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羽】蒙德疑云
克苏鲁风格,1.5w字,古神迪卢克x超自然侦探凯亚,私设众多,且有原著没有的私设人物出没,非常ooc。笔力原因写不出万分之一的不可名状的恐惧,且因为视角也有减少恐惧感,如果换到伯爵视角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恐怖故事了哈哈哈。
背景:坎瑞亚覆灭以后,一部分遗民试图利用古神的力量重建坎瑞亚,“末光之剑”戴因斯雷布作为反对派极力阻止,但仍有一部分孩子被献祭给了古神,凯亚就是其中的一个。在那一批孩子里,凯亚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也因此获得了灵视的能力,san值也比普通人高,但献祭并没有成功。同时期,至冬国也开始开始给古神献祭获得力量……
这是个给人感觉毛骨...
克苏鲁风格,1.5w字,古神迪卢克x超自然侦探凯亚,私设众多,且有原著没有的私设人物出没,非常ooc。笔力原因写不出万分之一的不可名状的恐惧,且因为视角也有减少恐惧感,如果换到伯爵视角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恐怖故事了哈哈哈。
背景:坎瑞亚覆灭以后,一部分遗民试图利用古神的力量重建坎瑞亚,“末光之剑”戴因斯雷布作为反对派极力阻止,但仍有一部分孩子被献祭给了古神,凯亚就是其中的一个。在那一批孩子里,凯亚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也因此获得了灵视的能力,san值也比普通人高,但献祭并没有成功。同时期,至冬国也开始开始给古神献祭获得力量……
这是个给人感觉毛骨悚然的城镇,凯亚在第一天踏入这片土地上时就感受到了战栗。这种电流感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一种来自灵魂的共鸣,他时常有这种感觉,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是天赋,所以他顺理成章地走上了一条众人难以理解的道路。
小城镇临海,站在港口向海对岸望去便是连绵不断的乌云,像是整个小镇被乌云笼罩其下,与世隔绝。
凯亚乘船入了港,他不记得报纸上有刊登过附近船只失事的事情,海岸线却被厚厚的黑黑的一层状似沥青的东西糊住,很多鸟类和鱼虾的尸体陷进里面,靠近了还能闻到腐烂的腥臭味。
但港口还算热闹,远离海边的空气中隐约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灼烧灰烬的气息。他只带着一个皮箱,雇主跟他说无需带很多的行李,到了地方自然会为他准备好,所以凯亚只带了必备的物品。
码头人来人往,来接他的会是一个银发的青年人,很醒目的特征,凯亚提着箱子来回搜寻着,忽然一股大力撞上了他的背部。
踉跄两步找准平衡后凯亚眯着眼睛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对方是一个橙发的怪胎,斜带着红色的费德罗帽,身上是银色带暗纹的大衣,脖子上挂一条又厚又蓬松的大红围巾。
“啊抱歉抱歉,你是新来的吧。”青年声音爽朗,长着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但漂亮的海蓝色眼睛却毫无神采,如同一潭死水。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码头人确实很多,凯亚露出了招牌的微笑,“没事的,我确实是刚到这个镇子上。”
“哦~”橙发怪胎打量了一下他的皮箱,“不打算常住?蒙德城可是个宜居的好地方,很适合你。”
凯亚扯了扯嘴角,哪怕是没下雨空气中的潮湿水汽都能让他的发尾湿乎乎的,不知道这个人对于“宜居”到底是个什么定义。“我是来办公的。”他不太想多谈论自己来这的目的,毕竟他的工作不为大多数人接受。
“那也还是希望你能喜欢这里。”那男人笑起来像个狐狸,不太聪明却吃过人的那种。
“谢谢。”凯亚点头冲他致意,他该走了,这个橙发男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古怪,而且他的眼睛有些痛。就在凯亚刚抬脚离开的时候,那人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臂,手劲极大难以第一时间挣脱,凯亚迅速调整自己的重心,没想到对方的脸直冲面门,看来是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主。
“如果你在这待不下去了,可以来找我。”他们离得很近,吐息的气流打在凯亚的耳垂上,海风的清新混杂着别的什么,冲散了灰烬的味道。
什么……?
青年说完立马放开凯亚的胳膊,双手朝外放在胸前,“祝你在蒙德有段美好的时光。”
凯亚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回头看到一位穿着板正西装三件套的银发男人匆匆赶来,那头发果然是很显著的特征。
“是我。”凯亚应了一声,等他再次回头却发现怪里怪气的青年已经消失不见,他呆过的地方闻上去少了些灼烧味儿。
“怎么了?”埃泽看到凯亚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发现有什么奇怪。
“你认识……”凯亚眯了眯眼,又想起来这人肯定不认识蒙德城所有的居民,刚才那个家伙只是个疯子也说不定呢,“没什么,让你久等了。”
埃泽带着凯亚出了港口,司机已经等候多时。凯亚没坐过几次汽车,更何况是这种高档的,真皮的面料摸上去顺滑又吸人。这也是他愿意接手这个案子的原因,对方承诺的实在是太多了。
“相信您已经清楚您的工作内容了,还有什么需要我补充的吗?”埃泽哪怕是坐着都挺直腰板。
凯亚点点头,回忆起半个月前收到的委托信件。
他在休假,或者说没有工作的时候他都在休假,喝的醉醺醺的,朗姆威士忌混着喝一肚子,罗莎莉亚把他拖回家的时候差点把胃都吐出来。
好心的修女把他扔在了家门口后就转身潇洒离去,凯亚好半天才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手抖得几乎插不进钥匙孔。
他摇摇晃晃地打开门,地上是塞进来的报纸和信件,在所有纸张的最上面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信,火红的封漆上印着一只腾飞的鹰。
凯亚的酒瞬间就醒了,他捏起那封信,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纸张材质,上面有微微的灼烧过后的气味,他小心翼翼的划开火漆,里面夹着一大笔现金。
实话实说,凯亚的生活一直都很拮据,现如今科学之风盛行,越来越多的人不愿相信怪力乱神,哪怕是有些人相信,也更愿意去找教会而非他这种“超自然侦探”。侦探听上去很科学,超自然听上去很神学,凯亚就夹在中间的缝隙里艰难求生。
所以到底是哪个达官显贵脑子这么不好使来找他寄信?凯亚托着下巴笑得开心。
雇主在信件中说自从自己购买了一幅画后就一直很难入睡,哪怕是睡着了也在做一些奇怪的梦。自己会化身为画中人,同巨龙战斗,最后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每一个梦都是如此,不停地轮回,从意气风发到坠入深渊。他也曾尝试过把画丢了或者毁了,但没有作用,第二天画就会安安静静的挂在墙上。
信的最后雇主诚挚地请求凯亚的帮助,随信而来的现金则是到达蒙德城的旅费。
是个出手阔绰的人,光寄来的那一笔钱就能让凯亚喝上半年的酒。
一幅会让人做噩梦的画,在凯亚处理的神秘事件里算是小问题了,比起什么会诅咒的印第安头骨和食人温迪戈来说真的是再好不过。
凯亚欣然接受了这个委托,就这样一桩再划算不过的买卖,或许会让他后悔一辈子,不过当下,精明狡猾的男人沉浸在天降横财的喜悦里无暇顾及。
凯亚下了车,他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经过花园喷泉雕塑等等一系列园艺艺术品后,眼前是一座豪宅,白墙红顶,藤蔓绿植覆盖其上,本该是气派的宅子,连日的阴雨让绿植缺少了生机,死气沉沉的趴在墙上,像极了恐怖故事里闹鬼的凶宅。
“这边请。”埃泽欠身示意,仆人自然地接过他的行李跟在后边。
屋内装饰更加奢华,红暖色调为主,壁炉在熊熊燃烧。进了房间凯亚才发觉屋外有些阴冷,他打了个哆嗦。
“老爷马上就来。”埃泽说完后便退下,估计是吩咐仆人准备东西去了。
凯亚没觉得有不自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家具都是好东西,这木头感觉像是从璃月弄回来的。就在凯亚乱七八糟的想东想西时,男主人珊珊来迟。
他身着一身黑色的衬衫,肤色苍白身材结实,黑色的卷发略有凌乱地散在脑后。
“你好,我是厄尔•格里尔斯伯爵。”男人的态度有些傲慢,从信件的行文里可是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凯亚•亚尔伯里奇。”他仔细打量着这位伯爵,跟他差不多身高,五官平平,长得有些奇怪。那种奇怪很难去形容,不是说格里尔斯伯爵长得丑,只是……只是感觉这个五官不该是他的,像是东拼西凑上去的一个长相。
思及此凯亚打了个寒颤,“我想先看看那幅画。”
“哦,是,是的,肯定的,妈的,赶紧去看看吧。”厄尔说起那幅画表情就变得异常狂躁,他烦躁地拉开门,力道是不必要得大。凯亚有些不安,但依旧稳步跟上去,这个男人的状态不稳定,随时可能爆发,他在心里默默评估。
他们上了楼,路过了几个房间,过道里很阴暗,没有点灯,他只能看见厄尔的后背,有些毛骨悚然。空气中灰烬的味道迟迟不散,凯亚有些怀念那个疯子身上的海风味,虽然也不算好闻,至少不会让他脑子晕晕乎乎的。
“这里。”厄尔停在一扇门前,“这是书房,就挂在里面,你想看自己进去看。”
“好的,谢谢。”凯亚靠近伯爵大人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刚打开门的下一秒他就被甩到墙上。
一双大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厄尔的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瞪的几乎要突出来,他上半个身子用力压住凯亚的胸膛,力道大到能把胸部压断。“你身上是什么恶心的味道,让人反胃!!”他喊到。
凯亚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被袭击,他没做任何准备,甚至来不及把胳膊挡在脖子上。他发不出声来,厄尔直接扼住了他的喉珠,三十秒,凯亚只有三十秒的时间挣脱或引起别人的注意,三十秒后他的意识就会模糊。
厄尔在冲他咆哮,像丧失理智的野兽一样,凯亚记得过道里每隔一段距离有台子会放装饰用的花瓶,刚才厄尔把他丢到墙上时他的腿磕到台子了,他慌张地向右侧摸去,冰凉的瓷质手感唤起他的一丝意志,凯亚抬手就把花瓶抡到了厄尔头上。
厄尔痛苦的呻吟着,花瓶打破了他的头,扭曲的吼叫声让人恶心反胃,又或者说这是脑缺血带来的后遗症,凯亚大口呼吸着,喉咙里疼得像是撕裂了。之后他可能好几天都没办法说话,甚至喝水。凯亚尽其所能在地上爬,厄尔终于不再大吼大叫,他歇斯底里似的抓住凯亚的小腿把他往回扯,被狠狠踢了一脚摔到地上,血汩汩地从他脑袋上的洞里流出来,流到衣服上,地板上。
疯了,全都疯了,凯亚双目模糊,他拼尽全力爬进了书房趁厄尔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在最后一刻把门关上。
屋外的厄尔失心疯了,不住地嘶吼咆哮,那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是野兽,是魔鬼,凯亚的后背抵在门上,厄尔每砸一次门,振动就会由门板传递到他的心脏。
是疯子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凯亚捂着脖子,仆人都听不到吗?
他抬起头来,正对着一副油画。
那一瞬间万籁寂静,就连厄尔的撞门声都消失了,凯亚着迷一样踉跄站起,一步一步走向那副油画。
画中人是个美丽的男子,用美丽一词来形容一位男性或许有些不太正经,但凯亚还是愿意这么描述他。画师用细腻的笔触描绘出一个端坐在椅子上沉稳优雅衣冠楚楚的贵族,他有火一般的发和眼,白皙的肌肤像是上好的牛奶。凯亚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画中人的脸,亲昵地像是情人间的摩挲。
“亚尔伯里奇先生,您没事吧?”大门被砰的一声打开,埃泽一脸慌张地冲上来,凯亚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从地面上站起来,他现在头晕的要死,几乎下一秒就能撅过去。
“我要晕了,估计需要你扶一下我。”声音是腐朽一般沙哑,说完这句话,凯亚结结实实地昏倒在埃泽怀里。在凯亚昏过去的前一秒,他看到之前歇斯底里的格里尔斯伯爵像死狗一样倒在书房门口。
凯亚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他的父亲想把他献祭给邪神。
“凯亚,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你难道不想重现坎瑞亚的辉煌吗?只有让古神降临在你身上,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恢复我们往日的荣光,坎瑞亚永存!!”
不,不是的父亲,不要这样。
他记得跟他一起去的孩子都发生了什么,他们都疯了,全疯了,狭小的屋子里是死亡的狂欢。有些孩子用能拿到的任何东西攻击别人,有些则是在自残。凯亚缩在祭台底下,看着所有人被不可名状的疯狂侵蚀。
“嘿嘿,凯亚,你看看我!”挚友卡特笑着跟他一起缩在桌子底下,凯亚紧紧跟他抱在一起,“别看外面,卡特,我们要冷静。”凯亚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等他抬起头来才看见,跟平日一样温柔笑着的卡特右眼窝里叉着一支钢笔。
“凯亚,你看看我呀!”他笑着说到。
当凯亚被人找到时,除他以外所有的孩子都死了。孩子是坎瑞亚复兴的希望,孩子是基石,以他父亲为主的坎瑞亚激进派被肃清,凯亚久违地感到了自由。
或许自由,或许不自由,他只能终日带着一只眼罩,因为他的另一只眼看到的世界如同地狱。
梦结束了,总是这样,这个梦总会在凯亚从那间屋里离开结束,他也总会在离开后醒来。
凯亚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他身边坐下,灼烧的气味更加浓郁了。他克制不住得肌肉紧绷起来,现在的他毫无反抗能力,浑身僵硬如石,眼睛都睁不开,如果,如果……
一双手抚上他的脖颈,凯亚用尽全力放缓自己的呼吸,他要死了,就在今晚,被一个疯子袭击。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人并没有扼紧双手,反而轻柔的抚摸那里的皮肤,一阵清凉舒缓了疼痛,凯亚的身体都没有那么僵硬了。
他眼睛悄悄地睁开一条缝,可能之前是他多想了,万一是埃泽给他上药呢。
入目的是白皙的皮肤和结实的身体,黑色的衬衫尽职尽责地体现主人的每一块肌肉走向,凯亚觉得自己的呼吸一滞。
“我不知道他会对达达利亚的气味反应这么过激。”不是傲慢的公鸭嗓,是稳重平和的醇厚声线。
凯亚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于是光明正大地睁开了眼。确实是格里尔斯伯爵的身体,但他的脸被一片浓雾笼罩无法看清。
“你到底是谁?”凯亚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好了很多,甚至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这很不可思议。
“如果你好多了的话,劳烦去洗一下澡,我也不喜欢达达利亚身上那股海腥味。”其实语气里还是有些傲慢的,听起来像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惯于站在高处发号施令的家伙。
“如果我不呢?”凯亚靠坐在床头,嘴角勾起。
“格里尔斯伯爵”舒展自己的身体换了一个动作坐在椅子里,小腿搭在大腿上背部后仰,下巴随意搭在手背上。这是一个很放松的姿势,甚至有些狂妄,这表明对方认为自己掌控一切,凯亚甚至能透过那团白雾看见男人脸上玩味的表情。
他身上有种让人血脉喷张的矛盾感,优雅与野性并存。哪怕这人只是随意地坐在椅子里都能感觉出,如果他愿意,那么下一秒这人会提起巨剑轻而易举砍下别人的头颅。说老实话,这种人很吸引凯亚,如果对方不那么危险的话。
“我的名字,人类是无法说出来的,你可以叫我迪卢克。”
“……你就是那幅画里的人?”很难不进行这样的联想,看来那幅画不仅能让人做噩梦,还能附身,这有些麻烦了,凯亚想着。
“你最好不要过于刨根问底,你知道的,有时候无知才是安全。”
是的,无知才是安全,清醒陷入疯狂。凯亚的那只眼睛开始胀痛起来,“你为什么要附身在格里尔斯身上?”他颤抖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以前从没这样过的,那只眼睛从来没有这样疼痛过,有什么东西要撑破那脆弱的晶体,挣扎着呼啸着离开他的身体,空气中甜腥的味道混合灰烬的气息,血液在燃烧。
“这是警告,冷静点,别让自己陷入疯狂。”对方依旧是平静淡漠的声音,操,操,凯亚觉得自己要疯了,世界在他眼前扭曲,他看见自己吊在一棵树上随风飘荡,他看见自己捧着一颗头颅撕咬啃噬,无数的呓语在耳边回荡。
“你为什么要附身在格里尔斯身上!”那只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迪卢克,哪怕是血泪不停的从中涌出也毫不在乎。
迪卢克轻轻叹了一口气,捂住了那只眼睛,“如果你真的想寻死,请不要在我眼前,我不喜欢不完整的尸体。”
“你为什么……要附身在格里尔斯身上……”
人类身体的颤抖传递到了迪卢克手心,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幼小,脆弱,但是是柔软且温暖的。
“睡吧。”迪卢克凑近凯亚的耳畔说到,并且轻轻舔了一口。
果然,他还是讨厌达达利亚的味道。
凯亚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睡眠有时候是一种煎熬。“亚尔伯里奇先生,您醒了吗?”埃泽轻轻扣响凯亚的房门,凯亚这才从发呆中反应过来。
他迅速穿带好衣物饰品,在刮胡子的时候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脖子,看样子恢复的很好嘛……等等?!凯亚眨了眨眼,他昨天脖子受过伤吗?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恢复的不错?
凯亚满头雾水从盥洗室里走出来,在埃泽的带领下落座餐桌。厄尔坐在主座,凯亚则坐在他的右手边。贵族的早餐一般都比较简洁,但也比平民好太多,早餐是煎饼枫糖浆,咖啡和煎蛋,他有好几年没吃过热乎乎的早餐了。
“伯爵大人早安。”凯亚向厄尔打了个招呼,对方看起来没有多想搭理他的意思,边喝咖啡边阅读信件。凯亚不是很在乎对方的态度,自顾自地吃起热乎乎的早餐。
“我记得,昨天我有说过让你调查一下这副画的来历,有没有什么进展?”最终,格里尔斯伯爵还是打破沉默问道。
他昨天有问这个吗?好像是有,凯亚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他只记得的他昨晚很累,早早就睡了。“伯爵大人,调查需要时间,请您相信我的效率。”
下一秒,雕花的瓷质茶杯重重砸在凯亚的太阳穴上,鲜血顺着下颌骨缓缓流进衬衫里。凯亚只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凶手,对方的怒火几乎要点燃手上的报纸,可怜的纸张在他手心里扭曲破碎。黑发的男人不停用力拍打着桌子,餐具和盘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最好给我快点解决这件事情,否则你的下场会凄惨无比!”
凯亚垂下眼睛,“是的,是的伯爵大人。”,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对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这么害怕,可是他的双手克制不住发抖,银制的叉子在瓷盘上发出细小的喀喇声。凯亚缓缓深呼一口气,双手的抖动被他生生克制。
不是第一次,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个疯子干出出格的举动,凯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得尽快拿完钱走人。
这顿早餐味同嚼蜡,头部的胀痛感让人昏昏沉沉,凯亚强撑着才不让自己失态。等格里尔斯伯爵吃完自己的食物,施施然起身离开后,埃泽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医疗箱开始为凯亚处理伤口。
银发管家的动作很娴熟,一看就知道是熟能生巧,额头处传来轻微的刺痛,良久,凯亚才开口,“他总是这么狂躁吗?”
埃泽的表情有些空白,“不,老爷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哇哦,凯亚挑了挑眉毛,我们说的伯爵大人是同一个人吗?看来不仅宜居的意思他要重新学习,温柔也要了。
格里尔斯为凯亚安排了马车,蒙德城不是所有的路况都便于车辆出行,马车更为方便一些。这态度让凯亚有些云里雾里,一边是喜怒无常,一边是体贴入微,凯亚闹不明白这个人的意思,一概把这归类为疯子行径,并且想言辞恳切地劝导格里尔斯伯爵去看看精神病医生。
伯爵大人一改早餐时的怒火中烧,风度翩翩地站在马车旁边等待凯亚的到来,脑门上还缠着绷带的凯亚只好加快脚步走到伯爵身边。
微卷的头发被低低地束起,格里尔斯面容平静到有些冷漠。凯亚忍着加快速度的不适跟他打了个招呼,对方只是从容地点点头,眼睛盯着额头上的伤口。
“没有那么疼。”凯亚被看得有些尴尬,开口说到。
“嗯……”像大型猫咪的呼噜声,厄尔微微眯了眯眼睛,“中午直接叫车夫带你去猎鹿人餐厅,喜欢蜜酱胡萝卜煎肉吗?”
这像是一种讨好。“就按照伯爵大人的想法来吧。”凯亚笑得看不见眼睛,语气轻佻愉快,全然一副营业模样。
格里尔斯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味道,“上车去吧,在拍卖场注意安全。”
凯亚点点头,无视了厄尔伸出来想把他扶到马车上的胳膊,昂着头进了华丽的马车。
马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透过玻璃能看到窗外的一些景色,凯亚开始打量起这个没来得及细细观赏的城镇,他在船上买了份蒙德的地图,跟马车的行进路线一一对照。路上的人不多,大多都是疲惫且麻木的神情,还有些身穿黑色教袍的人发着传单,凯亚总觉得不安,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也注意到路边的草木在一片一片枯萎。
“这雨下了多久了?”凯亚开口问到。
车夫挺直着身子没有回答,除了双手偶尔拉动缰绳,几乎看不出这个人是活着的。自从来到这里,我的想象力是越来越丰富了,凯亚自嘲着按了按自己的鼻梁。
车夫把凯亚送到了目的地,荣光之风拍卖场,外形端的是富丽堂皇,看起来更像个歌剧院,雪白的大理石柱子撑起拱顶,在下面能看到名家雕刻的浮雕。
侍者引着凯亚去见当时拍卖那幅画的拍卖师。
凯亚不是很喜欢卖场散发出的气息,总让他不住得脊背发凉。
“是格里尔斯伯爵让您过来的吧。”那位拍卖师是个面容姣好的女性,浅棕色的头发乖顺地伏在肩头,很有成熟女人的韵味,“叫我玛乔丽。”
“叫我凯亚就好,我是来了解一下那副画的情况的。”
玛乔丽是个长袖善舞的女人,她没有询问格里尔斯伯爵为什么要调查这副画,只是一五一十地陈述画的来历。
侍者为他们端来了茶和点心,玛乔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物品记录。那是一本很厚的册子,牛皮纸做的,还附带有照片,每一个卖品的来历归属都详细的记录其中。
“格里尔斯伯爵于半月前购买了这副《等待黎明》,我们是在雅各布•克鲁斯手里收购得到,经过鉴定画中人可能是七百年前名噪一时的莱艮芬德家族最后一任家主的儿子,小莱艮芬德。”
凯亚摸了摸下巴,“没有名字?”
“老莱艮芬德去世以后,他们的住宅被烧了,这让有关莱艮芬德的信息都很难寻找。很多珍品和资料也被焚毁,曾有传言说莱艮芬德家中藏有《死灵之书》*,那本书也一同毁于火焰。小莱艮芬德则在大火之后失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多的猜测是他也死在那场大火里,莱艮芬德家族就此落没。事实上,莱艮芬德家族的消亡一直是一个谜团,一个庞大的家族几乎在一夜之间衰败不得不让人深思。”
从超自然角度来说,画中人缠上格里尔斯伯爵也情有可原,若莱艮芬德家族真的是因为阴谋消失,小莱艮芬德的亡灵可能会附身于画中作恶。
“那位,雅各布•克鲁斯的家在哪?我想去拜访一下。”凯亚敲了敲沙发扶手。
玛乔丽的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吗?”凯亚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
“克鲁斯先生,两天前被发现心脏病发作死在家中。”玛乔丽说到。
什么东西重重敲了凯亚的脑袋,他呼出一口浊气,“没事,你告诉我他的地址吧。”
凯亚不想继续乘坐那辆马车,车夫的表情让他很不舒服,更何况雅各布的家离这里不算远,他宁肯走半个小时也不愿意跟那个死人一样的车夫共乘一辆马车。
“我不会跟格里尔斯伯爵谈论这件事的,到时间我会去猎鹿人餐厅,你不必担心。”
嘱咐好车夫以后凯亚就拿着地图调转方向,玛乔丽的情报很灵通,她说雅各布•克鲁斯独居且没有儿女,唯有一个侄子在海外工作一时半会无法继承他的房产。
凯亚真诚地感谢玛乔丽小姐,这就代表雅各布的家还保持着他生前的样子,把马车夫支开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这个,他可不想让格里尔斯知道自己在调查案子的时候会私闯民宅。
在心里为自己时刻做好万全准备的工作信条道了谢,想着哪怕自己急匆匆的出门都没忘记开锁六件套。凯亚抄了一条小路从后面绕到雅各布家,他四下观望一番,翻过院子轻巧地打开了后门,过程甚至不超过五分钟。
一进屋就是一股腐烂的臭味,他用手帕捂住口鼻,独居的雅各布确实是两天前被发现死于家中,但法医鉴定他的死亡时间是一周前,直到他的邻居嗅到了异味才意识到雅各布可能出事了。
凯亚小心翼翼地走进厨房,这里是味道最为刺鼻的地方,木制桌子上有一层趴着的人型油渍。大概是,在吃饭的时候犯病趴在桌子上去世了吧。
桌子上的食物已经生了蛆虫,肥肥大大的苍蝇趴在上面去,餐具也很凌乱,想必是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挣扎。凯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老天,他可能一辈子都适应不了这个,轻轻的拉下右眼的眼罩。
截然不同的世界在他眼前呈现,黑白扭曲的色调,视野里不停出现昆虫的复眼,万花筒一般飞旋,扭曲的人形从桌子上爬起来,每走一步路都散发着恶臭,地板上是他留下的肉泥脚印,凯亚屏住呼吸跟在他的身后。
人形扭曲物一步一步登上楼梯,沉重的呼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凯亚跟着他一路走到卧室,直到它停在枫木柜子前,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柜子。
凯亚迫不及待的用眼罩遮住金光闪闪的眼睛,现实回归,鼻尖腐败的空气开始流通,燃烧灰烬的气味反而让人舒服了不少。他一层一层打开抽屉,发现柜子的空间大小被人为修改过,一二层的柜子间有夹层,他摸了半天从暗格里面抽出一本日记本。
棕色的小牛皮封面,纸被翻阅得鼓鼓囊囊撑起封皮,里面记录了雅各布生前的个人信息,凯亚对于私人八卦不感兴趣,前半部分的日记只是快速浏览,直到日记里记录一个月前雅各布在一位吟游诗人那里淘到一副画。
这年头蒙德还有吟游诗人?凯亚皱眉仔细看下去,这副画的来历怎么看都透漏着诡异,少年吟游诗人用一杯美酒换了一幅画,恰好这副画上的人是莱艮芬德,这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雅各布收到画以后的日记数量明显变多了,也不再记录一些日常琐事,反而着重描写那副画,开始是通篇描述画中人的样貌和气质,后来变成疯狂的沉迷和示爱。
一个独身的老头子,居然爱上了一个画中的男人。
之后的日记颠三倒四,雅各布说画中人会跟他畅所欲言,会跟他抵足相眠,看得凯亚眉头乱飞,迪卢克那家伙怎么说也不会跟这个老头子这么缠绵吧。他迅速翻看日记,直到最后一页,血红色的字迹重复在页面上书写。
他来找我了,他来找我了,他来找我了,他来找我了,他来找我了………
字迹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红的像干涸的血迹,凯亚看得毛骨悚然,他收起日记,怎么也想不通爱上画中人的雅各布是如何舍得把画放到卖场拍卖的,除非荣光之风的人撒谎了。
事不宜迟,赶紧再跑一趟荣光之风吧,迟了惹伯爵大人生气后果很严重。凯亚把日记放到背包里,看见正对床铺的墙面上钉了几颗钉子,他走到床脚坐下,正对着有钉子的墙面,忽然觉得那副《等待黎明》挂在这里是如此的方便。凯亚凑近墙面仔细观察,在灰烬中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海风的腥味。
他马不停蹄的赶到荣光之风,玛乔丽正要离开,“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欺骗格里尔斯伯爵的后果。”凯亚直视着女人的眼睛,玛乔丽则毫不畏惧地回应,“我不清楚您在说什么。”
“那幅画不是雅各布给你们的吧?画是被偷的,还是说雅各布的死另有隐情?”一顶高帽子就这么扣在荣光之风头上,玛乔丽脸色铁青。
“凯亚先生,这件事不是您想的这么简单……”
“怎么,暗箱操作的人是盯上格里尔斯伯爵了吗?权利的更迭还是单纯的个人恩怨……”
玛乔丽脸色由青转白,她捂住凯亚张合的嘴,一滴汗从额角滑下,“凯亚先生,不合时宜的阴谋论不适合蒙德,奉劝您一句,画的事您无需上心调查,自会有人处理。”
凯亚神色不变,在和他打交道东西里,比人可怕的物种多如牛毛。他眨眨眼示意自己会安静,玛乔丽便放手。“亲爱的小姐,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我没办法给伯爵大人调查清楚这件事,我会比事件先一步迎来处理。”
看男人一脸诚实,玛乔丽也不希望对方出什么事,只好松口到,“画确实不是雅各布本人送来的,是他的侄子。”
“可他的侄子不是在海外工作回不来吗?”
“是的,半个月前刚走。”
“你知道的东西远不只如此对吗?”凯亚深深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忽然有些颓唐,不似刚见面时的意气风发。
“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好,蒙德城要翻天覆地了……”玛乔丽留下一句叹息。
凯亚以为这句调侃只是政权之间的更迭,没想到却是更加颠覆人心的宣言。
出了拍卖场,凯亚看见格里尔斯伯爵的马车停在大门口,他小跑两步到马车旁,伯爵亲自为他开门。
“不是说让你中午去猎鹿人餐厅吗?”格里尔斯还是随意地扎着低马尾,凯亚忽然觉得这张脸看起来顺眼多了,少了初遇时东拼西凑的违和感。
“我查到些东西,耽误了时间。”凯亚爬上马车,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凯亚开始汇报今上午的成果,他把雅各布的日记拿出来给伯爵展示,但对方的表情非常奇怪。
“伯爵大人,有什么……问题吗?”凯亚正讲解的起劲,抬头看见伯爵白皙的肤色上露出一抹粉红。
“咳咳,没事。”格里尔斯双手环胸,表情还是很别扭。
哦,不会是因为伯爵不接受男人跟男人之间……凯亚忽视了这一点,他有些尴尬地收起日记,懊恼自己这次怎么如此马虎。
“我不是……我能接受,只不过是觉得这些文字太过露骨。”伯爵把视线转向窗外,如果不看他的耳朵,一点都看不出他的窘迫。
“原来如此。”凯亚低头笑了,忽然觉得伯爵大人有些纯情,不过也是,日记本上那些放荡词句确实让脸皮薄的人无地自容。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到了猎鹿人,凯亚对格里尔斯的恐惧也减轻了不少,他推测这家伙可能有精神分裂,不犯病的时候是个有些沉默但还算好相处的人。
猎鹿人看起来生意冷清,其实是被格里尔斯包场了,午餐只接待他们,等他们入座后服务员开始上菜,菜品丰富味道也不错,凯亚吃得很开心,他已经有很多年没吃过这么丰盛的菜肴了。
格里尔斯吃相很斯文,一看就是贵族出身,动作优雅行云流水,如果不看他吃多少,真的很赏心悦目。凯亚这边还在努力解决甜甜花酿鸡的鸡腿,他那边已经开始第二盘堆高高了。
感受到凯亚的视线,格里尔斯放下刀叉,温柔地,想不到这个词能用在他身上,问道,眼睛少见的因疑惑瞪得溜圆,“怎么了?”
单纯,优雅,但能吃。
蓝发男人扯扯嘴角,“您的胃口真好。”
格里尔斯心情不错,似乎觉得能跟他这样聊天的凯亚很有意思,他托起高脚杯,喝了一口葡萄汁,是的,这个男人的杯子里盛得是无酒精饮料。“凯亚先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在私底下可以叫我,迪卢克。”
凯亚放下刀叉,他不记得格里尔斯伯爵的名字里有迪卢克,反而是画中人的名字是……凯亚明白了,他只是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如你所愿迪卢克。”
厄尔•格里尔斯伯爵,啊不,现在改叫迪卢克•莱艮芬德先生,满意地拿起刀叉。
凯亚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跟画中灵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谈笑风生,不过比起暴躁的伯爵他更喜欢眼前这个礼数周到的人。也难怪格里尔斯喜怒无常,他的身体正一点点被人占用。
“你,还会把身体还给他吗?”侦探垂下睫毛,注意力都在如何切开鸡肉上。
“……现在还不稳定,等稳定下来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什么意思?”凯亚眼睛有些胀,他停下切肉的动作,拿起酒杯轻敷眼睛。迪卢克起身,走到他的椅子旁蹲下,拉开凯亚的手把手掌敷在发热发烫的眼睛上。“没有人记得厄尔•格里尔斯,只会记得迪卢克•莱艮芬德,你也不会记得,没有什么画,没有委托,没有拍卖会,没有脖子上的掐痕,没有额角的伤。”
清凉的感觉从眼皮不断地传递到眼球,安抚了蠢蠢欲动的痛苦,凯亚情不自禁抱住迪卢克的胳膊,整个人蜷在椅子上,迪卢克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凯亚的额角,然后取下那里的纱布,底下的皮肤光洁无痕。
“嗯……什么脖子上的掐痕?”凯亚舒服地有些迷糊,下巴蹭着对方的小臂,迪卢克凉凉的贴起来真的太爽利了,他恨不得整个人都趴在对方怀里。
“没什么,很快你什么都不会记得,睡吧。”
凯亚点点头,安安稳稳地窝在伯爵的怀里睡去。
他记得一双红色的眼睛,和红色的头发,夕阳一样好看,能在瞳孔上留下灼烧般的痕迹,所以凯亚只看了一眼,代价是失去一只眼睛。幼时仓促的一睹不可能惊艳岁月,过小的年纪,不合时宜的地点,让留在凯亚记忆里的只剩下鲜红。
他只记得他躲在祭台下,卡特的尸体坐在旁边,直到屋子里没有动静以后凯亚才爬出来,血海尸山让人踉跄,他背对祭台前站着,看着昔日的朋友们毫无生机地或窝或仰躺,忽然有些恨自己的父亲。
看吧,凯亚•亚尔伯里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应该先悲伤的,但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仇恨和憎恶。
背后本该放着雕像的祭台燃起火光,照得凯亚瘦小的影子影影绰绰,他不自觉回头,右眼是入目的红,英俊的红发男子站在祭坛上垂目悲悯地看着他。
古神显灵了,凯亚无声地尖叫,他跪在地上死死捂住自己的右眼,粘稠的血泪沾满双手。
不可直视,不可直视,不是不能,是不行。
凯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呼吸粗重地如同溺水之人上岸,他很久没梦到这段记忆了,最近做梦越来越频繁,梦境也开始越来越清晰,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
他揉着脑袋从床上起来,埃泽正好敲门叫他。凯亚很快把自己收拾得体,换上主人家提供的孔雀蓝的亮面晨礼服和白色裤子,说实话这真的是夸张到花枝招展的装扮,虽然符合凯亚个人喜好,但他绝对不会主动穿成这样在伯爵面前。
迪卢克早晚两次给他提供不同的礼服,让人联想到少女打扮自己心爱的洋娃娃。
凯亚跟着埃泽到了餐桌前入座,难得看见迪卢克散着黑发敲着桌子不耐烦。
“调查的怎么样了?”迪卢克表情烦躁,仔细看甚至夹杂些许恐惧。
“伯爵大人,我想请您做好心理准备,恐怕这副画就是冲着您来着。”凯亚喝了一口热牛奶,疑惑昨天还是咖啡今天怎么换口味了?
“说清楚点。”迪卢克咬着牙用手指点点桌子,“说清楚有赏。”
凯亚含糊地讲了雅各布不会卖画的原因,详细说明了画有魔力,本来这副画不应该落到伯爵手中,而所谓的“侄子”怕是对此动手脚的人。
“伯爵大人,您还记得您为什么要购买这副画吗?”凯亚问到。
迪卢克皱眉,“我参加一个艺术沙龙的时候,一个青年人透漏了这副画是荣光之风的压轴卖品。”
一个青年人,凯亚想起来了那阵海腥味,想起了不该出现的“侄子”,线索快串起来了。“您能不能说一下那位青年的长相?”
伯爵陷入回忆,眉头皱的很难看,“我……忘记脸了,只记得很高,还带着大红色围巾。”
是那个疯子……凯亚不动声色的笑笑,“我知道了,想来您的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听到凯亚的话黑发男人终于放下心来,表情也柔和不少,他终于不再那么暴躁,甚至还屈尊降贵同凯亚聊了会天。侦探先生七窍玲珑心,自然能逗的伯爵大人心花怒放,自己结案的工钱也被一通嘴炮翻了个翻,聊到兴起那个私下里的小称呼就不小心从凯亚嘴里溜出去。
“迪卢克……”他叫的熟稔又热切。
伯爵警惕的样子像是被抢走玩具的查理士王犬,“你叫我什么?”黑发男人的脸色很差,眉宇间酝酿着一场风暴。
凯亚迟疑地放下杯子,他说错话了?
“你叫我什么?”伯爵一字一句地逼问。
“迪卢克呀?”
“迪卢克,迪卢克,迪卢克!”伯爵疯了一样站起来举起沉重的椅子就往桌子上砸,一时间瓷片和食物横飞,凯亚立马站起来摆出防御姿势,他少见得收起笑容,明晃晃的餐刀被他收进袖中。
“我不是迪卢克,我才不是迪卢克!”他砸完了桌子后气喘吁吁地走向在场唯一的人,凯亚没往后退,散发的伯爵拖着椅子走向他的模样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凯亚绷紧肩颈部的肌肉,试图安抚狂躁状态的伯爵。
“我……我不记得了……”伯爵呆愣了一会,还没等凯亚觉得有戏,就更加疯狂的嘶吼,样子能把人生吞活剥。凯亚身手灵活,绕着餐桌游走,伯爵虽然怪力,但面前人理智尽失只要甩开不是问题,他一边想着一边甩出藏在袖子的餐刀,亮银色在指间灵活的游走。
“埃泽!!!!!”凯亚扯着嗓子喊到,这次必然不能单打独斗,等等,这次?还没等凯亚发觉违和,大门就被推开了,埃泽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仆人冲进来,三下五除二地把伯爵捆结实了压在地上。
伯爵脱水的鱼一般在地上挣扎,凯亚皱着眉把餐刀甩到桌子上。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埃泽轻拍着伯爵的脸,试图唤起他的意识,但伯爵不领情,一口白牙大张试图给所有人都来上一口,“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老爷!我是伯爵,我是伯爵!”
埃泽冷静地用事先准备好的手帕死死捂伯爵的口鼻,男人双目怒睁血丝染红双眼,最后扭动反抗渐渐平息,“抱歉,让你看到难堪的一面了。”他说着松开手,丝制的手帕被口水打湿,白发男人只是无所谓的甩甩手,把脏污的布条随意丢到地上,“还烦请您今天继续调查,老爷也是这么希望的。”
凯亚颔首,心中却疑云密布,哪怕迪卢克……伯爵大人有精神类疾病,下人对他的态度也不该如此,像是处理一条偷食的狗。再说伯爵的精神状态每日愈下的原因跟那幅画脱不开干系,温柔的人落魄到这种地步,是个可怜人,主要是钱也给的挺多。
“对了凯亚先生,劳烦您等老爷醒来再走,他之前吩咐过的,今天同您一起查案。”埃泽招呼下人把迪卢克送回房间,凯亚看那几个汉子拖着伯爵的身体就跟拖麻袋一样,埃泽以为他于心不忍,“如果您实在担心可以在老爷房间等着。”
我其实没那么在乎迪卢克的死活……凯亚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话不能这么说,只好开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一路跟着仆人到了主卧,室内布局精巧,黑色的围帐完美的遮蔽光线,天鹅绒的大床足够盛下五个成年男性。卧室内的东西能够显示主人的性格,物品是按照用途摆放,力图追求空间的最高效益化,除了夸张的床铺,屋内的陈设更像是时刻备战的军人而非耽于淫欲的贵族。
伯爵被丢掉床上,黑发散了一枕头,仆人给他换了一身衣服,把他安稳地放到床上,看起来不像是昏迷,像是沉眠,男人仿佛下一秒就会醒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来人。
凯亚坐到仆人安置的椅子里,体贴周到的下人们收拾完就退下了,把所有的时间和空间留给他跟迪卢克,凯亚觉得他们的行为有些好笑。
还是白天,何况迪卢克也不是真的在睡觉,所以围帐没有拉上,凯亚看着光斜斜地照到伯爵大人的发丝上,随着光线的移动黑发逐渐鲜亮起来,带着旺盛的灼热的生命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轻抚柔顺的发丝。
凯亚凑得很近,抬眼仔细打量着昏迷的红发男人,他倒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对方的长相,松开的眉头和放松的嘴角让他显得柔软异常,幼稚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不自觉地闭上眼,鼻尖跟发丝缠绵,呼吸间都是烧灼的味道,他轻轻的呢喃着迪卢克的名字。
“叫我干什么?”脑袋顶上传来闷闷的声音,带有刚苏醒的人特有的粘糊和软糯。
凯亚睁开眼,石榴石一般的双瞳里映着他的影子,里面满是笑意。
“我,你醒了?”凯亚有些尴尬,红色的头发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到床面,“伯爵大人感觉身体如何?”
听到称呼迪卢克无奈地闭了闭眼,平躺的姿势让声音有些闷,挫败感让男人听起来像是撒娇。“他又掌控这副身体了对吗?”
凯亚收声,坐靠在凳子里不说话,迪卢克侧脸看他,对视良久,那双星星瞳才弯起来。一个又字道出了诸多疑点,在凯亚的记忆力,伯爵一直是个温柔的人,会在调查时为他准备马车,还会请他吃丰盛的午餐,如此体贴的人性情大变让人难以接受,不过看来这转变也没那么突如其来,多日来的违和感终于有了答案。
“又?看来暴躁的“你”不是第一次出现,我丢了多少记忆?”凯亚抱臂问道。
迪卢克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他很少笑得如此轻快,“那些事你不必在意,反正他已经不会出来了,不对……”
迪卢克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他坐在床沿上面对面看着凯亚,伸手摸了摸他的右眼,温热的手指勾起眼罩轻抚薄薄的眼皮。“应该说,从来没有什么另一个人。”
被封印的神明苏醒,他看到一个男孩背对祭坛哭泣,是愚蠢人类送上的祭品,却误打误撞让他从长久的沉眠中醒来。火光吸引了孩童的视线,迪卢克记得那只藏着星星的蓝色眼睛,映着火光,星辰在银河中悦动,他决定给他一份礼物,一只与众不同的眼睛。
可是苏醒不代表封印解除,随后的时间里他的意识一直断断续续,直到冰皇的眷属达达利亚把一副存有他部分意识的画送到拍卖场。
时机到了,达达利亚坐在雕花梨木台子上冲着一幅画笑,你也差不多该醒了。
迪卢克不愿搭理这家伙,但对方一直喋喋不休,“我可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安身,是个伯爵呢!”
如果不是迪卢克被封印了,他也可以化身在人间游走,同达达利亚一样自由。
“你欠我的。”达达利亚敲敲身下的台子,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麻烦的家伙,他一向不喜欢跟冰神的眷属打交道。
之后的故事就很简单了,他蛰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一点一滴的蚕食伯爵的灵魂,可怜的人类开始失去大段大段的记忆,他有时候完全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书房。人类的意识和灵魂极其简单,操控起来也很方便,渐渐的仆人和管家们开始无视真正的伯爵,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迪卢克莱艮芬德才是他们的主子,厄尔格里尔斯的存在被一点点抹去。
到最后,人们只会记得,蒙德城的伯爵一直是迪卢克,一位有着少见的红发红瞳的男子。
等一切准备就绪,迪卢克寄出了一封信,信中内容言辞诚恳态度真诚,他需要一位眼睛里有星星的侦探帮他解决问题。
苏醒的古神需要一位眷属。
“所以,迪卢克老爷的委托是什么?”凯亚坐在会客厅里,他刚从码头上下来就一路周转跑到这里,还好红发男人端坐在他面前,神色认真。
“我的弟弟不见了,需要你帮我找一下。”
除非是能够确定人的失踪跟超自然力量有关,不然凯亚一般不接这种案件,他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摆出良好的修养,“迪卢克先生,请描述一下您弟弟的长相。”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迪卢克捏造了一个故事,也不算是故事,反正只要他想,所有的谎言都能变成现实。
等聊的差不多了,迪卢克打算带凯亚去享用晚餐,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抱着一副油画的白发管家,画上是个阴郁的男子,黑发黑瞳长得是说不出的怪异。
“那幅画……”凯亚目送管家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嗯?怎么了?”迪卢克耐心的问。
“那幅画有些眼熟……”凯亚脑子里闪过一个愤怒的男人,他怒气冲冲杀气腾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喜欢那幅画?”
不算是不喜欢,不过是没什么好感,凯亚否认到,迪卢克只是轻轻用手指点了点他被眼罩覆盖的右眼,“没事,反正那幅画也是要送去烧掉的。”
凯亚点头,心想迪卢克……伯爵真是个怪人。
*《死灵之书》出现在克苏鲁故事中的一本神奇的书籍。
七月上
*我又来了大人们本来是不想的但是mhy先动手了天呐我不发知妙的疯我发什么疯
*再来一次,卡卡生日快乐你的贺图好好看你真好呜呜呜祝你快乐!
巨浪带来了你。
言语,任何言语,你的笑声;还有懒洋洋而美得耐看的你。
我们谈着话,而你已忘掉了言语。
——博尔赫斯
“难道没人在家?”
敲了几声没人应后,派蒙摊开双手,有些疑惑地说。
“有可能,”空点点头,“但今天是周末,卡维会去哪里呢?”
“嗯……有.........
*我又来了大人们本来是不想的但是mhy先动手了天呐我不发知妙的疯我发什么疯
*再来一次,卡卡生日快乐你的贺图好好看你真好呜呜呜祝你快乐!
巨浪带来了你。
言语,任何言语,你的笑声;还有懒洋洋而美得耐看的你。
我们谈着话,而你已忘掉了言语。
——博尔赫斯
“难道没人在家?”
敲了几声没人应后,派蒙摊开双手,有些疑惑地说。
“有可能,”空点点头,“但今天是周末,卡维会去哪里呢?”
“嗯……有没有可能……”
还没等派蒙说完她的猜想,门忽然应声开了。
“诶!”派蒙被吓了一跳。“是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一只手扶在门框上,他垂下眼眸,看见了空怀里的摄像机。
“艾尔海森,”空也顺势举起相机,解释道,“我们接了教令院的委托,来帮卡维拍照的。”
“嗯,”艾尔海森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后退一步,让出一条小道,“进来吧。”
空和派蒙进屋之后,艾尔海森随手带上屋门。
屋内只在沙发旁亮着一盏落地阅读灯,整个空间舒适而温馨,空气中浮动着闪亮的微粒,窗面泛着莹莹的秋香色。
“打扰了,”空见此情景,转过头去,礼貌地对艾尔海森说,“刚刚在看书吗?”
“对,耳机开了降噪,起来换书的时候才听见你们在敲门。”
“我猜也是,”空笑着说,“卡维呢?”
“在工作吧。”艾尔海森随口答道,他一边说,一边带着空朝进门右手处的书房走去。
咚咚咚。艾尔海森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门,然后直接拧开了门把。
卡维看起来正沉浸在自己的图纸里,连头都不抬一下就说:“干嘛啊?不是说了别吵我吗?”
艾尔海森悠闲地倚在门边,说:“你不妨抬头看看。”
“啧,正到关键的地方呢……”卡维工作时向来全神贯注,他艰难地把目光从眼前的设计稿上拽起来,“唔,是你们啊!”
“卡维,我们来给你照相啦!”派蒙开心地跟他招手。
卡维闻言,立马反应过来,他连忙放下笔,也对派蒙和空挥手示意。
“这样啊,那真是辛苦,”卡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稍等,我去收拾一下……”
“不用,现在就挺好的,”空说着直接举起相机,对卡维摆摆手,“来,看这里。”
“欸。这就开始了?马上马上!”卡维似乎在纠结要摆什么动作,他手忙脚乱地用右手抓起羽毛笔。
然后他微微歪了歪头。“这样?”
空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再笑一笑,对,保持这个动作,很好。”
派蒙见摄影如此顺利,在旁边一脸崇拜地说:“哇,卡维好会拍照啊。”
艾尔海森就站在门边,他双手抱在胸前,揶揄道:“毕竟是妙论派之光,我们的卡维学长之前可没少露脸。”
“好吧,嫉妒我,”卡维忍不住回嘴,“总比某些人拍照永远都那一个表情强。”
“等一下,卡维,你先别动。”空说着又按了几下快门。
“啊……啊抱歉抱歉。”卡维赶紧闭嘴,配合地拍完了照。
派蒙拍拍手说:“顺利收工!这下可以去教令院领委托金啦!”
“辛苦了!”卡维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们面前,他低头看了眼空递过来的照片,“哦!拍得不错嘛!”
“哼哼哼!”派蒙骄傲地双手叉腰,“是啊!我们就是很厉害的!”
空看了派蒙一眼,故意逗她说:“明明派蒙什么都没做。”
望着派蒙不服气的样子,卡维被逗笑了,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
“对了,给你们的咖啡怎么样?还合口味吗?”
“闻起来很香!”派蒙非常兴奋地答。
“还没来得及做,”空答道,“但非常感谢,我们之后会好好品尝的。”
“哦对,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用我们家的咖啡机,”卡维说着,转过头去看着艾尔海森,“今早你是不是多煮了一些?先给他们尝尝?”
“刚刚看书的时候喝完了,”艾尔海森漫不经心地说,“急什么,他们想喝自己会泡的。”
“喝完了?”卡维有些惊讶地说,“你喝这么多,晚上怎么睡?”
“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质疑别人睡眠质量的勇气,”艾尔海森不紧不慢地说,“不好意思,我睡得很好。”
“没事没事,”空见状急忙打圆场,“现在我们得先把照片送到教令院去,我们晚上再见吧。”
“嗯,你们去吧。”艾尔海森说完,毫不含糊,立马起身送客。
卡维本也想跟出来,但却被艾尔海森轻轻推回了书房,他嘱咐卡维赶紧画完今天的进度。
“如果你不想耽误你今晚的聚会的话。”
卡维的生日聚会依然由提纳里负责组织,时隔两月,他们再次相聚在禅那园的凉亭。
卡维紧赶慢赶,险险地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又十万火急地跑去城里跟委托人商量好细节问题,等他赶到禅那园的时候,发现众人都已到了。
“啊不好意思!”卡维对他们打招呼,他气喘吁吁地说,“我来晚了。”
“呀,寿星登场了,”提纳里手里端着一个碟子,似乎正在布菜,“不晚,我们还在上菜呢。”
“卡维先生,”柯莱在帮提纳里的忙,她看见卡维,笑得非常开心,“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卡维走到桌旁,非常感动地说,“我太高兴了,真的。”
另外一边,艾尔海森和赛诺在帮忙摆放餐具,卡维看见艾尔海森在做事,故意拔高音调,说。
“哇,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艾尔海森垂着眼眸,在细细地擦拭着一把餐刀,再将它们摆放整齐。
“我本来就会做,”艾尔海森知道卡维话里的意思,“只是有些人喜欢做,那我不妨让贤。”
“得了吧你,”卡维走过去,想接过艾尔海森手里的事情,“你在家里跟老太爷似的,我来吧。”
“不行不行!”空正在给蛋糕插蜡烛,他看卡维想帮忙干活,急忙制止。
派蒙也说:“对呀,是为你举办的生日宴会,你好好坐着就行啦!今天什么也不许做!”
卡维被这特殊优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下意识地想往艾尔海森那边挤挤,做点什么事情好充数,但却感觉到有人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
“卡维先生,坐这里。”柯莱替他拉开椅子,让他坐在主座。
“啊,你们这也……”卡维挠了挠耳后的碎发,他笑着叹了口气,听话地坐下了,“好吧,今天我都听你们安排。”
不一会儿,布置得差不多了,提纳里显然是今天的总指挥,他给酒杯里倒满酒后,招呼大家落座。
“今天是卡维的生日,”提纳里望着卡维,对他说,“你说几句?”
“欸,还有这种环节?”卡维端着酒杯,他刚刚趁大家不注意,已经偷偷喝了一口,“那……嗯!很感谢大家特意来为我庆祝生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又是不醉不归,”艾尔海森戏谑道,“还以为你会有点新词。”
“你懂什么,”卡维又给自己满上,“有这么多朋友在,大家一起喝酒,还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
他说完,反应过来,又说:“但柯莱不要喝太多!”
柯莱看了眼提纳里,说:“今天师父说了,我喝一点也没关系。”
派蒙闻着葡萄酒的香气,她望着空,一副非常期待的样子。
空见状笑了笑,他说:“那我们也喝一点好了。”
“那大家就开动吧!”卡维顿了顿,又说,“等等,赛诺呢?”
“他教令院那边还有点事,估计一会儿就到,”提纳里说完,站起来,帮大家分菜,“没事的,我们先吃吧。”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卡维三两杯下去,人有点晕乎乎的。
“时间过得真快啊,”卡维一边感叹,一边给自己灌酒,“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干什么来着?”
“这得问艾尔海森吧?”提纳里别有深意地说,“你忘了,你去年生日的时候我们还没这么熟。”
“嗯……嗯,”卡维嘟嘟囔囔地说,“哦对,我想起来了,艾尔海森那家伙在气我。”
“要说人坏话,也至少挑个我不在的时候,”艾尔海森点评道,“希望你别喝得比去年还多。”
“怎……怎么了!”卡维对此表示强烈抗议。
正在说话的当儿,赛诺也来了,他见卡维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不由说道:“喝这么快吗?”
“啊,赛诺,你来啦,”卡维说,“不,我没醉,你快坐,快坐。”
“今天他生日,就随便他吧,”提纳里有些无奈地笑道,“教令院那边没事了吗?”
“都处理好了。”赛诺说完,在提纳里身旁坐下,后者给柯莱使了个眼色。
柯莱立马会意,她站起身来,从小餐桌上把蛋糕端过来。
“现在大家都到齐了。”提纳里替蛋糕点上蜡烛,“来吧卡维,许愿。”
卡维从轻微的酒意里回过神来,他抬头,隔着温暖的烛火,发现大家都笑着看着他。
他觉得自己是很奇怪的人,悲伤不曾将他击垮,但幸福有时却让他有些害怕。
白驹过隙,人生苦短。
卡维慢慢站起来,他想。
至少我们确实地拥有此时此刻,以这些回忆做担保,当亲爱的人们在身边时,不论还有怎么样的痛苦,我都可以忍受。
这么想来,我也不那么倒霉,或许确切来说,我幸运得过分。
他想着,垂眸微微笑了笑,然后他朝着众人举起杯盏,内心如同绽开温暖的天鹅绒,浮动着温柔充盈的感情。
他说,我已经许完了。
空惊讶道:“这么快?”
“对,”卡维笑着,请大家举杯,“我在心里默念的。”
大家都说,愿望说出来就会不灵,虽然不知凡人的愿望是否真的能通达神明,但借着这火、这光、这相聚、这声音,卡维非常清楚地知道,不管世事如何变易,他的心愿也好,梦想也罢,从来如此,自始至终都没变过,而意识到这一点,让他觉得无比踏实、心安。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相信,也愿意相信,世上终究是有不变的东西。
他想到这里,沉吟片刻,然后抬头,笑着对大家说。
“干杯。”
起因是柯莱说,安柏在信里提过,在脸上抹奶油是蒙德人的习俗。
“据说是为了活跃气氛,也表示对过生日的人的祝福。”
“啊,是这样啊,”提纳里有些头疼地说,“之前有学生过生日,把奶油弄得到处都是,我当时还挺苦恼的。”
“感觉很有趣啊,”赛诺似乎对此有不同意见,“使生日这个活动内容变得更丰富了。”
“那,我们来试试?”提纳里说完望向卡维,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卡维有点紧张,他摆摆手说,“什么?啊?有点突然了吧?”
“哎,来吧来吧,”提纳里说着,弄了一点奶油在食指上,“别担心,就只是给你图个彩头。”
他轻轻地把奶油抹了点在卡维脸上,笑着说:“祝你之后顺顺利利。”
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卡维松了口气,宽慰道:“谢谢你,提纳里。”
但他没想到,提纳里会转过头对柯莱说。
“柯莱也来?”
“噗。”赛诺那边忍不住笑了。
提纳里很不能理解这个笑点。“嗯?”
“柯莱也来,”赛诺憋着笑重复了一遍,“很好笑。”
提纳里对此一脸无语。
“那,我涂了……”柯莱走到卡维身旁说。
“嗯,没关系,来吧。”卡维特别大方地给柯莱侧过另一边的脸。
柯莱也不出意料,动作非常温柔小心。
赛诺对此很不理解。
“活动的要点在于认真,不然就没有做的必要了。”
卡维看见赛诺抹了一手奶油过来,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干、干嘛!”卡维抬起手,“赛诺你清醒点!我们没在打七圣召唤啊!”
从赛诺开始,这个体验抹奶油的环节变得混乱起来,先是派蒙悄悄抹了一点在空的脸上,然后空站起来要抓派蒙,赛诺拿出螳螂捕蝉的气势,往卡维脸上糊奶油,而提纳里黄雀在后,又偷偷给赛诺的脸上抹得乱糟糟,气氛顿时变得特别活跃,凉亭里满是大家的笑声。
卡维躲闪着不知道谁伸过来的手,他下意识后仰,想实行反击计划,却感觉后脑勺倒在了谁的身上。
有人站在他的椅后,轻轻将他扶了扶,一只手贴在卡维的脖子上,手指冰凉的触感激得卡维微微一缩,他下意识往左偏头,但对方见机用一只手摸了上来。
卡维伸出双手,抓住身后那人的手腕,他一摸就知道,果然是艾尔海森,但没等他反应过来,艾尔海森就趁他不注意,在他还算干净的左脸上,慢悠悠地抹了一点奶油……
这时候卡维差不多已经被大家都抹了一遍,但没有一个人像艾尔海森这样慢吞吞,他不知为何心里一紧,像被衔住咽喉的兔子似的僵直片刻。
艾尔海森的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即使是作为有着挑剔眼光的建筑设计师,卡维也非常欣赏这双手,而现在这双手的主人就站在他身后,慢慢地给他脸上涂了奶油之后,两边手的手指又轻轻抚过卡维的耳后。
啊!
卡维差点大叫出声,但他强行克制下去,摁住艾尔海森的手腕,满脸通红地转头。
他抬起眼,对方看起来倒没事人似的,坦然得很,让卡维看了来气,但心又跳个不停。
卡维望着艾尔海森的眼睛,轻拍后者手背的动作像是在劝导,又像是在诱哄,现在他连耳朵都有点发红,他故意压低声音,凶巴巴地让艾尔海森别动。
“有什么……回、回去再说……”
回到家里,已经入夜,卡维伸了个懒腰走进玄关。
他酒意还未全褪,放松过后,整个人身心都很舒畅。
“今天真开心,”卡维说着,顺手脱下自己的披风,发现上面也沾了点奶油,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也是,“得洗洗……”他低头看着,自言自语般说。
艾尔海森身上倒还好,他关上门,大步流星地走到卡维身旁,故意俯下身去检查卡维的脸。
卡维被他看得不自在,问他:“怎……怎么了?”
“不用洗,别急。”艾尔海森说着,用右手拇指轻轻擦了一点卡维脸上的奶油。
然后就这么当着卡维的面,在后者的注视之下,将手指放在嘴边舔了舔。
卡维见状,不可谓不是瞠目结舌,大惊失色,他涨红了脸。
“你、你……”
艾尔海森对此不以为意,他只是轻轻地说,别急啊。
“挺甜的。”
卡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稍稍退了一步,但反抗无效,下一秒他就被大书记官突然地拦腰抱起。
“你变态啊——!”卡维忍不住大叫。
他被人抱在怀里,不得不搂住对方的脖子,心想这下完了,今天可别想好睡了。
他心里又觉得很奇怪,今天不是我生日吗?怎么艾尔海森这家伙反而变成了服务对象?
但艾尔海森的动作打断了他的劳神思考。
他很快就什么都想不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