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第18话】

酒后吐真言

Krist头脑昏沉地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车里很安静，如果不是逐渐蔓延的酒气，他甚至会忘了一上车就在后排卧倒的Earth的存在。

从车窗望出去，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隔着夜色下的雨幕，韩屋屋檐上挂着长长的红色灯笼，Singto侧身站在暖色的光影下，在Krist模糊的视线里异常清晰。

他正不断地微微躬身行礼，与离开的每一位同事道别。

随风飞舞的雨丝还是淋湿了他的额发，随着弯腰的动作垂下来，遮住一只微笑的眼睛，却凸显了勾起的唇角，裤子和衬衫因为久坐而出现的褶皱都那样好看，让他一丝不苟的礼貌非但不让人感到拘谨，反而透出一股独特的潇洒风流。

Krist心里既委屈又安慰，你怎么可以在跟我分开之后成为了这么好的人？可万幸的是，你终于，成为了这么好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神是不是跟在店里时一样，在点燃的香烟微弱闪烁的光线下，在淡淡的烟雾缭绕中，看着那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格外暧昧时的眼神。

他当时正在隔壁包厢跟其他演员打过招呼，独自待在远离人群的角落，大家都喝多了，一片嘈杂中只有Carrie姐坐到他旁边来，用手里的杯子轻轻碰了碰他。

“大家都说Krist很幸运，有Singto这样的恋人。”

听了这样的话，Krist只想苦笑摇头，却没想到Carrie先于他摇了摇头：“可我不这么认为呐~因为只有得到这份‘幸运’的人，才了解这份‘幸运’的沉重。”

Krist知道Carrie的丈夫是泰国国宝级的天才小提琴演奏家和指挥家，可他并不清楚，二十年前，当一个高雅音乐的代言人，和一个专门出演丑女角色的不入流女演员决定共度一生，让这段婚姻遭受了巨大的阻力和非议，当然其中绝大部分是冲着Carrie去的。

——你不配。

这成为了她在人生中本该最甜蜜最幸福也本应得到最多祝福的新婚时期，所听到的最熟悉的一句话。

“都说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不应该被任何附加条件所影响，可在现实的重压下，这太难了。”

Carrie的丈夫因此七年没有登台，面对圈内圈外对他“因为一己私欲就放弃音乐”的指责，多年后在成功举办了复出独奏音乐会后，他给予了回答：

“我从未放弃音乐，在我家午后的庭院，在我儿子的婴儿床边，在我妻子打扫卫生时，如果吸尘器的声音太吵了，我都会拉小提琴，这就是我一直爱着的音乐。”

直到Carrie一步步地冲破人们的偏见，用智慧、幽默、深刻的主持风格成为演艺圈独树一帜的美，两个人的婚姻逐渐成为一段跨领域的佳话，而从前那些充满恶意的反对声似乎都被轻描淡写的遗忘了。

“Krist，如果你问我从这段经历中学到了什么，我会告诉你，有了这样的恋人，你才应该更加努力拼命。”

Carrie今晚喝了不少酒，Krist望着Singto的眼神让她想到了年轻时既委屈又力不从心的自己，她的眼眶微微泛红：

“因为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不是你配不上他，而是他配得上你！”

这句话像一声惊雷，在Krist的胸腔中炸开，一种被分毫不差点破心事的酸胀汹涌而来，他无所适从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同样红着眼眶撒娇似的抱住了Carrie。

原本还只算是微醺的自己应该就在那时真的喝多了，可因为Carrie姐的那句话，即使醉死在那里也是值得的，他想。

渐渐睁不开眼睛的Krist努力撑起眼皮，看到Singto终于打完了招呼，一只手放在头顶遮雨，小跑着穿过马路，拉开了车门。

“哦豁！这么大的酒味，我再呼吸一会都变成酒驾了。”他降下车窗，皱着鼻子摆了摆手，挥散了面前的酒气。

先回头看向后座上安静如鸡的Earth：“喂，先送你，你家住哪？”

Earth一动不动地哼了一声，慢吞吞地伸出手臂往前一指：“你家就是我家，开车！”

Singto又看了一眼旁边闭着眼睛不说话的Krist，回身拍掉他的手指：“我家现在没房间给你住！”

Earth翻了个白眼直接使出了杀手锏：“快点！再不走吐你车里了！”

吓得Singto一哆嗦，踩下了油门。

Singto在公寓楼下停好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无奈地扶住了额头：“你们两个，不会都等着我扛上去吧？”

“我——”

“我——”

原本借酒装死的Krist和Earth同时开口，又同时被对方打断，Singto觉得有趣，抿着嘴唇笑，随意指了指旁边的Krist：“你头大你先说。”

Krist不服气地扁了扁嘴，可又不甚清醒，于是甩了甩头十分倔强地说了一句：“我没醉！自己能走！”

可是手却不听使唤，怎么也解不开安全带。

Singto笑着俯身过去把他的安全带松开，顺手在他红红的耳垂上捏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温柔：“还说没醉。”

Krist立刻软软地靠进他怀里，后面Earth沉默着爬起来，自己打开车门，行尸走肉般地先走进楼里按电梯去了。

进门后，Earth轻车熟路地径直走进Singto现在用作卧室的书房，反手把门关上了，Singto半搂半抱地把Krist搬了进来，两个人看着在眼前关上的门，面面相觑。

Singto的房子并不算小，也有其他房间，可是长期没人用，现在收拾肯定来不及了，Krist昏昏沉沉地想，自己似乎也没有立场把主人赶去睡沙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可即使头重得无法从枕头离开，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又怎么都睡不着。

等到Singto轻手轻脚地拉开被子躺上来，又忍不住想要找茬。

“啧，一股烟味。”Krist没睁眼，噘着嘴说了这句话就翻过身去，用后背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Singto莫名其妙地抬起胳膊闻了闻，他刚刚洗过澡，身上只有沐浴露的味道，显然某人是在借着酒劲无理取闹。

“哦咦，我还没嫌弃你一身酒味呢！”

他开着玩笑扳了一下Krist的肩膀，却发现对方的肌肉绷得很紧，像是在赌气，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Krist一定是看到了自己跟Ray在聊天的样子，那时Ray正在吸烟。

“吃醋啦？”Singto好脾气地从背后抱住了Krist，小声抱怨：“谁让你不跟我谈恋爱？”

Krist感到脖子上有一阵被金属触碰的凉意，因为酒精作用而混沌的思绪顿时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异常敏锐地判断出这就是Singto经常佩戴的那条圆牌项链。

“那你就去跟那个混蛋谈吗？！”他怒气冲冲地从Singto怀里转过身，一把抓住那枚吊坠又嫌恶地松开：“这就是你跟那个混蛋的定情信物对不对？丑死了！”

Singto愣了一下，接着就被气笑了，他把脖子上的银色链子摘下来塞到Krist手里：“你好好感受一下，这到底是哪个小混蛋的定情信物？”

黑暗中，Krist被他按着手摸到了金属牌侧面的一圈小字——2017.10.18。

是他22岁的生日，也是他们签字结婚的日子。

“没良心的家伙，戒指就那么扔过来，你知道我后来跪在地上找了多久才从地板缝里抠出来吗？”

Singto的话让Krist大脑里“嗡”地一声，他仿佛听到自己绝望又冷静的声音说着：“Singto，我们离婚吧。”

接着拔下手上的戒指，就这样冲着不声不响不说挽留，只是用黑眸静静看着他的Singto扔了过去。

廉价的白银戒指砸在Singto胸口，滚落到陈旧的木地板上，发出并不清脆的几声闷响，然后就不见了。

“以后再给你买贵的。”为他戴上这枚素白简陋的戒指时，Singto贴近他的耳朵，这么说过，认真而庄重。

那时他们都笑着流下了眼泪，那时他们都不知道——

没有以后了。

Krist紧紧攥着已经融为一体的两枚戒指打造成的圆牌，攥得手都疼了。

Singto用双手包住了他的拳头，拉到唇边碰了碰：“我们什么时候去买贵的？”

然而Singto见缝插针的告白再次宣告失败，因为酒劲上头的Krist听了这句话就哭得稀里哗啦，胡言乱语中把《渣3》剧本里小3骂小2的台词翻来覆去背了好几遍，什么“混蛋”“大骗子”“衣冠禽兽”“别人是渣你就是灰连渣都不剩！”在Singto耳边轮番轰炸，他一边把Krist按在怀里安抚，一边担心自己家的隔音，不知道Earth睡了没有……

Krist渐渐安静了下来，昏昏欲睡中感到Singto正隔着被子一下一下地拍着他。

“P'sing后悔过吗？”他在汹涌而至的睡意中挣扎着说。

“我没后悔过放你走，我只是，后悔当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做得不够好。”

不知道Krist是否听到了这个答案，又或者酒醒后的第二天，他是否还记得。

可Singto却知道自己说了谎。

胸口有些闷，他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衣角被一只手攥住了。

就像那晚在芭提雅的酒店里，当他头大如斗地收拾完醉得不省人事的Krist和被吐了一身红酒的自己，想要起身离开时，突然被拉住了袖子。

Krist泛红的脸颊埋在纯白色枕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酒精让他意识模糊，口齿不清。

“你说什么？”Singto弯下腰，把耳朵凑了过去。

Krist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小心翼翼，和强自忍耐的哽咽：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来骂我，你会听到吗？”

“你会心疼吗？”

Singto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僵立在那多久，他只知道无论何时回忆起那句话，都会呼吸困难，心如刀绞。

分开后的第四年，他第一次感到后悔，后悔得想杀了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

Krist终于睡熟了，Singto轻轻抽出自己的衣角从房间里走出来，远远就看到了厨房亮着灯，Earth正坐在餐桌边将大桶的冰淇淋一勺一勺挖出来。

Singto：……

果然人总是得到自己讨厌的东西。

比如当你担心隔音的时候，就一定会被听到点什么。

Earth对他招招手：“看来又失败了，浪费了我一晚上的演技，装醉给你制造机会都不管用。”

“喂，椰汁芒果口味是他最喜欢的，你就不能换一个吃？”Singto拉开椅子坐下，不满地挑了挑眉。

Earth听了又狠狠挖了一大勺：“就当替你报仇了，什么家伙，这么难追！”

“得了，我能理解他。”

“怎么理解？”Earth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半夜打游戏饿了，就穿着拖鞋去便利店泡面吃的Singto：“既然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地在一起，甚至看过了对方最差的样子，为什么现在却不行？”

“或许是因为——”

Singto直接用手指从大桶里挖了一点冰淇淋放进嘴里，冰冰凉凉的触感从舌尖上散开，接着便尝到了浓郁的甜。

“因为那时想的只是在一起，可现在想的，却是一辈子。”

-----------------------------------------------------

今天是破梗的一天，也是卷卷再次卸下一层枷锁的一天~

对了，之前的有奖竞猜全军覆没🙈

然后你们懂的……

要跟我一起疯狂撒糖倒计时吗~