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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鹞
—钟离先生的一天— 总之,就是...

—钟离先生的一天—

总之,就是非常离谱。

做世界任务钟离一句“竟有此事”真是笑喷了。先生,且不说魈已经出卖你了,除了你谁还能在璃月那种地方救火捞人?

虽然没配音,但我总感觉说谎那句肯定有种微妙的棒读感……不过,嘛,皆大欢喜的结局谁不爱呢?

(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快两个月没更新了……社畜的泪,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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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非常离谱。

做世界任务钟离一句“竟有此事”真是笑喷了。先生,且不说魈已经出卖你了,除了你谁还能在璃月那种地方救火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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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远航之歌Fahrtlied Morgensterns
✨一团火击中他的灵魂,灰烬昭示...

✨一团火击中他的灵魂,灰烬昭示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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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年4月30日(具体时间依照实际招募棒数为准)

❄️【发布方式】以线上图/文/视频等形式,于各平台进行发布接力

🔥【参与门牌】🐧582698685

❄️【活动奖池】以最终招募结果为准


✨【活动要求】

本活动属性为迪卢克x凯亚ONLY

禁止无差、拆逆、all向梦向等和枭羽冲突或无关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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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火击中他的灵魂,灰烬昭示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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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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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募截止】2024年4月28日

🔥【发布时间】2024年4月30日(具体时间依照实际招募棒数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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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要求】

本活动属性为迪卢克x凯亚ONLY

禁止无差、拆逆、all向梦向等和枭羽冲突或无关内容。

题材、形式不设限制,但需要有【一定的】完成度,会在接龙开始前进行微审核。禁止盗用、抄袭、AI绘等行为。 

发布平台:微博& LOFTER

本次活动为全平台同时进行,各位老师可在群内表格备注自己预计发布作品的平台。

接龙棒数将会视招募结果而定,请以终宣为准。如因特殊情况中途退出,请务必提前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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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一切安好。


我见火焰升腾至黎明,破晓时分是它重生的信号,新的晨曦带来命运的转机,你的诞生之日已悄然而来。


你的出生被期待作为一团燃烧的火,晨曦的指尖抚过大地,你便炽烈燃烧。永不停息的风助长了这簇火苗,你曾讨论过爱,自由,曾有过希冀,也经历过失去,在无数个瞬间和永恒里,在无边的暗夜与星辰下,寻找着信条的意义,将堆积在肩上的寒冬和秘密编写出生命的激昂序曲。


你和他是燃烧于黎明的火焰和闪烁于暗夜的繁星,你们的相遇是命运的长河中碰撞的花火,是诞生于春天的自由生命。命运的局限尽可永存,不屈的挑战永不或缺。循此苦旅,以达天际,穿越逆境,以达繁星。


火灼烧于东风,而你的信条,成就与未来都在进行时。

  

特别感谢:头图画师@Tataku 

枭羽街道办事处

占tag致歉!

由于cp30时期未定,因此枭羽街道将街道纪念制品提前进行线上通贩,目前暂定时间为明晚21:00(2月23日 21:00),时限为一个月,含三种纪念性柄图(主视觉图,立牌立绘,特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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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羽同人个志《等风起》 占ta...

枭羽同人个志《等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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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所有的参本老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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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

《原神》3.8版本「清夏!乐园?大秘境!」前瞻特别节目预告

亲爱的旅行者,又到了派蒙的特别节目预告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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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特别节目将为大家带来3.8版本的更新内容,直播间内还有兑换码等福利“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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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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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来到新艾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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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羽崽崽生成器

葡萄慕斯山一周年纪念文

预警:旅行者在这里代指同人女,是去年七月夏活【葡萄?融化?是夏天!】的预热文后续

     前文走这里 

  

  

  迪卢克有好多天都没睡好了。

  一开始是一个很模糊的梦,如果不是发觉自己头发乱糟糟,身穿小兔睡衣,而且怎么样也数不清自己的脚指头,他甚至没发觉自己在做梦。空气中有着青草的芬香,睁开眼就身处朦胧的浓雾中,身下是柔软的草地,但是往哪个方向走都是一样,无边无际没有尽头,而且什么也看不清。

  怪事。迪卢克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见闻虽然不算多但肯定积累了不少,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脚下的触感无比真实,脸侧有微风吹过,扬起发丝,隐约...

预警:旅行者在这里代指同人女,是去年七月夏活【葡萄?融化?是夏天!】的预热文后续

     前文走这里 

  

  

  迪卢克有好多天都没睡好了。

  一开始是一个很模糊的梦,如果不是发觉自己头发乱糟糟,身穿小兔睡衣,而且怎么样也数不清自己的脚指头,他甚至没发觉自己在做梦。空气中有着青草的芬香,睁开眼就身处朦胧的浓雾中,身下是柔软的草地,但是往哪个方向走都是一样,无边无际没有尽头,而且什么也看不清。

  怪事。迪卢克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见闻虽然不算多但肯定积累了不少,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脚下的触感无比真实,脸侧有微风吹过,扬起发丝,隐约中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但是眼前的场景明明是第一次见。以前从来没有做清明梦的经历,疑惑中迪卢克摸索着往前走,远处依稀能看见黑黑的一个巨大影子,像一座山。

  在看见山的那一刻面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牌子,迪卢克警惕地上前查看,结果上面只画了一个箭头,笔直地指着远处的山。

  迪卢克走过了那么多地方,早就不是那种会糊里糊涂跟着莫名其妙的指示走的人了。他四处环顾,尝试找出更多的线索,起码弄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结果就在他转身背对牌子的那一刻,牌子突然拔地而起,没等迪卢克反应过来就狠狠地给了他后脑一下子。迪卢克眼前一黑,接着,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好好地躺在酒庄二楼卧室里,屋顶上自来的鸡在打鸣,告诉他:梦醒了,该干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路牌打人了。

  醒了之后他也没当回事,毕竟人都会做梦,即使是比较累的梦。白天该干啥就干啥,最多晚上不出门,早点睡补回失去的精神,于是迪卢克在做了这个怪梦后的第二天早早就躺下闭上眼睛,只为获得妥当又优质的睡眠。

  然而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他又回到了那片浓雾缠绕的草地上,抬头一看远处还是那座山,面前还是那个会打人的路牌。

  这就很诡异了,连续两天做清明梦,而且梦见同一个情景,实在是很难不往奇怪的方向想。迪卢克这次多留了个心眼,在路牌打人之前把它拔下,握在手里走。既然已经清楚这是一个很累人的梦,那就要想办法出去以达到好好睡觉这个目标。

  路牌这次非常老实,没有反抗,就这么被一个红头发的人握在手中走来走去,好似羽球节游戏中拿着球拍的敏捷球手。迪卢克穿着小兔睡衣,拎着路牌当武器,神志清醒地梦游仙境,只不过脚下只有草地,这个仙境实在是太单一。

  如果这是梦的话,那就什么事都能发生。他以前在书上看过,清明梦的魅力在于做梦人能够控制梦境,那如果他努力尝试,说不定就能走出去结束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意义的梦。

  于是迪卢克举起路牌,紧盯着上面的箭头,势要逼它说出出去的方法。路牌瑟瑟发抖,箭头突然间开始转圈圈,仿佛指南针突然失去了方向。一股奇怪的力量竟然在拽着牌子,迪卢克没打算放手,就着那股力量转了个圈,最后发现箭头停止转动,还是指着远处那座山。

  出去的方法是上山?

  迪卢克依然表示深度怀疑,但眼下似乎没有别的出路。但山上有什么?梦境又在暗示什么?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而迪卢克,蒙德的守护者,即使在做梦也得保持头脑冷静,拥有一人份的硬骨两人份的反骨,此时此刻决定:不搞清楚起因绝不轻易相信莫名其妙的指示!既然这是他的梦,只要他再接再厉,在草地上找块石子把手上的路牌打磨一下,路牌肯定会招!

  就在他冒出这个想法的那一瞬间,路牌上的箭头又转了个圈,直指着迪卢克的心口。突然间一整个黑乎乎的平面箭头从木板上高速脱出,比巴巴托斯随手乱射的箭还快,直接把靠它最近的迪卢克捅了个对穿。

  按道理梦中是不会感到疼痛的,因为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但是迪卢克真切地感受到了箭头穿过心脏,撕裂身体。剧痛之后是钝痛,然后是麻木,接着人会开始休克。迪卢克顺着惯性往后倒去,最后捂着心口在他的床上惊醒。

  什么玩意,他被梦中一个路牌上的箭头杀了。

  

  蒙德最近风和日丽,岁月静好,连烦人的深渊教团都安静不少,让开始从外界找原因的迪卢克非常困惑。

  能连续几天做同一个梦已经证明非常有问题了,每一次都是在浓雾中睁眼,平躺在比床还软的草地上,有个叫他爬山的路牌,不爬就会被打。同一个场景经历了三四次之后,第五天迪卢克试着往山的方向走,但是感觉上走了好几个小时,山的距离一点也没变。而当他停下休息的那一刻,身边的路牌上的箭头竟然弯曲了!看起来很像一个不好看的商标,而且整个牌子写满了嘲讽。这又是什么操作,迪卢克还没开始警告这不认真的路牌,软软的草地就突然下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里面一大团黑乎乎的玩意在动来动去,摔下去之后直接摔回床上醒来。

  这样下去,不行。

  迪卢克顶着黑眼圈,把酒庄的工作全部交给埃泽,一个人走上了酒馆三楼开始无干扰思考问题。如此糟心而且前所未有的事情,足够证明他肯定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首先考虑有什么奇怪的魔咒,能让人重复做同一个梦;然而这段时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算找情报人员询问也没有多少结果。他最近吃喝正常,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酒庄,爱德琳也没有报告有任何异常,所以食物里应该不会有问题。目前还不知道这个现象是否只针对他自己,如果有别人也受到影响,那么麻烦就大了。

  没有寻常答案的疑难解答首先考虑图书馆,即使坏处是需要走进骑士团。迪卢克挑了个安静的早上,当图书管理员还有心情回答问题的时候造访。丽莎给他倒了杯浓茶,蒸汽和茶香从精致的陶瓷杯里升起,刚从冰柜拿出来的牛奶摆在他面前,加上一整罐方糖,“看你精神似乎不是特别好呢,凯亚就在禁闭室跟可莉玩,你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迪卢克用勺子搅拌自己的茶,“有事找他的时候自然会去,不过他最近已经清闲到能腾出时间跟可莉玩了吗?”

  “我们几个都是时间管理大师,你知道的。”丽莎笑了笑,“不过他很精神哦,据我所知骑士团里面也没有人失眠,这样回答了你的问题了吗?”

  丽莎不愧是丽莎,还没问就回答了。迪卢克简单地描述了梦里的情景,那片被浓雾封锁的草原以及远处的山。丽莎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你这个描述太模糊了,有可能是任何地方呢,山让你失眠了?”

  不仅让他失眠,还让一个莫名奇妙的路牌打他。丽莎也没等他回答,找出图书馆索引翻找了一下,“禁书区倒是有描述奇特秘境的绘本,现在还没到中午,要不去查查?中午之后我就要锁门了,记得准时出来哦。”

  于是迪卢克拉了把椅子,从禁书区的书架上找下好几本又厚又旧的古书,端着茶杯开始翻阅。

  但是丽莎说得对,即使是秘境,大多数也是带着山体,况且梦中那模糊的影子根本没有参照物,完全认不出来,书中记录的每一个秘境都有可能。到午饭的时候迪卢克带着少许笔记离开了图书馆,刚好瞄到凯亚牵着可莉消失在拐角,一大一小两个影子笑得特别开心,让人放心不少。

  看起来确实没什么事,只有他一个人在乱做梦。

  迪卢克回到了酒馆三楼,继续整理自己的笔记,结果不慎睡着了。

  

  

  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雾中草原配上远处的山加上一面特别缺德的路牌时,迪卢克直接拔剑把路牌砍了。

  木板做的路牌一分为二,掉在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迪卢克看了看一点也不无辜的路牌,眨眼思考了一会,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剑,恍然大悟。

  之前是在家里穿着睡衣睡着,于是带着睡衣进入梦中。现在他出门了,全副武装的那种,所以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跟着一起来了,就连神之眼也好好地挂在身上。也就是说,他现在可以不用抓着可疑的路牌当武器还随时被它背刺,他可以好好在这个坑人的梦里好好探索了!

  被砍的路牌一下子耷拉下来,路牌上的箭头也斜了,好像很委屈的样子,迪卢克没有理它。身上有了神之眼,能办的事情就多了很多,比如说,放一个黎明让热浪把雾都吹走。

  灼热的火鸟发出尖啸,扑腾着燃烧的双翼冲上云霄。地上的草被烧焦,升起一团烟,气味呛人,但是效果显著。很快周围的雾就被热浪吹走,天上下起了雨,又把草地浇灭,但是迪卢克终于在这梦里看见了天空。

  蓝蓝的一片云都没有,明明刚才还是浓雾缠绕能见度不超过五米。太阳挂在天上,眼前是一大片绿得出油的草原,根本看不见边际,前方有水声,一条小溪藏在草地中。

  一阵风吹过,迪卢克抬头,终于发现自己能好好观察远处的山了。山底到山腰都是一片健康茂密的森林,但是一到半山腰往上就突然变成雪顶,怎么看都是一座秃头山。

  好,现在山的真面目知道了,迪卢克在脑子里搜索他抄下的笔记,把记录在案的奇怪山头跟眼前的景象一一对应。山顶有雪的话,那就是蒙德以北,或许在枫丹,也有可能在至冬的边界。小溪哪里都有,草原倒是不常见,如此广阔的草地除了蒙德的风起地很难再找到第二个。溪水估计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因为小溪笔直地指向远处的秃头山。

  迪卢克顺着小溪走,周围非常安静,水声很小,甚至只能听见自己的靴子踩在草上发出的响声,连虫鸣鸟叫都没有。过了差不多一周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上山,而且这座山看起来不远不近,怎么走距离都没有变化,完全没有任何任务提示。每次进入梦中都好像回到了最初的位置,而上次他停下来马上就被送回现实,现在路牌被砍了,不知道会不会自己把自己粘回去继续进行背刺行为。鉴于路牌能在某种程度上提供一些提示,迪卢克警惕地环顾四周,试探着放慢脚步,等着对方出手。

  无事发生。

  迪卢克继续往前走,把剑放在水面上划过,水里似乎有很小的黑色浮游生物,到处四散,又很快聚集回来。无边无际永远不变的画面终于在前进体感大概两小时后迎来了改变,小溪在前方跟从另一个方向来的溪流汇合成了一条更大的河,而在这个分叉口的岸边,竖着一个路牌。

  “……”

  就说这路牌肯定不会如此轻易就被解决,但是无所谓,它来多少次迪卢克就能砍它多少次。可怜的路牌再次一分为二,只是这次路牌上没有了箭头,而是破天荒出现了文字。迪卢克将它捡起仔细观察,发现文字虽然模糊但并非完全不能辨认,上面用蒙德和枫丹的文字写着一个很熟悉的路名。

  是蒙德和枫丹接壤的主干道,他的商队经常经过,在蒙德北面的边境为了方便各国的旅客和商人,通常都会使用多语言路牌,是真实存在的地标。也就是说,这座山的大概位置在枫丹?迪卢克抬头看了一眼距离完全没有拉近的山体,不太确定他能做出结论。

  不过,至少找到了一个参照物,等他醒了之后调查就有了方向。

  这个想法一出现,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打起了雷下起了雨,把站在河边的迪卢克淋了个湿透。雨点打在水面上,水里的倒影突然变得扭曲。水下的生物不安地游动,汇集成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越变越大,几乎占据了整个水面。

  迪卢克警惕地看着水里的东西缓缓冒出水面,一大团黑色的,似乎把所有的光都吸收的东西逐渐站起,形成一个大概的人形。它没有五官,四肢看上去软绵绵的没有实体的感觉,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它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迪卢克没有给它自己说话的机会,这玩意估计从一开始就在跟踪他了,说不定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挥动手中的剑,雨水在火焰中蒸发,在一片朦胧中直面朝着站在河中的东西发动攻击。那东西没有动,剑直接砍到了它的身体,迪卢克只感到一股奇怪的阻力,好像砍进了泥泞中一样。黑色的物质在冲击下四溅,碰触到的表面全被染黑,有少许滴到了迪卢克脸上,冰冷阴森感觉要把他的灵魂给吸走。

  就跟上一次掉进坑里一样,失重感扑面而来,迪卢克艰难地把剑抽回,眨眼间周围的景象就变成了酒馆三楼的房间,他的手中握着笔,在桌上的笔记上乱涂乱画,将不少的字都涂掉了。

  外面阳光灿烂楼下欢声笑语,迪卢克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醒了。

  

  

  通往枫丹的主干道相当热闹,毕竟每天都有不少人要过境。但只要偏离一点点就能走进寂静的森林,进入魔物活动的区域。迪卢克站在一条小河边,看着一面被劈成两半的石碑,突然有点想笑。

  因为石碑上画着一个笔直的箭头,虽然现在已经变成了两半,所以他在梦中砍的路牌实际上是一块石头。

  但是往前看并没有秃头山,甚至没有能称为山的地形,只有一望无际的树林。当然了,梦中出现的奇怪景象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找到,连是不是真实存在都存疑。经过这几天莫名其妙的劳累,迪卢克终于能在现实清醒和梦中清醒之间找到极小的缝隙,陷入真正的睡眠,从而得到休息。看来这个怪梦并没有要把他累死的打算,迪卢克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有一种他不上山就决不罢休的感觉。

  问题是,他能上去才行啊,梦里怎么走都无法靠近!

  碎成两半的石碑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在梦中偷袭,最好不要。迪卢克仔细研究了石头的构造,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接着面对眼前寂静的森林叹了口气,这次出行的时间估计要延长了,他不想什么都没解决就回家继续被噩梦缠绕。

  给酒庄写了条简短的消息之后他继续往前走,越过石碑进入森林。周围实在是安静得很,明明不远处就是喧闹的主干道,而且在这里一点生气都没有。在这诡异的现象中迪卢克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已经不是熟悉的蒙德山地,竟然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森林,刚才还在脚边流动的河流也一起消失了,往回走也没有找到森林的边界,更不如说,无论往哪个方向前进,风景都是一样的。

  所以……

  迪卢克以前听说过“鬼打墙”的故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遇上,就这么轻易地被困在蒙德的边境地区。然而从现状来看他似乎没有找错地方,问题就摆在面前,如果解决了梦的谜题,说不定就能走出去了。

  他踢到了脚下断了一半的石碑,上面的箭头依然指着前方。迪卢克叹了口气,清点了身上的物品便直接往那个方向走去。

  

  

  自从走进了奇怪的森林,梦境就突然变得越来越丰富。一开始只有浓雾和草地的平原开了大片大片的花,五颜六色的很是漂亮,甚至出现了蝴蝶。然而这并不能让迪卢克彻底放松,因为他清楚那个黑色的玩意就藏在看似无处可藏的平地上,伺机行动。每一次碰见它就是醒来的迹象,无论是尝试进攻还是沟通还是闪避,只要一碰到就会掉进虚无里,然后全身异常难受地醒来。一开始的遭遇也没变;如果产生了不想往秃头山前进的想法,或者在同一个位置停留过久,梦境就会想方设法将他杀死。最近的一次迪卢克眼看着他左边出现一只史莱姆,右边出现一个坑接着一名愚人众军官从坑里爬了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天上一块大石头砸死最后惊醒,终于理解到什么叫祸从口出。

  梦境丰富了,死法也多了。

  然而迪卢克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他上山,也没办法有效靠近,因为梦总会醒,他也不想一只困在梦里被一团黑乎乎的玩意追着跑。睡醒的时候他就在森林里探索,令他感到吃惊的是,他的鹰居然成功飞出森林,还从酒庄带回了埃泽的回信,只不过纸上的文字好像被扭曲过一样,如同密文那般难以辨认,艰难解读出来后发现埃泽其实是在问他之前到底写了啥。

  鹰可以自由进出,人不行,送出去的消息会被稍微加密……迪卢克有了一种想法,这片区域可能就是他要找的秘境,虽然不清楚他自己的具体位置,但眼前的估计全都是幻象。

  至少能跟外界保持联系,那问题还不算太糟糕,只要不继续恶化就行。在一个普通的夜晚里迪卢克照常进入了梦境,照常提防着黑乎乎的玩意,继续尝试跟它沟通。梦中的河流里出现了鱼,扑腾扑腾的能抓出来烤了吃,天上也开始有鸟在飞了。平地上现在开始出现除了草皮的植被,有一些矮矮的灌木,挂着树莓,远处能看见零散的几棵松树。太久没在一张妥当的床上睡觉让迪卢克开始想念家里的大床,楼下餐桌上的松饼,还有庄园里的葡萄……他该给爱德琳报平安了,也该给他那不省心的义弟写封信,以防凯亚找不到自己开始乱想。

  该怎么说?他被困在了一个秘境里,不用担心——听上去就很糟糕,万一那家伙忍不住出来找然后跟他一起被困在这地方怎么办?他做了个奇怪的梦,决定去找出真相,别跟着来——总感觉自己又要离家出走的样子。迪卢克看着远处的秃头山,走着走着突然感到小腿有东西缠上来,他立刻挥剑,低头发现某种藤蔓被他砍断,仔细一看叶子居然很眼熟,跟家里种的葡萄一样。

  “……”

  跟家里种的葡萄一模一样。

  饱满的葡萄挂在野生葡萄藤上,藤蔓没有支架,只能在垂在草地里阴暗地生长,但这似乎并不能阻止它长出又大又香的葡萄。迪卢克将信将疑地摘下一颗,警惕地四处观察——无事发生——然后心想最多醒过来,就把葡萄一口吃了。葡萄汁很甜,果肉很有弹性,清凉又软糯就比如慕斯蛋糕,跟家里品质最高的葡萄不分上下。

  老实说,这是迪卢克这么多天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即使是在梦里,突然间远处那座山都顺眼了许多,又有葡萄又像慕斯蛋糕,葡萄慕斯山。

  迪卢克,突然觉得很放松,甚至露出了笑容……

  ……直到他看见那一团黑乎乎的玩意蹑手蹑脚地在草地上走动。刚吃到世界上最好吃的葡萄的迪卢克坐不住了,马上提剑追上去。黑乎乎的人影发现了他,身体化成一滩水掉进草地里。这是第一次它尝试逃跑,这么多天来首次遭遇的变动。在奔跑中浓雾悄然包围了四周,迪卢克发现他好像又跑回了最初的地方,眼前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只是前方有窸窸窣窣的响声。等他追过去的时候他发现弄出声音的只是一只巨大的草史莱姆,在草地上蹦跳绽放,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藏哪里去了。

  万事讲究先下手为强,蹦跳的草史莱姆下一刻就被制裁了。火焰造成的气流再次吹散了雾,迪卢克落回地上站稳,在迅速消散的烟雾中辨认方向。很快他就再次发现了逃跑的黑色玩意,躲在草丛中阴暗地爬行,然而就在他准备把整片草原都烧光的时候,一个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差点让他手中的剑脱手掉落。

  想什么来什么!

  那个人也注意到了他,目瞪口呆的表情转瞬即逝,紧接而来的是满脸的防备,拔腿就跑。

  是凯亚。

  凯亚在他的梦中出现了。

  但……这是真的凯亚吗?

  

  他逃他追他们在梦中起飞,那只黑色的东西改变策略,躲在凯亚背后,触手乱飞像是在嘲讽迪卢克,那已经足够证明这东西并没有装成凯亚骗他,但不能减少他的怒气。

  迪卢克握紧了剑下意识地往前冲去。该死的东西,得把它弄走,得……

  凯亚不跑了,甚至不躲不闪站在原地,他脸上还是平时的表情,这才是最令人难受的。他伸出的手穿过了迪卢克,没有任何触觉,就跟迪卢克瞄准他背后的东西时,剑毫无阻力穿过了他的身体一样。在这个梦中凯亚毫发无损,黑乎乎的玩意倒是被剑砍中,散成了一大滩水一样的东西,迪卢克明白他又要醒来了,连认真解释都时间都不够。

  

  做同一个糟糕的梦就算了,如果在梦里都不能互相碰触,自己对于对方来说比幻影还虚无,那有什么意义?

  

  

  

  【任务委托:■萄慕■山?】

  

  “首先我要问你们,这是哪?你们要我找什么山?”莫名出现的旅行者在草地上盘腿而坐,旁边是露出尴尬笑容的凯亚,漂浮的派蒙不在场。迪卢克看天,发现这次的雾好像比以往要薄,能隐约看见太阳的轮廓。

  这梦里怎么越来越多人了!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那边是一座名字好像是什么甜品一样的山,是不是很奇怪?”凯亚无奈地摊手,他身上穿着睡衣,至少证明他有好好回家睡觉。“不如你问问这边的迪卢克老爷,肯定知道的比我更多,毕竟我们要把他捞回来呢!”

  迪卢克对此也只能耸耸肩,“除非你能弄清山上有什么,不然我们在这站着就是浪费时间……对了,不要尝试找我。”

  “啊?”

  凯亚伸出手拍迪卢克的肩,但是拍不到,他的手直接穿过了迪卢克,“看你也挺精神的,但至少得告诉大家你去哪里玩了吧?没有老板的酒庄可是寂寞得很。”

  迪卢克也想拍拍凯亚,只不过他知道这是无用功,只好忍住,“我在一个秘境里,你想找也没用,如果你迷路了还给别人添麻烦。”

  他又叹了口气,“调查有进展吗?”

  凯亚收回了手,打了个哈欠。

  旅行者左看看,又看看,重重点了点头。当派蒙不在附近的时候旅行者似乎马上就能做出决定,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竖起大拇指,“没关系!我是提瓦特最强旅行者,没有我跨不过的山!你们等着,我马上就能解决这难题!”

  说着她就直接往山的方向走远了。

  

  

  梦中的时间流逝跟现实不一样,看起来过了很久,实际上可能只睡了十几分钟。不过迪卢克现在并不关心这个,他在警戒周围,尤其是那团黑乎乎的玩意。凯亚跟在他后面揉眼睛,一看就是没睡好。

  “迪卢克,现在我们又在梦中汇合了,趁着气氛还比较轻松,你要不要认真详细给我解释一下情况?”凯亚见他四处观看,不由得露出一丝紧张的神情。迪卢克不清楚凯亚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但不用猜都知道过程肯定不太愉快。出于习惯他往凯亚伸出手,太久没见让他想拥抱义弟——反正在这鬼地方没人在乎。当然他还是失败了,什么也没摸到,凯亚眼看着他的手臂穿过自己,发出一声笑,“怎么了嘛,想我了?”

  “情况就是,这个梦一点也不美妙。”迪卢克有点失望,心底里产生了委屈,这地方完全不想让他好受,“这片空间的目的是想让我们靠近远处的山,然而困难重重,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也进入了这个梦,你最好别乱惹麻烦。”

  凯亚捂心口,“哎呀,我怎么会让你担心呢,这里确实不太友好,动不动就捅人,你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所以我才委托旅行者帮忙呀。”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能叫人放心,迪卢克欲言又止。凯亚又换回了平时的表情,蹲下在河边划水,“我也就刚进来几天,一开始什么人都没有,特别无聊!那只黑乎乎的东西也见过几次了,你知道它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吗?”

  这还真不清楚,那东西出现并没有规律。迪卢克摇头,“如果能抓到的话我也不用费那么大精力找你。”

  凯亚在水底摸到一块平滑的石头,捞出来掂在手里抛,“真可惜,我现在特别想揍它。”

  “我也想。”

  两个人就这样沿着河走,远处秃头山上的积雪反射阳光,非常刺眼。凯亚走在前面,抛着小石头,时不时回头看迪卢克一眼,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迪卢克以为他会有很多问题,但他问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说话,不知道思考到了什么。

  就在凯亚第七次回头的时候,迪卢克终于忍不住了,“凯亚,你有什么要说吗?”

  凯亚也终于停了下来,“我刚才就在想,我们在这梦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阳光越来越好,草地上也在开花,没有东西跳出来打我们——难道说,当我们同时在做梦的时候,那些坏东西都会跑掉?”

  迪卢克提醒他,“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的时候,那只黑色的东西也在。”

  “也是呢……”

  凯亚沉默了一会,“我是不是不该穿着睡衣睡觉?”

  “?”

  “因为你身上什么都有!”凯亚伸出一根手指开始指指点点,“不像我,只有小兔拖鞋,我应该想到的,睡觉时身上的东西会带进梦里,早知道就不换衣服了!显得我很不专业。”

  迪卢克看了眼根本没被凯亚穿在脚上,而是在草里蹦跳的小兔拖鞋,“……我觉得我更担心你为什么要穿着拖鞋睡觉。”

  “小兔拖鞋的美好说了你也不会懂。”凯亚竟然就这样避开了这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全靠小兔拖鞋化险为夷,总之要是还有下次,我还会带着它们来。”

  “……”

  迪卢克没告诉凯亚他其实平时没人注意的时候也穿着小兔睡衣睡觉,反正这些细节凯亚不需要知道。小兔拖鞋的其中一只跳到了迪卢克脚边,被他捡起。兔子抖着耳朵,它的腿居然长得很长,可爱中透露着一股傻气。

  凯亚直接抢过拖鞋,小兔马上变成面包形状,“就这样,我就拥有武器了,加上神之眼,就会变成冷冰冰的兔子拖鞋剑,还是两把。”

  “……”

  “别笑啊迪卢克,非常时候人要物尽其用!”

  非常时候还穿着睡衣和拖鞋进入谜一般的梦乡,很难相信凯亚不是故意的。确实这个梦没有对身体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再这样下去总有一个会疯掉。迪卢克又把面包小兔拖鞋剑抢了回来,没等凯亚反应过来就把拖鞋放进水里泡了一下。棉质的拖鞋马上吸满了水,拿在手里很有分量。“真要物尽其用的话,水分对结冰有帮助,建议你泡湿了再使用。”

  小兔拖鞋打了个喷嚏,在不远处观看的另一只拖鞋见状马上跑掉了。

  凯亚对此种操作目瞪口呆,半句话没说出口,“……你……你是不是没经历过穿湿鞋的痛苦?”

  “试过,但我可以自己烤干。”

  “那我就可以了吗?”凯亚再次抢回拖鞋,使劲拧干,“好过分,梦里都不放过我,在这种生存游戏里果然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不存在的,亏我还花大价钱拜托旅行者来找你……”

  他突然停止了说话,迪卢克也意识到了问题。

  “你可以从我手上抢拖鞋?”

  凯亚把小兔拖鞋展开,揉搓,迪卢克向它伸出手,碰到了湿漉漉的小兔头。

  是实体的,不会径直穿过去,那——

  他握着拖鞋,往凯亚伸手,结果他的另一只手还是穿过了凯亚的肩膀,完全碰不到。

  “……”

  “果然梦里是完全没有逻辑的吗?”凯亚扯了扯拖鞋,迪卢克马上感到了拉力,“我们可以同时碰触同一件物品,但无论如何都碰不到对方,那我们岂不是要靠着小兔拖鞋来牵手?”

  “……”

  迪卢克拉着小兔拖鞋往前走,凯亚被拽得差点一个踉跄,山上刮下来的风吹得他头发飘扬。

  “既然这样那你就别放手了,我们继续前进吧。”

  

  

  【任务委托:路牌】

  

  梦中的太阳完全不会变换位置,但是梦中人会累。那只黑乎乎的东西一直没有出现,让人十分怀疑,迪卢克不认为它这么多次尝试刺杀,会如此轻易地被他们劝退,尤其是在他们同时握着一只小兔拖鞋并排散步的情况下。

  他们又走到了河流分岔的地方,跟迪卢克上次路过的差不多。上次他经过的时候地上有个路牌,这次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坑。

  凯亚发现了那个不起眼的坑,“嗯?这里曾经有什么东西吗?”

  “有一面会打人的路牌。”

  迪卢克如实回答,凯亚反而满脸不相信了,“听上去真的很好笑,你被一面路牌打了?你?”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这家伙从不放过任何挖苦的机会。迪卢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你猜猜为什么现在没有路牌了?”

  “你竟然跟一块路牌一般见识!”

  凯亚笑得更大声了,迪卢克想拍他后脑,拍不到。

  前方的草地一片白白的,看上去开满了白色的花。有一大团白白的玩意在花丛中走动,仔细一看原来是旅行者。

  真是佩服,旅行者通常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越过极大的距离,即使在梦里也毫不逊色。差点要跟遍地的花融为一体的旅行者手中举着个非常眼熟的牌子,在花丛里挥动好像个快乐的孩子。突然间旅行者回头看见了他们,整个人一愣,路牌一甩,竟然拍中了突然在她身后站起来的黑色影子。

  那东西捂着鼻子倒下,旅行者竟然完全没有发觉,举着牌子跑出了花丛,大喊:“迪卢克!凯亚!看我找到了什么!”

  凯亚扯了扯连接他们的小兔拖鞋,小声对迪卢克说:“她把那东西打败了诶。”

  迪卢克认真盯着旅行者身后,那东西颤颤巍巍地再次站起,跑了。

  旅行者把它打跑了!

  

  

  凯亚从旅行者手里接过路牌,拿在手里挥了几下,赞赏地点头,迪卢克只能断定所有见到梦中路牌的人都有想把它当成武器的冲动。

  “就是一块普通的路牌,它怎么打的你?”凯亚不依不饶,还在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实话实说,挺结实的一块木头,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路牌上没有箭头,规规矩矩写着几个闪亮的大字:[#葡萄慕斯山] 

  “……”

  “什么东西,看起来字体好像在发光——”

  旅行者突然一把抢过路牌,她脸上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尴尬,“没有,你看错了,就是一面普通的路牌,我拔出来玩的!”

  “旅行者,有什么发现要告诉我们呀,你总不会随手就欺负路边的无辜路牌吧,这面路牌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我真的会看见路牌就拔!”

  旅行者表情复杂,抱紧了路牌不肯放手,突然间盯着迪卢克和凯亚之间的小兔拖鞋,话锋一转,“你们……你们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小兔拖鞋又打了个喷嚏,迪卢克和凯亚同时回答:“拖鞋。”

  “为什么是拖鞋啊?!”

  “梦中发生奇怪的事情很正常,不必在意。”迪卢克在凯亚开口之前打断了他,将话题掰了回去,“旅行者,你刚才在哪?”

  “呃……”

  旅行者眼神飘忽,真的很可疑。迪卢克站着没动,凯亚保持微笑,没两分钟后旅行者就忍不住了,“好吧!我个人比较熟悉传送锚点,这面路牌刚才把我传送到了一个……图书馆一样的地方……呃……我阅读,不是,参观了一会,觉得不能在里面待太久,就出来了,接着就碰见了你们……”

  凯亚眨了眨眼,“这可是很重要的消息线索呀,这梦里竟然还有图书馆!里面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吗?”

  “没有!”

  旅行者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马上回答。

  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旅行者肯定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为什么不直说?其中有什么原因?没等迪卢克发出灵魂提问,旅行者举起了那块路牌,一巴掌按在上面工整的字体上,路牌被她甩了一巴掌,突然间就委屈得垂头丧气的。

  “我也很难解释,总之,我先传送回去继续找找线索,你们就这样手拉着手散步也挺好!放心,我一定会完成委托的!”

  “不是,旅行者,你这让我们也很难……”

  凯亚拉住路牌想要叫停旅行者,然而那路牌突然发出强光,让人睁不开眼睛。等光芒散去,凯亚手中只剩下一块路牌,旅行者不见了,木板上的字竟然也消失了,剩下一个熟悉的笔直的箭头。

  “……”

  凯亚举起路牌甩了两甩,什么也没有发生,“迪卢克,刚刚旅行者好怪啊。”

  岂止是怪,简直是什么都不肯说。迪卢克拿过那面路牌仔细研究,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路牌在装死,路牌上的箭头也在装死,旅行者进行了自我传送,黑乎乎玩意被打了一次之后直接消失不见了踪影,想梦醒都不行,到最后还是他们两个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瞎逛。

  迪卢克抬头看天,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然而定睛一看,远处的山……似乎近了一些。

  “凯亚,我还是很在意旅行者说的图书馆。”他指着山,“说不定是靠近山的关键。”

  凯亚这时候也发现了,端着下巴眯起眼睛开始思考,“旅行者慌不择路跑了,难道说,图书馆里面有关于我们的信息?你小时候的黑历史?”

  “为什么不是你小时候的黑历史?”

  “因为——我可以肯定你的比我多,什么放火烧山,欺负史莱姆,偷吃葡萄……”

  凯亚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他自己也是共犯,真要举例他们都是半斤八两。迪卢克懒得跟他吵,他甩了甩路牌尝试威胁它,但是路牌这次是真的什么反应都没有。他记起旅行者说路牌可能是一个传送锚点,难道说只有旅行者才能使用,那……

  “凯亚,旅行者不带锚点就传送走了,她怎么回来?”

  

  

  【任务委托:勤劳园丁努】

  有些问题连凯亚都回答不上,但是梦中风和日丽,完全没有奇怪的玩意来打扰他们,估计旅行者的到来使梦境产生了波动。作为任务的委托者,把事情全部交给可靠的旅行者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只是他们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现在的缓慢散步,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没有干扰,那就谁都醒不了!

  “迪卢克,我们的缘分真的很奇妙。”凯亚坐在草地上,长长的头发被他盘起,露出后脖子散热,“哪有两个人做梦都要一起做?完了,我就这样躺在自己床上,会被大家围观的吧!”

  迪卢克马上想象一大群熟人围在凯亚的床边看他睡觉,怎么想都很诡异,“正常人看见深睡不醒的人,第一反应是尝试把他叫醒。”

  凯亚突然恍然大悟,“你说得很对,但如果有人把我叫醒的话,我岂不是会在你面前消失?”

  逻辑上很合理,如果凯亚被叫醒了,他就不会在梦中无所事事。迪卢克捏了捏鼻梁,“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想你来找我了吗?”

  “……”

  凯亚拔起一枝花,举在眼前观察,“迪卢克,如果那个奇怪的东西一直不出现,也没人能叫醒你的话……”

  “我就会一直在梦中徘徊。”迪卢克交叉双臂,把后半句话说完了,“如你所见我并没有这个打算,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快找出破解的方法。”

  “那是当然了。”凯亚放下了花,抬头露出一个微笑,“没有你大家都会很困扰的,不过我刚才突然想到……你现在是不是睡美人状态?”

  “……?”

  “一个人躺在无人所知的秘境里,安静地沉睡,等待一个早安吻,只可惜围观你的只有你的鹰……”

  “总比被熟人看见你穿着拖鞋睡觉好。”迪卢克拎起小兔拖鞋,发现这兔子竟然看中了装死的路牌,抱着木板的一角使劲啃,弄得周围都是木屑。小兔愣了,立刻扔下路牌,牌子上突然闪现几个字眼,又很快消失不见。

  凯亚欲要反驳,有一种准备列出小兔拖鞋的一百处优点的架势,却突然看向迪卢克背后。迪卢克顺着他的视线转身,发现山又近了许多,之前模糊的影子现在是巨大的山体,能看见山脚下的植物,甚至有一栋楼房。这种改变使他马上放下了小兔拖鞋往前走去,凯亚捞起兔子紧跟而上,“是房子!但为什么看起来很眼熟?”

  迪卢克也想知道,因为视野里的房子跟酒庄主宅一模一样,而且越靠近就越能看出旁边竟然还有庄园,绿油油的一大片,非常茂盛。这个梦是按照他的记忆复制了一个酒庄吗?里面有没有人?这是前所未有的突破,他们需要这些答案。

  宅子并非遥不可及,事实上很快就到了。真的跟酒庄一模一样,只不过好像完全没打理,葡萄架上爬满了藤蔓,葡萄在疯长,周围也是杂草丛生。

  庄园前,竖着一个牌子,上面的字模糊不清。

  迪卢克从未见过这幅样子的酒庄,难道没有人吗?那他现在是不是该除除草?凯亚拨开横长的葡萄藤走进半人高的植物丛中,不少成熟的葡萄因此掉在地上。庄稼中间有一口井,井旁边竟然有个晾衣架,凯亚站在晾衣架前不动了,从上面摘下两个巴掌大的玩偶,一脸憋笑的表情。

  “迪卢克,看我找到了什么?”

  迪卢克停下了脚步,凯亚手上的明明就是他们两个的nui,而且全身是泥,都没洗就挂在晾衣架上晒。

  nui发出努努努的声音,挣扎跳出凯亚的手,举起扔在一边的农具开始耕田。

  

  

  【任务委托:葡萄?融化?是夏天!】

  

  不知道梦里能不能睡觉,睡着了又会在什么地方醒来,迪卢克不太想轻易尝试。这一次做梦已经过去太久,早就到了该醒的时候,只不过目前没有方法能让他醒来。

  莫名奇妙的庄园里证实只有两个nui在看管,凯亚忍不住把他们洗干净了,现在正挂在晾衣杆上继续晒干。大宅里是熟悉的布局,就好像回了家一样舒服,壁炉上甚至摆着他们小时候的合照。二楼的窗户开着,微风吹起轻薄的窗帘,到处都是阳光和葡萄的香味。

  迪卢克在走廊里观察,眼角里凯亚悄悄走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掀开床上的被子抖了两抖,扑在他曾经的床上,手中拿着十几年前的涂鸦。他在迪卢克走进房间的时候迅速坐起,像没事一样把纸张塞进被子里,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真是令人怀念呀,我好久没见过这样的酒庄了,你猜这里会有我们要找的答案吗?”

  “但愿有,你累了?”

  “老实说,我真的很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总感觉我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迪卢克只能表示同感,凯亚揉了揉眼睛,盘起的头发又不慎散开。让人很想伸手揉一下,然而反应过来的时候迪卢克的手轻飘飘地穿过了凯亚的头发,他们依然是无法碰触。

  “想休息的话就躺一会吧,我在这里看着。”

  “那不行。”凯亚抬头浅笑,立马跳下床,“万一我醒来之后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所以你要一直耗?”

  迪卢克举起了小兔子,凯亚马上伸手抓住,轻轻地扯动。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超人吗?”凯亚揉捏小兔拖鞋,再次把软乎乎的兔子揉成面包状,“至少现在不行,事情没解决我也会睡不安稳的。”

  “我又不会消失。”迪卢克叹了口气,只好开始往外走,“还记得以前你玩累了要我背你回去吗?只可惜我现在碰不到你。”

  “你想背着我走?”凯亚快速跟上,手中小兔上有不小的拉力,“等你回来不就可以了!等等,还是算了,听上去挺尴尬的……”

  “不错的提议,可以考虑。”

  “迪卢克你不要什么都听啊!”

  

  

  走出宅子之后他们才发觉,山已经在他们面前,有一条小路上去,山脚有个湖,甚至有湖滩,倒映出天空上的太阳。

  敢情不是他们向山前进,是山自己跑过来了。

  “这里的天气挺好,就是有点热。”凯亚扛着继续装死的路牌,打着哈欠抱怨,睡衣都被他松开了几个扣子,“让我想起夏日的假期,没想到竟然要在梦里度过……唉,我想去海边,今年也要争取一下。”

  海边他们以前每年都去,在沙滩上捡贝壳,盖沙堡,吃从家里带来的冰淇淋,晚上在沙滩上露营,互相讲鬼故事然后相拥入睡。山下的水面倒映出巨大的山体,这时候已经彻底看不见雪顶,上山的小路反而修得很工整很漂亮。迪卢克以为这次又会有不明所以的路牌,但是山路的入口处什么都没有。湖边有个木板搭建的小码头,一条小木船停靠在码头边上。

  岁月静好的画面,让人心静神怡,除了……那条船上没有一个黑黑的影子的话。

  凯亚还在往前走,迪卢克立刻伸手想拉住他,凯亚的手腕从他的手指间逃离,“凯亚,当心!”

  “嗯?”凯亚好像这才回过神来,看见了小船上的影子,“天哪,它出现了!”

  “你现在才看见吗?”迪卢克径直冲了过去,这次一定要抓住这奇怪的家伙。黑影子伸出奇怪的触手,在水里打捞着什么,没有五官的脸突然瞧见向它奔来的迪卢克,吓得马上收手抓起船桨划水逃走。水面上飘来浓雾,迪卢克追到木板码头边上,那小船却消失在雾中,不见了。

  “可恶……”

  这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逃跑的习惯,比一开始还要糟糕,因为它跑得很快。凯亚跟了上来,沉思了一会捏碎了手中的冰,“我看追上去不明智,水上的雾看起来不好对付,嗯?水里有东西。”

  迪卢克顺着凯亚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刚才小船停靠的位置看见有水泡从水底冒出。他试着拔剑探入水下,发现水并不深,剑锋松动了水底的石头,紧接着一个玻璃瓶浮上水面。

  “刚才它是在找这个东西吗?”凯亚把瓶子捞起来,放在耳边晃动几下,“好可惜,听上去不是酒。”

  “水底下捞出来的酒不要乱喝,我还宁愿你喝家里的。”

  “真的吗?一言为定啊!”

  迪卢克伸出手,凯亚笑着把瓶子递给他。玻璃瓶上爬满了水藻,看不清里面,轻轻摇晃似乎是空的,但能听见细微的响声,里面肯定有东西。

  在这种时候就不需要讲究了,迪卢克直接把瓶子摔碎,从碎片中捡出一张纸条。

  他把纸条打开,上面写着:「kisskiss!」

  “……”

  凯亚站在他对面,探头探脑,“怎么了迪卢克?纸条上写了什么?”

  “亲亲。”

  “哈?”

  迪卢克把纸条给他看,凯亚的表情突然间变得很精彩。

  “呃……刚才那东西,是想把这瓶子拿走不让我们看吧?”

  “我也是这么理解。”

  “那个东西一直想阻止我们,难道这张亲亲是解开梦境的关键?睡美人真的要亲亲才能醒来?”

  “……”

  好老土的套路!

  奔波了这么久,黑眼圈比岩史莱姆都要深,最后的答案竟然是亲亲?!

  有一种千辛万苦经过重重磨炼,终于抵达最后大魔王时发现对方比纸还薄,一击即毙的感觉!

  凯亚盯着迪卢克后退了一步,“等一下!你该不会真的在考虑吧!三思啊哥!你都碰不到我!”

  迪卢克把纸条叠好放进口袋里,往凯亚前进一步,“这是眼下最容易做到的事情,还是说你连这都不敢试?”

  “我只是觉得太简单了!你知道吗,我曾经在报纸上看过一些文章,叫做「不怎么怎么样就出不去的房间」,跟我们现在的情形有点相似,但是复杂得多,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慎重一点。”

  “你也不想我们一直睡下去吧,凯亚?刚才是谁在说找不到我就睡不着觉?”

  凯亚站在码头边上,身后就是水面,倒是不后退了,脸红红的,说话突然小声,“……但我想象的是我把你亲醒……”

  噢。

  “那……你以后可以试。”迪卢克贴着凯亚站,水面映出他们亲密的倒影。凯亚干脆闭上了眼睛,迪卢克深吸一口气,把脸凑了过去。

  风迎面吹来,他没碰到凯亚的嘴唇。

  

  

  “原来这个亲亲也不是那么简单!”他们走在山路上往上爬,山里很凉爽,有一阵果香。凯亚的脸还是红,抓着路牌故意快步走在前方,不让迪卢克看他的表情,路牌倒是感觉在挤眉弄眼的,“我就说嘛,你碰不到我,又怎么能亲到呢?”

  迪卢克抹了一把脸,感觉自己的脸还是热。失策了,原来真不会那么容易,那么剩下的只有上山了。山路很漂亮,小灯草开在树下,发着微光,充当着引导的工作,不知道前路通向何方。

  “如果我们抵达了山顶,你想再试一次吗?”他问凯亚。

  凯亚耸了耸肩,“你想试的事情我又阻止不了。”

  “我想在这个梦中至少感受到你的触感。”迪卢克叹了口气,“不然我会很难受。”

  “哎呀,听上去把你委屈的。”凯亚咳了两声,“大不了我申请一个长长的假期,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跟着来。”

  听上去真不错,“地方想好了吗?”

  “嗯……须弥听上去不错,要漂亮沙滩的话还能考虑枫丹。”凯亚一下子又不紧张了,脚步轻快,小兔拖鞋跟在后面跑,“说真的,这梦里真不错,风景好,太阳永不下山,如果能偶尔进来放松一下也是不错。”

  “哼,你还是先想怎么出去吧。”

  “知道了知道了,给你亲就是。”

  越往上植被就越少,空气也开始变凉。迪卢克这才记起这秃头山其实是被积雪覆盖,估计会很冷……面前的凯亚还一副热得要把仅有的睡衣脱掉的样子。

  山路变窄,雪花飘下,天空突然广阔,山路的尽头有光芒。凯亚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迪卢克一眼,“哥,前面有道门。”

  “说不定是我们的出口,走吧。”迪卢克把自己的大衣脱下,直接盖在凯亚头上,习惯性拍了拍他,“顺带一说,如果我正常的梦中能跟你度假,也是不错。”

  “哈哈……诶?”

  盖着大衣的凯亚愣住了,“迪卢克……你刚才是拍我了吗?”

  “……”

  迪卢克又拍了拍盖在凯亚身上的大衣,拍到了,凯亚的体温通过大衣传过来,手臂甚至很好捏。凯亚从衣服里冒出头来,好好地将大衣穿上,试探性朝迪卢克伸出手,然后……

  凉凉的手指摸到了迪卢克的脸。

  “……”

  “我有一种被骗的感觉。”凯亚两只手都拍在迪卢克脸上,使劲揉,“是因为我穿了你的衣服所以解除了不能碰触的诅咒吗?还是上了山就能碰了?早知道刚才就试试了!”

  迪卢克抬起微微发抖的双手,因为山上真的很冷,然后握住了凯亚的手。是真的,他碰到了,历经这么久,连亲亲都不能解决之后,他终于碰到了梦中的凯亚,简直是有一种他可以无悔醒来就地结婚的感受。

  凯亚问他,“你还想亲亲吗?”

  “想,但是那里有扇门。”

  

  山路的尽头是一扇门,就跟提瓦特所有的秘境出口一样,迪卢克拉着凯亚的手站在门前,相视一眼。

  “我猜走出去了就会醒了吧,然后我还得去找你的本体!”

  “只是猜吗,你应该自信一点,不过出去了我自己也能回家,还是说你想……”

  凯亚深吸一口气,突然把一直带着的路牌插在雪地里,“这面路牌就留在这里吧!真可惜我没能目睹它打人,不过等旅行者出来了也好找方向。”

  “凯亚。”

  “嗯?”

  凯亚回头,迪卢克马上凑上去亲了他一口。软软的,似乎带着甜味,有一种在吃蛋糕的感觉。凯亚愣神了半刻,似乎笑了一声,张嘴回应,双手环上迪卢克的脖子,把他们一起带进门里。

  

  【任务结束】

  

  “……醒了?”

  迪卢克睁眼就看见了凯亚的脸,周围光线很暗,能隐约看到教堂医务室的天花板,而他的义弟正在亲他。

  “嘿嘿,说了我要把你亲醒,还算成功!”凯亚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小声道,“你的鹰飞了回来,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去的那片森林,结果你还睡得比谁都舒服!给你治疗的牧师都睡了,总算给我找到机会,怎么样,睡得好吗?”

  触感很真实,身体也很沉重,这里应该是现实。

  他醒了。

  “……凯亚。”迪卢克闭上眼,一个转身把凯亚也拉上了医务室的小木床,单薄的木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两个人卷在被子里,呼吸都扑到了对方脸上,“我觉得你该睡觉了。”

  “离谱吧你,经历了那么离谱的梦,醒来的第一句话你竟然叫我睡觉?”

  凯亚笑着闭上疲惫的眼睛,迪卢克知道他累,估计是一醒来就立刻跟着自己的鹰找来了,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现在你应该睡得着了吧?”迪卢克拨开凯亚的刘海,按下一个亲吻,“说过了我自己能走回来。”

  “有些事情自己处理才放心。”凯亚含糊地回答,整个人放松,几乎是马上就睡着了。迪卢克侧躺在他旁边,用手指勾勒他脸上的轮廓,觉得自己又得失眠一段时间。

  梦中的话回响在脑中,干脆明天起来出院就去计划度假。

  

  

  【任务委托:???】

  旅行者依然在隐秘的图书馆里快乐地穿越到不同的世界观赏迪凯同人,难以自拔,连自己无意中把整座山给移了都不知道,导致当事人醒来后想支付原石都找不到人,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感谢@歪斯道格 老师提供的文本,不知不觉小葡萄也一周年了,有很多想做的都还没来得及做,还因为被举报以及管理组的时间紧张,之前说的葡萄祭也没能成功举办。希望以后能有更多时间和人手来运营小葡萄,目前打算重建站点后对手机版进行更新装修以及上线迪凯鼠标指针。最后祝迪凯520快乐!

锯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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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星穹铁道

《崩坏:星穹铁道》浮光映影:「拂晓之前」

「将军,此事请务必慎重…往后历史会怎么评论将军您……」

云骑将军双目半阖,听取手下来报。

「历史自然会有判断,但我对历史的结论无甚兴趣。」

「事成,我此时便是胸有成竹,神闲气定。」

「事败,我此时便是逸乐无度,爱雀失众。」

一只雀儿跳下他的肩膀,他顺势抬手接住。

「我只是做了我的判断罢了。」


《崩坏:星穹铁道》浮光映影:「拂晓之前」

「将军,此事请务必慎重…往后历史会怎么评论将军您……」

云骑将军双目半阖,听取手下来报。

「历史自然会有判断,但我对历史的结论无甚兴趣。」

「事成,我此时便是胸有成竹,神闲气定。」

「事败,我此时便是逸乐无度,爱雀失众。」

一只雀儿跳下他的肩膀,他顺势抬手接住。

「我只是做了我的判断罢了。」


倪
   怀抱理想的少年,是多么的...

  怀抱理想的少年,是多么的耀眼...整个人闪闪发亮,空气中的颜色都瞬间活泼了起来,歌颂着少年的梦,也感染了身旁的挚友。

  当潜意识接收了所有,齿轮开始运行,梦将不再是梦。

     

  

  一直觉得想给喜欢的人设计房子是件非常浪漫的事。

  呃呃呃第一次画条漫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画了个爽,是有后续的不过还没画完...若他日有缘 且听我娓娓造谣∠( ᐛ ”∠)_


  怀抱理想的少年,是多么的耀眼...整个人闪闪发亮,空气中的颜色都瞬间活泼了起来,歌颂着少年的梦,也感染了身旁的挚友。

  当潜意识接收了所有,齿轮开始运行,梦将不再是梦。

     

  

  一直觉得想给喜欢的人设计房子是件非常浪漫的事。

  呃呃呃第一次画条漫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画了个爽,是有后续的不过还没画完...若他日有缘 且听我娓娓造谣∠( ᐛ ”∠)_

Li0n
生日快乐 红心蓝手本条,抓2位...

生日快乐

红心蓝手本条,抓2位【一个咏叹调制品set】 5月20晚18: 00开。


ℐ𝓃 𝓉𝒽ℯ 𝒹ℯℯ𝓅 𝓃𝒾ℊ𝒽𝓉

ℒℯ𝓉 𝓂ℯ ℯ𝓋ℯ𝓇

ℒℯ𝓉 𝓂ℯ 𝓁ℴ𝓃ℯ𝓁𝓎 𝒻𝒶𝒸ℯ

ℱℴ𝓇ℯ𝓋ℯ𝓇 𝓅𝒶𝒾𝓃

ℐ𝓃 𝓉𝒽ℯ 𝒹ℯℯ𝓅 𝓃𝒾ℊ𝒽𝓉

ℱ𝓇ℴ𝓂 𝓂ℯ𝓂ℴ𝓇𝓎

𝒟ℯℯ𝓅 𝒾𝓃 𝓉𝒽ℯ 𝓃𝒾...

生日快乐

红心蓝手本条,抓2位【一个咏叹调制品set】 5月20晚18: 00开。


ℐ𝓃 𝓉𝒽ℯ 𝒹ℯℯ𝓅 𝓃𝒾ℊ𝒽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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𝒟ℯℯ𝓅 𝒾𝓃 𝓉𝒽ℯ 𝓃𝒾ℊ𝒽𝓉


愿你拥有每个良夜


已寄售给@不吃桃子的桃源境 

祁岚

【枭羽】Glance

2023.04.30

祝迪卢克·莱艮芬德生日快乐!!!


——


门敞开又关上。


风雪拍打着老旧的木窗板,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声响,些许蜡烛和几盏油灯可怜兮兮地摇曳着火光,散发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松香味和发腻的脂肪气味。简单说来,这种白噪音并不讨厌,它在温暖的空气里具有极佳的放松作用,尤其是在我擦拭东西的时候。


当然了,昏暗的环境也有一些坏处,那就是让人很难分辨具体的时间。好在墙上还有一座算是能用的壁钟,因此我能确定,那位红头发的客人推开大门时,壁钟正好敲了九次。


我还要感谢这钟声,它和席卷而入的寒风一起,掩盖了我...

2023.04.30

祝迪卢克·莱艮芬德生日快乐!!!



——



门敞开又关上。

 

风雪拍打着老旧的木窗板,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声响,些许蜡烛和几盏油灯可怜兮兮地摇曳着火光,散发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松香味和发腻的脂肪气味。简单说来,这种白噪音并不讨厌,它在温暖的空气里具有极佳的放松作用,尤其是在我擦拭东西的时候。

 

当然了,昏暗的环境也有一些坏处,那就是让人很难分辨具体的时间。好在墙上还有一座算是能用的壁钟,因此我能确定,那位红头发的客人推开大门时,壁钟正好敲了九次。

 

我还要感谢这钟声,它和席卷而入的寒风一起,掩盖了我认为微不足道的一声沉闷的“咚”。

 

……很可惜,那位客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我对上那双焰色的眼眸,努力维持着自然的笑容。

 

他看上去也没有追究的兴趣,先是礼貌地关上了门,站在门口的地毯上踩了踩雪,收起黑色的伞将它靠在了一边。他没有脱下他的大衣,走至吧台前,搬开了我面前的一张高脚凳。

 

不难看出是个极有风度的人。我擦拭着高脚杯,等待面前的客人开口。

 

一阵沉默。他似乎更关心手上的腕表和内衬口袋的信纸。

 

“这位客人,有什么想喝的吗?”

 

他先是看向我手中的高脚杯,收起信纸,“我听说,这家酒馆的特色是,能够一眼看穿客人的需求,提供对应的特调?”

 

“是这样没错……”我开始有些懊恼。

 

“那么,这位先生,”红发的客人正式将双臂放在了吧台上。在那种运筹帷幄、锋芒毕露的目光前,我的呼吸难免为之一滞。

 

“您觉得,我的需求是什么?”

 

 

 

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应对的措辞,不等我从乱糟糟的备案中抽出思绪,大门又一次敞开了。

 

趁着红发客人回头的空当,我不无狼狈地背过身去开始调酒,自然是没注意到新来的客人是什么个样子——但不用听他的声音,我便能猜出大概。

 

“没想到都冬天了,还有这么多野兽在附近的林子里徘徊呢?”是个听着很容易讨人欢心的声调。

 

“本性罢了。”

 

“那你说,冬眠算不算动物的本性?”一声慵懒的哈欠,“我可不喜欢在大冬天跑来跑去,太费体力了。我更喜欢安逸一些的生活。”

 

“但自由是人崇高的追求。”

 

两人都没再说话。

 

“客人,您的特调。”

 

我适时递过了一杯青碧色的液体。

 

“哦?这就是你们家酒店的特色?”我也看到了那位坐在红发客人旁边的新客人。湖蓝的一缕长发被他缠绕在修长的指尖,与他的眼眸和单耳坠一个颜色。“但是这杯特调……看起来更像是为我准备的?”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难以分辨这声笑笑的是什么。

 

“嗯……我认为,这杯,特调,很适合这位客人的性格。”

 

“哈哈,那你可就大错特错咯。”这位客人似乎更好说话一些,单手撑脸,朝我眨了眨那只没被眼罩遮住的、漂亮的十字星眸。也许他没有看出我的尴尬。

 

“这位正儿八经的先生,可是滴酒不沾的。”

 

“是,是这样吗……”

 

“放轻松,放轻松,既然是您精心调制的饮品,我一定不会白白浪费。”说着,蓝发的客人顺从地端起晶莹的杯托,让酒液滚过口腔,带来喉结处的上下滚动。“不错的特调。”

 

他眯了眯眼睛,像是在细细品味这杯酒液,很快又对我莞尔一笑。

 

“……荣幸之至。”

 

我松了一口气。至少最基本的是做到了。

 

“不必客气。”

 

我转身去收拾调酒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

 

“哇……今天这么热情?”

 

“……那是给我的特调。”

 

“别傻了,我都喝一半了,干脆喝完怎么样?”

 

接着是酒杯碰撞的声音,酒杯落地时发出的清脆声响,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时机差不多了……

 

我放下雪克杯,无声无息地从暗格中取出手枪。

 

“咔嚓。”

 

不分先后的两声上膛。

 

我缓缓转过头,还在热烈亲吻的两人依旧紧密地贴在一起,唇角边甚至还有水光。

 

但他们无一例外地单手持枪,将黑黝的枪口对准了我的眉心。

 

 

 

“托你的福,在乡村酒馆里见到了这么高档的酒杯。”蓝发的客人维持着亲切的笑容,一双眼里却仿佛倒映出了我被凌迟的景象,“蹩脚的藏物技巧,破绽百出的话术……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吧?”

 

“我……你们走吧。我们没有强留的意思。”

 

“看清你的枪再说话。”

 

红发的客人一如既往的冷漠。

 

迟疑了一瞬,我将枪放在了吧台上。

 

“……这么听话?”

 

蓝发的客人比起惊讶,更多是用一种玩味的目光打量着我。

 

“……罢了,这地方不能多留。就算他们还有什么后手,也要等到离开这里再详细调查。”

 

红发的客人拿起吧台上的枪,扫视了我一眼,转头对他的同伙抬了抬下巴,“你先出门。”

 

“行。你可要看紧了。”

 

两人一前一后,用枪口扫视了一圈,退至了门口。

 

门敞开又关上。

 

 

 

“已经进入他们体内了?”

 

“是的,状态良好。”

 

“很好。”

 

“咔嚓。”

 

我感到枪口抵在了我的后脑上。

 

 

 

一声枪响。

 

门敞开又关上。



——



一些后话:

这篇只能算是一个脑洞,后面还会修补一下、、、【】

借着这篇小小的生贺,我也说一下:目前还在lof,但有转平台的打算,有没有好心的妈咪推荐一些比较好用的平台、、、

论坛是目前这个名字,wland也是,这两个都在我的置顶!

最后,还是要祝迪卢克生日快乐!!!

银禾_Yinnhe

纯纯看上谁穿谁帅的斗篷了,xp产物与剧情无关,找乐子莫当真😇

恰谷指路 

纯纯看上谁穿谁帅的斗篷了,xp产物与剧情无关,找乐子莫当真😇

恰谷指路 

折葵(请看置顶)
  愿你永远幸福快乐!   已...

  愿你永远幸福快乐!

  已经授权周边了,不再回复此类私信。

  愿你永远幸福快乐!

  已经授权周边了,不再回复此类私信。

澈七刀
【枭羽/焰色星河】 2023年...

【枭羽/焰色星河】

2023年枭羽向迪卢克生贺焰色星河48+11h接龙活动第4棒


看起来像坎瑞亚和蒙德建交现场但其实是结婚(谁看得出),背景截了西风大教堂

熬不动夜所以开了定时,wb没法上网页定时大概以后会补

迪卢克生日快乐呀,希望以后能画出更好的二位呜呜呜呜

【枭羽/焰色星河】

2023年枭羽向迪卢克生贺焰色星河48+11h接龙活动第4棒



看起来像坎瑞亚和蒙德建交现场但其实是结婚(谁看得出),背景截了西风大教堂

熬不动夜所以开了定时,wb没法上网页定时大概以后会补

迪卢克生日快乐呀,希望以后能画出更好的二位呜呜呜呜

湿岛效应

【枭羽/焰色星河】在你离去身后

2023年枭羽向迪卢克生贺焰色星河48+11h接龙活动第47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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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乡。


但这不是他第一次离开蒙德。过去他也曾跟随父亲的商路踏遍风貌,漂洋过海,就连最南端的海祇岛都去过,或许是信仰原因,那里的人不喝外地酒,只取些最纯净的海渊之水,提酿一年里剩下的稻谷。海祇岛地形破碎,粮食难以自给,自然没有他们蒙德人长得这样结实、健壮。迪卢克最长也就只在稻妻待过两个月未满,那是为了等待巡回的璃月商船,而在他年幼的时候,小小的贵公子是睡不惯客栈的床的。

而这一次离开蒙德,他肩上的行...

2023年枭羽向迪卢克生贺焰色星河48+11h接龙活动第47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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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乡。

 

但这不是他第一次离开蒙德。过去他也曾跟随父亲的商路踏遍风貌,漂洋过海,就连最南端的海祇岛都去过,或许是信仰原因,那里的人不喝外地酒,只取些最纯净的海渊之水,提酿一年里剩下的稻谷。海祇岛地形破碎,粮食难以自给,自然没有他们蒙德人长得这样结实、健壮。迪卢克最长也就只在稻妻待过两个月未满,那是为了等待巡回的璃月商船,而在他年幼的时候,小小的贵公子是睡不惯客栈的床的。

而这一次离开蒙德,他肩上的行囊甚至没有他的鹰重。他轻装出行,却不知何时而归,当候鸟离开温暖的南方时,人们是不会说鸟儿离开了家乡的,因为在第二年秋天、接近冬季的时候,它们会乘着佳酿起微风而来,而这时,故去之人的灵魂也回来了。

 

所以,当家中有人知晓亲人归期的时候,从不会说他离开了家乡。

 

这是迪卢克第一次离开家乡,他见到埃泽与爱德琳的最后一面是在晚餐的餐桌上。爱德琳照常为他摆好了餐巾与刀叉,吩咐好女仆后去了洗衣房;埃泽有事要商谈,放下吃了一半的肉排急匆匆出了门。现在他顺理成章地成了一家之主,并无人为他册封,也无人向他祝贺,整个酒庄笼罩在长久的沉默之中,这沉默与曾经的每一个夜晚似乎别无二致,却在每个人的心里发生了变化。

第一封家书留在了埃泽的书桌,其中是关于行会的事务、商务受理,以及一些授权秘钥;第二封家书被他放在门口的信台上,这样明天爱德琳一早起来开窗便能看到。他在信上交代了家族事务,与他可能前往的地点:璃月。唯独没有写归期。

 

没有归期的人,不是候鸟,也不是战士,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复仇者。他的父亲死了,便无人再教他成长,他只能追寻着父亲的幽魂,若无法复仇,谁来带年长者的魂灵回到故乡?

 

夜空中传来羽毛扑朔的声音,那是戴尔蒙德,它是从蒙德城的方向飞来的。这只棕翎鹰跟了他不过三个年头,即使是在骑士团集中训练时也不曾离开过,要说这蒙德还有谁能够驱使这只自由的猎手,那就只有凯亚·亚尔伯里奇。

 

凯亚在来到莱艮芬德家中的十个年头里,从未有人提过改姓,一是蒙德并无这样的规定,二是克利普斯认为子辈的姓氏承载着独特的传统,正如莱艮芬德承载着晨曦的祝福与期待,再怎样孤身一人的孩子,只要不丢掉自己的姓氏,就永远有不落的归处。

 

迪卢克展开信纸:给D,北方传来了不安分的噪音,建议你先前往璃月,避开风头。

这张信纸卷得有些厚,他脱下手套用指腹搓着纸张,果然从背面揭开另一张更薄的信纸,上面写着:不要回信,也不要让鹰回。在你安顿下来之前。

凯亚是一只候鸟。

他从南边之极来,那里曾经是一切地上国度的尽头,回到无梦之乡是所有南国之人的宿命,就像候鸟终有一天将要归乡,这片土地养育了他十年之久,迪卢克本以为,凯亚将在此生根,就像他从未犹豫在此人面前酣眠,而与他同床共梦之人,是否在数千个日月、躲在笑脸背后思索那个古老的阴谋?

迪卢克没有回信,就算凯亚不说,他也不打算回信。他要从地中之盐周围的山路绕去归离原,在那些古迹之中,或者是峭壁之中,听闻有愚人众制造兵器与研究的工厂。据他自己对蒙德的了解,一草一木都早已在巡视中了然于心,不可能还能藏有什么阴谋。他确定、但也唯一掌握在手中的情报,就是曾经父亲手中的那一枚邪眼,而现在正被他握在手中。

出行前,他本想仔细地搜集关于邪眼的情报,却被骑士团与安葬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收集情报是一件繁琐的工作,骑士团并没有专门负责情报的部门,通常由秘书处代劳,亦或是在每一个骑士小队中,都有一名约定俗成的书记官担任此职。

凯亚曾是他最信任的副手,也是他最有效率的情报官——回想起此事时,迪卢克竟稍有些寒意,虽已不再是骑士,但放任祸端在城中生长,也是失职;但更多的是悲哀:数十年建立起的、本以为坚不可摧的信任,仅仅在一天之内就分崩离析,往日不再了。

 

他知道:无论凯亚再有多少苦衷,哪怕是被胁迫,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在心里反复咀嚼,将那阴谋嚼碎了吞下去——它都是不会消失的。那与其说是阴谋,不如说是诅咒,就像庄园酒窖中被浸润了十年、二十年的酒桶,从木头的缝隙中透出糜烂的酒香,这一只容器便不可再拿去做别的事了,他为凯亚感到无比的可悲,却又有一种不知为何而生的愤怒。

起初,他以为这愤怒是来自于背叛,来自信任之人的欺骗。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证据为酒庄二楼破损还未修好的玻璃花窗,窗柩的木头是棕色的,洒上了一些温热的血,凯亚差点从这里跌下去。

迪卢克仍然震惊于那一瞬间自己的愤怒——他朝着人挥剑了。

并不是说他有多心慈手软,灭绝在他手下的魔物不计其数,骑士以骁勇为荣,任何一次歼灭的任务他都能够出色完成——但他似乎的确没有主动杀过人,只体会过剑刃没入肌肉,砍伤至骨的卡阻。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杀死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正当他挥剑向凯亚时,那柔软得恶心的手感放大了数十倍传进他的脑海,他的双手将剑柄握得越紧,他的双臂就越吃力,这铁片将切开凯亚的皮肤,如果是这个距离,少说要断几根肋骨,假如划开胃袋,胃酸和鲜血就会涌出,这个生命便如此逝去。

迪卢克迟疑了。

就在这样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他的剑尖凝固了火炎,两人被一股巨大的推力炸开,凯亚重重地摔在窗台上,随着玻璃的碎裂声,他的上半身逐渐向外倾倒。迪卢克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慌,凯亚下意识地伸出手,在空气中抓住一枚闪闪发光的玻璃球,想要活下去。

 

他下意识地冲了过去,抓住了凯亚的裤腰,半垂在空中的凯亚满脸是血,似乎是被碎玻璃划伤了头。这时,听见巨大响动的下人们推门冲了进来,迪卢克听见爱德琳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她踩着碎掉的玻璃和一地碎屑,与迪卢克一同把凯亚从窗外拉了回来。

 

从那以后,他们对这一晚的争执闭口不提。

 

在未来这长达三年的旅途中,迪卢克才会知晓这愤怒真正的含义。但不是现在,不是刚刚从家乡启程的这个他。

现在的他与以往任何一年的他都无太大变化,即使是父亲的死、至亲的背叛,都不足以是他踏上这条艰苦之旅的理由。在迪卢克仍为复仇而前行的年月里,愤怒就像另一个如影随形的幽灵,推搡着他、鼓动着他,叫他忘记候鸟离开家园真正的原因。

 

他花了一周的时间穿过荻花洲的沼泽,路过那间建在树上的、巨大的客栈,他曾经在这里旅居过多次,但眼前并无这般闲余,因为又是凯亚的警醒:这家客栈的老板,会在他们蒙德人面前说自己是枫丹人,却又在他国旅客面前说自己是蒙德人。纵观蒙德大小三百七十户,从未出过一名叫做菲尔戈黛特的女子。

迪卢克本想去查装着邪眼的木盒的来历,只因这木盒的制式像是璃月产品,这类木器上漆工艺在他的印象中只有璃月与稻妻才有,如果在璃月寻不到线索,他就在港口乘船前往稻妻。

 

离家一周后,起初的冲动与愤懑逐渐被跋涉的无趣与孤独冲淡。迪卢克已经许久没有与什么人对话过了,夜晚像一头野兽,虫鸣与风吹草动就像是从这畜生喉头发出的狺狺喘息,让他无法安心入睡;第二周他开始觉得是否自己的精神出现问题,因为他好像看见了父亲的灵,会在河的对岸、山的那端望着他,让他不要输给孤独,不要输给软弱,不要输给安逸的诱惑,要不择手段地前进,直到完成复仇为止。

 

迪卢克知道这不可能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如此的正直、博爱,这样伟大的灵魂,是因保护同伴与孩子的性命而回归地脉的,应当是更加安详、更加平和地在世界的怀抱中安眠。但他又不得不准许这个虚假的野灵徘徊在他的身边,只为了不让孤独击垮自己。

 

在将要抵达璃月港时,迪卢克遇到了第一个成规模的愚人众营地,那形似父亲的野灵躁动起来,“复仇!”它喊道,“为我报仇,孩子。为我报仇!”
它或许是很多个孩子的父亲,也或许只是迪卢克手中的业障,但愚人众的罪孽是洗刷不清的,所以迪卢克再一次挥起了手中剑,他是怀着杀人的心情向前的。

 

那火铳队长看见他佩戴的邪眼,起初还以为是自己人,直到迪卢克挥剑砍向雷莹的脖子,于是他连忙开枪,火弹弹开了迪卢克的剑,震得他手骨疼。雷莹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却因为一时的害怕没有反制,躲去了火铳身后。

 

“喂,你们,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盒子?”迪卢克问道。

 

火铳将雷莹护住,这时营地里的愚人众将迪卢克半包围了起来。他在心里默默计数,虽然邪眼用的不熟练,但就算不借助外来的力量,他也能够独自清剿。

“这就是你问人的态度?小子,我们愚人众没有招你惹你吧。”

迪卢克懒得再言语,丢出盒子扔到火铳面前。

 

火铳往盒子的方向瞥了一眼,“不认识,拿着你的破盒子快滚,不然就不是留下一条手臂这么简单。”

 

“那就没什么好废话的了。”迪卢克说,野灵还在他耳边喊着:复仇!复仇!

 

“小子,战斗是要丢命的。”火铳说。

 

“在你们造出邪眼分给普通人的时候,有想过普通人会丢命吗?”

迪卢克说,他挥剑冲向雷莹,火铳射出的弹药没有打中他。

“在你们带走蒙德的孩子之后,再也没有人回来过,你们有想过他们也只有一条命吗?”

剑背击中了雷莹,迪卢克听见肋骨断裂的闷响,雷莹痛苦地大叫一声,连召唤物都喊不出来,被巨大的作用力推倒在了帐篷上。

“那你们呢?你们杀过多少人了?有多少人在你们手中丢掉命了?你们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死在别人的剑下吗?”

 

火铳无暇顾及被挑飞的雷莹,战士丢掉一两条手脚都是常事,那些残废的士兵要么在壁炉之家当帮工,要么被分配去了更远、更寒冷的冻土平原开拓。眼前的红发少年嘴里说的话十分稚嫩,攻击方式却熟道老练,自己小队共有七人,竟在他手里落了下风。

不会有久经沙场的人因为杀人一事而慷慨愤怒,于他们愚人众而言,众恶所恶即为恶——他们是为了更加崇高、更加伟大的理想而存在的组织,所以必须包容每一个成员的善与恶,无罪之人也背负着数以千计生命逝去的罪责:只有这样精神才能被延续,整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能为了其他人而偿命。

 

眼前的红发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却有着令人羡慕的战斗天赋与用不完的愤怒。这样的复仇者他见的多了,就像荒原平地卷起的旋风,狂乱地撕扯着黄土和枯草,然后在一个烈阳平稳的午后静静消失,这世界上有多少含恨而亡者,就会有多少无人知晓的复仇者。死者的后人将继续为死去的孽障而复仇,仇恨的锁链就像生命一样生生不息,只有在更崇高、更伟大的理想实现后,世界上便不会再有恨与战斗,爱的恩泽将会遍布大地,那是他们的神……

 

他们的不再会爱人的神……

火铳的枪清脆地碎成了一堆废零件,失去意识前的前一秒,他想到了他的神,想到了同胞、家人,过不多久,将与他们接头的小队就会发现这个营地的残局,但是无妨,他已经趁方才战斗的空隙留下了线索,那是个一身黑衣、红发如火,使用大剑与“邪眼”战斗的孤狼。

 

这匹孤狼在荒原上奔走,或追猎,或逃亡,但从来没有被杀死。令愚人众恐慌的是,似乎有什么人在一直指引他的行迹,照经验来说,愤怒的复仇者是最好猎杀的对象:他们头脑简单,被臆想出的怨灵缠身,在战斗方面全是破绽,一旦刺伤了他们小小的自尊,他们的躯体就会像扎破的气球一样干瘪下去,破落的酒馆里坐着的流浪汉全都曾是这样的人。若非那一抹红发太过亮眼,区域司令雅什科夫都不会注意到这一团野火。

 

这已经是本月里雅什科夫收到的第三张满名册的死伤报告,一共一百八十三人,死亡七十二人,其余成员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他所负责的区域出了这样大的危机,还好他们的领头上司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博士大人,假若是那个“队长”,或是面善心狠的“公鸡”,恐怕早已传唤他回总部问责。

最后一个被歼灭的小队——歼灭一次似乎不太适用单人作战的情况——是在须弥与枫丹的边境交界处,靠近中大陆的边缘,勉强属于他的属区。他不想去写信麻烦北陆的区域司令,那是个脾气暴躁、性格乖张的女人,若是在她手下,那红发的小子怕是连灰都不剩。

比起击杀,他更需要活捉此人。

 

那枚邪眼,雅什科夫想到,很少有人——不如说他从未见过如此高频率使用邪眼却未被反噬之人。按理来说,若是有机会使用邪眼之力,本不该对愚人众有如此憎恨才对,此人较为特殊,他稍微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向上请示执行官。

 

 

“喂,你们,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盒子?”

 

他们设下陷阱,布置诱饵,只等待猛禽上钩。却不想凶猛的鹰宁可折断翎羽也要冲破牢笼。

眼前的人伤得有些重,左手耷拉下来,似乎是脱臼,但仅靠右手就能举起大剑的臂力还是看着有些惊悚。雅什科夫身边还有两名副手,尚有一战之力,但他自己的腿已经断了,困死在这营地中,无法逃跑。

 

“你知道吗,杀死一个愚人众司令官的代价太大了。”雅什科夫说,“愚人众会像是嗜血的狼群,追猎你到世界的尽头,我们不会有无意义的牺牲。”

 

“他们说你是愚人众的司令官,我想你应该会认识这个盒子。”

 

雅什科夫当然认识这个盒子,全体瓦特找不出十个,是当年至冬酒会上向十名各国各界权贵分发的赠礼。手持此盒之人必清楚其用途,但不知为何这一枚邪眼落在了眼前这个毛头小子身上。

 

“你的至冬语说的不错,我以为现在的提瓦特都在说通用语。”雅什科夫支起了半个身子,他断掉的腿进行了紧急处理,但还在流血。他必须尽快得到医治,否则要么失血过多而死,要么死在猎鹰的剑下,“但你不是至冬人,虽然你故意模仿我们的语调,但作风、气息,还有眼神不会骗人,我们至冬人呼出的气都是寒潮与酒精的味道,至少让我在死前知道你是谁。”

 

“……”迪卢克沉默。

 

“你不愿回答,好的,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红色的小猎鹰。但你看,”雅什科夫摊开双手,“即使我死了,我的两个手下已经发出密信,增援的部队很快赶到。你知道自己在我们内部的悬赏有多高吗?都抵得上我十年的工资了。”

 

雅什科夫见他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动手:“红色的猎鹰啊,你已折翅,逃不了多远,既然你手中拿着我们的邪眼,就还有得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迪卢克说。“告诉我盒子的来历,要么你还能撑到增援来,留一条命。”

 

年轻的猎鹰,雅什科夫心中嗤笑,愚蠢、冲动,只胜在年轻。

不知道他是如何活过这些孤独的复仇日月的,即使是三人成行,也总有鲁莽的时刻,猎鹰却不知何为忌讳,也没有主人……主人。

 

“你……你的主人是谁?”因为失血过多,雅什科夫身体的温度正在流失,说话也有些开始力不从心。

 

迪卢克被激怒了,“自由之民从不认主。”

见问不出什么话来,他不顾脱臼的左手,提着剑向雅什科夫走来。对面的两个手下举起枪挡在他们的上司面前,他们看起来相当年轻,提枪的动作倒是老练,似乎是从小跟在雅什科夫身边的左右手。

 

“别误会,别误会,各位也别紧张。”雅什科夫摆了摆手,似乎是示意手下不要冲动。“至冬语里,‘主人’一词与‘桎梏’意思相近,是一个本地的俗语用法,如果你问通用语的转写之意……年轻的猎鹰啊,你在仇恨什么?”

 

“仇恨不需要理由,仇恨是为了复仇,是因为没有得到公正的对待。”

迪卢克回答。他回忆起这一年零四个月的孤独之旅,在蒙德的许多年中,面对再多奸邪之辈,他似乎也从未生出过如此多的愤怒来,犯罪——追捕——受刑,似乎是很寻常的道理,也是他从来坚持的正义,但究竟是什么打破了个中平衡?

 

假如使用邪眼是错误,那么他的父亲私藏并使用,便是一个错误;

假如潜伏、间谍是犯罪,那么凯亚也犯了罪;

假如欺上罔下、饰非掩过是违纪,那么骑士团也应当被清算。

 

但是父亲的错误罪不至死、凯亚与骑士团的罪责也没有被审判。当正义无法被实施,他所能做的只有愤怒——因为如果连愤怒都消失,更无人主持正义。

 

“你杀过多少人?”雅什科夫问道。

 

迪卢克不愿回答,也无颜回想。

 

雅什科夫的两个手下,和他自己最终没有死在迪卢克的剑下。三天后,雅什科夫因伤口感染而死,但“迪卢克”这个名字,在这三天传遍了愚人众内部的情报网,于是所有人都知道,那红色余烬中的猎鹰,是迪卢克·莱艮芬德,是蒙德城的儿子,向他们复仇来了。

 

此事闹大,上位者们为稳军心不得不出手。多达三位执行官参与了此次围剿,就在迪卢克逃出司令官总部,往枫丹山地逃走的三天后,他受了伤,跑不了太远,已是强弩之末。据哨兵的回报,他们在迪卢克刚进入森林时就已发现了他的踪迹,统共十只箭射中三只,如果不需要活捉,只需一支机动小队便可将其击杀。

 

 

“我……航……我将远航……

 

于未烬之处,点亮……点亮归途……

 

月之城啊,你是她的眼眸

 

湖中之宝珠啊,你是北境之光

 

微风啊……带我离去

 

带我远航

 

带我远航

 

带我进入这长夜

 

领我……拯救,拯救我的故乡

 

带我远航”

 

 

迪卢克从未见过这样的日子,只剩下久远的歌谣在他耳边回响。

左臂被接上不久,就被强弩的箭矢射穿,他已无法考虑太多,曾经被复仇占据的内心混乱不堪,他的内心第一次有了直面死亡的恐惧,这是他愤怒的代价。森林变得很静、静得不正常:他已学会辨别走兽的脚步、铁蹄的动向,但这片森林安静得只剩蟋蟀的幽响——他被包围了。

 

敌人渐渐逼近,连皮靴声都更重。现在的他连一匹老狼都无法杀死,更不要说是更强大的敌人。那敌人将带他走向死亡,带他走向解脱的自由,他会在血液流尽的那一刻感受到巴巴托斯的微风——也可能不会,但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却无法解决他心中带来疑惑:人类如何学会对未知的伟大谄媚,人类如何放弃抗争和向不公复仇?

 

“抗争不是自由,抗争只会维持现状。”愚人众说,“抗争让历史周而复始,只是为了它自己的价值,为了它自己的存续,那不过是奴役人类的把戏……在愤怒中,它成为了你的主人,你的每一步都是来自愤怒的驱使。它们会是魂灵的样子,在你耳边喋喋不休,你也一定见到过。但如果你想要新生,就必须在那之前接受死亡。死亡不是终结,而是下一个阶段的开始,迪卢克,那其中甚至有你的父亲,他看似彻底失败了,但他的献身却是另一个伟大理想的践行。

你很勇敢,年轻的猎鹰,你能够坚持到这一步,我将会在你死后献花、致以崇高的敬意——谢谢你,年轻的战士!现在我将切断你的手指,不要再握住剑柄……”

 

带我远航

 

带我远航

 

带我进入这长夜

 

“你怎么敢提到我的父亲?”迪卢克说,“你怎么敢提到他?”

他咬牙切齿,憎恶的眼神就像在扭断猎物的头,但只要他一咧嘴,干枯的唇角就会渗出血液。

 

那些尖锐的铁器,从四处扎进他的身体,挑断他的经脉,巨大的疼痛几乎叫迪卢克昏死过去,眼前是潮涌的黑,带着死亡的快乐传遍他的四肢百骸。迪卢克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脚趾,却能感受到自己的卑贱,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濒死的恐惧,羞辱的汗水从他眼睑渗出,看上去就像是眼泪。

 

带我远航

 

带我远航

 

带我进入这长夜

 

领我……拯救,拯救我的故乡

 

带我远航

 

他不能死。即使他在每一封回信中都没有告知自己的归期,即使他在没踏出一步前都选择了不去回望,但此时此刻,他不想死。

他不能带着永恒的疑惑死去,那是对于复仇、对于争议的疑惑。哪怕是为了一个找不到答案的问题而活,他也想要活下去,就像那时的凯亚一样,凯亚当时在想什么?想着过往的莱艮芬德十年?想着他突然降临的神之眼?还是在想着曾经情同手足的他,想着难以跨越的未来,想着自己为何而活?

 

迪卢克想着,他疯狂地唤醒自己每一刻的记忆,自己曾说过的话,文字像潮水一样在他的意识里涌现,竭尽了所学与所知,可甚至串不起一句有意义的话来:无论是名词、量词、俗语、酒的配比、人的年龄、刀尖的弧度、臭味、尺子、蒙德大教堂、灰色的塔顶飞出一只白鸟、红色的马匹、碎掉的玻璃花窗,一切有意义的,没有意义的,甚至不会引起他一丁点注目的,那些人、动物、尸体、太阳、星星,和天空,和他现在仰躺着、逐渐失血而变得暗淡的星空。漆黑的幕布上挂着一轮赤血,那是复仇的标志。

 

他将失去力量,然后是声音,视力,最后是眼泪。但他现在没工夫思考这些,他在回想自己整整二十一年的人生——人只有死到临头才会开始回忆,于是迪卢克开始想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愤怒,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诞生的。

如若仅仅是为了守护正义、为了继承家族的志愿、为父亲报仇——仅仅是为了这些,神或许是不会允许他降临于世的。他一定还背负着某种更重要的使命、一些就算被杀死也能够证明的真理,就像他的义弟从他烈焰的剑刃下生还的本能。

 

除去复仇与愤怒,他的生命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在长夜的黑暗中,需要声音才能辨别同伴的位置。可是在长夜的孤独中,声音失去了它唯一的用途。

在孤独的仇恨中,只有痛苦相伴,只有自由才可将其解脱。

 

带我远航。

 

迪卢克躺在朦胧的温暖之中,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离开了神之眼,却也能爆发出火焰。但自己恐怕是要死了,意识的长夜将要来临,但死亡并不是结局,他的思想永远留在了世界的彼端,神给他追逐自由的使命,却永远地弃他而去,给他判了用不可解脱的酷刑。

 

带我远航。

 

带我远航。

 

 

 

 

尾声

 

他再次醒来,空气中是新鲜的草药味。虽不知被何人所救,但此处的空间像是地处深处,周围是土筑的墙壁,只有一盏油灯摇曳。迪卢克没有出声,将目光锁在桌前忙碌的男子身上。

迪卢克审视男子的服装:看起来是枫丹人,但枫丹没有这样深的发色,若能看清那人的脸……

 

男子转过了身,脸上有几条不深的疤痕与皱纹。见他转醒,也未表现得多么惊讶,桌上是他刚准备好的药膏,男人拿出几卷绷带,似乎是要给他换药。

 

“在你提出问题之前,先回答我的问题,让我知道你是否值得被救下。”男人说,“你可以叫我午后十三。”

 

“首先,你杀过人吗?”午后十三问道。

 

迪卢克一愣,这问题几乎是明知故问,如果没有背负性命,他倒也不会被追杀至此。午后十三见他没有回答,便自顾自地开始下一个问题。

“那么,你杀过多少人?”

 

“……我不记得了。”迪卢克回答。他的声音沙哑,血腥与苦药味随着喘气涌上喉头。这问题与雅什科夫问的如出一辙,那时他或许不明白这话中之意,可他现在似乎能够意识到了更多,现在细想来,这正是两年前他挥剑指向凯亚时那股恶心感背后的原因。因愤怒而杀戮,与因守护而斗争的意义是不同的。

 

“人是,”迪卢克说,“人是非常脆弱的生物。当你第一次终结过生命后便会理解。

当你手中拿着铁器,无论是什么东西,哪怕是一把铁锹,它会比人类的头骨更加坚硬

当剑刃刺进皮肉,首先是柔软、再是畅意。这时你会知道人不是无法战胜的对象,便会变得勇敢起来,幼稚的自信心在胸中膨胀,让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面对敌人亦是如此。”

 

“我们之前一直在注视着你,还有你的邪眼。”午后十三说,“首先,我们认可你的实力,现在,我也认可你的觉悟。你是蒙德之子,我们知道你的父亲是克利普斯·莱艮芬德,侍从骑士……晨曦骑士的后代,但你仍有所欠缺,因此我们不得不走一步险棋,将你置于险地。”

 

迪卢克点点头,他猜到午后十三背后似乎是一个组织,但他依旧保持着谨慎,这是他新学到的东西,他的欠缺——刚才午后十三所提到的,他一直疏于整理情报,因此从现在开始,他需得多听、多看。

 

“午后十三是什么,你的名字?”迪卢克问道。

 

“是的,我的代号——但也是我的名字。”午后十三说,“我们是抛弃了姓名与归处的战士,仅以时间代称,如果你也加入,那么代号便是……”

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便是夜十七。”

 

非常没品位的名字,迪卢克腹诽。

“我叫迪卢克便好,这是父亲与母亲赐予我的名字,还有‘莱艮芬德’,它们永远是指引我前行的归路。”

 

“前行,但是归路,你的话很有意思。”午后十三笑道。“那便回到家去吧,有一天我将给你寄出一封信,由枫丹的蜜蜡封口,内页是你与那位‘K’常用的计俩,一纸两份,是去是留,由之后的你定夺。”

 

迪卢克面色凝重:“你截获了他的信?”

 

午后十三拿出一叠厚厚的信纸,其中大约有五、六封的量,“我不知道你的那位……小朋友,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但是他知道你在这,也知道你的动向,只是手法有些稚嫩,这处基地此后将会废弃。”

他们似乎对凯亚并无恶意,也是为了争取迪卢克的信任,但信息泄露了多少——罢了,那是凯亚那家伙自己的事。

 

 

这是迪卢克第一次离开家乡,但不是最后一次。

他会想到三年前的那个午夜,当他踏出一步时,从未预料过自己的归期,或许这将是最后一次回望蒙德,他要在复仇的烈焰中燃尽自己,这是对正义的践行,他的心是他最大的敌人。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乡,在他身后,昼夜更替,斗转星移;伊洛克被扳倒下台,琴·古恩希尔德出任副团长,凯亚·亚尔伯里奇接任骑兵队长之位。

 

这不是他最后一次离开家乡,在他未尽的旅途前方,他的使命远远没有结束。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知晓自己的归期。 



END.

盐渍白桃

2023年枭羽向迪卢克生贺焰色星河48+11h接龙活动第59棒

设定是两个人在快要捅破窗户纸的暧昧时期~

虽然大家都说老爷是平时哼哼但是关键时候直球打最猛的上垒型选手,那如果是这俩人都打过直球,在一方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记直球这样的接力式主动的相处模式会不会也很有趣呢^_^

最后祝迪卢克老爷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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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祝迪卢克老爷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