简意赅:“你记错了。”

众人也是点头。直接为周云徽单人开辟了一条绿色通道,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

周云徽作为当事人,觉得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

“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周云徽是跑不动了,扶着膝盖弯下腰,狠狠地喘了两口气,“你特么就知道跑!”

“不跑干什么,站着被你打啊。”崔战停在周云徽面前十米处,嚣张的笑容咧上了天。气倒是没怎么喘,只是有些汗顺着鬓角留下,校服袖子胡乱一抹,就擦了个干净。

周火火这外号也不知道谁取的。反正人如其名,一点就炸,面对崔战效果更甚。崔战自己点的火也不好意思跟周云徽对打起来,秉承着不想挨打的原则,常常是踩了老虎尾巴就跑。不知何时,周火火追着崔跑跑打就变成了子夜高中十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高一下的时候,文理重新分班。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孽缘,反正周云徽又和崔战、何律等人一个班,同时唐凛范佩阳等人也加入进来,大家形成了一个新的班级。

班主任也换了,新的班主任叫提尔,是个不善言笑的安静老师。虽然有时严厉,但比以前那个班主任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周云徽是真的纳闷,为什么平时也没见他运动量多大,体力却能有这么好。

 

两人原本就没有什么不可开解的矛盾,误会说开了,又是一个班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而然就释怀了,像大多数男生一样的健忘。甚至因为这一变故,关系比以前更好了些。

但亲如手足就没必要了。不管是吃瓜群众,还是周云徽和崔战两位当事人,都无法想象两人和平相处的场景。

 

即使二人每次打闹,都只能用鸡犬不宁来形容,即使大课间再漫长,但等到上课的预备铃打响,他们还是不得不第一时间共赴教室。

“你别跟着我!”

“你不如先看看谁在前面?”

……果然还是一样的吵闹。

 

 

男孩是闲不住的,即使课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但还是喜欢聚众站到走廊上去呼吸自|由的空气。或打闹,或忧伤地眺望远处的风景,用白绿色的校服把栏杆给里外擦的蹭亮。

子夜十班最为特别,所以学校给安排的风景也是最“好”的。具体也就是位于顶楼的角落里。往好了想一想,至少比较安静。

正是因为处于角落,他们门口的一条走廊是“L”型的。再往好了想一想,至少栏杆会比其他班的长一些。

 

崔战趴在栏杆的那一端,捏着鼻子去喊周云徽。

“周火火——”

“干嘛——崔跑跑——”

周云徽听出味了,这个样子对着走廊喊会有回声。但不能只让自己的外号传千里。

崔战挂在栏杆上,没个正形。

“我说,上次说好的打架还作数吗?”崔战问他。

“你吃多了?”周云徽终于正眼看向他。

崔战:“对呀。”

周云徽:“……”

崔战看起来真的是无聊极了,甚至装模作样地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也对,他本来就是一个无聊到没有乐子找就活不下去的人。

“怎么不作数,你别跑路就行。”周云徽撇嘴。

 

“那就周六早上?”崔战觉得有戏。

周云徽想了想,“为什么这么精确?”直觉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没,有女生约我周六早上出去玩,我懒得。”崔战抱拳趴在栏杆上,越过距离去看他。

“得,扯我当挡箭牌呗,”周云徽扶着额头。“那如果人家改口约你下午怎么办?”

“啊?”崔战偏头,“那就说你要和我打一整天?”语气就像因为天上雨所以地上湿一样自然。

周云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拳王争霸赛,三局两胜那种。

“那如果人改约周天呢!”他就不信这个邪。

“啊,那就没办法了,”崔战掏掏耳朵,“那就说你和我打了一天,再一起住了一天。”

周云徽扶额:“你就不能放过我吗?随便扯个谁不好。我看郝斯文就挺合适的,你可以说你们结伴去游戏厅了,完美。”

“不,”崔战坚定摇头,“我就喜欢你。”

周云徽吐血:“你那是就喜欢和我打!”

“有区别吗?”崔战鄙视他。

 

南歌恰好从他们背后路过,也就听了一嘴。

“你们天天这样吵架打架的,不会影响感情吗?”南歌问他们。

“怎么会影响感情呢?”两人同时答道,诧异地看向南歌。

南歌:“……”

男生的世界她不懂,真的不懂。

 

关岚眨巴着眼睛转过来,拔出嘴里的波板糖,指尖转动着在空中画出一个暧昧的弧度:“你骂我,我骂你,你俩晚上睡一起?”

周云徽、崔战:“呕……”

 

 

生活原本沉闷,但跑起来就带起了风。

 

 

……

“为什么给我取这种外号?”周云徽没想明白里面的逻辑关系。

自己只是对着崔战火气旺些,没理由因为一个外号风评被害——尤其是崔战取的就更没必要了,这纯属个人偏见吧。

“你先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再告诉你。”崔战偏不让他如意,同样也是惊人的幼稚。

“大冒险呗。”周云徽无所谓道。

“你喊我一百声爸爸?”崔战明显不是个靠谱的,这就马上给了个馊主意。

周云徽拍桌,这还不好办吗?“一百声爸爸,搞定。”

“什么啊,不算,你耍赖。”崔战意识到自己又被套路了。

周云徽笑死了:“什么不算的,你才耍赖。”

众人:“……”

这俩欢喜冤家有完没完。

 

“换一个,那就背着我做一百个深蹲!”

“我呸,五十个不能再多了。”

“一百!”

“五十!”

“你太虚弱了,我就能抱着你做一百个!”崔战展示自己的二头肌。

“可以,但没必要,懂?”周云徽同样撸袖子,“你想想你那体重再说话。”

 

众人:“……”

要不你俩一人做五十个算了。

感觉自己围观了一场小学鸡打架。

 

还好,这场无聊的菜鸡互啄终于以周云徽的胜利落幕了,但胜利者本人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快乐,只是一个劲地喘。并且在事后发誓自己再也不要选“大冒险”了,绝对不要。

累的半死不说,还得被嘲笑身体素质不行,这揽谁身上受得了。

 

崔战乐得不行,虽然自己也被颠的头晕,但他就喜欢捉弄周云徽,太好玩了。

就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也丝毫不知悔改的那种喜欢。

“当时班里女生比较流行看星座嘛,你是11.29的,我就帮你问了一下,据说是火象星座射手座,花心大萝卜。我寻思着你的确挺火的,后来就简称周火火了。”

周云徽:“……”自己果然风评被害了吧?!

周云徽:“那你又是什么,崔跑跑,跑象星座?”

“不啊,我是4.17的嘛,”崔战连忙摆手,“火象星座白羊座,很热情的。”

“那你凭什么不叫崔火火?”周云徽抓狂。

“那得问你了嘛,崔跑跑这个外号也是是你取的啊。”崔战摊手。

周云徽:“……”理智告诉他应该赶紧过掉这个话题,不然可能会再背着崔战做五十个下蹲。

 

……

游戏持续进行着,转着转着又转了回来,轮到了vip组的郑落竹。

竹子:“我记得有一次我们班一起去鬼屋玩来着,可好玩了。”

“什么啊,你这都cue到全班了,难道全班一起跟你回忆一次?”有人质疑。

“这就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之一啊,”郑落竹据理力争,满脸骄傲,“当时我保护了阿泽来着。”

 

施方泽原本还不乐意竹子居然没有特别提到他,听到这句话之后,原本淡淡的笑意突然就真实了许多,带着些幸福的意思。

“是啊,那次我吓坏了,还好竹子在。”

众人:“……”

记忆里那个永远面色不改,宠辱不惊的施方泽是假的吗!

 

“这,施组长回忆了就行了吧,其他人不用了。”许叮咚弱弱开口。

“我靠,你怕不是忘记了吧?我记得你当时尖叫乱跑抓着白路斜不放,被一把糊地上了。”探花无情揭穿,他怎么能放过难得的装|逼机会呢?

“……过分了啊!你们记性好你们说了算。”经过探花无情的“提醒”,许叮咚好像也想起来了一点。悄悄瞥了白路斜一眼,眼见没有翻旧账的意思,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唐凛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竹子提到了全班,那就大家都得回忆。”

顿时班里一片抽气声,拼命地回忆起细节来,同时在心里暗骂郑落竹,看我等会不坑死你的。

其实这也是必要的发展,毕竟班里这三四十个人的,转一圈用了一个多小时,酒却还没喝几杯。一人回忆提到的人数越多,游戏进展自然就越快了。

 

施方泽和探花已经说过了,唐凛想了想,“鬼屋的活动是我组织的,从挑选场地到付钱一条龙。”

“钱我付的。”范总使出了“钞能力”。

“那天我们晚上还去吃了烤肉。”这一定是越胖胖。

南歌无奈地看了越胖胖一眼,“吃完我们去k了歌,k到半夜才回去。”

“很好听。”莱昂点头。

众人:“……”莱昂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色令智昏啊!

 

霍栩却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能从鬼屋发散到这么远去,倔强地把话题给扭回来。

“鬼屋很无聊,不吓人。”

众人:“……”

 

“明明那么恐怖!小霍你不能以自己的标准衡量世间万物懂吗?”

“是啊,当时下山虎都吓哭了。”

“什么——我没……”下山虎哭丧着脸,毫无说服力地否认着一些事实。

“五五分也是!”关岚毫不客气地卖自家组员。

“我那是入戏,不懂别乱说。一个好的演员,要把灵魂沉浸到环境中去,更好地配合和加深恐怖的氛围……”五五分一直立志当演员来着,虽然混到现在还是十八线,离查无此人也不远,最近才在得摩斯老师的建议行准备转行。说了一半才发现发话的是关岚,感受着可爱又和善地笑容,五五分沉默两秒,“不好意思各位,我就是怂。”

关岚这才甜甜地笑起来。

 

崔战乐,“没事啊,周云徽也吓得把一鬼给踹飞了。怕鬼这多正常。”

虽然被评为“正常”,但周云徽也不乐意被扣上“怕鬼”的帽子。可惜在他的印象里,那天崔战还真挺淡定的,好奇地到处看,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还真没法把帽子扣回去。

“我那是——反正一生气就忍不住踹了,”周云徽撇嘴,“结果剩下的时间一直跟着人后面道歉,道到对方接受为止。”

众人跟着乐。

 

大家互相揭着老底,说着说着谁也忘了有谁说过,谁还没说,不过玩游戏吧,气氛热烈就行了,谁也不是想争个胜或者逃那一两杯酒啥的,那多没意思。

 

周云徽笑累了,捂着肚子揉个不停,想不到大家记得这么多好玩的细节,好像众人一起搭建拼凑了一个共同的故事,还了过去的美好一个全貌。这种感觉很不错,连带着把他的回忆也一点点地扒扯出来,像是寻宝一样有趣。

在跳到下一个话题前,周云徽又想起了一些别的细节。

 

 

那是个三十个人玩的大型鬼屋项目,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投票的时候缺了那么一根弦,周末去玩鬼屋的计划得到了高票通过。

至少在各种各样的尖叫怒吼中,周云徽听出来有不少人都是跟他一样后了悔的。

 

由于人数众多,配备的“鬼”自然也是多的,一般鬼屋能有两三个鬼,到他们这硬生生变成了十多个。一群人瞎跑着,逐渐的也就走散开来,大难临头都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的。周云徽也不例外,和组员老虎、强哥、华子失散在了一个转角遇到鬼的瞬间。

周云徽看着关岚拖着探花的后领从面前飞速跑过,突然庆幸自己平时有“被迫”锻炼身体,不至于跑不快被人拖着在地上摩擦。

虽然场面让他一度想笑出声,但既然关岚跑这么快,想必鬼就在他们后面,周云徽立马掉头就跑。不想一转身,就猛地撞上一个飞冲过来的物体,两个人都飞着坐到了地上去。

周云徽眼前冒着星星,使劲眨眼,这才看清来人。

“痛啊,你怎么在这。”周云徽嫌弃,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都疼。

“我还想问你呢,挡我路干嘛。”崔战比他更快一步,拉起周云徽的手腕就要继续往前跑,被周云徽死命甩开。

“前面有鬼,你可别带上我送死。”那些鬼长得巨恐怖,不是正常鬼屋那种青面白牙,而是满脸血,脖子挂一半那种恐怖,让周云徽不得不想起看过的各种鬼片鬼故事。

反正他再也不想面对一次。

周云徽往崔战来得方向就要跑,又被崔战一把捉住:“诶,别怪兄弟没提醒你,那边也有鬼。”

周云徽认真打量崔战的神情,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完全没有说服力。但想起刚刚崔战跑得那个速度,比平时周云徽追他跑得还快,想必是真的有鬼。

 

“你是霉神吧……还非牵连着我一起。”周云徽直觉大难当头,忍不住吐槽某人。

崔战乐了,“彼此彼此。”

他倒是不慌不忙的,追上了大不了干一架,反正能拉周云徽一起就不亏,什么妖魔鬼怪也打得过。于是便左顾右盼起来。

“诶这里有个柜子。”崔战拉着周云徽朝柜子走过去。

在鬼屋里,柜子、床底都是能藏|人的地方,鬼最多只会吓唬一番,不会真上手来,是潜规则的“庇护所”。

崔战也被困在这里,周云徽虽不说,顿时也淡定了不少,正反能拉着这人一起死。“有柜子又怎么样?一路上的柜子拉开全都塞满了人……”话还没说完,周云徽就卡住了,因为崔战已经拉开了柜门,还真没有人。

柜子不大,塞一人富余,但两人就有点勉强。

 

崔战当即就站了进去,在内层蹦了蹦感觉不会散架,马上就示意周云徽也站进来。

周云徽却有些犹豫,他其实不喜欢和人贴的太近。柜子是崔战发现的,他也不想抢,于是说,“你躲在这里,我先去引开他们……”

一抽手腕,没抽|动。

一股大力猛地拉扯着他硬生生挤进柜子,下一秒,柜门就关上了。

周云徽:“……”

 

既然进来了,周云徽也不好再要出去,毕竟崔战拉他进来也是一片好心,他也的确不太想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鬼。

要怎么形容两人的姿势?二人像夹心饼干一样塞在柜子里。崔战比周云徽略高一些,因此无处安放的手臂越过周云徽的肩膀抵在墙上,周云徽感觉某人的一条腿挤入自己腿间,另外一条不知去向。

头因为没法错开而抵在一起,毛茸茸的触感怼得周云徽痒,又没法拨开或者挠哪怕一下。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周云徽一度觉得鬼再不来自己就要窒息在烟酒味中。

 

“哒、哒。”鬼终于拖着步子慢慢过来。周云徽支棱起耳朵听着。

不,不对,这是两个鬼的脚步声。

周云徽头皮发麻,他原本还抱有和鬼打一个时间差的侥幸心理,现在只觉得还好刚刚没出去。

在这大恐怖面前,崔战什么的都不是事儿了。

 

当脚步声停在柜门前,空气突然沉默。

过了一阵,周云徽按耐不住加速的心跳,小心地透过柜门上的缝隙和裂痕打量外面的情况,正好看到其中一个鬼,举起带着血光的斧头劈向柜子——

周云徽差点嗷得一声叫出来,条件反射往后面跳,却因为被崔战箍着而无法动弹,身子眼看就要往下坐滑了去。

刚滑了一点点,就被某人的手臂拦腰架住了。

 

崔战一只手臂仍抵着墙,身子略侧不让周云徽看外面。另一只手臂则有力地托在他腰后,不让他沿着柜子内|壁梭下去。这下周云徽看不到外面了,他不自觉地抓上崔战的手臂。裂缝中透出昏暗的光照在崔战脸上,或许是周云徽的错觉,崔战笑得比平时都……温柔。

“哐哐”的砸门声中,他听见崔战对他低声说“现在知道害怕了?”

带着一如往常的调笑。

微热的气息呼在周云徽脸上,吹得脸上暖暖痒痒的,依旧夹杂着崔战特有的烟酒味。但周云徽又错觉了,觉得非但不刺鼻,还挺让人安心的。

 

等鬼不再砸门,又走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周云徽才红着耳朵破柜而出,也不管哪里会不会有鬼,拣个方向就扬长而去,比平时追着崔战跑还要快,好像在被崔战追着一样。

至于被一个鬼追了太久而一怒把鬼踹飞,那都是后话了,至于这怒气是冲着谁的,过了这么久也早就分不清了。

 

 

“周组长,想什么呢,该轮到你了。”全麦出声提醒道。

好像有一缕空气划破,周云徽看向甜甜圈小组那边,莱昂对着他比了个狙击的手势。

周云徽:“……”不该是善意的提醒吗?他刚刚居然有种被瞄准的错觉。

华子已经回忆完了,这边就顺位到了周云徽来。周云徽这才发现印象深刻的好多都被他们给回忆完了,自己又是个不经提醒就想不起来的人。

游戏进行到这里,第一次在回忆者身上就出现了卡壳。

 

刚刚沉浸在回忆里,他现在回忆随便什么都会是刚刚场景里的细节。

不行啊!周云徽抓脑袋,现在是要想别的,别的事情出来……

周云徽:“等等,别催别催……”

众人:“……”没人催你啊!这是什么被害妄想症!

周云徽在自己制造的压力中挣扎,忽然灵光一闪,紧紧将其抓|住。

 

“可以回忆毕业后的事情吗?我的意思是……也是和在座的人有关的事情。”灵光一闪而过,周组长发动了技能“曲线救国”。

众人一愣。

 

“害,这范围有点大吧?”对对碰说。

“但高中的事情的确太远了,不是谁都想的起来。”

“想不起来就喝呗。”

“雾草,都让你们说完了,后面的人越来越难说,我觉得可以扩大范围。”骷髅新娘力挺周云徽,觉得此事可行。还给周云徽递来一个鼓励的眼神。

“那不是因为你还没说吗?”关岚鄙视。

 

唐凛道:“公平起见,现在开始可以说毕业后的事情。但至少带上班里的一个人。”

 

周云徽得到班长的首肯,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有救了。

“我举报,有一次出来玩,崔战去要了两个美女的微信。”他信誓旦旦地指认着崔某人。

 

全班哗然。探究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崔战。

 

 

……

“讨厌,”娇俏的女孩的声音,一听就正是撒娇的年纪,光听个开头就能让人起一声的鸡皮疙瘩,“你不给人家买,是不是不爱我了?”

“哪有啊,最爱你了宝宝。”

街头的情侣又开始了,像是调情,又像是争执。反正一直都在上演这样的戏码,路人也看得腻味。

“我给你买,跟我吧?”

街头情侣正争吵着,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搁在情侣之间,崔战朝女孩递出自己的黑色皮夹。

“什、神经病啊——”女孩看起来有些尴尬,男人却是气头一下上来。

“你tm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接个茬呗……”崔战无所谓摊手,收回皮夹揣在裤兜里,靠墙点上一只香烟,似是觉得无趣,视线也转移开来。

“不用理这种人。”女生小声安慰男朋友。那男生原本想拎拳头上来,或许是评估了一下崔战的混混特质,最后还是带着女朋友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周云徽:“……”

周云徽这次没说他吃多了,进入社会后才发现 吃的这样多的人已经很少见了,他不想消灭一个国家珍惜动物。

周云徽觉得中华文化挺绝的,有些人说好听了是赤子,说通俗点就是个傻|逼。

崔战瞄到周云徽,连忙把刚点上的烟取在手里,大大的笑容咧到嘴角,明晃晃的牙齿露出直白的欣喜来,冲周云徽挥了挥手。

“你迟到了,十点已经过去了……一分又十三秒。”崔战看了看手机,得意地给他展示界面上的精准北京时间。

周云徽不信:“什么……不可能!”周云徽上前一看,还真是过了一分……现在已经三十秒了。但要不是刚刚乐得看这人二逼,他也一定能成功压线,不至于被带上“迟到”的帽子。

再看崔战愈发明朗的笑容,颇有一副小人得志的意思。

周云徽想把手机给他拍地上去,这人的行为永远都能让他感到疑惑:“如果没记错,你上次可迟到了三十分钟。”

崔战把烟拿起吸了一口,快乐似神仙,“是啊,扯平了。”

周云徽:“……”真想把这人连同他的的数学老师一起糊在地上摩擦。

 

二人打打闹闹,向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崔战和周云徽没有上一个大学,所幸大学都在本地,学校相距也不远,崔战有事没事就会约周云徽出来玩,看看电影,打打游戏什么的。

两人都不是没有新朋友,但只要有空,周云徽都一定会赴约。

“说真的,我以后找|女朋友绝对不找这种女生。这年头谁还不是个独生子女啊?就得赚钱把你宠着惯着的。”崔战把烟叼在嘴角,没有对着周云徽吐烟圈已经是他最大的体贴。“这他吗是想找对象还是找个爹。”

“哦?那你要找哪种。”周云徽在鼻子前挥了挥手,作出嫌弃的样子。但其实他只是不抽烟而已,没有几个男人会真的排斥香烟味,再说,这么多年也该闻惯了。

有人说,人的嗅觉的记忆联系最为紧密,周云徽现在一闻到烟味就能想起崔战。虽然他不懂香烟的牌子,但闻到熟悉的一定认得出。

原本周云徽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崔战居然真的思索了起来。

“比较独立的吧,能和我平等相处的那种,是短发就最好啦,反正我可不想做什么舔狗。”崔战说道。

舔狗这个词是最近才发明并兴起的,因其形象的比喻和广泛的受众,在年轻人,尤其是男性群体中迅速传播开来。一时间女权盛行,男性自危,人人以当舔狗为耻。

“那可不,就你这暴脾气,能哄女孩子开心?”周云徽乐,弯起眼角,想不到崔战这人也会想爱情这样深奥的问题。但崔战一向是话粗理不粗的。

“没人想做舔狗。就算我脾气这么好的人,也懒得追求得不到的人,没意思。”周云徽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脾气好?你?”崔战差点把烟头笑喷出去,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周云徽,好像两人才第一天认识。

周云徽烦啊,差点又忍不住动起手来,险险没记住自己的人设。

崔战才不管他在想什么,每次看周云徽这副笑得像狐狸的样子他就热,就忍不住刺他两句。

 

“你呢?那你喜欢那种女生?”崔战反问道。虽然这的确是他第一次问周云徽这种问题,就像大多数男生之间应该做的那样。

既然崔战问了,周云徽也就得说些真心话来。

他想啊想——

“我啊……我喜欢……”

听到这里,崔战等啊等,却没了个下文。

 

“你在看什么?”崔战顺着周云徽的目光看去,看到两个身材正点的女人。

他眉头皱在一起,撇嘴道,“什么啊,想不到你喜欢这种。”

周云徽:“……?”喜欢什么?

周云徽陡然从神游中惊醒。这边正剖析着内心呢,崔战一打岔,他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莫名就对着两个陌生女人的方向走了神,在想什么已经想不起来了。

真是什么锅都往自己头上扣。

 

“没看,有什么好看的。据说一个人心里想什么,看别人就是怎么样的。”周云徽收回目光。

“你看的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崔战抓|住周云徽的手腕,不依不饶。

周云徽:“……”得,白解释了。

“你别……哎,她俩穿着那么暴|露,肯定很随便。”崔战苦口婆心。

周云徽纳闷,自己啥都没说,崔战到底是怎么解读出自己喜欢她们的?

“拜托,你这是哪个年代的思想了,让人听到会被打的。”周云徽一把把崔战勾过来,捂着嘴示意他小声点,眼看着人女生越走越近了,崔战嗓门又大,这叫人听着了多不好。

“我爸妈说的啊。”崔战皱眉看周云徽,表情活像公交上看手机的大|爷,把周云徽捂着勾着他的手甩来,理直气壮。

周云徽疑惑,“你爸妈教你抽烟喝酒打架?”

“没啊,自学成才。”

周云徽:“……”他就弄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你不信?”见周云徽不语,崔战眉头拧得愈发紧了,“我爸妈说了,以后娶老婆不能要这种……爱自|由,管不住的。这要谁搭讪来,联系方式都能给。”

“哈?”周云徽不以为意,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再走两步,等和那两女生擦肩而过,就不用再忍受这个傻|逼了吧。

他第一次见人批话这么多,抓着这么小一件事不放,非和他杠到底似的。

谁知崔战停下不走了。

他说:“你等着。”说完径直朝那两个女生走了过去。

周云徽看了看走远的崔战,愣了一会,左右来回转了两圈。最后还是站回了原地,无聊地抠了抠手指。

 

 

……

“放屁,我那是替周云徽要的,谁让他看那两女的看那么久。我厚着脸皮要回来又死活不加,后来我可没再联系过她们了。”崔战冤啊,在朋友们会说话的目光中,好像听到了“渣男”“舔狗”等他绝不想扯上关系的名词。只能把愤怒的目光投向周云徽。

果然收获了周云徽恶意挤兑的笑容,证实此举的确是孔明灯组长的“快乐复仇”。

有一种友情叫做,来啊,互相伤害啊。

于是,周云徽也收到了崔战一个“你等着”的眼神。

 

“对了,崔战,为什么这么久你一直没谈女朋友?”

从高中到现在怎么也有十年了,正常情况下也能谈个一次两次,速度快的几个,早就谈了几年准备结婚了。

尤其崔战这种,虽然不能说帅得突破天际,但也不像是会缺女人缘的。

“靠,周云徽也没谈啊,为什么不问问他。”崔战纳闷道,“以前倒也有喜欢过的,我就扯了下辫子,她们就再也不理我了。”

众伙伴:“……”唔啊,超恶劣。

原来是会捉弄自己喜欢的人的类型啊,不愧是你。

 

 

然而,在又一次周云徽答不上来之后,崔战往沙发上一仰。

“我说你行不行啊!这都忘了。”崔战恨不得抓着这人的肩膀晃晃,这才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报复成功的快感。

 

从游戏开始到现在,崔战原本是乐,后来是气,现在是直接气笑了。他算是发现了,周云徽别的事情记得不少,关于他的事情倒几乎忘了个干净,这是有多不待见他?

崔战撇嘴,还好他不被周云徽待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行了,受惩罚吧。”崔战摆手,懒得跟这人一般见识,尤其是周云徽脸上居然真的隐隐有愧色,这可太少见了,崔战觉得自己也不亏。

 

“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周云徽毫不犹豫。

崔战抗议,“又来——你还有啥我不知道的,耍赖吗这不是?真男人就选大冒险。”他还等着快乐复仇呢!

“愿赌服输,我就选真心话。”周云徽偏不顺他心意。

“诶,你这人……”

 

“有喜欢的人吗?”

二人的打闹忽然被打断,众人循声看去,白路斜笑吟吟托腮去问他。“既然崔战问不出来,我替他问一个。”

话是这么说,但白路斜压根没有征求二位当事人的意见,问题里是十足的随意和任性。

 

不过他在何律开口前用一个草莓堵住了他的嘴。

 

周云徽一愣,没想过白路斜也会问别人感情上的问题,那副模样怎么看都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意思。

如果是崔战问的问题他还能应付了事,但既然是别人问的,周云徽沉吟片刻,还是没有去拿那杯酒,答道:“有。”

“哦~~~”周围一堆人起哄。

这两人互相曝的料实在太猛了啊,前有崔战搭讪小姐姐,后有周云徽地下暗恋,这是要双双脱单的节奏啊——

 

“组长终于开窍了啊!”这是老虎。

“是谁啊?我们认识吗?追到了没?”这是华子。

“好不好看?可不可爱?”这是强哥。

这三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像为组长的爱情操劳已久,坐在周云徽旁边的华子和强哥还伸出手肘去戳人肚子,善意地挤兑他。

 

“追到?我压根没追。”周云徽潇洒摇头,“懒得,谈恋爱太麻烦了。”

“认……额,好看是挺好看的。”

“可爱……是挺可爱的。”周云徽忍不住扬起嘴角道。

众人:“……”

这放在别人眼里这就是幸福的,炫耀的笑容,据班内观察这是有妇之夫特供。

这能叫暗恋?怕不都是老夫老妻了吧??

 

 

“周云徽有喜欢的女生?”崔战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看着那边一团喧闹,皱着眉去问旁边的郝斯文。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他刚刚还笃定自己知道周云徽的所有事情,现在却不得不向别人打听关于他的。

关于他?关于他!

 

郝斯文原本也笑着,只觉得有趣,谁都乐得看兄弟有些情况,可以作为饭后余资调解一番,然后装模作样地充当狗头军师,帮着出些泡妞的馊主意。

郝斯文也是个善解人意的,看了看自家组长的脸色,有些明了。

“组长你别生气,周组长他可能是最近才有的情况,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郝斯文小声替周云徽辩解了一番。

崔战点了点头,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视线在周云徽和南歌之间来回扫着。无视莱昂投来的冷冷的目光。

 

惩罚的机会只有一次,既然周云徽已经对白路斜的问题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一局就算是结束了。

郝斯文左看右看,觉得气氛微妙,直觉告诉他组长又在“刁难”隔壁周组长,但又比平时的打闹凭空添了一些硝烟味。

果然组长还是生气了吧,郝斯文想。

 

崔战的顺位下一个人,正是郝斯文。

虽然和周云徽关系也不错,但郝斯文的胳膊肘还是向着自家组长的,毕竟当上组长崔战凭借的绝不是什么鲁莽,还有一些的人格魅力在。

郝斯文想了想:“我记得有一次,提尔因为组长和周组长上课老是讲话,要求组长和我换了个位置,组长换了之后周组长气的一晚上没和组长说话。”

 

周云徽:“……”

崔战这厮就算了,为什么老实厚道的郝斯文都要来搞他心态?!失恋还不够惨的吗。

但他也能理解,毕竟这种和UNO一样互坑的游戏,关系走得近一些的更坑得出手一些,一是因为梗来的多,二是因为关系越铁越是开得起玩笑。他们已经过了会因为游戏和朋友闹决裂的年纪,谁也不想伤了感情。

 

 

……

那是他们熟了一些之后的事情了。

关于坐同桌的渊源也很简单,学习委员何律组织了一次互帮互助的重新分组活动。分班之后走了一些傻叉,但以前的组员也或多或少走了一些,又来了一批新鲜血液。

主要目的当然还是互帮互助。大多数人都有偏科的现象,身边有个榜样当然更容易提升一些。你数学弱一些,我这边帮你补起来,那英语就又轮到你来帮我。只要效率高,基本上是个双赢的局面。

知道新的组员名单后,周云徽的内心是崩溃的。

“不……等等何律,你是不是搞错了,”他自认为和何律关系还不错,毕竟以前大家都是组长,往来也算是频繁,周云徽紧紧地捏住名单的纸脚,不让何律把他收回去。“你这样分组你知道后果吗?”

“怎么了?”何律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脸正直地抬头看向周云徽。

被那真诚地目光注视着,周云徽首先心里就是一虚:“就是这个分组,我觉得有些不妥。”

“我有什么没做好的吗?”

“不是你不好,是这个组里面有人他不太好。”

何律叹口气,“这次物理考试崔战是第一,你可以跟着学学。”

周云徽:“……”

靠,早知道就不在那张“学习成绩调查表”上面写弱项是物理了。

“学习成绩调查表”是卡戎老师搞出来的玩意,每个人都要写强项和弱项,再由学习委员按具体情况来分配新的小组。

他填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失策。

“不成立,我看唐凛他物理也挺好的,换个谁不行?”周云徽还想挣扎。

“一个组6人,他们组满了。”何律沉声道。

周云徽:“……”

 

“可是……”

“没事的,周云徽,”何律同样拽着那张纸不让周云徽抽走,语气却是极为真诚的,“我觉得你应该多尝试认识些新朋友,说不定你们能相处的挺好呢。”

 

周云徽一直到晚自习时都有些没精打采的。

“相处……好?”

该死的何律,干嘛态度那么强硬,搞得好像他朋友很少一样。他翻了个面趴在桌子上,省的等会脸上压出印子来。

他们年级内是有五个大型组织的,以每个班为单位进行活动时,就是以小组的形式。之前高一的时候他一直都是组长,结果之前好不容易混熟的组员全被分到其他班去了,因为成绩不够好。

结果新来的孔明灯组员不服从他安排,还要罢|免他这个组长。

周云徽又翻了个身,脖子有点疼。算了无所谓。

垂死病中时,周云徽想起今天上课时老师教的一首诗,一个鲤鱼打挺,从课桌里掏出作文本,“刷刷刷”地写起来。

 

代晓亮展开纸团——具体来说是纸条,应该是学校发的作文本的一条残片。就看到两行潇洒的行书字体。

“心如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问汝平生功业,数学英语化学。”

代晓亮:“……”这是什么?

哦,上面还有题目,《题离别前夜》。

代晓亮:“……”

 

周云徽确定窗口没有提尔或者别的什么老师后,支棱着脑袋去望代晓亮那边,想看看他看到自己的打油诗后是个什么表情。

还没看清楚呢,纸条又被传了回来。周云徽抚平展开。

前面的部分没有什么改动,只是下面恰好留了两行,此刻已经被填上了。

“举杯对饮旧友,环顾长亭送别。”

“崔战何律何处?这组那组添愁。”

“噗——”周云徽乐得不行,连连拍手,“好诗,好诗。”

代晓亮和他虽然不是一组,但两人关系一直不错。一首打油诗,周云徽复杂的心情好像也被冲散了些。

 

“我现在相信你不是好学生了,”崔战从后面拍拍周云徽的脖子,吓得周云徽一下坐的笔直,“作业写完了?”

“卧|槽,课间了?”周云徽捂着小纸条塞进书本里合上。

“对啊。”对于周云徽忽略自己问题一事,崔战丝毫没有在意。“那是什么?好像很好笑的样子。”崔战指指数学练习册。

“没什么,刚写完作业很高兴。”周云徽把数学练习册收回课桌里,很是理直气壮。正巧露出下面垫着的物理卷子。

周云徽:“……”

崔战:“69?很吉利的数字,难怪你这么高兴。我110,听起来也不错吧?”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面无表情地把物理卷子也塞进课桌里。

 

“你知道是什么把我们分到同一个组的吗?”崔战抱拳,乐呵着去看他。

周云徽面无表情:“是何律。”

“不对,是缘分啊~”崔战的尾音害得周云徽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来告诉你原因,”周云徽眯起眼,作出神秘的样子,“其实是因为……4+2=6!我们刚好六个人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呢。”

崔战:“……”

“怎么了?不想和我一组?”崔战撑在周云徽课桌的边沿去看他。

“你想和我一组?”周云徽比他还震惊。

“想啊,我还挺喜欢你的。”

“滚啊,你别瞎说,”周云徽没把他的p话当回事,他现在无奈死了,“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我想和你一组?”

“就凭咱俩……抱一起睡过?”崔战像被点起来回答问题时看老师的表情试探正确答案的学生。

“等……打住,”周云徽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在旁边的同学脑洞大得无法挽救之前打断崔战的一家之言,“那是因为你死皮赖脸非要住我家里,而且你跟个八爪鱼似的,差点把我热死。”

“你家里又没人,你太暖和了。”崔战言简意赅,周围的同学齐齐把凳子拉远了些。

周云徽:“……”

他已经不想再解释了,反正这家伙总是有办法一秒歪楼。

 

崔战见周云徽不理他,也知道自己逗得有些过分了,终于放低音量俯下|身来。

“你好像对我有些偏见?”

“我看你对我偏见也不少。”周云徽防守得滴水不漏。

“那不如,”崔战凑到周云徽耳边,“给个机会,重新认识一下?”

周云徽:“……”

几乎在崔战以为这人又生气了的时候。

周云徽偏头,左耳略微让开了一些,但也让崔战看清了他脸上的笑。一点嘴角带起弧度的变化,就抹去了往日的点点疏离,或许这才是周云徽对他应该有的态度。

还挺好看。崔战想到。现在他倒是重新认识周云徽这个人了。如果能了解他更多也不错。

 

“好啊,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周云徽欣然答应道。

 

 

……

意外的是,周云徽对于这一挂还记得挺清楚的,反正后来就是相处得还不错,意外地还挺聊的来。偶有朋友调侃他俩“真香”,“相爱相杀”什么的,周云徽其实蛮无奈的,毕竟他从来也没讨厌过崔战。

不过后来的打闹又是另一回事了。

 

“啊对,组长自闭了一晚上。”强哥补充道。

华子托着腮帮子看戏,作为见证人也发言道:“崔组长一直哄一直哄。”

“趴桌上头都没抬一下。”老虎点头。

周云徽:“……”正想开口回忆的周云徽觉得胃绞痛。

拜托你们不要再夸张了好不好!

他不是生气,也不是自闭。那天晚上他的确一直趴着,只是因为眼睛忽然有些发酸,直接告诉他还是趴着休息会比较好。他没想到后来就昏睡到晚自习下课了,也没想到在别人眼里自己是这样的。

 

周云徽拍桌:“拜托——我只是——”

“只是什么?”有人问。

“只是忘了。”周云徽冷静地坐回原地。

 

众人:“……”

这个人,是属金鱼的吧?

 

“崔战,该你了。”唐凛善解人意地替周云徽解了围,好心去提醒崔战那边。

“是啊,组长,你怎么会那么听话?不像你啊。”郝斯文纳闷。关于这一点他真的疑惑了很久,但崔战也没提过。

“哦对,”崔战翘|起二郎腿,“因为提尔说不换座位就请家长嘛,所以就妥协了。”

“卧|槽,你怕请家长??”周围的人一副这小子吃错药了的样子,高中三年这厮不知道被请了多少次家长,油盐不进的。所以没人信他的鬼话,权当是现编的烂理由。

“周云徽,你说呢?”崔战对着周云徽那边扬了扬下巴,他比谁都意外自己居然会拿这种事来激他 ,原本这种真心话他是一辈子都不打算说的,省的被周云徽笑话他多管闲事。

周云徽自觉捧上酒杯的手一顿。

“哦,嗯,”周云徽略微偏头,好像才回神似的,“那就真心话吧。”把崔战给气了个半死。

 

 

郝斯文迫不及待地替崔战把争取到的问题脱口而出:“你喜欢那个人多久了?”

如果时间很短,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周组长你一定要懂啊啊啊啊——

 

周云徽原本是想喝酒解决问题的,他没想到真有人对他那点陈谷子烂麻的事情感兴趣。他搞丢的回忆,他自己也没有想过的事情,都是别人在帮他、逼他捡起来。

喝酒当然没问题,但喝多了游戏就失去了意义,周云徽既然答应玩,就一定会用心参与到其中去。他的真心被他裹得很紧,如果是面对着这些人,也是可以剥开的。

“具体记不清了,两三年是有的。”周云徽回忆到。

 

“雾草,这么久?!”

“谁特么说周组长花心来着!”

“之前问过你你说没有啊!不跟兄弟说真心话?”

“不是,周云徽这么久你就没采取什么行动?”

 

只有郝斯文偷偷去观察组长:“……完了。”

 

“话说,上次问是三年前了吧?”周云徽努力辩解道,“干嘛非强求啊,现状就挺好的。”

周云徽对着表情各异——大多是一副吃了屎的样子的大家举了举杯,倒是和平时一样的潇洒。

但众人潇洒不起来。

 

“不是……女生喜欢主动的啊组长!”

“华子单身狗不要听他的,兄弟最近刚找到女朋友,要不要传授你几招?”

“行了你那完全是狗屎运……”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好像真的在用心的出谋划策。爱情这件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和自以为高超的秘籍,却从来没几个人会真正去照搬别人的建议,吸取别人的经验。

因为没有标准答案的题是抄不了的。

唐凛是少数几个没说话的,越过人群,看向周云徽这边,好像在安慰,又好像鼓励,周云徽被吵得头疼,也看不清,品不出来。

周云徽对着唐凛隔空举杯,没喝。

 

他不贪杯的。

 

手里一轻,酒杯被另一只手稳稳接过,一滴也没有洒出来。周云徽转过头时,正巧看到崔战把那杯酒一饮而尽了,然后越过两三人,挑衅地对着他舔嘴唇。

周云徽:“……喝我的酒干嘛。”

崔战:“哦,我等会要收拾你了,先敬一杯,你随意。”

周云徽:“……”

操|你丫的崔战。

 

 

即使是这样的大爆料,也不过就是游戏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自从听霍栩亲口承认高中隔壁实验班的富家子弟现在在追求他,听何律在真心话环节坦白喜欢白路斜,知道关岚和一位一米九的学长同居,收到莱昂南歌夫妇的一堆狗粮后,众人已经先后变得麻|木|不|仁。没几个人还记得周组长这段听起来很苦逼的暗恋史了。

但周云徽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即使也常被别人cue到几次,但都能及时回忆起来,没有给某人的“威胁”任何可乘之机。

 

 

等游戏走过几十人,走过再一次轮到崔战时,他好像已经等了很久。抛给周云徽的问题没有半分犹豫。

“咱们去天台看流星那次,我对你说了什么?”

 

周云徽:“……”开始了,这人真要刁难他的话,他不可能顶的住。

他们见面的次数有那么多,天台正是无聊的男孩的经常光顾地之一。脑子越来越钝的周云徽还得从那么多年的回忆里去检索,这谁记得起?

周云徽倒是无所谓,毕竟习惯了,他坦然承认自己就是个金鱼的事实,只有七秒的记忆。

 

“记不清了,我选真心话,你问吧。”周云徽紧绷的背部最终还是放松下来,垂下目光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是谁?”

崔战去看周云徽的眼睛,像平静的海,包|含着风雨欲来的愠怒。

“你喜欢的人是谁?”

 

所有在场并且还清醒着的人,这次没再去看那个被提问的人,而是看向崔战,因为这个问题越界了。

 

就像刚刚白路斜、郝斯文,也都是问些擦边的,试探的问题,在隐私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即使再好的朋友,也有隐私的空间在,涉及感情的话题,他们男生之间其实不会多问,除非自己主动说出来。

即使问了,也不是出于八卦,而更多的是好奇和调侃。但此刻崔战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带着质问,好像他才是理直气壮的那个,要问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感情里出现了别人。

 

 

你越界了。周云徽也想这么说。

 

他可以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视而不见。可以迅速地在脑海里搜索出一个听起来像样的名字抛回去搪塞。也可以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说他之前说了谎,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他还可以……

 

周云徽把到嘴边的告白又咽了回去。此情此景下,这些真心话和那些违心话一样地说不出口了。周云徽有些郁闷地喝完了手里的酒,连着三杯,像是在和自己置气。

 

崔战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后,这个男人才从牙缝间说话道:“好,随便你!”

 

“当然随便我了,又不要你管!”周云徽也火了。

 

“随便你...…”

 

郝斯文在二人身后不停摇头,从他眼中看去,这二人就像是斗嘴的小孩子一样,明明双方都在意彼此,却尽是做出怄气的动作,真是两个幼稚的孩子一样。

 

周云徽自认记不住始末,答不出真心话,也罚了酒,这一局就算是结束了。可对有些人来说,事情却翻不了篇。还好酒桌上已经有不少人都现出了不正常的一面。或者似疯似癫,或者浑浑噩噩。像是自虐一样反复品味那些酸涩的,似乎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他又想起来了一些细节。

 

……

有人从背后戳了自己一下,周云徽整个人微微后靠,然后偏头露出询问的意思。

一个小纸条从后面递来。

小纸条?

这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大学里没有人会传纸条,有啥话要说发个qq或者微信就完事了。

而且这上面飘逸而草率的“To:周云徽”怎么看怎么眼熟。

周云徽这才回头疑惑地看了后桌一眼,想不到后桌看着他也是同样的疑惑,盯着小纸条的眼神像是在考古。

“不是我写的。”后桌的男生从周云徽的眼神里品出了什么,小声地解释道。

周云徽点头,没再说什么,把纸条揣进课桌里,这才缓缓打开。

 

其实放在桌子上光明正大地展开,老师也不会甩个粉笔头过来。周云徽这才惊觉自己仍保留着多年前的习惯,像是条件反射,忍不住莞尔摇头,心道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小纸条的字迹和封面一样地狂放,写着:“周云徽,看外面。”

周云徽:“……”

这个“外面”太宽泛,他抬头扫视了一圈,才在前门的玻璃窗口看到了崔战的大脸。那人见周云徽抬头,还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

老师正在讲台上激情澎湃,唾沫横飞,旁边两米就是崔战,隔着一扇小玻璃窗注视着他,周云徽感觉有些窒息。

他连忙低头错过崔战的目光,给他去了条消息。

 

FIREKING:?

真的是好男人:快出来,等你呢~

FIREKING:上课呢。

FIREKING:等我下课的,别搁那恶心人

FIREKING:你来也不说一声

真的是好男人:没事不着急我就看你一会

FIREKING:……课间就来,别看了。

 

见崔战的大脸从门口消失,周云徽这才舒了一口气,收了手机。黑屏前看了一眼时间,随即动作缓慢地收拾起书包来。

“怎么,女朋友在等?”室友凑过来询问,“没事,点到了我帮你喊一声,别说哥们儿不给力。”

“哪有啊,是我朋友来了。”周云徽笑死,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

室友满脸都是鄙视:“骗兄弟可以,别骗自己。”

周云徽:“……”

 

课间,从后门溜出教室后,周云徽在教室旁的窗台边捡到了崔某人。

 

“今天不抽烟?”

崔战黑线:“我又不是随时随地都在抽。”崔战拍了拍裤腿,朝着周云徽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揽着就往外面走。

看了看教学楼上贴的禁烟标志,周云徽脸上露出深刻的了然。

 

“怎么突然来了?”周云徽边走边问。

这厮平时都挺忙的,就算学校离得不远,但工作日来回也有一些勉强,这是又要在他这里蹭吃蹭住的节奏了。

“我新买了一把尤克里里,特别好玩,想给你秀一把。”崔战明显兴致高昂。

“所以,”周云徽看了一圈,确定这人只带了一个手机,其他啥也没有,标准的临时起意,“你的尤克里里呢?”

“操,”崔战停下脚步,一脸沉重。“忘带了。”

周云徽:“……”他发现自己很难用一个表情去面对崔战这样行走的大型迷惑体,最终只能一脸复杂地投以看睿智的目光。

 

“开玩笑的啦,我听说今晚有流星,所以想带你去天台看看。”崔战对周云徽一言难尽的表情笑得直不起腰。

周云徽这才松了口气,重新迈开步子。

 

崔战来得很急,这还没到晚上。夏天的白昼又长的不行,两人随便瞎逛了会学校,看看青翠的银杏大道或天鹅湖里刚出生的天鹅宝宝,反正有室友帮忙自己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然后又赶在下课的高峰期之前去A大最好的学生食堂点了两份二人最爱的铁板烧。

白昼虽长,但夜幕落下往往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周云徽熟门熟路地把崔战偷渡回宿舍楼,然后一口气跑上天台——带着两听还冰着的可乐。

学校是不允许外来人员入寝的,第一次“顶风作案”的时候,两人走在路上聊得正欢,熟门熟路地“滴”刷一下校卡,周云徽进去了,崔战却还卡在外面,二人隔着门禁面面相觑,把原本制定的“假装忘带校卡”计划给摔得个支离破碎。

后来自然是拙劣的谎言被当场拆穿,然后被宿舍阿姨教育了半天。即使解释道崔战也是学生只是暂住一晚,却说什么也不让进来,最后给双双丢去外面留宿了。

还好二人尴尬惯了。

 

“对了,崔战,”周云徽想起来,“你说的流星是什么流星?”

“啊,不清楚诶。”崔战“啪”得打开可乐,递给周云徽。

周云徽:“……拜托了,别告诉我你是听别人说的。”周云徽把可乐接过来,喝了一口,这才感觉夏日的无名火去了一些。

崔战摇头,自己把剩下的一罐也开开来。“不是啊,qq空间看到的。看到我就来了。”

周云徽:“……”很好,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周云徽尝试仰起头来寻找内心的平静与祥和。值得庆幸的是,今天的夜空很是清澈。自从十多年前这座城市被雾霾攻陷起,周云徽就很少再看到过星星了。久而久之,现在居然连抬头看看天空都会忘记,只会低头机械性地刷着手机。

今天要不是崔战吃错药,非要带他来看什么不靠谱的流星,估计也发现不了这座城市,他们的家乡一直在变好吧。

缀有星光的月夜似乎有种魔力,不知不觉就把人的魂儿吸进去。周云徽端起手边的可乐,凝视着夜空出神,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抬头望明月……”崔战有感而发。

“求你别再秀你那贫瘠的文学积累了。”周云徽听到这句就头疼,感觉这夜一点也不“静”,也无法思考。

崔战说:“我小时候想做一颗星星,有棱有角,还会发光。长大了才知道星星是他吗圆的。”

周云徽差点从鼻孔里把可乐喷出来,认真看了看崔战。

真就文艺到底?搁这恶心谁呢。

“那你变圆滑了没?”他试探着问。

“没啊,不然我能得罪这么多人?”崔战诧异。

……好吧,没被夺舍。

 

“太美丽的承诺因为太年轻?”周云徽尝试跟上崔某的脑回路,不太确定原话是不是这么说的。

“等待是最初的苍老。”崔战递来一个你懂我的眼神。

“曾经拥有,天荒地老。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全世界的黑猫都在流浪。”

“流浪的目的是为了不必再流浪。”

“流浪的目的是为了不必再流浪?”

“流浪的目的是为了不必再流浪!”

“流浪的目的是为了不必再流浪——”这特么怎么玩着玩着变成文艺接龙了,这句话简直和“为所欲为”一样的反|人|类。周云徽快速补充道,“你不能再重复!”

“就算是流浪,我也只想有你陪着。”崔战没有卡壳,立即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倒是周云徽当机了几秒。

“……”周云徽顿时觉得文艺的氛围都被破坏了,这句怎么就没有那种意境呢。“我说,这句是你自创的吧?”

崔战得意:“不管,反正我赢了。”

 

 

后面的事情又有些模糊了。但周云徽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到最后也没有等到流星。

 

 

……

周云徽再醒来的时候,原本左右两边的组员都不知所踪,崔战已经从桌对面坐到他身边来了。

 

“儿砸,醒了?”或许是感觉到周云徽的动静,崔战熄了手机屏幕,打趣他道。

“……没醉。”周云徽条件反射地回怼道。定了定神,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谁,在哪,又在干什么。才刚半睁的眼又有了合上的趋势。“我只是有点困了,你要给我扯张卷子来我肯定考得比你高——这都特么子夜了你们还玩……”

周云徽是知道自己的能耐的。他酒量其实不小,喝多了也没有太多的异常,最多就是脸色微红,比平时更想睡一些。如果着凉,可能一觉醒来还会有头疼的副作用。

刚刚喝到快不省人事的时候,他就悄悄合上眼装作昏过去了,丢人是挺丢人的,但总比突然断片来得强些。

虽然合眼后一不小心还真睡着了,但一觉|醒来后果然比之前舒服了不少。

“得,我上哪给你找卷子去。”

低低地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胸腔里鼓动着从耳边传来。周云徽怔了一怔,这才微微从崔战的肩膀上离开,随意抬手抹了把脸,好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这一抬手,身上搭着的衣服又滑了下来。

“别太感动了。还睡吗?我可以再陪你一会。”崔战抱拳看他。

或许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欠揍给了周云徽一些的安慰。周云徽微曲的指节放松下来。他再次使劲闭了闭眼,然后再睁开。

“不,不睡了。我们走吧。”一边说着,周云徽顺手摸|到崔战手里的手机的侧开机键,屏幕再次亮起,显示4:36分,周云徽不禁为之侧目,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能熬,或者说是精力旺|盛。崔战则像是习以为常一样把手机揣进裤兜里。

“走吧?”崔战率先起身。然后对着周云徽招招手,不等其反应,便一手拽着这人的手腕,挂在自己脖子后面,一手搂着周云徽的腰往上托。心道这人比看起来的要沉些,还好他力气大撑得住。跟剩下的朋友们交代一声,便带着人一步步走出包间。

周云徽也由着他连拖带拉的。

 

他们从vip房出来,穿过整个一楼的酒吧区。越离开幽静的包间,就越靠近狂欢的舞池——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有男男女|女的身形在其中摇晃。

然而他们的目的地不是这里。x市著名的酒吧一条街永远闪烁着霓虹灯,旅人们进进出出。走过这间酒吧还有下一间,传出同样强烈的阵阵音浪。当走出这里时,一切的纷杂就抛在身后了。

他们一起从狂欢走到散场,一直都是。

 

夏天的夜风是周云徽最喜欢的,与傍晚潮|湿闷热的热浪不同,此刻反而是夏天最为清爽的时候,他有很多重要的回忆都在这风里。

只是有点仓促,还没来得及抓|住就从耳边溜走了。

“有月亮,你看。”周云徽扬起下巴望天。

崔战抬头,果然有一轮橙黄的月亮挂在高楼之巅……说不上圆,弯弯的,旁边缀有几颗星星。

“嗯,还有星星。”他答到。

“你赢了吗?刚才。”周云徽转头问崔战,莫名有些好奇这样一场特殊的游戏的结果。

“当然,我这记性好的。”崔战笃定,像是早就料到结果一样,赢了也没品出什么惊喜,输了才会意外不已。

“记性好的哪止你一个?探花,唐总,施方泽他们也没喝过几杯。”周云徽质疑。至少在他睡着之前,这几人都是喝的最少的。

“害,探花他酒量不行啊,虽然喝得比你少多了,但是你倒之后没多久他也不行了。”崔战想摊手,但这边还负着一个大型挂件,显然腾不出手来,只能放弃。“至于另外几个……所以说我是赢家之一嘛。”

这还差不多。周云徽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条酒吧的地点,离他们的高中说远倒也不远,说近也不是很近。学校旁边是不会有酒吧的,连网吧都很少有。但他们在高中时就偶尔来这里聚餐游戏,自然也远不到哪去,要靠迈开双|腿走的话,半个小时也就到了。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目的地。再自然不过,他们都走上了最熟悉的路。

 

周云徽刚睡醒的时候的确脚下有些虚浮,腿使不上什么力,自然走着有些不稳。但现在夜风一吹,酒劲和睡意都散去了不少,力气回来了,也就执意要自己走了。

周云徽说:“可以啦,让我自己走吧。”说着就要扯回自己的手臂,被架久了有些麻麻的,这并不是让人舒服的感受。

崔战一把拽住周云徽的手腕不让他离开:“别,等会你摔了我可赔不起。”

周云徽纳闷了:“在你眼里我是有多傻|逼,能把自己摔了?”怎么说他也是在班级运动会中时常出力的一份子,虽然没有崔战跑步快,但跳远跳高也是一把好手,就算是喝多了,维持自身的平衡也再简单不过。怎么到崔战眼里就跟个智障儿童似的。

“你之前跳高摔断过腿,最后还是我背着你去医务室的,忘了?”崔战挑眉,一高一低,“而且接下来一个月都得伺候着你吃饭上厕所……”

“别念了,师傅别念了。”周云徽想死的心都有了。

崔战乐得不行。别的不好说,周云徽的糗事他真的比谁都记得清楚。

 

不知不觉间,他们离学校也近了,入眼的街道也愈发熟悉,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自在。虽然凌晨时分的景色不常见,周围的商铺都歇着业,但有一处除外。

“真的清醒了?那我问你,这是哪里?”

周云徽顺着崔战的指尖所向看去。

“是我们以前最常去的网吧。”

网吧的招牌好像比以前更破了,通宵达旦的灯光是这条街上唯一的色彩。

“网吧的名字是?”

“子夜网吧。”

 

……

“啊啊啊啊——”

崔战这厢处于下风局,心里正冒着火,突然有人开麦来一顿爆哭,把他心里的火给哭没了。

具体来说也不是爆哭,就是一个男人假哭的最高境界罢了。喉咙间发出哽咽的声音,一听就是还在变声期。

好像真的痛心疾首。

 

崔战看右上角的击杀情况:哦,源氏刚刚又被杀了。

 

“组长,你忘关麦了。”队里有人赶紧开麦,网吧耳机隔音效果不好,内外是两重的音效,像是有回声,和刚刚的那一声惊雷假哭一样。

崔战在团战中抽空去看周围,果然有一个男生对着自己的死亡回放咬牙,死死地扣着键盘。最后还是垂头丧气下来。

崔战团战完后再一扫那边的界面——复活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在拼命跑尸。可惜A点已经被占下来了。

“没事,慢慢打。”他呼出一团烟雾,难得敲出一行可以理解成是在安慰的字。收获了隔壁桌兄弟看鬼一样的眼神。

 

今天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和朋友组队开黑不是不好玩,只是相比于单排来说,开黑遇到高手开着小号炸鱼塘的概率高得多得多。毕竟高分段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炸鱼,大多是为了带妹上分罢了。

不过一个人玩总是孤单的。在组员再三|保证自己借了几个小号后,崔战还是手痒痒地跟着来玩了。

 

这一款第一人称的fps游戏是六人一队,一般是两个坦|克,两个输出,两个奶妈|的配置,开始匹配之前就要选好彼此各自的位置,中途不能更改。大家进了队伍语音后也好说话,补位这种事情轮着来就好了,轮流玩输出。

崔战这把玩的是奶位,上来就选了个无脑天使,牵着源氏就完事了,不用太费力。结果这源氏挂掉第一次,给他复活后,很快就又挂了第二次。

崔战打字问组员:“这源氏是谁?”

“组长,你应该认识啊,最近刚提拔的孔明灯组长,周云徽,也是咱们班的。”组员在死亡的时间里回复道。

崔战:“……”

再往那边瞄了几眼后,崔战才认出这人还真是周云徽,这人没穿平时白绿色的校服,只穿单薄一件松松垮垮的黑T恤,侧脸映着荧幕的光,又带着网吧典型的巨大头戴式耳机,这才没认出来。

他对这人唯一的印象是开学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说他叫周云徽,云朵的云,徽章的徽。

“他怎么也在?”崔战继续扣字,以为这是组员拉的组内局。

组员:“我们组里人不够,我和孔明灯的夏楚关系不错,就喊他拉了两个人一起来。”

崔战:“那没事了。”

反正就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呗。

崔战反手就给源氏奶了一口,把血加满了。他看着源氏头上冒出一个点赞的字样,左下角的聊天频道出现“FIREKING(源氏):谢谢你!”

崔战把叼着的烟拿在手里,换了个方向继续抽。

 

崔战简单观察了一下。周云徽后半局其实玩得还可以,准星还不错,就是有点浪,有时冲动过头就追远了还把自己搭进去,这点像他。

当然,B点能守下来可能也得归功于他有意识地多给了源氏很多资源。甚至换上了安娜参与输出,顺便在源氏开大的时候扔一个激素什么的。

 

不出所料,打完这一把之后收到了FIREKING的好友申请。

计划通。崔战心想。

 

“你玩输出吧,我来奶。”周云徽在语音频道里说,崔战知道他在对谁说话。

但他没开麦,只是打字:“没事,我输出玩得不好,辅助小哥哥就好了^w^。”

顺便大爆手速给组员去了一条私信:“不准暴露我,我要装小姐姐。”

组员:“……”

 

见“她”打字,周云徽也不开麦了,就在团队聊天频道里回复:“好。”

崔战嘴角咧开,把只剩一节的烟头叼得老高,然后拿下摁在烟灰缸里,斜睨着去看周云徽有没有被他迷的鬼迷心窍,被感动得感激涕零。可惜从他这个角度不足以看清那边的微表情。

崔战收回目光,边摁烟头还边嗤笑一声:“小姐姐又怎么样,小姐姐有我玩得好吗?”

 

“组长……他知道你是男的啊。”

崔战:“???你tm告诉他我是谁了?”

组员:“没有,但他知道你是咱们班的。”

崔战:“所以?”

组员:“所以——咱们班没有女生啊组长!”

崔战:“……”

 

这种脚趾抓地的体验还是第一次。

 

 

……

“所以那次,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崔战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哪次?”周云徽果然这么答道。

“哎算了,你肯定……”崔战也觉得这么久远的事情还翻出来说挺没意思的,摇了摇头想换一个话题,却瞥见一双清澈清醒的眼睛。其中蕴藏的丝丝笑意让崔战没法再说下去。

“你记得?”崔战有些不敢相信。

“我记得有个小姐姐说她要做我的绑定奶,结果后来就再也没上过线了。”

崔战:“……”

那之后他似乎的确是破罐子破摔,使了劲地撩……哦不,是恶心周云徽来着。

什么走进我的心里,想做你的绑定奶,都说出来了。估计不止是周云徽,别人的胃部也有些不适。

“我好像知道,”周云徽面色微变,有点想笑,又好像有点无语,“你为什么有一段时间,一直看不惯我了。”

崔战:“……”

 

走到熟悉的老橡树下时,二人终于停住了。

“好吧,我相信你已经清醒了。”崔战沉声道,终于松开了周云徽的左手腕。灵活地一个转身,就把周云徽的手臂给放了下来。

周云徽自然地后退了两步。

崔战绷直手臂,指尖交叉掌心朝上,在身前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踏板。然后对着周云徽扬了扬下巴。周云徽三两步一个冲锋,在崔战掌心一踏——借力就攀上了原本并不高的墙,再熟练不过。所幸学校这几年也没装上个电网什么的,估计是经费有限。

 

“喂,别摔了啊。”崔战对着墙头那边一个嚷嚷。仔细一听没有摔个嘴啃泥的动静,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同样退了两步,然后快速跃墙而上。乍一看像是穿了滑板鞋,实则是实在连哪里有凹陷可以借力都清清楚楚,有的还是他自己悄悄挖墙“人造”的,不然在周云徽面前耍帅失败可太丢人了。

崔战一个战术翻滚轻巧地落在地面上,起身时掸了掸衣上的落叶和微沾的晨露,心道自己还是帅气潇洒不减当年。

“别耍帅了,你想去哪逛逛?”给崔战让出生命通道的周云徽见他落地,这才又走了过来。

崔战张了张嘴,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一句“小卖部”给吞了回去。

 

“崔战,你看,”周云徽突然面色一变,伸手向上斜指着崔战背后的天空,恰好错过崔战自然而然抓过来的手,“这里又有一个月亮。”

崔战:“……”

 

“淦……”

回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算不上圆润的月牙,他现在终于明白“抬头望明月”的孤寂了。

还有,刚刚可能真的,有一点过分了。

崔战微妙的有一点愧疚,他也没想到能硬生生把周云徽挺精明一个人给灌成了傻子。

 

 

走过篮球场的时候,两个人都忍不住朝那边打望着。

“嘿,这还真有!”周云徽快步跑到灌木丛前蹲下,从树叶间拨出一个篮球来。在地上拍了两下,还是满气的。

“看来这一届的学弟也没什么新意,这点技俩都是咱们当年玩剩下的。”

 

周云徽带着球跑入球场,一个三步上篮,准确利用篮板的反弹把篮球送进了篮筐内。他得意地笑弯了嘴角,对着崔战吹了声口哨。

“帅不?”

 

“帅惨了。”崔战对着周云徽勾勾食指,“球拿来,冷板凳选手申请换场。”

周云徽对着他作了个抛投的姿势,崔战伸手想接,但球却在离手的瞬间转了弯,再度回到周云徽的指尖,他笑着跑回篮球场,道“想的美,想要的话就来抢吧。”

崔战一愣,随即笑容就咧到了嘴角。

“你等着,看我不虐爆你。”

 

 

……

“咚、咚”

全场的视线都紧紧地黏在周云徽手里的那颗球上。心跳声和这富有韵律的拍球声渐渐有了同步的趋势。

他随意地用五根手指持球,并将手指向内紧缩。在球落地回弹的一刻使用手掌接住。但微微弓起的脊背和起伏的胸膛都显示了他的不平静。

“噗嗤噗嗤。”崔战把对方的前锋紧紧地防在身后,努力地对着周云徽使眼色。那心急火燎的样子,基本就差高喊“传给我”了。

周围的人都无奈地望天。周云徽也是。他一个反身腾跃避开对手想要阻拦的手,对着篮筐投出一个优美的二分球——很快,这一球从篮筐中悲伤地弹了出来。

“周云徽,为什么不传给我!”崔战大声地宣告着不满,显然非常气愤周云徽无视他的“暗示”,“要给我肯定就进了,我刚刚把那小子防得死死的。”

“拜托,全世界都知道你要我传给你了,我怎么敢传?”

“你敢传我就敢接,包进!”对方的后卫已经运球从中线跑过,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然而两人还是没有停止。

“这话我已经听腻了,你老是投香蕉球!”

“你还不是!”

崔战一个假动作,成功地把球的控制权又夺了回来。场上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崔战带球跑过了中线,急促地喘息了两下。

何律有些无奈地开口道:“你们俩如果能安静点,就能节省不少体力。就算你们这样吵吵闹闹的,我们也快扳平比分了,可见如果你们能放下成见,合作共赢的话,对个人、对集体都是大有益处的……”

“何律。”

两人同时望天,难得地站在了同一阵营上。当然望天的还有对方的三个人……大家都长着耳朵,免不了受这三个人的精神污染,他们真的承受了太多。

何律点头,显然这不是第一次别人对他露出这种表情了。

 

观众席上,原本来充当拉拉队的十班成员早都在这毫无集体荣誉感的比赛中沉默了。只有唐凛看着逐渐拉近的比分沉思点头,“原来这就是精神污染法吗……”

范佩阳拉了他一下。摇摇头——你不准学。

唐凛瞪他——我就看看!

 

崔战双手捧着球,深吸一口气,然后踮起脚尖,原地弹动了三四下,接着,他突然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篮下奔去。离篮架足有四五米远,他把球交到右手中向篮板抛去,球“碰”的一声反弹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周云徽三步就跨到篮下,“蹭”地跳起来,双手抓|住飞来的球,举到头顶,腰一挺,然后把球灌进了篮筐......

隔壁班有女生的惊呼声起伏。崔战撇了撇嘴——抢他的风头。

何律笑了笑:“追平了。”

 

后半场比赛变成了两个人的较劲,有些火气,但又有些少年人应有的热血。你进不了的球,我就替你进了,好以此证明些什么。但比分却是实实在在往好的方向突进,眼看差距越拉越大,观众席上的十班同学们也给这三个人加油欢呼了起来。

夹杂在一群猛男欢呼中的,还有一道冲破云霄的,曼德拉的尖叫。一下就把别班女生的声音给盖了下去。

“南姐威武。”大家都默默地捂上了耳朵。

 

一声哨响,这场小型的班级间篮球赛稳稳地被十班拿下。裁判宣布了胜方。

“周云徽,我进了12颗球,你呢?”崔战接过组员递来地水,咕咚咕咚地往胃里灌。顺道又拿了两瓶,甩给何律和周云徽各一瓶。

“你太无聊了吧,还有心思数这个。”周云徽郁闷,他确实忘了数,“下次咱们单独打一场就行了。”

周云徽和何律拥抱了一下,庆祝刚刚的胜利,当然收获了何律义正言辞的一番夸奖,说他俩意外地还挺靠谱,搞得他也脸上发烧。见崔战朝他们走了过来。周云徽连忙打开手里的水往嘴里灌,表示自己不想跟他庆祝。

崔战挑眉,只好跟何律先抱了一下,又对了对拳。何律也没走开,就站在那笑看着这别扭的两人。

“抱一个?”崔战对着周云徽张开胸膛,意思是快到怀里来。

周云徽一脸黑线:“为什么不是你投怀送抱?”然后同样对着崔战伸手,脚下却一动不动的,半点诚意也没有。

“那咱们一起?”崔战倒是好说话。

“行。”

还没等两人有什么动作,周云徽就一个趔趄扑了过来,正好被他稳稳地接住。

“白路斜!!”周云徽咬牙回头。果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经带着何律跑远了。

……

“为什么把手伸进我衣服里?”

“你也可以伸进来搂我后背啊,来。”

“滚!”

 

 

周云徽站在崔战的对面,边后退边做着背后运球的动作。“咚、咚”崔战正防着他呢。

崔战的断球可谓是一把好手,他速度一直都很快,通常是长臂一拦,手里的球就不翼而飞了。周云徽看准破绽,一个背靠转身过人——

可惜,他这三两步一个转身,整个人突然眼前发黑,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向前栽去。

崔战本想去截球,却见周云徽不正常地往前摔,连忙撒了刚刚拿住的篮球,拦腰把周云徽给接了下来。

“咚、咚咚、咚咚咚”篮球在地面上弹跳几下,默默地滚远了。

“呕,你差点把我晚饭压出来”周云徽扶着他站稳了,使劲眨了眨眼睛,才又能看清眼前的事物。崔战上下检查了他一番,好像确实只是突发性的晕眩,才皱着眉头把人放开,并勒令“不准再玩了”

周云徽有些无语地把他推开,这人今天是不是真想当他的爹?老把他当四肢不协调的小孩似的,管的倒是挺宽。

 

旁边的住宿楼有灯光闪烁起来。崔战连忙扣住他的手,把他往教学楼的方向带。

“去以前教室看看?”

“好。”

子夜十高中的很多设施都翻新了一遍。他们翻进以前的教室,高三时离开的那一间,早已经面目全非。黑板上散落着一些随意的板书,有高考的加油,未来的祝福,不舍的告别。可能是这一届的学生前两天留下的。

崔战在教室的桌子上抹了一把,刚刚毕业的教室还没落下什么灰尘。

 

……

刚做同桌的时候,他们俩之间还有隔阂。打起篮球来也是怨|声|载|道的。毕竟之前都没有怎么接触过对方,没有隔阂才是奇怪的事情。而关系真正开始变得亲密起来是在一次上课,他因为上课睡觉被叫起来罚站。

 

“噗呲噗呲。”

好了,是周云徽转头在看他。

 

“你怎么不叫我啊。”崔战原本还郁闷着,这下悄悄从椅子后面一绕,从凳子右边站到了靠近周云徽的左边。

“我叫了,刚叫醒你,你又睡着了。”

“好吧。”

 

崔战甩锅失败,在旁边站了一会,就有点站不住,动来动去的。当时二人都有一瓶农夫山泉,崔战自己的在地上放着,周云徽的放在桌子的右上角,也就是并行的两张桌子的中间。

 

周云徽本来盯着黑板,余光瞥到自己的水被崔战拿走了,就转而看着他。只见他一脸心平气定地扭开瓶盖,仰头喝水,喝完后,低头对上周云徽的目光。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喝水啊。”

“这位帅哥,那是我的水。”

 

崔战一惊,瞳孔地|震间,越过凳子弯下腰查看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把自己的水放在周云徽的桌上。

 

“呐,赔你。”

“......”

 

 

走出教室,他们溜进老师的办公室,在各个座位上翻看,不出意外地找到了提尔,德摩斯等老师的位置。他们的桌面上还留有一些熟悉的物品,有一些是他们送的,另一些可能是新学生送的。

他们跑到偷偷点外卖时常去的角落,这里已经被彻底封死了。但他们相信学生一定还能想到别的法子。

他们去看了看新装修的食堂……比以前加宽了两个窗口,还有换新的桌椅板凳,整个食堂颇有了些网红的气质,看得俩人眼红,恨不得能晚生几年。

崔战牵着周云徽走在通往植物园的小路上,那里是盛传的约会胜地,但他们从来没来过。天刚蒙蒙亮,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抓到几对早恋的情侣。

通往植物园的小路上铺着一块一块的石板,没法容纳两人并排。周云徽只能由他牵着,亦步亦趋地落着半步跟在后面,一不小心,就踩了一脚的泥,沾了过往绿植上的晨露。

 

“这条路难走,你别这样走。”

 

他终于在另一只鞋也踩上泥的时候爆发了。周云徽攥上崔战的手腕,好把另一只手抽了回来。两人到处乱|摸乱爬了半天,手握在一起又出了些薄汗,这么会儿手心里的灰尘都快抹均匀了。

 

崔战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心,捂住心口道:“你什么时候和我有距离感了”

周云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词你刚学的吧?”

 

“开个玩笑……”崔战见他松了一口气,突然冷笑一声,转过身来看着他。“我等了一晚上,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周云徽皱眉:“说什么?”

“当然是说你那些,”崔战觉得头疼得紧,他可能快被这家伙把头给气炸了,“说你那些没有和我说过的事。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你有喜欢的人,最好告诉我这是假的,是你胡诌的。”

 

 

……

男生是不容易搭上伙去看电影的。一般情况下,电影院是默认的浪漫场地,没有女生在的话很多男生都对电影兴致缺缺。但作为著名的和尚班,他们自然对此适应良好。没有女生又如何?以范佩阳和唐凛两个总喜欢去泡午夜场的为首,子夜十班的同学们早就习惯了三三两两个大老爷们搭伙看个电影,一起喝可乐吃爆米花,时不时地交头接耳吐槽一下剧情,也是无聊生活中的重要消遣。

毕业之后大家各奔东西,能在同一个城市聚到一起的人自然就少了。但还好,崔战还总能找到周云徽一起,那人总是一副随时奉陪的样子,不管是打架还是别的什么傻逼事。

那时电影院里上映正火的是x公司新出的英雄系列电影,据说还不错。当时并不是考试季,还算得空,他也就火速拉上周云徽一起去了。

 

“崔战,电影在那边,不在我脸上。”

“……”

崔战默默地转回了脸,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电影。但细思之后又觉得凭什么电影院里就一定要看电影?他寻思着那些小情侣来电影院里也没几个是来认真看电影的吧。

他刚坐直的身子又凑向了周云徽,对着周云徽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戴上眼镜之后居然还有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人模狗样的。”虽然工作日中电影院的人并不多,但崔战还是压低了声音。“一股斯文败类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云徽:“……”

他刚刚竟然以为这厮是想和他讨论剧情。

“我就当作你在夸我了。”周云徽越品越觉得这话没法接,想要把侧过的身子转回去安心看电影,被崔战一把把肩膀勾住了。

“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崔战继续小声说道,“你看看我这样如何。”

崔战说罢把左手端着的可乐嘬了一口,放进座位扶手上的槽里。这才腾出手缓缓拉下鼻梁上的3D眼镜。

 

“KRIS WU?”周云徽忍不住乐出了声,这不羁的表情像极了综艺节目里的某人,如果能再配上一根大金链子就更像了。

崔战立马配合地做了一个swag的手势,顺便对着周云徽抛出一个电力十足的wink。

所幸,二人的笑声被电影院的背景音效盖过。只不过这下是真的没人在看电影了。

 

两人闹的起劲。“哈哈哈哈哈”得几乎笑岔了气。崔战笑累了的时候就摆了摆手,表示不闹了,休战,他俩笑到极致的时候话都说不出来,所以总是打一些莫名其妙的手势来表达自己想说的意思。

崔战拿起自己的可乐,晃了晃感受不到液体的流动,这才发现已经见底。顺手就要越过周云徽去拿对方的那一杯。

崔战摸上可乐的时候,周云徽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崔战纳闷地转头,这下两人的鼻尖挨地实实的了。

 

“……”

“……”

 

“拿完了吗?挡着我看电影了。”周云徽扬起下巴,退远了一些。

崔战转过头看了看当前的剧情,主角们这是又回到了海底……?女主角有些柔情地道:“其实我们的关系,可以不只是朋友的。”

这都演到哪里了啊。

于是他又咻地一下转了回来,两人的鼻尖又猛地蹭上了。

“你确定你还看得懂?”

“……”

周云徽不吭声了。

 

周云徽在躲。崔战这下是确信了。不过像他这种人,对方越退他就越兴奋,越来劲。

 

“崔战,能离我远点不?”

“不行。”崔战条件反射地回答,但随即又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远一点?”

“他们现在都说我偷偷抽烟了。”

崔战一愣。捞起周云徽的T恤使劲一吸,果然是自己常抽的大中华的味道,难怪很久都闻不到高中时这人身上洗衣粉的味道了。

“我都说没有了他们还不相信,最后还是我说是去网吧蹭的才放过我。”周云徽3D眼镜下的眼神有点幽怨,“洗都洗不掉!”

崔战弄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喜悦比遗憾还要更多一点。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有。”崔战沉声。

“下次别说这是烟味,说是崔战的味道。”

“……”



别问我为什么好像没有完结的亚子,因为后面发不出来。

就这样吧



-------------end



一些原文梗:

抱着一起睡觉啦

周火火和崔跑跑

我就喜欢他

怕鬼还踹鬼的周云徽

白绿色校服

搂后背

被迫(卡戎)分到一个组(孔明灯+十社)

照顾摔断腿的周云徽

缩写的加密通话

幸运硬币


一些私心好吃的场景:

#直男互掰

#谁也逃不过真香定律

#鬼屋出柜记

#怨|声|载|道的合作后突如其来的拥抱

#情敌变情人

#沾上男朋友的味道

#我们牵手、亲|亲但我们知道只是好兄弟(这是我真实的经历,我是那个傻看着两个女生亲的)


故事线很乱,但逻辑还是有的,如果认真看应该能看出来(?)

战徽真的很香,是俺心里的白月光,校园文不会写,胡写了4w,应该不会继续写啦

各位七夕节快乐鸭



 

 

饮月

【战徽】真心话(he大甜饼)

两个直男互掰的故事,大力出奇迹

并不是互相暗恋

两个憨批都迟钝得不行,本文是火火先开窍XD

快乐回忆杀,不虐真的


----------------------

“来,哥几个玩游戏啊。”和尚一扫桌面的残羹冷炙,拍桌提议。


酒吧包间里,一群人吃的差不多了,原本火热的话题也逐渐冷却下来, 按理说已经到了分别的时间。几个大老爷们面上却还恋恋不舍,这会一听和尚提议,立马就接连响应起来。

这也是他们往年的惯例了。


“不是,怎么玩啊这,咱们今天谁也没带卡牌啊。”郑落竹郁闷。


和尚对着他摇了摇手机,“拜托,你多久没上网了,这年...

两个直男互掰的故事,大力出奇迹

并不是互相暗恋

两个憨批都迟钝得不行,本文是火火先开窍XD

快乐回忆杀,不虐真的



----------------------

“来,哥几个玩游戏啊。”和尚一扫桌面的残羹冷炙,拍桌提议。

 

酒吧包间里,一群人吃的差不多了,原本火热的话题也逐渐冷却下来, 按理说已经到了分别的时间。几个大老爷们面上却还恋恋不舍,这会一听和尚提议,立马就接连响应起来。

这也是他们往年的惯例了。

 

“不是,怎么玩啊这,咱们今天谁也没带卡牌啊。”郑落竹郁闷。

 

和尚对着他摇了摇手机,“拜托,你多久没上网了,这年头谁还用卡牌。”和尚把手机解锁,快速拉开微信来到小程序界面,把一个神秘的链接迅速扔进高中的群里。

这个群又到了一年一度最活跃的时候,大家平日里各有各的生活,除了几个话唠的,也没几个人会在群里聊天打屁。不过6月8日这一天不一样,虽然高中毕业已经过去了七年,相识已经有十年了,也不妨碍他们的感情像当年一样好,可以相聚在街头酒吧和兄弟朋友吹上一瓶。

 

这日子谁要是不来,明年只有等着被群殴的份。

 

“怎么说,什么规则?”白路斜眼睛亮了,他最喜欢玩游戏。游戏规则也是他为数不多能遵守的规则之一。

 

“谁是卧……”江户川兴奋提议,不料刚说了一半就被佛纹啪得捂住了嘴,被几个人合力拖到一边。

 

“你特么不要命了?!”这是骷髅新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甚至哆嗦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你……能不能长点记性!”脾气好如佛纹都差点忍不住说出些粗鄙的话语来,足以证明他内心恐惧。

“没那智商咱们别玩智商游戏好吗?去年最先倒的……”啪得一下,江户川把下山虎的嘴堵住了。

“别说话,我懂了。”江户川一脸的深刻。

 

还是下山虎最委婉,循循善诱着江户川,真诚地希望朋友迷途知返,想不到反而狠狠往江户川心窝扎了一刀。

男人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群人喝酒,不论多少,谁先倒谁是儿子。

谁都不想当彼此的儿子,只想爬到对方的头上去,这是每个男人的本能。偏偏酒量小的几个人智商都贼高,在去年的酒桌博弈中碾压了众人,导致他们这酒量一般又智商不行的几人最先阵亡了下来。

 

绝对不能再玩智商游戏。几人默默抹泪,心中暗恨。

 

唐凛一眼就看穿了他们心中所想,想了想去年似乎是有些过分了,他从头到尾只喝了两杯酒,他没喝的自然都分担到别人身上去。

作为班长,他在乎的当然不是自己少喝一两杯酒,这些都是小事,朋友的想法和感受才是他在乎的。唐凛想了想,提议:“咱们这次人比较齐,玩个不一样的。”

“每个人说一件高中的时候,印象深刻的事情。里面涉及的人都得补充细节,如果谁想不起来或记错,就会被惩罚。”唐凛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形式很新颖,没有人玩过这样的游戏,但一些记忆力好的人明显脸上露出了雀跃,比如探花。这跃跃欲试已经快写到脸上去了。

小样!智商比不过我记性还比不过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去年第二批倒下的探花内心满是狂喜,当下就率先响应:“我同意!惩罚还是按去年的来,真心话大冒险!”

 

施方泽点头,也觉得有趣,顺便想看看竹子还记得多少:“记得的人给忘掉的人指定内容。”

“同意,来!”

大家都感觉很新奇,也都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一种蜜汁自信,去年失利的人坚信这次一定能扳回一城,去年坚挺的人又觉得自己还能保持爸爸的威严。

 

周云徽率先挂上了一番苦相,他记性其实不太好,好多事情,尤其是黑历史,早就被他选择性遗忘了,他酒量虽然不错,也拿不准有些人会不会算计他一番。

果不其然,崔战得意的视线扫荡在他身上,一下一下,仿佛在说你今天就得当我儿子,看得周云徽一阵火起,当下也认真回忆起高中时的细节来。

崔战这人远比看起来的记性好。周云徽也是这几年才渐渐了解到他这个属性的,比如时不时拿他自己都忘的一干二净的黑历史来刺他几句,搞得周云徽无地自容,却又死活想不起崔战的黑料去反击,只能抡起拳头来堵住这人的嘴。

实话说,他今天说不定还真得当儿子,哦不,当孙子也有可能。不是因为妄自菲薄,实在是自信早在崔战多次的公开处刑中被碾成了粉。

 

这边,游戏已经开始。

唐凛清了清嗓子,率先回忆:“高中我最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

他好像无意,又好像刻意地扫视了一圈,那架势好像老师上课准备点同学起来回答问题。心态差些的,呼吸瞬间就是一窒。

唐凛又扫了一圈,视线停在越胖胖身上。唐凛笑逐颜开。

他说道:“有一次运动会,丛越在接力跑的时候摔了一跤,事后一直很是自责。”

丛越一愣,看着众人的目光投向自己,脸上瞬间冷汗就下来了。不因其他,只因其中有范总的一道,带有隐隐的杀气。

他不由得“咕嘟”地咽了一口唾沫。心想唐总您可别把我玩死了。

“嗯……还好后来范总接棒,把优势又追回来了。”越胖胖怂怂地想了个最稳妥的回忆。刻意忽略他后来自责哭了的细节。丛越作为专业迷弟,立马解读出范总的表情微妙地好了一丝。

 

这显然开了个好头。虽然是个大家都没玩过的游戏,但理解起来都快得很。

范佩阳有学有样地扫视了一圈,众人顿时觉得班主任的既视感更强了。

他看了一眼唐凛,然后又移开眼。

“霍栩进vip小组之前是个刺头,唐凛贴身跟随了一个月才勉强加入。”范佩阳振振有词。

“进来之后也是……”郑落竹小声低估。

南歌笑而不语。

丛越不敢冒泡。

霍栩:“……”你们也知道是“勉强”啊?

唐凛无奈地看向范佩阳,觉得这人有时候真的幼稚的可以,好像年纪越大,在一起越久,就越像个小孩子。

不过,总比高中刚认识时那种早熟的大人样顺眼多了。

 

游戏越玩越顺,范佩阳坐在唐凛的左手边,于是大家也就自觉排了个序号。虽然桌子不大,大家都挤成了人干,有时候甚至在沙发上错开前后坐着,但游戏嘛,差不多就行,反正按顺时针这么进行着。

 

等从vip转到甜甜圈,轮到五五分时,他邪魅一笑,周云徽就有种不妙的感觉。

“我来回忆一个有趣的。”他说,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努力做出一副恋旧的样子,好像回到了当时的情境中,“高一的时候,周云徽和崔战为了隔壁班女生打了一架,闹得很大。”

 

周云徽头皮一麻,没想到这么快就cue到自己,不过还好,这也是他记得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之一。

他硬着头皮说:“我记得,当时踢着足球呢崔战这狗逼突然从背后撞了我一把,我气不过就和他打起来了。”

崔战叼着烟,一口一口地抽着,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就偷偷摸摸点上了,这才手里转个圈把烟从嘴上拿下来:“这不是误会吗,还记着呢。”隔着整个餐桌对着周云徽吐了个烟圈,继续着周云徽说的回忆道,“我也记着呢,你当时把班主任的办公桌都掀了。”

 

 

……

五五分口中的“隔壁女生”,大家其实或多或少都有印象。具体来说是4班的陈琪,人长得漂亮成绩好,性格也活泼幽默,长长的马尾和齐刘海似乎是青春期男生共同的审美取向。据说年级有1/3的男生都喜欢或喜欢过她,可惜也没见她对谁另眼相看过,都是客客气气地兜着圈子,保持着同学的友好和距离。

结果10班的崔战和周云徽为了隔壁班的女孩打了一架,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校园。

 

崔战站在教室门口,还有心情和朋友吐槽:“我就是看不惯这人,居然吃别人豆腐……哎不说了,我再去办公室一趟。”

 

体育课后,两人就被带到办公室训过了,然而这远没有结束。放学之后,两人被班主任领到办公室继续教育。

班主任似乎不知疲倦,对着他俩数落个不停。面对训斥,两人都垂着头,心情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觉得无所谓,挨过去就完事了,而另一个,觉得难堪。

周云徽以前没挨过多少骂。父母本就管的不多,离异之后更是没在他的成绩上下过什么心思,表现好坏都是给一样的钱。但他自己一向是争气的,一直是班里的好学生。

 

班主任很年轻,才刚三十岁,听说还是全国有名的师范院校毕业的,担任班主任也才两年,做事情一板一眼,自诩正道,将好的坏的用自己的标准分割得清清楚楚,谁碰线他就会启动愤青模式开训。有人说这位班主任说话不懂委婉,比较刻薄,不留情面。今儿崔战和周云徽又撞早恋和打架两个枪口,不训个痛快他就不会停,晚饭都没想着吃。

同样,他也没想过面前的学生会反抗。就算是崔战这个“老油条”被拉过来训了不下十次也没发生什么意外,不料正训着,突然桌子一声响。

 

面前的教师用桌被掀翻了,而且掀桌的人还是平时没什么“劣迹”的周云徽,就是崔战这个“老油条”都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班主任反应也快,愣神之后,也更生气了,看着周云徽道:“你想咋的?掀桌子,呵!脾气比我还大!训你几句都不行了?有本事你别来学校上课!”

周云徽转身走了出去,没理会班主任在后面的声声威胁。

 

 

于是,在同一天,周云徽跟同学打了一架,站在班级外面的走廊罚了半天的站,然后又跟班主任掀了桌子。很快,班主任翻出了周云徽父母的电话。

“喂,是周云徽的妈妈吗?”班主任此时倒还克制着。虽心下恼怒,也不好把气撒到家长身上去。

“是,您好。”

崔战就站在办公室里,听班主任快速地就他和周云徽的恶劣行径进行了一系列控诉。说得越多时,愤怒的情感也愈发充沛了起来。

崔战掏掏耳朵,假装没听到这怒骂里也有他的一份。

等班主任说累了,灌了一杯水,才发现从始至终也没得到什么回音。看看手机屏幕,一个绿色的小话筒仍然闪烁着,确定电话没有意外被挂断或者什么。

“喂,您在听吗?”班主任感觉自己的满腔热血像是喂了狗。

听筒两端同时沉默了下来。班主任是个没怎么受过气的,此刻被崔战再明显不过带着玩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也有些坐不住。心中的尴尬也就转化成了怒气。

 

“周云徽都走了,你还在这干什么?明天再收拾你的。”班主任捂着听筒,对着崔战摆手。

正巧崔战也快演不下去了,双手插兜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办公室,和来的时候一样潇洒。在崔战隐隐听到一句“诶老师,不好意思刚刚信号不好……”,他忍不住撇嘴,这种谎小孩子都撒不出口。

 

 

崔战回到教室里,一撇周云徽的座位,桌面上已经空无一物。

 

“周云徽那狐狸呢?”崔战认真想了想,这才发现今天似乎不是周五,没有必要收东西回家,于是随口问组员道。

周云徽的长相,其实眉目潇洒,和白路斜那样公认的“漂亮”沾不上边。但平日里代表“孔明灯”小组和其他组打交道时,总会精明非常。眉眼上弯时,心里一定没打量什么好主意。正是崔战这样的愣头青的死穴。

一路虽交往不多,但被坑不少,崔战也因此对周云徽没个好印象,时常说孔明灯组长是个老狐狸,显然不满已久。

他最烦周云徽这种老师面前乖顺听话,背地里花花肠子多的,估计周云徽也看不惯他,平时二人除非必要,绝没有交集。知道彼此都看不上就行了,这是一种令人欣慰的默契。

不过今天的事的确引得他对周云徽另眼相看了一番。

 

“周组长?好像是先走了来着。”有一个组员想起来了。

“不是,组长你问这干嘛?”另一个组员则是不明所以,“刚刚他又惹到你了……?”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说“又”……

“没有,哎算了。”崔战摆了摆手,打算去食堂先填填肚子。

子夜高中实行住宿制,除非特殊情况不允许走读。虽然不知道周云徽溜去哪了,为什么不上晚自习,但显然还是吃饭最重要。

走了一半才想起来这个点食堂还有个p的饭吃,于是崔战转道走上去超市的小路。

 

谁知转过角落,就偶遇失踪的周云徽。

那人并未看见他,具体来说,周云徽熟稔地把书包甩过高墙。然后后退两步,干脆利落地冲上墙顶,一个侧身翻了出去。动作快得好像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崔战:“……”

崔战原本想冲过去抓住这家伙,来个人赃并获,想不到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只留了个潇洒的背影?

逼全让你装了,哪有这种好事?崔战热血上头,三步并作两步,以比周云徽更快地速度冲向那堵墙,学着周云徽的借力方式翻了出去,一次成功。

在这种歪途上,崔战一向都学得很快。

 

他似乎听到一声“卧槽”,有点像同班同学代晓亮的声音……害不管了。崔战愉快地抛之脑后。

结果,面前的人也同样一句“卧槽”。

周云徽惊讶的盯着面前这个人,又看看他出现的地方,要不是自己躲得快准被砸个正着。

他当然认得,这厮之前莫名其妙跟他打了一架。结果现在还要跟他一起逃课?

崔战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周云徽:“你干嘛?想继续打?跟你说了我没……”

崔战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但“打架以后再说,我现在是来抓你回去的。周云徽你作为好学生居然逃学,还好给我碰上balabala……”

周云徽无语,实在忍不住打断。

“我tm是走读生好吗?你仔细看看现在逃课的是你——”

“你别挣扎了。”

“你自己看。”周云徽懒得同傻逼理论。

崔战拉扯着周云徽的走读证,仔细确认周云徽的班级,名字,和照片,再三看清后好像要把它掰成两半。

“哎哟我操周云徽你又诈我!”

“谁诈你了?你有种别跟踪我啊!”周云徽气结,又觉得不对劲。“不对哪来的'又'——”

 

“谁跟踪你了?”崔战也怒,感觉自己又被某狐狸欺骗了感情,“你他妈有走读证翻墙干啥——”

“我车在这!”周云徽理直气壮。

崔战:“?”

 

崔战的确没关心过周云徽是住宿还是走读,只是习惯性地以为大家都是住校生。但他知道学校里面有专门停放自行车的地方,有车干嘛不去那里停?

还没把这逻辑关系酝酿明白呢,就见周云徽从树后推出一辆小电瓶。

崔战:“……”

再看周云徽时,就觉得这人怎么也潇洒不起来了。

 

周云徽直觉这人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又想起就是这傻逼害得自己被平白训了一场,气就不打一处来,为了避免再打一架,周云徽把书包塞在脚下就想离开。

不想车身一沉,崔战已经跨坐在背后了。

周云徽:“……”

失策了,应该把书包背在后面的,光那厚度怎么说也能把崔战挤下去。

 

“走啊。”崔战催促道。

周云徽觉得自己从今以后最大的迷惑叫崔战,认真劝诫疏导对方:“你上错车了兄弟。”

“没有啊,就是你带我逃课来着。”崔战从后面伸手抱住周云徽的腰,好像准备好开始一场飙车之旅。

“我没有。”周云徽把崔战的手掰开。

“不,你有。”

“……”

 

最怕空气突然寂静,周云徽背对着崔战看不出情绪,但崔战直觉觉得他在忍耐些什么。

崔战原本还对自己的冲动感到了一丝丝的后悔,毕竟他和周云徽也不熟,之前还险些打了一架,估计把这人得罪了个彻底。但周云徽一生起气来,就觉得这人还挺好相处的。

 

“想吃什么?”周云徽理智地跳过和崔战的理论,避免把自己气死的结局,发动油门拧动把手,死命控制小电驴艰难地带着新重量上路,这才险险没在崔战面前丢脸。

崔战去看周云徽的侧脸,愈发觉得这人好玩的不行,之前到底是哪根弦没搭对偏偏看不惯他。

“emmmm烧烤?”

“我就礼貌性地问问,别当真。”周云徽上哪给他找烧烤去。

“别啊,既然已经逃学了,咱们去流浪吧。”

“……?”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吗?

 

见周云徽迟迟不理他,崔战只能无奈放弃自己的流浪梦,忍不住收紧手臂抱怨。

“行吧你这种好学生肯定要写作业——”

 

“我刚刚就想问了,”周云徽此时开着车,实在不得空去掰开这人,莫名其妙,“到底是谁给你我是好学生这种错觉?你滤镜是有多厚?”

崔战:“……”

操,不是吗。

 

周云徽就喜欢堵他,闷笑,“打个赌,明天谁交作业谁是狗。”

“赌就赌,论脸皮我肯定比你厚。”崔战兴致上来了,勾着周云徽的脖子,差点把小电驴都带到一边去。“走,去流lang……”

“流个p的浪,吃烧烤去。”

周云徽差点没吓出车祸来,把车子拧回正道,但话语中的笑意未敛。

崔战砸吧嘴,“那也行吧。”

 

 

“喂周云徽,让我骑一会好不,就一会。”崔战蛊惑他,似乎想吹耳边风。

对于常年住宿的高中生来说,自行车已经是稀罕的玩意儿,更别说电瓶车了。每个男人都有飙车梦,即使在小电驴上也能硬生生飙出哈雷的感觉来。

周云徽偏开头,呼在耳边的热气吹得耳朵发痒,有些不适。

实在被烦的不行的时候,周云徽心想着让崔战过把瘾也无妨,反正有自己看着。当即就在路边刹车停下,闪身坐到后座上去,顺便把书包挂到了自己身后,省得被这人甩下去。

崔战眼睛发亮,心情一好,自然也贴心地往前多挪了些,免得挤到周云徽。但周云徽总觉得心慌,“你慢点……诶我操!”

话音未落,小电驴就直奔路边花坛而去了。

 

 

……

“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当年老是莫名其妙看不惯我。”周云徽有些恍惚地从回忆中抽身。

“是吗?”崔战偏头,感觉好像没有很用心地在反思。

“我操你……”跟崔战说话总有爆不完的粗口。

 

“当年不合没事,现在是朋友就行了。”见这两人又有上头的倾向,唐凛不得已连忙打断。

吵吵闹闹了多年,几乎所有人都在中间或多或少地当过和事佬,唐凛正是其中首当其冲的一批,显然已经有些熟能生巧了。

 

“是啊,周云徽现在可喜欢我了。”崔战得意。

 

如果是以前,崔战说这种话他准要疯,但现在周云徽只是笑了笑,不以为然。崔战这人说话就这样,以前不知道打过几次架,后来的后来却熟了。学生时代就那样,球场上打得鼻青脸肿,或许下一场就称兄道弟了。谁以前没干过几件傻逼事?少年有少年的冲动,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思维方式,出校个摸爬滚打了几年,看人看事自然也成熟多了,高中那时候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摩擦,直来直去,一爷们儿也不会去斤斤计较些以前的破事。等出校门进社会了会发现,前一刻称兄道弟的人,后一刻还能给你捅刀子。高中时的友谊能保持到现在,还是很珍惜的。

 

 

五五分恰好是甜甜圈的最后一人,游戏转到了孔明灯小组来。

轮到周云徽时,他终于可以说出自己想了半天的回忆了。

周云徽正色说:“我记得我高中的外号叫周火火。”

众同学:“……”

老虎:“不是,组长,你就记得个这个?”

华子:“周火火……?”

强哥:“深刻的回忆?”

周云徽:“……”他也很绝望。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跟我说这个?”崔战也无语,“这外号不是我取的吗?”

周云徽:“???”

郑落竹在大腿上猛地一拍,比谁都来得热忱,“我作证,真的是他。”

大四喜:“哇,本人不记得,要惩罚~”

清一色连忙跟着起哄:“罚罚罚!”

 

“不是啊,我回忆了啊。”周云徽喊冤,甚至有点委屈。

“不行啊,细节可以反向问的,如果当事人不记得那就一样得罚。”白路斜对此喜闻乐见。

探花回忆道,“当时唐队说的原话是,'每个人说一件高中的时候,印象深刻的事情。里面涉及的人都得补充细节,如果谁想不起来或记错,就会被惩罚。'”

莱昂言简意赅:“你记错了。”

众人也是点头。直接为周云徽单人开辟了一条绿色通道,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

周云徽作为当事人,觉得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

“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周云徽是跑不动了,扶着膝盖弯下腰,狠狠地喘了两口气,“你特么就知道跑!”

“不跑我干什么,站着被你打啊。”崔战停在周云徽面前十米处,嚣张的笑容咧上了天。气倒是没怎么喘,只是有些汗顺着鬓角留下,校服袖子胡乱一抹,就擦了个干净。

周火火这外号也不知道谁取的。反正人如其名,一点就炸,面对崔战效果更甚。崔战自己点的火也不好意思跟周云徽对打起来,秉承着不想挨打的原则,常常是踩了老虎尾巴就跑。不知何时,周火火追着崔跑跑打就变成了子夜高中十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高一下的时候,文理重新分班。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孽缘,反正周云徽又和崔战、何律等人一个班,同时唐凛范佩阳等人也加入进来,大家形成了一个新的班级。

班主任也换了,新的班主任叫提尔,是个不善言笑的安静老师。虽然有时严厉,但比以前那个班主任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周云徽是真的纳闷,为什么平时也没见他运动量多大,体力却能有这么好。

 

两人原本就没有什么不可开解的矛盾,误会说开了,又是一个班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而然就释怀了,像大多数男生一样的健忘。甚至因为这一变故,关系比以前更好了些。

但亲如手足就没必要了。不管是吃瓜群众,还是周云徽和崔战两位当事人,都无法想象两人和平相处的场景。

 

即使二人每次打闹,都只能用鸡犬不宁来形容,即使大课间再漫长,但等到上课的预备铃打响,他们还是不得不第一时间共赴教室。

“你别跟着我!”

“你不如先看看谁在前面?”

……果然还是一样的吵闹。

 

 

男孩是闲不住的,即使课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但还是喜欢聚众站到走廊上去呼吸自由的空气。或打闹,或忧伤地眺望远处的风景,用白绿色的校服把栏杆给里外擦的蹭亮。

子夜十班最为特别,所以学校给安排的风景也是最“好”的。具体也就是位于顶楼的角落里。往好了想一想,至少比较安静。

正是因为处于角落,他们门口的一条走廊是“L”型的。再往好了想一想,至少栏杆会比其他班的长一些。

 

崔战趴在栏杆的那一端,捏着鼻子去喊周云徽。

“周火火——”

“干嘛——崔跑跑——”

周云徽听出味了,这个样子对着走廊喊会有回声。但不能只让自己的外号传千里。

崔战挂在栏杆上,没个正形。

“我说,上次说好的打架还作数吗?”崔战问他。

“你吃多了?”周云徽终于正眼看向他。

崔战:“对呀。”

周云徽:“……”

崔战看起来真的是无聊极了,甚至装模作样地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也对,他本来就是一个无聊到没有乐子找就活不下去的人。

“怎么不作数,你别跑路就行。”周云徽撇嘴。

 

“那就周六早上?”崔战觉得有戏。

周云徽想了想,“为什么这么精确?”直觉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没,有女生约我周六早上出去玩,我懒得。”崔战抱拳趴在栏杆上,越过距离去看他。

“得,扯我当挡箭牌呗,”周云徽扶着额头。“那如果人家改口约你下午怎么办?”

“啊?”崔战偏头,“那就说你要和我打一整天?”语气就像因为天上雨所以地上湿一样自然。

周云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拳王争霸赛,三局两胜那种。

“那如果人改约周天呢!”他就不信这个邪。

“啊,那就没办法了,”崔战掏掏耳朵,“那就说你和我打了一天,再一起住了一天。”

周云徽扶额:“……你就不能放过我吗?随便扯个谁不好。我看郝斯文就挺合适的,你可以说你们结伴去游戏厅了,完美。”

“不,”崔战坚定摇头,“我就喜欢你。”

周云徽吐血:“你那是就喜欢和我打!”

“有区别?”崔战鄙视他。

 

 

南歌恰好从他们背后路过,也就听了一嘴。

“你们天天这样吵架打架的,不会影响感情吗?”南歌问他们。

“怎么会影响感情呢?”两人同时答道,诧异地看向南歌。

南歌:“……”

男生的世界她不懂,真的不懂。

 

关岚眨巴着眼睛转过来,拔出嘴里的波板糖,指尖转动着在空中画出一个暧昧的弧度:“你骂我,我骂你,你俩晚上睡一起?”

崔战、周云徽:“呕……”

 

 

生活原本沉闷,但跑起来就带起了风。

 

 

……

“为什么给我取这种外号?”周云徽没想明白里面的逻辑关系。

自己只是对着崔战火气旺些,没理由因为一个外号风评被害——尤其是崔战取的就更没必要了,这纯属个人偏见吧。

“你先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再告诉你。”崔战偏不让他如意,同样也是惊人的幼稚。

“大冒险。”周云徽想了想。

“你喊我一百声爸爸?”崔战明显不是个靠谱的,这就马上给了个馊主意。

周云徽拍桌,这还不好办吗?“一百声爸爸,搞定。”

“什么啊,不算,你耍赖。”崔战意识到自己又被套路了。

周云徽笑死了:“什么不算的,你才耍赖。”

众人:“……”

这俩欢喜冤家有完没完。

 

“换一个,那就背着我做一百个深蹲!”

“我呸,五十个不能再多了。”

“一百!”

“五十!”

“你太虚弱了,我就能抱着你做一百个!”崔战展示自己的二头肌。

“可以,但没必要,懂?”周云徽同样撸袖子,“你想想你那体重再说话。”

 

众人:“……”

要不你俩一人做五十个算了。

感觉自己围观了一场小学鸡打架。

 

还好,这场无聊的菜鸡互啄终于以周云徽的胜利落幕了,但胜利者本人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快乐,只是一个劲地喘。并且在事后发誓自己再也不要选“大冒险”了,绝对不要。

累的半死不说,还得被嘲笑身体素质不行,这揽谁身上受得了。

 

崔战乐得不行,虽然自己也被颠的头晕,但他就喜欢捉弄周云徽,太好玩了。

就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也丝毫不知悔改的那种喜欢。

“当时班里女生比较流行看星座嘛,你是11.29的,我就帮你问了一下,据说是火象星座射手座,花心大萝卜。我寻思着你的确挺火的,后来就简称周火火了。”

周云徽:“……”自己果然风评被害了吧?!

周云徽:“那你又是什么,崔跑跑,跑象星座?”

“不啊,我是4.17的嘛,”崔战摆手,“火象星座白羊座,很热情的。”

“那你凭什么不叫崔火火?”周云徽抓狂。

“那得问你了嘛,崔跑跑这个外号也是是你取的啊。”崔战摊手。

周云徽:“……”理智告诉他应该赶紧过掉这个话题,不然可能会再背着崔战做五十个下蹲。

 

……

游戏持续进行着,转着转着又转了回来,轮到了vip组的郑落竹。

竹子:“我记得有一次我们班一起去鬼屋玩来着,可好玩了。”

“什么啊,你这都cue到全班了,难道全班一起跟你回忆一次?”有人质疑。

“这就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之一啊,”郑落竹据理力争,满脸骄傲,“当时我保护了阿泽来着。”

 

施方泽原本还不乐意竹子居然没有提到他,听到这句话之后,原本淡淡的笑意突然就真实了许多,带着些幸福的意思。

“是啊,那次我吓坏了,还好竹子在。”

众人:“……”

记忆里那个永远面色不改,宠辱不惊的施方泽是假的吗!

 

“这,施组长回忆了就行了吧,其他人不用了。”许叮咚弱弱开口。

“我靠,你怕不是忘记了吧?我记得你当时尖叫乱跑抓着白路斜不放,被一把糊地上了。”探花无情揭穿,他怎么能放过难得的装逼机会呢?

“……过分了啊!你们记性好你们说了算。”经过探花无情的“提醒”,许叮咚好像也想起来了一点。悄悄瞥了白路斜一眼,眼见没有翻旧账的意思,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唐凛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竹子提到了全班,那就大家都得回忆。”

顿时班里一片抽气声,拼命地回忆起细节来,同时在心里暗骂郑落竹,看我等会不坑死你的。

其实这也是必要的发展,毕竟班里这三四十个人的,转一圈用了一个多小时,酒却还没喝几杯。一人回忆提到的人数越多,游戏进展自然就越快了。

 

施方泽和探花已经说过了,唐凛想了想,“鬼屋的活动是我组织的,从挑选场地到付钱一条龙。”

“钱我付的。”范总使出了“钞能力”。

“那天我们晚上还去吃了烤肉。”这一定是越胖胖。

南歌无奈地看了越胖胖一眼,“吃完我们去k了歌,k到半夜才回去。”

“很好听。”莱昂点头。

众人:“……”莱昂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色令智昏啊!

 

霍栩却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能从鬼屋发散到这么远去,倔强地把话题给扭回来。

“鬼屋很无聊,不吓人。”

众人:“……”

 

“明明那么恐怖!小霍你不能以自己的标准衡量世间万物懂吗?”

“是啊,当时下山虎都吓哭了。”

“什么——我没……”下山虎哭丧着脸,毫无说服力地否认着一些事实。

“五五分也是!”关岚毫不客气地卖自家组员。

“我那是入戏,不懂别乱说。一个好的演员,要把灵魂沉浸到环境中去,更好地配合和加深恐怖的氛围……”五五分一直立志当演员来着,虽然混到现在还是十八线,离查无此人也不远,最近才在得摩斯老师的建议行准备转行。说了一半才发现发话的是关岚,感受着可爱又和善地笑容,五五分沉默两秒,“不好意思各位,我就是怂。”

关岚这才甜甜地笑起来。

 

崔战乐,“没事啊,周云徽也吓得把一鬼给踹飞了。怕鬼这多正常。”

虽然被评为“正常”,但周云徽也不乐意被扣上“怕鬼”的帽子。可惜在他的印象里,那天崔战还真挺淡定的,好奇地到处看,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还真没法把帽子扣回去。

“我那是——反正一生气就忍不住踹了,”周云徽撇嘴,“结果剩下的时间一直跟着人后面道歉,道到对方接受为止。”

众人跟着乐。

 

大家互相揭着老底,说着说着谁也忘了有谁说过,谁还没说,不过玩游戏吧,气氛热烈就行了,谁也不是想争个胜或者逃那一两杯酒啥的,那多没意思。

 

周云徽笑累了,捂着肚子揉个不停,想不到大家记得这么多好玩的细节,好像众人一起搭建拼凑了一个共同的故事,还了过去的美好一个全貌。这种感觉很不错,连带着把他的回忆也一点点地扒扯出来,像是寻宝一样有趣。

在跳到下一个话题前,周云徽又想起了一些别的细节。

 

 

那是个三十个人玩的大型鬼屋项目,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投票的时候缺了那么一根弦,周末去玩鬼屋的计划得到了高票通过。

至少在各种各样的尖叫怒吼中,周云徽听出来有不少人都是跟他一样后了悔的。

 

由于人数众多,配备的“鬼”自然也是多的,一般鬼屋能有两三个鬼,到他们这硬生生变成了十多个。一群人瞎跑着,逐渐的也就走散开来,大难临头都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的。周云徽也不例外,和组员老虎、强哥、华子失散在了一个转角遇到鬼的瞬间。

周云徽看着关岚拖着探花的后领从面前飞速跑过,突然庆幸自己平时有“被迫”锻炼身体,不至于跑不快被人拖着在地上摩擦。

虽然场面让他一度想笑出声,但既然关岚跑这么快,想必鬼就在他们后面,周云徽立马掉头就跑。不想一转身,就猛地撞上一个飞冲过来的物体,两个人都飞着坐到了地上去。

周云徽眼前冒着星星,使劲眨眼,这才看清来人。

“我靠,你怎么在这。”周云徽嫌弃,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都疼。

“我还想问你呢,挡我路干嘛。”崔战比他更快一步,拉起周云徽的手腕就要继续往前跑,被周云徽死命甩开。

“前面有鬼,你可别带上我送死。”那些鬼长得巨恐怖,不是正常鬼屋那种青面白牙,而是满脸血,脖子挂一半那种恐怖,让周云徽不得不想起看过的各种鬼片鬼故事。

反正他再也不想面对一次。

周云徽往崔战来得方向就要跑,又被崔战一把捉住:“诶,别怪兄弟没提醒你,那边也有鬼。”

周云徽认真打量崔战的神情,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完全没有说服力。但想起刚刚崔战跑得那个速度,比平时周云徽追他跑得还快,想必是真的有鬼。

 

“你是霉神吧……还非牵连着我一起。”周云徽直觉大难当头,忍不住吐槽某人。

崔战乐了,“彼此彼此。”

他倒是不慌不忙的,追上了大不了干一架,反正能拉周云徽一起就不亏,什么妖魔鬼怪也打得过。于是便左顾右盼起来。

“诶这里有个柜子。”崔战拉着周云徽朝柜子走过去。

在鬼屋里,柜子、床底都是能藏人的地方,鬼最多只会吓唬一番,不会真上手来,是潜规则的“庇护所”。

崔战也被困在这里,周云徽虽不说,顿时也淡定了不少,正反能拉着这人一起死。“有柜子又怎么样?一路上的柜子拉开全都塞满了人……”话还没说完,周云徽就卡住了,因为崔战已经拉开了柜门,还真没有人。

柜子不大,塞一人富余,但两人就有点勉强。

 

崔战当即就站了进去,在内层蹦了蹦感觉不会散架,马上就示意周云徽也站进来。

周云徽却有些犹豫,他其实不喜欢和人贴的太近。柜子是崔战发现的,他也不想抢,于是说,“你躲在这里,我先去引开他们……”

一抽手腕,没抽动。

一股大力猛地拉扯着他硬生生挤进柜子,下一秒,柜门就关上了。

周云徽:“……”

 

既然进来了,周云徽也不好再要出去,毕竟崔战拉他进来也是一片好心,他也的确不太想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鬼。

要怎么形容两人的姿势?二人像夹心饼干一样塞在柜子里。崔战比周云徽略高一些,因此无处安放的手臂越过周云徽的肩膀抵在墙上,周云徽感觉某人的一条腿挤入自己腿间,另外一条不知去向。

头因为没法错开而抵在一起,毛茸茸的触感怼得周云徽痒,又没法拨开或者挠哪怕一下。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周云徽一度觉得鬼再不来自己就要窒息在烟酒味中。

 

“哒、哒。”鬼终于拖着步子慢慢过来。周云徽支棱起耳朵听着。

不,不对,这是两个鬼的脚步声。

周云徽头皮发麻,他原本还抱有和鬼打一个时间差的侥幸心理,现在只觉得还好刚刚没出去。

在这大恐怖面前,崔战什么的都不是事儿了。

 

当脚步声停在柜门前,空气突然沉默。

过了一阵,周云徽按耐不住加速的心跳,小心地透过柜门上的缝隙和裂痕打量外面的情况,正好看到其中一个鬼,举起带着血光的斧头劈向柜子——

周云徽差点嗷得一声叫出来,条件反射往后面跳,却因为被崔战箍着而无法动弹,身子眼看就要往下坐滑了去。

刚滑了一点点,就被某人的手臂拦腰架住了。

 

崔战一只手臂仍抵着墙,身子略侧不让周云徽看外面。另一只手臂则有力地托在他腰后,不让他沿着柜子内壁梭下去。这下周云徽看不到外面了,他不自觉地抓上崔战的手臂。裂缝中透出昏暗的光照在崔战脸上,或许是周云徽的错觉,崔战笑得比平时都……温柔。

“哐哐”的砸门声中,他听见崔战对他低声说“现在知道害怕了?”

带着一如往常的调笑。

微热的气息呼在周云徽脸上,吹得脸上暖暖痒痒的,依旧夹杂着崔战特有的烟酒味。但周云徽又错觉了,觉得非但不刺鼻,还挺让人安心的。

 

等鬼不再砸门,又走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周云徽才红着耳朵破柜而出,也不管哪里会不会有鬼,拣个方向就扬长而去,比平时追着崔战跑还要快,好像在被崔战追着一样。

至于被一个鬼追了太久而一怒把鬼踹飞,那都是后话了,至于这怒气是冲着谁的,过了这么久也早就分不清了。

 

 

“周组长,想什么呢,该轮到你了。”全麦出声提醒道。

好像有一缕空气划破,周云徽看向甜甜圈小组那边,莱昂对着他比了个狙击的手势。

周云徽:“……”不该是善意的提醒吗?他刚刚居然有种被瞄准的错觉。

华子已经回忆完了,这边就顺位到了周云徽来。周云徽这才发现印象深刻的好多都被他们给回忆完了,自己又是个不经提醒就想不起来的人。

游戏进行到这里,第一次在回忆者身上就出现了卡壳。

 

刚刚沉浸在回忆里,他现在回忆随便什么都会是刚刚场景里的细节。

不行啊!周云徽抓脑袋,现在是要想别的,别的事情出来……

周云徽:“等等,别催别催……”

众人:“……”没人催你啊!这是什么被害妄想症!

周云徽在自己制造的压力中挣扎,忽然灵光一闪,紧紧将其抓住。

 

“可以回忆毕业后的事情吗?我的意思是……也是和在座的人有关的事情。”灵光一闪而过,周组长发动了技能“曲线救国”。

众人一愣。

 

“害,这范围有点大吧?”对对碰说。

“但高中的事情的确太远了,不是谁都想的起来。”

“想不起来就喝呗。”

“雾草,都让你们说完了,后面的人越来越难说,我觉得可以扩大范围。”骷髅新娘力挺周云徽,觉得此事可行。还给周云徽递来一个鼓励的眼神。

“那不是因为你还没说吗?”关岚鄙视。

 

唐凛道:“公平起见,现在开始可以说毕业后的事情。但至少带上班里的一个人。”

 

周云徽得到班长的首肯,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有救了。

“我举报,有一次出来玩,崔战去要了两个美女的微信。”他信誓旦旦地指认着崔某人。

 

全班哗然。探究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崔战。

 

 

……

“讨厌,”娇俏的女孩的声音,一听就正是撒娇的年纪,光听个开头就能让人起一声的鸡皮疙瘩,“你不给人家买,是不是不爱我了?”

“哪有啊,最爱你了宝宝。”

街头的情侣又开始了,像是调情,又像是争执。反正一直都在上演这样的戏码,路人也看得腻味。

“我给你买,跟我吧?”

街头情侣正争吵着,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搁在情侣之间,崔战朝女孩递出自己的黑色皮夹。

“什、神经病啊——”女孩看起来有些尴尬,男人却是气头一下上来。

“你tm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接个茬呗……”崔战无所谓摊手,收回皮夹揣在裤兜里,靠墙点上一只香烟,似是觉得无趣,视线也转移开来。

“不用理这种人。”女生小声安慰男朋友。那男生原本想拎拳头上来,或许是评估了一下崔战的混混特质,最后还是带着女朋友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周云徽:“……”

周云徽这次没说他吃多了,进入社会后才发现 吃的这样多的人已经很少见了,他不想消灭一个国家珍惜动物。

周云徽觉得中华文化挺绝的,有些人说好听了是赤子,说通俗点就是个傻逼。

崔战瞄到周云徽,连忙把刚点上的烟取在手里,大大的笑容咧到嘴角,明晃晃的牙齿露出直白的欣喜来,冲周云徽挥了挥手。

“你迟到了,十点已经过去了……一分又十三秒。”崔战看了看手机,得意地给他展示界面上的精准北京时间。

周云徽不信:“什么……不可能!”周云徽上前一看,还真是过了一分……现在已经三十秒了。但要不是刚刚乐得看这人二逼,他也一定能成功压线,不至于被带上“迟到”的帽子。

再看崔战愈发明朗的笑容,颇有一副小人得志的意思。

周云徽想把手机给他拍地上去,这人的行为永远都能让他感到疑惑:“如果没记错,你上次可迟到了三十分钟。”

崔战把烟拿起吸了一口,快乐似神仙,“是啊,扯平了。”

周云徽:“……”真想把这人连同他的的数学老师一起糊在地上摩擦。

 

二人打打闹闹,向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崔战和周云徽没有上一个大学,所幸大学都在本地,学校相距也不远,崔战有事没事就会约周云徽出来玩,看看电影,打打游戏什么的。

两人都不是没有新朋友,但只要有空,周云徽都一定会赴约。

“说真的,我以后找女朋友绝对不找这种女生。这年头谁还不是个独生子女啊?就得赚钱把你宠着惯着的。”崔战把烟叼在嘴角,没有对着周云徽吐烟圈已经是他最大的体贴。“这他妈是想找男朋友还是找爹。”

“哦?那你要找哪种。”周云徽在鼻子前挥了挥手,作出嫌弃的样子。但其实他只是不抽烟而已,没有几个男人会真的排斥香烟味,再说,这么多年也该闻惯了。

有人说,人的嗅觉的记忆联系最为紧密,周云徽现在一闻到烟味就能想起崔战。虽然他不懂香烟的牌子,但闻到熟悉的一定认得出。

原本周云徽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崔战居然真的思索了起来。

“比较独立的吧,能和我平等相处的那种,是短发就最好啦,反正我可不想做什么舔狗。”崔战说道。

舔狗这个词是最近才发明并兴起的,因其形象的比喻和广泛的受众,在年轻人,尤其是男性群体中迅速传播开来。一时间女权盛行,男性自危,人人以当舔狗为耻。

“那可不,就你这暴脾气,能哄女孩子开心?”周云徽乐,弯起眼角,想不到崔战这人也会想爱情这样深奥的问题。但崔战一向是话粗理不粗的。

“没人想做舔狗。就算我脾气这么好的人,也懒得追求得不到的人,没意思。”周云徽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脾气好?你?”崔战差点把烟头笑喷出去,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周云徽,好像两人才第一天认识。

周云徽烦啊,差点又忍不住动起手来,险险没记住自己的人设。

崔战才不管他在想什么,每次看周云徽这副笑得像狐狸的样子他就热,就忍不住刺他两句。

 

“你呢?那你喜欢那种女生?”崔战反问道。虽然这的确是他第一次问周云徽这种问题,就像大多数男生之间应该做的那样。

既然崔战问了,周云徽也就得说些真心话来。

他想啊想——

“我啊……我喜欢……”

听到这里,崔战等啊等,却没了个下文。

 

“你在看什么?”崔战顺着周云徽的目光看去,看到两个身材正点的女人。

他眉头皱在一起,撇嘴道,“什么啊,想不到你喜欢这种。”

周云徽:“……?”喜欢什么?

周云徽陡然从神游中惊醒。这边正剖析着内心呢,崔战一打岔,他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莫名就对着两个陌生女人的方向走了神,在想什么已经想不起来了。

真是什么锅都往自己头上扣。

 

“没看,有什么好看的。据说一个人心里想什么,看别人就是怎么样的。”周云徽收回目光。

“你看的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崔战抓住周云徽的手腕,不依不饶。

周云徽:“……”得,白解释了。

“你别……哎,她俩穿着那么暴露,肯定很随便。”崔战苦口婆心。

周云徽纳闷,自己啥都没说,崔战到底是怎么解读出自己喜欢她们的?

“拜托,你这是哪个年代的思想了,让人听到会被打的。”周云徽一把把崔战勾过来,捂着嘴示意他小声点,眼看着人女生越走越近了,崔战嗓门又大,这叫人听着了多不好。

“我爸妈说的啊。”崔战皱眉看周云徽,表情活像公交上看手机的大爷,把周云徽捂着勾着他的手甩来,理直气壮。

周云徽疑惑,“你爸妈教你抽烟喝酒打架?”

“没啊,自学成才。”

周云徽:“……”他就弄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你不信?”见周云徽不语,崔战眉头拧得愈发紧了,“我爸妈说了,以后娶老婆不能要这种……爱自由,管不住的。这要谁搭讪来,联系方式都能给。”

“哈?”周云徽不以为意,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再走两步,等和那两女生擦肩而过,就不用再忍受这个傻逼了吧。

他第一次见人批话这么多,抓着这么小一件事不放,非和他杠到底似的。

谁知崔战停下不走了。

他说:“你等着。”说完径直朝那两个女生走了过去。

周云徽看了看走远的崔战,愣了一会,左右来回转了两圈。最后还是站回了原地,无聊地抠了抠手指。

 

 

……

“放屁,我那是替周云徽要的,谁让他看那两女的看那么久。我厚着脸皮要回来又死活不加,后来我可没再联系过她们了。”崔战冤啊,在朋友们会说话的目光中,好像听到了“渣男”“舔狗”等他绝不想扯上关系的名词。只能把愤怒的目光投向周云徽。

果然收获了周云徽恶意挤兑的笑容,证实此举的确是孔明灯组长的“快乐复仇”。

有一种友情叫做,来啊,互相伤害啊。

于是,周云徽也收到了崔战一个“你等着”的眼神。

 

 

然而,在又一次周云徽答不上来之后,崔战往沙发上一仰。

“我说你行不行啊!这都忘了。”崔战恨不得抓着这人的肩膀晃晃,这才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报复成功的快感。

 

从游戏开始到现在,崔战原本是乐,后来是气,现在是直接气笑了。他算是发现了,周云徽别的事情记得不少,关于他的事情倒几乎忘了个干净,这是有多不待见他?

崔战撇嘴,还好他不被周云徽待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行了,受惩罚吧。”崔战摆手,懒得跟这人一般见识,尤其是周云徽脸上居然真的隐隐有愧色,这可太少见了,崔战觉得自己也不亏。

 

“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周云徽毫不犹豫。

崔战抗议,“又来——你还有啥我不知道的,耍赖吗这不是?赶紧来一次大冒险。”他还等着快乐复仇呢!

“愿赌服输,我就选真心话。”周云徽偏不顺他心意。

“诶,你这人……”

 

“有喜欢的人吗?”

二人的打闹忽然被打断,众人循声看去,白路斜笑吟吟托腮去问他。“既然崔战问不出来,我替他问一个。”

话是这么说,但白路斜压根没有征求二位当事人的意见,问题里是十足的随意和任性。

 

不过他在何律开口前用一个草莓堵住了他的嘴。

 

周云徽一愣,没想过白路斜也会问别人感情上的问题,那副模样怎么看都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意思。

如果是崔战的问题他还能应付了事,但既然是别人问的,周云徽沉吟片刻,还是没有去拿那杯酒,答道:“有。”

“哦~~~”周围一堆人起哄。

这两人互相曝的料实在太猛了啊,前有崔战搭讪小姐姐,后有周云徽地下暗恋,这是要双双脱单的节奏啊——

 

“组长终于开窍了啊!”这是老虎。

“是谁啊?我们认识吗?追到了没?”这是华子。

“好不好看?可不可爱?”这是强哥。

这三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像为组长的爱情操劳已久,坐在周云徽旁边的华子和强哥还伸出手肘去戳人肚子,善意地挤兑他。

 

“追到?我压根没追。”周云徽潇洒摇头,“懒得,谈恋爱太麻烦了。”

“认……额,好看是挺好看的。”

“可爱……也有一点吧。”说着周云徽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乐个不停,差点把眼泪给笑了出来。

众人:“……”

这放在别人眼里这就是幸福的,炫耀的笑容,据班内观察这是有妇之夫特供。

这能叫暗恋?怕不都是老夫老妻了吧??

 

 

“周云徽有喜欢的女生?”崔战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看着那边一团喧闹,皱着眉去问旁边的郝斯文。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他刚刚还笃定自己知道周云徽的所有事情,现在却不得不向别人打听关于他的。

关于他?关于他!

 

郝斯文原本也笑着,只觉得有趣,谁都乐得看兄弟有些情况,可以作为饭后余资调解一番,然后装模作样地充当狗头军师,帮着出些泡妞的馊主意。

郝斯文也是个善解人意的,看了看自家组长的脸色,有些明了。

“组长你别生气,周组长他可能是最近才有的情况,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郝斯文替周云徽辩解了一番。

崔战点了点头,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视线在周云徽和南歌之间来回扫着。无视莱昂投来的冷冷的目光。

 

惩罚的机会只有一次,既然周云徽已经对白路斜的问题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一局就算是结束了。

郝斯文左看右看,觉得气氛微妙,直觉告诉他组长又在“刁难”隔壁周组长,但又比平时的打闹凭空添了一些硝烟味。

果然组长还是生气了吧,郝斯文想。

 

崔战的顺位下一个人,正是郝斯文。

虽然和周云徽关系也不错,但郝斯文的胳膊肘还是向着自家组长的,毕竟当上组长崔战凭借的绝不是什么鲁莽,还有一些的人格魅力在。

郝斯文想了想:“我记得有一次,提尔因为组长和周组长上课老是讲话,要求组长和我换了个位置,组长换了之后周组长气的一晚上没和组长说话。”

 

周云徽:“……”

崔战这厮就算了,为什么老实厚道的郝斯文都要来搞他心态?!失恋还不够惨的吗。

但他也能理解,毕竟这种和UNO一样互坑的游戏,关系走得近一些的更坑得出手一些,一是因为梗来的多,二是因为关系越铁越是开得起玩笑。他们已经过了会因为游戏和朋友闹决裂的年纪,谁也不想伤了感情。

 

 

……

那是他们熟了一些之后的事情了。

关于坐同桌的渊源也很简单,学习委员何律组织了一次互帮互助的重新分组活动,分班之后以前的组员也或多或少走了一些,又来了一批新鲜血液。

主要目的当然还是互帮互助。大多数人都有偏科的现象,身边有个榜样当然更容易提升一些。你数学弱一些,我这边帮你补起来,那英语就又轮到你来帮我。只要效率高,基本上是个双赢的局面。

知道新的组员名单后,周云徽的内心是崩溃的。

“不……等等何律,你是不是搞错了,”他自认为和何律关系还不错,毕竟以前大家都是组长,往来也算是频繁,周云徽紧紧地捏住名单的纸脚,不让何律把他收回去。“你这样分组你知道后果吗?”

“怎么了?”何律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脸正直地抬头看向周云徽。

被那真诚地目光注视着,周云徽首先心里就是一虚:“就是这个分组,我觉得有些不妥。”

“我有什么没做好的吗?”

“不是你不好,是这个组里面有人他不太好。”

何律叹口气,“这次物理考试崔战是第一,你可以跟着学学。”

周云徽:“……”

靠,早知道就不在那张“学习成绩调查表”上面写弱项是物理了。

“学习成绩调查表”是卡戎老师搞出来的玩意,每个人都要写强项和弱项,再由学习委员按具体情况来分配新的小组。

他填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失策。

“不成立,我看唐凛他物理也挺好的,换个谁不行?”周云徽还想挣扎。

“一个组6人,他们组满了。”何律沉声道。

周云徽:“……”

 

“可是……”

“没事的,周云徽,”何律同样拽着那张纸不让周云徽抽走,语气却是极为真诚的,“我觉得你应该多尝试认识些新朋友,说不定你们能相处的挺好呢。”

 

周云徽一直到晚自习时都有些没精打采的。

“相处……好?”

该死的何律,干嘛态度那么强硬,搞得好像他朋友很少一样。他翻了个面趴在桌子上,省的等会脸上压出印子来。

他们年级内是有五个大型组织的,以每个班为单位进行活动时,就是以小组的形式。之前高一的时候他一直都是组长,结果之前好不容易混熟的组员全被分到其他班去了,因为成绩不够好。

结果新来的孔明灯组员不服从他安排,还要罢免他这个组长。

周云徽又翻了个身,脖子有点疼。算了无所谓。

垂死病中时,周云徽想起今天上课时老师教的一首诗,一个鲤鱼打挺,从课桌里掏出作文本,“刷刷刷”地写起来。

 

代晓亮展开纸团——具体来说是纸条,应该是学校发的作文本的一条残片。就看到两行潇洒的行书字体。

“心如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问汝平生功业,数学英语化学。”

代晓亮:“……”这是什么?

哦,上面还有题目,《题离别前夜》。

代晓亮:“……”

 

周云徽确定窗口没有提尔或者别的什么老师后,支棱着脑袋去望代晓亮那边,想看看他看到自己的打油诗后是个什么表情。

还没看清楚呢,纸条又被传了回来。周云徽抚平展开。

前面的部分没有什么改动,只是下面恰好留了两行,此刻已经被填上了。

“举杯对饮旧友,环顾长亭送别。”

“崔战何律何处?这组那组添愁。”

“噗——”周云徽乐得不行,连连拍手,“好诗,好诗。”

代晓亮和他虽然不是一组,但两人关系一直不错。一首打油诗,周云徽复杂的心情好像也被冲散了些。

 

“我现在相信你不是好学生了,”崔战从后面拍拍周云徽的脖子,吓得周云徽一下坐的笔直,“作业写完了?”

“卧槽,课间了?”周云徽捂着小纸条塞进书本里合上。

“对啊。”对于周云徽忽略自己问题一事,崔战丝毫没有在意。“那是什么?好像很好笑的样子。”崔战指指数学练习册。

“没什么,刚写完作业很高兴。”周云徽把数学练习册收回课桌里,很是理直气壮。正巧露出下面垫着的物理卷子。

周云徽:“……”

崔战:“69?很吉利的数字,难怪你这么高兴。我110,听起来也不错吧?”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面无表情地把物理卷子也塞进课桌里。

 

“你知道是什么把我们分到同一个组的吗?”崔战抱拳,乐呵着去看他。

周云徽面无表情:“是何律。”

“不对,是缘分啊~”崔战的尾音害得周云徽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来告诉你原因,”周云徽眯起眼,作出神秘的样子,“其实是因为……4+2=6!我们刚好六个人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呢。”

崔战:“……”

“怎么了?不想和我一组?”崔战撑在周云徽课桌的边沿去看他。

“你想和我一组?”周云徽比他还震惊。

“想啊,我还挺喜欢你的。”

“滚啊,你别瞎说,”周云徽没把他的p话当回事,他现在无奈死了,“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我想和你一组?”

“就凭咱俩……抱一起睡过?”崔战像被点起来回答问题时看老师的表情试探正确答案的学生。

“等……打住,”周云徽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在旁边的同学脑洞大得无法挽救之前打断崔战的一家之言,“那是因为你死皮赖脸非要住我家里,而且你跟个八爪鱼似的,差点把我热死。”

“你家里又没人,你太暖和了。”崔战言简意赅,周围的同学齐齐把凳子拉远了些。

周云徽:“……”

他已经不想再解释了,反正这家伙总是有办法一秒歪楼。

 

崔战见周云徽不理他,也知道自己逗得有些过分了,终于放低音量俯下身来。

“你好像对我有些偏见?”

“我看你对我偏见也不少。”周云徽防守得滴水不漏。

“那不如,”崔战凑到周云徽耳边,“给个机会,重新认识一下?”

周云徽:“……”

几乎在崔战以为这人又生气了的时候。

周云徽偏头,左耳略微让开了一些,但也让崔战看清了他脸上的笑,一下就让崔战重新认识了周云徽这个人。

 

“好啊,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

意外的是,周云徽对于这一挂还记得挺清楚的,反正后来就是相处得还不错,意外地还挺聊的来。偶有朋友调侃他俩“真香”,“相爱相杀”什么的,周云徽其实蛮无奈的,毕竟他从来也没讨厌过崔战。

不过后来的打闹又是另一回事了。

 

“啊对,组长自闭了一晚上。”强哥补充道。

华子托腮,作为见证人也发言道:“崔组长一直哄一直哄。”

“趴桌上头都没抬一下。”老虎点头。

周云徽:“……”正想开口回忆的周云徽觉得胃绞痛。

拜托你们不要再夸张了好不好!

他不是生气,也不是自闭。那天晚上他的确一直趴着,只是因为眼睛忽然有些发酸,直接告诉他还是趴着休息会比较好。他没想到后来就昏睡到晚自习下课了,也没想到在别人眼里自己是这样的。

 

周云徽拍桌:“拜托——我只是——”

“只是什么?”有人问。

“只是忘了。”周云徽冷静地坐回原地。

 

众人:“……”

这个人,是属金鱼的吧?

 

“崔战,该你了。”唐凛善解人意地替周云徽解了围,好心去提醒崔战那边。

“是啊,组长,你怎么会那么听话?不像你啊。”郝斯文纳闷。关于这一点他真的疑惑了很久,但崔战也没提过。

“哦对,”崔战翘起二郎腿,“因为提尔说不换座位就请家长嘛,所以就妥协了。”

“卧槽,你怕请家长??”周围的人一副这小子吃错药了的样子,高中三年这厮不知道被请了多少次家长,油盐不进的。所以没人信他的鬼话,权当是现编的烂理由。

“周云徽,你说呢?”崔战对着周云徽那边扬了扬下巴,他比谁都意外自己居然会拿这种事来激他 ,原本这种真心话他是一辈子都不打算说的,省的被周云徽笑话他多管闲事。

周云徽自觉捧上酒杯的手一顿。

“哦,嗯,”周云徽略微偏头,好像才回神似的,“那就真心话吧。”把崔战给气了个半死。

 

 

郝斯文迫不及待地替崔战把争取到的问题脱口而出:“你喜欢那个人多久了?”

如果时间很短,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周组长你一定要懂啊啊啊啊——

 

周云徽原本是想喝酒解决问题的,他没想到真有人对他那点陈谷子烂麻的事情感兴趣。他搞丢的回忆,他自己也没有想过的事情,都是别人在帮他、逼他捡起来。

喝酒当然没问题,但喝多了游戏就失去了意义,周云徽既然答应玩,就一定会用心参与到其中去。他的真心被他裹得很紧,如果是面对着这些人,也是可以剥开的。

“具体记不清了,两三年是有的。”周云徽回忆到。

 

“雾草,这么久?!”

“谁特么说周组长花心来着!”

“之前问过你你说没有啊!不跟兄弟说真心话?”

“不是,周云徽这么久你就没采取什么行动?”

 

只有郝斯文偷偷去观察组长:“……完了。”

 

“话说,上次问是三年前了吧?”周云徽努力辩解道,“干嘛非强求啊,现状就挺好的。”

周云徽对着表情各异——大多是一副吃了屎的样子的大家举了举杯,倒是和平时一样的潇洒。

但众人潇洒不起来。

 

“不是……女生喜欢主动的啊组长!”

“华子单身狗不要听他的,兄弟最近刚找到女朋友,要不要传授你几招?”

“行了你那完全是狗屎运……”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好像真的在用心的出谋划策。爱情这件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和自以为高超的秘籍,却从来没几个人会真正去照搬别人的建议,吸取别人的经验。

因为没有标准答案的题是抄不了的。

唐凛是少数几个没说话的,越过人群,看向周云徽这边,好像在安慰,又好像鼓励,周云徽被吵得头疼,也看不清,品不出来。

周云徽对着唐凛隔空举杯,没喝。

 

他不贪杯的。

 

手里一轻,酒杯被另一只手稳稳接过,一滴也没有洒出来。周云徽转过头时,正巧看到崔战把那杯酒一饮而尽了,然后越过两三人,挑衅地对着他舔嘴唇。

周云徽:“……喝我的酒干嘛。”

崔战:“哦,我等会要收拾你了,先敬一杯,你随意。”

周云徽:“……”

操你丫的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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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上篇 就写了2.5w……

已经更新了,看我合集:爱了很久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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